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嗯口袋学院物语 老师老师为什么一下子就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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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为什么你总是赚一点就跑,亏损却死扛?好好反思一下
很多投资朋友可能会觉得我作为老师很厉害,一大早你能看到我,深夜也能看到我,专业尽责,其实我想说,这是一个人对事情的态度,说实话,我不赞同一大早就爬起来做单的朋友,更加不喜欢超过晚上24点还问今天有没有行情的朋友,投资要与生活分开,你才会明白投资的乐趣。但是依旧有很多人不明就里反而乐此不疲,你今天抽出工作生活多余的时间来学投资,就算是赚了1块钱也要学会自足,因为投资的根本便在于此,就像一个人钓鱼,他能把一个池塘里面的鱼全部钓完吗?答案显而易见,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到了休息时间我就会催促你早点休息。如果你是那种错过一波行情就后悔的痛哭流涕的那种性格,我想交易市场并不适合你!我一直觉得做交易要稳健,因为交易存在很大风险,可能你今天就做了一单或者两单,但是赚了一单或者两单后,我就觉得你不应该再随意的进场,毕竟进入自己口袋的钱,才是最终属于你的。好了,说了那么多,听得进去的一听便懂,听不进去的怎么说也不会明白,我们还是聊聊其他的吧!  交易,我不怕建议出错,因为我觉得稳健交易盈利不难,因为做交易久了慢慢都会变得很成熟。大家好,我是张老师!现在如果你碰巧看到我这篇文章,请耐心的看完!今天周末,所以现在张老师不和大家聊行情,就想和你们聊一聊现在大家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很多投资者找到张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张老师,我最近亏损多少多少、我最近亏没了、我感觉我不适合做交易、我总是赚少亏多.......等等,我每次听到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我们进入投资市场就是为了赚钱,最后却资金总是缩水。做为老师的我,对你们这种亏损有时候感觉真的很头疼。不过在我看了这些交易朋友们的流水单子以后、在了解他们平时的交易方式以后,我心里只有一种想法:这样的交易怎么能赚到钱?总是盈利1-2个点就跑的比兔子还快,亏损了套5-8个点还磨磨蹭蹭的死扛着不出,这样交易盈利五单还不够一单亏损的!而且频繁的交易这样亏损永远大于盈利!做交易,其实说到底在张老师看来,其实就是我们的心理活动。所以,控制我们的思想行动尤为重要!那么如何才能慢慢的让我们理性一点呢?我给大家的建议是:一、制定合理的交易计划,根据自己的资金量,制定详细的盈利方案和风控方案,不要连个计划都没有就盲目的多空交易。二、轻仓操作(仓位尽量控制在四分之一仓以内),什么叫做轻重呢?这是主观的标准,我觉得,要轻到就是亏损了,也不会让你手心出汗!换句话说,完全以你自己承受能力的范围来决定。轻仓的意义,在于使你关注点始终落在研究行情上,而不是账面的盈亏。也许有人问:轻仓,还有交易的必要吗?做交易,不就是牟利吗?轻仓能够有利可图吗?其实在我看来,轻仓不是让你最小的仓位做,而是在你仓位可控有足够剩余资金来调仓控仓的情况下交易,这是一个策略的问题,要知道利润大小取决于进场点位和仓位,点位进的好,轻仓当然可以盈利,关键在于,轻仓做长线,这是第一;第二,重要的在于复利积少成多,这才是交易获利的安全法宝,而决不是靠一次、两次、三次的暴利!!三、转移角度。换一个视角看待交易。每天晚上睡觉前,不是问自己:今天盈利多少?或者亏损多少?而是问:我错了吗?错在哪里?我对了吗?对在哪里?每天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和进步,这是交易的根本。于是,亏损的痛苦、盈利的喜悦,不再占据你头脑的主要位置。这一点非常重要,习惯以后,你会自觉地看盘面走势,学习盘面,而偶尔才会看看账单了。因为我觉得,交易习惯养成了,想不盈利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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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展的颁奖典礼上,镁光灯闪个不停。
强烈的光线此起彼落地照在得奖人的脸上,照得他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
这次的美术展,对国内画坛的意义重大,因为这是首次有国中生跨龄参加成人组油画类比赛,而且一举拿下第二名,自然而然成为媒体的焦点。
摄影记者镁光灯按个不停,遗憾的是他们最想拍的目标并没拍到,因为获得第二名的欧阳性德拒绝拍照,记者大人们的镜头只好转向代替他上台接受访问的欧阳南宁,针对欧阳性德的表现,提出他的感想。
能够拥有欧阳性德这么一位出色的儿子,欧阳南宁想当然必定觉得很骄傲。
只见他滔滔不绝地回答记者每一个问题——
“欧阳先生,贵公子第一次跨龄参加成人组油画类比赛,就拿到这么好的成绩,身为父亲的你现在感觉如何?”
记者挑了个欧阳南宁最乐意回答的问题,他自然是对答如流。
“感觉很好,我为我的儿子感到骄傲,他真的办到了。”好样的。
“听说贵公子三岁起就开始接触油画,请问你是怎么训练他的?”
又有记者提出欧阳南宁感兴趣的问题,他愉快地回答。
“当然是要从色彩观念训练起,我每天都让性德使用各种不同厂牌的油彩,教他怎么分辨其中的差异性……”
欧阳南宁一提起培养欧阳性德的过程,简直可以开班授课,演讲内容——如何成功培育出天才。
欧阳南宁面对记者说得口沫横飞,欧阳性德却是在一旁无聊地频打呵欠,心想他爸爸真是长舌,连面对不认识的人都能讲这么久,他可要自己去找乐子,不理他父亲了。
欧阳性德将背包甩在肩上,开溜玩自己的。颁奖典礼之后紧接着就是庆功party,虽然仍摆脱不了成人社交的影子,但至少有许多茶点可以吃,还有他最喜欢的气泡饮料可以喝,勉强算是苦中作乐。
“因为贵公子在青少年组所向无敌,所以欧阳先生才要他跨龄参加成人组的比赛吗?”
记者们仍然追着欧阳南宁提问,欧阳南宁微笑答道。
“不,这是性德自己的主意,我只是在一旁帮忙协助报名事宜……”
欧阳南宁对儿子的骄傲全写在脸上,然而让他抬头挺胸成为注目焦点的欧阳性德,早就远离镁光灯混入人群去了,欧阳南宁还在发表高论。
欧阳性德摇摇头,搞不懂他父亲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过是跨组参加绘画比赛,有这么了不起吗?他不懂大人的世界、也不想懂,目前他最感兴趣的,除了气泡饮料以外,就是陈阿姨的手工饼干,为了度过这漫长无聊的颁奖典礼,他特地请陈阿姨烤了一盘他最爱的玉米燕麦饼干,现在应该已经放在桌上。
欧阳性德非常喜欢吃同学母亲亲手做的饼干,这对很小就失去母亲的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总觉得饼干里面充满了爱心,有妈妈的味道。
他混入人群走进party会场,颁奖典礼虽然还没有结束,但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开始social,毕竟真正吸引他们的是和这个圈子打成一片的机会,艺术圈和艺文界自成一个小社会,没有入门票很难进入这个圈子。因此每当有类似的场合,都可以看见这个圈子的人穿梭其中,不管有没有得奖只要逮到机会统统都来报到,颁奖典礼于是沦为配角,随之而来的party才是重头戏。
欧阳性德今年才国二,对于和大人们周旋自是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寻找同学母亲做的手工饼干上。
陈阿姨的饼干应该送来了呀,到底放在哪里……
同一时间,霍思暖被她对艺术有着狂热和狂想的父亲拖到这个颁奖典礼来,对艺术兴趣缺缺的她,对挂在墙上那些得奖的画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偏她父亲一天到晚梦想她成为艺术家,只要有类似场合一定想办法带她参加,害她都快烦死了。
讨厌的爸爸,干嘛不带思炜来啊?就会找她的麻烦!
霍思暖一边朝party会场走去,嘴上一边抱怨。她爸爸现正追着某位知名艺术家的屁股后面跑,根本没空注意她,霍思暖干脆自己去找东西吃,也好过待在他身边听他和别人说话,反正她也插不上嘴。
霍思暖今年小三,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这个年龄层的小孩普遍都爱吃零食,她也不例外。霍思暖特别爱吃饼干,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吃过让她满意的饼干,想到这里她就好泄气。
如果说这个无聊的颁奖典礼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非party中供应的点心莫属,每一样看起来都很好吃。
霍思暖对做工精致的小蛋糕不感兴趣,目光全放在那一盘盘的饼干上,她不爱草莓口味,也不喜欢巧克力,她喜欢玉米燕麦,尤其是有加葡萄干的她最爱,一个人吃掉一大盘也没问题,希望今天主办单位有准备她最喜欢的饼干。
长长的桌子铺着华丽的红丝绒桌巾,摆在上面的点心看起来就像皇冠上的彩色宝石。
欧阳性德从靠近阳台那一端走过去,霍思暖从颁奖台这一端走过来,两人在中途相遇。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个人同时伸出手抢同一块饼干,两人都看中那一盘玉米燕麦特制手工饼干,不同的是,霍思暖并不知道这盘饼干是欧阳性德特别请人偷偷送进party,专门供他享用,也想跟人分一杯羹。
“这块饼干是我先看到的,你应该放手。”霍思暖神气巴拉地命令欧阳性德。
“用看的不准,应该看谁先抢到饼干。”面对霍思暖无礼的要求,欧阳性德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很好玩,是个有趣的小女孩。
“我比你快一秒钟,所以饼干应该是我的。”霍思暖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欧阳性德不禁笑了。
“我比你快零点五秒,不信你可以看表。”欧阳性德故意逗她,霍思暖果真低头看手腕,才发现手腕空空什么都没戴。
“我没有戴手表!”霍思暖气得直跳脚,觉得欧阳性德好坏,专门挑她的弱点。
“你自己不戴表不能怪我。”好可爱的小女孩,脸颊红通通的。“谁叫你没有戴手表的习惯。”
“我又不赶时间,干嘛戴表!”霍思暖真的好讨厌眼前的大哥哥,跟她抢饼干又嘲笑她,是个讨厌鬼。
“这样你才可以知道你慢我零点五秒啊!”欧阳性德笑呵呵,打定主意捉弄她到底。
“你赖皮!”霍思暖气呼呼。“我明明就比你先拿到这块饼干,而且我也不知道零点五秒是什么意思。”不公平!
“怎么,你还没学过小数点啊?”欧阳性德有些意外。
“我才小学三年级,刚学到除法。”霍思暖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愿意认输。
“你才读小学三年级啊!”欧阳性德更意外了。“一个小三生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该不会从小就立志当画家吧!呵呵。
“哼,不告诉你。”霍思暖紧抓着饼干,存心和欧阳性德抢到底也拗到底。
“好吧,这块饼干让给你。”反正还有一大盘。“我们干脆偷偷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起吃这盘饼干,怎么样?”
“好啊!”霍思暖举双手双脚赞成,她最喜欢吃饼干了。
“嘘,小声一点。”欧阳性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被大人发现就不好了,我带你去外面的阳台。”
欧阳性德对这座美术馆很熟悉,哪边有阳台、哪边有地下室,他都知道,俨然就是个小间谍。
霍思暖用双手捂住嘴巴点点头,听他的话不敢发出声音。
欧阳性德笑了笑,左手端走桌子上那一盘玉米燕麦饼干,右手牵起霍思暖的手往回走。
这是霍思暖第一次和父亲以外的男性牵手,她觉得欧阳性德的手大大的、厚厚的、又很温暖,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展览室的后方,果然有座大阳台,只是有巨大的窗帘遮住,一般人很难发现。
“这里真的都没有人耶!”霍思暖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尖叫,欧阳性德连忙再比一次噤声手势,霍思暖赶快用手捂住嘴。
“这里真的都没有人耶!”这次她说得很小声,欧阳性德摸摸她的头,两人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背靠墙壁坐下来。
“哪,饼干。”欧阳性德将盘子端到霍思暖的面前,她伸手拿一块放进嘴巴里,越吃越好吃。
“我最喜欢吃手工饼干,外面卖的那种一盒一盒的饼干我都不喜欢吃。”霍思暖一口一口地咬着香脆的饼干,表情大满足。
“我也是。”盒装饼干的味道远远不及手工饼干,光咬劲就差多了……“不过,你还真挑剔,一定要手工饼干。”一般小孩子有饼干吃就很满足了,她却非要手工饼干不可。
“我爸爸也这么说。”霍思暖又伸手拿饼干。“他还说我很难伺候,我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点头。”大人们老是喜欢用一些她还没学过的语词,真的很烦耶!
“你真有趣。”欧阳性德忍不住笑出声。“你是跟谁来的?”成人的美术展颁奖典礼上竟然出现小学生,这还真稀奇。
“我爸爸。”好好吃的饼干,再来一块。“他很喜欢艺术,也很喜欢参加这方面的活动,只要有机会就会带我来。”
“你爸爸一定很希望你成为画家。”才会一直带她参加画展。
“对,他一直希望我能像那些上台领奖的人一样厉害,可是我连一条线都画不直。”霍思暖的表情哀怨得半死,看起来不像埋怨自己没有艺术天分,反倒像抱怨被迫参加这些艺术活动,引发欧阳性德的好奇。
“你不喜欢画画吗?”他问。
“不喜欢。”霍思暖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太啰唆了,一天到晚抱怨我和我弟弟没有艺术天分,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画画。”
“你不喜欢画画太可惜了,其实画画很好玩呢!你应该试试看。”天分需要被发掘,说不定她是奇葩。
“我常常画啊!”霍思暖反驳。“可是我真的不觉得画画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无聊死了。”
“你什么时候画画?”欧阳性德追问。
“上美术课的时候,还有我爸爸逼我画图的时候。”霍思暖扁嘴。“不过每次我都乱画,因为我最讨厌被强迫做事。”
哇,看来这个小女生还满有个性的嘛!天生反骨,有成为艺术家的资质。
欧阳性德一向就认为学艺术的人要带点叛逆,作品才会精彩,他自己就不怎么听话。
“对了,大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被你爸爸逼来的吗?”霍思暖一口接一口把饼干吞进肚,欧阳性德几乎没什么吃到,只顾着跟她讲话。
“啊?”欧阳性德讶异地看着霍思暖,心想颁奖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他虽然没有和大家一起合照,但至少有上台领奖杯,况且他的画还挂在墙上,她竟连看都不看。
“你也会画画吗?”霍思暖的问题很多,每一个都教他难以回答。
“会一点。”他决定不透露身分,反正说了也是白说,她也不在乎。
“哦!”她果真只顾着吃饼干,纯粹问好玩的。
欧阳性德看着饼干一片接一片消失,不得不佩服她吃饼干的速度,活像个小饿鬼。
“你要不要试着画画看?”他从肩上取下背包,里头放着他随身携带的简易绘画工具。
“不要!”她噘嘴。“我不喜欢画画。”
“那是因为你被强迫画一些你不喜欢的题材。”欧阳性德努力说服她。“如果你改画一些你感兴趣的题材,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欧阳性德说的话有些难懂,霍思暖懂的字不多,但她猜他是要她画些不同的东西。
霍思暖偏过头看着欧阳性德,不晓得他干嘛一定要她尝试,不过反正party还要很久才会结束,就试试看好了。
“好。”霍思暖将最后一片饼干吞进肚子里,心满意足地舔手。“但是没有东西可以画,你有吗?”她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包,里面好像装了很多东西。
“有,我拿给你。”欧阳性德从背包里面拿出素描簿,翻到空白页递给她,本来想拿铅笔给她就算了,后来临时改变主意,将他刚从父亲手中拿到的蜡笔拿给她用。
“我要画什么?”霍思暖接过欧阳性德递过来的蜡笔,打开随手拿起黑色蜡笔,就要下笔。
“你爱画什么,就画什么。”他觉得她童言童语很可爱,相较之下,自己似乎有些过分成熟,说难听一点就是老气。
“我不知道要画什么。”她睁大眼找想画的东西,却怎么都找不到。
“画我好了。”欧阳性德灵机一动,强烈渴望把这一刻留住,留在画面上。
“画你?”霍思暖怀疑地打量欧阳性德,觉得他比任何一种东西都难画,因为她没受过正统的素描训练。
“在你眼中觉得我是什么样子,就把它画下来,不必考虑太多。”他进一步解释,霍思暖有听没有懂,总觉得他用字很深,好想请他说得简单一点。
但是霍思暖好面子,不想让欧阳性德知道她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拿起蜡笔便开始画画。
说也奇怪,平日她最讨厌美术课,更不喜欢拿蜡笔、色笔这些绘画工具,可今天她画起来特别顺,联机条都跟着变轻。
兴致一来,挡都挡不住,只见一直抗拒画画的霍思暖蜡笔一支换过一支,画得不亦乐乎。
原来画画这么好玩,她以前都没有发现。
霍思暖头一次感受到绘画的乐趣,除了欧阳性德的鼓励,还得感谢这一盒神奇的蜡笔,好上色、颜色又美,跟她之前用过的蜡笔都不一样。
“我画好了!”过了大约一个钟头,霍思暖终于完成她的大作,兴奋地大喊。
“我看看。”欧阳性德接过霍思暖递过来的素描簿,毫不意外她把他画得像个外星人,说是怪物也不为过。
“画得不错嘛,很有天分哦!”他摸摸她的头,不是为了鼓励她才这么说,而是衷心认为她有这方面的才华。她的线条虽然扭曲,用色和构图却非常大胆,最重要的是很有艺术性,可以将她的想法直接表达给观众。
“真的吗?!”霍思暖闻言喜出望外。
“真的。”感动观众是迈向艺术家之路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她已经成功跨出去。
“可是,我爸爸说我一点艺术天分也没有。”被人赞美虽高兴,然而霍思暖还是无法肯定自己。
“相信我,我比你爸爸更懂得艺术,我说你有,你就有。”欧阳性德肯定地点头,不容许外行人挑战他的眼光。
“好吧,暂时相信你。”霍思暖开心地把蜡笔还给欧阳性德,他摇头。
“送给你。”他微笑。“希望你能用这盒蜡笔,画出更好的作品。”
“你要把这盒蜡笔送给我?”霍思暖睁大眼睛看着欧阳性德。
“如果你持续在绘画这条路上走下去,说不定我们以后会相遇哦!”他回道。
欧阳性德又说了她听不懂的话,虽然用字不是很深,但组合起来就是难以理解。
正当霍思暖想进一步追问欧阳性德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爸爸突然在阳台外大呼小叫,四处找孩子。
“我爸爸在叫我了。”霍思暖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跟他说再见。“我要回去我爸爸身边了,掰掰。”
“掰掰。”欧阳性德跟她挥挥手,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霍思暖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
“这盒蜡笔真的可以给我吗?”她扬扬手中的蜡笔,迟疑地问。
“真的可以。”欧阳性德的笑容依旧灿烂,霍思暖才发现自己把他画得太丑了,下次要把他画得好看一点。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这盒蜡笔。”她礼貌地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他喜欢她的表情,充满生命力。
“霍思暖。”她说。
“可以写给我看吗?”他把素描簿递给她,霍思暖拿出黑色的蜡笔,在欧阳性德的画像右下方写上自己的姓名。
“哇,你还会落款呢!”欧阳性德看着她的签名露齿一笑,霍思暖完全不懂他在笑什么。
“什么是落款?”为什么他说的话都那么难懂,好像在猜谜。
“落款就是在自己的画上签名,你不是在这画的右下角签上你的大名了吗?”他解释。
真的耶!她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好好玩。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下次还要找他玩。
“我叫——”
“思暖!你在哪里?霍思暖!”
欧阳性德好不容易逮到表露身分的机会,霍思暖的父亲却硬生生地打断他,让他好无奈。
“我要走了,掰掰!”霍思暖也不管他回话了没有,一心想回家。
欧阳性德笑了笑,跟她的背影说再见。
结果她只留给他一个空盘子,和一张歪七扭八的画像。
原来在她的眼里,自己就长得这副德行啊!
看着素描簿上的自己,欧阳性德不禁又笑了,将“霍思暖”这个名字深深烙进心底。
啊,无聊!
用力伸了个懒腰,霍思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拿起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盘子里面的炒蛋,玩了老半天才将炒蛋送进嘴里。
今天该画什么才好呢?
她一面吃早餐一面想。
画静物?画风景?还是干脆什么都不画到温室去种花种草,反正她也没动笔的心情。
距离她开个展的时间就快到了,她实在没有懒散的本钱,但她就是提不起劲作画,想想还真糟糕。
再次打一个大大的呵欠,霍思暖考虑睡回笼觉,也好过坐在餐厅里面发呆。
正当她这么想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她父亲大声嚷嚷。
“思暖、思暖!”霍光明手拿着报纸冲进餐厅。“你看,你得奖的消息刊登在报上,评审还夸奖你对艺术的眼光敏锐、非常有天分,是国内画坛的明日之星!”
霍光明兴奋得要命,霍思暖都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又不是他得奖。
她接过父亲递来的报纸,仔细看了评论,皆是一片赞美之声,怎么看怎么恶心。
她轻轻地放下报纸,继续吃她的早餐。人在走运的时候,明明一幅不怎么样的画都能获得好评,如果不是她的经纪人趁着她出国期间,径自把她的画送去参加比赛,那么差劲的画作,她才不想展示给人看呢!
“对了!”霍光明怎么也忍不住得意。“再过不久你就要开个展了吧!是不是该画些特殊的题材?”
霍光明自己对画画一窍不通,倒挺会下指导棋,老爱指导霍思暖该怎么做。
“好啊!”霍思暖随口应付她老爸,多少习惯他没头没脑的讲话方式。
“你要好好表现,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同行来参观,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国家的经纪人看中你的画、把你推销到国外,若真的能够如愿,那就太好了!”
霍光明一天到晚想着名扬全世界,霍思暖可没她老爸的干劲,对她来说那太麻烦,她喜欢生活过得轻松点,不想太费脑筋。
“随便啦!”她耸肩。“我并不会特别向往去国外讨生活,光在国内卖笑就已经够累了。”
“傻孩子胡乱说话!”霍光明闻言斥责女儿。“什么卖笑,怎么可以说自己卖笑?乱来!”
“难道不是吗?”霍思暖反驳。“每次开个展都要应付媒体,展出期间还得一直保持微笑,笑得我都快长鱼尾纹了。”
“你人在福中不知福!”霍光明骂她。“你以为人人都有机会开个展啊?有多少艺术家苦等不到机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她又不蠢,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好运。“但是我真的不想开个展,能不能取消算了……”
“不行!”霍光明一口回绝。“我已经把邀请卡寄出去了,花篮的钱也付了,绝不许你任性。”
“好啦好啦!”她只是随便说说,干嘛那么认真?“就算你肯答应,格娟也不会点头,我要是真的反悔,她会杀了我。”
宋格娟是她的经纪人,在圈子里面颇有名气,以精明干练闻名。
“那就好。”霍光明满意地点头,就怕她耍大小姐脾气,累死一拖拉库的人。
“颁奖酒会什么时候举行?”霍光明最爱参加这类活动,即使已过了二十年,仍不减兴致。
“大后天。”霍思暖意兴阑珊地回道,不是很关心。
“大后天啊!”霍光明叹气。“那天我刚好要去上海开会,不能参加颁奖酒会。”
“谢天谢地。”霍思暖松一口气。“你不能参加最好,免得又到处向人炫耀你有一个多出色的女儿丢我的脸,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真不知道好歹。”霍光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有一个像我这么关心你的父亲,感激都来不及了,还说这种话。”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管太多了。”霍思暖摆明不知好歹,气得霍光明快得脑溢血。
“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我还想多活几年!”霍光明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生了一双儿女说话都是这副死德行,没一个跟他合得来。
霍光明气冲冲地走开,霍思暖看着父亲生气的背影,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记仇,下次他便会忘得一干二净,高高兴兴到处去向人炫耀他的女儿——也就是她有多厉害。
霍思暖一边摇头一边拿起报纸看上面的报导,心想自己如果能够不要出席颁奖酒会该有多好,她最讨厌那种无聊的场合。
但她终究还是逃避不了该负的责任,两天后她打开衣橱,挑了一套利落的套装,准备去参加颁奖酒会。
她在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摆在桌上的蜡笔,打从二十年前它就静静躺在那儿,丝毫不受岁月流逝的影响。
换好衣服后霍思暖走近书桌,拿起那盒埋藏童年回忆的蜡笔,曾经嫌弃它的外盒设计太单调,直到踏进艺术这片领域,她才知道这盒蜡笔有多珍贵,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INTROUVABLE;无法寻找的。
这一个法文单字说明了这盒蜡笔的稀有性。这盒法国制的蜡笔,采古法纯手工制造,每年限量一百盒,且只在法国当地贩售。如果没有门路,是很难买到这个厂牌的蜡笔,堪称梦幻的蜡笔,如此珍贵的蜡笔,那位少年竟然不皱一下眉头就送给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她,令人费解。
霍思暖至今仍不知道那位少年的来历,只知道他对她非常好,不但送她蜡笔,还将整盘饼干都让给她吃,是一个极为大方的大哥哥。
将蜡笔轻轻放回桌上,霍思暖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让他把名字说完,让这个遗憾留到今天。
只是,就算知道他的名字又如何?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就算擦身而过,也要累积几世的缘分……
糟糕,想得太入神,快要赶不上颁奖典礼。
她在最后一刻赶到颁奖酒会,才刚踏进会场,马上就被大会工作人员推上讲台,领她压根儿觉得不该领的奖。
主持人拿起麦克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感谢起所有赞助单位,接着感谢所有协办人员,霍思暖无聊到只能用鞋尖轻点地板,藉此打发无聊。
烦死人了,这个主持人到底还要啰唆多久?她快撑不下去了。
霍思暖极不耐烦,不过她的外表看不出来,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被她的美貌吸引,鲜少有人会关心她的情绪,大家都只想看美丽的事物。
她完全都没变嘛!还是一样没耐心。
在底下一群只关注她外貌的观众之中,还是有人看穿她的想法,并因此而窃笑不已。
不过几年不见,她倒是越来越漂亮,丝毫不见“女人三十”的危机,单这一点就值得夸奖。
另一个值得夸奖的是这座美术馆,二十年来一直屹立不摇,没被时间的洪流冲垮。
啊,真希望他送她的蜡笔也能像这座美术馆一样坚强,不过这是奢望,那盒蜡笔恐怕早就尸骨无存。
将两手插进裤袋,欧阳性德决定时机成熟,该是收网的时候。
他悄悄退到后面的房间,那儿即将举行party,也是他们二十年前相遇的地点,只是他不确定她是否还记得。
欧阳性德的动作已经算是轻盈,但居高临下又百般无聊的霍思暖还是瞥见他的身影。
不会吧!她刚刚是不是看见了清朝贵族?
霍思暖不确定自己是否认错人,于是睁大眼睛看着讲台前方的某一个定点,那里已经被不同的人补位。
她一定是眼花了。
霍思暖安慰自己。
清朝贵族正在欧洲的某个国家流浪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多心了。
想起欧阳性德,霍思暖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他似有若无的笑容和暧昧的眼神。所有同学皆公认他这种神情最迷人,从一年级的新生到阿嬷级的工友,只要是女性没有一个不中标,就连当时已有交往对象的蕴柔也难逃魅力,直嚷他好帅、好有型,是天字第一号大型男。
在这一波花痴浪潮之中,只有她坚持下来,勉强算是为全国女性同胞保留最后一席自尊。当然她从此也和欧阳性德结仇,可能在他的心里从未料到竟然有人不买他那张俊脸的帐,一想到这点她就自豪。
她想着想着,突然间有个不该有的画面闪进她的脑海,把她大大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在她旁边的得奖人也被她突然猛摇头的举动吓着,额冒冷汗地问她。
“呃,有蚊子。”她胡乱指着空气笑笑。
“哦!”对方奇怪地瞄了她一眼,不理她。
霍思暖勉强牵动嘴角,不明白自己的脑中怎么会升起她和欧阳性德翻云覆雨的画面,如果说是春梦也太过分了,对象应该换成金城武才对。
她越想越不安,好想喝杯饮料纾解烦躁的心情,偏偏主持人的话又多如牛毛,已经连续吠了十分钟还在吠。
就在她在台上忍受主持人施展酷刑之际,在party会场的欧阳性德也没闲着,趁着没有人察觉,悄悄把饼干放在桌上,随后走掉。
嗡嗡嗡小蜜蜂,飞到西又飞到东……
台上的霍思暖,甚至已经无聊到开始唱起儿歌来,这时主持人终于结束长篇大论来个速审速决,三分钟之内颁完所有奖项,霍思暖差点没有当场跪下来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领奖是不得已,发表得奖感言则免,无论有多少麦克风放到她面前,她一律说“谢谢”,简洁的作风宛如政治人物。
首奖得主不肯接受采访,记者大人们只好把焦点放在其它得奖者身上,霍思暖为此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了,饮料!
她趁大家还忙着交际,第一个抵达party会场寻找饮料解渴,她随手拿起一杯柳橙汁咕噜噜地喝下肚,喝完后大喊过瘾。
好好喝,再来一杯。
霍思暖端起第二杯柳橙汁,边走边喝。说实在的,她不怎么想参加party,干脆喝完这杯柳橙汁后就逃之夭夭,省得还要跟同业交际……咦,那是?
摆在长桌上的饼干和小西点,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花朵,其中有一盘饼干特别引起她的注意。
她停下脚步伸手拿起饼干细看,这饼干怎么看都像她小时候吃过的那盘手工饼干,但她不敢确定,外形相似的饼干太多了,最主要是味道。
她拿起饼干咬一口,才嚼了几下人就愣住,无庸置疑这确实是她小时候吃过的饼干,口味一模一样。
这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属于她记忆中的男孩所有。他们曾经一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相同的饼干,他还教她领会画画的乐趣,可以说她的绘画天分是他开启的,没有那天的相遇,她根本不可能走向绘画之路。
如果你持续在绘画这条路上走下去,说不定我们以后会相遇哦!
当时他说过这一句话,这盘饼干又在同样的颁奖酒会出现,莫非那个男孩现在就在会场?
一想到又能和他见面,霍思暖的心脏立即跳个不停,彷佛那个男孩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放下饼干,回头四下寻找可能的线索,四周只有工作人员,大家都还在前面的房间。
“请问……”实在找不到线索,她只好问工作人员。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工作人员热心招呼。
“请问你知道这盘饼干是谁拿来的吗?”她总有一种荒谬的想法,总觉得这盘饼干的主人就是那个男孩,是他拿到会场来的。
“咦?”工作人员愣住。“这不是我们准备的饼干啊,怎么会有这盘饼干?”
她猜得没错,这盘饼干的主人果然另有其人。
“居然有不明人士混进来……”工作人员急的。“这盘饼干太危险,我马上拿去倒掉。”
“其实你不用——”霍思暖本来想请工作人员把饼干给她,但阻止不及也没有立场阻止,一盘好好的饼干就这么被浪费掉。
没有吃到饼干虽然可惜,然而最令她疑惑的却是它的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愚弄她吗?还是……
次日,霍思暖一早就瞪着奖杯发呆,脑子里想的净是昨天那盘饼干。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消失了二十年的饼干竟然会在此时重出江湖,而且还是同一个地点,诡异的情节恍若在演灵异片,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预谋。
如果真的有预谋,谁会是主谋?
她百思不解。
还是说她弄错了,昨天那盘饼干根本跟二十年前无关,只是某人无聊的恶作剧?
但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确实就是那个味道没错。二十年前她甚至还要她父亲去跟主办单位查询饼干的来源,想去跟该商家购买,所获得的答案竟是不晓得有那盘饼干,怀疑她搞错了。为此,她还被她父亲叨念了许久,骂她害他丢脸。
多年以后,它竟然又凭空出现,主办单位一样摇头说不知道。
霍思暖被这一连串事件弄糊涂,现在她连小时候是否有过那样的经历都不敢确定。但她桌上的蜡笔又说明她和男孩的偶遇千真万确,并非出于自己的幻想,就算她想用“作梦”两个字带过去都不行。
……啊,烦死了!一大早她干嘛想那么多啊,工作去。
霍思暖决定抛开烦人的谜题到画室画画,才刚画几笔,不期然被挥之不去的烦躁感缠上身,于是生气地丢下画笔,改睡回笼觉。
忘掉、忘掉,忘掉那盘饼干,忘掉那个男孩……
她像女巫一样对自己下咒,强追自己入睡,这一睡就睡到下午,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她干脆到温室种花种草,也好过呆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除了画画以外,霍思暖最大的兴趣就是修剪花草,总能在下剪的时候得到快威。
“思暖!思暖!”
她才刚痛下毒手,就听见她温柔可人的好友在呼唤她,只得暂时停手朝外头大叫一声。
“我在温室!”
不一会儿,柯蕴柔随即出现在门口。
“思暖,我遇见卢禹孟了!”柯蕴柔一脚踏进温室便宣布这个不幸的消息,霍思暖正在修剪盆栽,一时没听懂她的话。
“哦,你遇见卢禹孟了——你说你遇见了谁?!”不期然听见一个消音八年的名字,霍思暖差点被手中的大剪刀剪到,一双眼瞪得老大。
“卢禹孟,我三天前在街上遇见他!”柯蕴柔拉了一张椅子在霍思暖面前坐下,霍思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那姓卢的家伙在八年前抛弃了蕴柔和别的女人结婚,现在竞然还有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的幻觉?”尽管柯蕴柔嘴上不说,但大家都知道她的心里从未忘记卢禹孟,对他依然念念不忘。
“是幻觉就好了。”柯蕴柔苦笑,她也希望那是幻觉,无奈天不从人愿。
“SHIT!”霍思熳忍不住骂脏话。“台北有那么多条街,你偏偏走那一条,你不会换条街走啊!还嫌八年前不够伤心吗?”
她、美晴、芳洁和蕴柔同为大学时期的好友兼战友,四个人一起完成了不少作品,对彼此都很了解,也站在同一阵线。
“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吗?我也不想遇见他啊!柯蕴柔满肚子委屈,霍思暖毫不客气地拆她的台。
“真的不想遇见吗?”她斜睨她。“还是别逞强了吧!”多年好友,霍思暖比谁都了解柯蕴柔,认为她言不由衷。
柯蕴柔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霍思暖经摇摇头,算是败给柯蕴柔的执着。
“你啊!没救了。”和那家伙的美好回忆又不能当饭吃、有时还会噎着,留着干什么?早该丢了。
柯蕴柔困窘地笑了笑,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守着回忆不放的大笨蛋,就她一个人装傻。
但就霍思暖的角度来看,她不是守着回忆,而是守着伤痛。有时候伤痛太深会模糊回忆,混乱感觉,她的感觉被弄乱了,时间还停留在被抛弃的那一刻。
“奇怪,怎么没看见恩烽,他不在吗?”柯蕴柔明显想改变话题,霍思暖也顺着她。
“可能在上班吧,我也不知道。”对于柯蕴柔的疑问,霍思暖仅以耸肩回答,不怎么想管她弟弟的事。
“他已经开始到霍伯伯的公司上班了?”反倒是柯蕴柔比较惊讶,关心的程度更像他的姐姐。
“哪有这么好的事?”别误会。“他是到自己的公司上班,他自己成立了一间工作室。”
“工作室?”柯蕴柔愣了一下。“他不是学电机的吗,电机也能成立工作室?”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霍思暖又耸肩。“他那个人一向就是那副死德行,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又爱搞神秘,冷漠到可以把身边的人冻昏,要不是他是我弟弟,我真想掐死他。”
说起她那个宝贝弟弟,霍思暖就想撞壁,她已经够有个性了,他竟然比她还酷。
“不过说也奇怪,那家伙对谁都冷冰冰,唯独特别喜欢捉弄你,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态?”霍思暖纳闷。
“我也想不通。”柯蕴柔也是满脸疑问。“回想在校时,我还曾经帮忙学妹拿情书给他呢!”结果他竟然如此报答自己,唉!
柯蕴柔威慨。
“看吧!我就说他很难相处。”霍思暖搭腔。“我就想不通,像我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一个这么难搞的弟弟,他根本是个怪眙。”
霍思暖说得义愤填膺,柯蕴柔却是听得冷汗直流。心想着论难搞程度,霍思暖恐怕并不下于她弟弟。以前在大学上课的时候,她就曾经在课堂上和助理教授辩论毕卡索和莫内谁画得比较好?天晓得这两位大师根本分属两个不同的画派,可她就有办法和助教争得面红耳赤,更难得的是,这位助教是位迷死人不偿命的型男,整个美术系甚至全校女生都迷他迷得半死。就连她当时已经名花有主,男朋友还是个花美男,都一样难逃他的魅力,只要一上到他的课都会特别兴奋,唯独思暖不动如山,不但不把型男助教当一回事,还顽强地跟他抵抗到底,害她和美晴、芳洁三个人都想联名送她一块“抗帅英雌”的扁额,褒扬她意志力坚强,竟然能够一个人力抗群雌。
“对了,你匆匆忙忙跑来找我,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你遇见卢禹孟这件事吧?”一哈啦了半天,霍思暖总算又想起原先的话题。
“当然没有这么单纯。”说起这件事,柯蕴柔就烦恼不已。“我骗他说我已经结婚,结果他刚刚打电话来,邀请我和我的“老公”这个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饭。”
大新闻、大新闻!他们的善良小姐居然也学会说谎了,洒花!放烟火!庆祝她开窍。
“你还真会掰,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霍思暖不愧是柯蕴柔多年的好友,随便猜随便准,只见柯蕴柔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因为他身边带着小孩,又问我结婚了没有,我在一时的情绪反应之下……”
“点头说你结婚了。”好样的,总算没丢女性同胞的脸,值得表扬。
“我是不是很傻?”尽管霍思暖相当赞赏她勇敢的举动,柯蕴柔却十分沮丧,总觉得自己很没大脑。
“是比较冲动了一点,但换作我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总不能让他看扁吧?”输人不输阵,自尊最重要。
是啊!自尊胜于一切,只是维护自尊的结果是撒下漫天大谎,怎么想都不划算。
“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弄出一个老公来,陪你去赴约。”谎都已经撤了,再懊恼也没有用,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也想啊!”柯蕴柔快烦恼死了。“问题是我认识的男人本来就不多,要我临时上哪儿找老公?真的很头痛。”
没错,特别今天已经是星期四,距离星期六只剩短短两天,她死定了。
柯蕴柔叹声连连,霍思暖在一旁帮忙伤脑筋。不过她那颗脑袋通常只容得下创作的事,其他事一律不管,恐怕也很难想到好方法。
接下来就看见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出了一堆馊主意。一会儿要去租一个临时情人,一会儿要找人力中介公司帮忙,霍思暖更兴致勃勃想要夜访牛郎店,闹出了一堆笑话。
就在她们伤脑筋的时候,温室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来当你的老公就好了。干嘛唉声叹气?”
柯蕴柔和霍思暖同时望向门口,张大跟睛瞪着霍思烽。
“你正欠一个老公吧?”他弯腰对着柯蕴柔说道。
柯蕴柔反射性地点点头。
“我自愿当你的老公,如何?”
霍思暖和柯蕴柔像在打量怪物似地看着霍恩烽,柯蕴柔已然愣成木头人,只有霍思暖还能反应。
“你这混帐!”她一开口就是骂人,嘴巴一点都不留情。“不要平常不回家,一回家就吓人,我们会被你吓死!”不晓得濒临三十岁大关的女人心脏是很脆弱的吗?哪堪这样的折腾。
“切!”霍思烽理都不理霍思暖,一双迷人的眼眸迳自盯着柯蕴柔看。
他不愧是和霍思缓八字不合,尽情嘲弄她和柯蕴柔想出来的计划。
“光听你们的对话,就知道你们对现实一点都不了解,难怪我姐一天到晚躲在温室。”
霍思暖当场发飙。
“你找死哦!”她拿起剪刀毫不客气地用刀柄朝她弟弟的头敲下去,警告他说话小心点。
“死小鬼一枚。还敢乱说话,当心我揍你。”女侠发威,果然凡人无法挡,再强悍的男人都要投降。
“我不是小鬼,是男人,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霍思烽说着说着就要动手脱T恤,霍思暖理都不理,完全不赏脸。
“我没兴趣。”她不想眼睛烂掉,省了。“要脱就脱给蕴柔看,反正你自愿当她老公,老婆看老公的裸体——天经地义,我先闪人了。”
之后她就到画室去挑画,以应付接下来的个展,至于温室里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得而知了。
“没事开什么个展嘛,不开行不行?”霍思暖边挑画边嘟嚷,对于手边的画作都不是很满意,总觉得还有改善空间。
她知道美术馆愿意帮她开个展,已经应该谢天谢地,不该再抱怨。但她就是不喜欢应付媒体,真的很麻烦……
手边的画一幅挑过一幅,挑到最后一幅时,霍思暖脸上终于升起笑容,总算还有一幅像样的画。手上这幅“KISS”是她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她的画风深受毕卡索立体主义的影响,喜欢把形体变成几何学,层层分解成浑厚有力的造型平面,这些平面延伸开来,超出每个人物外面,囊括了周围的整个空间,确立出建筑空间的一体性,这幅“KISS”就是典型的杰作。
她特别将这幅画挑出来,当作此次个展的主要展览作品。她将画作再次放在画架上,审视是否还有任何可加强之处,看着看着,竟想起大学时代和欧阳性德的那一场争论。
时间回到大二,他们正在教室里画画。
今天上的是油画课,由风摩全校师生的型男助教欧阳性德执鞭。不消说,这堂课人数一定是大爆满,而且不会有人缺课,可见他有多受欢迎。
美术系几乎都以女生为主,大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暗中较劲,不是比谁的作品比较好,而是比谁的穿着打扮比较吸引欧阳性德。
就看他在女学生之问穿梭,一会儿走到甲同学的画布边指导她该怎么运笔,一会儿走到乙同学身边赞美她画得好,只要和他接触过的女同学无一下中箭落马,眼睛凸暴成心型,不管他批评得有没有道理一律点头,俨然就是花痴。
不屑地撇嘴,霍思暖不明白同学们都怎么了?一个劲儿地对着欧阳性德的裤管流口水,丢尽女性同胞的脸。
她摇摇头,用刮刀刮起红色油彩在画布上抹了几下,怎么看都觉得画布比他的脸好看多了,至少不会装出神秘的微笑。
全班的女同学都抗拒不了那个清朝贵族,幸亏还有她们几个比较有志气……
霍思暖才在庆幸她跟张美晴、李芳洁和柯蕴柔是唯一幸存的小组,怎么晓得她右前方的柯蕴柔立刻就沦陷,不—会儿便迷失在欧阳性德迷人的笑容之中,看得霍思暖差点没吐血。
算了,最后还是要靠她独撑场面,她早有觉悟。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丢橡皮擦跟柯蕴柔抗议,比手画脚说她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还犯花痴像什么话?
柯蕴柔回她一个无奈的表情,用手指欧阳性德的背,把责任都推给他,是他太有魅力,不能怪她。
两个大女生背对着欧阳性德比手画脚,过于嚣张的举动,终于引起欧阳性德的注意。
他迅速转身,刚好逮到霍思暖跟柯蕴柔在挤眉弄眼。
就算霍思暖被他的举动吓到,她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抬高下巴与他对视,无声向他下战帖。
欧阳性德向来就不是惧战的人,尤其挑战的人还是霍思暖,他理所当然接下战帖。
他走到霍思暖的身边,扬起她最痛恨的笑容。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和柯同学眉来眼去,很容易引起误会。”
他开玩笑似的说法,引起同学们低声窃笑。霍思暖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不长大脑的花痴,他在暗示她和蕴柔是蕾丝边,她们还听不能出来吗,就光会傻笑!
“我只是看不惯你连上课都要四处调情,标准的雄性花蝴蝶。”要开玩笑是吧?好啊!她也不会输人,看谁比较厉害。
同学们听见她的回答皆倒抽一口气,就算她私底下再怎么讨厌欧阳性德,他好歹也是他们的助理教授,她是想被当掉吗?
大家都替她捏一把冷汗,唯独李芳洁对她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做得好。
霍思暖心想这是当然的,也不想想她是谁——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她虽然没有屈原的伟大情操,却有他的坚强意志,一定要负隅顽抗到底。
霍思暖把她内心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欧阳性德要笑不笑地看着霍思暖,心想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大胆,即使面对比她高好几个年级的大哥哥也不屈服。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身为蝴蝶,我又不是巫师,不懂得变身咒。”他随便两句话便化解掉她的挑战,还惹来同学们一阵讪笑。
“倒是你的画比较像被施了魔法。”他仔细审视她的画后耻笑她。“今天的主题是静物,你看你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完全看不懂。”扭曲的画面,夸张的用色,说是一团烂泥还差不多。
“你不是教授吗,怎么看不出来?”霍思暖反过来讽刺他。“我这是模仿毕卡索野蛮时期的画风,特色就是夸张大胆扭曲变形,我完全做到了。”
没错,她是做到了,只是技巧有待加强。
“但是根据我的看法,你这幅画如果采取莫内的画法,效果可能会好些。”莫内是法国印象派大师,被称为印象派之父,足见他在画坛的历史地位。
“那是你的看法。”霍思暖嗤之以鼻。“莫内的画法太保守,我喜欢更大胆前卫的画风。”
“莫内保守?”欧阳性德闻言挑眉。“他的画法在当时可说是为画坛掀起了一股革命,至今仍是经典。”
“问题是印象派也只有成就他一个人而已,毕卡索的画风却影响了很多人。”她就是其中一个。
“毕卡索是很了不起。”欧阳性德不否认。“但他顶多也是拾人牙慧,没有前人种树,哪来后人乘凉。”他坚持莫内是最好的,毕卡索没得比。
“你这种说法太武断了,莫内之前不是也有别的大师,他也是抬人牙慧!”不甘偶像受辱,霍思暖豁出去了,向欧阳性德全面宣战。
“同样是拾人牙慧,莫内的表现硬是比毕卡索来得精彩,至少他坚持自己的画风,一路走来始终如一,不像毕卡索一日三变,越变越变态。”
变态?怎么可以如此侮辱她的偶像,她跟他拚了。
接下来就看见他们两个人从莫内和毕卡索的作品,一路辩到他们的生平和爱情故事。
所有同学皆瞪大眼、张大嘴欣赏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辩论,没想到两个不同画派的宗师都能拿来比较。最扯的是他们连人家的八卦都知道,为他们拍拍手——啪啪啪,厉害。
“莫内根本是——”说到激动处,霍思暖手中的画笔不小心脱落,不偏不倚朝欧阳性德的脸飞过去。
杀人哦,思暖这招未免也太狠了。
正当大家准备尖叫,怕画笔误伤了欧阳性德的俊脸之际,他眼明手快地接住画笔,免去一场可能的灾难。
呼,幸好他的俊脸没有怎么样,谢天谢地。
同学们不为霍思暖的前途担心,就怕欧阳性德的俊脸挂彩,标准的见色忘友。
“嘴巴说不过我,干脆动手……这不太好吧,难道你都没有想到后果?”欧阳性德也不生气,只是靠她靠得非常近,近到连他温热的气息她都能充分感受,更别提那低沉诱人的语调,她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霍思暖号称女性同胞最后的希望,她仍不免因为这突来的亲密接触而僵住,甚至不敢呼吸。
欧阳性德把她的反应全看在眼底,不认为她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么无动于衷,看来全国女性同胞没救了。
“抱歉不小心失手,请把画笔还我。”虽然一时迷惑,霍思暖仍然力图振作,她可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不还。”欧阳性德笑了笑,决心教会她礼貌。“这枝画笔就当作你无礼的代价,我没收了。”
这是个残酷的惩罚,因为他手上那枝六号笔,跟她画箱里的其他笔是一套的,而且单价非常的高。
“恭喜你,你要花大钱了。”看清楚油画笔的厂牌,欧阳性德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为她的荷包哀悼。
“而且这牌子你想买也买不到,这是法国当地限定生产贩售,台湾没有进口。”嗯,有得玩了,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赎回人质。
霍思暖气得火冒三丈,就有这么讨厌的人,拿人家的弱点开玩笑,真不知道他凭哪一点受欢迎。
“刚好下课铃响,同学们把画具收一收,准备上下一堂课。”欧阳性德充分展现他受欢迎的理由——杰出的穿衣风格和好到令人流口水的体格,更别提他那张如刀凿的俊脸。
“思暖,你的笔被清朝贵族扣押了,怎么办?”柯蕴柔、张美晴和李芳洁一下课就围到她身边替她紧张,充分展现同侪之情。
“不怎么办,就送给他喽!”她冷哼。
“可那是一套的耶,而且很贵不是?”光一枝笔就要好几千……
“嗯,很贵。”所以她现在很想杀人。
“我记得那是你爸爸特地托人从法国买回来的,少了那枝笔,真的没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霍思暖在心里恨恨答道,却只能狠狠瞪着欧阳性德的背影泄恨,谁叫她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没错,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个讨厌鬼,万恶的根源。
收起悲惨的记忆,霍思暖祈祷自己这辈子不要再碰见他,或听见有关他的任何事。
只不过,颁奖酒会那一天,她似乎看见欧阳性德站在台下,希望那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她越想心越毛,总有不好的预感,说不定他真的已经回国。
不会的,不可能。
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回国也不会找她,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霍思暖拚命安慰自己,接着继续挑画。
虽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大概就是指她目前的心态。
霍思暖在隔天下午把部分挑好的画送去给她的经纪人,宋格娟一看见她送来的画就哇哇叫,直呼她好有才华。
“我喜欢这幅静物,还有那幅风景也很棒,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宋格娟不愧是最挺她的经纪人,不管她画得怎么样,永远都鼓励她。
“真希望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出色,我最近对自己超没信心。”也许是倦怠了吧!最近她老是提不起劲,画什么都无趣。
“你爱挑东挑西的老毛病还是没改,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啊,就别瞎操心了吧!”宋格娟根本不把她的抱怨当一回事,她太了解霍思暖了,她这毛病就跟经前症候群没两样,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发作一次。
“可是……”可是她真的觉得好懒,可不可以别开个展?
“哇,我最喜欢这幅画!”宋格娟像挖到宝似地尖叫。“这幅画的主题是什么?”
“KISS。”霍思暖得意答道。“你和我真有默契,我也最喜欢这幅画。”
“哪当然,我是你的经纪人嘛!”宋格娟笑着回说。“如果连你的喜恶我都不知道,就太失职了。”
是啊!格娟一向就是个出色的经纪人,她无从挑剔。
“说是这么说,就怕我能力不足,再了解你也没有用。”宋格娟看画看到一半突然心生感慨,霍思暖一阵莫名其妙。
“干嘛这么说?”她觉得她的能力很强啊,业界普遍认同。
“你应该知道程洁诗吧?”宋格娟皱眉,不认为自己真的那么能干。
“当然知道,她是我的竞争对手。”霍思暖开玩笑地答道,不明白宋格娟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人。
“哼,还竞争对手呢!”宋格娟不屑地撇嘴。“号称美女,实际上长得没有你漂亮,画的水准也没你来得好,可就因为她有个厉害的经纪人,结果她现在已经在纽约和一些新锐画家开联合画展了。”
宋格娟一心想把霍思暖推向国际画坛,总是不得其门而人,如今看到死对头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她当然心有不甘。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霍思暖对迸军国际画坛没多大兴趣,事实上她连在国内开个展都懒,是个标准的大懒鬼。
“你不在乎,我在乎。”宋格娟气呼呼。“我就是看不惯我的朋友输给那只没有眉毛的大恐龙!”与其说她和霍思暖是经纪人和画家的关系,不如说她们更像朋友,既是朋友就要为她两肋插刀,谋求更好的出路。
“人家只是把眉毛剃掉而已。”程洁诗好歹也号称美女,把她说成大恐龙,会不会太过分……
“不管,反正我就是讨厌她!”宋格娟还在呕气。
“没关系啦!”霍思暖反过来安慰经纪人。“在国内开个展我都嫌麻烦了,真难想像到国外参展,我一定会烦死。”
“你就是这么懒散,才会被程洁诗赶上。”不但赶上,还先一步前进纽约,简直气死人。
“知道啦、知道啦!你别再抱怨了。”霍思暖最怕宋格娟又开始碎碎念,她可招架不住。
宋格娟摇头,知道霍思暖根本无心改进,念了也是白念。
“真希望能够出现一位优秀的经纪人,带领你进军国际市场。”这是宋格娟的愿望,可惜自己能力不足,无法替好友争取更大的发挥空间。
“你已经够优秀了。”霍思暖连忙给宋格娟一个爱的抱抱鼓励她。
“我对你很满意,一点都不想换经纪人。”
“谢谢。”宋格娟回抱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更积极点儿,别让我担心。”
“好、好!我会试着积极。”霍思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宋格娟知道她只是敷衍了事。
她在心里重重叹气,决心帮霍思暖寻找另一个能够把她推向国际市场的经纪人,因为她是真心将霍思暖当朋友看待,不希望她只局限在台湾,太浪费她的才华了。
“我只是先送几幅画过来让你过目,不够的部分我会尽快补齐。”
霍思暖允诺她会积极处理接下来的事,宋格娟点点头,嘱咐霍思暖。
“你这次的个展,预料会有很多同业和媒体前来参观。”捧场兼刺探军情。“我虽然国际市场不如人,但在国内市场可是一把罩,别小看我的公关能力。”
“是、是,你最棒了。”霍思暖不明白宋格娟怎么那么爱跟人比,她又不在乎。
“开幕那天,你弟弟会不会到场?”宋格娟突然提起霍思烽,提得霍思暖一愣一愣的。
“应该会吧!”她也不确定。“你干嘛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弟弟是块活招牌啊!”宋格娟瞪霍思暖一眼,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假不懂。
“他如果到场,应该会吸引不少眼球,制造不少话题。”这就叫做商业效果,懂了吧?
“我不知道那家伙还有这种功能。”她以为他只会要酷。
“所以我才会说你懒散,身边有个这么好用的人都不会用。”笨哦!
“谁会注意这种事,我连那家伙长得什么样子都快忘了,”虽说他们是姐弟,但个性相差太远所以不怎么亲近,反倒是蕴柔还比她了解他。
“你哦!”太离谱了,他们还算是姐弟吗?比陌生人还不如。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到场,他现在正忙着做别的事。”说到霍思烽,霍思暖就头痛,姐弟俩根本八字不合。
“他在忙些什么?”宋格娟十分好奇。
“忙着做一件很诡异的事。”假扮蕴柔的丈夫,霍思暖耸肩。
“诡异?”宋格娟听得一头雾水,霍思暖也无法解释,她并不比她清楚多少。
“反正我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去就是了。”说起来明天就是蕴柔和卢禹孟及他老婆一起见面吃饭的日子,不晓得情况会如何发展?一定很精彩,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之后宋格娟又交代她一些个展需要注意的事项,霍思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明显没听进耳里。
宋格娟见状叹气,在这各行各业竞争激烈的年代里,霍思暖这般懒散却照样出名,除了说她运气太好以外,很难有其他解释。
她们又哈啦了一阵子,才各自解散,各忙各的事。
宋格娟为将在下个星期举行的个展忙得焦头烂额,按道理身为个展主角的霍思暖也应该忙得团团转才对,可她就是提不起劲。
她回到家,刚好撞见她老爸又四处打电话,要朋友下星期一定得去她的个展捧场,还硬逼人家送花篮。
“啊,你回来了?”霍光明刚放下话筒,就看见霍思暖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
“爸,你别到处打电话拉人去参观我的个展,又不是菜市场卖菜,人家想去自然就会去,你别为难人家。”她是开画展,不是产品发表会,拜托他搞清楚好吗?
“有什么关系。”霍光明不懂她为什么生气,这件事本来就值得骄傲。“我是真的很以你这个女儿为荣啊!”
“随便你。”霍思暖并不认为她父亲真的那么以她为荣,只是想要炫耀,因为他有个会画画的女儿,仅此而已。
“我回房间了。”懒得再留下来跟她父亲争执,霍思暖笔直走过客厅就要上楼。
“对了,思烽呢?”她老爸不愧是无厘头冠军,净做些让她烦躁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寄放在我这里。”她连他下个星期会不会现身都不敢确定,况且是现在。
“唉。我怎么会生出这种怪胎?”每天板着一张脸装酷,跟家人说不到几句话,最后干脆搬出去。
“别问我,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她也很好奇他在干嘛,神秘兮兮跟藏镜人一样,嘴巴比上了胶还紧,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你有看到思烽,叫他回家一趟,我有话跟他说。”对于一双儿女,霍光明已濒临放弃边缘,怎么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
“我知道了。”霍思暖同样不明白她老爸为什么这么热中艺术,明明就没有艺术细胞。
她带着一身疲累回到房间,踢掉高跟鞋,从衣橱里拿出休闲服换上,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这不是她第一次开个展,可不晓得怎么搞的,这次她的心情特别烦躁,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
她缓缓吐口气,斥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相信自己。
霍思暖其实比谁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对自己产生质疑,不确定自己的作品是否真有外面评价的那么好。
她摇摇头,打算上床睡个回笼觉,无意问又瞥到桌上那盒蜡笔,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蜡笔打开。
记忆中那个男孩长得什么模样,说实话她已经忘了,现在才要追忆还来得及吗?
拿起素描簿和蜡笔,霍思暖试着让自己回到童年,仿照当年的动作。
她记得那个男孩的轮廓很深,五官很立体,对于只会把所有东西都画得扁扁的小三学生是个极艰难的挑战,所以她画得很差,可对方却说她画得很好,可能是在鼓励她吧!
霍思暖花了许多时间思考如何下第一笔,男孩的影像这时却在她的脑中纠结,她只得放弃。
你在做什么,霍思暖?都过了二十年,想不出对方的模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将蜡笔放回原来的盒子,霍思暖骂自己傻瓜,竟然会想再重塑那个男孩的形象。
最近她好像特别容易想起那个男孩的事,她猜想这大概和下星期即将举行的个展有关,毕竟是他将她带进艺术这个世界。
如果你持续在绘画这条路上走下去,说不定我们以后会相遇哦!
她始终没有忘记他这句话,一直期待能与他在绘画的道路上重逢,但他始终未曾出现,只留下美好的记忆和这盒蜡笔。
将蜡笔的盒子盖上,霍思暖多希望自己的记忆也能一并尘封,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事。
那个男孩是谁?
叫什么名字?
为何会出现在美术展的颁奖酒会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谜,以后恐怕也不会有答案,永远永远都不会有……
星期天的早上,正是适合严刑拷打的好日子,霍思暖一大早就打电话到柯蕴柔的工作室抓人。
“哈罗,是我!”她超有元气的。“昨晚的会面怎么样。过程精不精彩?”
霍思暖原本是想打昕她弟弟表现得怎么样,却意外听见卢禹孟那个负心汉已经离婚,柯蕴柔还邀请他参加她下个星期即将举办的个展,差点没把她气到吐血。
“你的头壳是不是坏掉了,蕴柔?”她气死了。“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你还邀请他来参观我的画展,是存心想害我变成杀人犯吗?”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请他不要去。”柯蕴柔知道自己做错了,赶紧亡羊补牢,唯恐霍思暖转而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算了。”霍思暖缓缓吐气,想法子控制自己的脾气。“邀都已经邀了,我可不想让人家误会我小鼻子小眼睛,但是画展开幕那天你一定要来,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动拿画砸他,天晓得我的画现在可是很值钱,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柯蕴柔允诺开幕当天她一定提早到帮她布置会场,怎么说她都是她的好朋友,又是专业的色彩调配师,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我要挂电话了。”她还得去画室挑画,没空哈啦。“如果恩烽有跟你联络,记得交代他打电话回家一趟,我爸有事情找他。”出去像丢掉,回家像捡到,老爸有这样的儿子也真下车。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会记得转告他。”
说来讽刺,柯蕴柔和霍思烽见面的机率比霍思暖还来得大,让她不得不怀疑她弟弟是否真的在喜欢她的好朋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他们两个人超配的。
挑画挑画,还差十幅,她必须在今天补齐,不然就来不及规划展场动线了。
霍思暖硬着头皮挑出十幅她不甚满意的画送到她经纪人手上,宋格娟照例褒奖她一番,并要求她画展开幕那天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镁光灯的焦点,绝不能让程洁诗把她比下去。
霍思暖摇摇头,受够了宋格娟的好胜心。要嘛,就在绘画的成就上一决高下,计较外貌做什么?赢了也不光采。
话虽如此,到了画展开幕当天,她还是一早就起床梳妆打扮,省得她的经纪人鬼哭神号,她可应付不来。
霍思暖一向就喜欢简单、有个性的穿着,衣橱里面清一色是个性化的服装,刚好符合艺术家给人的印象。
她从衣橱里面挑了一件黑色紧身T恤和同色系的短裤,接着拿出一条银色的大皮带系在臀部的地方。再加上一件红、自、蓝三色相间的格纹衬衫当作外套,最后再穿上一双黑色过膝长靴,简单搞定穿着。
她在穿衣镜前面转了一圈为自己评分,结论是notbad,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如果再加上一个PRADA的黑色斜背包,还可以再加五分,总分九十五分也足够撑场面了。
确定外表可以过关以后,她开车到展馆,柯蕴柔已经到达会场,身上穿得比她还喜气,仿佛她才是画展的主人。
“哇,你今天看起来好……好……”柯蕴柔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描述霍思暖的穿着打扮,霍思暖干脆自己来。
“好庞克?”
柯蕴柔拚命点头,虽然羡慕霍思暖的好身材却不怎么赞同她的决定,总觉得太随兴。
“你确定要这么穿吗?”柯蕴柔一脸狐疑。“这可是你自己的画展……”
“谁规定这种场合非得穿得死气沉沉?”霍思暖不以为然二“我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你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果然是思暖的作风,特立独行。“你今天就准备被镁光灯闪到眼睛睁不开吧!媒体记者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正是格娟的阴谋,她就是要我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霍思暖无奈答道。
“她会这么要求不难理解,我比较惊讶的是你居然乖乖配合。”这可不符合她的个性。
“没办法。格娟对我太好了,我总不能让她失望。”
这倒是真的。宋格娟处处为思暖着想,无时无刻鼓励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经纪人。
“不说废话了,我们开始工作吧!”霍思暖打量展场,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注意。
“好。”这正是柯蕴柔早到的目的,修正这些细节。
展馆本身就有固定的布置人员,但在她擅长的色彩搭配这方面,多少能给工作人员一点意见,帮助整个展出更加顺利。
只不过,她的手和嘴巴虽然忙着指挥,但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门口,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不必担心,那家伙的手长脚长,如果到了你一定会看见他,麻烦你专心工作。”就在柯蕴柔目光飘忽的同时,霍思暖看不下去突然出声,吓了柯蕴柔一跳。
“我一直很专心啊!”她低头假装忙碌,霍思暖立刻吐她槽。
“专心个头!你的简介都拿反了,是存心触我霉头吗?”拜托,她才刚跻身国内知名画家之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别七早八早就要她“倒退噜”,太不够朋友了。
“啊?对不起?”柯蕴柔赶紧把简介拿正,摊开摆在铺着深紫色桌巾的桌上,一边喃喃地说抱歉。
“算了。”霍思暖投降。“自从卢禹孟那祸水再次出现后,凡事都不对劲,就连思烽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难得他老姐开个展,也不来捧场!”
柯蕴柔一脸心虚地聆听她抱怨,霍思暖怀疑好友和她弟弟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弟弟才迟迟不到。
随着开幕时间逐渐逼近,陆续送到的花篮和盆栽几乎挤爆会场。等到正式开幕,会场更涌进大量艺术相关行业的经理人和媒体,每一个人都争相认识台湾画坛最闪亮的新星,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霍思暖果真被镁光灯照到睁不开眼睛,一旁的宋格娟笑到合不拢嘴,十分满意她今天的穿着打扮。
霍思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各家媒体打招呼,到处跟人social。
她表面上看似高兴,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快乐,巴不得回家睡觉。
她趁着大家都在聊天的空档,偷偷闪到一边喘一口气。
“呼!”她快笑僵了。
她透过巨型落地窗玻璃看展馆外的风景,一边用手捏脸颊,发誓今天结束前她脸上一定会多出好几条皱纹。
霍思暖捏着捏着,玻璃窗上突然映班一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噙笑地打量她可笑的动作。
清朝贵族!
她瞪大眼睛急速转身,却没见到欧阳性德的人,看来是幻影。犹记得美术展颁奖酒会那天,她也以为他在会场,简直是活见鬼了。
她最近是怎么了?明明就讨厌欧阳性德,却又一再以为自己看到他,该不会是忙碌过度,得了幻想症?如果真的是这样,得赶快上医院挂精神科才行,以免病情越来越严重。
霍思暖决定去找柯蕴柔哈啦转移注意力,在行进的过程中又瞥到一道很像欧阳性德的背影,更加确定自己必须尽快找医生。
“我快累死了。”她抓到柯蕴柔就忙着抱怨。“为什么不让我做个安静有气质的画家,硬要帮我举办个展,害我不得不卖笑?”
“因为你是个美女画家,所以才有出卖的价值。”柯蕴柔点出事实。“如果你长得像恐龙,把你赶回侏罗纪时代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希望你出面?”
“说得也是。”社会就是现实,人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艺术和肚皮之中总得选择其一,而我选择后者!”她才没兴趣成为第二个梵谷,—辈子落魄潦倒,等到死后作品才卖高价,那有什么用?钱又花不到。
随着霍思暖的话落下,柯蕴柔和霍思暖一起漾开笑容,心里十分佩服霍思暖的商业头脑,猜想这可能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关。毕竟她出生在一个商业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懂得如何做生意,虽然难免还是有些艺术家的脾气,但比多数艺术家更懂得跟现实妥协,日子当然也好过得多。
她们接下来又聊了许多和画展不相关的事,聊着聊着,出现在门口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成功中止了她们的谈话。
卢禹盂依照约定,手里捧着巨大的花束走进会场,他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霍思暖张大嘴、瞪大眼睛看着卢禹盂朝她们走来,无法相信八年的时间竟然未曾改变他一丝一毫。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依然心旌荡漾,他既没变老变胖,也没有变丑或是秃头,还是一个花美男。”对于卢禹孟的保养功力,霍思暖只能说佩服,就算是成天把SKⅡ水喝的广告女星,都没有他来得厉害,功力还差上一大截。
“恭喜你举办个人画展。”卢禹孟一来就对霍思思暖大献殷勤,霍思暖大方接下花束,开玩笑回道。
“多年不见,你依然是个大帅哥。”她不得不承认。“你最起码也要老一点、丑一点、胖一点,这才公平。”
“你也一点都没变,个性依然那么豪爽。”霍思暖饶富趣味的说法,让他不由得绽开微笑。
“这可不是一个用来赞美女性的最佳形容词。”霍思暖挑眉。“不过我原谅你,你从以前就不会甜言蜜语。”
“我向来拙于言词。”卢禹孟跟霍思暖道歉,不料却引来她反唇相稽。
“但是该说分手的时候,你倒是挺果断、表达得挺好的。”她不客气地吐他槽,换柯蕴柔紧张。
“思暖!”拜托别当面让他难堪,毕竟是她邀请他来的,给她留点面子。
“谢谢你送的花,但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我会记一辈子!”霍思暖发挥她嫉恶如仇的本性,甚至比当事人还要会记恨,搞得柯蕴柔好尴尬。
“我看到那边有人在跟我招手,我先失陪了。”霍思暖才不管柯蕴柔会不会尴尬,对付那种负心汉就是不能手下留情,甚至理都不该理。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懂不懂啊!蕴柔那个傻瓜。
正当霍思暖在心里骂好友是笨蛋的时候,又看见那个背影很像是欧阳性德的男人,这次她决定要过去弄个清楚,省得自己疑神疑鬼。
不过就在她准备朝男子走去之际,忽然听见柯蕴柔叫她。
霍思暖不得已只好转而走向柯蕴柔,她那不见踪影的弟弟,总算在最后一刻赶来了,只是场面有些难看,蕴柔可能需要她的帮忙。
“干嘛?”假老公跟旧情人面对面强碰,蕴柔不喊救命才怪。
“你可不可以带禹孟参观一下画展,顺便跟他解释每幅画背后的涵义?”柯蕴柔拜托她。
“这有什么问题?”她爽快地点头。他们“夫妻俩”明显有待沟通。
“帅哥,跟我走,我来充当你的向导。”反正她也有话要跟卢禹盂说,刚刚好。
他们前脚才走,柯蕴柔后脚跟着把霍思烽拉出展览馆,卢禹孟只能远远打量他们的背影。
“咳咳!”霍思暖故意干咳了几下,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对不起,占用你的时间。”卢禹孟回神,霍思暖用力看了他几眼。
带领他去参观画展。
他们沿着展馆动线参观了好几幅画,霍思暖都是随便介绍,一直到她最得意的作品“KISK”前面,他们才停下脚步,霍思暖方才认真解说。
“你现在看的这幅画叫KISS,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走立体主义画风的“KISS”整个画面分做三大部分,左半部是两颗心扑通扑通跳,男的心脏小、女的心脏大,右上方是两根舌头纠缠、嘴唇互咬,右下方则是大胆画出男性勃起时生殖器的状态,一整个抽象颓废。
“当男人和女人在接吻的时候,女人的心脏一定跳得比男人快,而右下方的图案即是反映出男人当时的生理状态,这就是我所想表达的。”
女人谈恋爱是用心,男人谈恋爱是用身体,好一幅讽刺意味浓厚的画作。
“你的画风依然是那么大胆。”卢禹孟敬佩地说道。
“没办法,狗改不了吃屎。”霍思暖自我嘲讽。“不过话说回来,蕴柔这几年的画风也开放了不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作品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自以为满足却不自由,没有半点生气,一直到和你分手以后,才慢慢找回生命力。”
“你的意思是,我限制了蕴柔的自由?”卢禹孟闻言僵住,无法接受她对他的指控。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根本不适合,你那套宁静理论只适合不怕死、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蕴柔太胆小了,她需要更热情的男人,”蕴柔好不容易才正常过日子,她不希望他再来打扰她,谈什么狗屁复合。
“时间在走,人在变老,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尤其是感情。”霍思暖更进一步提醒他,不要妄想回到从前,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得有理。”卢禹孟不否认她是对的。“但是到底变了没有,要实际接触了以援才知道。”
“随便你。”顽石,讲不听。“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再伤害蕴柔,我绝对饶不了你!”
霍思暖气不过,当场丢下卢禹孟,独自闪到一边生闷气,骂他大白痴。
受不了,怎么会有他这么固执的男人?
她气得七窍生烟,没注意到有一道人影正悄悄朝她接近,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狂骂。
白痴!大笨蛋——
“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难怪至今还销不出去。”
从她身援传来的低沉男声,既熟悉也陌生,他如播音员慵懒、性感的语调,曾经融化了无数女人的心,他就是……
“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庞克女郎?”
欧阳性德的语气一如以往慵懒。
“如果你真的忘记我,那我就太失望了,亏你还当过我的学生。”没错,这确实是清朝贵族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慢慢转身,祈祷他会消失不见,无奈希望落空,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用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她的确惊讶,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未曾见过面,虽说曾经是他的学生,但感情也不是特别好,若要认真论起来,应该是很烂才对,过去他们经常吵架。
镇定、镇定,别又让他搞乱你的情绪,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学生,而是当今画坛最闪亮的新星,不要忘记这一点。
“你不是应该还在欧洲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是她一开口就很冲,完全忘了该镇定。
“好热情的打招呼方式,你一点都没变。”欧阳性德吹了一声简短的口哨,感谢她的热烈欢迎。
“对于不速之客,我不需要保持礼貌。”她知道他是在讽刺她没风度,这个可恶的家伙。
“奇怪,这不是公开的展览吗?”欧阳性德回嘴。“还是我会错意,只有少数获得邀请的人才能来?”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蛇打七寸,步步封喉。这原本就是一个公开的展览,欢迎任何人前来参观,当然也包括他。
霍思暖气得牙痒痒的,心想不管经过几年,欧阳性德都是个讨厌鬼,专找她的麻烦。
欧阳性德双手插进裤袋,欣赏她咬牙切齿的娇态。多年不见,她依然是朵娇贵的玫瑰,时河没有使她凋萎,只是让她的刺越来越多,动不动就伤人。
……这样也好。
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欧阳性德并不介意玫瑰多刺,这只会激起他的斗志。毕竟挑战越大,获得的乐趣相对增加。
“你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出色,不过好像还少了什么东西。”他尤其欣赏她叛逆的精神,很合他的胃口。
“少了什么东西?”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她的穿着关他什么事,不爽看就不要看……
“少了戒指。”他从裤袋里掏出八枚造型特殊的钢戒,执起她的手,套住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霍思暖因为太惊讶了,竟然就这样任凭他将戒指套在她手上。等她回神,她的八只手指都已经戴上扭曲的钢戒,而且每一枚戒指都刚好符合她的指周,宛若订做般精确。
“你、你于什么?”她试着把戒指拔下来,遭到欧阳性德阻止。
“这是欧洲目前最新的工艺作品,至少看看人家的设计。”
欧阳性德这两句话,让霍思暖暂时打消取下戒指的念头,转而认真研究戒指。
确实就像他说的,这八枚钢戒的设计极为前卫精巧,所使用的材质也十分特殊。
“这些戒指除了设计感绝佳之外,最重要的是适合你今天的造型,可以把你的外表衬托得更加出色。”
没错,庞克女郎身上没有金属配件一点都不庞克,难怪他会说她少了些东西。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遑论戴上他的戒指。
“别乱动。”欧阳性德握住她的手,低声警告她。“我可以这样握着你的手握一整天,你要不要打赌?”
他说到做到,这一点她从不怀疑。她被没收的画笔,直到他离开学校都没有还她,害她为了补齐那枝画笔费了不少心思,至今她仍记仇。
“不必。”她干嘛赌?无聊。“反正我正缺戒指,就当是向你借好了。”
“很好,我又有人质了。”欧阳性德十分欣赏她干脆的作风,可以省去他不少麻烦。
“又?”霍思暖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欧阳性德笑笑,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模样,让人看了就生气。
“听说这几年你都在欧洲,在欧洲干什么?”她打量他的外表,如果说卢禹孟是喝SKⅡ,那他就是把欧蕾当布丁吃,两个可憎的男人,一样维持相当出色的外表,简直是想把人气到中风。
“没干什么,就是闲晃。”欧阳性德微笑,不打算说实话。
“算我多事,我忘了你是个公子哥儿,光靠祖先的庇佑,就够你一辈子吃穿,根本不需要工作。”欧阳家族除了是艺术世家之外还是大地主,台北市有好几笔值钱的土地都挂在他这个欧阳家长孙的名下,这是一堆女人死命倒追他的原因——年轻多金,活脱脱就是爱情小说中的男主角,再完美不过。
“你还是一样得理不饶人。”对赞她的严词攻击,欧阳性德一点都不以为意。“我只是比较懂得利用家族优势……话说回来,你不也是做同样的事吗?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霍思暖拔剑出鞘,没想到会伤到自己。就像他说的,她也是大小姐一枚,住在家里养尊处优,高兴的时候画几笔,不如意就出国散心,和一般苦无资源的艺术家有着天壤之别。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故意找她麻烦?
霍思暖气得咬牙切齿。
“当然是来参观画展。”他悠闲回道。“多年不见,我想知道你的画有没有进步?”
“很好,那请你慢慢参观,我失陪了。”她可不想再继续留下来听他废话。
“等一下。”他在霍思暖离去前适时拦住霍思暖,她只得停下脚步。
“你又想干嘛?”她不耐烦的语气说明她有多讨厌他,不过也可能正好相反,她是因为怕他才急着逃避。
“你是画展的主人,又是我的学生,你不帮我做导览吗?”是厌恶、是害怕,试了就知道,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介意陪她玩。
“又不是博物馆,还做导览呢?”她怀疑他根本是故意找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凭你的程度想被博物馆收藏,恐怕是在说天方夜谭。”欧阳性德说话好不讽刺。“你如果聪明的话,就该趁着有人要求你帮忙导览时好好导览,免得以后想要导览,回头却发现四下无人,那就糗大了”唇枪舌剑莫过赞如此,霍思暖明显居赞下风。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不想和他计较,还是免不了被激怒。“你是在暗示我的画一文不值吗?”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她绝不退让!
“这是你自己说的,别扯到我,不过你的画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他四两拨千斤把责任推回她身上,霍思暖眯眼。
“举例说明。”她可不会纵容他捣乱,或做不实的指控。
“我刚刚大致绕了一圈,发现你的画凌乱毫无思想,容易使看画的人陷人一片混乱,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他不客气地指出她的缺点,她一概否认。
“听你在胡说八道!”她反驳。“我的每幅作品背后都有很深的涵义,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毫无意义。”
“哦?这我倒看不出来。”他眉毛挑得老高,摆明唱反调。“就拿你的得意之作‘KISS’来说好了,你把画面搞得如此血腥,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表达的是——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霍思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急忙停下来。
“刚刚你不是才对那个可怜的男人介绍过那幅画,我听到的。”对于他略显卑鄙的行为,欧阳性德大言不惭,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那你更应该知道其中的涵义……”
“你是想藉此讽刺女人是用心谈情,男人是用下半身谈爱,对吧?”他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地说道。
“知道了还问?”霍思暖白了他一眼,认为他很无聊。
“你是这么解释,但在我看来只觉得有几个人体器官被胡乱放置在画布上,整个画面混乱不堪,感受不到你想表达的涵义,反倒像是小朋友涂鸦。”
也就是说,她画得很烂,烂到连小朋友的涂鸦都赢过她!
“你眼睛瞎掉了吗,我的画面哪里混乱?”她气到口不择言。“是你的智商太低,看不懂其中的涵义,其他人可都清楚得很!”
“真的吗?”欧阳性德反唇相稽。“要不要请在场所有人投票表决,看是你对还是我对,我向你保证,一定是我得到的票数比较多!”
“表决就表决,你以为我会怕你,霍思暖跟欧阳性德卯上了,发誓非赢过他不可。
结果两人大吵一架,时间仿佛又倒流回到大二那年,那个时候他们也是经常发生争执。
“既然我的作品这么不入流,你干嘛不快滚,还要留下来虐待自已?”吵到最后,霍思暖祭出逐客令,完全在欧阳性德的计算之内。
“我正打算这么做。”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两手插进裤袋准备走人。
“别太想念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他临走前补上这一句,差点没把霍思暖气死。
“拜托你快滚!”霍思暖不顾形象,在一堆同业和媒体记者面前发飙,为自己及画展做了最好的负面宣传。
欧阳性德果真没有再留下来,霍思暖总算能松一口气,但后果已经开始发酵。
“发生了什么事,思暖?看你气呼呼的!”柯蕴柔和霍思烽在展馆外,远远就听见她的怒吼声赶来查看缘由,却已经晚了一步。
“没事,倒楣遇见一个疯子,你们不必管我。”霍思暖气到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疯子?”柯蕴柔和霍思烽两人互相对看,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忙你们的,我也去忙了。”霍思暖独自走到落地窗前生闷气,气欧阳性德,更气自己。
她似乎只要一碰上欧阳性德,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天晓得她的脾气已经够糟了,不需要他再来雪上加霜。
倒楣,真是倒楣。
霍思暖不明白欧阳性德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只希望他们别太常见面——不,是永远不要再见面,她衷心祈愿。
为期十天的个展,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一个新锐画家而言却是必要的养分,可以使人们更快认识“霍思暖”这个名字。
“呼!”距离画展闭幕还剩三天,霍思暖总算找到时间喘息。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几乎天天跑展馆,一会儿被粉丝要求合照,一会儿应付上门采访的媒体,几乎都没有办法好好休息,更别提到温室照顾她心爱的花草。
连续忙了一个礼拜,霍思暖总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她用心栽种的花花草草,总算又见到它们心爱的妈妈。
在去温室之前,她先跟外佣要了信件,近一星期的邮件量累积起来挺吓人的,足足有两本小说那么厚。
她一封一封过滤,在一叠厚厚信件的最下方,找到了最新一朝的《当代艺术》,撕开信封将它拿出来。
霍思暖虽然身处艺术界,但对于这类杂志其实不怎么捧场,她会迫不及待翻开它,是因为当中可能会有关于这次个展的报导,她想看看专家怎么说。
她翻开目录那一页,欧阳性德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吓了她一大跳:
怎么是他?她有没有拿错杂志?
霍思暖翻回杂志封面,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当代艺术”四个大字,她没有搞错。
太不可思议了。
她翻到报导欧阳性德的page,更让她觉得夸张的是横跨两页的照片。照片中欧阳性德身穿一件铁灰色的衬衫,颈上戴着一条由黑色皮绳串成的银坠项链,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负责拍照的摄影师完全捕捉到他的神韵,巧妙地利用光影呈现出他立体的五官,将他独特的气质完全显露出来。
搞什么东西.又不是服装杂志!
霍思暖忿忿地翻到下一页,心想《当代艺术》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竟然搞这种噱头,再说,他凭什么跟人上艺术杂志?他不过是个——
霍思暖原本想说他不过是个退休的大学助理教授,但斗大的标题明白告诉她,她错了,他或许曾经是个大学助教,但现在已经是颇有名气的艺术经纪人。
仔细看过报导,霍思暖才知道欧阳性德过去几年在欧洲没在闲晃,而是致力于将亚洲一些新锐艺术家推向国际舞台,并且取得极大的成就。
看完这篇报导,霍思暖第一个想法是她被耍了,那天他故意让她以为他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事实上却是在欧洲闯荡出名号的艺术经纪人,他出名的程度甚至足以让他登上欧洲专业艺术杂志的封面,许多新锐艺术家都争先恐后想要巴结他,藉他的力量登上国际舞台,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霍思暖简直气到快吐血,不过最教她无法忍受的,是他自以为是服装模特儿的恶心样,摆什么pose!
她生气地往后翻几页,本想藉其他报导转换一下心情,未料竟又看到欧阳性德的名字,这回他不再摆姿势勾引良家妇女,而是写了一篇文章,针对她的个展进行分析讨论,把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画作内容粗糙,毫无层次可言……这是什么和什么,那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敢这么说她?
霍思暖勉强自己把整篇报导看完,怒火中烧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事实上,她想杀人,最好能将欧阳性德大卸八块,才能稍稍纡解她心中的仇恨……
“思暖,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她正想找人吐苦水,柯蕴柔就自己送上门,省去她打电话的麻烦。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她抢先柯蕴柔一步发面。“你看这篇报导!”
她气冲冲地把《当代艺术》这本杂志丢到桌子上,整个人都在冒火。
“这混帐居然把我的画展批评得一文不值,实在是太过分了!”
让霍思暖火冒三丈的原因,正是欧阳性德所写的画评,篇幅不算小,足足占了三页。
柯蕴柔拿起杂志,大约把评论内容看了一递,发现这名画评的用词相当尖锐,难怪思暖会抓狂。
“到底是谁写的?写得这么过分……”她翻回到第一页找画评的名字。
“欧阳性德……欧阳性德?!”看见这个古老却熟悉的名字,柯蕴柔大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你没看错,就是我们那位清朝贵族。”霍思暖用力把杂志从她手上抢回来,不屑地丢回桌上。
居然有这种事,思暖的死对头——不,她们大学时代迷死人不偿命的助教竟然回国了,而且一出现就对准思暖开炮。
“他不是旅居在国外吗?&某个欧洲国家。
“本来我也是这么听说。”霍思暖气坏了。“但他显然回来了,还不请自来地在我的个展上出现,当着我的面批评我的画,我当场就不客气地把他轰出去,谁知道他心有不甘,竟然投书到杂志上继续批评我的画,真是个没有风度的男人!”
“那天在会场跟你吵架的男人就是欧阳性德?”当天他们闻声赶到会场,只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思暖又气到什么话都不想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会是她们大学时期的助教。
“就是他,讨人厌的清朝贵族!”霍思暖忿忿地回道。
“清朝贵族”是霍思暖当初惠赐给他的封号,只因为他恰巧跟清朝有名的词人“纳兰性德”同名,而纳兰性德又是出身贵族,从此以后,欧阳性德就和清朝贵族划上等号,她们几个好朋友私底下也会这么偷偷叫他。
“清朝贵族——不,欧阳性德回来干什么?”记忆中他已经出国好几年,头一、两年还有听人提起过他的情况,之后就没有下文。
“谁知道?”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那家伙只要一出现就没好事,我们不要再讨论他了!”
消灭天敌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他,省得被人误会自作多情。
话虽如此,柯蕴柔仍然能够感觉出霍思暖话中的恨意,不过也难怪她会生气,任何人用心画出来的作品被批评得如此不堪,脸色大概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了,刚才你说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狠狠地骂了天敌老半天,霍思暖总算想起柯蕴柔找她的目的。
“哦?”柯蕴柔自己也差点忘了。“你先看看这个……”
柯蕴柔带来的讯息,震撼威力不下于欧阳性德的突然出现,她弟弟竟然成立了一间动画工作室。而且他还会画画,要不是好友指证历历,她会以为她在说天方夜谭。
“思烽会不会在喜欢你?”老是藉机捉弄她,现在又请她当模特儿,动机十分可疑。
“不可能吧?”柯蕴柔愣住。“思烽他……不可能喜欢我……”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霍思暖说道。“但是那小子最近的反应,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根本就在喜欢你。”
霍思暖肯定的口吻,让柯蕴柔彻底呆愣,几乎不会思考。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给你当作参考。”见她已经呆成木头人,霍思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要她自己感受。
柯蕴柔支支吾吾地跟她扯些有的没有的,霍思暖看得出她已经无心和她聊天,干脆把她赶回去,省得耽误彼此的青春,毕竟都是快接近三十岁的女人,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唉!女人三十,听起来真可怕,再不加油她们这一挂都快成为败犬。
霍思暖是不介意当败犬啦!反正婚姻也不见得适合她,能够随心所欲地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她耸耸肩,拿起洒水器为花草浇水,心想爱情这玩意儿真复杂,幸好她不必理会这种事……只是当她这么想,她的脑海里竟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欧阳性德的脸,害她险些对心爱的花草下毒手。
她一定是中邪了,最近老想起他,得尽快找时间找人驱魔才行。
放下洒水器,霍思暖决定与其待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到展馆逛逛,反正也快结束了。
霍思暖回到房间换衣服,今天是非假日,应该没什么人潮,穿轻松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当她换好衬衫和牛仔裤,不经意瞥到搁置在化妆台上的钢戒,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把戒指还给欧阳性德那个可憎的男人,得赶快解决这件事才行。
其实她最想做的是把戒指朝他的脸丢过去,叫他别再来烦她。她随后想起,她连他的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烦,干嘛跟他借这些戒指,当场脱还给他不就好了吗?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它们放进包包、开车到展馆,却发现欧阳性德已经早她一步到展馆,跟她的经纪人有说有笑。
这个混蛋!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还进一步勾引她的经纪人,到底是想怎样?
“你还好意思来这里?”她火冒三丈地介入欧阳性德和宋格娟之中,硬生生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为什么不能来?”看样子她看到那篇报导了,呵呵。
“你把我的画批评得体无完肤,居然还好意思跟我嘻皮笑脸,以为我很好欺负是不是?”别把她和他的粉丝相提并论,她不吃那一套!
“那只不过是一篇简短的画评,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他态度轻松地回道。
“三页还算‘简短’?”鬼扯。“你对数字的理解,未免也太奇怪。”
“这证明我非常仔细在看你的画,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应该张牙舞爪。”他说话永远都那么气人,难怪霍思暖会和他结仇。
“张牙舞爪!?”她气得咬牙切齿。“也对啦!我没当场杀了你是我失策,不过我不介意马上修正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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