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四姨装备选择的七重罪的选右边,是释放了罪业加深后才能触发加强攻击力还是开了七重罪直接就加技能伤害

DNF:红眼玩家感叹90B加恍惚没伤害,网友:升这套不是浪费材料?DNF:红眼玩家感叹90B加恍惚没伤害,网友:升这套不是浪费材料?小张看电竞百家号“刷深渊这种事情 3分靠打拼 7分靠天命 剩下90分只能看脸了”大家好我是玩家张,一个纯种脸黑的非洲人,你能想到的脸黑事情都能在我这里看到。点关注,不迷路!dnf几套90史诗套里边,如果评选爆发最高的套装还有可能有争论,但是如果说爆发最低,恩。我七重罪说第一谁敢说第2?这次这位红眼玩家升级完了七重罪,感觉伤害怎么也改上个档次啊,就去修炼场试了一波。然后表示这伤害不是有毒?90B白升了?90B加恍惚最高11亿,表示心态崩了,不过说实话,红眼升万世、甚至升女装的都见过不少,升级板甲的真是不多见,这是故意来浪费材料?只能说土豪任性?还是说就齐了这一套,非洲人的苦?不管怎么样先来一套爽一下?各位感觉什么职业才能用好七重罪?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系作者授权百家号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小张看电竞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游戏事,简单报 看遍游戏乐趣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后唐幻世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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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杨凝式回河东如何编排故事蒙骗李克用父子和张承业不管,安东这边却是又有变故,渤海太白山竟然有人来投。  杜荀鹤的别驾也是个闲职,不是说别驾没用,而是现在安东城本来就有一个别驾,是以前舅父任命的老人,做事还算勤恳,所以杜荀鹤就成了闲人。通过闲聊才知道他和我的老师崔致远还有一段渊源呢,当初老师在信宗乾符元年(公元874年)中第之后,授宣州漂水县尉,其时杜荀鹤也正在宣州,两人一见如故,常常聚在一起吟诗作赋,直至老师做了淮南道节度使高骈的从事才分开。  现在距离预定的和渤海开战日期日益临近,我每天上午都带着赵无忧,朴在宪和杜荀鹤去各处军营转转,查缺补漏,下午跑趟军器监和国技馆后,回到大都督府继续和其他的教练使们一起探讨行军战略。通过几天的接触,杜荀鹤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钦佩他的博古通今,往往能提出精辟的见解。  这日照常在议事厅里,我们正谈到如何突破渤海国内护卫上京的天然屏障-栗末水(今松花江),王建急匆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王大哥,你怎么如此慌张?”我问道。王建向来稳重,头一次见到他慌张。  “公子,我有一个家将,今日来投奔我,希望公子能用此人,此人对于攻打渤海大有裨益。”王建一口气说出来。  我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就是一个家将来了,一个小小家将能有什么用处,“王大哥,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那个带到侧室去等我一会,我这里忙完再去见他,如果是个人才,我自会向大都督保举的。”也不好直接驳王建面子,还是让他的家将等会吧。  “公子,此人虽是一名家将,但是能让王将军如此紧张,这人一定不简单,还是问明白的好。”杜荀鹤提醒我说。  “哦,是我草率了,王大哥莫要在意。”我歉意的说。“不知你的这位家将如何称呼?”  “我的这位家将在新罗大大有名,在中原也是小有名气,想必朴仆射和信教练都听说过瘐黔弻吧。”王建回答说。  “啊,原来是他。”朴在宪大吃一惊。我奇怪的看着他,这个叫瘐黔弻的人很厉害么?  “新罗第一猛将。”信成国长大了嘴,不敢相信的样子。  “原来是黔弻到了。有他来投,公子万万不可错过。”我身边的杜荀鹤噌的站了起来,吓我一跳,却没注意到杜老头的脸上期盼多于惊讶。  想不到这个瘐黔弻如此出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王建回府去诏瘐黔弻,我带着杜赵朴信四人和我一起去书房等候。  “这个瘐黔弻在新罗真的很有名么?”我问朴在宪和信成国。  “正是,瘐黔弻号称新罗第一猛将,此人十年前突然在新罗出现,本来只是个小将,凭借着作战勇猛,平定叛乱有功,两年就做到了都指挥使的高位,就如同他突然逬现时一样,三年前他忽然在新罗销声匿迹了。”朴在宪简单的介绍说。  “这个瘐黔弻相当厉害,当初他刚出现时,正是新罗民乱最厉害的时候,他虽然只是个小将,但是治军严谨,所率军队从来不坑害百姓,比新罗其他的军队强上千倍万倍,并且征战有年未尝败绩,两股最大的叛军-元宗和哀奴,就是被他剿灭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滥杀俘虏,现在新罗的大将军甄萱也是他的手下败将,被赶得走头无路之下才投靠了朝廷。”信成国更详细的介绍说。  “瘐黔弻这么厉害啊,那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我不解的问道。  “对此新罗都有谣传,多数猜测是被小人陷害,不过官家一直未有定论,所以此事缘由可能只有瘐黔弻本人知道。”信成国回答说。  “那他怎么会成为了王建的家将呢?”我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卑躬屈膝去给别人当家将。  “这件事更是匪夷所思了,公子还是等会问瘐黔弻吧。”朴在宪说道。  “那么杜先生又是怎么认识瘐黔弻的呢?”我又转问杜荀鹤。  “呵呵,这就说来话长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千头万绪,非是我一人能道明的,公子还是静候瘐黔弻吧。”杜荀鹤答道。  瘐黔弻被信成国说的神乎其神,平定新罗的民乱可以说是他一人之功,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人。  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王建领着一个人进来了。跟进来的这个人,也就三十多岁,体格出奇的健壮,竟然比王建还高出一头,远看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塔奔了过来,蓬乱的头发,一双新罗人标志的小眼睛闪着精光,颌下留着大胡子。看面相再没什么特别的。  “公子,这就是瘐黔弻。”王建说道。  “参见公子,参见各位大人。”瘐黔弻也是作过官的人,当然懂得这些礼数。  “黔弻,好久不见了,还认得我吗?”杜荀鹤突然问道。  瘐黔弻听到有人直接喊他的名,一愣,抬起头打量杜荀鹤。  “啊,是父亲大人,原来父亲也在安东啊。想煞黔弻了。”瘐黔弻说完,也不顾别人在场,大步走到杜荀鹤跟前,一拂长袍扑通一声如倾倒的小山般跪倒在地,咚咚咚响头磕个不断,待到杜荀鹤伸手扶他,竟然抱住老头的腿号啕大哭。  众人皆大惊失色,没想到杜荀鹤与这个瘐黔弻的竟然是父子。  杜荀鹤也被他感染得眼中潮水翻滚,兴许是想起以往坎坷,也是流出泪来,二人哭了一阵。杜荀鹤开口说道。“黔弻,一别十余年,你都成了威震新罗的猛将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说着,把瘐黔弻拉了起来。  “这都是拜父亲所赐,当初若没有父亲救命之恩,谆谆教诲,怎会有我新罗瘐黔弻。”瘐黔弻诚恳的说。  杜荀鹤怕我们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同瘐黔弻一起将过去他们如何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杜荀鹤同瘐黔弻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那时是光启年间,瘐黔弻还是个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一个人大老远的从新罗跑到大唐来谋生,当时中原大地刚刚黄巢叛乱的洗劫,满目疮痍。瘐黔弻听说淮南道因为有大将高骈抗击叛匪,所以那里还算宁静,兴许能找到生机。因此瘐黔弻又跋山涉水的来到了淮南道。  谁成想,天有不测风云,天启二年(公元887年),扬州发生兵变,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联合党羽高邮镇遏使张神剑,淮宁军使郑汉章赶走了为祸数年的江湖术士吕用之,囚禁了高骈。吕用之在毕师铎发动兵变时假以高骈的名义向当时的庐州刺史杨行密求援。兵变之后,高骈旧将海陵镇遏使高霸和地方豪强曲溪人刘金、盱胎人贾令威都纷纷投到杨行密的旗下,毕师铎的党羽张神剑因为分赃问题,一怒之下也倒向了杨行密。毕师铎同杨行密双方势均力敌,杨行密被迫采取了围城战。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也出不去。瘐黔弻这时只是扬州城里一个铁匠铺的学徒,也倒霉的被困在了里面。  
    这场战争进行的异常艰苦,好几次胜局几乎易手,杨行密顶住巨大的压力后,终于在半年后迎来了久违的胜利。在这半年中,毕师鐸大小数十战,多半失利,而且还杀掉了高骈,使得杨行密白白获得了道义上的优势。这种形势下,扬州再也坚守不下去了,秦彦、毕师铎率残部逃往东塘。  原本繁华的扬州受到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战前扬州有户七万七千一百五,人口四十六万七千八百五十七,但战后仅剩数百家,而且都被饥饿折磨的如同活骷髅一般。残暴的宣州军把活人象猪羊一般屠杀充做军粮,城里到处都是尸骸和积血,扬州变成了死城。瘐黔弻大难不死,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扬州修养了十几日,感觉好的差不多了,马上就从扬州这个人间地狱逃了出来,辗转的流落到了宣州,此时杜荀鹤刚刚在长安应考归来,又一次落榜,痛苦的回到宣州城外山中的家。  也幸亏瘐黔弻跑的早,要是再晚个几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了,吃人魔王淮西节度使秦宗权在和朱温的较量中屡屡失利,决定再来淮南换换手气。派他的亲弟弟秦宗衡为帅,骁将孙儒为副手,发一万蔡州兵来攻打扬州。途中孙儒又杀了秦宗衡,自立门户。  蔡州刁兵中唐就以强悍著称,现在又有骁将孙儒为帅,势如破竹的杀向扬州。文德元年三月(公元888年)孙儒攻到了扬州城下,大败杨行密一场,杨行密自知不敌,主动退回了老巢庐州。然而杨行密也明白庐州也不是太平地。庐州离扬州太近,全军新败之余,士气异常低落,只要孙儒追击过来是很难挡的住的。  杨行密听从手下谋士袁袭的计策,汇合了和州刺史孙端、苏州刺史张雄的部队,运用他最善长的战术,顺利包围了宣州。龙纪元年(公元889年),在持续的围困下,宣州粮尽,城内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刺史赵锽被部将周进思赶走,在逃亡途中被俘虏。宣州军心不稳,士兵们活捉周进思之后打开城门投降了。经过这两次惨剧,瘐黔弻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而此时的杜荀鹤因为没住在城里,所以躲过了一难,因为看到杨行密战后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以为遇到了明主,遂投入杨行密军中,作了宣州节度使田頵的从事。杜荀鹤在街上偶遇到衣衫褴褛倒在路旁的瘐黔弻,差人将瘐黔弻抬到自己家中救治。  救醒后的瘐黔弻因为惊吓过度,开始的十几日就如行尸走肉般。杜荀鹤为救他,想了一个奇招,每日三餐,都强迫瘐黔弻吃肉,还不时的在他面前杀活鸡,如此这般折腾了六七日,终于有一天,瘐黔弻大喊一声,夺过杜荀鹤手中的刀,一刀将活鸡砍死。瘐黔弻也恢复了人性,跪倒大谢杜荀鹤。  随后的几日,瘐黔弻继续在杜荀鹤家静养,并且告诉了杜荀鹤自己的身世和这两年的遭遇,感叹现在到处是人间惨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清平世界。杜荀鹤也同他说了自己的际遇,因为朝中无人,率试不中,不过自己还没有放弃,最近在宣州城里遇到杨行密,以为明主,希望能尽展所学。  瘐黔弻听了杜荀鹤的话,心中也想,现在乱世,平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象自己这样辛辛苦苦来到大唐,本已为可以谋个营生,结果连番大战下来,还是身无分文,要不是遇到了杜先生,自己怕是已经进了野狗的肚子。同样是混饭度日,还不如也入了军旅,至少能吃饱穿暖。瘐黔弻把心里想的都和杜荀鹤说了。值此乱世,当兵的反倒是比平民百姓活的潇洒多了,杜荀鹤当然没有劝阻瘐黔弻。不过几日相处下来,瘐黔弻的朴实纯厚的性格很讨杜荀鹤的喜爱,杜荀鹤也不希望他再一次去当战争的炮灰,留了一个心眼告诉瘐黔弻明日一早同他一起去军营。  第二日瘐黔弻随同杜荀鹤来到军中,入了伍。杜荀鹤以需要随从的名义,将瘐黔弻收到自己的帐下,也是为了照顾他。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杜荀鹤闲暇时就教瘐黔弻读书识字,瘐黔弻在新罗时就学过几年,再加上聪颖好学,吸收的很快,三个月后,瘐黔弻虽然不能说是博览群书吧,也算是小有学问了,时不时的还能作上几首歪诗。  因为杜荀鹤救过自己的性命,又对自己爱护有加,瘐黔弻拜了杜荀鹤为义父。杜荀鹤虽然仕途不畅,但是喜得贵子,也算是老天对他的补偿了。  瘐黔弻非常懂事,杜荀鹤忙的时候,瘐黔弻从不打扰,自己拿着喜欢读的兵书站在一旁研究。杜荀鹤发现他这个爱好后,收集了很多的兵典将录给他看,甚至连杨行密的行军日志都偷着让他瞧了,有时还和瘐黔弻一起研究宣州的形势。瘐黔弻一眼就看出了宣州的软肋,预言不用多久,孙儒就会攻来。  果然一个月后,孙儒就起兵攻打杨行密,连克庐州,常州和润州,宣州告急。而此时的杨行密一意孤行,只听的进袁袭一个人的话,坚决要和孙儒真刀真枪的对这干,强悍的蔡州兵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杨行密手下大将刘威、朱延寿率兵三万与孙儒在黄池决战,大败逃回。随后的广德之战,要不是部将李简率人力战,杨行密连性命都难保。  宣州岌岌可危,连杜荀鹤与瘐黔弻都做好了上阵拼杀的准备,幸亏运气好,一场江南的梅雨漂没了孙儒所有的军营,才让这个瘟神撤走。此战之后杜荀鹤同杨行密等人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只有一走了之。  杜荀鹤告诉瘐黔弻如今中原不能待了,以他现在的文韬武略回到新罗一定大有作为,自己出来前已经帮他讨了个同十将的军职,料想以这个军阶回到新罗也会谋个不大不小的官作,以后的作为就看自己的造化了。随后又告诉瘐黔弻,自己要先去云游两年,之后再去长安应试,不需要瘐黔弻跟着了,以后有缘自会再见的。瘐黔弻初始不愿离开,最后是被杜荀鹤声色俱厉撵走的。  此后杜荀鹤游历四方,一直到了大顺二年(公元891年)才中进士第八名,后辗转到了幽州。  而瘐黔弻回到新罗后就如信成国所说的,带兵平定了叛乱,两年就当上了都指挥使。  
    “那么瘐大哥又为什么从新罗军中激流勇退了呢?怎么又会做了王大哥家的家将呢?”我听完杜瘐两人的回忆又问道。既然他是杜荀鹤的干儿子,又这么厉害,当然要坐地起价,叫得亲切些也不吃亏。  瘐黔弻听了我的问话,勃然大怒,恨声的说:“哼,这都是被甄萱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和渤海阴险狡诈的大纬瑎害的。”  哦?这里也有大纬瑎的事,说不定对出兵渤海有用。“瘐大哥说来听听,没准我能帮你报仇呢。”  瘐黔弻奇怪地看我两眼,就痛苦地回忆道:“三年前,当时渤海的十三世王大玄锡进奏大唐朝廷,想要擢越新罗,请封为辽东第一属国,我们新罗怎能容忍渤海如此的放肆,真圣女王也派了使者去长安面见大唐皇帝,据理力争,总算没让渤海的奸计得逞  那大玄锡知道了结果后,勃然大怒,竟然起了渤海全国的半数之兵侵犯我们新罗,他们的兵马大元帅就是大纬瑎。  真圣女王得到消息后,命我为北面兵马都招讨使兼御使中丞,全权负责北面战事,大将军甄萱作我的后援,负责督运粮草。渤海的兵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就不禁打,没用二十天的时间我就带兵把渤海人赶出了新罗,真圣女王又下令,乘胜追击,打到龙泉府为止。  将士们个个都斗志昂扬,一路上势如破竹,一直打过了栗末水,已经攻到了渤海的中京显德府附近,渤海王都被迫退避到更北的铁利州了,正要乘胜追击,结果甄萱派人来报说,女王下令停止前进。其实这时我就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我是兵马大元帅,朝廷的命令应该直接发给我,断没有让甄萱代传旨意的道理,如果旨意真是发给我的,那甄萱就犯了私拆圣旨的重罪,当时我也没多想,反正不管这个旨意是真是假,等甄萱赶过来之后就知道了,拿定了主意要把中京打下来再等候甄萱。  谁知道接下来几天的战斗异常艰苦,渤海人龟缩显德城中,根本就不出城迎战,而大军突进也没带什么攻城器械,这样士兵被渤海人害死不少,最可恨的是,甄萱居然断了大军粮草,我几次催他,他都回信搪塞,我没有办法只有带剩下的三万兵往回走,刚二次过了栗末水,就收到了真圣女王的亲笔信,女王在信中呵斥我为叛逆,竟然投靠敌国,还想带兵攻打自己的祖国,已经下令甄萱顶替我的职位,并且起兵讨伐我。  我看了信后百思不得其解,我昨天还在攻打渤海的中京呢,怎么今天就变成叛徒了,?这一定是谁栽赃陷害,见到甄萱定要问个清楚。  我带队越往回走越是心惊,原先留守沿途城池的兵丁踪迹皆无,城上又挂起了渤海的旗帜,这个时候渤海人开始在后面袭扰,根本就不给我思考的机会,我带着人马边打边撤,好不容易撤到了渤海的南京南海府,只要再坚持一天就能回到新罗了。虽然几天的奔袭,将士们已经都是疲惫不堪,但即将回到故土的喜悦还是溢于言表。三日后我带着军马回到泥河边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河对面布满了新罗军队,有的旌旗上写着‘上柱国大将军甄’,有的写着‘北面都招讨使甄’。不用说一定是甄萱在对面。  我吩咐军士齐声喊话,让甄萱赶快派船过来接我们过去。结果过了半天,对面只摇过来一只小舟,船上除了摇撸的军士,只有甄萱的行军参谋宋珉。这会儿功夫,我想了前后诸事,终于顿悟是甄萱想要害我。  我厉声的问宋珉为什么甄萱不敢来见我。那宋珉确实聪明,知道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敢杀他,竟然让我上了小舟。  宋珉笑着小声对我说了前因后果,原来甄萱不甘心一辈子被我管制,这次出兵渤海,他阳奉阴违,先是替我邀功请赏,让朝廷下旨命令我攻入渤海国,等我长驱直入之后,又主动联系了大纬瑎,让他牵制住我,然后又拒发粮草,暗自撤回守城兵丁,上奏朝廷诬告我通敌叛国,最后领大军阻我归国。并且这次带来的都是甄萱几个月前新征集到的新兵,绝对没有一个人以前见过我。女王为了国家的脸面,只说是我出征渤海时被奸贼陷害,坠崖失踪了,这次派新任大将军甄萱二次发兵征讨渤海,同时寻找我,现在朝廷里我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忌讳,大臣们绝口不谈。  真是毒辣,我是百口难辩。活着回去的话,朝廷一定会暗下毒手,秘密处决我的,就是朝廷不杀我,甄萱为了毒计不暴露,也会千方百计的杀了我灭口。当时我想只有一死,甄萱就能够派船过来,接那些无辜的将士回国。  谁知宋珉根本不听我的请求,声称不管我是死是活,渤海境内的新罗兵一个都不能留,防止他们散布谣言。  我当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甄萱残忍无道,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断。可怜了那些和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为了甄萱的一己之私,害的他们有家不能回。我将甄萱的奸计告诉了全体官兵,这些兄弟随我多年征战,纷纷大骂甄萱歹毒,皆愿意继续追随我。  没有办法,我只有带着军马躲进了靠近渤海西京鸭渌府的太白山中,虽然不时有渤海的府兵来围剿,但是都被我们打退了,经过几年发展我们竟然成了渤海境内最大的响马。  这三年中,我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回了几次新罗。一是为了观察新罗的局势,准备杀回去,二是为了伺机暗杀甄萱。甄萱知道我早晚会找他报复,所以进出都是前呼后拥,严密保护,所以一直无法下手。去年我趁甄萱一次去赴宴会的机会,冒险刺杀,结果被他的侍卫所伤,差一点丢了性命,多亏遇到家主,混入商队中才保得性命。”  估计那时王隆建是替弓裔在完山州打探消息。我抬头看看王建,正好对上他投来的难过的目光,王建的老爹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注:泥河为今朝鲜咸镜南道龙兴江。  太白山即长白山。  
    瘐黔弻说到怨恨处,啪啪地把茶椅做了甄萱的替身用劲直拍,口中却不停歇,一直回忆着:“那次之后的两个月,我一直隐迹在商队中才把伤势养好。知道家主是新罗数一数二的富豪,却能甘冒杀头的风险对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义伸援手,我感激不已,亲自为他指挥商团卫队,保他一路平安。几个月后商团回到松岳,虽然一路上家主与我推心置腹,无所不谈,但我也不好继续留下,太白山中还有兄弟等我回去。我向家主辞行后,他如何也不舍得我走,更要与我结为兄弟,我受其大恩,路上护卫也无惊无险所以算不得报答,又怎好与他结义。碍于他的真挚情谊,我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尊称他为家主,答应以后王家有难我必相救,或可投奔于我。家主知道我的身份后,只与我称兄弟,后又表示小主人正在安东,让我顺道来见。因此有幸重见父亲大人,真是不虚此行。”说完又对着杜荀鹤拜了几拜。  我们一帮人听得唏嘘不断,料想不到瘐黔弻的命运竟如此坎坷,几经生死,又能有这般成就,就连早对瘐黔弻有所耳闻的朴在宪和信成国更是钦佩,随着他的挥舞也各自眼喷怒火。诚然,面对人生的起起落落,又有几人能如瘐黔弻一般不舍忠义,真英雄也。  瘐黔弻这时问道:“公子,我有一事相求,请公子应允。”见他只向我征求意见,我估计王建或是已对他说过我的身份,知道安东一切都在按我的意志行事。  其实不用瘐黔弻说出来,我已能猜到他的要求,回道:“瘐将军可是要助我平了渤海,再借兵回新罗报仇?”也不等他回答,我继续说:“兵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不过你的忙我还是会帮。你先和他们谈谈,我与王建有事出去,一会回来自会与你答复。”说完我挥了挥手,带着王建出了议事厅。  一入自己的卧室,我劈头盖脑地直接责问道:“王建,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认不认我这个殿下?”  王建被这突如其来的责怪弄的手足无措,连连地叩拜,急切问道:“殿下何处此言?王建怎敢如殿下所说那般无情,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好好好,既然你不明白,我就点明了,瘐黔弻来安东你是否早就知道?”  王建一下子吞吐起来,“这个。。”  我直接问:“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问你另一问题,你父到底打算作什么?”其实王建如此磕巴,也在我意料中,我俩之间的情谊也是真诚的,只是奇怪既然瘐黔弻来此是受他父亲推荐,他怎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就直接带来见我?我似乎感觉到王隆建父子好像从来没断了联系。与其日后反目,不如今日挑明,真有瓜葛,彼此尚能保留一丝感情。  突然提到王隆建,把王建打愣了,吭哧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个。。殿下能不能不问,我实在不便说啊,总之我父的一切作为都与殿下无害。”  如此鱼木脑袋真是不开窍,屋内就我两人,说出的话绝不会入了六耳。我假意怒极,拂袖转身道:“好,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带着尹姐姐和瘐黔弻走吧,免得咱俩彼此难过,留下一分情义日后本王一旦落于弓裔之手,还望王大将军搭救啊。”既然你不说,我只好用杀手锏了,我知道打死王建都不会回新罗作大少爷的,他的志向是征战天下;对于投效弓裔更是没有半分可能,否则早在当年劈了刘守光之后溜之大吉岂不更妙?  果然,王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并用慌忙爬到近前,死抓着我的袖子不放,紧张地说:“殿下,殿下,不可这样啊,王建在此盟誓,若有一分歹意于您,甘受天打雷劈。我确实有难言之隐啊。”  我抖抖袖子,不为所动,道:“有什么不好说的,现在就你我二人,你是怕人偷听,还是担心我传出去?既然不说,也不用如此拖拉,你走吧。”用力向外推着王建。  我俩拉扯了半晌,谁都没有松动的意思。我年小力弱,怎么推得动这个大汉;王建虽是急得泪流满面,却只知道扯着我的衣服,哭哭唧唧地满口认错,对于缘由一句也没有说。  心头真火越发炽热,用力拉回袖子,我回过身去,瞪目喝道:“这般撕扯成何体统!既然你不愿说,本王也不再逼迫,你现在就给本王滚出安东!”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顾王建的反应,迈开大步就向门口行去。  这句重话顿时令王建丢了魂魄,惊吓过度也不知如何是好,稍微回过神儿来已见我走出好几步,马上就要开门而出了,大声呼喊道:“啊!殿下莫走,莫走啊,王建愿说!”一面以头撞地,磕得咚咚作响,不几下地砖上印出斑斑血迹,四边的缝隙随着重击噗噗地喷出淡淡尘土。王建任额头的鲜血肆意滑过眉间,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来龙去脉。。。。。。  三年前,王家父子与我、老师、大哥相见之后,王隆建对崔家上下两代皆扬名大唐羡慕不已,因为我的作为超凡脱俗,王隆建对我也是十分喜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更是欣喜,虽然我还是落魄王孙,但凭他从商多年阅人无数的慧眼,认定我非是池中物,他日定能龙腾九天。留儿子在安东助我,实为王隆建无本投资,再不济顶多是退回新罗,因此不再干涉王建在安东的作为。  王隆建返回新罗后,弓裔果然找上门来,虽明知此人寡义好杀,和其同路不异于与虎谋皮,但恶虎压门怎能不低头,只好曲意应承资助,对王建送来的我的手书亦是无可奈何。幸而商人四处行脚无可厚非,王隆建借着几次外出的机会联系到了老师,暗中商议,表示愿助我成事,老师在明,走动于新罗贵族王室之间;王隆建则继续投靠弓裔,暗中关注弓裔叛军和甄萱军队的动静。  为防弓裔起疑,他与老师极少接触,只通过往返于新罗安东的商队与王建联系,因为王建多随我各处走动,王隆建的信件都由尹玉姬整理,重新抄袭一遍后再转给重智,就说是通过新罗商人打探到的,因此直到这次瘐黔弻来投,我才发现王建高兴时露出的马脚。  至于为何一直不让我知道,王建解释是当初其父与老师商量的结果。老师认为如果我知道王隆建身在曹营心在汉,以我的性格必定会对王家作出亲切的举动,对处于弓裔势力下的王家一定不妥,所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连王建特训替我捎信给其父,王隆建都假意把信交与弓裔,以示忠心;对王建和尹玉姬的婚礼都只是在信中祝贺。  听了王建的话,我惊愕莫名,即相信王建的解释,又对自己的想法怀疑,心里烦躁,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一面差人去王家取信和传唤尹玉姬,一面心中思索过去王家父子的作为。毫无疑问,王建是不会骗我的,可王隆建呢?在幽州时,他确实对我推崇备至,但回了新罗后,好像与我或崔家断了交往。越想越心烦,看来只有看过王隆建的亲笔信才好下结论。  不多时,尹玉姬匆匆赶到,没有敲门就直接撞了进来,抬眼就看到了夫君的凄惨样儿,眉头频皱,上前两步拿出几封书信一招天女散花式向我掷来,怨声道:“这就是殿下索要的书信,请殿下看好了,不要对不起我家夫君!”扭头拉起万分不愿的王建气鼓鼓地坐到就近的椅子上,边用手帕拂拭他脸上的泪痕、血迹,边半是安慰半是埋怨道:“哼,大哥怎么这么窝囊,咱家有情有义,为了安东流血流汗,性命都可不要,到头来却落下一身不是,大哥为何这么傻啊!”没说上两句,趴在王建肩头漌然泪下。糗得王建尴尬地看我两眼后,反而安慰起了尹玉姬。  尹玉姬的火爆架势我还从未见过,一时竟被她的几句话顶撞得无言以对,手指着她的背后,“你。。你。。你”怎么努力就是说不出下面的大胆二字。人家已经痛哭失声了,我仍是没有下文,哼!还是正事要紧,夹杂着愤怒、怀疑、甚或一丝委屈,弯身拾起散落地上的书信,我一一拆开观看,那几封信中落款确实是王隆建,其中还有一封老师的亲笔信,写明与王隆建有此安排的缘故,至此我稍有的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当再次抬头对上王建投过来的歉疚的目光,我不自觉地避开那双真挚的眼睛,羞愧地垂下了头,越想越无法原谅自己,挥起双手左右开弓捶打胸口。  听到怪声,看着我的疯狂举动,王建夫妇闪电般的从椅上窜起冲上前来,一人压下我的一只手,慌张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殿下不要吓我夫妇啊!”  瞅着面前的二人,我心中羞愧难当,泪水不觉地夺眶而出,呜咽道:“王大哥,尹姐姐,李禔错怪你们了。”任我绝顶聪明,此时也是不知有什么华丽词藻抒发心中愧疚。王建二人也是哭泣道:“是我等不好,不该瞒着殿下啊。”  
    经此一闹,真相大白,瘐黔弻当然也留了下来,我却有几天难过,每次见了王建的面都甚感歉疚,尹玉姬的面我更是不敢见了,能躲就躲,饶是以后她如何言语温柔,我都不曾有毫厘轻视。  一夜无话,第二日照常探讨战术,席间多了新罗第一猛将,大家对于打赢更是信心百倍,特意把重智,赫连易等人都叫了来,战事不能再等了,俗话说先下手为强,这两日务必要定下行军方略。  前几日的讨论虽然很全面,研究的也很多,但那都是纸上谈兵,我们这些人都从来没去过渤海,一切皆是在沙盘上筹划的,难免有些纰漏。现在不同了,有瘐黔弻在就大不一样,他和渤海国征战数次,并且带着军队象钉子一样插在渤海西京头顶三年多,渤海国栗末水以南除了山势连绵的太白山,根本无险可守,不客气的说现在渤海的南大门已经向我们敞开了,渤海五京已去其二,顷刻间就可占据半壁江山。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进逼渤海上京的战略如何。  我对着正专注的欣赏沙盘的瘐黔弻问道:“瘐将军,不知过了栗末水之后,要几日才能打到龙泉府?”我希望越快越好,渤海早一日平定,我就能早一日蓄势南下,一统中原。  瘐黔弻从桌上收回视线,含糊地回答:“这个么,不好说。如何攻过栗末水也是个棘手之事。”  “为什么?”重智眼睛一瞪,不解的追问道。  “我军能够迅速攻到栗末水是因为有太白山中的奇兵襄助,但不可能是一日之功,栗末水河宽浪急,与中原的黄河长江相比也不遑多让,渤海人将它称为护卫上京的第一道天堑,渤海军必然会在栗末水北岸布防。”瘐黔弻手指沙盘的标示解释说。  “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派出我的亲兵队换装易服,提早过河,埋伏在渡口的左近,战事一起,亲兵队迅速占据北岸偏僻渡口,另引一只精兵直插渡口,只要坚持那只精兵全部过河,这条天堑就失去作用了。”我轻松的说。  “公子的亲兵如此厉害,真的能挡住渤海府兵?”  “公子的亲兵都是军中精锐,个个能够以一当十,占领一个小小渡口绝不成问题。瘐将军不必多虑哩。”赵无忧说得随意,瘐黔弻却将信将疑,看着周围几人也是颔首,皱着眉头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么就算过了栗末水,去龙泉府的路上还有中京和天门岭横在其中。”  “行军作战,攻城拔寨皆有法可依,安东军兵强马壮倒不用多虑,不过将军特意提到天门岭,一定有些说道吧?”朴在宪问道。  “天门岭正是通往上京的第三道关卡,这里山虽然不高,但是道路崎岖,不利于车马通行,可以说易守难攻,险要处可以一夫当关。”瘐黔弻说道。“此岭挡在北进的必经之路上,攻打中京显德府,前提是必要跨过天门岭,若要绕行,一来必须两次横穿忽汗水,二来需要取道太白山脉,更是不易。”  他的话音一落,素来懒惰的信成国倒先好奇地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那将军当初是如何翻过去的呢?”  瘐黔弻无奈地摇头叹道:“哎,不怕众位笑话,当初在下也是用赌命的办法才侥幸过去的。”  “哦?黔弻可是派人冒险翻越了东牟山?”杜荀鹤心有所悟的说道。  “父亲猜的正是。”瘐黔弻点头说。“那东牟山虽然不是天门岭的最高峰,但是被群山环绕其中,宛如众星捧月一般,栗末人将东牟山视作圣山,渤海王的先祖大多数都葬于此,因地位崇高,寻常人不得攀登,山上也没有驻军,平日只有三十几个守灵的杂役,山下三里之外才有军队,当初我派一千名兵丁冒险翻越东牟山,然后即刻回师,前后夹击看守山道的渤海军,出其不意才打通了天门岭,只是我派去的一千人能安然无恙回来的只有四百人。”  众人听说爬过那鸟山竟然葬送了六成人,都是一惊,这确实是在赌命。  “你们认为如果再次用计东牟山,可行么?”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没把握,还是先征求下众人的意见。  议事厅里立时热闹起来,有表示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反对者只有杜荀鹤父子二人,认为渤海国有了上次的教训后,一定会派兵驻防的,若是二次用计东牟山,只会白白的送了官兵的性命。而赵无忧、朴在宪为首的少壮派一直赞成,他们认为东牟山即是渤海圣山,渤海王在此内外交困之际,怎敢再去招惹祖宗,渤海军断不会料到安东军会走这条路。  虽然我偏向于走东牟山这条路,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倒要看看渤海圣山什么样子。但是伤亡人数过大不是我希望的,我打算找一处高于东牟山的山峰,派鹏人滑翔过去放把火或是在守山道敌军头上扔几包zha药,定会引起渤海军骚乱,我军正可趁机突击。为了验证可行性,众人没顾上吃午饭,直接随我去国技馆观看鹏人。  鹏人经过改进之后,性能已经大为改观,只是投掷的准确度差一些,不过往人堆里投是绝对没问题的,天门岭好像已经灰飞烟灭了。  杜、瘐二人在回城的路上仍然执拗地劝说我收回涉险东牟山的决议,被我一句到此为止顶了回去,以至于下午的议事厅论策时场面略有些冷清。未免继续尴尬,直接跳过天门岭、中京不谈,按照瘐黔弻的经验,只要沿着忽汗河一路北去,大军七日就可兵临渤海上京城下。  嗣日,重智请杜荀鹤撰写了一篇讨逆檄文:  大唐安东大都督大将军为奉命征讨事:自古王室兴废,民兆于心,嗟尔渤海大氏,大数已终。窜起萧墙,纵肆子嗣,政以贿成,严刑重敛,民不堪命。  大唐上国,体仁好生,不忍坐视,故特遣本督,重整纲常。我为先牌渝文武官等,审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官民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四月十五日将传檄天下,而大军会按照预定好的计划,提前在南苏州与哥勿州一线集结。  注:栗末水为今天的松花江。  渤海国的中京就是现在的吉林敦化。  东牟山为今天吉林敦化附近的六顶山,那里有渤海王室墓葬群。  
    大唐昭宗光化三年四月十五日,安东都护府大都督何重智传檄天下,起安东军十一万,奚族发兵三万,会合新罗瘐黔弻部近两万人,阿保机迭刺部精兵五千,共计十六万五千人,号称二十万众,征讨渤海。名为二十万,其实远不止此数,大军身后更是跟有东奚三十余万民众,等待移民渤海,我已把东起扶余府,西至显德府的将近三成的渤海土地许给了奚族。  檄文一发,当日起兵。早已集结在南苏州的安东军由重智,赫连易,赵无忧主持,率领五万安东军迅速袭取渤海扶余城,金山的契丹迭刺部五千精骑同时向哈达岭方向移动;南面的安东军由王建,瘐黔弻,奚帅辖刺哥统领三万前军,信成国为参谋;我同杜荀鹤,朴在宪,去诸忠凯居于中军,共五万将士;后军由李致率领,李时举,陆朝云协同,领三万兵士殿后。而太白山中剩余的一万兵将由瘐黔弻的副将金则寿率领急攻渤海南京南海府。  另外为了锻炼李彝超,我让其与李政一同行军;同行的还有耶律月朵和金英曼,耶律月朵为了能见到大哥,竟然也学着金英曼般哭着喊着要跟来;至于金英曼,干脆就是扯淡,只为图个好玩,不过她的要求一出口,我就“坚定不移”地立即应允。  当渤海王大纬瑎收到消息已是安东出兵的六日之后了。檄文一到,举国皆乱。  自从近日来王室几人和数位大臣接连遇害,王族之内互相猜忌,君臣之间嫌隙更深,满朝文武支持大纬瑎的只占十之一二,安东出兵渤海更如雪上加霜。文臣中收整家中细软准备逃难的不在少数;武将则冷眼旁观,只等大纬瑎派其出征就立时发动兵变反正,渤海人崇信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渤海国内大乱,御敌的军队根本没有调集,此时出兵摆明是去送死。  现在大纬瑎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唯有紧急调令支持自己的两府兵至上京龙泉府勤王,中京显德府以西无暇顾及了,只命当地守军全力死守,为征兵争取更多时间。饶是如此,上京附近缺兵窘境也是一时难解,最快能到达的率宾府兵至少也要十天。  远水解不了近渴,大纬瑎万般无奈之下颁布王令,举国皆兵,凡渤海国内年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男子必须从军,各地统领军官自行募集,若有抗命拒绝者,一律问斩,其亲属全部代罪参军。  一时间,渤海全境募兵成风,与此同时冤屈被杀,家破人亡的惨案比比皆是。当安东军颁布的新军法《七重罪》传入渤海后,各地城郭村镇的百姓纷纷扶老携幼,举家逃入山中,期待安东军快些到来。  《七重罪》全文如下:  兹鉴于渤海逆王大纬瑎残忍好杀,为显安东军乃仁义之师,救民于水火之诚心,大都督特颁军法十条:  一:所过州县,不得私取百姓财物;如有违犯,以自身财物十倍偿还,违令者发回原籍,终身不得参军,为官。  二:途径州县,不得淫人妻女,此例用于联军各部,违者斩立决。  三:不得滥杀无辜,肆意害人性命,违者斩立决。  四:大唐境内各族百姓皆为兄弟,故不得虐待渤海战犯,违者以伤财害命论处。  五:如遇渤海难民,必须妥善待之,违者罚军饷半年。  六:如有渤海归降之军兵,必以友军视之,如有违犯,究其部将军责任。  七:必须以礼相待渤海诸大臣,其家产不得擅动,违者罚军饷半年,若伤家属性命,违者斩立决。  按照我的预想,此军法必能令渤海乱上加乱,让以大纬瑎为首的王室更加孤立。没想到渤海百姓的反应这么强烈,顿时大纬瑎的征兵令就如同一纸空文,各地征兵已无法继续下去,若不是军中隔绝了安东新军法的流行,恐怕立时就要引发兵变。  渤海朝廷更是风云变幻,因为军队已经骤然增至近三十四万,与大纬瑎貌合神离的将军们腰板更硬了,正等抓住机会废掉他,弄的大纬瑎整日提心吊胆;那些支持大纬瑎的人居然大言不惭地称要同安东联军于龙泉府外决战。而一班文臣则另做打算,一面吩咐家中亲属谨言慎行,随时准备与城内百姓一起逃难;一面本人照例上朝,留心近日战况。  …………………………………………………………………………………  自从军法颁布之后,安东军的进兵更是势如破竹,所过州县或是无力抵抗自动投降,或是在州官军曹的带领下,主动献城,不足十日前军就到了栗末江畔。  眼望滚滚川流不息的栗末江,瘐黔弻和奚帅辖刺哥担心不已。虽然遥看对岸未见守河的渤海军兵,但也不敢轻易下令强渡,吩咐军兵沿岸收集渡船后,眼巴巴地看着王建。  王建被两人看的极不自在,抓耳挠腮,很是疑惑地问:“二位大哥为何如此看我,小弟可有哪里不对么?”因为一同行军,出生入死,且大家都是武人,王建三人相处得早就如兄如弟了。  辖刺哥震雷般的声音响起:“王兄弟,我军如何过栗末江啊?”辖刺哥其人如其声,长相也与众不同。头发膨胀,泥丸般小眼,高鼻梁下一张特大号的海口,浓密的络腮胡子于头发连在一起,远观其貌更像是一只猿猴。  瘐黔弻跟着问道:“是啊,小主人,你可有计策过江么?”  王建轻松地说:“呵呵,是为渡河啊,殿下早有准备了。”  辖刺哥和瘐黔弻立时兴致大发,齐声问道:“哦?小公子可有妙计?”两人素闻我才智过人,但苦于一向没有机会观摩,今天听得我有办法过河,当然要见识一下。  “二位大哥请稍等,我先命人安排。”说完,王建一拱手,引马向后队行去。  一会工夫,王建就回来了,略带兴奋地说:“一会就好,今天咱们先看看殿下设计的鹏人怎样。”  辖刺哥从来没见过鹏人是何物,听得莫名其妙;瘐黔弻虽然知道鹏人,但也听得糊涂,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渡江,于鹏人何干?两人虽然奇怪,但也没问,只是静观王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啊,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诶,老哥,那边飞来的是什么鸟?”  “啊呀,天兵天将到了,兄弟快磕头叩拜。”  …………  只见天际间,十数个飞物渐渐接近,继而飞向江对岸。  再看安东军兵大半是跪倒地上,少数仍然站立的也是冲着江对岸傻傻地发楞。  “王兄弟,刚才那是什么?可是你刚才提到的鹏人?”辖刺哥心中发虚,要是鹏人且罢,若是神人下凡襄助渤海,他第一个就带头逃命。  “呵呵,正是。”王建笑呵呵地道:“一会就可见信号了。”似乎是验证王建的话,果然远处空中爆炸出一股红色的烟雾。  见到信号,王建抖擞精神下令道:“起兵,渡河。刚才乃是大都督请到的神人飞过,现已探明对岸无敌人伏兵。”为了稳定军心,鼓动士气,王建自然是胡吹乱擂。  原本就兵强马壮,近日又是一路高歌猛进,现在又有神灵保佑,全军士气立时高涨,三万人的队伍仅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全部跨江而过。  …………………………………………………………………………………………………  千里之遥,晋王府内。  “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李克用听了张承业所说的安东起兵之事后大喜过望。“来人,传本王将令,升堂议事!”  下首的李存勖却没有像父亲一样喜形于色,挥手制止刚要离去的传令兵,问道:“父王这是为何?”  “哼哼,安东发兵二十万,幽州与其同气连枝,必定空虚,今日正是重夺幽州的大好时机。”  李存勖依旧波澜不惊地疑问:“父王怎么如此肯定?”  李克用一下子被噎得口中啊啊两声接不下去了,心中却是不满,这么肤浅的道理还需要什么原因,调整一下带着责备的口气训道:“亚子,有何疑惑可以问你七哥,不要误了父王的大事。”转头拿那个兵士作出气筒喝道:“你还在这里愣着作什么,快滚,半个时辰之内诸将不到,本王取你狗头下酒!”吓得小兵跪也不是,拜也不是,胡乱行个礼,匆忙的跑走了,速度之快连李存勖呼唤都来不及。  “父王不要着急,听亚子解释清楚,再作定夺不迟啊。”李存勖虽是询问语气,但一刻没有停留,话锋一转,马上严肃地说道:“亚子也曾看过军报,安东出征属实,却没有提到幽州是否协同出兵,此事不可轻视之,父王现在仓促出兵似乎不妥。另外父王不要误会,亚子也是赞成出兵的,只是不想父王操之过急,一旦兴师动众,大军僵持在幽州城下,背后被朱奸贼算计可是大大不妙啊。”  李克用倒吸一口冷气,儿子说得不无道理,真要那样岂不是偷鸡不成噬把米?可转念一想,幽州这现成的便宜怎好不占?左右都有道理,踌躇不决的问道:“即如此,你是怎样打算?”  “父王可派十三哥先引兵骚扰飞狐,再派一军攻打妫州。两面皆不必恋战,可视情形而定,若真如父王想象,再派大军出击亦为时不晚啊。”  李克用听得愁眉尽展,复而拍手笑道:“好,就如亚子的计策行事。”  
    过得栗末江,一路上少有抵抗,不数日前军就入了天门岭。四月的辽东清晨,轻风拂过仍带着丝丝凉意,一片飞叶刚刚飘落在泥泞的山路上,即被悄然而至的马蹄、人脚踏得支离破碎。  这队行色匆匆却又悄无声息的人马正是王建、瘐黔弻所领的前军。上自王建、信成国起,下至行军兵士皆对着天门岭不肖一顾,连栗末江都轻易飞越,想来此地也应没有埋伏,何况有“天兵”襄助,还有什么可惧?碍于军令,瘐黔弻虽满心不愿涉险,但也难排众议,无可奈何,只好凭着副先锋官的身份勉强建议隐蔽行迹、秘密行军,过了前面的罗通山再扎营等待后面大军的到来。这个罗通山乃因本朝名将罗通扫北曾驻扎于此而得名,山中卧虎顶雄关漫道,刀尖峰直插云霄,正是易守难攻之处。  刚入罗通山谷道原本两侧低缓的山势豁然变得愈发险峻,山坡上郁郁茵茵的参天巨树遮挡了阳光的侵袭,山风吹过带起哗哗响声仿佛敌人的叫嚣一锤一锤地击打着王建等人的心胸,大片大片的树荫连成一线看不到尽头,把五人并行的山路衬得如同羊肠小道一般细长。  止住大军,几人紧急商议起来。王建谨慎地问道:“此地端的险要,是否哥哥所说的刀尖峰?”  “正是这里。”  “哥哥可有妙计助我?”  瘐黔弻没有急于回话,冲着依旧面容轻松的问道:“信军师可是已有计策了?”  “嘿嘿,妙计称不上,办法倒有一个。”一路行来信成国少有表现的机会,因此刻意整整衣领,微笑道:“将军可分前队为数股,间隔着分几次过去探查,如此或可无碍。”  王建可不敢偏信信成国一人,看到瘐黔弻赞许的点头示意才吩咐照办,刚要派人带队即被身边的辖刺哥冷不防的拉扯拽了个趔趄,是以薄怒道:“辖大哥快些松手,耽误了军事,小弟可要拿你治罪。”  辖刺哥没有在意,大嘴一咧,豪爽地笑道:“老弟不要着急嘛,哥哥也是有事禀告吗。老弟,你看这次探路可否就由我们奚人代劳?”这个粗人说的真挚,明知对面危险,万一真有埋伏,可是有去无回的绝路。任由王建几人怎样的好意相劝,依然没有让步,拉下脸道:“将军,联军征战渤海,我们奚人凭空得了天大的好处,然而出战至今我奚人却寸功未立,如何报答安东大都督的隆义啊。奚族儿郎个个是不畏死的英雄,将军就不要谦让啦,就看我怎样给您拿下这处鸟林吧。”  人家肺腑之言都掏出来说了,王建几人也不好再劝,只说一切小心,一有异端务必要尽快退回来啊,也不知道辖刺哥听没听进去,抽出身后的一对大号板斧,喝道:“嘿,诸位兄弟就等看好吧。”转身奔了出去。  前军中有奚兵八千人,辖刺哥仅调了三千人出动,分作六组依次前行,待其亲自压阵的最后一队安然穿过这段险路时,王建、瘐黔弻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才重新活跃起来,但也不敢放松警惕,率着余下大队人马跟着上路。  眼看前面的队伍快要走出了树林,王建才开玩笑道:“看来我等太过小心了,高估了渤海人!”好像特意反驳他的笑话不当,身边的一个士兵“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抹去了刚有的好心情。接踵而来的是两边山上不断射来的箭雨,顷刻就到了眼前,一下子哀嚎声顿起。亏得瘐黔弻谨慎,安排随行的轻骑兵排在两侧,挡去了大部箭矢。  在下面被动坚持只有挨打等死的份儿,瘐黔弻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危急时也顾不了许多了,命令王建道:“小主人,你领大军只管向前冲,出了这片树林再分兵回来接应!”转身又对后面的一队兵士喊道:“弟兄们,随我冲啊!”冒着迎头而来的箭雨,带人率先向东坡冲了上去。王建缓过神儿来,自领部众直向前面冲去。  对面等待的辖刺哥一见大军突然遇袭,心中大惊,不等王建带兵到来,呼喊着向西面杀去。  瘐黔弻带人冲入树林后,向着对面的弓箭来处强行前进。与敌人短兵相接时,瘐黔弻越打越惊奇,此处埋伏的渤海兵人数不多,且个个面色苍白,挥刀拼杀时有气无力,却都悍不畏死,往往拼着挨了一刀也要拉上对方一同上路,难道他们就是来送死的么?  心里困惑,思路飞转,瘐黔弻赶紧喝道:“后退后退,掷斧子。”  这边安东士兵打的热火朝天,对面回援的奚人也杀的甚是惨烈。奚人虽也是战士,可与安东士兵不同,穿的多是皮衣皮甲,防御力不高,刚从侧面冲到半山腰,就被上面的一阵箭矢射倒了数十名士兵。气得辖刺哥哇呀呀怪叫不断,凭着一股野性第一个冲到了敌人面前,大斧抡得风车一般,片刻就放倒了十多名渤海兵。后面的部众紧跟而上,与对方打起了肉搏战。渤海弱兵怎能是这帮蛮人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散,到后来几乎成了奚人单方面的屠杀。  “刺哥!”一声惊呼后杀的性起的辖刺哥被人狠狠的撞了出去,才扭头要看个究竟,又被一蓬热血喷的满头满脸,模糊了视线。  辖刺哥一摸脸上鲜血,刚要破口开骂,却被面前的景象吓得号啕大哭:“小王子!”就在不远处,一个右臂齐肩断去的青年和一个渤海兵面对面的跪着,两个身体仅靠青年手中握着的钢刀维持,此时刀身就嵌在那渤海人的前胸。辖刺哥上去一脚把那人踢倒,手起斧落直砍的不成人形,才想起边上已瘫倒的青年。  辖刺哥丢了斧子,撕裂内衬的布衣,胡乱地给那人包扎,口中安慰道:“小王子挺住啊,一会就好。”半身已被鲜血浸透的青年已经痛的脸色发青,却顶着满头大汗,强撑笑脸回劝道:“呵,刺哥不着急,没事的,没事。。。”说着没事却晕了过去。  啊、啊、啊,辖刺哥急得连连仰天号叫,喊来两个附近的奚人,命他们速速把那王子送到山下救治,吩咐完毕,继而拿起武器,瞪着猩红的眼睛暴喝道:“兄弟们,给我杀,这些杂碎一个不留,都给我杀了,为小王子报仇啊!”一斧子就把面前的一个渤海兵自上而下劈作两片。  待这帮愤怒的狮子放下手中武器时,遍地尽是渤海人的残肢断臂,难寻一具完整尸首。与此同时,对面的瘐黔弻也带人押着唯一的俘虏下山会合了。  “俘虏在哪里?”一个血人拎着斧子向王建挥舞着问道。  “辖大哥先放下武器可好?”王建劝道:“这名俘虏可不能轻易杀了,信军师还有话要问他呢。倒是大哥可否先解释一下郎哥王子怎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中军听令么?”  一提到王子,辖刺哥又是痛哭,又是悔恨,“小王子是在进山前追上来的,我原本劝他不听号令,私自行动可是犯了军法的,无奈王子听不进去啊,我想既然大军要在中京城下会合,也不差这几日,就没有继续坚持,谁料到竟在此遇难啊。”这个王子不是别人,正是去诸忠凯的弟弟去诸郎哥,乃是现今奚王去诸歧藏最疼爱的末子,一向被奚王带在身边,这次出征,考虑到他身份尊贵,被安排在中军做了随军参将的虚职。这下出了事儿,不说他咎由自取,就是王建、信成国几人也要受池鱼之灾,担着制军不严的责任,心里不爽,但面上的却又不好表露出来,说了不少安慰的话。  经此一战,幸得瘐黔弻临危不乱,从容调度,仅损失六百多人,歼敌两千余。有此深刻教训,王建、信成国不再妄自骄纵,对瘐黔弻心悦诚服,就下面的安排征询他的意思道:“将军认为下面应该怎样行动呢?”  “过了刀尖峰就是东牟山,再向前就是渤海中京,照今天渤海人的偷袭看,前面或许还有埋伏,我军应减速缓行,为后面的大军扫清障碍。”瘐黔弻一面分析,一面又提出疑问:“今日的战斗,渤海人少且弱,却十分顽强,没有退却的意思,为了擒下这个活口,还伤了两名将士才把他击晕。按理说就凭他们这股斗志,若有五千人在此,我军必定损失惨重,可惜偏偏只有两千弱兵,不知道敌人是何人督战,到底有什么算计呢?”聪明如信成国也是不明就里,沉默了半天才建议道:“何不问过那个渤海人?”  对着被按到地上的俘虏,王建挥刀吓唬道:“说,你叫什么名字?”瘐黔弻连忙制止,这人虽泪流满面,但腰板挺得笔直,一看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万一撞上刀锋自杀,还能找谁问话?是以按下王建手中的刀子,平和的问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可否回答本人几个问题。若兄弟言语属实,放你回去亦无不可。”  那人不知道是否明白瘐黔弻说的意思,回答的倒很干脆;“老子图鲁,没什么好说的,快快给老子一刀,送我上路。”  信成国疑问:“恩?他人求活,你寻死?这是为何?”  “废话!老子全家都被你们害死了,独活有个屁用。”  王建骂道:“放屁!我军军法严谨,怎会杀你亲人,分明是含血喷人。”  图鲁也不示弱,针锋相对地吼道:“谁说是你们亲手杀的了?你们为何在山上不把老子杀了。555。。。可怜我老父老母就要人头落地啦。”  瘐黔弻的猜想确实没错,这帮渤海人就是来送死的。此处负责偷袭的是从显德府强行调来的两千五百兵丁,分作东西两批在山上已经埋伏了五天,各有一名都尉统领。据图鲁说,现在在显德府内督战的是渤海王子大諲譔,这个计策也是他定的。为强迫他们效死力,临行前已经把他们的父子亲人扣下,命令他们要么止住联军前进,要么全部为国捐躯,若有一个作战不力或逃命的回去,这两千多户都要被满门抄斩,那两名都尉就是被派来监督的。  “刚才打扫战场,未见还有活口啊。”  “那狗都尉就藏身后面树上,根本没参与战斗,你们上哪里找去?现在怕是早逃得不见踪影了。闲话少说,老子知道的都说了,快送老子归西!”  图鲁说话虽然粗鲁,但众人敬重他是条汉子,没有遂他愿,整顿之后第二天押着他一同继续上路了。不想人若寻死,其志祢坚,没过两天就趁着看守不严撞死在路旁的大石上。  此后行军一路谨慎,每有险要地形都是瘐黔弻亲自带人查探,确定没有敌人后才招呼大部队前进,但仿佛是渤海人主动放弃了天门岭,之后出罗通山,过东牟山皆是风平浪静,再没遇到抵抗,大军还在渤海王室的墓群瞻仰了一番,过河后第八日就列阵于中京显德府城下。  又过三四日,三军会师城外,重智所率的五万生力军也已赶到。去诸郎哥负伤致残的事第一时间内报到了中军,帅帐内顿时炸了营。去诸忠凯看到被人抬进来的弟弟,焦急地奔前两步,摸着光秃的左肩,泪水不禁地滑落脸颊,哭着埋怨道:“弟弟你真是好浑啊,让我怎么向伯父交待啊!”  面白如纸的去诸郎哥洒脱地说:“哥哥担心什么,这次是我偷跑出来的,怪不得别人。你不常说咱奚族男儿热血报苍天么,哥哥应该为我高兴啊。”他面上佯装出来的浅笑夹杂着痛苦的颤抖,“哥哥,我求你点事儿。”  “何事?哥哥一定为你办到!”  “你的手能不能松开啦?!抓的我好痛啊。”  “啊,啊,对,对。”去诸忠凯这才注意到紧攥手中的竟是弟弟的肩头,连忙撒手,转而借着介绍身边一同探望的众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弟弟,这两位是安东大都督和小公子。”  “见过二位大人。”  去诸郎哥说着要挣扎起来见礼,被我挥手制止了,“小王子不用起身,身体要紧,待我为你打下对面的城池作养伤之地。”   接着去诸忠凯把在场诸人一一介绍给弟弟,大家自是少不了几句安慰的话,郎哥躺在病榻上逐个回礼,累得满头虚汗。忙活了半天才把他又抬了下去休养,众人再次回到帅帐继续论事。  凡事过了,自然要提正事,我面色一正,严肃说道:“记事官。前军王建、瘐黔弻诸将各记军功一次,将阵亡将士备录在案,待渤海平定后另行抚恤。”记事官在旁飞快的记叙着。  “王建何在?”  “末将在。”  “此次出兵,汝为先锋官,却不知审时度势,自大突进,几陷前军于险地,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  “来人,将王建拉到帐外等候发落。”两名亲兵进来,将王建架了出去。  “辖刺哥何在?”  一个大马猴蹦了出来,“末将在。”  “汝作战勇猛,又救下郎哥王子,军功最大,但知情不报,仍是要治罪,你可心服?”  “末将甘领刑罚。”没用亲兵动手,辖刺哥自觉地大步出帐,跪在王建身旁。  “去诸忠凯何在?”  “末将在。”  “此次,汝即为奚人首领,手下失踪数日,却不禀报,判你治下不严,可知罪?”  “末将认罚。”  “去诸郎哥目无法纪,擅自离队,本该重罚,但念其作战英勇,又身负重伤,暂先记下,等其日后伤愈再作处罚。先把王建、去诸忠凯、辖刺哥各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我这边面色冷峻,朗声定了赏罚,下面众人都是屏气听着。趁着扫视之际,我递给边上的杜荀鹤一个眼色。  老滑头闻弦即识曲意,立时明白我的意思,高呼道:“公子息怒,还请重新发落。”有人开头,各部将官马上随声附和,替王建几人求情。  我重哼一声道:“哼,杜军师你是要带头违抗军令了?”  “公子误会了,在下怎敢如此。只是大战在即,先罚大将,恐要影响士气,还请公子三思。”  “这个。。”我佯装迟疑一下,为难道:“军师所言不差,但行军作战必要赏罚有度。”  “公子可先将这三十军棍记下,令王建三人戴罪立功,等拿下显德府后再行发落可好?”  “也好,就依军师所言。来呀,把王建、去诸忠凯、辖刺哥带进帐来。”  
    以目前安东联军的装备和士气,拿下显德府自是不在话下,现在要考虑的只是如何以最少损失达到利益最大化。各部将军各抒己见,都有自己的说法,争论了许久仍然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其间更有几位因口齿不利,为表述个人想法而憋得面红耳赤,甚至已参杂少许污言秽语。  想不到契丹人与奚族人也有一个鼻孔出气的时候,耶律阿保机与其几个弟弟很是赞成辖刺哥提出的强攻显德府,兴许这也是他们民族习性使然吧,一致认为最直接的就是最有效。  相反地,安东诸将却不苟同他们的打法,区区一个中京,还不值得安东军决战于此,据瘐黔弻和探子的报告,仅有不足三万余渤海兵龟缩在城内,虽有渤海大王子大諲譔亲自督战,但孰强孰弱抬眼便知,犯不上在这里拼掉千万将士性命。  从早饭之后,两方就意见不合已争论了逾两个时辰,很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彼此都有道理,没有松动妥协的迹象。  去诸忠凯气的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道:“哼,你们如此唯唯诺诺,真是丢了安东军的脸面,哪有一丝当日幽州大战的豪爽。”  帐内顿时寂静无声,因为联军中各部关系错综复杂,为了同仇敌忾,幽州之战自然成了军中禁忌。这次偏偏又是奚人揭了迭刺人的伤疤,阿保机等人怒火中烧,脸带愠色,若不是碍于军中规定和我的面子,怕是要与奚人将领厮打一番了,现在只能双眼喷火的看着去诸忠凯等人,只要一个处理不当,今日联军就要落得土崩瓦解的地步。  “啪”得一声,我拍案而起,指着去诸忠凯喝问道:“去诸王子,你此话是否不当,幽州之事乃是我哥哥受奸人挑拨所致,早已成过眼云烟,有必要今日重提么?是否忘了你还有三十军棍未受,还要我再治罪么?”对于去诸忠凯的错话,我确实生气,按理说这次出征渤海,奚族是凭空占了莫大的便宜,要是没有安东军的帮忙,被契丹再次奴役只是奚人既定的命运。去诸忠凯的话无异于拆安东军的台,破坏联军团结,无论他是否有意如此,都应当受罚。  去诸忠凯话一出口,心里也暗叫糟糕,于迭刺人和瘐黔弻相比,奚人与小公子的关系最是肤浅,若小公子一气之下舍弃奚族,自己就成了致使全族颠簸的大罪人。想到这里,去诸忠凯头上冷汗涔涔而出。  换句话说,迭刺部现在也和契丹七部有仇,于奚族也勉强算得同病相怜,刚才的言语确实大大伤了阿保机等人的感情,去诸忠凯越想越是惭愧,更是不敢正视迭刺人杀人的眼神,低头歉意地说道:“于越大人请息怒,我收回刚才所说的撅辞,并衷心向您道歉,您有任何惩罚我都甘愿承担。”说得中肯之极,作为奚人此行的头领能说到如此地步,也是给了阿保机等人极大的面子。  听得去诸忠凯的道歉,阿保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一则对方说的也是实情,二则对方能诚恳认错,自己面子上没什么损失,若是再斤斤计较下去,倒显得自己心无容人之量,落了他人笑柄,因此也说着和气话,“哼,此话还算中听,下次说话可要考虑成熟再说。”对于惩罚之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虽然迭刺人和奚人口头上算是不再计较此事,我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转而问道:“去诸王子既然认错,又得了大哥的谅解,我就不再继续追究,不过王子刚才提到的赔偿还是要算清,至于如何补偿,你们两家会后自行商量,这事就到此为止。大哥你看可好?”  又能重温当年剥削奚人的快感,阿保机当然高兴,微笑道:“就如三弟的安排吧。”现在迭刺部缺的就是物质支援,保不住要讹诈去诸忠凯牛羊呢。  “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加谈论。”命令之后,我宣布心中刚成的计策,“刚才去诸公子说的也有一点正确,我们在此婆婆妈妈,倒让他人看了笑话。为早日救城中百姓于水火,现颁军令,此次只以安东军攻占显德府,三日准备,第四日日落前必拿下此城,其他诸军仅作观摩。”  我话音一落,帐内顷刻炸开了锅,奚族将领因为刚才的事,虽没开口提问,但彼此激烈的交头接耳,估计是讨论我为何突然下令;迭刺人和瘐黔弻则频频发问,甚是不解我的军令;就连安东军的将军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表现的跃跃欲试自是正常,然而脸上却写满了疑问,就连朴在宪和赵无忧也很是疑惑。在场诸位中,唯独杜荀鹤尤自波澜不惊,只是对我微笑着点点头。  “通知下去,火器营同鹏人队作好准备,三日后卯时开饭,卯时三刻进攻显德南门,告诉他们只给他们两个时辰时间,午时后我不想再见到南大门。”我继续下令道。老虎不发威,别人还以为是病猫。迭刺部对我安东现在已成攻守同盟,利益彼此紧扣,自是不用再多加防备;奚族却正好反其道而行,与安东的结盟也仅仅是名义上的庇护关系,如不好好震慑一下,在他们心中种下安东军不可侵犯的想法,难保日后不会反主。  契丹诸将听到火器营,皆大惊失色,纷纷联想起当初在幽州城外那场单方面的大屠杀,契丹大将滑哥可能受的刺激太大了,身体抖个不停。其他没见识过安东火器威力的人见到契丹人反映这么强烈,都默默的盼望着大战早点开始。  最近几日安东军的频繁调动,城上渤海守军看的真切,料想大战马上就要上演,人人暗自捏了一把汗。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虽然已经五月了,辽东的清晨还是很冷,但王建和赫连易率领的清一色的两万重骑兵早早的就在南门外结阵,只待号令一下,就杀入城去。  这一次我一共派出了六成,近三百人的鹏人,昨天晚上就已出发去附近一座小山,估计现在准备好了,三刻一到,就直飞显德府,在南门上边扔下zha药后,穿城而过。  五十门火炮都瞄准显德南门,只等鹏人过后,将令一下,就要众炮齐鸣,想来南门今日是难逃化为齑粉之厄了。  去诸忠凯等人不明白那些大炮有什么用,只惊奇于安东骑兵的雄壮,配上新颖的盔甲更显威风凛凛。  伴随着五枚信号弹的领空爆炸,“呜~呜~”号角声响起,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哎,怎么安东军还不行动呢?”去诸忠凯不解的侧身问旁边的瘐黔弻。  “在下也不清楚。”瘐黔弻回答说。  “怎。。。”去诸忠凯还想问什么,刚说了‘怎’,下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空。  瘐黔弻奇怪这个奚人怎么说话只说半句,瞅了去诸忠凯一眼,发现他看着天空发呆。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瘐黔弻惊呼道:“啊,鹏人,是鹏人。”  众人听到瘐黔弻的喊声,纷纷向空中看去,联军中仅有前军曾眼见鹏人,其他人不要说见过了,做梦都想不到那是什么物事,霎时间安东军一片静寂,无数的目光注视着鹏人的移动。  只见三百鹏人散开向显德南门滑翔,为了蛊惑渤海人,他们还特意把帆布图得五颜六色,在天际间画出一条长长的彩带。渤海人哪里知道这是什么,都以为是天神降临了,南城楼上跪倒了一片。在他们不停叩首的时候,炸弹从天而降,炸的渤海人鸡飞狗跳,四处躲闪。不多时,南门塔楼轰然倒塌,附近的兵丁尚能站立者已属凤毛麟角,但也躲不过死神的召唤。  鹏人队投完弹,继续向北滑翔,直直地从显德府横穿而过,有了刚才的作为,城内守军必定以为是神灵怪罪,军心大乱,如此良机岂能错过,我当即下令火炮齐射。  五十门大炮同时开火的场面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确实蔚为壮观,毫不停歇地一连发射三轮,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待得眼前烟雾散去,显德府南门已经不见踪迹,只有附近两边的残垣断壁,艰厚的城墙楞是被撕开了约有五丈的口子。  冲锋的号角再响,王建战刀一挥,大喝道:“兄弟们,让渤海贼子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犯,跟我冲啊!”说完一夹胯下马,与赫连易率先冲向城门。  顿时,两万骑兵渐渐启动,由慢至快,犹如钢铁洪流涌向城池。万马奔腾的气势着实惊心动魄,观摩诸人都被此景震撼得阵阵抖动,不知是因为心中激动,还是大地的颤抖。  城池已破,渤海守军大多还未从神灵发威中觉醒过来。安东骑兵轻松地拨打着三三两两稀松的箭矢,没费吹灰之力就冲到了城下。入城后的骑兵自动分为两路,一路由王建带领直奔西城的中京留守府,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渤海王子大諲譔,城内的守军自会放弃抵抗;另一路赫连易领兵取东门,因为若渤海军溃败,惟有从东门北门出逃,但出北门后再折往龙泉府路途遥远,所以东门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有《七重罪》的宣传,只要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主动挑衅安东军兵,就可保证性命财产不受损失,仍然滞留在城内的百姓都关门避祸,如此大大的方便了骑兵,余下尤在街上走动的十有八九就是敌军,不用多加解释,当然是刀口下见真章。  渤海军兵本就是哀兵,士气低糜到了谷底,前有大纬瑎残酷****,现有“神灵”降怒责罚,谁还愿意为大纬瑎卖命,除了刚入城时,还有几个傻蛋在骑兵军刀下做了“英雄”,此时有安东骑兵的精良装备作明证,守军官兵开始三三两两的丢下武器,跪到路旁等待安东军的受降,到的最后已发展至大批兵丁在军官的带领下集体投降。  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工夫,王建已带四千骑兵把留守府围的水泄不通,其余部众奔向北门,以防漏网之鱼。  几番喊话竟然无人搭理,府内鸦雀无声,令人起疑。王建当即命随行校尉带一千人入内搜查,吩咐尽量抓活的,千万不要误伤了大諲譔,那可是日后攻打龙泉府的一张好牌啊。  正当王建想入非非的时候,刚才那个校尉匆忙地从府内跑出,离了老远就高声喊道:“将军,不好了。。”  王建听得也是糊涂,连忙问道:“快说,什么不好了?”  “府内空无一人,连一丝杂乱的样子都没有。”  王建大惊,随那校尉再次入府搜索,果然是饶无踪迹,一下子成了泄气的皮囊,没了精神,只好草草收兵,去别处查找。与此同时,赫连易领的一万骑兵也到了东门,留下两千守卫后,继续杀向北门,正好与王建派来的士兵合到一处。接下来能作的只有打扫战场了,却有一点让王建二人奇怪,城中降兵凑到一起也不见得达到万五之数,难道是探子谎报军情?这不可能啊,给他们天作胆也是不敢,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中京显德府仅仅当得安东军的两个时辰的进攻,真像是天方夜谭,若不是亲身经历,任是何人说来也要当作儿戏。当王建和赫连易邀城外联军进城之时,各部将军的脸色真是千奇百怪:数迭刺部阿保机等人的脸色最好,堂堂渤海中京城也无法招架安东军的兵锋,幽州之败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葬送了六万勇士让人扼腕;瘐黔弻看着安东军的各式花样武器装备,口水直流,心想自己若有这般家底,当日还怕弓裔的暗算?最是不堪的当数奚族人了,这样的战斗力要是用到奚族身上,岂不是如秋风扫落叶般简单。  
    正当辽东联军大破显德府之际,东面的幽州战火再起。河东晋军出兵两路,南路由骁将李存孝率三万兵马叩飞狐关,北路十一太保康君立领兵五万压境妫州。原本李存孝因为素来与康君立不睦,不愿与其一同出兵,可李存勖发书信一封后,竟又积极起来。  其实信中仅寥寥数句:哥哥盖不闻祸起萧墙?您乃当世豪杰,国之脊梁,于阿谀小人纠缠岂不辱了哥哥名声。父王近日茶饭不思,常梦呓存孝。望哥哥早日马到功成,迎父王于幽州相见。  这边李存孝雄心万丈,一连强攻数日,急欲破城而过;对面关内的杨再海也是心急如焚,飞狐虽卡在山道,易守难攻,但怎奈城小兵少,守军不过五千之数,照李存孝这种视手下兵士性命如草芥的拼命打法,要不了半月飞狐即有失守之虞。  杨再海内心急切,面上却有表露,每日白天于城头指挥军士抵挡晋军攻势,宣传援军再过两日即到;晚上还要组织城中百姓赶制滚木火油,为了收集材料,已拆除数十户民房。  相较于飞狐城头的僵持不下,北面的妫州已是硝烟散尽,康君立带着万余人大败而回。冯道的一封密信就乱了晋军阵脚,而后被奚王去诸歧藏亲率八千骑兵杀得抱头鼠窜,折了半数人马才逃回河东道。  实则此次战败仍与两位太保不和有关。冯道知晓敌人两路统帅竟是冤家对头,大喜过望,一面差人速去飞狐关传令杨再海坚守不出,言明只要挺过一旬敌军必退;一面请在妫州督战的奚王假装的当不住,逐步后撤至妫州城,拉长敌军队形;另又派出一死士,捎信给康君立的随军参谋,再故意让人抓住。  信中写道:仁兄亲启,兄之隆义,存孝莫不敢忘。今若吾先入幽州,必亲临贵府酬谢。依兄之计,拖延康贼南下,某以为不宜过久,恐贼人察觉,于兄不利,望自处之。若有不妥,速来吾处会合。
弟存孝叩首。  康君立截获密信,再要找信使质问,那人已然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身亡了,令跪在一旁的参谋百口莫辩,苦求饶命。康君立怒火中烧,大骂:难怪行军如此迟缓,原来是你这奸贼使坏。鞭子棍棒不断的招呼在参谋身上,有人劝告其乃晋王派来辅佐将军的,不便处置,康君立义愤填膺怎能听得进去,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到底是把那参谋砍头祭旗了。此后行军高歌猛进,幽州兵皆望风而逃,没几日前军就遥遥地望见妫水边上孤零零的城池,前锋官挥舞马鞭驱赶着筋疲力尽的军士尤自狂奔,仿佛看到妫州城的金银、美女即要纳入自己的怀抱。  就在晋军想入非非之际,斜刺里冲出一骠人马,呜呀呀一阵乱叫,把敌军拦腰截为两段。马蹄翻飞、战刀挥舞,可怜数千晋军疲兵连示意性的组织抵抗尚且不及,转眼间魂归地府。浓密的血腥气激起奚人原始野性,一发不可收拾,迎着敌人的来路杀了下去。这八千狼军端是厉害,以弱击强,非但没有怯步,反而驱赶牛羊般追着晋军狂追猛打,一鼓作气把敌人赶出了妫州地界。  妫州大捷传到飞狐,城内军民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又拼死抵抗了三日,晋军丢下七千尸骨泱泱而归。至此幽州困境,以晋军惨败告终。  ……………………………………………………………………………………………….  为免于扰民,众将官仅在瘐黔弻的新罗兵的保护下由西门入城(南门已经夷为平地了),其余诸部还在原地驻守。  刚刚大战结束,安东军的安民告示就已经贴出来了,不外乎重申《七宗罪》的条例。中京城内很快恢复了平静,有一些胆大的渤海人开始在街上走动,安东军的随军工匠正在到处找显德府工匠,要组织人一起去修复毁坏的南门。  中京留守府改作了安东军临时军帐,此时留守府正厅内,安东军的重要将领济济一堂,大小将官站列两旁,正在听取王建等人对于战事的汇报。  王建介绍完攻城经过,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仗打的腻简单,总感觉渤海兵没有三万之数。”  “渤海人善于夸大其词,有可能把一万吹嘘成三万了。当初在下攻打渤海南海府时,两万府兵被吹成十五万,后来才知道他们连城内百姓都算上了。”瘐黔弻风趣的说道,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我们攻到留守府时,府内空无一人,据守城的渤海兵卒说,大諲譔已经于五日前率领一批随从由东门出城后再也没回来,估计已经逃回龙泉府了。”赫连易补充说。  “主帅临阵脱逃,这是最伤士气的,渤海人怎能不败。”赵无忧说道。  轻松过后,瘐黔弻也疑惑道:“听小主人一提,我也感觉有处不对。诸位入城时可曾注意到护城河竟然浅可见底,还散发着股股恶臭。”  听到瘐黔弻的疑问,众人回想起来,确实如此,我问道:“瘐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说不上,我只是诧异,这里的护城河是引自忽汗水,应属活水,实不应这般光景。”  杜荀鹤大惊,越众而出,慌张问道:“可有人查探过忽汗水目前如何?”  赫连易接道:“据夺下北门的军兵通报,城北的忽汗水也不像传言中的气势磅礴,好像小溪一般。”  战前大家都站在远处看不到护城河的水,当大军进城时才发现河水稀薄,按理说现在正是雪水消融的时候,忽汗水又是辽东有数的大河,绝没有道理会这样。当时大军入城,人人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倒也没人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是异常。  杜荀鹤更显慌张,急急地要求道:“黔弻,你军中可有熟悉附近地形之人?快快给我找来几人。”  瘐黔弻也是奇怪,怎么父亲突然有此要求,问道:“父亲,你这是为何?我军中倒是有多人熟悉此地,我可叫来与您使唤。”  “黔弻,快,你同我一起出去,我要出北门看看。”杜荀鹤上前拉起瘐黔弻的手就往外走,临行时丢给我一句话:“小公子,快传令城内军士重整兵马,随时准备离城。”接着就与瘐黔弻一同快步奔出。  我却被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杜荀鹤说的极是慎重,自然也不能怠慢,吩咐下去依他说的行事。  继而众人谈论起杜荀鹤父子的奇怪行径,那帮武将对这怪诞不经略有些嘲笑的意思,我却与赵无忧、朴在宪几人细细回味杜荀鹤的用意。  朴在宪问道:“公子,您认为瘐将军提到的护城河水有何疑问?怎么杜老听得那样慌张?”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心里也是犯着迷糊。  李时举插话道:“难道是久未疏通,淤泥沉积过多?”  “不可能,那也不至于断水吧。”陆朝云立即反驳。  信成国若有所悟地呢喃着:“断水?断水?截河?天啊,难道大諲譔要水淹中京?”越说越是激动,至后来竟然一蹦而起,最后半句已是大喊而出。  此话一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信成国紧张的喘气声倒成了主旋律。我立时惊醒,难怪杜荀鹤那般紧张,这个猜测一旦成真,怕是城内军民能逃出生天的定是微乎其微。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一连下了三道军令:第一道,严令军兵全速收拾行装,结阵待命,只等信号弹升空,就立刻开拔;第二道,命城内渤海降兵全军集合,立即出城,归城外军队看管;第三道,令王建、赫连易率领那两万骑兵在城内逐户搜查,务必把城内百姓全部送出城外,现在也没时间考虑方法是否得当了,我命令对于一切拒绝出城之人可使用强制手段。  厅内众将也不敢滞留,急速出府,跨马扬鞭,各自赶回本队,随时准备行动。  我则带着几个谋士直奔北门,就等杜荀鹤回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杜荀鹤、瘐黔弻带着几个兵丁急冲冲地赶了回来。见我带人在北门等候,杜荀鹤脸上露出些许赞许的笑容,但一刻也没停留,开口说道:“公子,快下令,全军撤出显德府,迟则必有大祸。”  我已然明白他为何惊惶,也没提问,吩咐身边几人释放信号,见到空中显出一团浓雾,我们立即掉转马头,改道东门奔出。  短短两三个时辰,我们在这中京城一进一出,还带出了近乎十万的渤海军民。与城外兵马会合之后,也不停歇,数十万人立即开拔向南转移,直至退到五里外的一处高地才再次扎营。  刚刚安顿不过片刻工夫,天际间果然传来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巨响,久久不断。联军因为早有通知,对此异响反应尚属平静,那些从城内迁出的渤海军民却慌张骚动起来,有人误以为是联军毁其家园,开始对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的士兵怒目而视,渐渐地演变成片片骂声,甚至有那性子暴烈的已然拳脚相加。  碍于军法,联军士兵只能苦苦受着,却不敢还手。为防止事态失控,平白的伤了兵丁,我命令重骑兵出列,把渤海军民隔在中间,反正有盔甲护身,若不怕手痛,可以尽管下手,至于那些辱骂的言语,充耳不闻,就算听到也不关痛痒,随他们去吧,待到骂累了,自然就会清静。  
    隆隆巨响声愈来愈近,初时显德府的百姓还在叫嚷,渐渐的察觉出情况不对,慢慢的平静下来。  高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大家都注视着巨响传来的方向。刚开始时,远处隐隐约约的闪烁着白色的光点,一点一点的,光点越来越多,好似群星点缀在地平线上。逐渐地白光连成了一线,继续向这边发展,远远望去中京城外的平原上迅速的披上了一层亮丽的白纱。  其实这都是转瞬间的事,没等满山的军民反应过来呢,滚滚的忽汗水就已经呼啸而至,片刻见就淹没了小山的低处,万马奔腾般向着南面涌去。  “啊,这是忽汗水啊。”渤海百姓中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惊讶的高声喊道。  一石激起千重浪,百姓们听到这句话,宛如遭了晴天霹雳般,哭嚎着倒下了一大片,只有少数意志坚强的依旧坚持站着,但也是指天怒骂,也不知道骂的是安东联军,还是渤海兵,甚或是老天。  “完了,中京完了,我的家啊。”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娘,娘。”有的小孩子被吓得哇哇痛哭。  “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干的啊?”  “******,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一定是安东人干的!”有人居然长了猪脑。  “对,准保是他们。”还******有人迎合,真是一对白痴。  有个老迈的声音,语带责备道。“桂然,你小子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安东人从南面来,怎么会到北面去放水?” 还是老人家眼睛雪亮,“要没人家救咱们出来,你小子现在早喂江里的王八了。”  刚才那个附和的声音立刻转向接道:“是啊,桂老说的有理,知道放水,安东军还进城?”我倒,这位整是一个随风倒的墙头草,也太没主见了吧。  “是啊,再说这么大的水,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围好堰的。”  “我说这两天怎么护城河的水都干了呢。”  这边百姓议论纷纷,咒骂主事之人丧尽天良;那边不远处的中京降兵中也是阵阵骚动,这些降兵多是中京附近子弟,如今忽汗水泛滥成这样,连显德府都不得幸免,周边的城郭必是更加惨不忍睹,已有不少官兵号啕大哭,惦念着家中亲人了;降兵中几个带头的都尉聚在一起,虽然还能控制情绪,但也是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昂大哥,你在咱们当中算是老资格了,你看这缺德事会是谁作的?”  “对,昂头说说看,您看事一向真亮儿。”“是啊,昂头说说。”显然这几人以当中那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为首,大家都想听听他的见解。  一帮人又是奉承又是扣高帽,那个汉子竟有些不甚自在,思索了半晌,反而问道:“各位兄弟,先别说这个,大水都淹成这样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作哥哥的倒有几句真心话想问问大家。”  那个先说话的小个子爽快地回道:“昂大哥你说,往日军中咱们是一同为官,现在落难了哥几个还不是都在这儿,咱们也算得患难与共了。昂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巴林也把掏心肝的话说于大哥听。我想哥几位也是如我一般想法。”说完眼光向四周一扫,周围几人也是频频点头称是。  那个汉子激动地拍着巴林的肩膀,说道:“好,巴林兄弟够痛快,说的哥哥心里敞亮。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各位兄弟,你们看咱这渤海国怎样,与那安东军相比又是如何?”  也不用等待,紧接着就有人答道:“大哥问得俺好难过。这安东军俺是不懂,但自从大王即位以来,咱这日子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了,俺家要是没有俺在军中当差,恐怕早就揭不开锅。俺家邻里更是凄苦,有的一年都难得尝到荤味。”此人名叫吉庆浑,长得又高又壮。他说的确是实情,大纬瑎登基之后,折腾得渤海民不聊生,已有数府因饥荒导致民变。  “吉子说的没错,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是咱们这些参军为伍的军饷不也是被那些王公大臣们层层盘剥,数月才发那么一点么?再看人家安东军,兵强马壮,军法严明,士气高宏,更有神灵保佑,哪是咱们可以抵挡的?你看那些士兵,受了打骂也在忍着,不动百姓分毫,刚才入城后也不曾夺人财物,这样的仁义之师,我还是第一次见得。”  “是啊,听过往的客商传言,安东府好像人间净土,今日只看其军队就可见一斑了。”  “对啊,说的有理,。。。”  几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即因渤海境况痛心疾首,又对安东联军佩服不已。那个昂大哥也是频频的又点头又摇头,打量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才发话说道:“各位兄弟和我想的相同,渤海的日子就是不用安东军到,也早晚是过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我等又再何必为那无良的大纬瑎卖命呢?即为形势所逼,咱们兄弟何不与安东军一同救家乡父老于水火?”  这话明显就是叛逆宣言,巴林几人像是被人泼了一头冷水,霎时鸦雀无声,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过了一会儿,巴林才一字一板语气平和地问道:“昂大哥可是说的真心话?”观其神情语气,大有可能与昂大哥同路。他周围的几位虽然从面上无法确定能否赞同,但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昂大哥,等待回答。  昂大哥重重地击打着胸口,如同明誓般说道:“我昂骨坤说出的话向来就是砸出去的钉子,言出必践,决不反悔,你等若是没有此意,我就独自前去归顺安东。”他的话音刚落,巴林即刻接道:“好,昂大哥,巴林与你同行。”接着吉庆浑几人也表示愿意同往,仅剩两个素来胆小怕事的还在那里唯唯诺诺,不置可否。  昂骨坤冲着那两人,恶声恶语的骂道:“你们两个懦夫,真是愧为渤海男儿,你俩可知这忽汗水就是那大諲譔决的!!!”  昂骨坤的话是高声暴喝的,不仅巴林几人惊诧万分,连附近的大片兵丁也齐齐地投来疑惑的目光。  
    原来几日前,昂骨坤就大致知道大諲譔有此打算了,这是他在一位同僚酒后胡言中猜测到的。  自从大諲譔前不久带领一万援兵到此,显德府就被闹得鸡犬不宁。打着王室的招牌,大諲譔胡作非为,仅仅几天城内因受他侮辱而自尽身亡的妇人不下十人,占人家产的事更是不胜枚举;他手下的那一万官兵也是有样学样,欺男霸女,除了不作人事儿,没有他们不干的,到后来城中百姓唯有封门避祸。  对待城内原有的一万余守军,大諲譔也不一视同仁,对待昂骨坤等都尉如同使唤牛马畜生,加固城墙,巡城守夜等一众苦差都落在本地守军身上,根本就谈不到两军协作、换班守防。碍于大諲譔的身份,无人敢于反抗,只有生生地受着。  一日傍晚,昂骨坤独自在酒肆借酒浇愁,偏巧有一大諲譔带来的都尉也来此吃喝。因两人算是同在大諲譔手下听命,故那人记得昂骨坤的相貌,大刺刺的过来就与昂骨坤同桌,摆明了是要白吃白喝。  昂骨坤素来豪爽,反正自己独饮也是无聊,又不好撵走此人,故此就忍了这个哑巴亏。  那人虽然言词无礼,倒也是性情直爽,与昂骨坤天南地北的一通胡吹乱砍。两人吃得却也有一番情趣,越聊越是热乎,兴许是那人酒劲上头,至后来竟然要与昂骨坤磕头拜把子。  昂骨坤推脱不掉,只好与之称兄道弟。再喝得两杯,那人更是酒话连篇,其中就曾谈到大諲譔带兵前来只是作个样子,目的是让中京守军多挺几日好为他在忽汗水上游修建的大坝争取多些时间。因为这话乃那人酒后吐露,又是夹杂在强暴民女,杀了刁民等一些丑事当中,昂骨坤那时也没当真,现在再一回想,确实与那人所说一般无二,果真是酒后吐真言。  巴林几人听完昂骨坤的解说,一个个暴跳如雷,就是那两个鼠辈也是怒不可遏,口中骂声连连。他们周围的兵丁更是骚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没多大工夫万余名降兵人人皆知,又是痛苦,又是咒天骂地,同时把大諲譔祖宗挨个点名“问候”。  昂骨坤和巴林等人分头安抚原在自己麾下的兵丁,折腾了好一阵后,经商议一致推荐昂骨坤为头领,巴林几人作其从事,去与安东军交涉,愿为早日铲除渤海王室尽力。  此时的临时帅帐内,杜荀鹤正在讲另一番故事。  原来当他听瘐黔弻和王建提到的重重疑问时,心中大惊,古人所留的兵书中曾有记载诸如水淹七军的典故,莫非大諲譔也要出此绝计?可中京城内还有渤海的数万军民呢。  杜荀鹤不能枉下定论,却又不能不防,因此一面自己带人出城查探,一面嘱咐预作应对之策。  出了北门,一直沿着忽汗水的河道北上,越向前走杜荀鹤越是心惊,瘐黔弻口中描述的不亚于黄河长江的忽汗水河面现在仅是趟马可过的涔涔细流,一连奔出了三四里皆是如此,两岸的河床裸露在阳光之下,从上端的干枯程度估计,少说也有七八天光景,一旦掘堤,其势头难以估计,至少中京城要变做一片汪洋。  不用再看下去了,掉转马头,杜荀鹤带头就向中京城急奔而回,总算苍天保佑逃过此劫,要是再晚个一时半刻,后果将不堪设想。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渤海王族为了一己之利,竟然舍得这么大本钱,连自己人都算计其中了,殊不知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大諲譔逆天而为,必遭天谴,渤海百姓看透了王室的卑鄙后,定然会倒戈相向。  大帐中正在漫骂大諲譔和渤海王呢,这时候传令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报!”传令兵大声喊道。  “有何事禀报?”重智问道。  “回大都督,赫连将军差人来禀报渤海降兵适才大乱,现已被镇压住了,不过降兵推举出二人,要求面见大都督,赫连将军不能定夺,特来禀报。”  ‘哦?渤海降兵怎么乱了,不是大諲譔在降兵中安插奸细了吧,趁我军大水刚过,立足未稳之时,擅动降兵哗变?’我心中想着,不过感觉道理不通啊。  重智也不明白降兵会有什么事,转过头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又满脸疑惑地扭头瞅杜荀鹤,老头也不言语,只是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吧。”重智见状,吩咐传令兵道。  不大工夫,那名兵士带进两人,来的正是昂骨坤和巴林。进得帐内,他俩也不含糊,简单地与众人施礼之后,直接向重智又叙述了一遍昂骨坤刚才说过的话,结合杜荀鹤所查,这下子更是作实了定是大諲譔差人所为。联军一众将官顿时议论纷纷,耶律曷鲁和辖刺哥等几个性如烈火的番族人更是双掌互击,口中骂声不绝。  昂骨坤停顿一会后,继续说道:“大都督,我二人此来是代表中京城的万余官兵向您投诚,请您应允。”说完与巴林一同跪地俯首不起。  看到我和杜荀鹤对他点头示意,重智也爽快地答应:“好,你等若是出于诚心,本都督准了。你俩还有何要求?若是没有,那就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如此随便,在我安东军不兴跪礼的。”说着话,他还上前去搀扶两人起来。  本来是重智的一句客套话,不成想恰巧遂了二人的意,他们正是还有条件,却又不好开口,遇到这个机会正好抖明。  巴林直起上身,激动感激的神情令人一眼可见,恳求道:“大都督明鉴,我等确有所求。”  “哦?”重智一愣,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疑惑道:“如何要求?说来听听,本都督若是有力帮衬,必定决不保留。”  “我们希望只归顺不参战,最好是能把我们留在中京城。”巴林说的犹如窃窃私语,甚是小心,说完还偷眼揣摩重智的表情。  重智犹豫起来,按理说这一万五千的渤海兵还不够四五千安东骑兵舒展筋骨的呢,可人家愿意归降了,按新军法约定不能下手,否则岂不灭了联军乃仁义之师的名头。但把这些人再留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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