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姆元君打一肖

道教自古以来崇拜星斗,并且有自己庞大的星斗体系。星:就是满天星辰,河汉星宿,是之为星;斗:多指为北斗,南斗。也包括东斗西斗和中斗。星辰中有星主,统帅群星。众星之母为斗姆元君。众星之父为周御国王天尊。众星围绕之枢纽为北斗七星。众星教主为紫薇大帝,紫薇大帝主掌万星。

《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中记载:老君曰。“北辰垂象。而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人神之主宰。 ”“凡人性命五体。悉属本命星官之所主掌”,本命星官即是北斗七元真君。分别为“贪狼星君,主管子生人;巨门星君,主管丑亥生人;禄存星君,主管寅戌生人;文曲星君,主管卯酉生人;廉贞星君,主管辰申生人;武曲星君,主管巳未生人;破军星君, 主管午生人;又有左辅星君 ,右弼星君,上中下三台星君 分光照耀,共同辅佐人命,使保天年。

近年来道教拜太岁的科仪法事恢复,为人们流年冲犯太岁冲犯星辰起到了很大帮助。人们可以通过念诵经典,参加拜太岁法事,祈求神明加持护佑,吉星高照,来解决流年的诸多不如意或者祈求其他方面能够斗转星移,吉星高照。因流年冲犯太岁及其他凶星的不能都到宫观去参加道场法事,今将宝诰咒语列下,供众生朝礼祈福。

志心皈命礼。西天竺国。大智光中。真空妙相法王师。无上玄元天母主。金光烁处。日月潜辉。宝杵旋时。鬼神失色。显灵踪于尘世。卫圣驾于阎浮。众生有难若称名。大士寻声来救苦。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圣德巨光天后。摩利攴(pu)天大圣。圆明道姥天尊。

志心皈命礼。大罗天阙,紫微星宫。尊居北极之高,位正中天之上。法号金轮炽盛,道称玉斗玄尊。璇玑玉衡齐七政,总天经地纬。日月星宿约四时,行黄道紫垣。万象宗师,诸天统御。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万星教主,无极元皇,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志心皈命礼。上圣高真,森罗万象。南北东西中五斗,周天一十二宫辰。二十八宿列方位,九耀七星诸圣众。斗光主照,善信弟子某某某。当生当照。本命元辰星君。大小二运星君。大小三限星君。日月罗侯计都星君,金木水火土星君。傍流正照,福禄寿星君。愿消灾障,愿降吉祥,消灾延寿大天尊,星移斗转降吉祥(重一遍)。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天元宫中。璇玑玉衡,建之以齐七政,瑶池金鉴。布之以镇万方。正天度于台垣,拯生民于水火,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一阳明贪狼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地元宫中。阴骘下民,惟神拯之所以妙。股肱上帝,非圣德而孰能然。斡天星于指掌之中,敛地煞于斗罡之下。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二阴精巨门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日元宫中。陶冶阴阳,眷群生于下土。循环昼夜,理次舍于周天。无愿不成,有灾即解。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三真人禄存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月元宫中。文武圣神,固昊天之邦本。聪明睿智,广黄老之规模。开拓舆图,作兴人物。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四玄冥文曲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江元宫中。轨辙中天,懋德丕隆于分野。斡旋万化,功成丽美于周天。捍厄消灾,致祥袪沴。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五丹元廉贞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河元宫中。光动三垣,众耀灿珠玑之色。景含太乙,淨泓连玉鉴之秋。作民物之皈依,为阴阳之宗主。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六北极武曲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海元宫中。玉轴旋空,普扫群阴之迹。金铃布斗,暗消六害之灾。昭布天恩,默扶造化。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七天关破军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帝座宫中,斗柄迴旋。运剋战刑冲之厄,星光合照。发康宁福寿之祥,垂象有孚。流光罔间,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八洞明左辅大道星君。

志心皈命礼。紫微垣内。上尊宫中。位应三台,统摄鬼神之部。功调七政,权衡化理之机。一视同仁,普滋万汇。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中天大圣,北斗第九隐光右弼大道星君。

人们可以根据自己不同的生肖找到自己本命星官的宝诰,加上斗姆、星主、顺星诰的配合,使人“吉星常照於命宫,凶宿永离於运限”达到逢凶化吉,诸事呈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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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是不会做佞臣的。

在离开风露台的路上,容齐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父亲的这句话。

清晨露重,鸟儿叽喳,是夏日难得凉爽的天气,萦绕在他心头的却是燥热。

他想,错了,错的离谱。

坐上马车,家中的马夫见他也不由得多问一句,“相爷,今日脸色怎么如此差?要小人先送您去医馆看看吗?”

容齐揪住衣襟的细白手指这才徐徐放开,在下人面前又是端雅威严的模样,他摇摇头,隐忍着自己的气息不平,“不必。”

胸腔里是许久无法散去的窒塞,他喘了口气,长眉轻蹙,“直接回府。”

容齐心绪不宁地在家中躺了一日,幸而第二日是休沐,不用上朝,他便任由自己在床上挺尸。

昨夜风露台的事依然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容齐不敢去想,宫人们听到多少,看到多少,又或者,朝中同僚是否也有人知道。

父亲的那句话始终响起在他的脑子里,容家三位宰相,辅佐了五代帝王,清白名声最终毁在他手里。

小皇帝的声音仿佛魔音似的在脑海里盘旋,容齐只是后悔,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在宴会上滴酒不沾,便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不会在醉酒后去风露台,更不会与小皇帝。。。

心口猛地抽搐一下,父亲仿佛出现在自己眼前,用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

胡思乱想之间,房门被人敲响了,来人是管家容唐,“相爷,陛下来看您来了。”

容齐心头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忍不住又后知后觉地苦笑,长大了,便是如此雷厉风行的个性,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想念小时候那个乖乖的小汤圆模样的陛下,虽然也顽皮,却起码进自家太傅房门时,还懂得用小手敲门得了允诺才进。

这边胡思乱想追思往事,那边百里鸿烁却已经进来了。

一进门,便见着那人衣衫不整地从床榻上正要下来,青丝铺了满身,未曾束玉冠,像极了昨夜他在他身下承欢时的模样。

百里鸿烁立刻迎上来,“太傅。”

容齐闻言,乌白分明的湿润眼眸看了自己带大的这小皇帝半晌。心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是冤孽。一手养大的孩子犯了这样的错,他身为臣子,身为太傅,也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太傅你病了?”百里鸿烁看着容齐脸色苍白,根本不知道男子与男子做了那事后需要好好清理,清晨容齐走的匆忙,他还没告白完,太傅就已经走了。

容齐身上有些低热,强撑着打起精神应付,“臣没事,多谢陛下关怀。”他屈起膝盖要下跪,被小皇帝一手拦住,拉在椅子上坐下,容齐被小皇帝拉着手,不自在地挣扎,“陛下,放开臣的手。”

百里鸿烁垂眼,几乎是捧着那双冰肌玉骨的手,想起了昨夜容齐情动时情不自禁搂住他脊背的事来,摇头,“太傅,你不明白吗?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顿了顿,百里鸿烁抬眼,“我喜欢你,太傅。”

几乎触电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脸色也是肉眼可见地冷淡苍白,“陛下,慎言。”

昨夜的事,是个意外,发生了他也没办法更改,不知道小皇帝这些年对自己的濡慕之情悄然改变,是他的错,他想,可能那几年带着他在身边睡觉,都是错的。小皇子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大晚上偷偷地摸进他的房间要和太傅睡在一起,他也不忍拒绝。

谁知道,当初的孩子心思竟然变了呢。

“容齐,我喜欢你。”百里鸿烁没有称朕,固执地表白,“我是真心的。”

容齐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抬起眼,一片清明,“陛下,臣不愿。”

面前的小皇帝眼里是明明白白的错愕,容齐看着也有些心疼,却也只能拒绝,几时止损,先帝将小皇帝交给他,不是让他宠爱朝臣任性妄为的。

“臣是陛下的太傅,那夜的事,”容齐提及此事实在觉得难堪便顿了顿,“是臣喝醉了,只是意外。臣身为太傅,枉为人师,请陛下允许臣辞去帝师一职。”

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哪里还担得起帝师一职,此时此刻,只恨不得连丞相也一并辞去了更好。

闻言百里鸿烁霎时间红了眼睛,“太傅你要走?”容齐还未开口,便听见小皇帝妥协,“好,我不逼你,我。。。”容齐缓缓望去,那孩子竟然泫然欲泣似的,“朕等你。”

用上九五之尊的自称,便是他想给他一言九鼎的承诺麽?容齐心中了然于胸,觉得这孩子也不失少时的可爱,却依然还是惋惜,终究是那夜错了。

容齐再上朝时,心中依然忐忑。所幸风露台那夜的事并未有人知晓,想必小皇帝早已经下了禁令。

上朝时,容齐站在最前面,便能感受到小皇帝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待散朝后,容齐想要立刻离开金銮殿,龙座上的小皇帝却先开口了,“容相,到勤政殿来,朕有事要与你商议。”

容齐想真是冤孽,如何都躲不掉。

薄薄的唇一抿,便是一个苦涩的笑,罢了,他还能在勤政殿用强不成?

那夜之前,容齐对小皇帝是抱着怜爱之情的,那夜之后,对上这年轻俊朗的少年郎,却隐隐生了害怕之心。

一步一步地挪去勤政殿,小皇帝一身墨蓝色常服,见他来了,欢欣地道,“赐座。”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容齐却不坐,只是站着说话,“陛下叫臣过来商议何事?”

百里鸿烁闻言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朕想太傅了。太傅身体好些了吗?”

容齐听着小皇帝暧昧的话,十分不适,“回陛下,臣无事。”

“那夜没有给你清理,太傅第二日发烧了,朕还傻乎乎地问你是不是病了,太傅,都是朕的错。”

眼见着又要旧事重提,容齐连忙打住,“陛下,臣已经忘了,请不要再提了。”

百里鸿烁长眉紧皱,“你干什么离朕这么远?朕会吃了你吗?”

面前锦衣玉冠的丞相,说话之间竟然偷偷往后退了三尺有余,明明,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

小皇帝有些受伤,面前这人自从那日后,的确是每时每刻都在防备着自己,想起那夜的事,隐隐有些不平,“容相那夜也不是无动于衷,分明比朕还得趣不是吗?”

容齐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

血色猛地褪去,百里鸿烁忽觉失言,他本是赌气,想让容齐不要这样防备自己,却又还是在伤害他。

面前的丞相脸色渐渐如雪,胸口起伏了两下才开口,“是臣的错。”

皇帝方才那些话,便是叫他更加自惭形秽无言面见列祖列宗。

容齐垂下长睫,掀起衣衫下摆,朝小皇帝跪下来,“陛下若不能放下此事,臣只能自请辞官。”

百里鸿烁猛然火起,将手上拿的奏折都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候着的宫人个个如惊弓之鸟,不知道帝王和丞相起了什么争执,这对师生,从来都是和谐的,皇权与相权之争,是从来不存在的。

百里鸿烁是真的生气了。

他看着跪着的男人,瘦弱的身子淡漠的眉眼,说着这样让他难过的话,“容相这是在威胁朕吗?”

“容相觉得朕非你不可吗?”

一句一句伤人的话从嘴里讲出来,百里鸿烁也是气急了,“那夜的事,容相难道不清楚吗?容相喝醉了,醉倒在风露台,容相亲朕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绝情!”

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

容齐震惊无比,小皇帝在说什么,他亲了他?

知道面前的人不信,百里鸿烁也不指望他承认,冷哼一声,“容相引诱朕的时候,都忘了吗?”

风露台那夜,依稀有点印象。

被小皇帝按在石台上那样,并不是什么好体验,所谓他的引诱。。。容齐想了想,大概是认错了人。

他如今也到而立之年,自然也有红颜知己,想必,醉酒后,将小皇帝认错了。

罢了罢了,原来,这场荒唐,真是咎由自取。

容齐脸色由白转红,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可是,朕说的话,是真心的。”

百里鸿烁又走上前来,猛地将瘦削的身子捞进怀里,不顾人的挣扎,“容齐,我喜欢你。”

容齐是挣扎着推开小皇帝的。

剧烈的挣扎让他气息不稳,眼尾一抹蔷薇薄红,语气还是那么端正不屈,“陛下,臣不愿。”

百里鸿烁咬牙,“容齐!朕是皇帝!”

容齐苦笑,他看着面前比自己要高大不少的皇帝,只觉得岁月催人老,皇帝还未及冠,而他已经而立,“若陛下是以皇帝的身份要求臣,臣不敢拒绝,但求一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容齐知道小皇帝是不会再难为自己的了,这一根筋的小皇帝,走错路了,他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

走出勤政殿的容齐看着湛蓝的天空想,这盛世清明,才是他的陛下所要的啊。

众人发觉,容相与小皇帝似乎吵架了。

从前上朝的时候,帝相二人其乐融融,下朝以后,皇帝还会将容相单独叫去勤政殿,这师生之情,也是一大美谈。

可如今,容相在上朝时就兴修水利侃侃而言,皇帝却爱搭不理,转而问起礼部尚书科举一事。

众人对试一眼,见容相脸色苍白被截了话头,心想,大概是吵架了。

容齐出了勤政殿,看着散去的同僚,回头望了一眼金銮殿,苦涩地摇头。

连闹脾气都这么孩子气。

走出勤政殿没两步,胸口便翻涌起一股恶心之感,容齐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按着宫墙,一个人干呕着。

却又没吐出什么来,想着可能是昨夜贪食了。

真的是年纪上来了吧,容齐不禁生出一种悲戚之感。

容齐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每日照例上朝,与小皇帝关系依旧那样,保持距离,君臣有别,相比从前,确实冷淡了不少。

其实也未必不好,这样,若是能彻底断了小皇帝那大逆不道的想法,也是积德。

容齐干呕得越来越频繁,老管家见自家公子身体不适还在批阅公文,心疼不已,担忧他年纪轻轻就耗坏了身体,百般劝服让容齐看看大夫,容齐拗不过,便只好搁下狼毫笔,“罢了,我看还不行吗?”

只是这一看,便叫容齐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恭喜相爷,您有身yun了。”

容齐愕然,秀气的眉蹙得死紧,“你说什么?”于是大夫又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震惊无比,虽说夏朝男子常有特殊体质可以受yun的并不稀奇,可他家相爷怎么会做雌伏人下的那个人。

相爷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容齐还算冷静,知道自己的特殊体质后也并没有大惊小怪,收回冷白的手腕,开口时依然是端雅清和的温柔丞相,又不失威严,“几个月了。”

容齐眼眸无奈地阖上,“我知道了,多谢。唐叔,送客。”老管家给了一沓银票嘱咐大夫守口如瓶,然后才回来,看着自家公子,“相爷,这孩子。。。”

他不知道如何询问,一张老脸也是难堪。

容齐摆了摆手,心里乱入麻,“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容齐撑着手臂,抵着额头,一时之间也失了分寸。

低下头垂眼,落在自己小腹上。

简直是太可笑太荒唐了,他肚子里,竟然有了小皇帝的孩子。

这算什么呢,孽种罢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yun,容齐便有些心不在焉。每日上朝前也要多看自己的小腹两眼,生怕叫同僚看出来自己肚子里多了个小东西。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容齐yun期又容易犯困,这日站在金銮殿上便忍不住打盹,头顶却响起一个清朗带着讽刺的声音,“容相昨夜是在哪个温柔乡辗转反侧啊,竟然这般地困?”

正在打哈欠的容齐一瞬便惊醒了。

连忙下跪,“臣御前失仪,臣有罪。”

头顶一声冷笑,“起来吧容相,温柔乡固然好,可也要顾及身子。容相身子素来并不康健,别折腾坏了。”

小皇帝何时这样讽刺过自己,容齐想到自己肚子里是这个混蛋的种,一时之间也是气得失语,一张脸苍白如雪。

百里鸿烁在上头瞅着容齐清瘦的脸颊,心里酸得要命,昨夜又去找了哪个相好?

这京城的秦楼楚馆,该早些取缔了才好。

容齐看着老管家端来的那碗汤药,轻轻地叹了口气。

手指忍不住碰了碰小腹,说起来,还是知道自己有yun以来,第一回碰自己的肚子,虽然意外之中知道自己能够有yun,依然觉得怪异,可如今,就要落下了它,作为生父的自己,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摸摸它吧。

老管家欲言又止,叹息道,“相爷,喝了便没了,相爷就不必烦恼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可看相爷每天苦恼的模样,落下这个孩子,才是正确的。

容齐抬手,触碰到那温热的瓷碗时,手指却猛地停下了。

老管家见他停顿,“相爷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容齐脸色苍白,墨色的发散在背上,衬得他清雅温柔,“它。。。”迟疑了一瞬,“它。。。动了。。。”

薄薄的水色青衫裹着男人瘦削的身体,只有三个月,容齐又生的瘦削,其实看不出什么来,可孩子在他肚子里,三个月以来,是头一回这样生龙活虎。

隔着肚皮,在和他抗议。

抗议他的生父,凭什么剥夺他出生的权利。

容齐手指颤抖着,推开了那碗汤药。

懊丧似的垂下头,罢了。

容齐自从放弃了落下这个孩子的想法后,便乖乖地开始养胎。

只是因为他天生身材瘦削,因此月份稍微大些了也看不出来,又因夏日过去,衣裳也逐渐添得厚了,越发不显怀。

容齐这日在政事堂处理文书,突然便来了小皇帝的旨意,召他勤政殿议事。

容齐心里虽有疑惑,却也只好放下手上事务,跟着来传旨的宦官去勤政殿。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单独来勤政殿了,出了那事以后,知道了小皇帝对自己的想法,巴不得离他远一些,自己若真是依了他,算什么,狐媚惑主麽?

穿过回廊便到了勤政殿,容齐迈步进去,下跪行礼,“陛下。”

百里鸿烁拿着奏折,头也不抬,也不搭理容齐,容齐跪着,背脊却不敢挺得太直了,他如今肚子五个月了,渐渐地也有痕迹了,佝偻着身子,方才显得不那么明显。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容齐跪得膝盖酸痛,腰身酸软,肚子里那个也在抗议似的翻江倒海,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百里鸿烁从奏折里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立刻慌张地跑了过去将容齐打横抱起来放在一旁榻上。

一面又自责,也不是不知道太傅身体不好,自己为了赌气这样折腾他。

怀里的人急促地喘着气,百里鸿烁这时倒吓坏了,“太傅,太傅!”

连着叫了好几声,苍白秀丽的脸孔慢慢抬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都是无奈之色,“臣没事,陛下叫臣来还有别的事麽?”

百里鸿烁撒娇似的吊住容齐瘦削白皙的手指,“太傅,鸿儿想你了。”

还是小皇帝是个小奶娃娃的时候这么叫过,当初叫是为了显得亲近一些,毕竟小皇帝那时候刚没了母妃,孤身一人。可如今大了,他再这么叫他,便是不敬君上,大逆不道了。

容齐试图从皇帝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却因为身体虚弱没力气,认命地任他握着,“陛下,折煞臣了。”

“太傅,我们不冷战了好吗?太傅,我想你。”

百里鸿烁看着眼前人近些日子越发清减,心里疼的要命,心里又抱着期望,太傅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瘦了呢。

其实也算是的,毕竟容齐肚子里那个,也有他的一半。

容齐不知道小皇帝所思所想,躺在小皇帝怀里呆了一会儿,“陛下,放开臣吧。”

百里鸿烁不肯,抱着容齐如珠如宝,“我哪里不好麽?”

终究还是没断了他的心思。

勤政殿一事后,帝相看似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可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却只有宫人知晓。

皇帝对丞相的宠爱比从前更甚,宫中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一并给容相送了去。

容齐原封不动地放着,又给皇帝还了回去。

他看着小皇帝送过来的精致糕点,眼睫低垂,落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自己也觉得可笑,这幼稚追人的皇帝,竟然会是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你说,他怎么那么傻呢,我已经拒绝了他不是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相苦恼起来,当初教导皇帝时,未曾教导他情爱,想必也是一大因由吧。

自己,怎么是他的良人呢。

清俊的丞相揉了揉眉心,看着小腹温柔地笑了。

入冬之时,容齐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

幸而宽大的朝服遮着也看不出来,老管家也担心他月份大了,劝他告假。

容齐看着自己膨隆的肚子,虽然比寻常妇人小一些,可男子身上有这么个yun肚,其实还是很明显的,便将老管家的提议放在了心上。

何况,到时候他要生产了,也是要告假的。

只是如今上朝越发困难了,他站着略久一些,便会腰酸腿疼,今日便是如此。

百里鸿烁看着容齐脸色渐渐变化,示意赐座,容齐本不愿在众位同僚面前开此先河,无奈肚子里那个闹腾,只好坐下。

“容相清减了许多。”户部尚书打量他道,“容相还是要早日成家娶个夫人,也好照顾你呀。”

容齐还没说话,百里鸿烁便开口了,“李卿自己的婚事都没着落呢,倒来催容相的婚事了?”

户部尚书讪笑,“是,陛下。”

百里鸿烁看向容齐,也觉得他瘦了许多,的确,他是丞相,每日要阅的公文不亚于他,近来又有科考举子进了六部,容齐想必是更忙。

容齐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觉得此刻时机正好。

“陛下,臣近来身体不适,想回江南告假几个月。”

一国丞相要撂挑子,众人诧异万分,可容相脸色确实难看,再要剥削也实属不人道。

“陛下,臣,会回来的。”

容齐见百里鸿烁迟迟不答应,只好开口承诺。

百里鸿烁闻言,心里一酸,“太傅,朕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舍不得。

容齐笑得温柔,“臣谢过陛下了。”

容齐一走,百里鸿烁便成了最忙的那个人。

他这才明白,原来容齐每日的工作量那么大,怪不得人要累垮。

当堆积如山的公文堆到面前等着处理时,被容相宠爱着长大的小皇帝脸拉成了苦瓜。

虽然政务繁忙,可百里鸿烁还是常常给容齐去信,虽然容齐一封未回,他却从未间断。

容齐在江南的常态,便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纵使如此,也还是不见长肉。

京城常有书信,是皇帝问候的家常话,有时候小皇帝也会夹带私货,说些暧昧之语,容齐见有些话格外露骨,脸上都腾地烧红,心想,究竟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些?

一面想到,若是皇帝因此去了秦楼楚馆找小倌,心里倒是一紧。

只不过眼下也没空管他这些,他肚子里有个更麻烦的。

生下容珏那日,是个隆冬大雪的日子。

羊水一破,便是阵痛,容齐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浑身是汗,终于在月色初上时生下来一个小娃娃。

容齐脱力至极,喘着气身子都软下来,只觉得身下疲惫,一头墨色长发都湿透了,脸色雪白,产婆将孩子抱过来,容齐侧过脸看了一眼,“怎。。。生的这样丑。。。”

他长得不算差,那个人也俊朗,怎么他们的孩子。。。

“新生儿皱巴巴的,是正常的,张开了就好了的。”产婆见这生父皱眉,笑着解释。

容齐目光落在新生儿红彤彤的脸上,突然便有那么一丝真实感了。

容齐离京的第五十三天,百里鸿烁出了宫。

并非任性离京,他将一切安排好了才从京城出来。

快马加鞭地赶到江南时,江南正是晴好天气。

百里鸿烁推开那座小院门,吱呀一声响,门开了,却看见心上人一袭青色衣衫,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容相,这是谁的孩子?”

容齐没有料到小皇帝会跑到江南来找他,此时此刻,君臣二人相对,他怀中抱着容珏,看着明显愤怒的小皇帝,心中惊觉不妙。

“陛下,这自然是臣的孩子。”

百里鸿烁眼里几乎能冒出火来,“你哪里来的孩子?”

容齐笑得无奈,当然是他生的,可他不能说,于是谎言随口就来,“臣也到了做父亲的年纪,怎么不能有孩子?”小皇帝紧紧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他,“你骗我。”

容齐抱着孩子缓缓跪下,“臣骗了陛下,臣不是出宫养病,而是为了照顾怀yun的相好,臣有罪。”

“相好?”百里鸿烁咬牙切齿地咀嚼着从容齐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恨不得将那女子揪出来打死。

“难产而死,已经照她的遗言,烧成灰洒在江里了。”

容齐撒谎不打草稿,眼睛都不眨一下。

闻言那孩子的生母竟然死了,百里鸿烁一时之间也沉默了,他将容齐从冰凉的地上拉起来,看着这人一头墨色长发只用木簪束着,与宫中时那身锦衣玉冠又有不同风韵,越发喜欢,眼神落在容齐怀里那孩子身上,却有些隐忍的厌恶。

清风拂乱容齐青丝,百里鸿烁为他陇了拢头发,这动作无比亲密,容齐便偏了偏头躲开,小皇帝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面前温润的丞相问道,“你让她给你生了孩子,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容齐想起自己这副身子,只是淡淡的,“只是一场醉酒后的意外。”

“她为了这个孩子丧了命。”百里鸿烁墨黑的眼睛盯着容齐看。

被炙热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差点就要以为皇帝是在诈他,所幸他还有理智,冷静地道,“她说她不后悔。”

容齐,不会为做过的决定后悔。

“真是个奇女子呢。”小皇帝语气酸溜溜的。“罢了,既然容相没病,那就赶紧跟朕回去吧,朝中事务堆积如山,缺了你可不行。”

其实真正离了容齐不行的,是他罢了。

百里鸿烁拽着容齐的手腕,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啧了一声嫌弃道,“长得真不好看,随了他娘吧。”

容齐闻言,忍不住憋着笑。

容相再度回朝,突然多了个儿子,虽然突如其来,众位大人们便也立刻回过神来,纷纷祝贺道喜。

容齐一一笑纳,礼部尚书看着容齐怀中孩子,笑道,“之前还说要容相早一些娶个夫人,谁知道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说完又觉得不妥,忙道,“节哀。”

容齐为自己撒的谎哭笑不得,昧着良心咒自己死,“斯人已逝,不说了。”

礼部尚书喝了口茶又道,“这年一过,咱们陛下便要及冠了,是时候立后了,容相身为丞相和太傅,可有什么人选没有?”

不知道为何,提到立后,容齐心里竟然有些涩涩的。

连忙摒去杂念,容齐微笑着道,“有的。”

站在勤政殿,皇帝就在他前面。桌子上是各位大臣适龄的女儿,其中一位,将来会成为皇后。

容齐将手从袖中拿出来,自从生了容珏后,他好像更怕冷些了。他指着那些画像,侧过脸问询小皇帝,“陛下可有心仪的没有?”

百里鸿烁手握成拳,在身侧捏紧又放开,闻言,抬起脸,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身侧纤弱的丞相,只觉得他好像比离京前更好看了,“有。”

容齐心头一跳,忍住那怪异感觉,“那陛下喜欢哪位?”

还未等到小皇帝的回答,腰上便覆上一只手将他死死揽住,容齐愕然之余已经被小皇帝吻住了嘴唇。

百里鸿烁冷漠的看着那些画像,无所谓了,最喜欢的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立谁为后,又有什么不同?

容齐夺路而逃时,心慌意乱,跌跌撞撞回到家中,容珏在奶娘怀里哭的可怜,容齐连忙把孩子抱过来,容珏便立刻止住了哭声。

小孩儿玩着他的头发,容齐心思却乱成一团麻。

君为臣纲,皇帝有了对他的心思,可他却万万不能有同样的心思。算什么呢?真的要做媚乱惑上的佞臣麽?

进一步,前头便是万丈深渊,他从小便立志要做个好官的,史书上的那一笔,想要清清白白的。同样的,他也是如此教导百里鸿烁的,如此,一双清白君臣,留名青史,不好么?

头发被孩子揪得生疼,容齐吸了一口气,无奈的从小肉手里扯出那缕头发,对上孩子像极了百里鸿烁的那双眼睛,自言自语道,“那样,才是对的。”

皇帝的大婚如火如荼地准备着。

百里鸿烁并不高兴,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并不是他不爱的女人。

可是那个人,却永远不接受他,避他如蛇蝎,他百里鸿烁是什么洪水猛兽麽?

皇宫是大片刺目的红色,艳得灼人,如火一般。百里鸿烁掀开了皇后的盖头,看着烛火之下明艳动人的脸孔,心头生疼。这个女人是漂亮的,万里挑一。

可是在他心里,远不如那清瘦书生一般的丞相。

皇帝的新婚夜,容齐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看烟花。天子大婚,烟花燃放三日,普天同庆。

看着墨蓝色天空上绽放的各色烟花,容齐笑了,怀里的容珏也是咯咯地笑,此时此刻,他越发觉得,当初留下孩子是对的。

至少,在他觉得孤独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他唯一的血脉,在陪着他。

陪在皇帝身边的,是皇后,而不是太傅。

天上烟花声声炸裂,容齐知道今夜是不能停的了,容珏有些困了,在他怀里打盹,容齐便抱着孩子起身,转过身,却看见一个人,一身大红婚服,立在月色星辉之下,弯起眼睛,“太傅。”

皇帝半夜三更怎么会出现在丞相的府邸,容齐抱着孩子皱眉,心里瞬间升起的便是文臣们对小皇帝的指责,大婚之夜丢下皇后,像什么样子,他身为太傅,自然也是知道不妥的。

容齐蹙眉,“陛下此时不在宫中,跑到臣家里做什么?”

“皇后还在宫中等陛下呢。”

说教的时候,容齐便忍不住摆出讨厌的太傅架子。

百里鸿烁伸出手,将近在咫尺的人猛地带到了自己怀里。容齐忙护着容珏怕冲撞了他。“容齐,什么时候,你才不把朕当孩子呢?”

容齐失语,愕然地看着高挑的小皇帝,百里鸿烁笑起来,“朕已经及冠了。”

容齐从小皇帝怀里挣扎出来,“今日是陛下的新婚之夜,皇后还在等您,陛下在臣子府中,不合礼数。”

“皇后?”百里鸿烁冷笑,“我的皇后,不就在这里吗?”

闻言容齐冷脸,“陛下不要再胡闹了。”

“太傅是当真将我的心弃若敝履。有时候朕想,若是朕死了,说不定,还能像生下这孩子的女人一样,在太傅心里有个一席之地。”

皇帝的话越来越离谱,容齐知晓他钻了牛角尖,却也不能回应他。回应了他算什么呢?明明身为丞相,却要破坏帝后的婚姻,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容齐,你的心里,半点也没有我吗?”百里鸿烁红了眼眶,“你说实话,听完我就走。”

容齐抬起眼,“臣永远是陛下的太傅,而不是其他。”

百里鸿烁扯出一个笑,“好,真是,天下的好丞相。”

这三年,百里鸿烁果真再没有对他表露过其他心思,言行举止规矩得体,没有儿女情长牵扯的百里鸿烁,真正像个英明的皇帝了。

容齐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如今,他放下了,自己却放不下了。

容珏三岁了,眉眼之间,和百里鸿烁越来越像。

他时常看着儿子失神,然后便被孩子拉着手询问,“爹爹,你在想娘亲麽?”

都说稚子之心最是通透单纯,如今自己的心思,连孩子都洞察了麽?

容齐把容珏抱起来坐在腿上,给他剥莲子,“嗯,爹爹在想他。”

容珏还小,不懂大人的悲欢,吃了清甜的莲子,就在容齐脸上亲了一口。

容齐笑了,眼尾却洇出薄红一片,眼眸也湿了。

皇后被百里鸿烁拉到勤政殿磨墨,被百里鸿烁嫌弃手不够巧。

皇后冷笑,“陛下喜欢的人手倒是巧,可惜他却不会给你磨墨。”百里鸿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害了,和抚远大将军在一起呆久了的缘故吗?”

新婚之夜那日从容府回宫,他也没有去皇后宫里洞房,只是后来每次叫容齐到勤政殿议事,都会将皇后叫过来磨墨,女子到底是心细的,他未曾当着皇后的面表露过什么,谁知道皇后居然看出来自己心仪容齐。

谁知皇后也道,“陛下心仪谁妾身都可以视而不见,妾身只有一个要求,陛下两年后,将妾身废后。”

百里鸿烁问起原因,原来皇后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根本不愿意进宫为后。帝后二人年纪相仿,性情投契,无奈取向不合,百里鸿烁将皇后当做知己朋友,应了她的要求。

只是皇后实在牙尖嘴利,自己的恋爱顺风顺水,时常来挖苦他。

皇后见百里鸿烁面色逐渐难看,也不再打趣他,转而说起另一桩有意思地事。

“陛下,你知道吗?随风和我说,他的表弟,有了身yun。”

百里鸿烁点头,“夏朝有些男子确实体质特殊。”

皇后也是啧啧称奇,“从前只是听说,当身边出现时,倒有些不真实了。”

“啊对了,随风还说,他见到了容相家的小公子呢,长得真漂亮。”

说起那个孩子,百里鸿烁眼神便一暗,“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罢了。”

“随风还说,那孩子和陛下有几分像呢。。。”

百里鸿烁不屑一笑,“那个丑孩子,哪儿像我?”

皇后笑了,“陛下可真是酸的很呢。像不像的,陛下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容珏越长越大了,眉眼之间和百里鸿烁也越来越像了。

容齐感慨之时也觉得不妥了,若再这般下去,容珏的身世定然会叫人起疑心。容齐虽不舍得孩子,却也打算将容珏送往江南祖宅。

还没来得及动作,孩子的父亲却来容府了。

容齐在门口行礼,“陛下。”

百里鸿烁见着心上人,见他要跪下,立刻拉住他的胳膊,“免礼,太傅身子不好,不必跪了。”

这几年,是眼见着容齐越来越瘦了,那双眼睛也越发得大,眼神却逐渐空了似的。

“太傅前几日告假,朕很是担心,太医过来瞧过了吧。”

容齐点头,“陛下费心了。”

百里鸿烁笑的深沉,“太傅还是这么滴水不漏。你何时能当着朕的面洒脱一回。”

容齐想,二八年华轻狂纵马也不是没有过的,只是人终究是会改变的,如今他有了牵挂,如何洒脱。

面前的丞相垂了眼睫,冷白的手指端起茶杯喝水,君臣二人一时之间竟然尴尬无言。

“太傅,我其实。。。”

“爹爹,珏儿带了糖葫芦回来,你要吃么?”

话没说完,便被小孩子的声音打断了。

百里鸿烁闻声看去,心上一惊。

怪不得皇后叫自己亲眼来看看,原来竟然是真的。

容齐从椅子上起身,将容珏拉过来,按在身边跪下,“见过陛下。”

容珏懵懵懂懂,手里的糖葫芦摇摇晃晃,奶声奶气地叫着,“见过陛下。”

容齐瞅见了皇帝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容相的公子,长得真是可爱。”

百里鸿烁上下打量着奶娃娃,像极了饿狼看肥羊的眼神。

“比那个时候好看多了。”

待百里鸿烁一走,容齐便将送走容珏的事情安排上了。

而百里鸿烁也怀疑上了容珏的身世,回宫后便派了暗卫彻查起来。

百里鸿烁看着容齐伪造的所谓生母身份文书,籍贯姓名都是假的,这个人,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到底是为了隐藏什么。

容珏的身世如此不可为人知?

他的脑海里一个想法慢慢地成型,却不敢下结论。

这日清晨,容齐为儿子穿上衣裳,又给他手里塞了一串他最喜欢的糖葫芦,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登上了回江南的马车。

“爹爹,我们要去哪儿?”

容珏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话,糖水沾了一脸,囫囵模样叫容齐心生怜爱,擦了擦儿子小脸一边道,“回江南,那儿比京城还好玩,珏儿一定会喜欢的。”容珏抱着生父的手臂撒娇,“那爹爹会陪着我吗?”

容珏想起朝堂之上的帝王,想起这天下民生,想了想,“爹爹要处理完一些事情,才能陪着你。”

百里鸿烁如今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了,放不下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自己也不算年轻了,这丞相之位,交出去也罢了。

陪着珏儿,归隐山林,也未尝不可。

马车慢慢地走着小路,父子两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谁知一个拐弯之处马车骤然一停,父子两个在车厢中差点摔做一团。

容齐将孩子的头牢牢护住,正要开口询问发生何事时,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太傅这是准备带小公子去哪儿?”

容齐呼吸顷刻之间便停止了,他按住容珏,掀开车帘,佯装笑意,“陛下怎么会在此处?臣送珏儿回江南老家。”

“咦?京城住得不好吗?怎么突然回老家了?”百里鸿烁骑在马上,看着容齐身后的小团子,朝他招招手,“过来。”

容齐只觉得心乱如麻,想要阻止,谁知容珏却溜下了马车。

“容相干什么这么紧张?”百里鸿烁内心发笑,“心里有鬼吗?”

容齐眼见着要穿帮,心中大乱,一时之间竟然毫无手段,哪里有容相之姿,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他看着孩子被皇帝抱起来,心里越发惶恐不安。

“朕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抚远大将军的表弟,有了身yun。”

“可他是个男人呢,怎么会有yun呢。”百里鸿烁笑起来,墨色的眼眸里都是得意,他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扳回一局了,他的表情总算有了破绽,抬起下巴,“容相,你说,男人可以怀yun麽?”

“夏朝早就有nan zi有yun的例子,臣信。”容齐认命般地道。心里知晓,到底是瞒不住了。

“朕也信。”他摸着容珏柔软的脸颊,越发肯定这孩子的身份,“那容相说,你可以怀yun麽?”

容齐脸色顿时苍白,“陛下在打趣臣麽?”

百里鸿烁摸着容珏头发,“说不定呢,容相?”

不仅没有将容珏送走,自己也被带到了皇宫。

百里鸿烁撑着脑袋,“容相究竟有多喜欢朕,才会为朕生了孩子呢?”容齐有口难言,他本就无可辩驳,他对皇帝,不知道何时有了那样的心思。

“不是陛下的。”容齐被挑破心思,十分难堪,轻声反驳道。

“长的那般像朕,不是朕的还是谁的?”

百里鸿烁嗤笑一声,“太傅如此纯情,只有朕一个男人吧。”

被小皇帝这样暧昧的讲出来,容齐脸上绯红,什么男人女人的,实在不知羞,当初他教这些了麽。他可从未教导过,若是可以,绝不会承认这人是他的学生。

“太傅,”百里鸿烁起身,将瘦削薄弱的身体拉进怀里,“容珏是我的孩子吧?”

“是你,在三年前,请旨离京也要保住的孩子。”

“我竟然不知道,太傅原来这样钟情我。”

容齐知道自己再辩驳是没有用的了。他含恨地闭上眼睛,推开皇帝,“是你的又如何?”

容齐苦笑,“他姓容,不姓百里,他是我的孩子。”

容齐以为,皇帝会将容珏从他身边带走。可是并没有,这倒叫他意外。容珏懵懂地回到生父身边,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容齐却思虑许多,他如今与皇帝的关系着实尴尬,从前未曾挑破这层关系,两个人还可以装作帝相和,师生情。可如今,都知道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孩子,这关系实在是复杂。

容齐在惊郁交加之下,一下子便病倒了。

上朝时没有见到那锦衣玉冠的丞相,百里鸿烁心里挂念,“容相怎么没有来?”

想起自己半路截道,戳破了容齐的秘密,莫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想来见他?他这个太傅脸皮薄,不声不响地做了这样的事,大抵是耻于见他。

百里鸿烁知道这层,想明白了。

又想起那个孩子,想起当年容齐温柔如水地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朝他撒谎,面不改色地骗他这是别人给他生的孩子。

不愧是容相,连生子这样大的事都瞒得滴水不漏。

百里鸿烁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从那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容齐,他也想找容齐谈一谈。

换了常服到了丞相府,刚下马车便见到相府管家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走了进去,百里鸿烁心中一紧,容齐病了?

当即便冲上前去,“容齐病了?”

老管家见是天子,又不好当着大夫捅破身份,只好行礼,“是的。”一边将大夫请进去,一边回答百里鸿烁,“一般风寒,陛下不必担忧。”

百里鸿烁怎么可能不担心,拔腿便跟上大夫。

一进门,便见着容齐病恹恹地倚着床榻,只穿着件白色薄衫,伸出来诊脉的那截手腕也是瘦的伶仃。

“相爷今日好了许多,再接着服药便可以大好了。”

抬眼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自己不想看见的人,下意识地便别开脸。

见大夫走了,百里鸿烁这才过来,巴巴地挨着床榻坐下,容齐躲不了,心里只道冤孽,便要掀开被子行礼。

手却被按住,对上百里鸿烁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不用,给我好好躺着。”

容齐闻言,也不和他客气,靠在床头,手指被皇帝拉着,抽了两下未曾抽得出来,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免了心里的心烦意乱体现在眼神中。

谁知道嘴唇上却印上一个柔软的东西,一瞬离开,容齐缓缓地睁开眼,百里鸿烁近在咫尺。

虚弱的丞相笑容苦涩,“这算什么?”

百里鸿烁将他俩的手指十指相扣,“算夫妻。”

“我心系太傅,从未变过。”

面前这个男人,是小时候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人。

当时母妃病逝,他刚当上太子,父皇便将年轻轻轻的状元指给他做老师。当年的容相不过十八岁,生得芝兰玉树,那时还未穿上丞相服制,只一身书生打扮,蹲下身来和他说话。

“小太子,臣叫做容齐,以后便是您的太傅了。”

小皇帝眼里的深情叫容齐难以直视,“陛下,知道臣是什么人麽?”

“知道。”百里鸿烁不知道容齐是什么意思,“你是容齐,是我爱的人,是我孩子的爹爹。”

容齐咳嗽两声,“陛下,你是君,我是臣。君君臣臣,自有分别。”

“臣,不想做李延年,张易之之流。”

百里鸿烁倒是没想到,容齐竟会将自己贬低如此。

男宠麽?他以为他想要他做他的男宠麽?

百里鸿烁紧紧地握着容齐瘦弱的手,“朕没有把你当做男宠。”

容齐抬眼,小皇帝摩挲着他的手,“太傅,是朕真正想要娶的人。”

容齐惊惶地抽开手,这个人又开始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陛下,你知道,我们在一起,后世的人会如何写我们麽?”容齐苦涩抬眼,淡淡的长眉一拧,叫百里鸿烁看的心疼。

“佞相弄权,昏君无能。”

百里鸿烁不在乎后世的人如何写他,此时此刻也明白了,或许,这便是太傅不接受他的原因。

容家三代宰辅,世代清白。

容齐爱上自己的君上,想必认清自己的心都费了许多功夫。

“朕没有强求太傅和朕在一起。”百里鸿烁抬手抚上容齐冷白的脸,“朕只希望,太傅不要再躲避朕了。”

百里鸿烁小心翼翼地,试探般地吻上了容齐淡薄微凉的唇。

放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捏紧了锦被。

百里鸿烁扣住容齐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百里鸿烁的确没有强求他和他在一起,只是皇帝借着孩子的借口时常来府中,容齐却无法赶他走。

百里鸿烁总会可怜兮兮地道,“珏儿到底也是朕的孩子,朕不能让他认祖归宗,难道不能看看他麽?”

百里鸿烁将容珏抱在怀里,眼睛却落在容齐身上,看的容齐不自在。“陛下这样看着臣做什么?”

容齐咳嗽一声,被茶水呛着了。

百里鸿烁连忙把孩子放下给容齐拍背顺气,见容齐呼吸平稳了才放下心来。

容齐看着容珏,越发像百里鸿烁了,心中叹息,便道,“我,想将他送回江南。他越来越像你,我怕。。。怕别人知道。”

在容齐送走容珏后,一日上朝,朝臣们谏言百里鸿烁应该多纳一些妃子,才好诞下龙嗣,容齐听在耳里,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同僚大抵是见皇帝或许最听这个老师的话,于是又将这皮球踢给了他,“容相,您说是不是?”

容齐心中涩涩,“。。。是。。。”

他竟然,也有了这样的私心。

是的,他的私心早就存在了。

不愿意见到皇帝与旁人的亲密,就像那时候,他被叫到勤政殿,看着帝后红袖添香琴瑟和鸣,心里是翻涌的酸楚。

他对百里鸿烁的感情,也早就变质了。

是浑浑噩噩地下了朝的,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

容齐才走出殿门,便被小皇帝叫住了。

被按在勤政殿的桌子上吮吻是容齐始料不及的。

年轻的帝王待他一进殿中便将他抵在墙上,“太傅就那么想将我推给别人麽?一个还不够,还要我纳多少个?”

“太傅,朕不想忍了。”

“朕原以为,爱是奉献,是陪伴,是等待。”

“可是现在朕才知道,爱,是霸占摧毁占有。”

然后便是皇帝密密实实的亲吻,容齐被亲的身子发软。

被抱上床榻的时候容齐想,他很累,好像这些年,都是为旁人活着的,旁人的目光,旁人的看法,他禁锢在容相的称呼里,端端正正地做一个清白宰辅。

百里鸿烁抽出玉冠的簪子,抬手取下玉冠,墨色铺了满枕,薄白的皮肤映入眼帘,黑白分明却情色至极。

“太傅,这回我们没有喝醉酒。”

他咬上容齐细致锁骨,啄吻着,“太傅,再给我一个孩子吧。”

只有男人的一双小腿,在薄薄的帐幔后蜷起又绷直了,然后缠上了君王的腰。

将恋慕多年的人吃到了嘴里后,百里鸿烁浑身神清气爽,办公都有了动力。

容齐还在床上昏睡时,皇帝已经起来将那些劝他纳妃的折子都打了回去。

男人醒了,从帐幔中伸出一只布满爱痕的手臂。百里鸿烁掀开帐幔,对上容齐的视线,如预想中地看见他的太傅红了脸,眼尾薄红一片,“太傅,昨夜舒服么?”

“昨夜的事,不是意外了。”百里鸿烁撩起容齐一缕头发,“太傅不可以再逃避自己的心意了。”

“你不是佞幸,我也不是昏君。”

“我们只是相爱的人。”

皇帝大婚三年后宫却一无所出,朝臣自然坐不住。

纳妃之语甚嚣尘上,百里鸿烁烦不胜烦,他看着下面站着的锦衣玉冠的容齐,“朕天yan!行了吗!”

闻言,容齐都惊愕抬眼。

“陛下!陛下不要开玩笑了!”几个尚书大人哀求道,“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陛下不愿纳妃,也不必这样说自己。”

百里鸿烁冷冷一笑,“朕没有生育能力!众位爱卿就别想着把女儿送进来了,至于皇后,朕也会放她离开的。”

“皇嗣一事,”百里鸿烁思虑了一会,“宗族中有适合的。朕会好好培养,众卿不必费心了,退朝!”

容齐还沉浸在皇帝说的天yan一语中,然后便看着皇帝离开,立刻拔腿追上。

到了勤政殿,容齐忍不住开口,“陛下在朝堂之上胡说什么?”

好端端的,说什么自己是天yan。

闻言,百里鸿烁笑得恶劣,上下打量容齐,最终落在他小腹处,“朕是不是天yan,容相不是最清楚麽?只要容相知道朕不是,旁人怎么看我,有什么要紧的?”

“陛下。。。”容齐无力,这小皇帝,怎么会如此任性。

百里鸿烁脸色又冷下来,“太傅,朕对女人没有兴趣,朕从来没有碰过皇后,皇后爱的也不是朕,朕只要过你。”

容齐脸色苍白,“百里鸿烁。”

“你要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麽?”

他何德何能,竟然让天子当众说出天yan一语。“你知道后世会如何写你么?”

“说朕是天yan,”百里鸿烁不屑一笑,“那又如何,后世的东西,朕管的着麽?”容齐眼尾都红了一片,拿这人没有丝毫办法。百里鸿烁上前将容齐搂进怀里,“解决办法也是有的。”

容齐抬眼,百里鸿烁吻下来。

“太傅再给朕生一个,朕便说,朕的天yan被名医治好了。”

容齐被气得眼睛通红,拿这人没有一点法子。

想要推拒的手指被小皇帝握紧按在胸口,“太傅,你时时刻刻心系天下,朕知道,可是朕也在你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太傅何时看看朕呢。”

容齐心口一软,推拒的手便不动了。

史书记载,夏朝宣景帝百里鸿烁一生并无所出,太子乃是从宗室之中过继来的,宣景帝虽是天yan,政绩却斐然,在位二十年,创建宣景之治,开阔了夏朝版图。

史书还记载,丞相容齐辅佐宣景帝,兢兢业业,常伴在宣景帝身边教导他治国理政之策,可以说,夏朝后来百年安定都离不开这位优秀的宰辅。

宣景帝对容相濡慕情深,几乎有相父之情。

容相也是史书上唯一以为迁入帝王陵寝的宰相。

史书终究是史书,美化丑化皆不可知。

世人都只知宣景帝天[]yan过继了一个宗室的孩子当太子,其实,历史上的宣景帝,生了许多孩子。

容齐得知肚子里又有了的时候,便想到百里鸿烁胡说八道的天yan一事。

“这个孩子。。。”容齐虽然不舍得,却还是道,“待生下来了,你便说,你天yan好了,也不必,不必从宗室过继。”

百里鸿烁起初应得爽快,待孩子生下来后,容齐没有料到,百里鸿烁大笔一挥,封了他们的小儿子为太子,说这就是宗室过继来的,自己的确是天yan,没有生育能力。

容齐被小皇帝气的几乎吐血。

他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揪住皇帝衣襟,“为何胡说!”

百里鸿烁抱紧容齐,爱怜又心疼地吻他的脸颊,“若他们知道我不是,又要塞女人给我了。容齐,我只要你。”

可怜的容相脸色雪白,闻言失了力气软在皇帝怀里。

再后来,便是史书上的事了。

也曾有史学家质疑宣景帝与容相的感情,但史书上写的滴水不漏,并没有证据。

但若真有什么,又如何呢?

毕竟,英武的宣景帝,和芝兰玉树的容相,是那样般配,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玩的,不要当真,ooc算我的,不喜欢请右上角点×出去


  天衍前世是天玄派里年龄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女弟子,前面一溜串品种各异的师兄。天玄派是个不起眼的修仙门派,门派里加上种菜的师父,一共才7人。门中修习品类繁杂,也没有什么能流传百世的秘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大师兄的剑术。其他师兄里有修刀法的,有专门研究吃食的,有讲经论道的,有炼丹的,还有算命的……天衍小时候无力反抗加上年幼无知,在每一个师兄那里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师父仙逝,大师兄提前结束修行回到门派,天衍穿着乞丐装站在他面前,手里是一堆的符纸,努力往他身上蹦,大师兄这才发现不靠谱的师弟们有多么不靠谱,于是,天衍便见识到了门派最强战力。从那以后,大师兄身边就有了一个小跟屁虫。大师兄一度想要掰回天衍的性格,想要她成为一个萌萌哒的小包子,事与愿违,天衍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硬邦邦的木头。
  还没等到天衍可以独当一面,大师兄在外面出事了。大师兄为人侠肝义胆,意外救了一个落魄的侠士,那人后来成了四大家族之一的掌门,由此被小人记恨。后来的几年间,几位师兄陆续出山,门派里只剩下天衍和小师兄。因着大师兄名气越来越盛,几位师弟也备受关注,天玄派也终于成为了武林人的谈资。因着天玄派在山区的犄角旮旯里,群山环抱,很难寻到,天玄派便渐渐变得神秘起来。随着几位师兄的锋芒毕露,天玄派成了众人眼中钉,师父当即召回几位师兄。等到几位师兄收到信件,已经有谣言说天玄派有不世出的妖物,几位师兄更是被称为邪魔外道,被众仙家追杀。
  天衍的几位师兄能力本就不适合打架,又骤然遭变,一时之间只有大师兄苟延残喘。再后来,天玄派被人发现,大师兄带着几位师弟的骨灰御剑而来,自出事后第一次出现在天衍面前。天衍第一次发现大师兄如此陌生,除了容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与原先相同。大师兄将骨灰交给了天衍和小师弟,只留下了一句话,“变强。”之后便强行落下封山石,开启玄天大阵,将众门派精英拦截在山门内。
  之后百年,小师兄凭着推演术一次次化险为夷,却也因为窥伺天机夺取机缘而遭到反噬,身体临近崩溃。天衍最终沦为魔道,成为剑道第一人,血洗当年围山的门派,开启了玄天大阵。大师兄跪在正门前,身后是皑皑白骨,至死也没让外人踏入门内。小师兄摇摇晃晃的跪拜了师门,抱了抱天衍,声音哽咽,“对不起。”说完便用最后一丝生命力开启了封山印,封印完成的一瞬间,天玄派就此消失在山林间,一道道束缚束缚加在天衍身上,最后一道落下时,天衍一身魔气被刮了个一干二净,干净的像是初入山门的小丫头。
  天衍心想,你们都道歉做什么,你们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你们都没了,我没打算离开这里,不会出去祸害别人。天衍拖着沉重的身体收敛了师兄的尸骨,将众位师兄埋在了后山花园,挨着墓碑睡了过去。

  等到天衍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缩水了,估摸着有四五岁,身边是一个气质温雅的女子。天衍从未听说有外人能够寻到封山印,当即就要跳起来,下一秒却被一道声音定在原地。刚刚进来的男子的声音和大师兄实在是相似,气质也都是温文尔雅,天衍一时恍惚,瞬间红了眼眶。该男子一愣,没料想到这种情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在他之后进门的女子立马上前拍了拍水神,“你看看你,整天端着个脸,把小孩子都吓哭了!”
  水神面带宠溺的看了来者一眼,“梓芬,你就别取笑我了。”
  被称为梓芬的女子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跑到天衍面前坐下,“我送你一朵花,别哭好不好?”说着一抬手就凭空捏出一朵牡丹花。
  天衍瞬间睁大了眼睛,戒备的看着来人……芥子空间?
  最开始的女子拉着天衍坐下,“别怕,我是风神临秀,他是水神洛霖,她是花神梓芬,我们不会伤害你。”
  天衍:“……”我觉得我还没睡醒。
  后来经过风神的解释,天衍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分为五界,天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水神所在的天界里有各种各样的神位,各司其职。每一个神都有本体,当今天帝的本体是龙,天后本体是凤凰,花族的仙子本体都是花……天衍默默的在心里想,这什么鬼地方,动物都能成精了?!难不成自己也成精了?
  水神很委婉的表示,“你比较特殊,没有本体,无法化形。”
  天衍闻言偷偷松了口气。
  据水神所说她是突然出现在玄灵斗姆元君的莲花池中的,气息微弱,身上却带着一丝天道,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变数,这种变数不知是好是坏。这一丝天道与水神相关,因此,便将天衍交给了水神他们照顾直到醒来,由于天衍身份特殊,他们并未将其存在公开。之后,为了让天衍尽快适应此间种种,天衍便在玄灵斗姆元君身边待了一年,了解了此间的修行方法和一些常识。没有人知道天衍能否回到原本的世界,天衍无所谓的表示理解,之后便开始了修行。
  那个世界除了几座坟没什么需要她照顾的,既然暂时回不去就好好活下去。
  花神原本性格单纯明媚,后遇人不淑,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目前正被水神陪伴着,最喜欢把天衍当成花篮,把天衍弄的头发上衣服上总是遍布鲜花。
  水神是个翩翩君子,才高八斗,心中怀有天下大义,爱慕着花神,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喜欢给天衍讲述这世间发生的大事,期间穿插着一些趣闻,但是经常讲着讲着就跑题了。
  风神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对天衍的起居生活无微不至,给了许多亲信侍从。因着天衍从小被师兄放养,虽说没缺衣短食但也着实没经历过这种细致的日子,起初虽颇为不适,却也知道这是他们的好意,没有点明,只好加长修行时间躲避侍从。这么一来二去的,风神就慢慢撤了侍从,只留下两个每日定时去打扫。
  天衍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些恩情,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了就还回去。纵然他们待她如师兄们那般好,但天衍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她会接受师兄们无偿对她的好,却不能接受他们对自己的好,那会让她觉得有罪。
  等到天衍长大一点儿的时候,水神怕她闷就在下一次巡查水域时带着她去了笠泽,那里居住着龙鱼族。
  天衍第一次去水底,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好奇的要死,水神很体贴的在地图上给她圈了一片地,又约定好时间,就让她自个儿玩去了,天衍就那么溜达着遇到了一群幼童。隐隐有争执声夹杂着哭声传来,天衍脚底转了个弯,悄不声儿的躲在了石堆后面。天衍听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缘由,头上缠着绷带的小男孩因为头上长角被其他人排斥。
  天衍惊呆了:鱼还会长角?
  眼看着一场口水战逐渐向动作戏发展,天衍抬手打了一道水流,瞬间冲散了那群孩子--反正鱼淹不死。因为没控制好力度,那个小男孩被水流撞到了背后的岩石上,化为原型扑棱了两下不动了。
  天衍十分漫不经心的溜达过去,从绷带堆里揣起小鱼就走。
  等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天衍拎起鱼尾巴,皱眉晃了晃。这条小鱼身上的鳞片有不少的残缺,有的地方甚至还在向外冒着血,头上有着两个明显的疤痕,想来是长角的地方,“这角怎么被挖去了?还长了爪子……这是龙吧?!”
  天衍不可思议的看着伤痕累累的小龙,想起水神讲过的天界众神。
  天地间只有天帝的本体是龙,他唯一的兄长也早就没了。传闻天帝风流多情,有过不少情人,这么些年过去了,有个私生子也不奇怪。这条小龙藏身于此,不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挖了自己的龙角和鳞片,刚刚听他说了“娘亲”二字,想来是有母亲的,听他的意思他娘亲想来是不在乎他的……
  天衍眯了眯眼睛,龙是天地间的宠儿,全身是宝,龙鳞坚硬锋利,龙血和龙骨都是上好的材料,龙这种生物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小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上天衍不善的脸色,登时吓得清醒过来,本能的想要挣脱,下一秒就被天衍制止。天衍面色淡定的用匕首在龙爪子上划过,果不其然留下一道白痕,脸色瞬间变得更黑。天衍扔掉僵成一根棍的小龙,收回匕首转身就走,不知是不是世界不同的缘故,这条龙完全不像传说中那般凶悍。
  小龙化为人身,看着天衍的背影,不知该不该追过去。它昏迷之前看到天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明白是天衍救了他。小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虽然不知她要做些什么,但她毕竟救了自己。
  天衍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她“姐姐”,想起以前被师兄压迫的日子,心情有点舒畅,矜持的转过头,纡尊降贵的点点头,“什么事?”
  小龙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在天衍不耐烦之前,伸出手递给她一个东西,“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小龙手里拿的是一片龙鳞,估计是刚刚拔下来,根部还带着一点温度,触手温润。
  小龙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现在它还不够锋利,但是等我长大后就会很厉害,我的鳞片是这一片鲤鱼中最锋利的!”
  天衍微微挑眉,心想:口气还不小,你能不能安全长大都还是个问题,就冲你这刮鳞挖角的架势,没个百年时间是长不齐。
  许是被天衍鄙视的眼神刺激到,小龙努力挺直身板绷着脸,“你可以把这个当做信物,以后再来兑现便是。”
  天衍微微低头看着他:“好!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你自己赶着送上门来,再不拿就显得我傻了!
  小龙眼睛亮了亮,“鲤儿!我是红鲤鱼!”
  天衍:“……”孩子,你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天衍四处瞅了瞅,拉着鲤儿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树枝在地上划拉了着,“这个,是龙。这个,是鱼。你是这个,你是龙。他们是这个,鱼。”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比他们厉害。”
  出乎意料的,鲤儿只是失望的低下头,努力揪着自己衣角,半晌才道,“姐姐你见过我的本体,我信你。我从小就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但是我娘亲告诉我是鲤鱼……她希望我是鲤鱼,我也希望自己是鲤鱼。”
  天衍:“龙生龙凤生凤,虽然你娘不是龙,但是你爹是个龙,你随了你爹,你不必为此自卑。你天生就比他们优秀,你现在只是力量不够,一旦你有了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力量,他们自然会闭嘴。”
  鲤儿眼睛一亮,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娘亲只是一味的隐瞒他的不同,让他认为那是耻辱,羞于自己的本体却又无可奈何。天衍的话就好像给他在一片黑暗中指明了方向,让他对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了期待。
  “是!”鲤儿重重点了点头,迟疑的问道,“姐姐你……见过我爹吗?你怎么知道他的本体和我的一样?”
  天衍硬着头皮干巴巴的说道:“……算是吧。”虽然是龙的画像。
  鲤儿:“那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和娘亲?”
  “因为你……”天衍默默的咽下了“私生子”三个字,“你是与众不同的。天地浩大,哪天你能够来去自如便能知晓”
  倒不是天衍良心发现觉得这种话不能说,况且,天衍没觉得私生子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对,所有的称呼都是靠自己的实力。主要是天衍也没什么把握,万一他是天帝大哥的遗腹子,这小孩要是四处宣传,等天帝追查起来,那自己妥妥的跑不了。
  鲤儿:“到那时我还能见到你吗?”
  天衍挑眉:“小子,就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了。”
  鲤儿还想再问什么,天衍一抬手扔给了他一个瓷瓶,“这是专门治疗外伤的,费用就用你的龙角抵。”鲤儿刚想说什么,就被天衍瞪了回去,“这可是很好的伤药,三天之内包你伤口完好如初。还有啊,你身上这些鳞片可都是我的了!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刮去,若是有人逼你,你就告诉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实力才是一切!’”
  天衍虽然有许多师兄,从小也算是备受宠爱,但他们却在修行上很严格,想要什么就凭自己的本事,永远不要指望别人。后来师门覆灭,天衍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无法反抗,第一次知道无能为力的滋味有多么痛苦。之后百年她拼命修炼,甚至在最后不惜坠入魔道以换取强横的实力,报仇之后被囚禁在山上。重生一次,天衍失去所有的力量,弱小的身体让她极度恐慌,最开始那几天她甚至不敢闭眼整宿的修炼,直到后面恢复了一点点灵力,她抱着那一点点灵力,感觉到了久违的脚踏实地。她无法理解小龙母亲的做法,但在前世被追杀的日子里,她也多了一些心眼,大概猜到了这么做的原因,她的那句话不是什么说教,只是本能的领地意识作祟,想要护住自己的东西。
  天衍之后又教了鲤儿一些入门剑术,不是天玄派的。俩人就那么相处了几日,临行时天衍带走了一片龙鳞作为证据。
  与小龙分别之后,天衍就留在了玄灵斗姆元君身边学习各种术法,她灵力与旁人不同,可以包容各种属性的灵力,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剑道一途,之后便开始了第一次闭关,出来时已经是几千年后。在这期间,笠泽水族遭受了天后大清洗,龙鱼一族几乎被屠杀殆尽,天后却带回了天帝长子。还有就是,花神终于走出阴影,与水神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风神说这话时嘴角微微翘起,却很快被苦涩取代,天衍只能生硬的抱了抱风神,天衍没有安慰过旁人,对于情爱一事更是一窍不通,但她知道风神是在难过,她喜欢水神的。回到住处以后,天衍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和小龙的约定,默默的叹了口气,果然龙这种生物可遇不可求!
  陪了风神一段时间后,天衍就动身前往人间历练,临行前水神送给她一柄剑,剑身雪亮,锋利无匹,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剑名无常。天衍此番历练原因有二,一方面是剑术到了瓶颈期,需要外出寻找突破的契机,另一方面是她想去人间寻找师兄们。她总归是希望师兄们跟她一样来到这个世间,即使分处各地,也有相遇的一天。之前不去是因为她对此间不了解,也无自保的能力,如今她有了自保的能力,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和前世最相似的人间一探。即使这次找不到也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若是踏遍此方天地也找不到,那就踏破虚空去往以前的世界。
  天衍到达人界后就隐藏了自身的灵力,化名十九,以杀手的身份进入人界最大的一个情报组织——天机,成为杀手组织第一人之后,借着天机的势力范围,天衍直接发布悬赏令,用各种灵丹妙药换取了永久悬赏。因为人界的凡人寿命比较短,因此天衍不得不每过二十年就假死以此换身份,期间换过无数个名字,只有十九这个名字跟了她许多年。在人界的这段时间里,天衍曾遇到一个名为润玉的少年,明明很善良却是个杀手,俩人做过一段时间的搭档,后来那个少年就消失了,据说是死于任务。
  一转眼几百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天衍辗转走遍了人界的每一个地方,眼看着沧海变成桑田,天衍始终没有找到师兄们的踪迹。就在她准备回去进行第二次闭关时,意外掉入了一个秘境,从天衍掉入的那一刻起,秘境就被一个封印完全封闭,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提升实力冲破封印。好在秘境里灵力充足,外界也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天衍只好沉下心来专心突破。
  天衍没想到的是,冲破封印的那一天,她睁眼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师兄。
  天衍冲破封印后才发现自己被泡在灵液中,周围的灵力已经凝实成型,整个山洞被灵力化成的雾包围。
  “小十九醒了?!”一个巨大的脸在天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到了她面前,天衍条件反射般的一巴掌呼了过去。
  天衍愣愣的看着眼前抱着头的人,猛的扑过去拉开他挡住脸的手,目光一寸一寸的看过去,恨不得挖开来把骨架也看一遍。
  在把来人看得马上炸毛的时候,又一个人出现在洞口,“十三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
  天衍抬头目光和他交汇,即使阴阳相隔,即使万年已经过去,大师兄眼底的温柔依旧,跨越时间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天衍面前。
  天衍咬了咬嘴唇,终于忍无可忍的哭出声来,眼泪噼里啪啦砸了小师兄一脸,成功把炸毛的师兄顺毛,也成功点燃了大师兄的怒火,“周十三!你又欺负十九!”
  天衍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在找到师兄之后可以若无其事的说上一句,“我回来了。”可以自豪的对师兄说自己可以罩着他们。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师兄不认识她,她就和他们重新开始,找回一个就能找回第二个。但是听到大师兄唤她小名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很害怕也很委屈,万年孤寂太难熬了,她一直把委屈压在心底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大师兄面前她好像又回到了天玄山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委屈与害怕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摧枯拉朽的摧毁了天衍的意识。
  天衍最终很没出息的哭晕过去,再次醒来时天衍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已经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没想到师兄却对她嘘寒问暖,简直把她当成珍贵的瓷器。大眼瞪小眼良久,天衍终于想起来问他们怎么回事,“大师兄,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顾垣震惊:“……你叫我什么?”一旁的众师兄也齐刷刷看向天衍,一脸呆滞。
  天衍只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师兄?”
  最为活泼的小师兄嗷的一嗓子,扑在床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天衍,“十九,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沉睡那么久都是我们在照顾你,你居然不认我们了!”
  三师兄一把拎开小师兄,顺便拍晕了他,一脸忧愁的看着天衍,“十九,我是你三哥啊。”
  后来经过大师兄细细的解释,天衍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人界了,现在她是在六界中最神秘的妖界。她因为幼年先天不足,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被大师兄放在在乾坤洞中温养魂魄,千年前才有了些微的动静,直至今日才真正醒过来。他们是九天玄狐一族,大师兄顾垣如今是妖界之主,而她则是妖王的妹妹,妖王的掌上明珠,妖界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听完大师兄,哦不,是大哥的说明后,天衍表示很蒙圈,一觉醒来师兄不仅成了兄长还成了狐狸精,有比这更坑的吗?
  找回师兄后,天衍就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和几位小师兄厮混了几日后,被大师兄一爪子拍醒,勒令好好修行,几位师兄则被大师兄揍的鼻青脸肿,甚至被关禁闭。
  山中不知年岁,天衍在妖界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直到有一日花神离世的消息传来,天衍才猛然发现自外出游历到现在,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天衍不得不和几位兄长请辞。几位兄长虽不舍得,但也明白她们算是天衍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天衍必须回去,只好在天衍的再三保证下放天衍离开,最小的哥哥顾易也跟着天衍前往花界。
  天衍先去了水神住所,告知他们自己的近况,又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由得感慨天帝真不是个东西。顾易则一本正经的向水神他们道谢,并隐晦的表示以后天衍就由他罩着,水神夫妇不必过多挂心。风神很高兴天衍能够找回兄长,让她不用对花神感到愧疚,因为他们都知道她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才没能及时赶来。花界刚刚脱离出来,有许多地方需要帮助,但是因着花神的消逝,花界众仙子对天界,鸟族以及水神并不欢迎,风神有心去帮助,却因为身份尴尬而不得不避嫌,唯有天衍可以凭借与花神的交情前往花界。
  天衍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开了花界的封印,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个封印花神教给过她。花界一片哀伤,百花凋零,仙子都面带悲戚,一贯嬉皮笑脸的顾易也收敛许多。天衍带着他直接找到了长芳主,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许是花神交代过长芳主,她并没有刁难天衍,只是对顾易有些戒备。天衍的到来并没有让长芳主轻松多少,因为天衍对政务一窍不通,打架倒是一把好手。好在顾易虽不学无术,但毕竟是经过大哥改造的,在一些事务上帮了不少忙,人又比较机灵,渐渐的让长芳主放下了戒心。一晃百年就过去了,花界渐渐步入正轨,顾易忙里偷闲整理了许多花界的奇珍异草,甚至学会了一些花界独有的药方——也不知是不是偷来的。又过了几百年,二哥被大哥逼着从药方走出来,寻死觅活的让天衍跟他回去,天衍只好跟着他回来妖界。没想到刚回去没几天,大哥就以疏于修炼为由把她揍得满院子跑,不顾几位兄长的反对,让她强行进行第三次闭关,天衍觉得他这是公报私仇,一度怀疑大哥是到了更年期。
  这是天衍见到师兄后第一次闭关,心境与以往截然不同,对天玄剑法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多年不曾松动的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趋势。天衍收拢心思沉心修炼,修为与日俱增,就连一团雾气的本体也隐隐露出冰山一角。
  天衍出关的时候本体完全显露出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玄狐,唯有耳朵尖是红的,身后是凝结出的七条尾巴。
  天衍有点高兴,她和兄长的本体一样,只是尾巴数量不一样。
  在妖界待了几百年,天衍觉得自己的毛快被兄长撸秃了,便趁着妖界盛典偷偷跑了出去,一路不停的去了花界。
  天衍去的时间比较巧,正好赶上花神祭祀日,一个小仙子正被罚跪,名字叫做锦觅,长像酷似花神,本体却是个葡萄。锦觅性格单纯不谙世事,不通人情世故,修为中下等,长芳主却对其极为照顾。天衍在教她修炼的时候,不耐烦她愚钝的资质,曾用神识探查了她的身体,结果发现她的本体被珈蓝印封印,导致其灵力不畅通。经过一番思考,天衍直接去找了长芳主,在她那里印证了锦觅的真实身份——花神与水神之女,本体是霜花,天衍表示物种真奇妙。既然知道了锦觅的真实身份,天衍不得不继续教授锦觅,按照师兄教她的方法,最终导致锦觅怕极了她。
  后来,花界封印被破,天衍刚好在妖界没回去,等到她回去时锦觅已经不见了,好在有追踪符,最后气息断在天界,天衍不愿暴露身份,便去应招夜神的侍卫。
  一起去的还有一个仙人,堂堂夜神殿下居然只召到两个人,与火神那的人山人海形成鲜明对比。天衍对此表示很满意,那位仙人小胳膊小腿的一看就打不过自己,自己的胜算妥妥的。
  没想到夜神不按套路出牌,并没有让他们比试,只是说了自己的几个缺点,那位仙人对答如流,天衍表示很佩服。眼看自己要输,天衍只好说了来这后的第一句话,“我很能打,要不要试一试?”
  没等夜神发话,那位仙人柳眉一竖,“大胆!夜神殿下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速速请罪!”
  天衍从善如流,“好吧,对不起。”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很能打。”
  夜神:“无碍。仙子是有本事的人,若想立战功就不要留在这里,还是去往火神那吧。”
  仙人:“没错,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天衍:“这话你刚刚说过了,我并不想立战功,即使你有很多缺点,也没关系,你可以改的嘛。”
  夜神:“既然仙子坚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夜神:“我意已决,两位都留下吧。”
  天衍:“我名为天衍。”
  天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抬步走向夜神。
  “喂!你做什么!”邝露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天衍,却被轻而易举的躲过,夜神微微眯起眼睛。
  天衍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她,“当然是守卫殿下,侍卫不都是站在后面的么。”
  夜神轻咳一声,“仙子不必做这些,还是先让侍者带两位熟悉环境吧。”说着便唤来一个小侍为他们带路。
  一路上邝露都气鼓鼓的,不愿意和天衍走在一起,天衍倒也落得自在。
  天衍到了住处就开始打坐冥想。夜神殿中罕有人至,这几日殿中很平静,想来锦觅并没有来过此处。火神那处倒是很热闹,大概是嫡子的原因,那里守卫森严,想来锦觅也是到不了那处的。
  听夜神的意思,璇玑宫已经很久没招到人了,殿中杂事却井井有条,想来事务应当是比较清闲的,而且这里侍从很少,可以偷偷溜出去找锦觅。
  夜神身边有一只魇兽,天衍住在那的第一晚就看见它了。据说它会循着人的梦境而行,以梦境为食。也不知夜神是否整日做梦,平日里它都是跟在夜神身边,偶尔会出去吞食梦境。那日它刚刚行至天衍门外,就把天衍惊醒,被天衍捉住后瑟瑟发抖,吐出来了邝露的梦境,天衍才知道邝露竟是女儿身,天衍拎着它在院子里转圈,无意间看到了夜神的真身,龙尾上的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如梦似幻。作为一只狐狸精,天衍虽然不明白夜神为何只显出一半真身,明明完全显形更加舒服,但天衍觉得夜神此时应当是开心的。没有上前打扰夜神,天衍拎着魇兽原路返回,夜神在天衍转身时睁开眼睛,最终只看到马尾划出的弧度,夜神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衍离去的方向,眼底暗潮涌动最终被隐藏在眼皮底下。
  到了第二日,天衍早早的就起床前往夜神殿中,殿中无人。左等右等等来了一个小厮,天衍才知道夜神晚上需要排星布阵,因此早上都比较晚。天衍只好继续等着,等夜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邝露早已守在夜神身边,大概是一早就守在了夜神寝殿外。看到天衍之后,邝露得意洋洋的冲她扬了扬头,趁机向夜神告状,夜神倒是好脾气的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天衍随意。天衍看了看四周,邝露显而易见的不让她靠近夜神,只好往外走了走,戳在一个小厮身边。
  就那么傻愣愣的站了一上午,夜神才从殿中走出,并告知天衍下午不必过来,养足精神晚间来布星台找他。
  了解了此间的事务后,天衍便开始向夜神殿中的小厮打听天界这两天的事情,最终得知月下老人那里新来了一个仙人,长得很是俊俏,是月老面前的红人。天衍想了想,决定找机会去那里看一看,毕竟就他一个人是天界新人。
  计划跟不上变化,天衍没等到去往姻缘殿,就见到了锦觅。
  那日,天衍正跟在邝露和夜神身后,百无聊赖的看着邝露犯花痴,天衍突然之间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妖邪之气,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前世的尸山血海,夜神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气息,骤然消失在原地,天衍想了想也跟了过去,留下邝露一脸懵逼。
  天衍本想应付性的挥一挥剑,结果刚到那就发现了锦觅,一旁还有两个老头子,其中一个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红靶子。没等天衍过去,锦觅就不知死活的冲向一颗发霉的白菜。天衍翻了个白眼,余光扫见另一个方向有一人在射箭,便配合的过去一把拉过锦觅,借力把她甩向了萝卜精,另一只手按在白菜身上借机输入一股霸道的灵力,瞬间扰乱了白菜的灵力运转。
  夜神也在打退白菜后护在了锦觅他们面前,瞥了一眼一旁的天衍,天衍以为他不满于她的不作为,只好抬了抬手中的剑,护在身前。
  来人带了一群天兵围了上去,红靶子立马扑了上去,“凤娃!”
  天衍突然庆幸自己的名字,觉得师父水准还是比较高的。
  听了他们的谈话天衍才知道白菜是上古凶兽穷奇,貌似是一直被封印在魔界,最近不知怎么的被放出来,还攻上了南天门。
  等天帝解决了穷奇之后,夜神和凤娃就都跟着去往凌霄殿议事,夜神临走前以眼神示意她跟上,天衍假装看柱子没理会他。等他们都走后,天衍伸手拉过想要溜走的锦觅的耳朵,“长胆子了哈。”
  锦觅赶紧求饶,“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次吧!”
  天衍挑眉,“那就赶紧跟我回去。”
  锦觅大惊,“不行!”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天衍,硬着头皮道,“凤凰因为我受了伤,我、我要看着他没事我才能放心。”眼看着天衍要揍她,立马大声喊道,“小鱼仙倌刚刚看你了!”
  天衍:“小鱼仙倌?你是说夜神?凤凰是那个凤娃?”
  锦觅点点头,“凤凰是天界的皇子,小鱼仙倌就是刚刚那个白衣服的,你临行前不和他打个招呼吗?而且姐姐你教过我要知恩图报,我不放心凤凰。”
  天衍挺意外的,没想到锦觅居然会认识天界的两位皇子,而且和嫡子关系很好的样子。若是真的不辞而别,以那位嫡子的脾气,也许会四处寻找锦觅,万一锦觅被闹得人尽皆知,长芳主一片苦心就全白费了,
  “你倒会现学现卖,也成,那就明日跟我回去向长芳主赔罪。”
  锦觅欢呼一声,拉着萝卜精跑了。
  天衍回到璇玑宫时,邝露正跟驴拉磨似的一圈一圈的转,看到天衍后立马上前追问,“殿下呢?!殿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天衍:“他跟天帝商量事情去了,一同前去的还有凤凰。”
  邝露倒吸一口气,“天帝?!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殿下有没有出事?!你说话啊!”
  天衍无奈的回过头,“就是遇到了穷奇,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穷奇跑了之后他们就走了,你的殿下好好的呢,倒是凤凰受了点伤。”
  邝露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接着又像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穷奇……上古凶兽……”
  也不知商量了什么,夜神一直很晚才回来,等他打发走了邝露后,便一言不发的去往后院,天衍默默的跟上。
  到了后院天衍才发现周围没有一个小厮,夜神突然执剑向天衍攻来,天衍本能的闪躲顺手拔剑格挡,看着夜神眼中的风暴,天衍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的明白夜神是在怀疑她。事到如今,天衍只好硬着头皮迎战,幸好在来天界的时候就压制了一部分修为,如今倒也能够和夜神打成平手。
  夜神:“你究竟是何人,到我璇玑宫有何企图?”
  天衍:“只是一个小小的妖精,幼年时因受先花神庇护,曾在花界照顾小精灵。前段时间受长芳主所托前来寻找花界丢失的小仙子——锦觅,不得已之下暂居璇玑宫,还望殿下见谅。”
  夜神起初颇为不信,听到锦觅的名字才稍有松动,天衍不由暗叹,锦觅竟然和夜神也很熟悉,“殿下若是不信,可叫来锦觅对峙,或者明日带锦觅回花界时当堂对峙。”
  夜神:“锦……也罢,我就信你一次。”
  天衍收回配剑,“多谢。”
  到了第二日,夜神带着天衍去了栖梧宫,却被告知锦觅不在殿中,凤凰也已经启程去往了魔界。天衍看着锦觅留下的书信眯了眯眼睛,转身便要去往魔界。
  夜神:“魔界与天界不同,你这么过去定会被魔族的人发现。”
  夜神接着说道:“我今日无事,不妨送你一程。”
  天衍:“那就多谢殿下了。”
  到了那里之后,天衍觉得如果非要说什么不一样,也就只是颜色灰暗罢了,与天界金碧辉煌不同,魔界活像是个丐帮,入眼皆是一片灰扑扑。而天衍本身就穿着一件黑色短打,夜神说的乔装打扮也只是在外面添了一件玄色广袖。
  天衍发现夜神挺腹黑的。
  天衍觉得锦觅真的该被揍一顿了,什么都不会居然也敢跟着讨伐穷奇,至于火神也就是凤凰,也不知是脑子不好还是心太大,居然就这么带着她在魔界游玩,他们兄弟俩居然还为锦觅说话,天衍表示自己很想抽他们一人一剑。
  锦觅身为火神侍女,被火神很不客气的使唤,锦觅似乎乐在其中,而润玉则无可奈何。
  火神待锦觅出去后,对天衍道:“你就是那日在南天门救走锦觅的仙子吧?”
  火神似是极为赞叹,“当日若不是仙子扰乱穷奇灵力,我也不可能击退穷奇,仙子的修为在天界中也是佼佼者,只是不知仙子师承何人?”
  夜神皱眉,在天衍开口前半开玩笑道:“怎么,堂堂火神殿下今年招不到好兵,竟想要从我这里挖人?可怜我刚刚招到一个合心意的。”
  火神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道:“没想到仙子竟是夜神大殿的人,是旭凤唐突了,仙子莫怪。”
  天衍无所谓的点点头,“我出去看看锦觅。”
  待天衍走后,旭凤挑眉看向夜神,“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居然这么维护她。”
  润玉:“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先花神还在世的时候,她与如今的水神风神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几人关系极为密切,这个小女孩还曾在玄灵斗姆元君身边待过上百年。那日我曾试探于她,她手中的剑隐隐有水神的气息,若我没猜错,铸剑用的是独产于花界的青熠石。”
  旭凤:“原来如此。那她来魔界是要作何?”
  润玉:“今次讨伐穷奇过后她就会带走锦觅,以后估计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注意别让她受伤。”
  旭凤点点头,“如此也好对水神他们交代。”
  另一边,魇兽也跟来了魔界,在屋舍间蹦跶着食人梦境,看到天衍后赶紧溜走了。锦觅在下面给它撸毛,它似是极为舒坦,吐出了一个梦境——旭凤的梦境。
  梦境里,旭凤拥抱着锦觅似乎很开心,俩人傻不愣登的玩闹,天衍心想旭凤这么傻的吗。还没看到后面,一道鞭子就甩了过来,紧接着一道女声传来,“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看上神的梦境!”
  天衍用剑身缠住鞭子,看向来人:“你这人好不讲理,我们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看,何来偷看一说?”
  黑衣女子怒喝一声,扯回鞭子,“蛮不讲理!我倒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又甩了一鞭子过来。
  天衍脚尖轻点翻身躲过,落下时脚尖踩在鞭尾,借着这一点支撑到了黑衣女子面前,剑鞘划向女子咽喉,女子大惊之下飞身后退,鞭子从背后袭向天衍,天衍看也不看的反手用剑鞘挡住。就那么一会儿工夫,锦觅找来了旭凤和润玉,旭凤上前挡在两人中间,“都是朋友,两位莫要伤了和气。”
  黑衣女子看到旭凤后眼睛一亮:“火神殿下来的正好,上次忘川一战意犹未尽,今日定要与你战个痛快!”
  旭凤微微拱手,“卞城公主力邀,我怎敢推辞。不过在那之前请与……这位仙子解开误会。”
  卞城公主:“我可是为你打抱不平,她们两个居然偷看你的梦境。”
  旭凤微微一愣,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有点绿,狠狠瞪了锦觅一眼,锦觅赶紧低头。
  天衍:“都说了是正大光明的看。”
  旭凤拦住卞城公主,“无妨,想来也就是梦见了儿时。不要坏了你我一战的兴致。”
  卞城公主闻言果然被拉走了注意力。
  润玉对天衍微微一笑,“仙子莫气,卞城公主性子就是这般,她没有恶意。况且,润玉是相信仙子的。”
  天衍:“……哦。”
  等他们打完后,又是一番介绍,接着便开始吃饭——可能只有天衍一个人在吃。
  那位卞城公主名为鎏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又说起梦境的事情,锦觅也在一旁火上浇油,旭凤脸有些扭曲,润玉居然也有些不自在。
  旭凤没好气的喊过锦觅,“夜神大殿可是有婚约在身,若是被你带坏了名声,我栖梧宫如何担待得起。过来!”
  天衍闻言动作一顿,诧异的看向润玉。
  鎏英问道:“不知是哪家仙子有次殊荣。”
  夜神收敛了笑容,端起茶杯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神长女。”
  鎏英:“水神和风神不是至今无所出么?”
  此话一出,夜神和火神都有些尴尬,唯独锦觅心直口快,“原来你的正宫天妃还没出生啊,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啊!”
  旭凤在桌子底下踩了锦觅一脚,狠狠的瞪着锦觅,“闭嘴!”
  润玉干巴巴道,“我到时候一定好好问一问。”
  天衍心道,你现在就可以问一问,你旁边坐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水神长女。虽然不是与风神的孩子,但若是风神同意,她可是立马可以与你成婚。
  天衍:“相差那么多年岁,你可要好好修炼延年益寿。”
  一顿饭就这么在尴尬中解散。
  几日后讨伐穷奇时,锦觅制作灵芝引来了穷奇,天衍则跟着润玉,旭凤,鎏英一起设下埋伏。打斗过程中,锦觅用仙人掌刺弄伤了穷奇的眼睛,暴怒之下穷奇化作原型。天衍直接一剑刺进了他的后背,润玉他们趁机牵制住了穷奇,穷奇吃痛之下剧烈挣扎,天衍被甩脱,剑也断在了里面,锦觅在最后关头催动了降魔杵,将穷奇降服。结果在修养的时候,锦觅被穷奇蛊惑打开了降魔杵,旭凤被穷奇打伤,命在旦夕,需要花界的夜幽藤救命。
  为了救旭凤,天衍带着锦觅和鎏英前往花界,长芳主见到锦觅后怒不可遏,锦觅又直言要救旭凤,长芳主唯恐心中担忧的事情成真,直接把锦觅关了禁闭,鎏英只好前去通知润玉。
  天衍自知长芳主的为难之处,便道:“锦觅是花神之女,天生就亲近草木,在种植一途天资斐然,在魔界时就曾种出灵芝。此番寻不到夜幽藤,她自会消耗灵力自己种植,到那时,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会更加坚固。而我知道锦觅在魔界却未能带回她,是我有负长芳主所托。若是我一早就带回锦觅,她也不会被蛊惑而导致火神重伤。因此,天衍个人向长芳主求取夜幽藤。”
  长芳主:“……你何至于此?”
  天衍:“堵不如疏。长芳主越是百般阻挠,锦觅越是想要靠近,与其让锦觅百般惦记,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念想。”
  “锦觅虽自小服用陨丹断情绝爱,但这终归不是解决之道,他们之间隔着一段恩怨,关于这里面的隐秘,长芳主不如早些为锦觅分析清楚,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长芳主:“……你要我如何说?先花神离世前让我隐瞒她的身份。四千年来,我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越来越像先花神。我不敢靠近她,我看着她总是会想起先花神,我也不敢放她出去花界,怕她被人发现……她还那么小,这刻骨的仇恨不该由她来承担。”
  天衍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恍惚想起和顾易流亡的那段经历。那时候自己做梦都在报仇,每日不要命的练剑,手掌的茧子磨掉一层又一层,终日在死亡的边缘游走。周易没有让她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也没有要逃离的意思,他们都给了彼此选择的权利,却又都不约而同的选了同一条路。她放不下周易,他是几个师兄里最弱的一个,每天只懂得推演天机,若是天衍走了,他第二天可能就没了。周易也放不下天衍,天衍不懂人情世故,若是他不在身旁,天衍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他们就那样相互扶持着,把天玄派的希望捏成脊椎,强撑着走过漫长岁月。
  天衍扪心自问,那样的日子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不是因为苦,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要压垮了她。
  锦觅与她不同,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而她那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师兄,没有人能够帮她,她只能靠自己。
  天衍:“是我唐突了。长芳主若是改变主意,可随时将夜幽藤送去北面。”
  天衍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润玉正在损耗自己的身体为旭凤疗伤。
  天衍:“夜神不必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我这里有一颗药,可以和火神殿□□内的毒相克,保住他一时半会的不是问题。”
  鎏英:“太好了!不过你之前为何不拿出来?”
  润玉皱眉:“可是有什么顾忌?”
  天衍点头:“不错,因为是以毒攻毒,所以火神殿下会受些罪。”
  鎏英:“这丹药叫什么名字,不会对身体有损害吧?”
  天衍:“没名字。”
  天衍:“用不用?”
  润玉:“我还撑得住。”
  天衍点点头,“行。”
  到了后半夜,润玉脸色越来越苍白,输送灵力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鎏英在一旁焦急的转来转去。
  天衍睁开眼睛,上前截断了灵力输送,接替润玉开始给旭凤输送灵力,“你需要休息。”
  润玉猝不及防的被灵力反噬,嘴角溢出鲜血,鎏英怒视天衍,“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天衍眼皮眨也不眨的扔过去一瓶药,“抱歉。”
  一开始的时候,润玉和鎏英都紧紧盯着天衍,怕她灵力不支,后来就惊叹于她的修为,仙界女子极少有人有她这种地步的修为。
  鎏英:“大殿下,没想到你们天界也有这么强的仙子,你从哪招来的?”
  润玉:“她并不是我天界的仙子,只是因缘巧合之下遇见。”
  鎏英:“我就说嘛,你们天界女子都娇滴滴的,整日里想着如何打扮,才没心思修炼。改日我我定要与她一战!”
  润玉笑了笑没说话。
  天衍确实和他们不一样,她像是没有畏惧的人或事,整个人如同未出鞘的宝剑,言行举止间有隐藏不住的锋芒,这偌大的天界里没有哪家仙子修为比得上她。
  她似是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修炼。但她明明身份高贵到身边有人护着,只要她一亮出自己的身份,有的是人争着抢着为她拿来。
  润玉看不透天衍,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想要亲近她,就像是年幼时懵懂的依赖。
  润玉:“之前仙子的剑断了一直没有再换,日后润玉定为仙子寻一把好剑,当做是这次的谢礼。”
  天蒙蒙亮的时候,长芳主终于找到了他们,“夜幽藤送予天衍仙子,如何处置是仙子的事情,还望几位速速离去。”
  天衍收回手,“多谢。”
  服下夜幽藤后,旭凤很快醒转过来,“锦觅呢?”
  长芳主:“锦觅是我花界一个小小的精灵,火神殿下不必惦记。”
  旭凤挣扎着站起来,“小神自省,但我并无言行不端之处,还请长芳主不要听信谣言。至于锦觅仙子,她确是我心仪之人。”
  润玉闻言攥紧了手指,鎏英则大为吃惊。
  长芳主:“你——哼,还请火神殿下速速离去,我断不会让迷与锦觅相见!”说罢转身离去。
  没办法,旭凤只好先行离去。后来他伤势痊愈后又来了一次,却不知长芳主说了什么,导致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花界,锦觅依旧心心念念她的一千年灵力。
  天衍身在花界,自然不知天上的暗流涌动,这天夜里刚刚入定,就感觉到水镜有轻微的灵力波动,轻易不会察觉,来人定是十分熟悉水镜的封印,天衍很不耐烦,一天到晚都没事情做的嘛,怎么这么闲。
  顶着满天的流星雨,锦觅正想让润玉带她去往花界外面,没等润玉答话,天衍一把拉过锦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润玉,“堂堂夜神殿下居然如此有闲情逸致,大晚上的不去排星布阵,倒来诱拐花界仙子。”
  润玉好脾气的行了一礼,“小神多有得罪,还请仙子见谅。”
  天衍:“那你就赶紧回去天界。”
  锦觅迫于天衍的威名,只好在一旁拼命的向润玉摇头。
  润玉:“锦觅仙子并未闯下大祸,关了这么久也该够了,还请天衍仙子通融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好脾气的夜神也收敛笑容,“得罪了!”
  天衍一把推开锦觅,抬腿踢向润玉。两人都憋着火,但又顾忌锦觅,因此没一会的功夫就打到了外面,锦觅躲在门后面目瞪口呆。
  天衍的打架经验全是在生死边缘游走间训练出来的,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招逼近要害,润玉渐渐处于下风,最后被天衍一脚踢飞撞在门口的柱子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天衍随后跟上,抓着润玉的衣服直接把他怼在了地上,润玉眼冒金星瞬间现出了原形挣脱了天衍,虽然润玉清醒过来后立马恢复了人身,房子还是被拆了,花界的结界也被毁了一小段。
  润玉头发散乱遮住半边面庞,掩饰住眼中的一丝杀意,手指攥紧又松开。
  天衍警惕的看着润玉。
  良久,润玉才转过身微微一笑,又是翩翩君子,“小神失礼了,还望仙子海涵,改日必登门道歉。”微微低头时发现脚下的泥土中半掩着一个物件。
  润玉僵着身子捡了起来——小小的,月白色鳞片。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润玉看向一旁的天衍,语气急躁,“这是哪里来的?为何会在锦觅仙子屋内?”
  天衍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我给她的。”
  润玉:“是在何时给她的?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天衍耸了耸肩膀:“忘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润玉狠狠的蹙起眉,拿着鳞片翻来覆去的查看。
  天衍:“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就是,锦觅大概不会在意。”
  润玉:“你怎知锦觅仙子不会……锦觅仙子呢?!”
  完蛋了,锦觅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长芳主估计要气哭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趁着长芳主没有发现,赶紧溜之大吉。
  两人先是乔装打扮一番抵达了人界,天衍依旧用了自己在人界的名字,顾十九。润玉听到这个名字时,偷偷看了天衍一眼,天衍假装不知道。
  天衍直接找到了天机,熟门熟路的见到掌门,直接发布了最高通缉令,剩下的时间就只需要等他们把人送上门来。
  润玉在一旁欲言又止,天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想问什么?”
  润玉:“……你以前是否来过人间?”
  天衍点点头,“待了有几百年吧。”
  润玉急切的追问,“你在人间是什么身份?”
  天衍一笑:“怎么?调查我啊?”
  润玉:“不、不是,我只是想……”想问问你是不是那个人。
  天衍:“没关系,我以前在天机做杀手,每过几十年就要假死一次,然后换个身份再进去。”
  润玉神情恍惚的坐在原地,心乱如麻。顾十九,天机,杀手,通缉令……原来她真的是那个人,那龙鳞呢?我幼年期的龙鳞为何会在她手中?
  到了第二日,天衍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顾易。
  顾易一进门就一把抱住了天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十九你个没良心的,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呜呜呜,你再不跟我回去,大哥就要剥了我的皮哇!”
  天衍:“……”满脸嫌弃的拍了拍顾易。
  关于顾易,天衍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通缉令撤掉,导致顾易一到人界就被盯上了,很快就被天机的人带到了天衍所在地。
  据顾易所说,发现天衍偷溜出去后,大哥气的直接炸了毛,把他们几个挨个揍了一顿。后来在大哥的压迫下,顾易居然最先完成任务,被大哥一脚踹出妖界,不找到天衍不准回去。可怜顾易什么都没有准备,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只好在人界当半仙混口饭吃。
  天衍面对顾易的训斥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继续擦手中的剑。
  润玉倒了一杯茶放在顾易手边,“仙上请用茶。”
  顾易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才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润玉:“多谢这位仙友,不知仙友怎么称呼?”
  润玉:“在下润玉。”
  顾易:“在下顾易,小十九的兄长。”眼珠子在润玉身上转了一圈,“仙友要不要算一算姻缘?很灵验的。”
  天衍用剑捅了捅他的脑袋,“别胡闹。”
  顾易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润玉道:“小仙正有此意,劳烦仙上了。”
  顾易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拿着竹签筒晃了晃,“好说好说,任君挑选。”
  润玉笑着抽出一个,“否极泰来。”
  ……这般简洁的签还真是世间罕见。
  顾易抽回签子“哎呀!了不得呀了不得。”
  润玉:“……何解?”
  顾易摇头晃脑颇像个神棍:“你所经受的磨难都是为了与一个人相遇,之后便是一片光明。”
  润玉轻笑:“多谢仙上。”
  顾易点点头,“应该的。”
  润玉一怔,目光正好对上天衍。
  天衍的眼睛很漂亮,线条干净利落,眼角微微上扬,眉梢眼角都是骄傲。
  不知怎么的,润玉竟有一丝不自在,好在天衍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受白日里顾易的影响,润玉当天夜里居然梦见了天衍小时候,冷冰冰的,手里拿着一个龙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等润玉听清她说的什么,画面一转又到了人界,身为杀手的顾十九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他面前,“你要死了。”
  润玉听见自己说,“救我。”
  顾十九:“你用什么报答我?”
  润玉:“……我的命,我把我的命给你。”
  画面再次翻转,润玉看见自己在竹林里练剑,顾十九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指导。
  顾十九:“你若不想被人欺负,那就努力变强,强到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画面又是一转,润玉受了重伤陷入高烧中,弓着腰躺在顾十九腿上,迷迷糊糊的喊疼,顾十九盯了他一会儿,僵硬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突然间门外闯入一群黑衣人,一把剑向闭着眼睛的顾十九刺来。
  润玉猛然惊醒,心脏疯狂跳动。
  那剑并没有刺伤顾十九,现在的润玉知道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但那个时候的润玉并不知晓,替顾十九挡下来了那一剑,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是顾十九疑惑的面容。
  那会润玉并不明白顾十九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现在想来,大概是觉得润玉太自不量力,即使有润玉在身旁拖累,那些人依旧不是顾十九的对手。
  时至今日,润玉在梦里依旧想要替她挡住那一剑。
  润玉伸手挡住脸,“简直是疯魔了。”
  第二天一早,润玉刚刚下楼就看见天衍和顾易正在吃早饭。
  天衍认认真真的好像在吃极品美味,顾易一手拿着杯子把玩,另一手撑着头看天衍,两人时不时的低声说上几句,不知顾易说了什么,天衍脸上罕见的划过一丝笑意,一身的刺也都收了起来。
  润玉突然就不想过去了。
  顾易:“哟!醒了啊,正巧我刚刚做好,一起吃一些吧。”
  天衍抬起眼皮看了润玉一眼,点了点头算作招呼,手上依旧不停。
  润玉只好上前坐在天衍对面,尝了一口。
  顾易坐正了身体:“小十九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润玉动作顿了顿,回去哪里?
  天衍:“等我把锦觅送回花界,我就跟你回去。”
  顾易闻言笑弯了眉眼:“正好,我也要去花界给四哥带些药草,那就一起吧。”说着扭头看向润玉,“这位仙上呢?”
  润玉:“小神也是在寻找锦觅仙子。”
  顾易:“哇哦,不知锦觅仙子是怎样的可人儿,一个两个的都在找她。”
  润玉:“说来惭愧,锦觅仙子是由于在下的疏忽才失踪了的。”
  顾易来了兴致:“你们两个同时来找人,小十九又不肯说原因,那你给我讲讲吧!”
  天衍狠狠在桌下踢了顾易一脚,在他喊出来之前塞了一个馒头在他嘴里,单手拎走了顾易,“请慢用。”
  顾易一脸的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几天里,润玉都显而易见的躲着天衍,在顾易的暗示下天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润玉好像生气了(?)。
  天衍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要说得罪也就只有那次打架了。天衍从小就是被师兄们打压着长大,因此对这种摁在地上摩擦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躲的。润玉就不一样了,一看就细皮嫩肉的没经历过这些,第一次经历难免会闹些小脾气,哄一哄就好了嘛。
  就天衍那怼天怼地的脾气会哄人就怪了,顾易哄人倒是很有一套,但是天衍拉不下面子去找他,最主要的是不能让顾易抓着自己的把柄,于是她自己溜溜达达的跑到了外面的集市上,最终挑了一个羊脂玉发簪。
  润玉嘛,当然要配玉才合适。
  一个发簪未免太过轻巧,天衍想了想又在上面用灵力刻了一道符,可以替润玉挡住自身受到一部分攻击,另外还附加了一道攻击法咒。
  天衍最终在院子里找到了润玉,手里拿着那片龙鳞。
  天衍:“原来你在这。”
  润玉把龙鳞收回袖子,转身看着天衍,“仙子有何贵干?”
  天衍这人就没学过如何道歉,只能把发簪递过去,“诺,给你的。”
  润玉看着天衍手心的发簪,眼神微动,“仙子这是何意?”
  “之前我不是把你……”天衍看着润玉那副样子就莫名的来气,好歹想起自己是来道歉的,只好把“揍你”两个字咽下肚,“之前多有得罪,这是赔礼。我在上面留了一些灵力,关键时候可以替你抗住一部分攻击。”
  润玉:“仙子说笑了,之前是润玉多有得罪,该是润玉道歉才是。”
  这人咋比顾易还磨磨唧唧的。
  好在润玉并不准备蹬鼻子上脸,及时的接过发簪插在发间,“不知小神是否配得上仙子的赠礼?”
  天衍下巴轻抬,颇有些得意,“当然配得上,有它在你就不会很狼狈。”
  润玉手一顿,看着天衍的眼神有些诡异,“……”
  天衍挣扎着说,“我的意思是,美人配……不,润玉配美玉……”
  润玉轻笑一声,“润玉多谢仙子赠礼。”
  天衍干巴巴道:“不谢。”

  天机的人行动迅速很快就就传来了消息。
  天衍看着手中的画像,扭头问润玉,“他是个蛇精?”
  润玉点点头,“他名为彦佑,是十二生肖中的蛇仙,我曾在天界见过他,他似乎与锦觅仙子很熟悉。”
  天衍点点头:“那就走吧。”
  顾易指了指旭凤:“旁边那个是谁?”
  润玉:“天界的火神殿下,旭凤。”
  顾易点点头,“丹凤眼。”
  等三人赶到锦觅落脚处时,恰巧旭凤失魂落魄的从那里离开。
  顾易:“哟,落水凤凰。”
  天衍翻了个白眼,拎着顾易直接去了客栈。谁知彦佑一见到她后就想要溜,被随后跟来的润玉拦下,迫于天衍拳头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天衍没有废话,直接把锦觅送回了花界,锦觅暂时被长芳主禁足在水镜。润玉则直接回了天界参加天后的寿典。
  在花界待了两日后,顾易采集了不少奇珍异草,不知从哪听说了天后寿辰,硬拉着天衍去了天界。
  另一头,润玉回到璇玑宫中发现自己儿时的事情总是模糊不清,倒是关于顾十九的梦境越来越清晰。
  到了天界后,天衍借用以前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混进去了,在大厅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开始打坐,顾易左顾右盼时不时发出惊叹。
  顾易用手肘碰了碰天衍,“小十九,那不就是你刚送回花界的小仙子么?”
  天衍闻言睁开眼睛,眉头微蹙。
  锦觅不知何时到了大殿中央成为了众矢之的,周围都惊叹于她和先花神梓芬的相似,好在天帝主动解了围,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之后的舞蹈上。
  天帝几人表面上在观赏舞蹈,实际上暗暗注意着锦觅那的动静,天衍只好趁着领舞那个人上前祝词的时候,假装成一位侍者端了一壶酒向锦觅走去。
  谁知还没走过去就听见锦觅道:“原来凤凰和雀仙已经灵修过了!”
  雀仙怒道:“你胡说什么?”
  锦觅:“我没有胡说,我想要和你切磋切磋灵修的秘诀,共同进步。”
  天后:“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满口污言秽语,雷公电母,将这小妖拖出去,诛了。”
  没等天衍行动,旭凤就站起身道:“今日是母神寿辰,陨灭圣灵有所不妥,望母后三思。”
  天帝也在一旁帮腔,“这孩子来自花界,不懂得天界规矩,天后手下留情啊。”
  天后冷哼一声:“满口污言秽语,玷污天界威严,不能姑息。”
  此前一直发呆的润玉突然走上殿前,行了一礼:“母神息怒,若要责罚就请责罚润玉。她是润玉挚友,若非润玉曾经提及今日是母神寿辰,她也不会寻来。此番都是润玉过错,请母神责罚润玉。”
  天后:“夜神莫不是想要包揽罪名?”
  润玉:“请母神责罚,润玉绝无怨言。”
  天后:“哼!你对她倒是情深义重。”说着一抬手,一道火光向着润玉而去,润玉闭着眼睛不闪不避的想要承受这一击。
  就在众人以为润玉将要被责罚时,火光突然拐了个弯,被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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