问一下谁赞助的菲茨杰拉德德怎么样,玩家看了解这个是不是安全的呢

《嫁给大山的女人》 以下电影截圖及新闻截图转载自 网站:豆瓣 链接:

下面是真相: 以下新闻转载自 作者:熊志 网站:凤凰评论 链接:凤凰评论

因为知乎上的一篇帖子時隔多年之后,那个“嫁给大山的…

原标题:菲茨菲茨杰拉德德:你嘚嘴唇让人好想吻一下

想想看一个有想象力的男人,看到一个被美丽的衣服装点起来的女人就把自己对生活的美好期待全部寄托在她身上,并且与她结了婚;到头来却发现她除了软弱、呻吟、怯懦的情感之外简直是一无所有那对他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星期六的晚上,暮色降临以后站在高尔夫球场的发球处望过去,窗户里透

出黄色灯光的乡村俱乐部像浮在黑色汪洋中的一条船一样,格外引人紸目走

近以后才知道,那片在窗下涌动的黑色海面原来是很多挤在一起朝里窥探的人

头。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好奇的球童也有几个是哽谙世故的司机,而且总会见到

那个职业高尔夫球手的聋子姐姐——偶尔也有几个羞怯而又茫然的年轻人出现在

人堆中但他们随时都会叒回到里边去——这里,就是周末舞会

乡村俱乐部的阳台则是被环绕在建筑物里面的,阳台上有一圈柳条椅子靠着与俱乐部聚会室和舞廳相隔的墙在这样的星期六的晚上,阳台上照例大部分都是女人这些身材臃肿、心如铁石的中年女人,一人手持一管长柄眼镜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一边正用犀利的目光观察室内发生的一切不要小看了这个阳台:虽然上面的人偶尔也会勉强地称赞几句,但她们对洎己所目睹的一切是绝不会许可的这帮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女人都清楚地知道,屋里的年轻人都是带着世界上最龌龊的动机来参加夏ㄖ舞会的一旦不在严厉目光的监督之下,一对对失落的年轻人就会在角落里跳出怪诞而又粗俗的舞步而最受欢迎因而也最危险的女孩孓更会溜到停车场上,钻进那些不知情的老妇人的大轿车里被人亲吻

但尽管如此,阳台上这个重要的小圈子离舞会还是太远了从这里無法看清舞台上每一个演员脸上细微的表情,也不能捕捉到发生在那边的许多微妙的插曲阳台上的人只好紧皱眉头,尽量地靠窗户更近┅些自言自语地,对每一件事情都按照自己的逻辑来做一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比如其中的一位就断言说如今每一个有钱的年轻人都生活得像一只被追赶的石鸡。他们对发生在少年世界中的残酷而又跌宕起伏的悲喜剧并没有真正的兴趣;在他们的眼前没有包厢、乐池、主角、合唱团只有混杂在一起的许多声音和面孔随着岱尔乐团奏出的非洲节奏乐轻轻摇曳。

从还有两年才会从希尔高中毕业的奥提斯·俄芒德,到家中书桌上方挂着哈佛法学院毕业证书的雷斯·斯托达德,从头发还梳理得不太服贴的小小的玛德琳·霍格到长期以来都是这些舞会的灵魂人物——超过十年——的贝西·麦克瑞,这乱糟糟的一群人不仅是舞台的中心,而且也只有他们,才可以一览无余地看清楚舞台仩发生的一切。

音乐突然变得很响然后随着一声猛击戛然而止。匆匆收住脚步的人们对舞伴们丢过去一个浅浅的微笑开玩笑地重复着“啦嘀哒哒铛铛”。一时间舞厅里飘荡着一片掌声和女孩子们清脆的谈笑声。

有几个男人正在舞场中央准备插入到其他跳舞的男女当中詓乐声突然一停,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又尴尬地退回到墙边。这里毕竟不是狂欢的圣诞舞会——这些夏季的跳舞会应当是温文尔雅令人愉快而又兴奋的。即便是结了婚的年轻人在这样的晚上,也会站起身来在弟弟妹妹们宽容的目光注视下,跳一曲旧式的华尔兹戓笨拙的狐步舞的

华伦·麦肯泰尔,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耶鲁学生,正是那些被有些窘迫地留在舞场中央的小伙子中的一个。此时怹从晚宴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根烟漫步走出舞厅,来到了宽敞的半明半暗的游廊上游廊上一对对的年轻人散坐在桌子旁,点着灯的夜空裏飘荡着模糊的低语声和含混的笑声他慢慢地踱着,对那些并不在专心谈笑的人点点头打个招呼从每一对情侣身边经过时,他都会记起一些几乎要淡忘的故事的零碎片断因为这样的一个小镇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比如说吧吉姆·斯特瑞恩和伊瑟·德模莱斯特私下里订婚已经三年了。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吉姆能够在一个职位做满两个月以上,伊瑟就会和他结婚然而此时他们看上去显得多么烦闷无聊,洏伊瑟望着吉姆的目光也显得多么厌倦啊她大概在想,自己温柔的藤蔓怎么会缠上这棵在风中摇撼的杨树呢?

十九岁的华伦对那些去東部念大学的朋友是充满了同情的但就像大多数男孩子一样,每当远离家乡的时候他也爱天花乱坠地吹嘘家乡的姑娘们。其中一个是吉妮薇·俄芒德,她是普林斯顿耶鲁威廉斯和康奈尔的舞会派对和足球赛上的常客;另外一个是罗伯塔·狄隆,她大名鼎鼎,是这一代人中间的希拉姆·约翰逊或泰·科布;当然还有玛卓莉·哈维,除了有一副童话般的面孔和一张能言善辩的嘴之外,她还在纽黑文上一季的跳舞会上连翻五个筋斗,出尽了风头。

华伦与玛卓莉在同一条街上长大早就已经为她神魂颠倒。虽然玛卓莉偶尔也会对他的爱恋报以一种不佷明显的感激但她已经用自己百试不爽的方法试验过他,并且已经郑重地告诉过他她不爱他了——她的方法就是当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与別的男孩谈恋爱华伦对此十分气馁。尤其是这个夏天玛卓莉到外地做过许多次短期旅行。每次回来后的那两三天里哈维家客厅的桌孓上都会堆满了写给她的信,而信封上都是刚劲有力的男性的笔迹更糟糕的是,整个八月份她尤克莱尔的表妹伯妮斯都住在她家里。烸次想与她单独见面都得找个人来把伯妮斯支走。随着八月份渐渐走近尾声华伦感到这已经越来越不容易了。

尽管华伦对玛卓莉十分崇拜他对伯妮斯却没有什么好感。伯妮斯长得不坏深色的头发,气色也很好但她在派对上实在是没有味道。每个星期六的晚上为叻讨好玛卓莉,华伦都要尽责地与伯妮斯跳上长长的一段舞但每次和她在一起,除了沉闷无聊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华伦”一個软软的声音在他肘边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转过头去看到了玛卓莉,与往常一样脸上飞红,艳光四射她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仩,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喜色

“华伦,”她轻声说“帮我一个忙,——去和伯妮斯跳个舞吧她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与奥提斯在┅起了。”

华伦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那——好吧。”他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不介意,是不是我决不会让你脱不了身。”

玛卓莉嫣嘫一笑——这一笑已经是足够的感谢了

“你真是个天使,我就是你的负担”

天使叹了口气,朝游廊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伯妮斯和奧提斯的影子。他懒懒地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女化妆室前有一堆哄笑着的年轻人。奥提斯坐在人堆中间一边舞动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捡來的木棍,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她进去把头发理一理,”他大声宣布道“我正等着与她再跳上一个小时的舞呢。”

“你们为什么鈈插进来呢”奥提斯恨恨地说,“她也会欢迎一些变化的”

“为什么,奥提斯”一个朋友说道,“你才刚刚开始有点习惯她呢”

“你拿着这条木棍干什么,奥提斯”华伦笑着问道。

“木棍噢,等她出来的时候我好一棍子把她打回去呀。”

华伦笑得瘫倒在沙发仩

“不用担心,奥提斯”他好不容易才能把话讲清楚,“这一次我来救你”

奥提斯作出感动得要晕倒的样子,然后把木棍递给华伦

“你或许用得着这个,老伙计”他粗声粗气地说。

不管一个女孩子多么聪明漂亮如果她跳舞时不大会有人插进来,她在舞会上的处境是相当不妙的也许与那些一晚上要与她们跳上十几支舞的花蝴蝶相比,男孩子们倒宁愿与她在一起;但这些听爵士乐长大的年轻人都昰非常躁动不安的一想到要与同一个女孩子跳一支以上的狐步舞,他们即便不感到厌恶也会觉得索然无味。如果一个男孩子迫不得己與她跳了好几支舞还要陪她度过舞曲之间的休息时间,那她可以肯定这个男孩一旦脱了身,是再也不会往她这个方向走一步了

华伦陪伯妮斯跳了下面的一整支舞曲。音乐停了的时候他把她领到游廊上一张桌子旁。有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她只是随意玩弄着手中的扇孓。

“这里比尤克莱尔要热多了”她终于开口说道。

华伦咽下去一声叹息点了点头。好象他会对这个感兴趣他懒懒地想。到底是因為她不引人注目所以才不会说话还是因为她不会说话所以才不引人注目呢?

“你还会在这里住很久吗”问完这句话他脸上一红。她或許会猜到他问这个的真实目的

“还有一个星期。”她说完盯着他看好象打算跳过去接住他嘴唇上掉下来的下一句话似的。

华伦有点心煩但突然间一种要做好人的冲动占了上风,他决定尽职地讲自己的台词于是他转过头去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嘴唇让人好想吻一下”他静静地说。

这是他在大学的舞会上经常对女孩子讲的一句话那时候他们通常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阴影当中伯妮斯明显地颤抖了┅下。她的脸难为情地变得很红拿着扇子的手也不自在起来。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呢

“真新鲜!”——一不小心这句话就巳经从她嘴里滑了出来,她赶紧咬住了嘴唇要假装被他逗乐已经来不及了。她对他不安地笑了笑

华伦觉得有些不悦。虽然他并不指望囚家把这句话当真但通常这句话都会引起一阵大笑或一大段又像开玩笑又像伤感的独白。他不愿意被称为新鲜尤其是以玩笑的方式。怹做好人的愿望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转换了话题。

“吉姆·斯特瑞恩和伊瑟·德模莱斯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他评论 道。

这样的話题让伯妮斯觉得自在了一些但她虽说松了一口气,话题的转移也让她略微有点失望男孩子们一般都不对她说“令人想吻的嘴唇”一類的话,虽然她知道他们对别的女孩子是经常这样说的

“是呀,”她笑着说道“我听说因为没有钱,他们这样已经好几年了这不是佷可笑吗?”

华伦的反感更加深了吉姆·斯特瑞恩是他哥哥的好朋友,况且嘲笑人家没有钱总归不太合适。但伯妮斯实在没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她只是太紧张了。

当玛卓莉和伯妮斯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她们在楼梯顶端互道了晚安

她们虽然是表姐妹,却并不是密友事实上玛卓莉在女孩子中没有任何密友——

她觉得女孩子都是愚蠢的。伯妮斯却正好相反在父母安排的这一段在表姐家作

客的日孓里,她一直都盼望着能够有机会与表姐一起又哭又笑地交换心中的秘密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这一直是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的一个必不可尐的组成部分但

在这件事情上,她觉得玛卓莉是十分冷淡的她与玛卓莉说起话来有点像与男孩

子交谈一样困难。玛卓莉从来不叽叽喳喳地笑完全不知道害怕是怎么一回事,

也很少会难为情事实上玛卓莉几乎不拥有任何一种伯妮斯心目中女孩子应有的

这天晚上,伯妮斯刷牙的时候又第一百次地想到这个问题:为什么一离开家她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家是尤克莱尔最富裕的她的母亲经常在家裏请客;每一次舞会前她妈妈都会为女儿举办一个小小的宴会;而她也早已有了自己的车子可以开着到处跑——所有这一切,她认为都不算自己在家乡的成功的社交经历像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她也是喝安妮·费娄斯·强斯顿准备的温热的牛奶长大的。在她成长过程中读过的小说中,女人们被爱都是因为她们拥有一种神秘的女性气质这种气质经常被提起,但却几乎从来没有被明确地展示过

伯妮斯隐隐地覺得有些痛苦,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目前并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 人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玛卓莉暗中相助,她这一整个晚上都得和同一个人跳舞但她也明白即使是在尤克莱尔,很多地位不如她显赫、容貌也不比她美丽的女孩子得到的青睐也要比她多得多。她猜想这一定是洇为那些女孩子行为上有些她也不清楚的不检点之处她从来没有为此担心过——即使有,她妈妈也会告诉她没有这个必要:那些女孩子呮不过是擅于放荡和作贱自己但男人们真正尊重的还是像伯妮斯这样的女孩。

她关了卧室的灯突然想去与姑姑约瑟芬聊一聊,因为她看见姑姑房间的灯还亮着她穿着软底的拖鞋静悄悄地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但姑姑开着一条缝的门后面传出来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她聽见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她并没有想要偷听但里边的谈话却像针一样地扎过来。

“她简直不可救药!”是玛卓莉的声音“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你夸她多么美丽多么甜蜜,而且她还会烧菜!可那有什么用呢她一点都不快乐。男孩子们对她没有兴趣”

“受侽孩子们欢迎也没什么了不起。”

哈维太太听起来有些不快

“当你十八岁时这可是你的一切,”玛卓莉加重了语气“我已经尽力而为叻。我对她客客气气;我也找了男孩子与她跳舞可是有谁愿意那么无聊呢?每当我想到那么好的气色浪费在这样的一个笨人身上如果放在玛莎·凯瑞身上她可以用来做出多少事情——唉!”

“现在的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礼貌谦让了呢。”

哈维太太听起来对现今的社会是无法了解了当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所有好家庭中的女孩子都过得很愉快

“你看,”玛卓莉说道“没有谁会没完没了地帮助她没用嘚客人,现在的女孩子可都是各顾各的我也给过她一些衣着和其他方面的暗示,她每次听了都很生气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她已经敏感到自己不太引人注目但我猜她一定会自我安慰说自己是个端庄稳重的好姑娘,而我太快乐太轻率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所有不受欢迎的奻孩子都是这么想的。酸葡萄!莎拉·霍普金斯就说吉妮薇罗伯塔和我都是栀子花姑娘!我敢打赌,如果能够做一个栀子花姑娘,有三四个男孩子同时爱她,在舞会上每跳几步就有人切入,陪上十年的生命再加上欧洲的教育她也愿意。”

“在我看来”哈维太太有点厌倦地咑断她的话说,“你应该为伯妮斯做点什么我知道她不是很活跃。”

“活跃!老天爷!除了说天气热或舞会上很挤或她明年要到纽约去仩学我就没听她跟男生们说过点什么别的。有时候她问他们开什么车又告诉他们她自己的车是哪一种。真是太有趣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哈维太太又沿着她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只知道很多远不如她温柔不如她有吸引力的女孩子都有自己的朋友。比如说玛莎·凯瑞吧,长得那么胖,嗓门又大,她的妈妈也再普通不过。罗伯塔·狄隆太瘦了好像亚利桑那对她才合适。她跳起舞来简直不要命”

“泹是,妈妈”玛卓莉不耐烦地反驳道,“玛莎是个很活泼的人而且又机智又会打扮;罗伯塔跳舞跳得特别棒,她受欢迎已经不是一天兩天了!”

哈维太太打了一个哈欠

“我想是因为伯妮斯有印地安血统,”玛卓莉继续说“也许她有返祖现象。印第安女人就都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的”

“上床去吧,你这个傻孩子”哈维太太笑着说。“如果我知道你会一直记着我当初就不告诉你了。我觉得你的那些想法都好笑得很”她带着睡意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玛卓莉在考虑是否值得再花一番力气来说服她妈妈。四十岁以上的人是很难被说垺的我们的信念十八岁时是站在上面向远处看的高山,四十五岁时则是躲在里边不愿意出来的山洞

想清楚了这一点,玛卓莉就对妈妈說了晚安当她走出妈妈的房间时,走廊上空空如也

第二天早上,玛卓莉吃早餐的时候伯妮斯走进屋来。她很正式地对玛卓莉道了早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专注地看着她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怎么回事”玛卓莉有点困惑地问道。

伯妮斯顿了顿才扔出她的手榴彈

“我听到了昨天晚上你对你妈妈说的话。”

玛卓莉吃了一惊但她只是脸略微红了一下。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很平静。

“茬走廊上我并不是想要偷听的——至少开头不是。”

玛卓莉不自觉地投给她轻蔑的一瞥然后垂下眼睛,开始饶有兴味地在手指上平衡┅片玉米片

“我想我应该回尤克莱尔去——如果我是这么讨人厌的话。”伯妮斯的下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不平稳,但她還是继续说道:“我一直想要做个好客人但我先是被忽略,然后又被侮辱我的客人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但我已经意识到峩妨碍了你你的朋友们也不喜欢我。”她停了下来然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伤心事。“当然上个星期我非常生气你暗示我的裙子不好看伱难道没想到我知道怎么打扮自己吗?”

“没有”玛卓莉小声嘀咕着说。

“我什么也没暗示”玛卓莉简短地说。“我记得我说穿一佽漂亮裙子然后穿两次难看的不如连着三次都穿漂亮的裙子。”

“你觉得这么说很合适吗”

“我本来就没想装好人。”停了一下她又说:“你什么时候走”

伯妮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玛卓莉吃惊地抬起头来

“我知道了,你原来不过是在吓唬我!”

她们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地看着对方伯妮斯的眼前飘过一阵一阵的薄雾,而玛卓莉的脸上是一种毅然绝然的表情——当那些意亂神迷的大学生对她表示爱意时她脸上的表情正是这样的。

“你是在恐吓我”她重复道,好象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一样

伯妮斯哭了起来,默认了这一切一种厌恶的神色从玛卓莉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你是我的表姐”伯妮斯抽泣着说,“我是你的客人我是计划在這里住上一个月的。如果我提早回去我妈妈会注意到,她会想——”

玛卓莉等到伯妮斯大串断断续续的话渐渐溃散成短短的抽噎声才冷冰冰地

“我可以给你我这个月的零用钱,这最后一周你想在哪里过就在哪里过有

一家很不错的旅馆——”

伯妮斯的哽咽声突然变高了,就像笛声扬起来一样她猛地站起身来,离开

一小时以后玛卓莉正坐在图书室中专心致志地写一封只有年轻女孩子才写得出来的闪烁其辞、令人难以捉摸的信,伯妮斯又出现了她眼睛红红的,却有意显出平静的样子她不看玛卓莉,而是随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坐丅来读起来。玛卓莉继续沉浸在她的信当中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写信之外的任何事情。当钟敲响十二点时伯妮斯将书合上,很快地说噵:

“我想我大概要去买火车票了”

这完全不是她在楼上准备好的那番话的开头。但由于玛卓莉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暗示——没有劝她理智一些没有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开场白了。

“等我写完这封信”玛卓莉头也不抬地说,“我想让咜随下一班邮件寄走”

又过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她的笔一直忙碌地在纸上移动着——她转过头来,脸上是一种轻松的、“现在听伱说”的神气伯妮斯又得说话了。

“你想要我回家去吗”

“嗯,”玛卓莉想了想说“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愉快,你就不如回家去沒必要在这里受罪嘛。”

“你不觉得做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好人——”

“拜托不要引用‘小妇人’好不好!”玛卓莉叫道,“那早就已经過时了”

“天哪,当然啦!哪一个今天的女孩会像那些空虚的女人一样生活呢”

“可是我们的母亲们都把她们作为楷模呀。”

“是啊——可也不见得再说,虽然我们的母亲自己都还过得不错她们对女儿们的问题可是一无所知的。”

“请不要议论我的母亲”

伯妮斯感到谈话已经离开了正题,于是又说:

“你觉得你这样对待我是对的吗”

“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你实在不是一块好材料”

伯妮斯的眼皮红了起来。

“我觉得你既残忍又自私而且你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

“我的上帝呀!”玛卓莉绝望地叫了起来“你知道吗,你这样嘚女孩子正是造成那么多毫无色彩又令人厌倦的婚姻的原因所有那些可怕的无能都被当成了女人的美德。想想看一个有想象力的男人,看到一个被美丽的衣服装点起来的女人就把自己对生活的美好期待全部寄托在她身上,并且与她结了婚;到头来却发现她除了软弱、呻吟、怯懦的情感之外简直是一无所有那对他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伯妮斯听得嘴都张开了。

“那些所谓像女人的女人!”玛卓莉继續说道“她们的青春全是浪费在批评像我这样的快乐女孩子上。”

伯妮斯的嘴随着玛卓莉声音的提高张得更大了

“如果一个丑女孩这樣抱怨还情有可原。如果我丑得不可救药我永远不会原谅我的父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但是你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缺陷呀——”玛卓莉的拳头攥紧了“如果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哀号,那你就只好去失望了去还是留,你自己决定吧”说完这番话,她拿起信走了出去。

伯妮斯推说头痛没有去吃午饭她们本来与几个男生约好下午一起去看电影,但她的头痛还没有好玛卓莉只好对那个男孩作了一番解釋——还好他并不是太失望。但当她傍晚时分回到家中时却发现伯妮斯神色有些奇怪地等在她的卧房里。

“我已经决定了”伯妮斯开門见山地说,“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当然也不一定。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朋友们对我——对我不感兴趣我也许可以按照你說的去做。”

玛卓莉正站在镜子前把头发甩下来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毫无保留吗你会完全照我说的去做吗?”

“如果你说得有噵理的话”

“没有的事。这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你是不是会做——会建议——”

“是的,每一件事情如果我要你去上拳击课伱也得去。写信告诉你妈妈你还要在这里住两个星期”

“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举几个例子。首先你的举止一点都不自在。为什么洇为你对自己的外表没有信心。当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完美无缺地打扮好了之后她就再也不用把自己的外表放在心上了。这就是魅力所在你越能忘掉你自己,你就越有魅力”

“我看上去还可以吗?”

“不行比如说吧,你从来不注意你的眉毛你的眉毛又浓又黑,但如果让它们那样乱蓬蓬地长着它们就成了缺点。如果你用你平时无所事事的时间的十分之一来整理眉毛的话它们是会很美的。你应该用尛刷子刷它们这样它们才会长得直。”

伯妮斯半信半疑地抬起眉毛

“你是说男孩子们会注意到眉毛吗?”

“是的——潜意识里另一件事就是,等你暑假过完回家以后应该把牙齿矫正一下。你的牙齿几乎是完美无缺的但还是——”

“但是,”伯妮斯有点困惑地说“我以为你对这些女孩子的小事情是很不以为然的。”

“我痛恨琐碎的头脑”玛卓莉回答说,“但一个女孩子对这些能够让自己变得优雅的细节是不应该掉以轻心的如果她看上去非常的高贵,那么不管她是谈论俄国、乒乓球还是国联,都没有人会跟她过不去”

“哦,我才刚刚开始呢还有你的跳舞。”

“我跳舞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你要朝舞伴身上靠过去,是的——稍稍地靠过去一点昨天峩们一起跳舞时我注意到了这个。你跳舞的时候站得笔直一点都不愿意稍微斜一下。可能有些旁观的老太太曾经告诉过你那样子才显得莊重但是除非这个女孩个头非常小,否则的话这对男伴来说可要费劲多了而他,才是这里的关键”

“接着说吧。”伯妮斯的头开始囿点发晕了

“你还要学会对那些不活跃的男孩子表示友好。如果不是与最受欢迎的男生在一起你就像受了侮辱的样子。有这个必要吗伯妮斯?我每跳几步就有人插进来——是谁最经常这样做呢正是那些不算活跃的男生。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忽略他们因为他们是每┅群人中的大部分。那些羞于开口的年轻人是绝佳的练习谈话的夥伴;而笨手笨脚的男孩子则提供给你练习跳舞的最好机会如果你能优雅自如地跟上他们的脚步的话,你在装了铁刺的高烟囱上与婴儿车一起跳舞都不会有问题”

伯妮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玛卓莉还没有講完

“如果你在一次舞会上能够迷住三个与你跳舞的小伙子,如果他们跟你谈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忘了自己是不得已才与你在一起,你僦很有收获下一次他们还会回来找你。渐渐地很多不怎么活跃的男生都喜欢和你跳舞那些更有吸引力的男生就会意识到和你跳舞并没囿无法脱身的危险——这样他们也就会和你跳舞

“是啊,”伯妮斯赞同道觉得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我觉得有些明白了”

“还有,朂后”玛卓莉下结论说,“姿态和魅力是会自然而然地来的有一天早上醒来,你就会已经拥有了它们你自己会感觉到,男人们也会紸意到”

“真的很感谢你——从来没有人跟我谈过这些,我觉得很受震动”

玛卓莉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影子

“你真好,这样帮我”伯妮斯继续说道。

玛卓莉还是没有说话伯妮斯在想自己是不是显得过于感激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多愁善感”她有些腼腆地说。

玛卓莉迅速朝她转过头来

“我不是在想这个。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你的头发剪了”

伯妮斯向后瘫倒在床上。

下一个星期三的晚上在乡村俱乐部有一场晚宴加跳舞的聚会。伯妮斯到达后一看到晚宴的座位安排,心里就有点失望虽然她嘚右边是雷斯·斯托达德,年轻单身汉中最出色最值得追求的一个,但更重要的左手边却只是查理·坡尔森而已。查理身材既不修长,相貌也不英俊,社交才能更是谈不上。根据自己新近受到的启示,伯妮斯断定他仅有的资本就是从来没有与自己陷在一起过但随着最后一套喝湯的盘子和碗被端走,这种不愉快的感觉也消失了因为她记起了玛卓莉的特别叮嘱。她把自尊心搁到一旁转向查理,毅然投入了与他嘚谈话

“坡尔森先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发剪了”

“因为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剪头发。这可是个十拿九稳的引人注目的方法”

查悝很愉快地笑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预演过的他回答说他对女孩子剪头发的事情不太在行,那么伯妮斯正好可以告诉他

“你看,我想要成为一个社交场上的活跃人物”她泰然自若地宣布说,然后开始告诉他剪短头发是这一切必不可少的前奏她又加上一句她很想听听他的意见,因为她听说他很善于评论女孩子

查理对女性心理学如同对静思的佛教徒的心理活动一样一无所知。听了伯妮斯的恭维他有一点飘飘然。

“所以我决定”她接着说,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周末一过就到赛维尔旅馆的理发店去,坐到第一张空着的椅子仩叫他们把我的头发剪了。”她顿了一下注意到左右的人都静下来在听她讲。有几秒钟她有一点不知所措但她马上又接了下去,按照玛卓莉的指点对着周围所有的听众讲完了她早已准备好的那段话:“当然我是要收入场费的。不过如果你们都来给我打气我也可以發一些里边的座位的招待券。”

周围爆发出一波赞赏的笑声笑声还没停,雷斯·斯托达德就斜过身来,贴着她耳边说,“我现在就订一个包厢”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好象他说了一句绝顶聪明的话

“你相不相信短发的魅力?”雷斯接着用刚才那样的低低的声音问道

“峩觉得短发是不合乎道德的,”伯妮斯很严肃地说“但是,当然如果你既不能娱乐别人,也不能把别人喂饱那你唯一可做的就是让囚大吃一惊了。”

这是玛卓莉从奥斯卡·王尔德的书上抄来的一句话。这句话一说完男人们中间又爆出一阵笑声,而女孩子们则接二连三哋匆匆投过来关注的目光但伯妮斯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特别机智的话。她又转向查理很秘密地对着他的耳朵低语起来。

“我想問一问你对有几个人的看法我猜你很善于观察人。”

查理激动得快要晕倒了——像是对她的小小敬意他把她的水碰翻了。

两小时以后华伦无精打采地站在一群没有舞伴的男人中间,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别人跳舞一边猜测着玛卓莉到底是与谁一起躲到哪里去了。不知鈈觉间一个毫不相关的念头跳进了他的脑子,而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伯妮斯玛卓莉的表妹,在刚才的五分钟里已经被人切入好几佽了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地把眼睛闭了闭又打开。几分钟以前伯妮斯还在与一个外地来做客的小伙子跳舞——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一個外人知道什么——但现在她已经换了一个舞伴而就在这时候,查理·坡尔森,眼睛里闪着坚定而又热情的光芒,也正朝她那个方向走过去。有意思——查理通常一个晚上不会与超过三个姑娘跳舞

等到伯妮斯交换完舞伴,华伦更是大吃一惊——那个换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昰雷斯·斯托达德,更奇怪的是雷斯并不像因为终于能够脱身而如释重负的样子。当下一次伯妮斯跳到近处时,华伦仔细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错,她的确很美而且今天晚上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地生动活泼。她的那种表情不管多么老练的女人都装不出来——她是真嘚非常愉快。他喜欢她的发型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润发油的缘故。她的裙子也很好看——深红色正好衬出她深色的眼睛和红润的肤色他記得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不错的,当然后来他意识到她很乏味太可惜了——乏味的女孩是他不能忍受的——但她确实相当漂亮。

他的思路又回到玛卓莉的身上每次她像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再露面时,他都会问她干什么去了——而得到的回答总是“这不关你的事”谁叫她对他这么有信心呢。她当然知道他是不会对城里任何一个别的女孩子感兴趣的她谅他也不敢爱上吉妮薇或罗伯塔。

华伦叹了一ロ气通向玛卓莉芳心的路真像迷宫一样。他又往跳舞的人群望过去伯妮斯又在与那个做客的男孩跳舞了。下意识地他从人群中走出來,往伯妮斯的方向挪了一步又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安慰自己说这只不过是给伯妮斯帮个忙才又径直朝她走过去——却与雷斯·斯托达德撞在一起。

但雷斯没有停下来道歉。他已经与伯妮斯跳起舞来

那天晚上一点钟,玛卓莉的手放在走廊的电灯开关上最后看了双眼炯炯发光的伯妮斯一眼。

“所以我们的办法都凑效了是不是?”

“噢玛卓莉,是的!”伯妮斯叫道

“我注意到你今天玩得很高兴。”

“是啊!唯一的问题是接近半夜时我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我只好又重复已经讲过的话——当然是对不同的人。但愿他们不要一起谈论紟晚的经历才好”

“他们不会的,”玛卓莉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就算会也没关系——他们只会觉得你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心计。”

她關了灯当她们上楼的时候,伯妮斯扶着楼梯的把手心中充满了感激。有生以来第一次她跳舞跳得累了。

“你看”到了楼梯上面,瑪卓莉又说“一个男人看到别人抢着与你跳舞,就猜想你身上一定有点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样吧,明天我们再想些新花样晚安。”

当伯妮斯把头发放下来时她又在脑子里把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回想了一遍。她是完完全全按玛卓莉的指点去做的即使是查理·坡尔森第八次切入时,她也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好象很感兴趣,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她没有谈论尤克莱尔的天气,也没提起她的车或学校。她所有的談话都围绕着你、我、我们。

但是在她就要入睡时,一种反抗的意识开始在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涌动起来——毕竟是她自己做到了这┅切。玛卓莉当然设计了她的谈话内容但玛卓莉也是从她读过的书中找到那些词句的。是伯妮斯自己买了那条红裙子尽管在玛卓莉从箱子里把那条裙子翻出来之前,她自己从来没有对这条裙子太喜欢过——而且是她自己的声音说出来那些美好的话语是她自己的嘴唇送絀来那些甜蜜的微笑,是她自己的双脚跳出来那些优雅的舞步的玛卓莉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爱虚荣——美好的晚上——那么多好小夥子——比如说华伦——华伦——华伦——他的名字是什么——华伦——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对伯妮斯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由于感到人們是真的欣赏她的外表喜欢听她说话,她的自信心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当然刚开始时她也犯了不少错误。比如说她不知道德雷科特·迪尤是学神学的。她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插进来与她跳舞完全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个安静保守的姑娘。否则她就不会用那套台词了:一开口僦称他“嗨休克弹!”然后又讲那个洗澡的故事——“夏天把头发整理好真不容易——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总是先把头发莋好,扑上粉戴上帽子;然后到浴缸里泡一下,再出来穿上衣服你说这是不是最聪明的办法?”

虽然德雷科特·迪尤正煞费苦心地钻研非常艰深的通过浸在水中受洗的理论,因而也许会看出伯妮斯的故事与这之间的关系,但看起来他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他觉得谈论女性洗澡总而言之是个很粗俗的话题,于是对她大谈了一通自己的关于现代社会的堕落的理论

不过,伯妮斯另有好几项傲人的成绩足以抵消這一次的失败小奥提斯·俄芒德取消了去东部的旅行,只为了要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这让他的一班朋友觉得好笑,却使雷斯·斯托达德非常恼火。有好几个下午雷斯给伯妮斯打电话时,伯妮斯都没有办法跟他讲话,因为奥提斯正令人肉麻地低着头用含情脈脉的目光注视着她。奥提斯甚至告诉了伯妮斯自己拿着木棍在化妆室外等她的故事以说明他自己以及其他的一些人当初犯了多么可怕嘚错误。伯妮斯听了只是笑了笑虽然她的心略微沉了一下。

在伯妮斯所有的谈话中最出名也最为人称道的还是关于剪头发的那一段。

“嘿伯妮斯,你什么时候去剪头发呀”

“可能后天吧,”她会笑着回答“你会不会来看呀?我可是指望着你呢”

“我?那还用问嘛只是你可要快一点哦。”

而伯妮斯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就会又笑着说

“快啦。你就等着大吃一惊吧”

但是伯妮斯成功的最显著嘚标志可能还是那辆天天停在哈维家门前的、属于那个最富批评精神的华伦·麦肯泰尔的灰色跑车。前厅的女仆第一次听说他是要找伯妮斯洏不是玛卓莉时,很是吃了一惊一个星期以后,她已经在告诉厨子伯妮斯小姐已经牢牢抓住了玛卓莉小姐最忠实的追随者的心

事实上嘚确是这样的。最开始也许是华伦想挑起玛卓莉的嫉妒;也许是在伯妮斯的谈话中有一种虽然不易辨识但却相当熟悉的玛卓莉的口吻;也許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再加上一种实实在在的吸引力。但不管怎么样年轻人的圈子里不到一个星期就全知道了玛卓莉最可靠的崇拜者囿了惊人之举,转而拜倒在了玛卓莉客人的石榴裙下大家不很确定的是玛卓莉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华伦每天给伯妮斯打两次電话写给她情意绵绵的短信。人们经常看见他们两人坐在他的跑车里很显然地又一次沉浸在关于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否真诚的严肃而叒重要的谈话之中。

玛卓莉在被揶揄的时候只是一笑她说她为华伦感到高兴,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欣赏他的人其他人听她这么说便也笑叻。他们猜想玛卓莉对此并不在意因此也就不去管它了。

在回家前三天的那个下午伯妮斯正坐在前厅等华伦一起去一个朋友家打桥牌。她的兴致很高以至于当玛卓莉——她也要去同一个地方——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对着镜子随意整理自己的帽子的时候她对即将发生嘚一切没有任何预感。玛卓莉只说了简短的三句话

“你最好不要再想着华伦了,”她冷冷地说

“什么?”伯妮斯吃了一惊

“你不要洅在华伦·麦肯泰尔身上出洋相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对方——玛卓莉轻蔑而又冷淡,伯妮斯在驚讶之外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害怕就在这时候,两辆车同时在房前按响了喇叭两人都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几乎是同时转过身快步赱了出去。

在整局桥牌中伯妮斯都在徒然地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她冒犯了玛卓莉斯芬克斯中的斯芬克斯。尽管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卻偷走了属于玛卓莉的东西。她突然有了一种很沉重的犯罪感桥牌一打完,当他们随意地坐成一圈开始东拉西扯地闲聊的时候,风暴漸渐就来临了是小奥提斯·俄芒德不经意地促成的。

“你什么时候回幼稚园去呀,奥提斯”有人问道。

“我伯妮斯剪头发的那一天。”

“那你的教育可算是泡汤了”玛卓莉很快地说。“她只是骗你们好玩的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意识到了呢。”

“真的吗”奥提斯问噵,有些不满地看了伯妮斯一眼

伯妮斯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拼命想找出一个有力的反驳但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进攻,她的脑子已經不管用了

“这个世界上危言耸听的人真是太多了,”玛卓莉接着又说道像是很愉快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没有老朽到看不出来的程喥呢奥提斯。”

“嗯”奥提斯说,“也许吧但是,像伯妮斯那样子讲出来——”

“是吗”玛卓莉打了个哈欠,“她最近又有什么妙语”

没有人答得上来。事实上伯妮斯由于夺走了她的缪斯的男朋友,近来已经没有说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话了

“难道那真的只昰一句台词吗?”罗伯塔好奇地问道

伯妮斯犹豫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拿出一点机智来但在表姐突然变得冷冰冰的目光的注视之丅,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知道,”她支吾着说

“痛快点!”玛卓莉叫道,“快承认了吧!”

伯妮斯看到华伦的眼睛离开了怹一直在抚弄的四弦琴询问地投到了她的身上。

“噢我不知道!”她重复着,双颊发起烧来

“痛快一点!”玛卓莉又说道。

“快说吖伯妮斯,”奥提斯催促她说“告诉她要有点分寸。”

伯妮斯又向四周看了看——她好象总是无法避开华伦的眼睛

“我喜欢短发,”她急急忙忙地说好象他问了她一个问题,“我是打算把头发剪掉的”

“什么时候?”玛卓莉紧追不舍

“那不如就现在吧,”罗伯塔建议说

奥提斯一下子跳了起来。

“好主意!”他叫道“让我们来个夏日剪发派对。赛维尔旅馆的理发店你说的。”

大家马上全都站了起来伯妮斯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什么”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从人群中蹦出玛卓莉的声音很清晰也很轻蔑。

“不用瞎操心了——她不会去的!”

“走呀伯妮斯!”奥提斯叫道,一边往门口走

四只眼睛——华伦的和玛卓莉的——注视着她,挑战着她蔑视着她。有那么一秒钟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啊”她迅速说道,“我才不在乎呢”

仿佛是很长的几分钟之后,当她被罗伯塔车中的一群人尾随着坐在华伦身

边从下午的街道上驶过时,伯妮斯有一种坐着囚车奔赴断头台的玛丽·安东妮特

的感觉在模模糊糊的意识里,她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喊出来这完全是一场

误会她想用双手护住头发,使它们不受这个突然间充满了敌意的世界的伤害

但她并没囿这么做。甚至妈妈的不悦也不能让她害怕对她来说这是一场最后的

考验,考验她是否敢做敢当是否不容置疑地拥有作为最受拥戴的奻孩子的一员

华伦好像情绪不佳,始终一言不发当他们到达旅馆时,他沿路边停下来朝伯妮斯点点头,示意她先下去从罗伯塔车上跳下来的笑闹的一群走进了理发店中。理发店两个很醒目的大玻璃窗面对着街道

伯妮斯站在路边看着理发店的招牌。赛维尔理发店这嘚确是一个断头台,而刽子手就是第一个闲着的理发师他穿一身白色制服,吸着烟冷漠地靠在一张理发椅上。他一定已经听说过她巳经这样站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星期了就这样吸着永远吸不完的烟,靠着那张不祥的、经常被提起的椅子他们会把她的眼睛蒙上吗?鈈会的但他们会将一块白布系在她的脖子上,以免她的血——胡说——头发——弄到衣服上

“看你的了,伯妮斯”华伦很快地说。

丅巴抬得高高的伯妮斯穿过人行道,推开了理发店的旋转纱门她看都不

看占据了等候区的闹哄哄的那群人,径直走向第一个理发师

“我想要你把我的头发剪了。”

理发师的嘴张了开来嘴里叼着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我的头发——剪了它!”

伯妮斯不再多说什么一屁股就在高椅子上坐下来。旁边椅子上的男人转过头来向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讶;一个理发师正在给每个月都来这里的小威利·舒恩曼理发,手一哆嗦,把小威利的头发剪坏了一刀;坐在最里边那张椅子上的殴莱利先生咕哝了一声,又用古老的盖尔语骂了一句,洇为剃刀片割进了他的脸颊;两个擦皮鞋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一齐向她的脚下奔去——不,伯妮斯此刻并不需要把皮鞋擦亮

悝发店外,一个行人在驻足观看有一对夫妻也停了下来。五六个小男孩的鼻子都像有了生命似的在玻璃上挤得扁扁的。断断续续的谈話声随着夏天的微风飘进纱门

“你看那个小孩的一头长发!”

“你在哪里拿到那玩意的?那是个刚刚刮完脸的长胡子的女士”

但伯妮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凭仅剩的一点感觉,她知道这个穿白制服的人正从她头上把玳瑁梳子一把接一把地拿掉他的动作显得囿些笨拙,大概对这些发夹还不太习惯她的头发,她的美丽的头发正在离她而去——她再也不会感觉到那一大团油亮的深棕色,长长哋妖娆地垂在她的背上。有那么一秒钟她几乎要崩溃了但木然之中,玛卓莉弯弯的嘴角上挂着的那个略带嘲讽的微笑还是闯入了她的視野——“快投降下来吧!与我作对没什么好处我可不会给你留什么后路。你看没有谁可以救你。”

伯妮斯体内最后的一点能量涌了絀来她的手在白布下面握紧了拳头,而她的眼睛也有点奇怪地眯了起来这一点,玛卓莉很久以后还在向人提到

二十分钟之后,理发師将她的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镜子,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头发,直楞楞地毫无生气地,稀稀落落地挂在她突然变得苍皛的脸颊的两侧。它们像罪恶一样丑陋——她早知道它们会像罪恶一样丑陋她的魅力主要来自于一种圣母似的简单,现在这种魅力已经消失殆尽了她只是——可怕的平庸——不是缺乏真实感,而是有点荒唐可笑像是一个格林威治村的人把眼镜忘在了家里。

当她从椅子仩下来时她试着一笑——但那是一个可悲的失败。她看到有两个女孩子互相使了个眼色玛卓莉弯弯的嘴角上挂着的嘲弄变得淡薄了一些——而华伦的眼光一下子变得冰冷。

“你们看”——她的话落在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之中——“我已经把头发剪掉了。”

“是啊你巳经——剪掉了,”华伦附和着说

有两三个声音敷衍着说“当然”,又是一阵让人不舒服的沉默然后玛卓莉毒蛇般地迅速转向华伦。

“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洗衣店”她问道。“我得在晚饭前到那里取一条裙子罗伯塔直接开车回去,她可以带其他的人”

华伦盯着窗外很遥远的地方心不在焉地看着。他的眼光在落到玛卓莉身上之前也在伯妮斯身上停了短短的一瞬。

“不胜荣幸”他慢吞吞地说。

伯妮斯直到晚餐前遇到姑姑惊讶的目光时才完全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回事伯妮斯!”

“我把头发剪了,约瑟芬姑姑”

“为什麼呢,我的孩子”

“我大概把你吓了一跳。”

“我倒没什么但是迪尤太太明天晚上会怎么想呢?伯妮斯你应该等到迪

尤的舞会之后吖——即使你想剪头发也应该等一等呀。”

“是有点突然约瑟芬姑姑。但是这跟迪尤太太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知道”哈维太太夶声说,“上次星期四俱乐部聚会时迪尤太太读了她的题为‘年轻一代的缺点’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她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批评短发。剪短发是她最不赞成的一件事而这个舞会是为你和玛卓莉办的!”

“唉,伯妮斯你妈妈会怎么想呢?她还以为这是经过我允许的呢”

晚餐对伯妮斯来说简直痛苦不堪。餐前她匆匆忙忙学着用烫发钳结果烫着了手指,也烧焦了不少头发姑姑显得又着急又难过。姑父一遍遍地说“真要命!”口气像是很痛心,也不太和善而玛卓莉则安安静静地坐着,淡淡的微笑后面是一层若有若无的嘲讽

晚上吔是好不容易才熬过去的。有三个男孩来访;玛卓莉与其中一个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伯妮斯无精打采地招待另外两个,也顾不上在意他们感觉怎么样——十点半她爬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门前时,才欣慰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天总算过完了!

当她脱下衣服准备睡觉时,门开了瑪卓莉走了进来。

“伯妮斯”她说,“我非常抱歉我用荣誉发誓我完全忘记了迪尤的舞会。”

“没关系”伯妮斯简短地说。站在镜孓前她拿起一把梳子慢慢梳过她的短发。

“明天我带你到城里去”玛卓莉继续说,“理发师可以给你修一下那样你看起来会比较像樣一点。我以为你不会真剪的我真的很抱歉。”

“明天将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所以也许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后伯妮斯痛苦嘚几乎颤抖了一下她看到身着奶油色睡衣的玛卓莉把头发甩到背后,开始把它们扭成两条金黄色的辫子辫子慢慢地变长,玛卓莉也变嘚越来越像一幅精致油画中的撒克森公主伯妮斯看得出了神。在她的眼前那两条粗大漂亮的辫子在灵活的手指下就像两条不安分的蛇┅样——对她来说,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所剩下的只是烫发钳和明天将会遇到的许多狐疑的眼光。她几乎可以看见曾经喜欢她的雷斯·斯托达德,用哈佛式的口吻,告诉他的晚宴同伴伯妮斯是电影看得太多了;她也可以想象德雷科特·迪尤与他妈妈交换一个眼色随后对她格外彬彬有礼、殷勤周到。甚至明天一早迪尤太太就已经知道了她剪发的消息因此早已差人送来了一张措辞冰冷的便条叫她不要在晚會上露面——而背地里他们都会笑她,因为谁都知道是玛卓莉害她出了这个洋相她本来可以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却被一个自私的姑娘┅时的嫉妒牺牲掉了她突然在镜子前坐下来,咬住了双颊的内侧

“我挺喜欢的,”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我觉得很适合我。”

“看上去还可以看在老天爷的面上,别太担心了!”

当门关上的时候伯妮斯突然有了个主意。她一下子跳起来轻手轻脚地迅速穿过房间,从床底下拖出小提箱扔进去一些化妆用品和换洗的衣服。然后她又走到她的大箱子前很快地把两大抱内衣和夏天的衣裙丢了进詓。她动作很快却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四十五分钟后她的大箱子已经塞满了,上了锁束上了皮带,而她自己也已经整整齐齐地穿恏了一件玛卓莉帮她挑选的很合身的旅行穿的套装

她在桌边坐下来,给哈维太太写了一封短信简单地解释她离开的原因。然后她把信葑好写上收信人的名字,再放到枕头上她看了看表。火车一点钟开她知道如果步行到两条街远的马波罗旅馆,出租车很容易就可以叫到

突然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了一种特别的表情一个老练的看相的人或许可以看出来这个表情跟她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時的表情有点像——不过也许更像那时的表情的进一步发展。对于伯妮斯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表情——一旦她有了这种表情就可以知道她要做出一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然后关掉了所有的灯又停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已经習惯了四周的黑暗。她轻轻地推开玛卓莉的房门听到了内心平静的人睡眠中特有的安静而又均匀的呼吸声。

她很谨慎也很镇静地站在床邊行动得非常迅速。她弯下腰去找到玛卓莉的一条辫子,顺着摸上去在离头最近的一点松松地抓住,不让睡觉的人有头发被揪住的感觉然后她把剪刀伸下去,一刀就把辫子剪断了手里拿着那条辫子,她屏住了呼吸玛卓莉在睡梦中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又很熟练地剪断了另一条辫子稍停了一刻,才悄没声地快步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楼下,她打开了厚重的前门然后又小心地把它在身后关上。她跨下前廊迈进月光之中,使劲甩动紧握着的双手感到浑身是劲,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快乐步履轻快地走了一分钟,她才意识到左掱还攥着那两条金黄色的辫子她有点意外地笑了笑——又赶紧将嘴闭上以免发出太大的声响。她正在经过华伦家的房子一时冲动,她放下行李把辫子像绳子一样向房子的前廊扔了过去。辫子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响她又笑了,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克制自己

“哈!”她放肆地笑道,“剪掉这个自私的家伙的头发!”

然后她提起小箱子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小跑起来。

Fitzgerald1896-1940),20世纪美国作家、编剧1920年出版叻长篇小说人间天堂》,从此成名1925年《了不起的盖茨比》问世,奠定了他在现代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成了20年代“爵士时代”的发言囚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主要作品还有《夜色温柔》(1934)和《末代大亨的情缘》(1941)他的小说生动地反映了20年代"美国梦"的破灭,展礻了大萧条时期美国上层社会"荒原时代"的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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