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手拿一把吸血剑魂拿妖刀可以吗,在漆黑的世界砍阶段5的小说

世界史上最邪的四把妖刀是哪四把?世界史上最邪的四把妖刀是哪四把?深夜聊史百家号你知道是哪四把吗?回答关注(82)|查看更多问答13个回答opppodog04-10 22:056赞踩这还需要说吗,肯定是妖刀村正了,大红神的终极武器。据统计,每1分钟就有一个大红神愿意拿寿命换妖刀,可见其强大,然而妖刀不可强求,快乐长存评论用户04-03 16:561625赞踩世界上出现过很多的名剑,也有过很多的名刀。既然有正的一类,那么就会有邪的一类。然而,一把刀或者剑是正是邪则要取决于使用者。今日,小编为大家介绍四把世界史上最邪的妖刀。4、鬼手刀这把刀的外形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人手的形状。据说这把刀是十四世纪意大利的一个疯铁匠所铸,为了以此刀来还欠债主的钱。这把刀的所使用的材料也很邪恶,所用的都是铁匠家人身上的骨头。他将自己妻子的右手砍下做成刀柄,后又将儿子肋骨磨成刀刃,并把自己的小腿骨做成刀鞘,可以说这把刀占满了铁匠家人的鲜血。这把刀献给债主的3天之后,债主就发疯似的把一家人都给烧死了。后来得到这把刀的人都会发疯,而且家中的人都会惨死。可以收这把刀就是死神的使者。3、屠城黑金这把刀出现的时候是在元朝时期。当时的一名元朝的将军西征时,奉命攻打欧洲边界一个城市时,遭到了当地人的顽强抵抗,这位将军用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方才攻下这座城市,元军伤亡比较的惨重。城破之后,这位将军下令将全城的儿童集中起来,用这把刀当着孩子父母的面前,一个一个的砍下儿童们的头,以此来惩罚他们的反抗之罪。据说当时为此自杀的人多达千人,这把刀也被他们有自己的生命下了诅咒。不久之后,这支部队就全军覆没了。2、鸣鸿刀鸿鸣刀是古时期轩辕黄帝在铸造金剑剩余的边角料,在轩辕金剑出炉的时候,由于高温未散,当时剩余下来的边角料自发的流向炉底,冷却之后自动形成刀形。黄帝认为这把刀的刀意太强,会反噬持刀者,就想用轩辕剑毁掉它,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雀,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后来这把刀被汉武帝所得,又被赐给了东方朔。这把刀其实和轩辕剑不相上下,这把刀出鞘必杀人,只需起心动念,对方便人头落地。1、龙牙刀龙牙刀,上古三大邪刀之一。相传锻造龙牙的原料中,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夏朝末期为君主桀所有,之后暴政开始。据史料记载,商汤攻入夏朝太庙之时,黑云遮天,鬼哭神嚎,龙牙、虎翼、犬神三大邪刀化为三股妖风袭来,顿时商朝大军死伤无数,妖邪异常。后来被商汤王手持轩辕黄金剑将其击碎,封印与地下。到了北宋朝时期,这把刀的碎片被著名铁匠韩蕲寻到,被重新打造成降龙铡刀,这也就是包公的那三把铡刀中的龙铡刀,铡起违法犯纪的皇亲国戚从不卷刃。可谓是改邪归正了。212评论幻04-05 19:0029赞踩史上最诡异的八把刀 1莎拉维尔2屠城黑金3鬼手4火陨5干将,莫邪6复仇7鄂钢8血琥珀还有,世界上四大谎言。1用父母的血汗钱到KTV对妈妈唱妈妈辛苦了。2用砍下来的树造的纸上面写着保护丛林。3当别人遇难时自己拿这件事教育孩子,却不伸手帮忙。3明知道上面是对的却不给我点赞。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深夜聊史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给你好看的历史,颠覆你的认知!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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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作者:木浮生(网络完结)
晋江文网络完结
总下载数:89 非V章节总点击数:1362347  总书评数:17762 当前被收藏数: 7272 文章积分: 140,592,704&&
遇见一个人,心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可是曾经的那个人,却不是你。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李商隐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天作之和
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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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正在更新。。。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13770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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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浮生恋》《独家记忆》《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良言写意》《如果你是香妃[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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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楔子:大阿卡纳
  今天是元旦假日后的第一天,市立图书馆的人很少,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二楼的儿童阅览室,几乎一个孩子都没有。曾鲤爬上了三楼,去主任办公室签了个到就拿钥匙去开借阅室的门。
  曾鲤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戴上手套,将昨天下班时候没来得及归类的书放回架子上。忙活了一会儿,她将门口的感应器接通,又坐下来将桌子上的电脑打开,这才稍稍歇了口气。
  她管的是学术类的外借,所以人不多,尽是冷清的时候,不如一楼的综合社科类那边热闹。好几个以前的同学知道她在这里上班都是一通羡慕,说上班可以使劲看书,又清闲又好玩,可是苦水只有自己知,那一堆学术期刊专业书,根本不是她的菜。她自打上班后很少失眠,因为只要随手从这里揣一本回去,晚上躺在床上读一读,保准十分钟内入睡,比安眠药还灵。
  电脑也老旧得不行,启动了好几分钟才开。
  曾鲤如何开启一天的生活呢?首先便是先上QQ,然后浏览一遍淘宝,最后打开各大常去的网站。
  这个时候,同事吴晚霞替带了一碗牛肉抄手进来。刚才两人一起来,曾鲤先开门,吴晚霞去买早饭。于是,曾鲤趁着还没什么人的时候赶紧吃了填饱肚子,免得主任看到又要被教育一顿。
  “你得有多喜欢吃抄手,才能每天换着味吃啊?”吴晚霞不解地问。
  “就跟你每回去K歌都只唱那几首是一个道理。”曾鲤笑道。
  吴晚霞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吴晚霞出去的时候,进来一个人,曾鲤埋头吃喝压根没注意。她嘴巴里嚼着东西,将电脑页面点到A市最热的那个本地论坛上。她有时候会看看本地的一些美食推荐还有热点事件之类的,例如哪个商场在打折送券,哪家咖啡馆有特色,谁谁谁快来开演唱会,哪家医院又医死人了……
  过了个元旦节,大概很多人都在假期里闲着没事做,便使劲刷帖子了,先前几天她看到的那些全都沉下去了,顶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叫“奥利奥是骄傲受”的ID发的,标题为《八一八按咱们A大那些秒杀所有校草、校高、校富、校帅和男校花的教授们(图文并茂)》。
  曾鲤心中好奇,塞了个抄手在嘴里,按着鼠标点了进去。
  帖子里第一个八的,是一位叫慕承和的老师。曾鲤不认识他,只是她经常出没在A大的附近,听学生们八卦,对这个名字早就耳熟能详。
  楼主一边八卦幕承和如何风姿卓越、和蔼可亲,一边上照片加以说明,活脱脱就是一狗仔队。
  曾鲤耐心地往下拉,第一页完了,还是幕承和,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大部分跟帖的都是A大学生,有人说是看到校园网上推荐这个地址,跑来围观的。到第五页的时候看到了第二位主角——艾景初。
  轮到艾景初的时候,楼主那些形容慕承和的絮絮叨叨的话顿时戛然而止了,就是上了几张他的图。第一张是曾鲤以往也看到过,是几乎等于证件照的照片,红底白衣正襟直坐,一直贴在他们医院大门口的橱窗里。第二张是学生的大毕业合影,里面有他一个小小的身影。
  两张照片上完,楼主只留了一句话:“艾老师,永远是咱们医学院的一朵奇葩。另外,此处奇葩一词的百度正解是:罕见的,特殊的,出众的,非常美丽的花,并非同学们你们猥琐脑子里的贬义词。”
  后面立刻就有人跟帖:“我爱幕承和,他是咱们学校第一人,不喜欢艾景初,虽然,他确实很帅。”
  “楼主居然敢形容他是一朵花,看来不想活了。小心全口给你拔了做烤瓷。”
  “要投票吗?竞选第一?我投给艾景初好了,虽然慕承和我也很爱你,但是艾老师是在太凶悍了,万一他落成第二,心情不爽把我们全给挂了怎么办?哭。”
  “楼主,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要挺住,别暴露自己,继续八艾景初呀,好期待。”
  “挺慕承和,但是艾景初爆得太少了,真不给力。”
  “我不喜欢艾景初!谢绝跨系追踪。”
  “即生承和,何生景初。”
  “我是来围观的。兰州为何没有果照?”
  曾鲤一页一页地读,嘴角扬起来。
  她的鼠标渐渐往下滑,到页底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句话。
  “抹着汗,顶着锅盖偷偷地说一声,难道没人发现他俩的姓合起来就是一著名的国产bra的品牌吗?”
  曾鲤乍眼一看没明白,再想了想,恍然大悟,顿时扑哧一声没忍住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借书的读者正走到她桌前,将借阅的那两本书和借书卡放在了她的早餐纸盒子和电脑之间。
  曾鲤这一笑,将嘴里余下的抄手皮、抄手馅、还有芹菜末儿一起喷到了对方的手上和书上。
  她霎时惊了,急忙用手去抹,刚伸出去又觉得不妥当,改成用抽屉里的纸巾,稀里哗啦扯了几张出来,先是对付损失最惨的图书封面,胡乱地擦了擦,满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来,然后弯下腰去擦对方的手,一手牵起来一手拿纸巾抹。没想到对方却将手抽回来说:“幸好喷的不是脸。”
  语调不急不缓,分不出情绪,而那嗓音听起来低低淡淡,却带着含蓄润泽的质感。
  曾鲤听见这声音,心中一动,渐渐地抬起头来。那个时候就像是时光机似乎被误按成了慢放键,她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衣服的扣子上,再缓缓往上,他的衣襟,他的脖子,最后是他的脸。
  年轻男人的脸,轮廓清晰,而那双眼睛却是狭长幽黑,留白的地方还带着点极浅的蓝。
  曾鲤愣了愣,垂下头去,将他的那本书上的借书卡继续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拿起代码的扫描器替他办了借书的手续。
  他拿起书,再没说过半个字,甚至连正眼也没瞧她一下便离开了。
  在他走了好久之后,曾鲤都在望着窗外发呆,直到第二个读者来还书,她才回过神,动了动鼠标将电脑退出屏保。
  屏幕上又出现的是刚才的借书页面。
  借阅人那一栏显示着三个字:
  艾景初。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打滚求留言、求收藏、求撒花,不然砖块也成。T T
  下一次更新时间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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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The wheel of fortune
  曾妈妈一直提醒曾鲤,这世界上有三种职业的男人不能嫁:警察、老师、医生。
  马依依知道这事的时候很惊讶:“为啥?这不都是丈母娘心中的好女婿人选吗?”
  “我妈说警察职业不能顾家又危险。而老师永远有年轻女学生想入非非,一代又一代,这一届毕业了下一届又来,前仆后继的。医生嘛……”她想了想,“她对医生有偏见。”
  “什么偏见?”
  “她觉得每次去看病,只要没死人,医生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职业冷漠啊,没同情心。还有……”
  “还有什么?”
  曾鲤笑了下,“还有她说医生写的字,她都不认识。”
  马依依乐了。
  元旦的第二个星期三,她跟主任请假去A大的附院复诊。
  去年好几回相亲失败之后,曾妈妈将曾鲤全身从上到下的缺点总结归纳了一遍,得出两条结论,除了人太瘦,便是牙齿不整齐,影响面相。
  曾鲤的嘴巴上面有两颗大板牙,用马依依的话来说,就是一笑起来就像只兔子,然后便是右边的虎牙,比两边突出一点,有点像被周围牙齿邻居们集体后退一步,给出卖了。
  小时候她就不爱笑,她一笑别人就盯着她嘴巴看,那种感觉别扭极了。
  后来……后来有人对她说,“等你长大了,说不定会笑起来像王祖贤。”
  曾鲤在那个年纪很少看电视电影,几乎不认识王祖贤是谁,所以当时也不知道那话是夸她还是损她。
  最后,曾妈妈得出一个结论,要带她去整牙。
  “妈,你见过我这把年纪还带牙套的吗?丢死人了!”曾鲤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被曾妈妈拉到了医院的走廊上。
  曾妈妈这一次没有反驳,只是无言地点了点下巴,要女儿看。曾鲤顺着老妈的视线瞧了过去,看到对面走廊的墙壁上贴了几幅整牙知识的宣传画,其中一幅就是一位白人老太太戴着牙套的模样。
  “……”
  事实胜于雄辩,曾妈妈没费一言半语,轻松获胜。
  那个李医生是专家门诊,看的人多的要死,直到中午才轮到。不知道是因为老妈的熟人介绍,还是人家本来医德就好,李医生非常和蔼可亲。
  A大医学院的口腔科全国数一数二,每天看病的人基本上从全国各地慕名涌来。因为是教学单位,所以专家门诊都是带研究生坐诊的,诊室每间都超大。待曾鲤体检后,李医生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当着曾妈妈的面将整个治疗过程详细地解释了一遍,一侧有个旁听的女学生说,“您女儿本来就漂亮,牙正好之后,笑起来会很完美的。”
  这句话听得曾妈妈心花怒放,赶紧拍板,敦促曾鲤缴费签字。
  等到曾鲤拿着缴费收据回来,李医生就对刚才那个女学生说:“周纹,你开个单子,叫她先去拔牙。”
  周纹问:“拔哪颗?”
  李医生说:“左4右4,上下都拔。”然后又用亲切和善的态度拉下一个病人去了。
  曾鲤颤颤巍巍地问:“什么叫左4右4?”
  “从你牙齿中缝开始数,左边第四颗和右边第四颗。”
  “上下?”
  “嗯,上下。”
  曾鲤忽然觉得有点头晕,老妈倒是盯着她缴完钱,觉得大势已成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腿肚子发软。
  周纹说:“别怕,今天只拔一侧的两颗。”
  曾鲤继续问:“另一边呢?”
  “看情况,如果情况好,一般隔一个星期就可以。”
  周纹写好单子又问:“在二楼外科拔牙。诶,对了,在生理期吗?”
  曾鲤不明白:“啊?”
  “生理期不能拔牙,出血会比较严重。你是吗?”
  “没有……”曾鲤脱口而出后,急忙结结巴巴又纠正“有,有,有。”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周纹看了她一眼,把单子又收回去,说:“那没办法了,我给李老师说说,下次吧。反正每周一三上午都是李老师坐诊,你那个结束了之后直接来就行了。”
  然后曾鲤逃似的从医院跑了出来。
  可是,经不住老妈软磨硬泡,挨了两个月她又怀着一副赴死的决心到了医院。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周纹和那位李教授解释自己消失的这两个月。
  “大姨妈完了之后,我就把这事忘记了,等想起来的时候第二回又来了。”
  或者:“周纹同学对不起,我大姨妈一直来了两个月。”
  那太悲剧了。
  她将缘由想了个遍,终于编了个靠谱的原因后,毅然地走进医院去。
  爬到六楼的正畸科,发现右边那件巨大的诊室居然没人,她在走廊上隔着玻璃左看右看,一个穿白大褂的都没看到。她急忙走进去,发现连李医生当时挂在隔间外面的那块姓名牌都没有了。
  她交了一万块钱,他们不会携款潜逃了吧。
  正巧一个护士进来,问曾鲤:“你找谁?”
  “李教授今天不坐诊吗?”
  护士打量了下,“你是李老师的病人?”
  曾鲤点点头。
  “他去非洲援建了,去年年底临时走的,病人也交给艾老师了。”说着指了指对面那间诊室。
  “哦,谢谢。”
  曾鲤没细想走到隔壁,发现病人很多,每一个格子间都有一台治疗床,一个病人一个医生,忙忙碌碌的。还剩下一个闲着的,正好坐在凳子上,背对着她在和两个人交流。距离不近,听不真切。
  她不知道现在可以去打扰下谁来问问,正准备撤退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走廊走进来,问了一声:“你是曾鲤?”
  曾鲤回首,叫她的女孩儿正是周纹。
  她不好意思地打个招呼:“周医生。”
  “哎,你怎么这么久了才来。我还以为你上回被我吓跑了呢。”周纹笑。
  “不是,我出差去了,没来得及。”曾鲤忙撒了个谎解释。
  周纹说:“李老师援外去了,他带的所有学生都转给艾老师了,但是病人太多,就分了部分出去,你放心好了你还是艾老师看的,那天我们上课还看了你片子和病历呢。”
  “嗯。”
  “你等一会儿吧,每个病人艾老师要亲自看的。他正在那边和家属沟通。”
  曾鲤想,这个老师姓得可真好,爱啊爱的,可以改编“五讲四美三热爱”了,爱学校、爱专业、爱老师。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不禁失笑,不经意地回头,这才看到墙上有坐诊医生的名字。银灰色的牌子上,印着黑色的粗体字,三个字。前面是“艾”,姓和名之间空了一格,后面跟着是“景初”。
  她微微一张嘴,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见周纹说:“艾老师,李老师转过来那个曾鲤来了。”
  她看着他用手接过周纹递过去的病历,然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他穿着白色的大褂,里面灰黑格子的衬衣衣领露了一截出来。医院里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所以他们工作的时候不穿外套。而曾鲤却是裹着羽绒服和围巾,这多少让她有点热,手心的汗都起来了。
  他站定,问:“年龄?”
  “25。”
  “怎么想起来正牙?”
  “呃……”这个难倒曾鲤了。
  周纹却笑着接过话,“你妈妈上回可有意思了,说你找不到男朋友,就是这口牙把你耽误了。”
  曾鲤一头冷汗地看了周纹一眼,却不想艾景初也正从病历上收回目光来看她。那视线从她的下巴移动到她的鼻子眼睛额头,最后又落回嘴巴上,淡淡说:“前突影响不大。”
  曾鲤愣了愣,没听清究竟是牙齿前突对她的面貌影响不大,还是说牙齿对找男朋友的前突影响不大。但是他是一个冷气场很强的人,让她不敢多言一句。
  这时,艾景初从操作台上取了一副未开封的橡胶手套,戴在手上。因为没有多余的治疗床,她只能这么站着被检查。他个子比她高好多,于是周纹拉了根高脚凳过来,他坐着她站着。他取出胸前口袋里的手电,叫她张嘴。
  与此同时,曾鲤在努力祈祷,希望刚才吃了东西后自己牙缝里没有留下什么残留物。
  过了会儿,艾景初关掉手电说:“我看过你的病历,其实不是太明显对生活也没有影响,可以不用治疗,但是既然你有这个意愿,而且李教授已经收治你了,那么我们就继续。我的方案和李教授是一样的,先拔牙但是下面两颗可以先留着,等我们操作来看看,随后再定。”说着转身要叫周纹给她开拔牙单子,可是一回头才看到周纹已经被别的病人叫走了。于是,艾景初只好自己写。
  他提笔问道:“是叫——”
  “曾鲤。鲤鱼的鲤。”
  “生理期吗?”他问。
  “……不是。”
  一个小时后,曾鲤咬着止血的棉花球从外科拔牙室出来,因为有点头晕,所以在门诊大厅的椅子上坐了坐。挂号处一侧墙壁上,有一排排专家的名字和照片,曾鲤一眼就找到艾景初,总是板着脸穿着白大褂的艾景初。这时,旁边还有好多病患在排长队等着挂号。
  “我挂艾景初的号。”有人拿着钱,排到窗口前大声说。
  “艾教授今天已经满了。”窗户内的人用扩音器回答。
  “下午呢?”
  “全天都满了。”
  “那我挂明天的。”
  “明天星期四,艾教授只在星期三五坐诊。”
  “不会吧,我这么远来。还要等两天?”
  “您还挂吗?不挂下一个。”
  “挂,挂。你给挂个别的吧。”
  那些对答和询问又被别的嘈杂声淹没下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周纹叫她放心,因为那个医生是艾景初。
  结果,拔牙没有曾鲤预想的那么痛苦,她到了晚上就跟没事人一样去了“Carol’s”。Carol’s是曾鲤、马依依和伍晗合伙开的咖啡小店。其实钱主要是伍晗出的,但是她在医院上班很忙,所以一般是马依依打理,曾鲤有空来帮忙。咖啡店离A大的东门很近,所以顾客以学生为主。店铺里四壁都贴的是绿油油的墙纸,有一种怀旧的味道。
  寒风瑟瑟的冬日傍晚,又不是周末,Carol’s有些冷清。
  马依依在给拿铁打泡沫。曾鲤将塔罗牌拿了出来,细细地洗了一遍牌,然后抽了一张。
  命运之轮。
  “什么意思?”马依依探过头来问。
  “正位的话可以解释为关键事件,好的开端,新机会。”
  马依依吹了声口哨,“不错啊。”
  曾鲤想了想,又将包里的复诊卡拿出来,展开那张小小的纸质卡片,上面写着下次复诊的时间,然后再翻回去,正面有主治医师和患者的名字,艾景初上面写着曾鲤。
  其实,他不认识她。
  她几乎,也算是不认识他。
  然而,那只被当做命运和未来转动的轮子,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据反映,景初这两个字被其他书中的人物使用过。(⊙o⊙)…
  其实名字以前早想过了,景初和承和都取自古代皇帝用过的年号……呃,整好两人是一对,在没想出其他之前那就先将就着用吧。
  打滚求收藏留言。。。。。下次更新星期四。下一章会每个自然段都有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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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个月,她去复诊的时候,拔牙的牙龈几乎已经恢复了。如今,她更加不能笑得太放肆,不然一咧个大嘴左右两边各缺了颗牙,很渗人。
  她这次特地将牙刷、牙膏、水杯带在身上,进去之前将牙齿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
  在她刚刚躺在治疗床上后,周纹就请着艾景初来了。
  他将旁边操作台上的抽屉打开,将手上的手套换了一副新的,随后坐了下来。旁边旁听的好几个学生也围在了曾鲤身边,打开灯,低着头,像参观大熊猫一样将她的牙齿打量个遍。其中,还有一位身材魁梧的黑人同学。
  艾景初一开口就是全英文的。那些陌生冗长的专业词汇让曾鲤基本上一句话都没听懂,只是见他一边说一边在她牙上比划。她不敢看他。
  曾鲤这辈子怕医生,怕老师,怕领导。如果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去药店买点凑合着吃,如果哪儿疼直接上网搜索看看是不是大问题,要是只是小毛病就自己忍忍。总之就是能躲就躲。
  曾鲤也不敢看头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能作为一个活体的教学模具,僵硬地张嘴,眼睛直视前方。但是没过一会儿,那个橘黄色的灯射得她觉得又热又眼花,可是又不能随便乱动。
  她眯了眯眼,有点难受。
  他正在讲关于上下牙覆合的深度,口中的那个“overbite depth indicator”的短语说到头时停顿稍许,同时面无波澜地用戴着手套的手背将灯罩的手柄往下拨了拨。角度微调,那光线再也刺不到她的眼睛。
  随后,他们摆弄完毕,艾景初给周纹叮嘱了几句,又转到下一个病人那边去。周纹叫护士帮忙,给曾鲤取了个牙模。
  周纹说:“下次你周末来好了。”
  “你们周末也上班?”
  “不啊,快放寒假了,如果我不赶着给你弄,你又会多耽误一个多月。而且,你是做全口的矫治器,要粘好几个小时呢,平时艾老师门诊的时候病人太多了,一百多号人呢,哪儿忙得过来,周末我就单独给你加加班吧。”
  曾鲤不好意思笑笑;“麻烦你了。”
  “艾老师把你安排给我,这就是我的事儿。对了,你记个我们这里的号码,有事咨询的话打过来护士接到,说找我就行了,艾老师可没功夫接电话。”
  她顺着周纹的目光看过去,又有新病人来了,艾景初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正在与人沟通。每一个病人,哪怕只是来复诊,他都要亲自过目,询问指导,然后再手把手地教负责该病人的学生接下来怎么做,最终还要验收。
  他言谈中极少出现多余的字,也不笑,几乎和“平易近人”、“和蔼可亲”这些词没有任何关系,难怪总给人严厉的感觉。
  “这周周末行吗?”曾鲤问。
  “这周啊,”周纹想了想,“我要先做模具,然后再比着尺寸弄,怕来不及。下周周末吧,那个时候我还没走,肯定能行。”
  “哦,那好。”
  “九点哦,就等你一个。你要是不来一定提前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就白等了。”周纹说着,接过曾鲤的复诊卡,写上时间日期。
  听着周纹这么说,她也慎重起来,拿起手机设定了一个提醒。
  从医院出来,曾鲤看到天空陆陆续续飘下像灰尘一样的东西,她用手一接,发现居然是雪渣子。她微微一笑,用手指沾起来送到嘴巴里去。
  真的是快过年了。
  第二个周六去医院,曾鲤迟到了一点点。她从来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所以急急忙忙跑到医院。可是电梯两台电梯一直停在7楼没下来,她只好自己走了上去。
  到了五楼,候诊大厅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人,她拐进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诊室,用巨大的玻璃隔开,所以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的动向,诊室都很大,几乎大过一间普通教室,同时摆着七八台牙科治疗床。左边便是周纹他们那间。天空格外阴沉,偌大的诊室却没有开灯。和候诊室与走廊的明亮形成鲜明的对比。
  曾鲤气喘吁吁地走进去,怀疑自己搞错时间了。
  她粗略地看了看没发现周纹,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侧窗户处立着的修长身影,居然是艾景初。
  因为没有灯光,天色又黯淡,他静立在角落里,竟然让人差点忽视了。只见他双臂环抱,默默地看着窗外。曾鲤挪近了几步,顺着他视线看去,外面是串流的马路。天气不好,视线不佳,很多车灯都亮了起来,这样的灰蒙蒙的清晨有了点傍晚的感觉,却也不明白他看着那些灯,出神地在想什么。
  不知是曾鲤的脚步惊动了他,还是因为她的呼吸,艾景初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曾鲤并不诧异,淡淡点头。
  曾鲤不知道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便说:“艾……老师,我找周纹。”
  他没答话,径直走去门边按开灯。
  只听呼啦一下,诊室内所有的灯依次亮开,扫去刚才的暗沉。白晃晃的灯光照上他的脸,那双黑眸略有不适地沉了沉。
  他又折了回来走到窗边的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手,随之开口说:“她有急事昨晚回家了。”从他吐出第一个音开始,曾鲤就小小的讶异了下。那副原本极其悦耳有质感的嗓音此刻却嘶哑了,他只说了六个字却极其吃力,其中的“回”音,几乎沙哑得低不可闻。
  他顿了顿又努力说:“你电话不通。”
  曾鲤这才想起来昨天关机的手机,今天早上到了地铁站才打开。
  说话间,艾景初已经洗好手,示意她躺到治疗床上去,然后调好椅子角度,打开灯。他将旁边的移动置物架移到身边,又去隔壁取了些东西回来放上去。曾鲤瞥了一眼,是她的牙模,还有一堆不锈钢似的的铁丝、小疙瘩。随后,他再洗了回手,将手套戴上。
  曾鲤这才知道,原来他准备一个人亲自给她粘牙套。
  她头几次来就诊的时候见过他们做这个,也听周纹给一个患者解释过,在那之前她看到好多小孩戴牙套,都以为是可以取下来的金属装置。
  过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将金属的小疙瘩钉一颗一颗摆好角度,用专用的合成胶水粘在每个牙齿相对应的位置,然后卡上一根固定的钢丝,将上下牙各自串起来,最后拧上那种极细的小铁丝,加在每颗牙与牙之间,靠相互之间加力而调整牙齿的位置。
  这事情似乎是正畸科的基本技术,所以一般都是护士带着学生做。必须要两个人,一个人调粘液一个人粘,要配合好,不然很胶水很容易干。而且那些小钉需要角度,细微的误差都会让那根固定位置的钢丝卡不进位置。
  总之,绝对是个费功夫的技术活,既要仔细又费时间,何况还是给曾鲤粘全口。
  他将浅蓝色的口罩戴上,坐了下来。
  曾鲤仰躺着,自觉地张开嘴。
  他本不爱说话,而她嘴巴张着没空,整个过程安静极了。
  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一直看不到他的脸,只是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口腔内外娴熟地动作着。有的时候,他的手会绕过她的头去,从另一侧伸过来挨着她脸上的皮肤,隔着那一层不太透明的医用手套,几乎感觉不到相互的体温。
  粘反方向的时候,他轻轻扶了她的脑袋一下,示意她侧过头来。于是,曾鲤听话地朝他转过脸去。耳朵贴着治疗台头枕的皮面,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近旁的他。只是脸的大半被口罩遮住,只剩鼻梁一截以及双眼。
  眉毛略浓,而那眼睛,深沉似墨。
  他做事情的时候,眼神专注,心无旁骛,甚至连曾鲤的目光也没有觉察。粘完手上那一颗,他收回注意力,在铝制的托盘上又用镊子夹下一颗。橡胶手套将他的双手皮肤贴得紧紧的,隐去男性特有的突出的指节,更显得手指修长匀称,有那样的手不是天生的钢琴家,便是医生。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曾鲤在盯着自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嘴可以合上一会。”也许是太长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音竟然比刚才听起来还要哑。
  曾鲤这才敢闭上嘴,动了动僵硬的下巴。她突然有些想法,面对这样一个为自己带病加班的医生,是不是应该说声感谢,或者关心下对方的身体才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多事地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吃药了没,会不会惨遭误会?幸好曾鲤的腮帮子还塞着一个塑料撑,那东西把口腔的皮肤和两侧的牙齿间隔开,使得她的舌头根本动弹不得。于是,干脆作罢。
  她只是觉得,如果照镜子的话,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傻极了。
  就是她耽误了这一小会儿,原先的粘合剂接触太久空气,挥发得过了适中度。他只得又打开盒子用勺子舀出粉末,加水调制。
  原先以为他不怎么爱笑,那么脾气必定不好,却不想做这一行也得是个绝顶耐心细致的人。
  等弄好了粘合剂,她和他又继续配合了起来。
  没过多久完成了前两个步骤,然后他开始最后一个程序——给每颗牙上的小钉绞上细铁丝。那些铁丝没比头发丝粗多少,而他却熟练地用镊子将他们一根根套牢、系拢、剪断,一颗牙一颗牙地挨着挨着绞。一双手好像在象牙上雕琢,那些手指操作着工具,无论左右都灵活得让人瞠目。
  曾鲤不禁想到自己初学琴那会儿,弹到不熟的谱子的时候,因为手指太笨而数次抓狂,甚至会恨不得剁下来泄愤。
  这时,有个巡楼的值班护士进来,看到艾景初便高声问:“艾老师怎么一个人来加班?”
  艾景初没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延迟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临时有点活儿。”
  那护士走近,原本正盯着曾鲤打量,准备好好看看让艾景初临时亲自加活的人长什么样,结果一听到艾景初的声音,就转头说:“艾老师你嗓子又累垮了?昨天病人很多吧?”
  这下,艾景初再也没接话,点点头算是了事。
  那护士不知道是知难而退了,还是识趣了,随后讪讪地离开。
  曾鲤顿时觉得他果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男人,幸亏她刚才没多话。
  所有工序完成之后,曾鲤活动了下撑得酸痛麻木的腮帮子。却见艾景初将手套脱下来,扔在医药废弃框里,又走去窗边的盥洗台将手洗了一次,随即折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张嘴。”他说。
  曾鲤立刻照做。
  他将裸/露在空气中的右手食指伸进她的嘴内,然后用指腹来回摩挲那些已经固定在牙齿面上的铁钉和小钢丝。
  左、右、上、下。
  轻轻的,细致的。
  口腔内的温度原本就比外表皮肤高,加之他刚才用冷水洗过手,她能感觉到那微凉的手指缓缓滑动的过程。
  他的动作很自然,医生的职业习惯让他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之于曾鲤,却有点尴尬。哪怕她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在检查粘好的牙套,看看有没有什么会尖锐扎肉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最后他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每个自然段都有景初的份上,可不可以继续泪眼汪汪地求留言~~~收藏~~~还有作者收藏~~~~~~~
  下次更新时间下周一……T T我知道会被诅咒
  曾鲤回到Carol’s,马依依正和店里的小妹在忙。今天上班的小妹叫窦窦,也是旁边A大的学生,来店里做兼职。
  曾鲤展牙一笑,顿时将马依依的小心肝吓了一跳。
  “我成钢牙妹了。”曾鲤说。
  “你不是说要耽误一上午吗?怎么这么早。”马依依在吧台一边替人结账一边问。
  “是啊,那个学生结果有事没来。换成她老师了,所以动作麻利多了。”
  “艾景初?”马依依又问。
  “嗯。”她跟马依依提过艾景初。
  “你丫艳福不浅啊,”马依依示意了下,“你知不知道刚才来的一拨他们学院的学生还在聊他。”
  “聊他什么?”
  “英俊又年轻啊,还有……”马依依在关键时刻故意打住。
  “还有什么?”
  “抱怨他是阎王呗,座下被当的冤魂无数。”
  曾鲤忍俊不禁。
  窦窦收了杯子凑过头来问:“曾鲤姐高兴什么呢?”
  “她春心萌动了。”马依依开玩笑说。
  曾鲤瞪了马依依一眼,转头对窦窦道:“你别听她瞎讲。”
  窦窦就是医学院的本科生,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马依依只得改话题说:“你装那么多金属在嘴里,不难受吗?”
  “有点不舒服倒是真的。”说着曾鲤张嘴给马依依看。
  马依依蹙蹙眉说:“取不下啊,是固定上去的?”
  “嗯。”
  “能啃骨头吗?”
  “不知道,应该不可以吧。”
  “一直都不行吗?”
  “不知道。”
  “掉了咋办?”
  “不知道……”
  “你那个医生,他怎么当的,什么都不跟你说清楚?”
  “他嗓子哑了,说话太痛苦了,任谁听着都难受,只有打电话联系。”临走的时候,艾景初本来还有一大堆注意事项要告诉曾鲤,但是他发声异常困难,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何况还是那么冗长的医嘱。他叮嘱两句不要咬硬物之类的话,都重复了两三遍才让曾鲤听清楚,所以最后就决定电话里以后说。
  “要死了要死了,你有他私人电话?”马依依突然激动了。
  “是啊,他写了他号码叫我拨到他手机上的。”曾鲤答。
  窦窦终于忍不住迷惑地问:“你们在说谁呢?”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嘴。”马依依挥挥手,赶走窦窦。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曾鲤淡淡说着,然后调小音响,又换了张CD,随后《You Are Beautiful》被James Blunt缓缓吟唱出声。
  “艾景初真身啊,我都没见过。而你不但见了,还独处一早上,甚至要了他电话。”
  “我没找他要,是他要我号码,但是他手机在更衣室,就叫我拨过去。”曾鲤头痛地解释。
  “反正,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你没看他们学校的论坛啊,正火热地八他们几个呢。”
  “哦。”原来大家还在顶那帖子。
  然后过了不久,曾鲤开始觉得牙齿又酸又难受,而且那些金属磨着口腔,让嘴唇闭一闭都觉得磨得疼。
  中午是店里的几个人照老规矩一起在隔壁街叫来盒饭,曾鲤基本上没吃下去。她嚼了两口就觉得难受,不得不放下筷子。
  直到后来,曾鲤几乎连话也不想说。
  下午的时候,曾鲤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最近尽量吃软食,不要啃硬物,不要吃忽冷忽热的东西,刷牙要仔细。矫治器刚刚带上去会酸痛几天,说话发音也许会不太正常,口水增多,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如果口腔黏膜划破得比较严重,就联系我。如果矫治器没粘牢,被磕掉或者松掉了,也请联系我。”
  曾鲤先看到前半截的时候,以为是什么征订养生短信的垃圾消息,差点删掉,直到读到后面才想起来这事艾景初发的医嘱。
  她看了看,将手机放下,替顾客换饮料。有位女生要一杯冰的焦糖玛奇朵,结果马依依给人上的是热杯,害得人家很不高兴。曾鲤急忙去撤下来重新换了一份。
  刚刚忙完,有几个男性客人居然拿出烟抽起来。窦窦上去劝阻无果,曾鲤只得接下她的任务。那几个人都是四十来岁,好像正巧坐着谈什么事情,烟雾缭绕,不仅如此还将烟灰到处抖啊抖的。
  曾鲤淡笑着重复:“我们这里禁烟的,会危害你和其他桌客人的健康。”
  男人甲说:“尾气也危害他人健康,怎么你不叫人别开车呢?”
  她带着笑站在那里,不和他辩解还是说:“请您灭烟。”
  男人乙说:“什么态度,叫你们老板来。”
  “我就是老板,请您灭烟。”曾鲤继续笑着坚持。
  那几个人瞅了曾鲤几眼,然后不乐意地结账走人,走得时候男人丙还说:“什么态度,以前老魏还给我们说这家老板是个美女,结果今天见到居然是一口钢牙,渗死我了。”
  过了好长一会儿,她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才又想起那条短信。
  她打开手机,回复:“好的,谢谢艾医生。”突然想到伍晗对他们医院的医生都称老师的。曾鲤曾好奇地问为什么。
  伍晗答:“叫老师感觉比医生尊敬呗。”
  所以,她最后改了称呼写成:“好的,谢谢艾老师。”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实在被那个牙套折磨的坚持不住,跟马依依告假去楼上的休息室睡觉。
  傍晚,马依依端来一碗热粥,还把曾鲤落在吧台上的手机给捎上来。曾鲤呲嘴咧牙地喝完,拿起手机点开来看了看。
  没有任何新短信进来。
  天黑后天气不好,本来没什么生意。
  突然有个女生进来,说要找老板。
  马依依说:“我就是老板。”
  女生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不是你,是那个头发又长又卷的老板。”
  马依依叫窦窦招呼客人,然后上楼去叫曾鲤。
  “你说我精神不好,所以也给她算不好。”曾鲤懒洋洋地说。
  “顾客是上帝啊,你就这么对付上帝。”马依依不依她。
  “上帝他老人家是最宽洪大量的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人家小姑娘看着挺着急的,好歹也是慕名而来,你别自己砸自己场子啊。”马依依放下狠话就起身。
  “你真像拉皮条的。”
  “我要是开个咖啡馆都能拉起皮条来,那也算英明神武了。”马依依说。
  曾鲤一个人在暮色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揉了揉头发,随之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便穿好衣服下楼去。
  她占卜塔罗的名声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一堆大学女生传扬了起来。这原本就是曾鲤的个人爱好。有一天午后在马依依第N+1次失恋后,曾鲤惺惺作态地拿起塔罗替她卜了一卦,那时候被点咖啡的几个女生看到,就凑热闹似的也要她卜。
  后来偶尔,有些熟客来到Carol’s便提这个要求。
  马依依随即就开始研究生意经,将曾鲤这特长重磅推出了,以吸引年轻女性客源。
  曾鲤看到坐在角落里女孩,吃了一惊,也明白为什么马依依执意要叫她了。那女孩特别落魄,不知道在室外走了多久,雪花化成水将她头发都打湿了,眼睛又红又肿,捧着马依依给她的咖啡马克杯取暖,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
  女孩姓唐,是A大已经毕业的学生,正为感情伤心,徘徊不定无处可去的时候,想要曾鲤用塔罗牌替她看看还怎么挽回爱情,还有没有希望。
  曾鲤顿时觉得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倾诉的好友,而不是一副塔罗牌,但是她还是没有拒绝她,集中精力替她开牌。
  曾鲤忍着口腔里的不适,一张牌一张牌地给女孩儿解惑。
  翻开最后一张的时候,是“魔术师”的逆位。
  牌面的寓意很不好,曾鲤委婉地解释给她听。
  而女孩儿愣了愣,突然用手将桌布上已经揭开的塔罗牌急匆匆地收起来,整理成一沓递给曾鲤说,“可不可以替我把刚才的问题再卜一次。”
  曾鲤看着她,神色忽然就淡了下来。
  “不行。”她说。
  “最后一次,只一次,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我可以再点杯咖啡,或者两杯。”女孩乞求着,一眶泪水盈盈欲滴。
  曾鲤忍不住了,说道:“如果你需要勇气或者帮助,一次占卜就行了。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如果你不满意我给你的答案与你希望的不同,只是寻找一种心理暗示,哪又何必需要我。”
  她说得很直接,没有留余地。
  女孩顿时无声饮泣。
  曾鲤叹了口气,将塔罗牌收捡起来,离开了桌子。
  马依依说:“对付起女人来,你比我狠多了。”
  曾鲤面无表情地答:“恨铁不成钢。”
  过了一会儿,Carol’s的第一大股东伍晗有气无力的推门而入。马依依瞥她一眼,“今天你不是休息了半天吗?怎么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伍晗幽幽叹气:“别提了,被几个男人折腾了一个通宵。”
  马依依捏着嗓子故意问:“他们怎么折腾了你一个通宵啊?”
  伍晗剜了她一眼。
  “昨天我不是值夜班吗。然后十一点多来了一群喝醉打架的男人,打得一头血还要继续喝,把急诊室闹了个翻天。”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的,我要给他缝针他,居然拉着我的手,醉得哭着叫妈。”
  “噗——”窦窦忍不住乐了。
  “三四点刚把这群人处理完,要躺一会儿,结果郊县的下级医院又来电话,说有个急诊病人要转院,然后又跟着救护车去接病人,一来一回就天亮了。九点多开始交班了,我才开始写病历,弄完差不多十二点了,我哪儿还有时间睡觉啊,下午在家又失眠。”说完,伍晗打了个哈欠。
  曾鲤终于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又转到急诊去了?”
  伍晗说:“不是每个科都要转一圈么。你嘴巴怎么了?”
  马依依说:“她妈怕她嫁不出去,带她去整容了。”
  “是整牙,不是整容……”曾鲤解释。
  “你整牙怎么不去我们医院,我认识一个医生,手艺还不错,早知道我带你去。”
  “你们医院?”马依依问。
  “好歹是三甲。”伍晗不服气,她无论在哪儿都有一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
  “人家去的是A大口腔,你们能比么?”
  “A大挂的谁的号啊?”
  “艾景初。”
  过了会儿,马依依偷偷又问:“你和那个谁真没什么?”
  “真的,比珍珠还真。”曾鲤信誓旦旦地回答着马依依,老实诚恳的模样十足。
  马依依失落了。
  曾鲤瞅了瞅她,在心里浅浅地叹了口气,如果真有什么,那也只是一颗停留在回忆中的好奇心。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星期四。。。。。存粮快没了就断粮了。省着点发。。。,就继续霸王我吧,继续霸王我的话我就不给慕老师出场了。就不。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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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鲤和伍颖、马依依是Z大的室友。寝室原本住的是四个人,结果有一个同学才念了几个月就退学了,以后那个空床却再也没安排过新人来。
  她们三个人并非一个专业的,曾鲤学的是图书档案,马依依学中文,而伍颖是临床医学的。Z大不是什么知名大学,但是校址在A大旁边,沾着点名校的光,也勉强发展成了一所综合性大学。
  曾鲤的专业最生僻,她本来报考的是计算机系,结果当年因为该系录取线太高,才被调配过去的。
  她一直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到了Z大,所有高中同学好友都消失不剩,于是她把目光赶紧转到同室两人身上。
  可是,哪知马依依和伍颖两个人是高中同学,长期要好,恰好念了一所大学,而且是伍颖的爸爸托人故意将两人分在一间寝室,好相互照应,适应新环境。她俩自然而然地从一开始,就将曾鲤排斥在圈子之外。
  曾鲤个子高挑,样子纤细清秀,档案专业班女生不多,加之她不善于利用外表和人打交道,熟人可以大侃特侃,对着不熟的人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便容易让人误会她是故作冷傲孤僻,往往使人敬而远之。她本来从小学习不太好,能考上Z大都是十足幸运,但是进入大学校园后的那点小兴奋,却被这种孤单的惆怅冲淡了。
  除了爱情之外,如何赢得同性间的友谊,或许也是那个时期的女孩最在意的事情。
  第二天是周日,曾鲤这周也得上班,大家放假的时候正是他们忙的日子,所以一般都是轮休。早上一开门,她抽空先去收拾昨天同事下班时留下来的书。等她忙完坐下去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也出现了好几个读者,大家都在静静地找着书,有时候还站在书架前驻足细细翻阅。
  借阅室的另一侧是巨大的玻璃窗户,窗下有几张圆桌子。因为楼下有专门的阅览室,所以这里桌椅不多,只供不能外借的读者偶尔坐着翻翻资料。但是,曾鲤所在的学术专业类,在图书馆的最高处,一到冬天,光线充足,窗外正好对着旁边市政公园的一角,好多人都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
  过了一会儿,有个读者请曾鲤帮他找书,曾鲤查阅了下代码就带着那位读者走到最里头去,结果不知道是谁以前翻了之后随手乱摆地方了还是怎么的,找了好久都没找着,曾鲤怕门口有人等着借还书,只好作罢。
  回到座位,曾鲤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本书,不知道是哪位刚进来的读者准备归还,估计进门没看到曾鲤的人,就随手先放在扫描器旁边了。书名是《颅颌面部骨骼牵引成骨》,又厚又重的一本译文书,像砖头一样,且价格不菲。从它第一回放在书架上至今,外借的次数估计五个指头都数的出来。但是,曾鲤对它记忆犹新,却是因为她那天曾经一喷饭,就将芹菜和面皮喷在了它封面图片的骷颅头上……
  曾鲤走了几步四处张望了下,看到了艾景初。
  他抽了本书,耐心地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看。今天阳光格外好,从玻璃透进来,一根一根的光柱暖暖地照着借阅室的地面、桌面,以及他的侧脸。那些光线从另一边射过来,让他的眼睛禁不住眯起来一点,眉头微蹙,而在半明半暗中,五官更加立体。
  桌下的长腿一条打开,一条稍有后缩,而上身却是略朝桌子前倾,左手扶着书页,右手的五指微微蜷曲,扣在桌面,在日影的拉伸下显得格外修长。突然,他右手的手指动了一下,从小拇指开始,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自左到右,四个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击。他指甲短,而且用的是指腹与指尖之间的部位,所以没有指甲的磕响,轻盈的飞速的,发出极小的声音。敲一两回,他会停好几秒钟,然后又是漫不经心地敲下一次。
  艾景初便这样平静地坐在初晨日光下,一半沐浴着暖阳,一半隐约在光影中。
  曾鲤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周纹跟她谈病历的闲聊时候说过,以人类特别是东方人的审美观来说,鼻尖、嘴尖和下巴尖从侧面看去,三点能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的话,才是最完美的轮廓比例。有的人牙齿长得一点不突,可是因为下巴后缩进去一点,也会给人一种不适和突兀;有的人有点小龅牙,但是下巴和鼻子很立体,将这三点一线撑起来,这样的外形也不会让旁人觉得牙齿很难看。
  她抬头再看了看艾景初的侧脸,绝对是周纹口中那种三点一线的美人范本。
  这时,有读者要办借阅,曾鲤便回到座位将艾景初的那本书挪到旁边,继续工作。来来往往,又有了不少人,借的借还的还,大家都是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些时间,曾鲤闲下来,朝艾景初那个方向张望了下。他们之间隔着一排高大的铁制书架,曾鲤能透过那一排高低参差不齐的图书期刊,看到艾景初的半截身影。
  偌大的借阅室,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脚步声、人声,只能隐隐听见楼下公园里游乐场的音乐。日光随着时间的流过,缓缓地在他身上移动着照射的角度。
  这要是让马依依的妈妈看到,说不准就是她那句挂在嘴边的常用语:“做妈的怎么把儿子生养得这么好,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名牌海龟,还有高学历、好职业,每一条都是光环。
  曾鲤笑了下,有些自嘲,重新把电脑的浏览器打开,进入她常去的那个本地论坛。她是其中一个叫“都市瞭望”的版块的版主之一。她上班能上网,且大部分时间空闲,于是在经常去的这个地方申请了个版主的位置,平时就是删删广告,整理下论坛发帖秩序,还可以认识一些朋友。
  前段时间关于A大老师的帖子早被别的话题淹没了。她连着两天没出现,也没啥大事,于是随意地打开一些新置顶帖子,其中一个是组织全论坛网友AA制吃团年火锅的消息。
  这时,艾景初站了起来,拿着手里那本书朝曾鲤走来办借还手续。
  他站着,她坐着,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她对着电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和他打招呼。她一直和不熟的人有点交流障碍,总是徘徊说和不说之间。她怕他没认出她,就贸然说话很失礼;又怕他已经认出她,而她又却故意装着不认识,显得更加失礼。何况,以后还要继续很长一段时间的医患关系,说不定会更加难处。
  于是,曾鲤抬起头嘴角勉强地扬了扬:“艾医生,好巧。”
  艾景初低下头,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有点疑惑。
  曾鲤心中暗暗叹气,他果然不怎么认识她。她上班穿着深蓝色暗条纹的西装作为统一制服,头发还必须在后脑勺兜成发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足足老了十岁,和平时打扮完全不同。况且他每次看到她都是张大嘴,脸蛋处于变型状态,平时他又是一天瞧百来号病人,估计分不清谁是谁。
  早知道如此,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不解释一番更加让人奇怪,于是曾鲤站起来介绍说:“我是您的病人。”说着,张开嘴露出牙套证明给艾景初看。
  艾景初一看到她的矫治器,便淡淡吐出两个字:“曾鲤。”
  她的名字被他念出来,尾音会拖长一点,低下去拐个弯再扬上去,有种奇特的质感。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但是比昨天好多了。幸好恢复得不错,不然真会让很多年轻异性失望。
  因为他有一副让人过耳不忘的嗓音。
  曾鲤浅浅地笑了下算是回应,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挺有意思,记不住病人的长相,却能清晰地记住每位患者的牙齿状况和病例资料,要见到矫治器才能想起来叫什么。
  完美的职业素养。
  谈话到了这里,有些冷场。
  曾鲤急忙把书和卡拿起来一并递还给艾景初说:“您忙您的,我继续上班了。”一句话算是作为结尾告别词。
  艾景初接过去,点点头默然离去。
  过了两三天,曾鲤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适应了牙套的存在,不像有的人说的那样恐怖。嘴皮子里面磨破了一点是肯定的,但是牙龈没有红肿。
  过年的时候正是师生放寒假,口腔医院除了值班和住院部大部分科室也会休假。所以艾景初上次告诉曾鲤如果不是矫治器有特殊情况,那么下次复诊时间是年后,正月十五前的头一天。
  开头几天,曾鲤都是乖乖地谨遵医嘱,小心翼翼地喝了很多顿粥,后来看到马依依一个人吃卤味,实在嘴馋,就试着啃了两个鸡翅膀,吃完之后发现其实没什么问题,就大着胆子开始一一破戒了。
  窦窦说:“小鱼姐,你别大意了,我们寝室也有人正牙,好像磕掉一次矫治器,又会耽误好几个月的治疗时间。”
  曾鲤心虚地说:“你可别吓我,真的假的?”她年纪一大把了,最耽误不起的就是治疗时间。上次听周纹说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成年人的治疗时间比孩子还要长。她当时就想撞墙而死,要不是牙已经被拔掉两颗,她肯定立马走人。三五年?岂不是意味着要是她三十岁了,穿婚纱生孩子都要戴着牙套?周纹还一本正经地安慰她:“这你不用带担心,孕妇会取下来的,因为怀孕期间牙齿松,不适合治疗还容易得牙周炎。不过,我还没遇见过怀孕后仍然在正牙的,也许艾老师有经验。”曾鲤却宽心不了。
  马依依却笑着说:“艾景初亲手粘上去的,怎么会掉。估计钻石都没你的牙套硬。”
  经过窦窦的劝告,曾鲤不敢再撒欢胡吃。但是到了周五正好是网站的团年饭,曾鲤不得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伍的名字和前面有不一样,是我早改了,忘记改前面存稿箱了,我以后纠正。
  下次更新时间,下周二。。。。。
  看在大段大段艾老师的分上。。。。下一章也会是满满的艾老师。
  慕老师,她们抛弃你了,还是回家带孩子吧。
  当天的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搭了个室外的舞台,还请了电台的主持人来主持了一台节目。文艺节目的间歇,穿插了对去年一年网站重大事件的盘点和总结。
  先是女性版块、文学版块、房产版块、自驾骑行版块上场,最后才是曾鲤所在的社会热点版块,作为压轴。
  他们版和教育版在年中和年底一起策划了两个活动。一个是暑假时候为山区的孩子建课外图书室,另外一个是秋季开始筹集过冬衣物,这个则是夏天去了山区看到孩子们现状的时候大伙儿临时起意的。
  捐赠图书室这个事情,是曾鲤提议的。当时站长想在站内发起一件有意义的公益事件,要大家出谋划策。曾鲤就想起之前她跟着馆长到下面乡镇和文化局的领导们一起检查农村文化事业建设。说实话,各地只做了表面功夫,检查的当口地方上现请了一些附近农民居民去图书室装腔作势地坐着看书,里面的杂志、书籍乏善可陈。由此可想,那些偏远山区里的村小又该怎样。
  正巧市图书馆也要搞一个类似的活动,需要媒体和社会支持,曾鲤就替网站和图书馆联系了下。
  “贾小鱼。”一个男人在背后叫着曾鲤的网名。
  曾鲤回头一看,是和她一起管理“城市瞭望“的“刀锋”。刀锋原来叫宁峰,不胖不瘦,干练地留着平头,还取了个异常硬朗的马甲。
  “老宁,什么事?”曾鲤问。
  “教育台的记者想要采访下你。”宁峰说。
  “采访我?”曾鲤诧异,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一位年轻的女记者从宁峰后面冒出来,笑着对曾鲤说,“就随便聊两句。”
  “我……我……你采访他们吧,我没什么可说的。”说着,曾鲤就想躲。
  “我们就做个专题,大家都采访了,你也说几句吧,帮个忙啊。”
  “我说不好。”
  “没事,最后还要剪辑,要是不好,我们就不播。”
  听到这里,曾鲤才放下心来。
  女记者见曾鲤松口,回身取过话筒和摄像师沟通了下就要开始。
  曾鲤趁机用手抿了抿头发,一张嘴就后悔了,她还戴着牙套……
  活动后,大伙儿去聚餐,参加的人就更多了。整个火锅店一层都被包了下来,商家还在门口牵了一根条幅“热烈欢迎大地网的网友们,菜品一律八折”,让曾鲤看了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大家吃饭的时候一派热情祥和,时不时地相互介绍网名和真名。曾鲤也是第一次参加除了版主以外还有其他普通网友的聚会。
  有好多陌生的面孔,但是ID又是非常熟悉,聊了两句之后,突然就像久违的知音一样。曾鲤有点喜欢上了这种交流方式,不需要去彼此试探,一下子在现实中就多了不少老朋友。她很开心,摆脱了她和陌生人相处的拘谨,跟着大家一起喝了点小酒。
  饭局结束后,宁峰要送她回家。
  曾鲤摆了摆手,“我自己搭地铁,很近的。”
  她一个人步行了七八分钟,走到地铁站对面。过马路的时候,正好看到街那一边的电子屏幕上在放本市新闻,里面对着话筒说话的那个人正是她曾鲤本人。
  曾鲤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说,要将一个爱美的女人折磨崩溃很简单,关在屋子里,不给她镜子就行了。念书的时候,班里那些最美丽的女同学总爱将镜子放在手边或者桌上,随时拿出来照一照。可是曾鲤自己却不爱照镜子,总觉得照出来的自己不是那种想要的感觉,哪怕她每次经过路边的橱窗时,总爱在那片模糊的玻璃光影中寻找自己的身影。
  当她站在街上,突如其来地第一次看到在荧幕上被放大的自己,真是觉得别扭极了,恨不得挖个地洞转进去,或者扯一块布将电子屏遮起来。那片荧幕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让她将自己所有的缺点,哪怕是眼神中的丝丝惶惶不安都一览无遗。
  她看着屏幕走着走着步子僵硬了起来,突然手机响了。她埋头去翻包里的手机,脚下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手机砸到地上摔成两块。
  曾鲤急忙低头一看,是穿着蓝色社区交通服,在马路边收临停车费的一位中年妇女。对方刚才也正在一心一意地朝另一头新停在路边的红色轿车跑去,着急收费,所以也没注意到曾鲤。
  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曾鲤准备先道个歉,可是没待曾鲤讲话说出来,那中年妇女张嘴就开骂。她一边走去继续收费,一边回头骂曾鲤,嘴里的脏话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曾鲤愣了,捡起手机,涨红脸,站了一会儿转身走。
  待她已经走到了地铁站等车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她嘴拙,从小就不会和人吵架,被人骂到痛处,也只能挤出来一两句。往往是对方都骂完了,过了老久,她才想起来刚才那句应该怎么回嘴。
  马依依的话说就是:“黄花菜都凉了,你怎么还在想上一回合。”
  此刻的艾景初,正饭后陪着艾爷爷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老爷子每天上午遛弯,下午读报,晚上看新闻,从央视到地方台,从总理访外到本市热点都不放过。
  到了寒假,病人都挪开,艾景初才空了下来。
  省台里在播今日热点,画面里正在采访一个姑娘。姑娘大眼睛,一头深栗色的长头发。艾景初漫不经心地晃了一眼,没注意,直到女孩张嘴说话,他看到她的矫治器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曾鲤,25岁,上颌前突加深度复合。其实她的牙对她的外观没什么大问题,五官搭配起来也比较协调,在他看来,几乎没有治疗的必要。只是先前刘教授收治了她,病历上说明是病人和家属强烈要求正牙,既然缴了费,又转给他,不能拂了老前辈面子,他只好收了下来。当然,她的上下牙的牙面和虎牙的位置有些错乱,要是能收一点距离进去,又排列整齐,患者也许在心理上会更加自信。
  他一直认为正畸科给予病人的治疗,应该是心理和生理双方面的。
  正想着这事,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看了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是艾景初?”
  艾景初站了起来,离开客厅,走到饭厅外面的阳台上将电话拨了回去。
  “是不是艾景初?”电话另一头的男人问。
  “我是。”他答。
  “我是于易啊,哥们,你电话居然一直没变。有空吗?出来聚一聚。”
  约好见面的地点,艾景初跟老爷子说了一声就开车出门去。
  于易是他在费城留学时期的同学。说是同学,其实只是校友。有一个假期,于易的房东老太太去世了,儿孙准备变卖不动产,突然搞得他没房子住,正好知道牙医学院老乡的艾景初那里有多余的空房,便人托人地找到他帮忙。后来,两人渐渐才有了交情。过了几年,于易去了新加坡,而艾景初回到A大任教。
  酒吧里,于易看到艾景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一点没变。”
  于易只比艾景初大几个月,但是他在宾大医学院念本科的时候,艾景初已经快读博了,加之艾景初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与其相比较,气势上就差了好多,所以于易总是在年龄上倚老卖老,想捞一些本回去。
  艾景初瞥了他一眼坐了下去。
  “还在教书?”
  “嗯。”
  “没讨老婆?”
  “没。”
  “就你一个人耿直,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一个一个不是电话不通,就是说有事不能来。”
  “回来要呆几天?”艾景初问。
  “晚上就走,我回国开个研讨会,十一点的飞机。”
  艾景初点点头,转而问:“喝什么?”
  “咱们还是不醉不归?”
  “我要开车,你不是坐飞机吗?”艾景初说。
  “逗你玩的,”于易笑,“我戒酒了,不能像念书时那么喝,得节制下了,要是过几年手抖,怎么做手术。”于易又接着提议:“咱们就喝点啤酒。”
  艾景初闻言,转头叫服务生拿酒。
  于易又说:“你以前什么都比我强,不该回国的,在外面发展下多好。”
  “我家里有事,出去放不下心。”艾景初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碰着杯,不一会儿半打啤酒下肚。等到时间差不多,于易就打车去机场了。艾景初将他送上车,一个人站在街边。他酒量不差却也不爱喝酒,也许就是和于易说的那样,手上要求做精细活儿不能多喝。此刻,他却不敢开车了。
  他看了看表,料想老爷子必然也已经睡下,便索性一个人走几圈,散散酒气。
  白天原本是晴天,艳阳高照,到了夜里风不大却更加冷。他从酒吧街出来,在河边的广场走了走,又绕回去。
  此刻正是酒吧街热闹的时候,旁边有两位年轻的姑娘从里面出来,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从暗处的台阶上站起来,跟了上去,“姐姐,我肚子饿了,给点钱吧。”一边走一边连续重复了好几遍,甚至要拉住她们的衣角了。
  两个姑娘没办法,看着旁边这个脏兮兮的孩子,从钱包里摸了些零钱出来给他。那孩子兴高采烈地停下来,将手里的纸钞朝街对面扬了扬。瞬时,一群脏孩子从黑暗里突然跳了出来,像得了信号的马蜂群,从马路那边冲过来,倾巢出动,一起向那俩姑娘追了去,嘴里都是那句话:“肚子饿了,给点钱吧。”
  这阵仗吓得两个姑娘急忙转身,跑进刚才出来的那家酒吧求助。
  酒吧的保安得讯,走出来一阵吆喝,孩子们便又化整为零地散开了。
  艾景初站在他们后面,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个个头最小的孩子,畏畏缩缩地跑得最慢。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艾景初突然看到那个孩子的脸庞。他心下一动,趁着要从他身侧逃过去的当口,一把将那孩子拉住。
  他蹲下来,扣住孩子的手说:“让叔叔看看你的脸。”
  那孩子怎会乖乖听话,不停地扭来扭去,就是拼死不肯照办。艾景初便腾出另一只手来钳住孩子的下巴。
  孩子的脸如他猜测得一样,鼻中隔和嘴唇正中都缺了一块,是唇腭裂中很严重的一种。孩子似乎对缺陷非常介怀,又使劲地将头偏过去。艾景初怕弄疼他,不敢太用力,只好说:“你听话,我就放开你。”
  孩子点头。
  哪知待他一松手,那孩子就跟泥鳅似的,一溜烟就串到几米远去了,撵上同伴后还回头瞅了瞅艾景初一眼。艾景初本想追几步,但见孩子又想继续撒腿跑过马路,唯恐有车撞着他们,只好作罢。
  这么一来二去,体内的酒意基本上消失殆尽,他才拿出钥匙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有一些增减,不知道怎么昨晚就被更出去了。看过的童鞋,也不必看第二次了。
  另外,存稿全部发完了,余下的后面要偶现写,所以就不预告下次更新时间了,免得食言而肥……~~~~(&_&)~~~~
  留言越多动力越多,不过催文多了也会恰得其反~~~~(&_&)~~~~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下次更新…………
  或者我每一章字少一点这样更的会快一点。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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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鲤回到Carol’S,把手机翻出来按了回去,开机后不见网络信号,便打开后盖将卡槽又捣腾了下,才恢复正常。可是,手机却没了以前的来电信息,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给她打过电话,让她给摔没了。
  马依依故意问:“那个宁峰怎么没送你回来?”
  “你别煽风点火啊。”曾鲤警告说。
  马依依又说:“伍颖晚上不来了,说他们科室聚餐。”
  “快过年就这样了,到处是饭局。我们单位下回还要去郊游,馆长说可以带家属,你去不去?”
  “去哪儿郊游?”
  “东山啊,泡温泉。”
  “不去白不去!”马依依笑。
  随后,马依依就开始丢下店里的顾客,打开购物网站,盘算穿什么泳衣了,“诶,你们单位都是哪些人去啊?”
  曾鲤说:“你不如直接问有没有帅哥。”
  “知我者,小鱼也。”马依依大笑。
  “别做梦了,你又不是没见过,要么惨不忍睹,要么名花有主。不然我妈还用得着带着我去整容吗?”
  “你终于承认你是在整容了。”马依依说。
  “……”
  过了会儿,马依依又问:“你说我穿连体的好看,还是分段式的好看?”
  “不穿最好看。”曾鲤一本正经地答。
  “曾鲤,你已经被你们单位的妇女们腐蚀了啊。”
  “我一直都纯洁。”
  马依依瞥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没在你们单位蹭过饭。”
  往常单位小聚餐唱歌什么的,曾鲤也叫过马依依。她现在辞了职,一个人打理Carol’S,除了以前的同学基本上就没什么人际接触,认识的异性也少,所以只要单位有集体活动无论AA还是公费,但凡情况允许,曾鲤和伍颖都会把马依依叫上。
  过了会儿咖啡馆要打烊的时候,马依依的娘找上门来,专程给她送煲好的汤。马妈妈招呼着曾鲤一起吃喝。马妈妈是那种特别能说的老太太,和马依依基本上没什么代沟,一边吃一边说起电视上的偶像剧。曾鲤笑着看她们母女俩热络地聊天,几乎插不上嘴。
  第二天,曾鲤上班时打开论坛,几乎满页都是昨天活动的帖子,还有好多现场照片。过了会儿,发现有一封宁峰的站内私信:曾鲤,过年的时候有个活动,你们单位能不能请个三五天的假。
  她本要问问是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久时间,可是仔细再看,他早就下线了,于是作罢。
  过几天正逢孩子们寒假刚刚开始,恰巧是图书馆热闹繁忙的时候,加上二月初便是春节长假,他们这类单位年终述职、总结之类的事情非常多,请假便是难上加难了。
  夜里,伍颖突然跑到家里来,说自己没带钥匙,一会儿还要去医院值班,大冷天没地方去,就只有在曾鲤这里坐会儿。她一会儿要泡澡,一会儿要喝热茶,半点没跟曾鲤客气。洗了澡之后,曾鲤找了件睡袍给她换上。
  两个人一起盘腿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调查里正报道国人滥用抗生素和一生病就爱输液的事情,经过各方面分析,有病人的原因也有医生的原因。
  伍颖愤愤不平地说:“就知道说咱医生不好。你都不知道昨天我就遇见两病人我不给他开输液就给我急的。”
  “还有这种人?”曾鲤问。
  “多着呢。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说你打一针吧,明天再打一针。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不会要输液吧?”
  “他说我忽视他的痛苦,不理解他,不重视他,他病得这么难受,我都不给他输液,就只叫护士打针,打针是过去那个年代的方法了。”
  “男的女的?”
  “男的,四十多岁。我跟他解释了好久,他还就不依,我稍微有点不耐烦了,他还说要投诉我。”曾鲤知道伍颖他们要是被病人投诉的话,月底是要扣奖金的。
  伍颖继续说:“最后我叫护士给他挂了五百毫升生理盐水,把刚才开的针剂打在里面给他输上液,他才安心。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曾鲤乐了。
  “关键是,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一模一样德行的。害的我差点一天被投诉两次。“
  曾鲤喝了口水说:“不过,你别说,你们医生里也有缺德的。我们单位那个吴姐,她女儿两个月就是偶尔有点咳嗽,你们院那个医生就给人家开抗生素,要吃一个星期,还说虽然没有肺炎,但是吃点预防也是好的。”
  伍颖张了张嘴,最后说:“现在医院大部分钱是自己解决,不开药不检查就没饭吃。何况人都分好人坏人了,医生也有那样的。”伍颖是个有强烈集体荣誉感的人,平时最不喜谁说他们医院不好,或者医生不好。所以马依依和曾鲤随时都拿点反例出来,磨练磨练她的神经。
  聊完这个话题,两个人又转头看电视去了。
  播广告的时候,曾鲤看了看伍颖。她之后一直没说话,盯着屏幕目不转睛。曾鲤觉得她肯定有心事,包括她毫无征兆地来自己家,说出那些没带钥匙的话,不过是借口。
  大一刚入学的时候,伍颖和马依依已经要好很多年了,曾鲤在两个人之间根本插不进
  去。有时候去食堂吃饭,如果刚好空两个座位,那肯定是马依依和伍颖坐一块,曾鲤只能自觉地坐到别的桌去。
  她无数次地想过,要如何讨好马依依或者伍颖,才让她们接纳她。所以,假如她俩要去澡堂洗澡或者去城里逛街,哪怕曾鲤自己压根不想去,那么她也要装着很乐意的样子欣然前往。
  她怕她们更加疏远她,不要她了。
  那个时候的曾鲤那么迫切地想要朋友,可是她不开口,她们也没有细心地注意到她的孤独。
  直到有一天下午,马依依去上美学课,而曾鲤和伍颖在寝室里独处。伍颖冷不丁地问她:“曾鲤,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曾鲤将头从日记本前抬起来,想了想说:“是空气。”
  “空气?”
  “离不开,放不下。吃饭、睡觉、走路、逛街甚至上课都会想起在爱情里的那个人,他现在正在干什么?”十九岁的曾鲤是这么回答的。
  伍颖笑了,“这一点你和依依不一样,她总说我傻。”伍颖当时在网上正和一个网友暧昧不清。
  马依依和曾鲤都确定她是网恋了,而且还是异地的。
  后来,暑假过到一半,伍颖忽然打电话给曾鲤,“我要放点东西在你家,方不方便?”
  “什么东西?”
  “行李。”伍颖回答。
  “你要干嘛?”曾鲤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要去找他,我要私奔。”伍颖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下周一的火车,我怕被我妈逮到,所以今天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我就先把行李挪出来。”
  “你……”曾鲤的心突突直跳,“你想好了吗?”
  “我都想到几十年后去了,没冲动。”
  “念书怎么办?好不容易考上,会被学校开除的。”
  “开除他们好了,没念大学也可以成功的人多了,那么什么破临床,我早就不想学了。”随后伍颖又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许多,接下来,曾鲤就没再劝她了。
  她虽然没起心要私奔过,但是从小也没少想过要离家出走,过了十年混出个样子来再回家。可惜,她从小到大最长的出走不过持续了一天,哪知晚上回家之后老妈压根没发现,甚至还数落了她几句,说她白天不好好在家复习,还出门找同学玩。
  这么转念一想,曾鲤突然佩服起伍颖的勇气来。
  “马依依她怎么说?”曾鲤问。
  “我没敢告诉她。”伍颖回答。
  “为什么?”
  “她家和我家太熟,有丁点风吹草动的就通气了。况且,我要是消失了,我妈肯
  定第一个来找她,她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又说漏嘴那就前功尽弃了。再说,我要去E城,依依他们老家就是E城的,如果我真的没找过依依,我妈肯定会排除那个地方。这叫反其道而行之!”伍颖就跟拍谍战片似的,给曾鲤分析地头头是道。
  共享着这个心惊肉跳的秘密后,曾鲤和伍颖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伍颖的计划原本很周密,大概是因为她妈有点觉察女儿的异常,所以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她趁着早中晚遛狗的当口,把行李衣物一次一次地往外挪,挪出去的东西放在另一条街那个大超市一楼的投币存物箱里,然后晚上曾鲤再去取。
  星期一的早上,伍颖跟伍妈妈说自己出门买卫生巾,然后就甩着两空手,大摇大摆地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离家出走这事和艾老师可没有关系……
  直接写完就更上去的可能有虫子。
  伍颖的作战计划比较曲折。她先去E城,独自体会下单飞的生活,然后呆上一个月,等风平浪静后,再去T城与男友汇合。正好,曾鲤在E城还有一个要好的初中同学,毕业后没继续念书,在那边打拼了几年,曾鲤顺道打电话去将伍颖交给她。
  可是,殊不知那一个月如何也不能风平浪静。
  伍颖失踪的那天晚上伍妈妈才看到她留在床上的信,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和预想中一样,首先接受盘问并且遭殃的就是马依依。可是在双方家长的轰炸式盘问下,马依依只显现出一脸的坦诚和茫然。
  经过几轮调查后,伍颖父母找到了曾鲤这里。说实话,曾鲤如果说自己一点也不害怕是假的,这就是一个大变活人的把戏,要是伍颖出什么意外,帮凶就是她。可是,如今她骑虎难下,只能统统都是一问三不知。
  伍妈妈转而说:“我知道我们管她管的太严,她在网上和那小伙儿谈恋爱,他爸知道后也揍了她好几顿。我都劝过她爸了,女儿大了,自尊心也强了,怎么能说打就打,应该好好沟通。现在不知道她哪儿去了,就说是要自己的生活,要是真去了那小伙儿那儿,我们还放心,如今下落不明的,我们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爷爷奶奶。”说着说着,伍妈妈便潸然泪下,“你们这些同学,要是真有她什么消息就告诉我们,让她回来也好,我们去看看她也好,总之就是只要能有她个信儿就行了,我们不打也不骂,她要怎么就怎么。”
  曾鲤听着有些动容,数次都差点将伍颖的消息脱口而出,可是转念一想起在伍颖面前发的誓,又忍了下去。后来事情的发展,曾鲤也不得而知了。那个时候,她们都太任性太幼稚,没有了解过社会,也没有体会过什么才是挫折,根本无法理解父母的苦心。
  开学了之后,伍颖仍然没有回来。过了几天,伍妈妈来到学校拿着医院证明,低调地替伍颖请了个长假。曾鲤这才如约将事情告诉马依依。马依依当场跳起来,差点没掐死曾鲤。
  待伍颖回来时,已经一学期过半。
  伍爸爸走了些后门,让伍颖在医科系继续念了下去,将家里的一些陈旧家规删改了不少,还保证再也不打她。那个T城的小伙儿,也被伍爸爸接过来,安排了一个工作。两家父母,虽然隔得远,却也时常走动。一切都在朝着伍颖喜闻乐见的方向发展。
  但是到了第二年夏天,伍颖和小伙儿分手了。
  曾鲤说:“以前他们那么反对,你们那么难,又那么远还偏要在一起,现在不反对了,你们怎么反倒这样。”
  伍颖苦笑没答话。
  后来再后来,伍颖结婚的时候,曾鲤又将这段往事说给身旁的艾景初听,结果艾景初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就替曾鲤分析了下:“这是心理学上说的阻抗。”
  曾鲤追问了半天才知道,艾景初口中的阻抗就是传说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有心理学家研究,当人的自由受到限制时,会产生不悦,而从事被禁止的行为反而可以消除这种不快。这种事情在爱情上也可以体现,当外界的阻力和干扰越大,那么爱情关系会越稳固。可是,伍颖的父母恰恰反其道而行之,结果事半功倍了。
  当然,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算更新,只是上一章还有一个尾巴补上。
  下一章会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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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爷爷每天六点多就起床了,所以只要是有空,艾景初也会早早起来陪着爷爷遛弯。在曾鲤跟着伍颖熬到半夜的第二天早晨,艾景初也起得迟了些,出门的时候,保姆李阿姨已经推着艾爷爷去湖边散步了。
  他跑了一圈快回家时,手机响了。
  艾景初放缓脚步,平复了下呼吸,接起电话。
  “艾老师,打扰你了,”电话听筒传出来的是一个平和低缓的男声,“我是物理系的慕承和。”对方大概怕他忘了,特地先自报了□份。
  “你好。”艾景初说。
  “我们家有个孩子想找你看看。”慕承和解释,“我昨天找了冯院长,他说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让我向你咨询下。又听说你今天要乘飞机出去开会,所以才这么早打扰你。”
  艾景初一边听对方说话,一边停下步子,站在岸边,面朝湖水,之后直截了当地问:“孩子怎么了?”
  “我姐的孩子,还在母亲肚子里,但是现在六个月,B超照出来唇线不完整。”
  艾景初继续问:“中断距离是多大?上牙槽骨有中断吗?是单侧还是双侧?”
  这连续几个问题明显把教物理的老师给难住了,隔行如隔山,电话那一头的慕承和顿了顿,他对此不太懂,妻子交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以为就是一名词,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选择题。
  艾景初看了下腕表,说道:“这样吧,慕老师。我今天是中午的航班,怕来不及和你面谈,但是周三晚上就回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等到周四一早,我们当面看看。”
  慕承和松了口气,笑着答:“好。谢谢。”随后就挂了电话。
  艾景初看着手机屏幕,想了想,输了几个字,将刚才的号码存进号码薄去。学校年年扩招,校区越修越多,大部分同事几乎都叫不上名字或者根本没见过。他与慕承和也不算陌生,同乘过车,谈过话,而且经常听人提起他,偶尔来看老爷子的那些老部下口中也会谈及此人,只是从未聊过私事。
  星期四一大早,艾景初如约见到了慕承和。慕承和的身后是一个娇小的姑娘,旁边扶着一位大肚子的孕妇。孕妇手里拿着一张B超的检验单。艾景初接过去,仔细地看了一遍,其中一行写着:“右侧上唇连续性中断宽约7mm。”他回头再看了看,送检的抬头,是A大附院的检验报告。
  艾景初抬眸问:“你们家属有什么想法?”
  孕妇一听艾景初的反问,没发出一个字,却先落下泪来。
  孕妇身侧娇小的姑娘说:“艾老师,你觉得会不会有误?”
  艾景初看着她,心中酝酿着应该怎么出口比较委婉,他本身不是急性子,于是顿了顿。也许这个停顿让对方误会了,那姑娘急忙又解释:“我是慕承和的妻子,这是我堂姐。我不是怀疑医院的水平有问题,就是会不会有地方弄错什么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唇裂,我们家没有家族史的。”
  慕承和靠近一些,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薛桐,不着急,慢慢听艾老师说。”
  艾景初说:“现在是高峰期,附院里早上看B超的人比较多,我们去那边影像系借他们的教学仪器用下,咱们再查一次,我现场确认。”
  孕妇闻言连声说谢。
  到了B超室外面,薛桐陪着堂姐一起进去,慕承和留在外面。
  这一回,检查做的更加仔细,艾景初抱着双臂,盯着显示屏上的黑白影像,神色严肃,从头到尾有接近十分钟,一句话也没说,直到病人和家属先出了诊室。
  旁边的医生问艾景初:“你熟人?”
  “嗯。”
  “你觉得怎么样?”
  艾景初淡淡说:“不但右唇有问题,上牙槽骨也缺了一块,可以看见孩子的舌头。”那屏幕上的荧光映出他脸上的轮廓,看不出神色。
  “太严重了,孩子最好打掉。”
  艾景初没答话,转而起身说:“老王,借下你隔壁的办公室。”
  “行啊,随便,爱用多久用多久。”
  艾景初出门环视了三个人一眼说:“我和孩子的母亲单独谈谈。”得到许可后,艾景初将孕妇带到了旁边的房间。
  艾景初问:“你是慕承和的姐姐?”
  “不,我是他爱人的堂姐。”
  艾景初点点头,“那么既然是堂姐,不是直系亲属,我就不让他们参与我们谈话了?”这是他整个上午使用的唯一一个征求对方意见的疑问句。
  “可以。”堂姐紧张地说。
  “你们先前给我看的检查结果,没有错,只是我和王医生核对了下,可能因为上次胎儿的角度问题,没有看清楚上腭。胎儿不但是唇裂,还有腭裂。”
  堂姐一听到这话,虽说心中早有准备,但是那刚干的泪痕又湿了,“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怀这个孩子有多难。我先前结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当时我和我丈夫觉得自己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二人世界,怎么就可能要个孩子先拖累自己了呢,所以义无反顾地就打掉了。当时都没给家里人说,知道怀孕的那天我坐在公交车上,还一直埋怨老天怎么让我那么倒霉。”
  堂姐抹了抹眼泪又说:“结果后来眼看三十了,同学朋友都有孩子了,自己也就动了这个心思。可是哪里会想到,无论怎么都怀不上。我们俩什么医院都看了,什么法子都想了,结果一年多还是没消息。后来我就想,是不是老天来报应了,是不是那个被我放弃的孩子回来惩罚我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都半年了,你说……你说……”
  最后,堂姐泣不成声了。
  艾景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安静地等着她情绪的宣泄。
  堂姐终于觉得自己在医生面前有些失态,于是忍了忍,止住了抽噎,问道:“艾医生,你觉得孩子真的很严重吗?我们该怎么办?孩子要是生下来,一定能治好,是吗?我舍不得不要这孩子,我们给他治。”
  他说:“最后如何,需要你和家里人商量后决定。产科医生也许之前给你说了如果做引产有些什么风险和后果。那么我现在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要这个孩子,心里要有些什么准备。”
  堂姐点了下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如果胎儿是唇腭裂,那么它生下来两个月之内就要到正畸科这里做一个术前正畸,我们会取模做牙槽塑行,戴矫治器,三个月的时候孩子做唇形修复手术,半年后做腭成形手术,之后直到学龄前都需到进行语音校正,因为孩子的身体在不停地发育生长,所以不排斥手术成功后还会有继发性的畸形,如果一旦发音或者其他方面有结构性障碍,需要到口腔颌面外科进行第二次修复。大概十二岁左右,会进行又一次外观整形。最后一次手术鼻唇腭修复会在十八岁成年前后。期间,孩子无论生乳牙还是恒牙,都需要正畸医生对牙齿和牙槽的生长发育进行观察监视和治疗。”
  他尽量把语言组织地浅显易懂一些。而堂姐听到那一次又一次地手术后,都忘记了哭,也忘记了提问,只是瞪大双眼。
  艾景初平静地说:“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权威的唇腭裂修复程序。整个过程需要美容医生、颌面外科医生、正畸医生全力的参与,甚至包括心理医生,对孩子的压力不说,那么对家长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责任,前后数次手术,治疗时长接近二十年。如果一旦生下这个孩子,父母就对这个生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尽自己所能去爱它,照顾它,而不是说如果孩子有什么让父母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放弃它,或者随意地治一治,等耐性耗尽的时候再去后悔。”
  艾景初都不记得对人说这些话多少次了,来咨询他那些父母,不少人本来信誓旦旦,听到最后就望而却步了。有的是觉得自己承受不了那份负担,有的则是觉得孩子这样长大太不幸。
  他毫无主观情绪地解释过一回又一回,不是为了劝人放弃,也不是为了给人希望,只是觉得那些明知孩子有缺陷还要生下来的父母,不要为了一次冲动和暂时的爱心,而给孩子带来终生的不幸。
  他给很多唇腭裂的孩子做过治疗,其中不少是从各地福利院送来的,有的是未满月就被遗弃了,还有的已经三四岁做过短暂治疗后,仍然被家人抛弃了。
  其实,被母亲放弃的事实,在未来的一生中,也许远大于唇腭裂畸形带给他们的影响。
  堂姐最后喃喃问:"医生,会不会检查出来是这样,但是生下来又是健康的,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艾景初答:"如果你这么问,一般医生会回答你,以现有的医学水平结果准确率只有百分之九十或者百分之九十五,都留有余地。但是你是慕老师的家里人,我就以我的专业经验来实说,这是确诊病例,没有意外和侥幸。虽然很残酷但是是事实。"
  在艾景初说完这些之后,堂姐陷入了沉默。
  艾景初站起来,:“你可以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他知道,有时候做决定是很难的,也有很多客观因素会影响到家属,所以他才不要慕承和夫妇俩在场。
  临走的时候,堂姐对艾景初说:“艾医生,我如果有疑问再联系你好吗?”
  艾景初同意道:“慕老师有我的号码,你可以打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慕老师出场了,因为艾医生才是男主所以对慕老师着墨不多。有对慕老师好奇,又没看过木头其他文的童鞋,可以看网页右侧边框,有一个叫独家记忆的封面,点开就是关于慕老师的故事。
  另外,希望慕老师的出现,不是有惊无喜。
  仓促今天一口气写成的一章,我还没回头看过,所以也许有虫子,也许会有改点小细节。
  ps,艾医生没得过唇腭裂,我知道你们要怎么想,哼!
  谁还要说艾老师台词屈指可数的,回看下这一页艾老师说了多少,哈哈。
  艾景初待慕承和一行人离开后,又回到实验室等两个学生。过了十来分钟,那两个拿论文选题来请他过目的孩子才姗姗来迟,估计两人是相互壮了胆才敢一起来找艾景初。
  忙完后,艾景初本来准备回家睡觉,但是时差仍然倒不过来。昨晚航班延迟,最后半夜才到家,他几乎没合眼,就一早去医院见了慕承和。昨天夜里太冷了,比起前几天降温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有些外感,似乎还有点发烧。艾景初吃了点李阿姨做的东西,上楼躺在自己床上。他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日期,明天是一月十九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将精神打起来。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立刻睡着。
  而同一时间的曾鲤正和马依依在准备去东山的行李。
  东山离A市大概两小时高速的车程,路况很好。山上寺庙众多,信徒广博,也是有名的温泉。
  每周五下午,图书馆都会提前闭馆,全体职工参加政治学习。这一次集体活动,馆长就假公济私了一回,节约政治学习的时间,中午通知提前下班,派了车让大家先行动了。马依依则是因为店里突然忙不过来,就让曾鲤随着同事们先走,说她迟一些自己开车去。
  大部队开到东山山腰上的度假酒店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待工会的吴姐分配好房间,大伙儿就放下行李,拿着装备各自泡温泉去了。曾鲤心里念着马依依,所以时不时都注意手机着有没有来电。
  直到吃晚饭时,马依依才来电话,“我OK啦。终于啊。”
  “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等你吃饭?”
  “不用了,你准备好房间等我就行。我刚才已经吃了点东西,现在马上上高速,估计八点到东山收费站吧。”马依依答。
  “哦,那我在山脚下,上山路口那里等你。”
  “别呀,”马依依忙阻止道,“你告诉我到了山下怎么走,我直接开上去不就得了。”
  “不行,太晚了。你一个人开夜车走山路,我不放心。”曾鲤最后斩钉截铁地说。
  同事们吃过了饭,有的约晚上的牌局,有的准备去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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