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号惊喜关晓彤他怎么说,遂有头看向他,问道,为什么呢?一句中头号惊喜关晓彤的含义是什么

      各位亲:这是作者群号哦,,有什么想对作者说的,欢迎加群交流,很期待亲们的意见!  本是正牌世子妃,却婆婆看不起,公公看不上,被小妾害的流产,却被诬陷为因嫉生恨,禁足房中,仍被无辜牵连到府内明争暗斗。  佳人狠毒,怎容下她这个正牌?  王府大院风起云涌,王妃不安分,上跳下窜,世子位岌岌可危。  天子脚下明争暗斗,太子之争随风而动。  世家联姻,栽赃陷害,层层危机,重重关卡。  是是非非,皆在在心中。  且看她稳坐泰山,斗小三,赢夫婿,挣得一份真爱,揽的家和万事兴。  第一章 落井下石路难走  天宇十四年二月二十八,本是个阳光明媚的温暖日子,可到了晌午,却突然的刮起风来,将晋王府里那一排排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吹的摇摇欲坠。  一阵狂风擦着地面扫过,呼啦啦的卷向霓裳院,院内正端着青花玉盘的小丫鬟宝瓶,被风吹的眯了眼,急匆匆的赶了两步,吱呀推开正房的门。  “外头的风可真大。”宝瓶一边说着向里间走去。  凤穿牡丹四柱床上,一个身穿碧荷高腰襦裙的女子歪着身子靠在一侧,清秀的脸蛋儿稍显苍白,懒懒的抬头瞟了宝瓶一眼,又缓缓的低下头。  宝瓶暗叹口气,自从一月前世子妃小产晕死过去又醒来后,整个人就愈发的沉静了,偶尔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性子却不似以前那般执拗了,至少能听的劝,喝了药身体也已好了大半。  宝瓶放下玉盘,端起那只玉璧底碗,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小心哄劝道,“世子妃,您快把这碗粥喝了吧,暖暖身子。”  黎言裳眉角微动,目光落在那碗里,莲子薏米牛肉粥,眼角几不可见得挑了挑。  她伸手接过碗,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里,“你又去求人了?”  她记得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这碗肉粥定是宝瓶求人要了肉来做的。  宝瓶仍旧笑意盈盈,面上看不出丝毫牵强,“没有,原先奴婢挑着留下的,这会子正好给您做了粥,您身子还虚,得好好养着。”  黎言裳知道,宝瓶是怕她伤心,遂不再多话,只一口一口把那碗肉粥吃了个精光。  宝瓶果然很开心,笑嘻嘻的接过空碗,“世子妃,您在屋里闷了这么久,等过几日,天暖些了,奴婢便陪您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对您身子极好的。”  黎言裳点点头,笑了笑,“宝瓶,苦了你了。”  宝瓶鼻头微酸,眼圈微微红了,忙转过身子,嘴里却还道,“世子妃说的什么话,奴婢本就是您身边伺候的人,把您身子养好了,这才是奴婢该做的。”  宝瓶心底微微发酸,她是一路跟着世子妃嫁到晋王府来的,看着世子妃与世子爷相亲相爱,又看着世子妃被王妃挑唆,与世子爷产生嫌隙,生生把一心想着世子妃的世子爷推向别的女人。  世子妃有了身孕,本是件大喜的事,可谁知却无端端的出了血,太医院的御医给熬了药,世子妃却又不肯喝药,非要等出了远门的世子爷回来才肯喝药,任谁劝都没用,却又说不出个缘由来。  结果遭了小产,更是不肯喝药,王府内便都以为是世子妃因嫉生恨争宠恃娇,忍不得心头之气,结果害死了腹中孩儿。  晋王爷更把世子妃禁足在霓裳院内,不许任何人探望。  墙倒众人推,这府中哪一个不是落井下石的?节节克扣下来,世子妃竟是艰难的靠一点体己钱才能熬过这小月子。  院里的丫头婆子,更是个个都请了调去别处,这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她和一个叫倚翠的三等丫头伺候着。  就连素日里假装温和的王妃都不管不问,也不再顾忌会担上个虐待儿媳的坏名声了,说到底她不过是王爷的继室,世子爷的继母,与世子爷总是隔着一层的。  世子爷自年后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若知道世子妃小产,不知道又会怎样伤心。  此时宝瓶怀揣的心事,黎言裳并不知晓,但她却是另有满腹心事,来此也有月余,渐渐摸清了眼下的处境,在这王府中,想要活下去,竟是这样的难。  可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无论有多难,她都得熬下去走过去,哪怕被逼到绝路也不能放弃求生。  有一点她却一直没想通,在这母以子为贵的时代,哪个女子不是千方百计的盼着生个孩子?公婆再宠爱,夫妻感情再好,无子便都是枉然。  可本尊在见红之后,明明是有了流产的迹象,为何却偏偏不肯喝药呢?恃宠而骄也得建立在保住孩子的基础上,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明白。  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咣当一声,房门忽然大开,宝瓶以为大风吹的,嘴里嘟哝着,“今儿个风可真大。”便忙着去关门。  只走了一步,她便愕然顿住了,急忙忙的屈膝行礼,“世子爷。”一颗心也跟着高高的悬起来。  宇文晔身上还披着宽大的青色披风,衣角还带着些灰尘,显见是刚从外头回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粗黑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乌黑的眸子里闪着幽深的光芒,似是要把靠在床上的柔弱人儿给吸进去。  这是黎言裳第一次见宇文晔,只觉得这男人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目光里散发着阵阵凉意,直探入她心底,让她没来由的心底生寒。  “为什么?为什么?”宇文晔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幽深的眸底寒意更甚。  黎言裳只怔怔的看着他,明明是第一次相见,明明是陌生的,可心底却偏偏生出一股酸意来,又夹着些淡淡的凄凉。  宇文晔见她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心头更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来,说出的话更是扎人,“你,你这样的女人,竟然狠毒至此,既如此无情,何不跟着可怜的孩儿一起去,死了倒也干脆了。”  黎言裳身子颤了颤,心没来由的隐隐作痛,她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绝望,而且这绝望正在慢慢的弥散,直至盖住了他的心。  这样压抑的对峙,宇文晔再也站不下去了,他声音更加冰冷,痛苦的闭了闭眼,“终是一个错误,从一开始便错了。”  他转身疾步走出房去,又将房门重重的甩上。  世子爷竟也是如此误会世子妃,宝瓶急的眼泪打转,转身急忙忙的追上去,“世子爷,世子爷……”  “宝瓶,回来。”黎言裳压下心头震颤,轻轻的叫了声。  宝瓶急的跺脚,却也无奈,世子爷已经走远了。  “世子妃,世子爷来了,您心中有委屈,为何不对世子爷说说?”宝瓶站在床边,两只手攥得紧紧的。  黎言裳缓缓摇了摇头,“他既已绝望,多说无益,不过是自取其辱。”  宝瓶只觉得世子妃这性子太过沉静了,比起往日的冲动来,竟有些不像是同一个人了,“世子妃,即便是您不争不抢,可您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难道也不说说么?”  黎言裳淡淡的回了句,“这府里若还有人肯听咱们说话,咱们又何至于此呢?”她抬头,见宝瓶面色戚戚,竟像是比她受的委屈更大,知她是真心为自己,遂安慰道,“宝瓶,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渡过难关,咱们总不能这么熬下去。”  宝瓶呐呐的,想再多说两句安慰世子妃,但见世子妃面色平静,似乎丝毫不受世子爷刚才那一番话的影响,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是夜,夜凉如水,高高挂着的灯笼里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将树枝子照的影影绰绰。  忽然,一阵女子的尖叫声远远的传出来,打破了晋王府的安静,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嘹亮。  黎言裳吃惊的从床上坐起身,看到宝瓶正好从外头进来,遂低声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宝瓶急急走进来,眉头微皱,“世子妃别担心,好像是从西院传过来的,许是有丫头犯了规在受罚吧。”  西院里住着王爷的几个侍妾,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是她们该问的。  黎言裳哦了一声斜身靠在床上,那尖叫声只片刻便听不见了。深宅大院里,这样的事很多,她自不必放在心上。  宝瓶搬了小杌子坐在床侧,守着主子。  主仆二人一躺一坐,谁也不说话,安静的沉默着。  虽是二月春寒料峭,却也春光明媚,处处洋溢着春的生机,晋王府内更是别一番春意盎然,府内早就挂上了崭新的大红灯笼,  再过两日,便是世子爷纳妃的日子,虽说是侧妃,但这世子侧妃却也是来头不小,不但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还是皇上亲自指婚,其父更是正二品礼部尚书。  去年迎娶世子妃,虽说也是皇上指婚,可世子妃母家毕竟家境单薄,其父不过是个四品闲职,与这位世子侧妃相比,可真差了不少。  人都说世子妃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谁知道竟是个扶不上墙的,毕竟是小门小户,嫁入王府终是寒酸了些,底气不足,又丢了孩子,只怕世子妃的位子也快要保不住了。  一时间,整个王府内人心所向,全都向着这位还未过门的世子侧妃,急不可耐的寻思着巴结讨好的法子。  黎言裳站在院里的玉兰树下,白色的玉兰花开了一树,倒真应了春暖花开。  宝瓶从外头走进来,面上带着一丝忧色,府里的风言风语她自是听的清楚,又不敢让世子妃知晓,可世子爷纳妃,世子妃好歹也是正牌,总要露面的。  黎言裳见她面色踌躇,像是有话要说,遂笑道,“宝瓶,有什么事?只管说,难道我还能挺不住再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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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良人再娶境更艰  宝瓶知道一味瞒着也不是办法,遂将世子爷纳妃的事简约说了一遍。  黎言裳眸光流转,淡淡的道,“看你难为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世子爷纳侧妃,又不是纳在咱们院里,咱们照样过清净日子。”  宝瓶急的眼泪差点落下来,“世子妃,您好歹是世子爷的正妃,这样的场合总该露一露的,只是……”  黎言裳微微一笑,知道宝瓶是担心她万一再冲动,往日她似乎总是很冲动,所以才会做错很多事,“宝瓶,咱们早晚要走出这霓裳院的,我绝不会让你跟我一辈子闷在这院子里,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宝瓶欣喜万分,这些日子来,她看着世子妃在沉静里一点点敛去往日脾性,渐渐的稳重起来了,她心里隐藏的那一点点希望又缓慢的升上来。  “世子妃,您能想得开,奴婢真替您感到高兴,只是,世子爷……”宝瓶顿了顿,犹豫片刻,才接着说下去,“世子爷才是您一生的依靠,您该向着世子爷才对,王妃,与您亲近倒不是真的为您好。”  宝瓶说了这些,偷偷的看了看世子妃的神情,以往说这些的时候,世子妃总是不耐烦。黎言裳见她面色有异,也能猜透她的心思,遂笑笑,“宝瓶,以后有什么话,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尽管说,却也要防着被有心人听了去,你一心为我好,我明白的。”  宝瓶惊喜的抬起头,“世子妃,如果您能早这么想,江妈妈也不会因为说了这样的话得罪了王妃,被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她也是一心一意为您好的。”  黎言裳微微挑眉,“你放心,江妈妈也会回来的。”江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被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宝瓶差点要喜极而泣了,虽然这只是两句空口无凭的话,但在她听来,却是世子妃的一片心意,原来世子妃还一直念着江妈妈,江妈妈若知道,岂会不开心?  黎言裳眼角瞥见一抹青色闪进院门来,微微点头示意宝瓶转过身去看,霓裳院很久没人来过了。  宝瓶转过头去,见是王妃跟前的大丫头金枝,立马意识到所来何事,心下微喜,急忙上前迎着,“金枝姐姐,您可是忙坏了吧。”  金枝一张圆圆的脸,眉目间带着几分清秀,姿色却十分平庸,为人也极为低调,因此颇得王妃信任。  金枝笑了笑,先走到黎言裳跟前拜了拜,“世子妃,王妃请您去静武院说话。”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来的时候,王妃正在诵经,世子妃也可稍等片刻过去。”  黎言裳面色温和,微微一笑,“有劳金枝姑娘了,宝瓶,你先带金枝姑娘进去喝杯茶,我去换换衣服。”  世子妃和颜悦色,还请她进去喝茶。  金枝心底暗暗吃惊,以往世子妃总是高高在上,从不屑于跟下人多说话,今儿个竟是如此客气?莫不是经了这一场大劫,真的变了?  金枝暗自疑惑,面上却不敢露出来,恭恭敬敬的回道,“世子妃折煞奴婢了,奴婢还是跟宝瓶一起伺候您换衣吧。”  宝瓶却已拉了她的手,亲亲热热的道,“金枝姐姐,世子妃既然说了,您也别客气了,进来吃一两口也不碍事的。”  倚翠走上来扶着黎言裳进了正房,宝瓶便拉着金枝去了隔壁耳房吃茶。  稍过片刻,宝瓶捧着衣服进来,小声说道,“世子妃,金枝可是王妃跟前数一数二能说上话的人。”  黎言裳点点头,表示记在心里。看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是一套杏红色长裙,遂道,“换一身素净的来。”  宝瓶皱皱眉角,“世子妃,您大病初愈,脸色稍显黯淡,穿的新鲜点,才有精神。”  “岂不更是欲盖弥彰了?反而素净的好,再说了,我刚失去孩子,哪里有心思穿这样大紫大红的衣服?岂不被人笑话?”  宝瓶暗自一惊,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她马上转身出去,寻了一件浅蓝色百蝶度花的襦裙和一件素白色的夹袄来。  黎言裳换好衣服,又让宝瓶梳了最简单的妇人发髻,便扶着宝瓶的手出门了。  金枝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见她这一身素净打扮,脸上亦未施任何脂粉,不免又有些惊异,这样素净的世子妃,肌肤细润,虽稍显苍白,却平白增添了几分柔弱,婷婷袅袅,气若幽兰,竟比往日里优雅从容了几分。  尤其那双乌黑的眸子,淡静如水,顾盼生辉,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世子妃今儿个真好看。”金枝由衷赞叹。  黎言裳面上立马显出一抹红晕,淡淡一笑,“金枝姑娘说笑了。”  出了霓裳院的门,黎言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王府内的环境,亭台楼阁自不必说,只那几处造型奇特怪石嶙峋的假山便令人目不暇接,乍眼望去,竟像是真的一般。  晋王爷喜武,想必是喜欢这些沟沟壑壑的玩意儿。  一路上,黎言裳并不言语,只暗暗记住来路,却也感受到府内喜庆的气氛。  静武院,雅致里透着几分威武,院内几颗垂柳更是平添了几分春色。  三人刚走到正房门口,便听到里头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接着便传出来一阵低吼,“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就知道成日里在爷们跟前转悠,打死了活该,省的王爷看见心烦。”  里头的话听的清晰,黎言裳猛的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猛的想起昨晚上的尖叫声。  金枝慌忙紧走几步,掀了帘子进去,小声回禀,“王妃,世子妃来了。”  王妃仝氏柳眉横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遂强压下心头怒火,朗声道,“快请世子妃进来吧。”  地上碎裂的玉瓷杯子早有丫头忙着收拾起来,仝氏也带了一脸的笑容,端坐在镂空雕花大椅上,双目瞅着厚重的大红毡帘。  门帘挑动,黎言裳缓步走进来,走到仝氏跟前盈盈下拜,“母亲。”  自她进门,仝氏的目光便直跟着她没离开,此时眸子里满是惊讶。  一旁早有丫头搬着锦櫈上来,黎言裳侧着身子半坐下,微低着头,并不多言。  仝氏眉间皆是笑意,可眼底却分明带着几分凉薄,“瞧这脸色,苍白的,都是你那父亲,下令不准人去看你,不然我早就过去瞧你了,也不知道底下的人照顾你怎么样?瞧着模样倒是恢复了不少。”  黎言裳欠欠身子,“媳妇好的很,下头的人伺候的都很好,母亲不必挂念,只这一月未来给母亲请安,心内甚为不安,媳妇不懂事,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还请母亲不要生气。”  下人伺候的好不好,仝氏心里明镜儿似的,她还以为黎言裳定会在跟前哭诉一阵,她也正好再挑唆几句,岂料黎言裳竟是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  她也只好微微一笑,假意关怀,“你的身子要紧,养好身子,你还年轻,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只是眼下……”  仝氏顿了顿,目里露出几分强装的柔和善意来,“母亲怕你伤心难过,却也不得不说,总是要你露面的,再过两日,便是晔哥儿成亲的日子,侧妃安氏虽然你也见过,但瞧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母亲只担心你……唉,晔哥儿,真是……”  话只说到一般,她便唉声叹气的不说了。  换做以往,黎言裳早就被激的怒火中火,可此时她只觉得这王妃好个说话高手,只三两句话便把安氏与自己,宇文晔与自己的利害关系挑拨的对立起来。  仝氏乃宇文晔生母安氏死后晋王娶进门的继室,虽然生了嫡子嫡女,与晋王的关系也还不错,但心里总有块疙瘩,不但因为宇文晔是嫡长子世子爷,而自己的儿子只能是郡王爷,还有一层更深的关系。  宇文晔的姨母乃是当今皇后,其子宇文苍乃太子爷,而仝氏的妹妹则是皇帝宠爱的仝贵妃,仝贵妃的儿子宇文谦则是皇帝极为宠爱的二皇子。  当中这些微妙的关系串联在一起,使得仝氏与宇文晔的关系的也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稍顿片刻,仝氏继续说下去,“既然王爷许了你出门,便是解了你的禁足,以后的事还得多靠你自己,总不能苦了自个儿,晔哥儿那里我也会替你多说说,你也不要一味的忍让。”  黎言裳眼珠微转,长长的睫毛微微忽闪着,“多谢母亲的教导,媳妇懂得,只是……世子爷那里早已对媳妇恨之入骨,媳妇只希望能在母亲跟前尽孝,别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你这孩子,晔哥儿成亲,你也要露面的,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拿出来。”仝氏又做出一副母慈心善万事为人着想的态度,心底却在冷笑,真是个不中用的,不过就因为不中用,才好握在手心里。  黎言裳只乖顺的点头,“多谢母亲。”  仝氏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话里话外都在替黎言裳抱不平,却也在无意间拨弄黎言裳心底的火,只可惜黎言裳已经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那个冲动毛躁而又自卑的黎言裳了。
  第三章 口蜜腹剑心计深  从静武院出来,黎言裳长长的舒了口气,心底也悄悄的松了口气,与仝氏的第一次见面总算让她对仝氏有个近距离接触,也稍稍摸清了她一些性子。  “世子妃?”如流莺般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一个身穿鹅黄色宽袖长裙的女子走过来,袅袅娜娜,颇有一番风姿。  黎言裳马上猜出这个应是自己的陪嫁丫头红菱了,也是自己亲手送上宇文晔床头的侍妾。  “世子妃,您身子还好吗?”她眉角微挑,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转动着妩媚的流光,“世子妃,您可受苦了,奴婢一直惦念着世子妃,日日在世子爷跟前为您说话,怎奈世子爷……”  悠长的叹息仿佛夹杂着无数的遗憾。  黎言裳冷眼看她,不过是想在自己跟前炫耀世子天天晚上去她房里,一个小小的丫头,顶天也就是个侍妾,若能生个儿子,或许还能被人高看一眼。  黎言裳冷笑一声,“有劳了。”  宝瓶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过是爬上了主子的床,又恰逢世子爷与世子妃置气,硬是抬了做姨娘,还想越过世子妃去,痴心妄想。  红菱一双美目微微一转,朝黎言裳稍稍靠近了些,“世子妃,您没对王妃说什么吧?”  黎言裳挑起眉角看她,清亮的眸子里闪着一道锐光,冷声道,“我应该对王妃说什么?”  红菱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世子妃,吓得身子一挺,慌忙改口道,“没什么,没什么,奴婢说错话了。”  黎言裳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还想再多问几句,又怕露出实底令人生疑,遂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红菱果然有些站不住了,面上讪讪的,屈膝道,“世子妃好好的养着身子吧,世子爷快回来了,奴婢也该回去了。”  红菱转过身,一脸讥诮,贵为世子妃又能怎样?还不是王妃手里的一颗棋子?真是蠢笨至极,放着自己的男人不巴结,反而去讨好那个老太婆。  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黎言裳低着头微微思索着。  宝瓶见她面色有异,遂劝道,“世子妃,她的话您别放在心上,老夫人要知道她是这般模样,怎么也不会让她跟着嫁到王府来。”  老夫人指的是黎言裳的祖母,对她甚是疼爱,也是娘家除了哥哥外唯一真心心疼她的人。  黎言裳心头微微一动,叹了叹,“很久没回去看看祖母了,也不知道祖母身子怎么样了。”  宝瓶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妃,您真的愿意回去看看老夫人了么?”  黎言裳也是一愣,是了,以前的黎言裳总是以母家为耻,很厌烦别人提到家世,除了新娘子回门,就再也没回去过一次。  见她微怔,宝瓶立时惊觉说错了话,慌忙改口,“世子妃……奴婢……”  黎言裳眸中蒙上一层泪雾,低声道,“以前都是我太不懂事,一定伤了祖母的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去好好的陪陪祖母。”  宝瓶亦是喜极而泣,泪眼朦胧,“世子妃,老夫人若知道,定会开心的。”  黎言裳拿出绣帕微低着头擦了擦眼角,恰巧迎面走来个丫头,急慌慌的与她撞在一起。  纵是有宝瓶扶着,黎言裳还是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惊慌失措的求饶声,“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接着便是额头不断撞击在地面上的砰砰之声。  黎言裳站稳脚跟,诧异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小丫头,只三两下,那白皙的眉头上就磕出了一片青紫。  她慌忙阻止,“快起来,别磕了,头都破了,宝瓶,快把她拉起来。”  世子妃已不似从前,宝瓶心里也有了底,急忙上前弯腰把那丫头扶起来,“巧玉,世子妃让你起来,你便起来吧。”  巧玉惊恐的摇摇头,目里满是祈求,“世子妃,都怪奴婢没长眼,冲撞了世子妃,求您饶了奴婢。”  宝瓶笑了笑,强行拉她站起来,“巧玉,世子妃都让你起来了,当然不会再罚你了,你再磕下去,世子妃才真生气了呢。”  巧玉一脸的不相信,愣愣的看看宝瓶,又看看世子妃,见世子妃脸上确实没有怒气,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多谢世子妃宽容大量,多谢宝瓶姐姐。”  黎言裳在心底叹口气,不过是无心一撞,瞧把人给吓得,遂微微一笑,“好端端的把眉头磕成这样子,回头让宝瓶给你送些药过去,免得留了疤痕。”  巧玉受宠若惊却也惶恐之极,差点又要跪下去,“世子妃,世子妃……奴婢,奴婢,奴婢不敢。”  再说下去,只怕会把这丫头给吓坏了,黎言裳也不再多说,摆摆手,“快去忙你的事吧。”  巧玉哦了一声,屈屈膝,竟有些呆愣愣的转身走了。  宝瓶捏着帕子哧哧笑,“这个傻丫头。”  黎言裳却皱了皱眉,“竟是如此怕我么?”  宝瓶走上前,两手搀住黎言裳,“世子妃,您忘了么?有一次巧玉在您屋里打碎一个瓷瓶子,您让人掌的嘴都快烂了,她自然是怕世子妃的。”  黎言裳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那丫头怕成那样子,一个瓷瓶都能把嘴打烂,这差点把世子妃撞到,岂不是死罪了?  “巧玉?是哪个院里伺候的?”  宝瓶有些奇怪,随即释然,世子妃一向不把下人放在眼里,自然不会留意这些事,“她是青兰阁的,就是刚刚那位跟前伺候的。”  黎言裳马上明白了,嘱咐了句,“等会子你给她送一些伤药去。”  宝瓶怔了怔,呐呐道,“世子妃,您真的变了。”  黎言裳心里一紧,面上却很镇静,低低的叹了口气,“宝瓶,人都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了一些痛苦的事之后,在这个世界上,适者生存,如果你不能适应这个环境,就会被淘汰掉,腹中孩儿虽没了,但我也要为他积点善心。”  说着她眼里又蒙上一层泪雾,仿佛心痛难忍。  宝瓶眼圈也红了,但怕世子妃伤心,遂强笑着安慰,“世子妃,您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黎言裳面色苍白,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扶着宝瓶的手往回走,再也无心欣赏这王府美景。  在她们身后,一个身穿藏青色衣衫的男人闪身而出,默念她刚刚说过的话,“适者生存,真的会改变吗?”  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是么?只是她始终搞不明白,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她需要适应的究竟是什么环境。  一直以来,他看错了她,也信错了她,才酿成苦果。  他重重的叹口气,转身离开。  回到霓裳院,宝瓶挑了一瓶伤药给巧玉送去,巧玉自是感激涕零。  宝瓶再回来时的情绪却似乎有些低落,只淡淡的说了两句便站在一旁闷不出声了。  黎言裳瞧着有些奇怪,便问她,“怎么?有什么事吗?”  宝瓶本不想说的,但听世子妃开口问了,遂也不隐瞒,“奴婢去的时候,巧玉正在哭,她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一个瘫子弟弟,老娘在家里伺候弟弟,靠着巧玉过活,这几日,她老娘也病了,又没钱看病,巧玉正急的哭呢。”  宝瓶说着,又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她主子又是个刻薄的,但凡她露出一丝半点苦色来,便会挨骂。”  巧玉的主子自然指的是红菱,换做别的主子,宝瓶自是不敢胡说的,但红菱,她瞧着就不顺眼,自然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咱们还有多少钱?”黎言裳看她一眼。  宝瓶马上明白了世子妃的意思,忙摇头,“世子妃,您千万别动那心思,眼下这情况,只怕心有余力不足。”  黎言裳怎会不知?遂叹口气,不再说话。  门帘挑动,倚翠缓步走进来,屈膝禀告,“世子妃,金枝姐姐过来了。”  黎言裳忙说,“还不快请进来。”  宝瓶自是亲自上前,挑了帘子请金枝进来。  金枝带着一脸笑意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盈盈下拜,“世子妃,王妃让奴婢来送您的月银,前几日王妃不好派人过来,这会子才知道那些个不长眼的竟是克扣了您的东西,人都被王妃赶出去了。”  黎言裳微微一笑,“快请金枝姑娘坐下。”  金枝惶恐,“世子妃,奴婢不敢。”  宝瓶已搬了杌子来,强拉着金枝在杌子上坐下了。  金枝只好侧着身子继续说道,“您跟前伺候的人也着实太少了,王妃给您挑了两个送过来,等有合适的,再给世子妃送过来。”  黎言裳似是很感动,眉角都紧紧的蹙在一起,目中满是感激之色,“还劳你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费心了,今日天色已晚,父亲也该回来了,等明日,我再去谢过母亲。”  金枝说完王妃交代的事,又得到世子妃这句话,就算是办完事了,自不会多留,起身告辞。  黎言裳抬手从头上拔下一支银钗,“金枝姑娘,劳烦你走这一趟,母亲那里好东西多的是,你也不稀罕,这玩意儿也不珍贵,你带着图个新鲜吧。”  宝瓶伸手接过银钗塞进金枝手里。  金枝慌忙推辞,“世子妃,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万万不敢收世子妃的东西。”  黎言裳笑着摆了摆手,“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左右不过我戴过的,哪个还敢说你不成?你若不收,我只当是你嫌弃这东西呢。”  话说到这份上,金枝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见那确实是一支普通的釵子,遂心安理得的收下,“谢世子妃赏。”
  第四章 惹祸上身生是非  送走金枝,黎言裳看看那俩刚被送进来的丫头,“你们叫什么名字?原先在王妃那里都是负责什么事的?都享几等的分例?”  站在前头的一个上前答话,“回世子妃,奴婢叫桃菊,本在王妃屋里伺候的,享二等丫头的分例。”  她下巴稍显尖细,一双眸子尤其灵活,青色丫鬟衣衫上却绣了几朵桃花,显见是个有心的。  另一个丫头圆圆的一张大脸,体型也粗壮了些,声音亦有些粗憨,“回世子妃,奴婢叫桃桂,原先负责院子洒扫之类的,享三等丫头的分例。”  黎言裳微微点头,算做心底有个数,瞟了一眼倚翠,“你们就负责院子里的事吧,都享二等的分例,倚翠,从明儿开始,你进屋伺候吧。”  倚翠惊喜的忙跪下,“多谢世子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世子妃。”  她原是在院里打扫的三等丫头,此时却是升了一级享二等的分例了,自是欢天喜地。  桃桂倒还无所谓,反而高了一级,倒也欢喜,桃菊就有点不甘心了,她本是王妃跟前的二等丫头,在屋里伺候的,被派到世子妃这里,本就是降了一级,现又去打扫院子,自是有些不愿的。  她们脸上神情黎言裳自然看在眼里,但却不理会这些,只端起杯子喝起茶来,再也不多说一句话。  两人实在站不住了,桃桂率先开口,“世子妃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下去干活了。”  黎言裳微微点头,眼瞧着她们缓缓退出去,眼角越过一丝冷意。  好一个有心计的王妃,端的好心计。  在她被逼的生死煎熬的时候袖手旁观,却又在此时送来温暖,怕是要让她明白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她离开王妃便是寸步难行吧?  先是把她身边的人都调走,现在又硬塞进来两个,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没安好心吧?  黎言裳冷笑,不管目的何在,但这时候能有人伸手帮她一把总是有利的,至少解了她目前的危机,说不定还给她送来了一条阳光大道。  有了银子,黎言裳开始吩咐第一件事,“宝瓶,从月银里拿出来一些给巧玉送去,让她先把老娘的病看好了。”  宝瓶掂掂手里的银子,分量并不是很重,遂有些犹豫,“世子妃,这又送来俩人,只怕这些银子……”  “只管给巧玉送过去,其余的我会想办法。”黎言裳目光炯炯,闪着一抹异样的光彩,也给宝瓶注入一丝暖阳般的希望。  这一刻,宝瓶希望世子妃能真正的强势起来。  次日清晨,黎言裳早早的起来,依旧一身素淡,面上却略略施了脂粉,脸色看起来比昨日好了一些。  仝氏正坐在大炕几上吃茶,见她进来,眸底几不可见的亮了亮,嘴上却带着一丝埋怨道,“大清早的,风凉天冷的,你还出来做什么,不好好的在屋里头养着。”  黎言裳屈膝下拜,“现如今有母亲关怀着,身子早就大好了。多谢母亲的疼惜,媳妇应当尽心尽力孝敬父亲母亲。”  说着竟是红了眼圈。  仝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底,软硬兼施这一招果然管用,面上的笑容更甚,“你进府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你的心我还不知道?”  外头门帘挑动,走进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只见她身穿一件桃红色夹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上金钗玉枝,颇有几分姿色。  当看到黎言裳也在此时,眸中惊讶一闪而过,她缓步走到仝氏跟前屈膝行礼,“母亲。”  又转身朝黎言裳道,“大嫂。”  黎言裳笑了笑欠欠身还礼,叫了声,“三妹。”  这位便是仝氏亲生的女儿和硕郡主宇文清露,今年刚满十四岁。  紧接着庶出的清铄郡主宇文清霞与庶次子英和郡王妃万氏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进门,自是一一行礼,在看到黎言裳在时,都有几分惊讶。  万氏显见是个精明的,眉角微动,挤出几丝悲伤来,“大嫂,您也莫要伤心,等养好身子了,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黎言裳微微一笑,“多谢弟妹宽慰,幸好有母亲照拂着,我这身子好多了。”  仝氏自然爱听这话,也觉得黎言裳似乎比以前更乖巧懂事了,遂道,“明儿个便是你们大哥的好日子,前几日我分派给你们的,还是各自干好各自的,晔哥儿媳妇,你既是已出了月子,身子养的也差不多了,便同健哥儿媳妇一起在前头招呼女眷吧。”  黎言裳点头应下。  仝氏又接着说下去,“明儿个人来人往的,你们可都仔细着了。”说着瞟了瞟宇文清露两姐妹,“尤其是你们两个,莫要给我丢了脸。”  两姐妹顿时一愣,随即明白,都微微的低了头,红着脸应了。  她们一个刚满十四岁,一个年中便要及笄,都已到了论婚嫁的年纪,博个好名声自然也是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仝氏还待再说下去,金枝却已急匆匆的奔进来,走到仝氏跟前,凑近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仝氏顿时脸色大变,眉角微微颤动着,显见并不是什么好事。  房内气氛登时也沉闷起来,黎言裳只安静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丝毫不关注旁的事,但她的耳朵却在很认真的扑捉着每一个信息。  金枝说完便立在仝氏身后,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黎言裳身上转了转。  仝氏强自压下心头愤怒,淡淡道,“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  四人慌忙齐齐拜别,仝氏却又开口道,“晔哥儿媳妇留下。”  黎言裳心头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面上却平静如水,仍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候着。  等万氏三人走出房门一会子,仝氏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盏叮当作响,黎言裳也被吓了一大跳。  装透明人是不可能的了,遂上前询问,“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仝氏面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道,“金枝,去,把春眠那丫头给我叫过来。”  金枝不敢怠慢,应了一声疾步朝外奔去。  仝氏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竟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冷冷的抛出来一句,“这兄弟两个,简直是要气死我。”  黎言裳眼皮跳了跳,暗暗寻思仝氏的话,兄弟两个?指的谁?晋王一共三个儿子,嫡长子宇文晔,庶次子宇文健,嫡三子宇文恒渊。  仝氏既是把她留下,那这其中之一定然有宇文晔了。  黎言裳面带忧色,轻声道,“母亲,可是世子爷又惹您生气了?您千万保重身体,莫要气坏了身子。”  仝氏这才长长的舒口气,面色凄然,“真是继母难为,我一心一意的为晔哥儿着想,可有些时候,有些话我却是不方便说的,你刚小产,他原不该这么急着纳侧妃,这倒也罢了,明日便是他的好日子,他偏偏又要出去惹事。”  从这几句话中,黎言裳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佯装焦急的道,“母亲,您莫要生气,世子爷一时糊涂,这才累的您动如此大气,您这是疼他念他。”  仝氏还要张口说什么,金枝已带了个丫头进来。  仝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呵斥,“还不给我跪下,平日里对你们宽待几分,倒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春眠吓得一惊,慌忙跪下。  仝氏面色发青,狠狠的盯着春眠,“说,昨儿个你们郡王爷有没有回来?是不是宿在外头了?”  春眠一路上担心的便是此事,没想到王妃真的问起来,她还打算隐瞒一二,但见王妃正在盛怒中,却也不敢乱说话了。  仝氏见她不语,气的嘴唇颤了颤,“你,你还想替他瞒着?我让你做他的贴身丫头,就是把他交给你照看,可你倒好,现如今,他在外头为了个伶人挑唆人把威远侯府的二爷打了个半死,你还想替他瞒多久?”  春眠吓得一个激灵,面色灰白,急的眼泪打转,“王妃,奴婢也是没办法,郡王爷不准奴婢往外说,王妃,求您饶了奴婢吧。”  仝氏猛的拍了下桌面,又是一阵乒乓作响,“你还有脸求我饶了你,那我问你,本王妃该去求谁饶了郡王爷?”  王妃的阴狠,春眠怎会不知,她本是王妃跟前伺候的,后来才被送到英平郡王那里,王妃既是如此说,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春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王妃,请您责罚奴婢,切莫牵连了奴婢的爹娘。”  仝氏冷哼一声,“拉下去,杖责五十,如若不死,扔出府去,就说犯了王府大忌。”  总归一个死字,春眠一脸绝望,但却未再出声求饶。  黎言裳心头微动,上前道,“母亲,三弟刚出了这事,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便把她扔到外头去,难免被人诟病,莫不如留她个活口,也可为三弟辨明一二。”  仝氏猛的一震,恍然惊悟,儿子犯了错,她还未及惩罚,便把个丫头打死扔了出去。  下人纵然有错,可也做不了主子的主,说到底还是主子的错,再往深里说,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教子无方。杖毙一个丫头,反而会落下个不分青白阴狠毒辣纵子行凶的名声。  她只觉得后背发冷,长长的吐口气才算缓过神来,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黎言裳,“多亏你提醒我,险些犯下大错。”
  第五章 祸根在己莫怨人  仝氏杏目圆瞪,咬牙切齿的看着早已软成一滩的春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且先回去,将郡王爷这阵子在外头的事情都给我打听出来回给我,等郡王爷回来,我再惩治你。”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春眠,万没想到还能活下来,顿时跪在地上朝仝氏重重磕了几个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又转过身子朝黎言裳磕头,“多谢世子妃。”  仝氏看一眼金枝,吩咐道,“你快去外院打听清楚了,郡王爷跟世子爷有没有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枝应声而去,春眠似是被吓傻了,又被仝氏吼了一声才连滚带爬的奔出房门去。  “都是些不中用的,白白的养了些废物。”仝氏气的两眼直突,紧握着的拳头里,长长的指甲已扎进手心里。  “母亲,您缓一缓,莫要气坏了身子。”黎言裳一边出声相劝一边暗地里思索宇文晔在这场打人事件中是个什么角色。  仝氏瞟她一眼,话头转到宇文晔身上,“你三弟在外面因着个唱戏的与人打闹,回来禀告的人说,晔哥儿的车也在那里,却不见晔哥儿出来劝解一二,这兄弟两个倒是好,一个个的全往这些个地方钻,还把威远侯府的二爷给打了个半死,这威远侯府……。”  黎言裳登时恍然大悟,宇文恒渊在外与人打架,宇文晔明明也在场,却不管不问,明里说世子爷是纵容弟弟行凶,暗地里却是个兄弟不和。  而仝氏的嫡长女宛平郡主宇文青霜则是威远侯府的长媳。  “母亲……”黎言裳想再劝解几句,门外头却又进来个丫头急急禀告,“王妃,宛平郡主回来了。”  仝氏心里咯噔一下,女儿所为何事,她心里怎会不知?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这样的快。  门帘哗啦一下被人挑起来,一个身穿桃青色宽袖褙子,水青色掖地长裙的女子走进来,脸上微微带着几分薄怒,瞧见黎言裳在时,眉角微微的挑了挑,随即淡淡一笑。  宛平郡主宇文青霜额头稍宽,下巴稍显四方,面上施着一层薄薄的细粉,浓眉大眼,倒是一副富态的贵妇相。  宇文青霜先是走到仝氏跟前行礼,“母亲。”又走到黎言裳跟前缓缓一拜,“大嫂。”  黎言裳忙回礼,“妹妹莫要多礼。”  宇文青霜此时急慌慌的回来,定是为了打架之事,黎言裳正想寻个借口离开,却见金枝挑帘进来了,回禀道,“王妃,世子爷已经回来了,郡王爷还没回来。”  仝氏的面色又低沉了几分,黎言裳忙屈膝告辞,“母亲,媳妇先去看看世子爷,正好有妹妹陪着您说话,还望您能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  此话正合仝氏心意,遂点点头,“也好,你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黎言裳走出门去,宇文青霜方才露出一脸愁容,眼角挂着怒气,“母亲,三弟倒好,惹了事就不敢露面了,可不露面这事能算完吗?”  宇文青霜不待仝氏说话,接着说下去,“那位二爷前年才刚死了父亲,跟着母亲来府里投靠,老侯爷一心一意的栽培着,甚是看重,他倒也争气,一门心思的读书,可谁知碰上这一群纨绔子弟,说了几句,竟然遭了这一顿毒打。回来的人禀告说,都是三弟挑唆的,这传扬出去,咱们王府岂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宇文青霜说着眉角都紧紧的皱在一起,今儿个一大早她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气死,一为不争气的弟弟,更为自己眼下在侯府的处境。  自己的亲弟弟打了婆家的爷们,这让她处境颇为尴尬。  仝氏也气的直打哆嗦,“这个孽障,都是那一群不学好的给教唆的,可现如今,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又能如何?”  宇文青霜本是个温和的性子,但也被激的恼怒起来,“他若是个学好的,也不至于闯下如此大祸,父亲呢?可知此事?”  面对女儿的指责,仝氏只觉得脸上一阵羞愧,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恶狠狠的说,“还有那尊贵的世子爷,据说也在场,怎么不好歹的拦着点?我看他也是没安好心。”  宇文青霜本是想来问个究竟,好歹给人家个说法,可此时听母亲如此说,直气的坐也坐不住了,“母亲,这些年您对大哥做的那些个事先不说了,现在三弟出事了,您又怪在大哥身上。”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女儿原不该多说,可是您想想,您做的对吗?大嫂原就是个娘家没根基的,也不会帮衬到大哥什么,您偏偏要挑唆了两人不和,现在倒好,连肚里的孩子都没了,难道您还真想让三弟的孩子成为这王府的嫡孙长子?可说到底,大哥还是这王府的世子爷。”  仝氏被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暗暗恼怒女儿说话不留情面,可最后一句话却是真的冤枉了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害她肚里的孩子不成?”  宇文青霜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重了,遂轻轻叹口气,“母亲,您心里想的什么我都明白,就如我现在也要为睿哥儿做打算,都是一样的为人母的心。”  仝氏顿时心底一紧,“怎么?睿哥儿怎么了?你在侯府过的难了?”  见母亲如此关心自己,宇文青霜的心微微一软,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母亲放心,睿哥儿好好的,我也过得很好,可是三弟这事……”  仝氏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希望过得好好的。  “王妃。”一直忙着打探消息的金枝又急慌慌的进来了,面色焦急不安,“王妃,晋王王爷绑了郡王爷进宫里去了。”  仝氏只觉得眼前一晕,差点倒过去。  宇文青霜急忙上前扶住,轻声劝慰,“母亲,您不必担心,父亲自有分寸的,这事当该如此,即便父亲不绑了三弟,老侯爷也定去皇上那儿讨个公道,反不如父亲送去的好。”  仝氏顿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这万一……”  宇文青霜轻轻的搂住仝氏肩膀,“母亲,没有万一,何况三弟只是挑唆,并未亲自动手,老侯爷看在父亲与我的情分上,也不会闹得太过。”  仝氏慌乱的点点头,只能信了宇文青霜的话,可心底仍是乱的如一团麻。  安书院原是宇文晔专心读书的地方,后来宇文晔干脆就住在这里,吃喝住读,全都在此。  黎言裳初进安书院时,只觉得静谧的像是无人居住一般,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心下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先让宝瓶进去禀告一声。  “见过世子妃。”  黎言裳正在暗自犹豫,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回过头,见是一个身穿暗黄色衣衫的丫头正在屈膝行礼,瞧着打扮,应是在宇文晔跟前伺候的大丫头彩屏。  黎言裳遂轻声问了问,“世子爷回来了么?”  彩屏站直身子,面上带了一丝惊慌,忙着迎了黎言裳进屋,“回禀世子妃,世子爷方才回来了,这会子又出去了。”  “知道是去哪里了吗?”  彩屏稍稍犹豫了下,才回道,“好像是进宫了。”  黎言裳淡淡的哦了一声,在屋里扫视一圈,见四周放的大多都是书,果然是个喜好读书的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桌上正摊着一本书。  黎言裳缓缓起身走过去,只见那书页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字体龙飞凤舞,“风吹杨柳动,心无彩飞凤。”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心下一动,在那两句话的后头加了这两句。  放下笔,她转过身来,又问道,“昨儿个世子爷回来了吗?”  彩屏更显慌张,眼角偷瞟,却也不敢故意隐瞒,遂小心翼翼回道,“回世子妃,世子爷昨夜,并未回来。”  黎言裳未再多问,只嘱咐了一句,“世子爷回来,多做些清淡之食,如今风大干燥,多准备些清凉汤水。”  彩屏微微愣了愣,慌忙应下来,只战战兢兢等着接下来的训斥,以往这种时候,世子妃定会大发雷霆,然后一直在此等世子爷回来。  谁知她等了一会子,却见王妃只是又多看了几眼那书页上的字,竟是转身就走了,她慌忙弯腰,“送世子妃。”  出了安书院,宝瓶心下疑惑,遂低声问,“世子妃,彩屏与春眠……”  黎言裳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彩屏与春眠一样,也隐瞒了世子爷彻夜不归的事,也应该受到处罚对不对?”  宝瓶点点头,“您一句话不说,岂不是纵容了她们去?让她们都以为世子妃您是好欺瞒的容易糊弄的。”  宝瓶的意思黎言裳明白,要趁侧妃进门前及时立威,至少摆个正牌世子妃的谱出来。这两日看下来,黎言裳已略略明白,在丫头仆妇们眼里,她不过是只纸老虎,凶狠只在外表,而内底里却是毫无气势的。  而黎言裳以前那种惩罚似的立威只不过让她们在跟前的时候惧怕,心底里却是极其不服甚至是看轻她的。  这样的立威要来何用?以前的黎言裳用过那么多次,还不是落个身败名裂无人问津的下场?  黎言裳微微叹口气,看一眼高高升起的太阳,“宝瓶,你要记得,立威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惩罚,而且立威也要看时候,现在这时候,动,不如静。”
  第六章 雷霆大怒意猜测  “世子妃?”尖细的声音乍然响起,与这安静的环境极为不协调。  黎言裳微微皱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红菱过来了。  红菱依旧桃红艳妆,面上一层厚厚的脂粉,扶着巧玉的手徐徐走过来,缓缓下拜,“世子妃,您,这是去安书院了?世子爷?”  宝瓶接过话来,“世子爷不在。”  红菱斜着眼角瞟了宝瓶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宝瓶气的满面通红,却也无话反驳,毕竟红菱现在算是半个主子。  黎言裳冷冷的看一眼红菱,“奴婢的话何必动气。”  见黎言裳向着自己说话,红菱面上一喜,脱口而出,“奴婢不过替世子妃教训她两句,在世子妃跟前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黎言裳淡淡的接过话来,“都是奴婢,何必动气。”  红菱一下子怔在原地,瞬间明白了方才那句话的含义,登时脸上一阵青红,紧咬着嘴唇说不话来。  黎言裳扶住宝瓶的手,懒懒的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宝瓶差点忍不住想放声大笑,世子妃这句话接的实在太绝了,看把那位不知好歹的给气的,真是解气。  走出不远,黎言裳嘴角微动,带了丝丝笑意,“你个小丫头,想笑就笑出来吧,看把个小脸给憋得。”  宝瓶这才低声哧哧笑起来,“世子妃,您可替奴婢出了口气。”  黎言裳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宝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只有把自己保护好了,才有机会绊倒那些对咱们不怀好意的人。”  宝瓶顿时明白了,当即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不会再冲动了。”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远远的看到英和郡王妃万氏急匆匆的自另一条道上走过来。  万氏看到她们,急急的迎上来,“大嫂,听说府里出了事,母亲气得晕倒了?方才你走的最晚,母亲有没有说什么事?”  像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万氏早晚也得知道,黎言裳遂简单说了几句。  万氏立时便生气道,“三弟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惹出这种事来,还累的大哥也跟着受了牵连,明天这大好的日子,那些个爱嚼舌根的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顿了顿,万氏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黎言裳说道,“要我说,也是这位侧妃不祥,刚要进门,就带来这种腌臜事。”  黎言裳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说多了只怕又会成为某些人的某些把柄,在这王府大院里,哪个是一清二白没个心思的?  更何况,以前的黎言裳人缘还没好到连万氏都来多话巴结的地步,黎言裳遂笑了笑,“咱们去看看母亲吧。”  万氏见她并不引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说,面上有些讪讪的,一边应了往静武院走,一边又说道,“大嫂,方才看到您跟前那个婢女过去了,真真花枝招展。”  那个婢女自是指的红菱,黎言裳淡淡的哦了声。  万氏又接着说下去,“大嫂,不是我说,这也真是个背弃主子的贱婢,亏得您当初……”万氏看了看黎言裳的脸,见她面上并无异色,才接着说下去,“您小产那日,我看她跟您说了阵子话,谁知那晚您就出事了,八成是让她给气的。”  黎言裳心底一动,随即便道,“我只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她,一个奴婢,何必与她置气。”  可她心里却一直在想红菱到底跟黎言裳说了什么话?黎言裳一直不肯吃药会不会跟她有关系呢?  她虽有心再多问一问,却又担心万氏怀疑,遂强压下心头疑惑,准备回去好好问问宝瓶。  两人到了静武院,却被丫头挡在外面,“王妃现刚刚睡下,还请世子妃郡王妃先回去歇着。”  两人问了几句仝氏的情形,似乎并无大碍,又对丫头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静武院。  回到霓裳院,黎言裳问起小产那日红菱与自己说话的事,宝瓶竟然并不知晓,她更是觉得奇怪,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  “世子妃,陈旺家的来见您。”倚翠进来禀告。  黎言裳疑惑的看一眼宝瓶,宝瓶马上解释道,“世子妃,陈旺是春眠的爹。外院里负责采买的管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陈旺家的却是在浆洗房里,为人老实巴交。两人就春眠一个闺女,可宝贝着呢。”  黎言裳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让她进来吧。”  陈旺家的穿着一件灰色稍显破旧的短襟夹袄,微低着头探进身来,朝前走了几步便跪在地上,猛的磕起头来,“奴婢们一家子都感激世子妃的救命之恩,世子妃若有什么吩咐,奴婢一家自当卖了老命替世子妃办事。”  黎言裳眼角微动,瞥见门帘微微动了动,淡淡一笑,“你不必谢我,自当去谢王妃,你女儿犯了错,是王妃宽宏大量才饶恕了她,否则哪还有她的命在。”  宝瓶也注意到门帘的晃动,缓步走到门口,挑起帘子,果然瞧见桃桂正急急的往旁边闪躲着,她也不多言,遂转身去了隔壁耳房佯装去拿别的东西。  桃桂却不敢再在门边晃悠了,挪到院里去干别的活。  陈旺家的接着磕头,“奴婢一家感念王妃世子妃的大恩大德。”  的确是个老实的,不会说那些讨好人的话来。  黎言裳微微的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能救人一命也是幸事,在这个世上,好好活着亦是不易。我并不是要你们回报的,只是觉得能活着总比死了强。”  陈旺家的微微一愣,以往哪个主子不是施点恩惠便索要百倍回报,这位世子妃竟是这样淡然,都说她现如今活着不如死了好,她竟是这么艰难也要活下去,而且还要好好的活着。  黎言裳摆了摆手,“行了,你们的感谢我接受了,回去好好干活吧,这才是份内的事。”  陈旺家的不敢多说,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方才低着头走出门去。  这一日,晋王府里人心惶惶,个个心惊胆颤,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晋王妃,那些守在二门及外院的更是不敢懈怠,但凡有外面的消息传进来,他们都恨不得长了翅膀报到王妃跟前去。  到了傍晚终于有消息传进来,皇上派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去给樊家二爷瞧病,幸好只是些外伤,性命无碍。  又有消息传来,皇上大发雷霆,扣了宇文恒渊在书院里头抄孝经。  消息一波一波的传进来,却并无宇文晔的消息。  黎言裳虽面色镇静淡然,心里却在不住思量,按理说宇文晔充其量是个纵弟行凶的罪名,竟是没了声息,着实奇怪。  可明日是宇文晔成亲的日子,为了皇室颜面,皇上也定不会不放他回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向来疼爱他的皇后姨母。  所以黎言裳并不担心,让她颇有些头疼的是明日的喜宴。  她微皱眉角,吩咐宝瓶,“你去英平郡王妃那里讨一份明日喜宴的人名单子来,就说我素日不喜宴会,各家夫人小姐都不认识,莫要给王府丢了脸。”  宝瓶怔了怔,动了动嘴唇,最后终于还是说出口,“世子妃,世子爷到现在还没回来,您还有心思看这些……”  黎言裳不怒反问,“那你说,我是该闯到宫里见见世子爷呢?还是该闹到王妃那里哭喊一阵?”  宝瓶被堵得哑口无言。  黎言裳微微一笑,“所以还不如咱们把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也好给世子爷脸上争争光,对不对?”  宝瓶果然脸色变了变,多了一份惊喜,立马说道,“奴婢这就去。”  过了好一阵子,宝瓶手上拿着两个册子才回来了,回禀道,“世子妃,郡王妃怕您一时记不住,在册子上做了些标记。”  黎言裳接过册子来,见一张是记着来往的各府夫人及小姐,另一张则是各府礼单。  万氏果然精细,不但在上头标注了各家老爷官衔名号,就连夫人小姐的喜好都做了简单标注,但瞧她这份细心,黎言裳就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因着宇文晔是娶侧妃,虽是皇上皇后亲自保媒,但几位王妃们却也只是派个人过来贺贺,并不亲自参加喜宴,来参加喜宴的多是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们。  这一圈溜下来,黎言裳早已记住大半,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卫国公的嫡长女沈郁和玄武侯府的嫡长女雷馨予,据说两个都是貌若天仙,同样的孤傲清高,但前者为人尖酸刻薄,而后者却极少与人接触。  黎言裳又将那长长的礼单看了一遍,不由啧啧咋舌,就这些东西摆在一起,都够她吃用几辈子的了。  入夜,子时已过,黎言裳放下那一长串礼单,揉揉发酸的两眼,缓缓站起身,两腿有些酸麻。  宝瓶从外头急匆匆的奔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  黎言裳点点头,“宫里怎么说?”  宝瓶微微一愣,她只打听到世子爷回来了,就赶着来报信的,其余的还没来得及打听,“世子妃,您不过去瞧瞧么?”  黎言裳缓缓摇头,“世子爷这会子正烦着呢,只要回来了就好,你吩咐做一碗山药小米粥给世子爷送过去,折腾了这一天,世子爷定然累了乏了,早点歇着,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宝瓶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世子妃既然这么说了,就这么去做吧。  宝瓶去了半天才回来,回禀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后一句话没说,洗洗便上床歇着了。就连那些跟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黎言裳略一沉思,便道,“咱们也歇着吧,明儿个事还多着呢。”  宝瓶不禁暗暗苦笑,这会子世子爷跟世子妃倒是像的很,一个镇静淡然,一个倒头就睡,竟都像没事人一样,反倒苦了她们这一群提心吊胆的丫头婆子们。  可她心里头也明白,明日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档口,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七章 夜半事发心生计  只在床上歪了片刻,黎言裳便被外头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屋内烛光摇曳,映射的各样物什朦朦胧胧。  宝瓶推门进来,见她已经披了衣下床,急忙上前,“世子妃,方才宫里来人,又把世子爷请回宫里去了。”  黎言裳心下暗惊,自是放回来了,便是顾着喜日,怎会又请回去了?莫不是樊家二爷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晋王爷呢?有没有一同进宫?”  宝瓶面带忧色,“也一并跟着去了。却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言裳眉角微蹙,初来乍到,她对宇文晔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明明是个舞文弄墨只知风花雪月的富家子弟,却又瞧不出内底来,否则以仝氏那样的性情,又怎会容许他安安稳稳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爷?  在她仅有的意识里,总觉得这个世子爷面前遮了一层轻纱,令人捉摸不透。“宝瓶,咱们去一趟静武院,这会子王妃定然也被惊醒了。”  宝瓶不敢怠慢,忙着伺候世子妃穿戴整齐,又特意加了件毛绒外衣披在肩上。  出了房门,一阵寒气袭上来,黎言裳不禁打个寒颤,伸手扯扯衣角,将脖子缩在厚实的大衣里。  府内早已是灯火透明,大红的灯笼越发显得喜庆,但在冷风里飘荡着却像是没了着落被人牵在手里的纸娃娃一般。  黎言裳不禁在心底叹口气,如今的她又何尝不是这般?犹如这左右摇摆的灯笼,被风吹着挣扎着却终究逃不过那一根线。  如今她是晋王府的世子妃,这一辈子只怕再也难逃这王府大门,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高门大院里。  死?她心底又是一颤,对于重生一次的她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又被扣上些罪名。  这具身子的主人死的时候也该是不瞑目的吧,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招来自己的魂魄替她继续活下去,既如此,便要好好的活一番。  而在这王府大院里,她想要活下去,所要依仗的不是晋王也不是晋王妃,而是早已把这一生一世捆绑在一起世子爷,宇文晔。  她深知一个道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无论这院内有多少诡计阴谋,无论有多少争宠恃娇,女人所要依仗的仍然是男人,而女人只有抓住了男人的心,住进男人心里,才能站稳脚跟。  而抓住男人的心,靠的不是争不是抢,亦是同样的拿心去交换,交付真心方可得到另一颗真心。  然而,宇文晔是值得她交付真心的良人吗?他现在对她已是恨之入骨,恨吗?  黎言裳陡然想起一句话来,爱之深恨之切。  前头灯光愈发明亮,黎言裳忙收起这些乱糟糟的思绪,现如今,只有确保宇文晔平平安安,她才能考虑以后的事,否则,只怕前路更加艰难。  “大嫂,你也过来了?”万氏搀着一个丫头从另一道路上走过来,朦胧灯光下,面带忧色,“母亲不知怎样了?”  黎言裳亦是一脸忧色,“咱们快进去瞧瞧母亲吧,莫要气坏了身子。”  万氏走上来与黎言裳并排往前走,“大嫂也不要太担心,郡王爷已经出门打探消息去了,不管怎样,皇上总会顾忌咱们王府的面子,天亮前大哥定然能回来的。”  黎言裳嗯了一声,面带歉意,“累的大家都跟着忧心了。”  万氏微微一愣,黎言裳这样真心的话她还是头一次听到,遂低声道,“大嫂,您跟以前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黎言裳淡淡的笑了笑,带着些涩涩苦意,仿佛一阵叹息,“人总是会变得。”  万氏怔了怔,想起这些年她嫁进晋王府后的小心翼翼,又何尝不是一天天在变化呢?英和郡王是庶子,性子懦弱却又有些极端,往往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来。  晋王妃的心她岂有不知之理?这些年他们夹在王妃与世子爷之间,犹如在夹缝里偷偷喘息,日子却也不好过。  这一次她们没被挡在外头,而是金枝亲自打了帘子请她们进去。  仝氏正坐在炕上,微低着头,面色阴沉,见她二人进来,竟气的咬牙切齿起来,“真真气死人,大喜的日子,偏偏生出这样的事,晋王府的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几句话说完,竟然呛出一阵咳嗽来。  站在旁边的金枝慌忙上前,一手抚在仝氏背后,轻轻拍打着,嘴里焦急的劝着,“王妃,您好歹紧着自己的身子,万事还有王爷照应着,您的身子要紧。”  万氏也疾步上前,端了桌上茶水递上去,低声劝慰,“母亲,这事儿也赶巧了,谁也不知道那樊家二爷竟是这样的弱不禁风,三弟素日里也不是这样的性子,竟然全都赶在一起了,您消消气才好。”  仝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张脸已憋得通红,气的拍打着桌子,狠声说道,“不过是樊家旁支的一个小爷,却偏要闹到宫里头去,威远侯当真是糊涂了。”  末了又加了句,“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小爷,孤儿寡母的,倒像是咱们欺负了他,累的你妹子在府里也被人诟病。”  仝氏竟是这样的沉不住气,连威远侯都骂进去了,黎言裳倒有些惊讶,她心底微微一动,遂上前一步,蹙着眉角说道,“母亲,威远侯府的人已认定是咱们晋王府惹下的事,这阵势怕是不肯罢休了,既如此,咱们也不好再躲避了,不如让媳妇去一趟威远侯府,一来可以探探那位二爷的情形,二来也可以摸一摸威远侯府到底什么意思。”  仝氏挑起狭长的眉角,闪过一丝疑惑,瞟向黎言裳,“这个时候,你去?”  黎言裳点点头,面色坦然,“媳妇身为世子妃,又是青霜的大嫂,论理也算是那位二爷的嫂嫂,母亲身体不适,我替母亲去瞧瞧这位二爷,也算是咱们晋王府的一番心意。这事儿是世子爷跟三弟引起来的,媳妇上门道歉,也是常理。”  仝氏心底微动,这一番话是正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主动总比被动要好,但对黎言裳,她颇有些怀疑,她竟然有这样的度量?亲自上门道歉?万一弄巧成拙,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  仝氏的思绪飞快的旋转着,不过,如果真的办砸了,也不一定是坏事,这可是世子妃亲自往世子爷脸上抹黑,却是怪不得她的。  黎言裳对她心里想法猜个大概,缓缓道,“母亲,媳妇到底是晚辈,什么话都经得住,可媳妇也是世子妃,威远侯府的人也该知道分寸的。”  仝氏又想了想,方才道,“金枝,找几个稳妥的婆子跟世子妃去一趟威远侯府,若有差池,小心狗命。”  金枝应了一声下去寻人。  仝氏又嘱咐了几句要紧的话以及威远侯府的大体情形,万氏提议跟着同去,却被仝氏驳回了。
  第八章 亲临侯府探究竟  寅时,黎言裳上了晋王府专门出行的软轿,身边带着宝瓶和金枝以及两个稳重的老婆子,一个唤作乔妈妈,一个唤作余妈妈,两个都是仝氏跟前伺候的。  大街上寂静无声,只有风偶尔擦过地面的簌簌声,还有轿夫们的脚步声,急促却不慌乱。  坐在轿内,黎言裳将前前后后的事串在一起仔细的想了想,对这一趟出行却也并无几分把握,毕竟是纸上谈兵,威远侯府究竟怎样,还要置身其中才能对症下药,那便只有随机应变了。  仝氏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不过是樊家旁支的一个小爷,威远侯府缘何非揪住晋王府不放呢?晋王府到底是皇室,丢了颜面,亦是损了皇室颜面,威远侯府这样的有恃无恐,单单只为那孤儿寡母讨回公道吗?  两府隔得并不远,只一会儿轿子便停在威远侯府的大门前,乔妈妈上前敲门,递了帖子进去。  不过片刻便有人将门打开,灯火透明映照下,从大门里走出一群人来,走在最前头便是威远侯夫人,跟在一旁的则是宇文青霜。  两人面上都带着些讶异,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金枝一旁掀起轿帘,搀着黎言裳下了轿,威远侯府的人一一上前行礼,黎言裳慌忙挡了,面色焦急,一张口便先问道,“侯夫人,二爷如今怎样了?情形如何?”  威远侯夫人约莫四十来岁,眉目间带着几分精明,她万万没想到这深更半夜的,世子妃居然亲自上门来了,竟又是这样一副真心焦急关切的模样,她不由得暗暗纳罕,遂一边暗自打量着黎言裳,一边小心翼翼的回道,“有劳世子妃挂着了,世子妃何须亲自来一趟?”  黎言裳微微欠了欠身,面带忧色,一脸真诚,“侯夫人,这原是咱们给侯府带来麻烦,王妃本想来瞧瞧二爷的,谁知白日里听到三弟闯了这祸事,竟给气病了,这会子还躺在床上,王妃特地嘱咐我来探望二爷,也亲自给侯爷侯夫人陪个不是。”  威远侯夫人哪里敢受黎言裳的礼,慌忙闪身躲开,“世子妃,您真是折煞老妇了,世子妃,您快请进。”  威远侯夫人引着黎言裳进了府门,心里却渐渐的没了底气,原以为世子妃是来兴师问罪的,谁知道竟是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来了,还是当着这一众人,说的又是情真意切,倒叫她不知如何应对了。  倒是宇文青霜在一旁接过话来,“大嫂,这夜深露重的,您身子才刚好,才该多注意,二弟方才情形危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父亲急切无奈,只得进宫去求太医,这才又惊动了皇上,父亲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宇文青霜对于黎言裳的突然造访也颇为惊讶,心下震惊之余,难免有些担心黎言裳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这位世子妃的脾性她可是清楚的,心底里明明是自卑的,却又揣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架子,这会子见她平易近人说话也礼让三分,心底有些疑惑,面上却不露半分。  黎言裳自是听出其中含义,威远侯这是进宫找皇帝评理去了,嘴上却颇为体谅的道,“出了这样的大事,侯爷自是担心的,若不是宫里来人,咱们还都不知道二爷的情形,都怪那些误传消息的,若知道二爷是这般危险,世子爷自是过来守着的。”  一行人进了侯府待客正厅,黎言裳方才坐稳,一个身穿藕荷色衣衫的妇人急匆匆奔进来,头上斜斜的插着几支银钗,头发稍显凌乱,面色更是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威远侯夫人跟前,竟是哭着道,“大嫂,书启怕是不行了。”  书启便是那位樊家二爷的名讳,黎言裳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威远侯夫人却镇静的很,瞟一眼那妇人,转过头对黎言裳道,“还请世子妃莫要见怪,她便是书启的娘,不懂规矩。”遂又瞪了一眼那妇人,“还不快见过晋王府世子妃,世子妃亲自来看书启了。”  那妇人面带泪痕稍稍呆了呆,方才后退两步,待想起这便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家人时,顿时眼里冒出一股火来,竟是蓦地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黎言裳,却见黎言裳眉目间满是忧心与关切,目里又夹着些不怒自威的凌厉来,直吓得又倒退了两步。  威远侯夫人见她失态,慌忙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还不快见过世子妃。”  樊夫人猛然回过神,接到侯夫人颇为冷冽的眼神,登时面色绯红,慌忙的整整衣襟,刚要弯膝跪下去,却被黎言裳提前一把拽住了,“樊夫人莫要多礼,这会子正伤心着,还行那些个俗礼做什么?快说说二爷是怎么回事?宫里的太医还没过来吗?”  樊夫人原不过是小门户里出来的,素日里也不常出门,即便是到了威远侯府也只是偶尔来侯夫人这里坐坐,何曾见过世子妃这样的大人物,又因着方才的失态与心底的愤恨,登时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威远侯夫人知她小家子气又恐她说错话,却也顾不上别的,焦灼不安的问道,“你倒是快说说书启怎么样了?”  樊夫人身子微微一颤,抽泣道,“书启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太医们刚到,这会子正在诊治呢。”  宇文青霜见她说的不清不楚,徒增大家忧心,遂站起身,“母亲,我过去瞧瞧,看到底怎么回事。”遂又转过头看了看黎言裳,“大嫂,您也在这里歇歇吧,外面天寒,莫要冻坏了身子,我去去就来。”  黎言裳自知不能亲自过去瞧瞧那位二爷的,到底是陌生男子受的又是外伤,遂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妹妹了。”  樊夫人面色苍白,呆呆的说了句,“我也看着去。”竟是转身就跟着宇文青霜走了。  黎言裳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急匆匆奔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威远侯夫人也跟着站在一边,气的跺跺脚,低声怒道,“这个不懂规矩的,世子妃,还请您看在她一心念着儿子的份上,莫要同她计较。”  “侯夫人严重了,为人母亲,原是这样的心,哪个母亲能忍受失去孩儿的痛苦?”黎言裳声音低沉,轻如叹息,在这寂冷的寒夜显得尤为凄凉。  威远侯夫人陡然想起黎言裳小产的事,又想想这一阵子的流言,禁不住涌上一阵怜惜,急忙吩咐道,“快去把我的貂皮锦团给世子妃拿来垫上。”  立时便有丫头捧了锦团来放在黎言裳方才坐过的雕花大木椅上,宝瓶忙搀住世子妃,黎言裳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朝威远侯夫人说了句,“多谢侯夫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宇文青霜终于返回来,面上苍白却也带着一丝喜气,“母亲,二弟已经喝下太医煎的药,总算吊住了一口气,太医说,只要今日能醒过来,便无大碍了。”
  第九章 诚心执守暗较劲  威远侯夫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多谢菩萨保佑,但愿他能逢凶化吉,早点醒过来。”  “定是母亲的诚心打动了菩萨,是以才保住了二弟。”宇文青霜脸上带着些疲倦,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威远侯夫人看看宇文青霜,自是明白她的心思,这一场祸事牵扯到晋王府,宇文青霜心里最是不安,但娘家兄弟犯错却也怪不到她头上,更何况此事一出,她便风风火火奔到娘家论理去了,这个媳妇,自己还是满意的。  “我看倒是世子妃带来的福气,世子妃的诚心打动了菩萨,书启一定会醒过来的。”威远侯夫人顺着宇文青霜的话说下去,恰好合了宇文青霜的心意。  这其中的奥妙黎言裳自是明白,侯夫人能说出这话,倒不像是要跟晋王府撕破脸皮的,但威远侯……  威远侯夫人又接着说道,“世子妃,这天寒露重的,明儿个王府又有喜事要办,您还是先回去吧,书启醒了后,马上派人去王府送信。”  宇文青霜也在一旁劝解,“大嫂,这会子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着了,母亲怕是也等的焦急,您便先回去吧。”  黎言裳却摇了摇头,唤过金枝来,吩咐道,“你且带着乔妈妈先回去禀告王妃,让母亲放心,就说我在这里等二爷醒了后再回去。”  金枝微微惊讶,不知世子妃为何如此执拗,但当着侯夫人与郡主的面,却轮不到她一个小丫头评说,遂领命带着乔妈妈回了晋王府。  威远侯夫人见黎言裳却是死了心的要留在侯府,顿时便没了主意,但心里却觉得黎言裳留在这里并不是好事,可人家是诚心诚意要留下来,她总不能赶了出去吧,遂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宇文青霜。  宇文青霜脑子转的极快,瞬间便明白了黎言裳的用意,当下十分赞同的瞟了一眼黎言裳,心下也生出一丝感激,遂道,“母亲,天色不早了,您好歹的休息片刻,大嫂不肯走,也是对二弟的一份真心,说不定真能感动菩萨,二弟就醒过来了呢。不如先让大嫂去我院里,正好书远也不在。”  威远侯夫人只得点点头,同意了,毕竟她们是姑嫂,说起话来也方便的多。  看着两人出了正厅门,侯夫人招手叫来一人,低声吩咐道,“快去二门上,让人进宫给侯爷传个信,就说世子妃守在侯府里,请侯爷快回来。”顿了顿又加了句,“告诉侯爷,世子妃是来道歉的。”  这一天的事折腾下来,她原本是极累的,但世子妃的造访却让她顿时清明起来,晋王府派世子妃亲自上门道歉,竟是不躲不避的态度,坦坦荡荡的揽下了这一摊祸事,若是晋王府避而不见甚至死不承认,他们威远侯府倒有理了,可现如今,倒显得侯府揪住晋王府不放了。  晋王爷,那是替皇上打下江山的社稷重臣,也是皇室内极有威望的人,侯爷这般行事……侯夫人只觉得此事玄机颇深,却不敢再往深处里想了。  宇文青霜的院子里亦是灯火透明,几个丫头守在院子里,见她回来,忙着迎上来,“郡主回来了。”  这般称呼的,自是晋王府里陪嫁过来的丫头,皆是认识黎言裳的,忙上前齐齐行礼。  宇文青霜摆摆手,牵着黎言裳的手进了屋,随口问了句,“睿哥儿睡得可安稳?”  旁边一个丫头回道,“奴婢刚去瞧过了,睡的安稳的很,郡主请放心。”  宇文青霜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我同世子妃说说话。”  宇文青霜紧紧拉着黎言裳的手,“大嫂,辛苦你了。”  黎言裳微微一笑,在她手臂上拍了拍,“都是一家人,何须说这些话,再说了,这件事你大哥也有责任,我来这一趟,也是为了他。此时他还在宫里头呢。”  宇文青霜面上带了一层薄怒,洁白如玉的脸庞顿时染上了一层潮红,“要怪就怪三弟,大哥的性子最是冷清,不过喜好些风花雪月,与女色上不过是求些心意相通,断不会与那些个伶人有瓜葛。倒是三弟,都被母亲给纵容娇惯坏了,若他有一点还念着我这个长姐,怎么也不会闯下这样的乱子来。”  说着眼圈竟是红了,捏着手帕在眼角处抹了抹。  这倒是个不护短的主,黎言裳登时对其多了几份好感,遂道,“三弟还小,倒是你大哥,碰着这事,原该管管的。”叹口气又道,“但愿樊二爷能平安渡过此关,否则这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了。真要闹起来,与你也是不好的。”  宇文青霜眼圈更红,心底亦有些感动,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黎言裳还能为她着想,想起母亲这些年是如何对待大哥又是如何挑唆大嫂的,真真有些羞愧不已。  她抬起头看着黎言裳,呐呐道,“大嫂,你真的变了。”同为人媳妇,她对黎言裳的处境还是有些同情的。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黎言裳不再有惧意,坦荡荡的回道,“你原是晋王府捧在手心里的小郡主,这会子嫁做人妇,不一样变了么?”  宇文青霜微微一愣,是啊,她虽贵为郡主,可终究是樊家的媳妇,嫁为人妇就要遵从妇人之道,公婆妯娌夫妻,这种种关系逼得她不得不变。  黎言裳见她面色低沉,遂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了,你还有睿哥儿,怕什么。”  睿哥儿。宇文青霜心头涌上一股暖意,睿哥儿可是她心头的肉,不管她怎样变,疼爱睿哥儿的心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稍稍犹豫片刻,才意有所指的道,“大嫂,大哥心里还是有你的,当初大哥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的性情你的才华,大嫂该是明白的。”  黎言裳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她一直奇怪宇文晔与黎言裳的婚姻,如今瞧来,倒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了,宇文晔追求的风花雪月在遇到黎言裳的一霎那得到释放,所以便来了一见钟情,接着便是皇帝赐婚。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嫁入王府的黎言裳却完全变了个模样,再也没了当初那份风花雪月的心思,最终导致两人越走越远。  一阵凉风吹进来,门帘掀动,一个丫头随着走进来,低声禀告,“郡主,侯爷回来了,世子爷也来了,侯夫人请世子妃去正厅。”
  第十章 请神容易送神  宇文晔来了?  黎言裳微微愣了一下,宇文青霜已牵着她的手道,“大嫂,咱们快去瞧瞧吧,定是大哥来接你了。”语气里竟有些掩不住的惊喜。  这么快就从宫里出来了?而且还这么巧的到侯府来接她,倒像是踩着点来的,莫不是从宫里直接过来的?  黎言裳心底冷笑,这侯府的消息传递的还真是迅速。  正厅里,宇文晔端坐在椅上,面上带着些倦意,目光随着门帘挑动瞟向门边,当看到那个素净的犹如月中嫦娥一般的女人时,眸子倏地一紧。  她面色镇定,看不出一丝隐怒或者焦躁,眉目间透着几许沉稳,举手投足间竟多了几分成熟,又添了几分令他感到陌生的冷淡。  威远侯起身行礼,长满褶子的脸上一双眼炯炯有神,不时的打量着黎言裳,嘴上说的却是滴水不漏,“深夜惊动世子妃,实属不该,还请世子妃不要怪罪。”  黎言裳轻轻摆了摆手,微微一顿,“侯爷不必多礼,二爷危在旦夕才是天大的事,我亦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过来瞧瞧为二爷祈福了。”  “多谢世子妃怜悯,如今书启有太医守着,还请世子妃随世子爷一同回府。”威远侯躬身朝宇文晔拜了拜。  宇文晔并不多话,脸色清冷,只缓缓的站起身,“走吧。”  黎言裳微微弯膝欠欠身子,“还请世子爷先回王府,樊二爷如今还未醒过来,生死难料,实在令人担忧,我还是等二爷醒过来再回去吧,别的也帮不上,只能靠着这份心意为二爷祈求了。”  字字真诚,句句诚恳。  宇文晔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坚持,不由得侧目相看,今日之事,本已了结,谁知威远侯大半夜又闹到宫里去,皇上叫了他们进宫,自是一阵大发雷霆,正要降罪,却突然传来世子妃深夜亲自去威远侯府赔罪并守在侯府等樊书启醒来的消息。  皇上竟是破天荒的让他们出了宫,并命他亲自来接黎言裳回府。  宇文晔眉角微皱,挑眼看看黎言裳,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不出究是何意。  威远侯一怔,自是没想到这位被传的满城风雨的世子妃竟然如此难对付,若不是她来此一探,皇上也定不会如此轻易放他们出宫。  他心下一沉,上前一步,话语更是恭敬,“世子妃的心意,侯府上下皆感激涕零,还请世子妃体恤贵体,随世子爷先行回府。”  说着目光转向宇文青霜,希望宇文青霜能劝解一二,谁知宇文青霜此时正转身去扶侯夫人,愣是没接到他示意的目光。  黎言裳正待回话,谁知宇文晔却率先开口,“世子妃说的有理,这事本是我与三弟闯下的,三弟正在宫中受罚,我这做大哥的理当守在此处。”  宇文晔返身坐回椅上,沉稳不动。  威远侯万没料到一向只顾风花雪月的世子爷居然也遂了世子妃的意,外面不是都在传言世子爷对世子妃恨之入骨巴不得休之为快吗?怎么这会子齐心协力起来了?  威远侯夫人也焦急起来,世子爷被皇上招进宫里扣留,即便真是耽误了成亲之事,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可若是留在威远侯府,那可就是另一说了,世子侧妃那也不是好招惹的,后头有个皇后不说,其父安尚书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含着怒意的抬头望了一眼威远侯,真真不明白一向精明的侯爷怎会办下这等糊涂事,万一樊书启醒不过来,莫不成这世子爷夫妇还就住在侯府不走了?  “大嫂,您快坐下歇着,这身子还虚弱的很,又是这样的折腾,莫要累坏了。”宇文青霜竟像是没注意到公婆的窘态,兀自扶了黎言裳又坐到铺了锦团的雕花木椅上。  威远侯一时气结,岂会不知儿媳心里的埋怨?可他也不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谁会料到大半夜的世子妃会亲自来侯府守着?谁又会料到皇上在气头上竟会松了口风?  “世子爷,瞧书启的情形,一时半会怕是醒不了,若要累坏了世子妃,老臣可担当不起。”威远侯硬着头皮咬着牙继续劝说,只盼着能快点送走这两位瘟神。  宇文晔却不为所动,声音清冷,“樊二爷险些连命都没了,这才是天大的事,皇上不是说了么,人命关天。侯爷不是也说,若二爷死了,总要讨回个公道。”  威远侯登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一张脸更是青白交加捉摸不定。  黎言裳适时咳嗽了几下,捏着帕子掩在嘴上,声音愈发的低柔,“侯爷莫要再劝,目前现下正病着躺在床上,长嫂如母,三弟犯下的祸事,理当由我这个长嫂来担当,我的身体不劳侯爷挂心。”  她眼角微斜,瞟一眼稳坐如钟的宇文晔,心底不由得暗笑,威远侯这下该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吧?  她却是没想到宇文晔竟会主动配合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威远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恨不得樊书启能早点醒过来,目光闪烁,朝站在门边的小厮瞧瞧递个眼色,那小厮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门去。  世子爷世子妃都端坐在大厅内,旁人自是谁也不敢退下去的,威远侯夫妇陪坐在一旁,宇文青霜则站立在黎言裳一侧。  宇文晔面色清淡,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黎言裳则稳稳的端坐着,动也不动。  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厅内的人却是各怀心思,都在等着樊书启清醒过来。  晋王府内一片灯火透明,晋王爷宇文治凝眸沉思,派去威远侯府的人已经回来禀告过了。  仝氏斜身歪在一旁,眉角夹着一丝怒意,“王爷,您瞧瞧,原以为她没了孩子能转个性子,谁知道竟是这样的鲁莽,晔哥儿与渊儿闹出这样的事,她却又去威远侯府闹这一出子,岂不被人说咱们晋王府仗势欺人么?晔哥儿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由着媳妇的性子来,真真……”  宇文治挑眉撇她一眼,声音微冷,“没有你的准许,她敢去威远侯府?”  仝氏面色微红,咬了咬嘴唇,“我让她去瞧一瞧二爷,哪里知道她竟是闹着不回来了。”  宇文治冷冷的哼了一声,面色阴沉。  仝氏不敢再多说话,心底却在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黎言裳还真是个耐不住的,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宇文晔竟然也留在了威远侯府。
  第十一章 烫手山芋摸不得  黎言裳与宇文晔在威远侯府守了整整一夜,当次日黎明的曙光射进大厅内时,终于传来了樊书启平安醒来的消息。  威远侯夫人依旧双手合十,“多谢老天爷保佑,多谢老天爷保佑。”  威远侯脸色发青,却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抬头看看面色沉静如水的世子妃,又看看淡定自如的世子爷,心底掠过一丝惊喜,终于可以送走这两座瘟神了。  宇文晔微微抬起头,看着垂首立在一旁的几个太医,沉声问道,“二爷的伤可都诊治清楚了?若有差池,你们该知道后果的。”  其中一人拱手回道,“世子爷请放心,二爷原是伤口撕裂引起高热,这会子高热已退,只要小心照料,伤口不再裂开,绝无大碍了。”  不等宇文晔答话,威远侯径自上前,“世子爷,还请您跟世子妃速回王府休息,若累坏了您和世子妃的身子,书启即便醒了也难脱重责。”  人已经醒过来了,再加上太医已经当面证实绝无大碍,更何况已经躲过昨日之事,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宇文晔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目光转向黎言裳。  只见黎言裳面色稍显苍白,眼角一片青黑,一双眼里布满红丝,神色甚是疲倦,此时也正抬起头来望他,四目相望,迅疾便闪开。  宇文晔淡淡的收回目光,抬脚要走,眼角却瞥见那抹小巧的身影才刚站起便又重重的跌坐在椅上,接着便是宝瓶一声尖叫,“世子妃,世子妃。”  宇文晔忙转过头去,却见黎言裳双目紧闭,斜斜歪在椅上,面色愈发苍白,竟是动也不动了。  威远侯吓了一惊,一颗心砰砰上下窜跳,倒是一旁的太医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察看。  威远侯夫人扶着宇文青霜的手臂,颤巍巍的疾奔上来,焦急的低声呼喊着,“世子妃,世子妃。”  宇文晔疾步上前,沉声道,“怎么样?世子妃怎么了?”  太医面色舒缓,似是松了口气,“还请世子爷放心,世子妃身体虚弱,再加上这两日劳累,气血不足眩晕过去了。”顿了顿又道,“女子小产最是伤身,世子妃还需好生将养着,世子妃的一片诚心,令我等羞愧。”  最后这一句无疑是在为黎言裳请功,却也是狠狠的在威远侯脸上扇了一巴掌。  威远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顿了片刻,阴着脸对威远侯夫人训斥道,“还不快把世子妃抬到后头好生养着。”  那太医忙举手阻止,“还请侯爷稍待片刻,待下臣为世子妃施针,等世子妃醒来后再做一动。”  宇文晔平淡无水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怒意,声音冰冷,“多谢王太医。”投向威远侯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阴冷,只一霎便消失在黑潭里。  王太医从随身携带的木盒里拿出银针,在黎言裳头上轻轻扎了几下,黎言裳紧闭的眼皮果然动了动,又过片刻,才悠悠醒转过来。  宇文晔稍稍松口气,声音却依旧清淡,“准备马车,送世子妃回府。”  威远侯身上已是一阵冷汗,此时留人留不得,送人送不得,只觉得自己正踩在刀刃上,举步维艰。  宝瓶焦急的搀住黎言裳,小声询问,“世子妃,您觉得怎么样?”  黎言裳只觉得全身乏力,头晕脑胀,缓缓的摇了摇头,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太医瞧此情形,适时进言,“世子爷,世子妃身体虚弱的很,此时不适宜坐马车,最好能马上卧床休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没料到的,就连对公婆颇有怨言的宇文青霜都惊吓了一跳,倘若黎言裳真在威远侯府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乱上加乱了。  她瞥一眼宇文晔,见他面色铁青,显然已经动了气,忙上前一步,“大哥,王太医说的是,不如让大嫂去我院子里休息,等大嫂身子好些了,再把大嫂接回去。”  斜靠在椅上的黎言裳却挣扎着坐了坐,还没挺直身子就又软软的倒下去,嘴上软软的道,“岂能再给侯爷增添麻烦,我,还撑得住。”  威远侯更觉得喉头塞了一只大苍蝇,有苦说不出,话已至此,若不留下世子妃,便是威远侯府怕增添麻烦了,随即瞪一眼威远侯夫人,“还不快去给世子妃收拾好地方。”  宇文晔不冷不热的回道,“那就叨扰侯爷了。”转过头看看宇文青霜,“我把你大嫂送过去。”  他长臂一挥,竟然毫不顾忌的把黎言裳抱在怀里,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转身走出大厅。  宇文青霜傻傻的愣了愣,才回过神来,急忙忙的跟上去,嘴里嘱咐道,“大哥慢点。”  紧贴在坚硬的胸膛上,耳边甚至能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黎言裳也呆了,软绵绵的缩在宇文晔怀里,即便有心挣扎,却又不能露出半分力气挣扎。  微眯的眼缝里,她偷偷仰望宇文晔,他坚毅的下巴高昂的挺立着,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倔强,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把她弄疼了一般,脚下的步子也沉稳有力。  黎言裳不觉红了脸,鼻间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许是她太累太乏了,直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不愿再多想,微微的闭了眼。  上方宇文晔缓缓低了头,见她苍白的脸上闪过淡淡红晕,竟是呆了一呆,此时的她仿若不谙世事的仙子一般安静的沉睡着,但微蹙的眉间却带着丝丝疲惫。  似乎已经很久,他都不曾这么将她抱在怀里了。  今时的她,如此决绝的驻留在威远侯府,不顾惜虚弱的身子,是为了他吗?
  第十二章 绝处逢生喜讯来  这一闭眼,黎言裳真的沉睡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床边守着两个不认识的小丫头,见她醒过来,齐齐起身。  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弯膝行礼,“世子妃,跟您来的宝瓶姐姐被郡主好说歹说才肯去休息了,余妈妈回王府回禀王妃去了,郡主命奴婢们来伺候世子妃。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小丫头口齿伶俐,几句话便将所有事都交代清楚了。  黎言裳微微动下身子,仍是觉得有些乏力,知道守在床边的这两个定也是从王府跟来的,遂直言道,“倒是有些饿了。”  另一个小丫头马上回道,“世子妃先歇着,郡主早就吩咐厨上做好了玲珑八宝粥,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稍过片刻,却是宝瓶端着盘子进来,眼圈微红着低低叫了声,“世子妃。”  黎言裳知她定是不放心自己,遂嗔道,“不是去休息了?怎么又跑过来,我身边有人,离了你还不行了?”  宝瓶自是知道世子妃是心疼自己,鼻头更是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强忍着笑了笑,“世子妃,奴婢歇了好一阵子了,这会子也不累了,让奴婢来伺候您吧。”  旁边的丫头轻扶着黎言裳抬抬身子,拿了玫瑰绣花大引枕放在后头,宝瓶便一口一口的喂黎言裳喝粥,甚是小心仔细,唯恐呛了世子妃。  黎言裳心底一热,这丫头只怕把她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这一份恩情,她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里,她也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亲人再受半点委屈。  “大嫂醒了?”宇文青霜从外头走进来,目光清亮,走到床前从宝瓶手里接过碗来,“你们都下去吧,我跟世子妃说说话。”说着竟是亲自喂了黎言裳喝粥。  黎言裳推脱不下,只好依着她的意思,见房内无人了,才问道,“外头情形怎么样了?樊二爷如何了?”  宇文青霜冷冷哼了一哼,低声道,“侯爷这是想抓咱们晋王府的把柄,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单单大嫂您累病这件事,他就脱不了干系。书启那边有王太医专门留下来照顾着,醒来后瞧着精神也好了许多,应是无碍了。”  顿了顿,眉角一挑,眉梢带着些暗喜,“大嫂,倒是您,这会子才让侯爷侯夫人头疼呢?”  威远侯真真是骑虎难下,既然樊书启死不了,而晋王府道歉的态度又是这样的坦荡坚决,莫说宇文恒渊并未亲自动手,即便真是动了手,威远侯也该退让一步了,而眼下黎言裳病倒在威远侯府,却又是威远侯的责任了,万一有个好歹,岂是侯府担得起的?  这烫手的山芋留在威远侯府,威远侯一刻也难心安,只悔恨的肠子都青了,却也无济于事,只好硬着头皮进宫请罪去了。  不等黎言裳询问,宇文青霜径自说下去,“大嫂,大哥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您在这里受了这样大的罪,父亲母亲自会放在心里的。您就安心在我这里养着吧。”  黎言裳脸色仍显苍白,淡淡笑了笑,“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能替你大哥和三弟挡一挡,却是给你带来了麻烦,毕竟侯府才是你的家。”  宇文青霜放下手上的碗,嗔怪道,“大嫂莫说这样的话,侯府是我的家,晋王府何尝不是?父亲母亲养我十几年,不盼着我支撑门户,还能望我帮着夫家害了娘家?晋王府好了,岂不也是我的后盾?何况这事确实是侯爷做的太过。”  黎言裳原本想试探下宇文青霜的态度,没想到她看的竟是这样透彻,反倒替晋王府着想,不觉松了口气,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属偶然,当然了也掺杂了一些有意为之,威远侯不是讨要公道吗?那她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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