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吐息鬼哭狼嚎天龙八部是什么意思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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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医科大学美术专业可以修什么双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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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网址:http://www.0477pet.cn/view-83676-1.html《象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白骨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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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纯阳丹,魏武没有留下来一颗,全部拿了个一干二净,第三只箱子,魏武打开之后,里面居然都是珍奇异铁。
一块块被铸造成四四方方,烙印花纹的铁锭,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箱子里面,全部都是珍奇异铁,释放出来五颜六色的光芒。
“很好,我的第二套象王战兵有希望了,这是五行铁料,阴阳铁料,还有许多专门克制寒冰的珍奇异铁,赤阳铜,火爆铁,烈火冰晶,黄精沙这些材料,应该都是为大汉神朝北疆异域战场准备的!”
异域战场,这是大汉神朝的铁骑,与异族大战的地方,那个地方是整个极天大陆最惨烈的一个战场。
九龙皇朝,大唐帝国这两个国家,之所有数万年都没有和大汉神朝发生惨烈的大规模战争,就是因为大汉神朝为整个人族,在抵挡巨大的灾劫,可以说一旦某个国家,和大汉神朝发生血战,就会引发公愤,被群起而攻之。
除了大汉神朝之外,极天大陆的九大国度之中,铁秦帝国也在抵挡着一大异族,这两个国家是最特殊的存在。
魏武看的是目瞪口呆,哈哈大笑,同样是毫不客气,所有的珍奇异铁全部被他收刮一空。也许只有魏无疆这种身份的王公贵族,才有能力收集到如此数量的铁料。
不过魏武如果想要凭借这些铁料,打造成功第二件象王战兵,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天方夜谭。
第二套神兵的打造,除了火种无法寻找之外,这些铁料的数量也完全不够,根本不够使用。第二套象王战兵,乃是一套铠甲,名字叫末日铁铠。
这套铠甲的打造需要的材料,更是让人感觉到绝望,数目之大惊天动地,堆积如山,想要收集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至于第三套,第四套,魏武更是连一点概念都没有,一则是他不知道具体的材料清单,而且更不知道接下来神兵的名字。
第四箱,魏武打开之后,药香冲天,他就发现箱子里面是一株株珍贵的药草,这些药草已经可以说是灵粹,都是历经风霜雪雨,虬枝蔓结,朱红果实,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
三阳草,毒龙实,三青果,枯血藤,造气花,蒲牢根
“全部收取!”
所有的药材,全部被虚空法囊吞噬一空,剩下的箱子里面,都装载着普通的货物,对魏武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就算贩卖,其价值也不高。
“好了,剩下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了,魏虎奇,我认识你,所以我今天不杀你,你就拿着这些东西逃亡吧!”
“多谢你的不杀之恩,你叫魏武,和当年我认识的一个人同一个名字,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名字,你才会被那些人追杀!”魏虎奇淡淡一笑,“不过只要你远离铁甲城,我相信你肯定会非常的安全。”
“和我的名字一样?哼哼!”魏武点点头,懒得再说话。
抢夺一匹最好的战马,魏武跃马扬鞭离开了这里,他抢夺的这一匹战马,正是徐茂珍的坐骑。
夕阳之下,魏武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他要继续大开杀戒,暗杀魏无疆的手下,非要把魏无疆杀的心疼了这件事才算了结。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徐茂珍死了,如果我们现在回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
一群人把魏虎奇围在中间,紧张地问道,魏虎奇奇怪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嘴角微微一扯。
“既然你都知道我们回去之后是必死无疑,那还问这种白痴问题?”
“所有的人全部动手,将这些尸体堆积在一起,放把火烧成灰,然后将这些人的骨灰彻底挫骨扬灰!剩下的,我们就将这些货物收集好,运送到大汉神朝,以后我们就是大汉神朝的子民了!”
只要魏无疆找不到他们的存在,就不会对他们的家人下杀手,就算是下杀手,也只会选徐茂珍的全家老小。远处,魏武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彻底离开了这里。
“三天,每一次魏无疆打猎,都要外出三天,我就要在这三天之内,虐杀他的手下,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半!”
计算好时间,魏武快速朝着铁甲城飞奔。他太了解魏无疆这个人了,魏无疆这个人性格骄傲无比,每一次打猎都要去最危险的地方,血腥草原深处,寻找野熊,虎豹磨练自己。
血腥草原一方面危险无比,进去的人九死一生,几乎没有人愿意到那里打猎,采集药材,所以那里的物产也最丰富。
一旦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几乎没有例外,都会成为大富翁,得到无数的好处。魏无疆从小就修炼最上层的武学秘笈,长大成年之后,几乎每个半个月都要进入一次血腥草原的深处。
三个时辰后,魏武重新回到铁甲城的附近,向北狂奔五十里,他就看到眼前的天空,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血红色光泽。
这里正是血腥草原!
“好重的杀气!”
魏武微微蹙了蹙眉,小狐狸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眼睛里面放出冰冷的蓝光,神情似乎有点雀跃欲试。
“小家伙,这里可是非常危险的,你可不要冒险,我们现在小心的潜伏进去。可惜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想要找到魏无疆,恐怕要费一点功夫!”
跳下战马,魏武手提着镇魔铁戟,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来到这里,战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不仅无法帮助魏武,反而会受惊,拖累。
因为魏武知道,在这片大草原,生活了无数凶恶的猛兽,血腥残忍,有些猛兽丝毫不比魏武现在,第五重天虎力之境的力量弱。
碰到这些猛兽,魏武坐下的这匹战马,没有任何意外,一定会死,反不如现在将战马隐藏在这里。
走进血腥草原,地上的青草发出钢丝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非常的坚韧,魏武弯下身,抓住一根草,居然一下子没有扯断。
“好坚韧,这些青草已经发生了变异,组织发生变法,真不知道它们是吸收了什么东西长大的!”
魏武将镇魔铁戟轻轻一碰这些青草,非常轻松,几乎没有任何抵挡,青草立刻断为两截,并且四散成灰,似乎魏武手里的镇魔铁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克制这些青草的力量。
“镇魔降魔,看来这些青草的身体里面,流淌的是魔性的力量,否则的话不会被我的镇魔铁戟如此轻松的伤害,看来我要多加小心!”
镇魔铁戟,号称镇压群魔,降服心魔,冥冥之中在大戟里面,凝聚降魔神力。看到这种情况,魏武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线,小心翼翼,同时他的耳朵微微颤抖,耳听八面风,明察秋毫。
前进数里,突然之间,一大堆野兽的白骨出现在他的眼前,魏武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羊骨,牛骨,马骨,还有许许多多的猛兽骨头。
堆成了一大片,白骨皑皑,这些白骨的骨头上,有许多深刻的划痕,似乎被某种牙齿啃食留下来的。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的骨头,支离破碎,骨头上裂纹堆垒,一看就知道这些骨头已经破裂。
魏武用大戟轻轻一碰,一架野牛白骨立刻在微风中,化为灰尘随风而逝消散无形。
“同样蕴含了魔性的气息,怪不得普通的高手根本不敢进入此地,进来就是死,我现在大概有点明白了,不过现在还是先去寻找魏无疆,其他的事可以放一边。”
身体一跃,跨越三千米,身体在白骨中穿梭,魏武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腥风血雨席卷而来。
“不好!”
魏武脑袋微微朝后面一撇,身体快速朝着右方闪躲,随后他就看到一头全身雪白,如皑皑白骨的蟒蛇,悄无声息的跟踪在自己的身后。
这条大蟒蛇的眼睛里面,闪烁出来智慧的光芒,发现魏武已经发现了它,嘴里立刻发出嗤嗤的蛇信吞吐之声。
随后巨大的蛇躯,从白骨中‘站立’了起来,魏武就看到这条大白蛇,足足比自己的腰还要粗,蛇身上的鳞片,闪烁出铠甲的铁甲叶的光泽。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有一条毒蛇,也只有毒蛇的身体,才能将这些猛兽缠的全身骨骼爆碎!”
魏武就发现,在这条大蟒蛇的嘴里,长出来了两排尖牙,就好像传说中恶魔的锐齿一样,寒气森森。这条大蟒蛇吞食食物,靠的不是吞咽,而是咀嚼,这条大蟒蛇,已经成精了。
就在魏武躲开的一瞬间,两排蓝汪汪,水晶透明的水线从白蛇的嘴里喷了出来,箭矢一样激射魏武的心脏。
这两条水线一出现,空气中似乎有亿万冤魂爆发了出来,鬼哭狼嚎,腥风臭雨,让人闻之欲呕。
魏武一声长啸,聚音成线,和两条水线碰撞在一起,将水线震得四分五裂,滴落在身下的白骨上。魏武就发现,身下的白骨,凡是沾染到毒水的全部都冒出大片大片的黑烟,随后大片大片的白骨液化成毒水,渗透进入土壤里面。
这是蛇涎剧毒!
魏武躲开了蛇毒,但是紧接着,大白蛇身体在地上盘成蛇阵,猛地弹了起来,闪电一样大嘴张了出来,就要咬噬魏武的头颅。
“想咬死我,你给我去死吧!”
魏武不退反进,一震手里的镇魔铁戟,闪电穿云,撕裂大白蛇的胸腹,捅进了七寸所在,顿时一股腥臭到了极点血浆就喷了出来,疼的大白蛇发出嗤嗤的惨叫,粗大有力的蛇尾,将魏武的身体牢牢捆绑纠缠,蛇缚!
在这一瞬间,魏武就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皮肤爆炸出火星,大袍,披风,被锋利的蛇鳞搅成了粉碎。
“图腾之体,暴骨雷音,神象伏魔!”
魏武凶狠咆哮,身上无数图腾图案浮现了出来,亿万细小如尘埃的神象被凝聚了出来,共同扛起一座青铜大鼎。
象吟嘶吼,咆哮震天。《牧仙志》
第一章 道牧
祝织山,一代织女魂归处。
大岳拔群,屹立十万大山间,不知其巨,不懂其高,万重云海绕绕荡荡,不过半山腰。山巅远眺,尽是一片白色海洋,一轮金日高挂苍巅,触手可及。
阳光透云如柱,普照大地,金装素裹。
仙禽云中欢腾嬉戏,翼羽扇动间洒落祥瑞,仙兽于柱中沐阳,林中嗷嗷漫步。仙人虚空骑乘七彩祥云浮过千山万水,点缀略显寂寞的苍碧。
傲屹群山间的祝织山,仙声妙乐,洗人心魂,仙气澎拜,辐射祝织山脉十万山林,染得云海五光十色,彩桥贯天彻地。
众生虔诚俯首,感谢浩荡仙恩。
今日,祝织山当代圣女,一朝顿悟感得天地道理,证得织天大道,蜕去凡体肉胎,上苍降下仙旨,成就织天星神,仙坛落封祝织山,命织女永镇织女星脉。
一代织女魂归多年,堕入无尽轮回,织女星终再冉起一颗星神。消息长了翅膀飞到织女星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普天同庆,欢腾八荒四海。
一道仙旨从天而降,意味着祝织山脉将会再度成为修仙者所向往的绝世仙府,受仙气之温养,饮玉露之琼浆,远离凡俗之尘嚣,静心追求天理之奥妙。
众生皆盼,织女星在仙气灌盈下,将会再次闪耀星海间,化作一方仙土。
早已经忘却了,织女星多少年没有恩获仙旨,以致人人皆想亲临祝织山感受那传说仙气,长存一口,足以含笑九泉。
然,这普天喜气之事,皆与银河之东那颗黯淡的绿色星球无关,绿得那般生气勃勃,织女星上仰头望去,绿色星球却给人六分压抑,三分怨气,一分苦闷。
祝织山又出一尊织天仙女,消息已通过织女星上牧星宫传至牵牛星的牧星山。牧星山将此消息昭告天下,无论修仙者,亦或凡人,面相都多出了一丝不甘。
牵牛星何时能够再出一牧仙?
或许永远都不可能了吧。
一代牧仙牛郎与一代织天仙女的故事流传至今,已有了无数版本。
牵牛星将其话作人间至纯至美的爱情故事,织女星却将其话作凡仙有别,切莫染淤坠尘的强有力教材,仙庭将其话作凡人贪婪,狡诈,劣性难改,欺天偷心的丑恶故事。
那个时代不知已过岁月几何,斯人已逝,还有几人知晓当年真相。
情深似海不敌悠悠众口,白首不离难敌纸醉金迷。
真相对于牵牛星众生来说已不再重要,毕竟多是凡人。人的一生是追求的过程,有的人追求名利,有的人追求富贵,有的人追求虚荣,有的人追求享受。
作为人海中的一朵浪花,为了自己的追求而奔波劳累,努力的活着,还有谁会去执拗的跟一个距离自己如此遥远的故事真相。
人们最大宿愿就是在平平淡淡中追求一份随遇而安的快乐。
仙,距离他们太遥远了,就如同夜幕上的繁星,抬头望去,好似可以触摸,实则高不可攀,远不可及。
牵牛星,普天下一不知名牧隅。
小山坡下有一小屋落,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环境清静不失优雅,好不逍遥。
咯咯咯咯咯咯……
清脆孩童郎笑声中,这户人家诞下一男孩,他不哭,天爱欢笑,双眼承接了孩子父亲,如同星海一般迷人,大眼眨巴眨巴,融化了人心。
孩子诞生本该高兴才是,夫妻二人却心怀忐忑过了一个月。
孩子父亲常来到屋前不远处的小河旁,坐在河边石凳上,吸一口劣质水烟,吐出白色浓烟,弥漫在河水上,时而化作蛟龙水上翻腾,时而化作飞鱼上下翻跃。
浓烟散去,孩子父亲望着自己在河中倒影,目光闪烁,怔了神。一条顽皮的鲤鱼跃龙门之势跳出一米高,“噗咚”掉入河水中,才将父亲拉回神。
抬头望天,平凡的脸蛋上长着一双令众生嫉妒的眼睛,眸子流荡异彩,口中呢喃自语,说着非凡人可道语言。
孩子母亲因此常会埋汰孩子父亲似得了失心疯,时常莫名呢喃低吟,胡言乱语。这时,父亲都会咧嘴大笑,摸摸后脑勺,不反驳母亲的话,牙齿白得闪烁月光,那呆憨样子让孩子母亲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此地距那太一窎远得紧,你这凡胎肉眼怎看得其星辉,猪都比你聪明百倍。”孩子母亲相貌普通,但风韵极佳,怀中孩子跟着一起咯咯欢笑,挥舞双脚,咿咿呀呀,似在嘲笑父亲愚痴憨样,“东阳已出,时日不早了,孩子他爹还不快去准备食材,宾客怕已在路上。”
孩子父亲恍然大悟,猛拍自己额头一下,想起今日家中男孩满月,忐忑一个月,孩子终算躲过了夭折之祸。
孩子父亲是这万里八荒的牧中好手,可降服畜养那令人敬畏的虎兕,尽管无法致富天下,生活却也过得美滋滋,手中水烟虽是劣品,却是其他牧户不敢享受的奢侈品。
家中不算特别富裕,父母亲依然决定宰杀一头虎兕给孩子摆满月宴。也就大城里那些牧中大户人家、商贾人家、亦或镇守一方的大牧人家,才这般奢侈斩杀珍贵罕见的虎兕给孩子办满月宴。
孩子父亲大开步伐,三步便消失在地平线,不过一会,牵来一头虎头牛身大怪物,尖牙如刃,唾液横流,正是那面目凶恶狰狞的虎兕,瞧这块头比普通的牛大了好几倍有余。
虎兕来头可不小,闻那太上老君坐下青牛便是兕中帝种。修仙者不喜牛肉,甚喜这虎兕肉。都说修仙者,行于道上,心系宇宙道理,不食人间烟火。
实则比凡人挑剔得紧,确实不食人间烟火,可人间一般人也食不起他修仙者的食粮。
好友白眼中,父亲以布遮住虎兕双眼,手结怪印,又开始呢喃低吟,不似凡人之语。父亲好友此时见怪不怪,到也等得起。
良久,袖中拔出一把黑色匕首,幽光一闪,没入在虎兕心口。
没有哀嚎声,虎兕不现痛苦,待其流尽心血,“噗咚!”倒地,掀起漫天尘涛,天地跟着房屋一起打了好几个颤。
父亲那几个好友,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不小心相继倒在地上,看着周围友人狼狈模样,大家相视大笑。
“小道,万里八荒就属你家行事最为得体大方,先不说礼仪方面,单单这满月宴食虎兕肉便不是一般人可承担得起。虎兕可都是那天上飞的仙人才能食得。”
“老哥今日得吃虎兕肉了,那你岂不是也是天上飞的仙人不成?这不过是一个带有成见的观念问题罢了。”
“这辈子最幸运的便是认识你一家,食一口虎兕肉,可延年益寿十年呢。”
“哪有那么夸张,诸位哥哥莫要听信了那市井谣言。虎兕再凶,也称不得仙,莫要同那些好事者那般以讹诈讹。更何况,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友们却不依父亲最后那句话“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似乎触动了他们的心弦,于是纷纷指责父亲没信仰,不敬畏神仙。
让父亲对地吐口唾沫,然后跪地磕响头,求那上苍众仙的原谅,否则会引来不可预测的灾祸。
孩子父亲笑曰,倘若真是那般灵验,就不会任由牵牛星时常出现灾厄肆虐牧场,且天下唾弃神仙的妖魔早该死绝了。
何况神仙怎会对凡人降下灾祸,灾祸不是妖魔才能氏降下的吗?难不成,神仙也是那妖魔?
好友们才发觉孩子父亲不像面相那般憨实,各个面露惊讶,孩子父亲怎生得一副伶俐巧嘴,舌生莲花,大逆不道的话,连连吐出。
孩子父亲眼见好友们越辩越激烈,忙转话题,不再议论神仙之事,道起了家常。
都言天下父母最难做,可偏偏不得不生。圣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说还好,一时间,哀声连连,都言小孩难养。刚出生担心他夭折,孩童时代担心他无故消影不见踪,长大后又担心他何时能立业成家,成就一番大事业,娶得美娇娘,光宗耀祖。
女孩更令人爹妈操碎心,牧人的女儿性子比城里的女儿野,如那平原上的风,自由自在,这野性非一般男人可以驾驭。
总归是,养育孩儿,操不完的烦心事。
烦心事自然也跟着开心事来,孩子刚出生那一刻,成为父母的莫名喜悦,孩童时代咿呀学语,第一句“爹爹”“妈妈”使人心化开花,长大后孩子立了功业,自豪填满老脸上弥补的皱纹,逢人便说自家孩子现今如何如何,笑成一朵菊花。
诉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宾客越来越多,孩子父亲将后厨交给好友,便去主持宴席流程。
先是行射“天地四方”之礼,以传达父母对孩子的鼓励和鞭策,同时也预示孩子将以上事天地,下御四方为己任。
赞礼念告文,孩子父亲净手后对空白的祖先牌位上香、行礼,一声叫唤,母抱子出,来宾肃立迎接主人公到来。
孩子父亲从门框左边拿下一块石子精雕成的太极黑鱼玉佩挂在孩子脖子上,孩子两手握着黑鱼,咯咯笑,放在嘴中吮吸,好似吃了蜜糖,甜蜜蜜乐呵呵,粉嫩圆脸开花。
宾客皆问孩子姓名,孩子父亲成竹在胸,对宾客笑道,“吾儿姓名,道牧,寓意简单望其能继承父业,做个牧道人,一生平凡安乐。”
“好!”宾客鼓掌欢呼。
“牧道人,大有讲究,小者牧树,牧畜,大者牧天,牧地,牧星,牧苍生。我家那老爷子长云,牧星山的衰败,让后辈忘了何为牧道人,已经忘了牧道人的骄傲。
老头我希望,小道牧日后重现我牧道人辉煌,成就一尊大牧,而非我们拘于小牧而自乐乎。”一个白发苍苍老牧人捋着白胡子语重心长道。
“承老爷子吉言。”孩子父亲诚挚道谢。
“我也觉得小道牧将成长为一尊大牧,届时我们均可沾光,不受蛮横牧商欺压。”
“嘻嘻,望,小道牧,日后建下大业,娶得美妻,完成我们儿时美梦。”
“嘎嘎,望,小道牧日后为我牵牛星再娶那织女婆娘,灭尽织女星威风,长我牵牛星牧道人脸面!”
“你们这两老小子,每个小男孩满月宴上,你们都这么说,如今都不知那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是否当真。”
“当今织女星出了一织天仙女是真便是咯!”
“可,当今织女已有二百八十岁,足矣做小道牧的祖太奶奶了。”
“哈哈哈……”
父母亲在欢声笑语中,向孩子指认亲朋好友、天地四方,小道牧眨巴漂亮大眼睛,闪烁繁星,很是开心,看得那些婶婶心都化了,纷纷争着定娃娃亲。
父母亲哭笑不得,言道孩子感情不施以枷锁,更笑言,方才大家还希望他娶织女呢。
孩子父亲又开始神神叨叨,一会儿如苍蝇般“嗡嗡”令人生烦,一会儿如蜜蜂般令人沉浸,口中念叨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众人皆以为这是孩子父亲老家当地的习俗,也就不便多问。
来宾双手合十,皆为孩子向众仙祈福,父亲停止了神叨,致答谢辞,礼成,宴席终开始。
六月的太阳像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热气蒸腾,肉眼可见,人一动就浑身冒汗,黏得人心烦。
短短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孩子父母亲变得苍老许多,母亲越来越沉默寡言,时常愁容哀叹,父亲面色深沉得可怕,水烟抽得愈加凶猛,河对岸都能闻到了浓郁的烟味。
门前清河的水变浅了,那片从前是急流奔驰的地方,现在变成一片浅滩,家中用来喂养虎兕的大水牛走过对岸去的时候,水连它们的小腿跟都没不过,以前得游着过去。
死鱼散落浅滩,死鱼腐烂所散发腥臭味弥漫到了院子里,好在院子里的奇异花香挡住了臭味的侵袭。
每天夜里,沉闷的燥热就从山岗上吹到这里来,风把草的香味吹散到空中,把夜幕中爱躲迷藏的星辰们都引了出来。
每当银海在夜幕淹没了银河,父母亲就会带着小道牧来到院子里,插上一根天香,望那漫天星斗。
父亲最近只会在这个时候展开笑颜,可笑得也越来越无力,壮实的身体干瘪许多,漂亮的眼睛没了神,这些日子,母亲时常昏倒,父亲心疼不已,却没个办法。
噩耗连连传来,二个好友不忍燥旱,迁徙途中遭遇了荒古凶兽,同牧畜一起命丧兽口。
但是原地等死不是牧道人的性格,不如大举迁徙找活路,好友们都来劝父母亲,不知为何他们就是不依,好似在等待什么,又或者死守着什么。
随后的一个月。
一到夜间,天空上就布满了黑云,雷声隆隆地咆哮怒吼,雷蛇于黑云中翻滚打架,却不见露出一条半丝,父母亲刚开始满怀期盼,过了几天,所期盼的却迟迟不来,从希望开始变成绝望。
白天黑云没了踪影,万里碧空无云,似那倒挂的大海。
一个雨点也没有落到被热气蒸烧着的大地上来,闪电却在空中打个不住,把天空划成许多尖角形的深蓝色模块,似要把天打出几个黑窟窿方可罢休。
屋外的土地全都布满了裂缝,裂缝里,门前河道中唯有几处湿地,却不见得能挤出几滴水,随处可见难逃厄运的小鱼深陷干裂河滩,它们依然保持着游水的姿势,张大嘴巴好像正在努力呼吸,但它们终究再也不能轻灵地在河水中自由穿梭了。
死后腐败的怨气化作了浓浓的腥臭味怒斥这可恶的上苍,势要弄臭她,恶心她,污染她。苍天好似没蒙蔽了双眼一般,不管下面生灵的死活。
父母亲时常看着从绿油油变成黄橙橙的天地发呆,干旱的土地上黄土飞扬,狂风呼呼肆虐,尘涛接天连地,令人窒息。
父母亲已经一个月没有进食了,母亲怀中的小道牧却神采奕奕,眼睛愈发硕大漂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那星海中最闪耀的一颗星斗。
十五日后。
一队人马于风沙中狂奔,乍看起码五六十人,身后还拉着大量食粮和净水,怕不是来收牧的商人。
“仙长,前方隐约可见一座木屋,瞧这风沙愈来愈大,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兄弟们都不停奔波劳累了大半月。我们是不是冲过前面风沙厄障到屋中躲避修整一段时间,待风沙过劲,再做打算。”
风沙猎猎吹着庞大大物的衣袍,透过缝隙可见那棱角分明的肌肉,这孔武有力的魁梧男子对着身边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恭敬模样,像是一只绵羊。
中年男子短脖子,肥头大耳,眼睛眯成一条缝,肚子圆滚似个球,本就富贵相怎经得起风沙的洗礼,油光满面的脸上,少了几分油多了几分风霜。
中年男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未见过如此诡异灾祸,一个半月,都找不出灾厄之源。
他牧苍作为镇守一方牧地的大牧,难辞其咎,心急如焚的他为了避免灾厄肆虐范围更大,哪有心情休整,此刻他巴不得一天有一个月那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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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牧苍开口拒绝,那嘹亮的孩童悲哭刺破苍凉绝望的天际,无比清晰的传至众人耳中,令所人侧目。
“冲过这道厄障!”牧苍不再犹豫,沉声喝道。
疲惫的人们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半个月奔波,未曾休息。现终于有个地方让他们休息一下了,再坚强的人也经不得半个月不眠不休,精神和肉体都超负荷工作。
牧苍急冲冲来至声源发出的房屋,“咯吱!”推开房门,他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圆滚滚的身体僵硬在原地,瑟瑟打颤。
后来人透过缝隙一看,无一不沉默,对着屋内深深鞠躬
一男一女已经没了生息,干瘪的尸体以奇怪的方式放着两手,手臂上尽是刀痕,手下是一个漏斗,漏斗连接着一根软管,软管就在婴儿嘴边。
牧苍上前一摸,他们体温还在,倘若牧苍他们一行人再快一点,或许还能救活这一对伟大的父母。孩子哭啼不停,好似知道双亲的离去,在悲恸,挥舞着不被绑定的嫩腿,在控诉。
牧苍身边的大块头忍不出抽泣起来,“这娃娃太可怜了,比我身世还惨,呜呜……”
牧苍的眼角也滑落晶莹,不知是额头汗珠,或是眼泪,他解开孩子身上的束缚,将孩子抱起来,孩子却拼命挣扎哭啼,不知哪来的能力,在牧苍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牧苍唤来几个女人接手,好像先前哭累了,慢慢安静了下来,吮吸着胸前挂着的那颗太极黑鱼石雕,睡着了。
“咦?”大块头唤来帮手企图将这两夫妇移开,放入临时所做的棺材,两夫妇形如泰山生根在地一般,牧苍前来帮忙也无用,身为一方大牧的牧苍都无法移动半毫,令人啧啧称奇。
“可怜天下父母心。”牧苍不由悲叹,随后见他在两夫妇耳边呢喃几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应牧苍命令,大块头几人再次搬运两夫妇尸体时,两夫妇身体如若鸿毛轻盈。
大块头几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感性的大块头泪水哗啦啦直留,却没有人因此而嘲笑他。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无比沉重。
一日不除这方牧地的灾祸之源,此类悲剧每时每刻都会上演。
牧苍见其供奉的先祖牌位上唯有一个“道”字,心觉男主人可能姓道,不将先祖牌位写明,怕是有何难言之隐,此刻他已经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这孩子的姓氏不改,我让孩子改名为“牧”,一来牧为我姓氏,二来我希望这孩子日后成就超我……”牧苍在先祖牌位前喃喃自语,就这么定下孩子的名字,“孩子日后名为道牧……”
谁知,孩子本名就是道牧。
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罢了?
第二章 大牧家
众人冒着风沙厄障将两夫妇葬于屋后山坡的梧桐树下,河流便是绕道而过,梧桐树虽已经枯败,张牙舞爪的枯枝却在述说着自己当年的繁茂。
牧苍抬起手,虚空抓来十里外一颗巨石,剑指虚空幻画,风沙厄障将石屑卷走,一块墓碑快速成型。
“道牧生父生母之灵,道牧养父——牧苍立。”
小道牧竟成了队伍福星,不过三日,在道牧颇有规律的哭啼声指引中,牧苍终于找到灾厄之源,一头仙兕不被众仙承认,不甘老死,死后强怨充身,化为厄兕。
牧苍花了一日方才寻得厄兕弱点,以仙阵困住厄兕,伺机一动,挥下手中牧鞭,将厄兕击碎,骨血散落大片,侵蚀出一个湖泊。
牧苍抓来三座葱郁大山镇其三个方位,再抓来他山巨石,刻下“兕湖恶地”四个大字,镇在第四方,警示路人。
牧苍,牧星山精英弟子。
尽管牧星山已没落,但说牧道正统传承非牧星山所授不可,以致谪仙城城主李焕成为此花很大代价从牧星山将牧苍请出山来。
说来忒怪,牧苍来谪仙城已经几十年,为谪仙封地尽心尽力牧守一方,却不见牧苍与其道侣穆清生养儿女。
莫看牧苍一副富态相,实则比任何人都能吃苦耐劳,在谪仙封地数十年,憨实劳苦,李家都看在眼中,且还一门心思修行牧道,以致牧地之境,成就大牧之名,受牧人敬仰爱戴。
穆清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三十岁贵妇模样,无论如何都与牧苍不搭,典型一朵鲜花被猪给拱了。两人真真实实是一对恩爱的道侣,却从不提及自己无法生养之事。
两夫妇倒有个养女,话说十六年前,牧苍出门镇灾带回一漂亮女婴,名作牧兮怡,现已是一个玉立婷婷小淑女。多少大牧人家以门当户对为由,上门提亲,却被夫妇二人婉拒。
牧兮怡芳年二八,今已办过成人礼,她时常跟着父亲的手下奔波,牧苍也是不留余力的指导她,习得牧星山正统牧经心法,正统牧道之术。
一岁能言,二岁善言,三岁善辩,六岁习得所有文字开始自己读书,十岁便已经熟识各种牧畜,珍惜禽兽,乃至仙兽也见过不少。十二岁便跟着父亲奔波在各方牧地,解决各种牧中难题。
见惯父亲伟岸之姿,挥手间,拘地下如龙暗河,拔万丈大岳,布万里雨幕,生万顷绿林,镇灾厄凶源。牧兮怡对牧苍崇拜极了,从小以成为牧苍这样的人而努力着。
牧苍平时对女儿的牧学可用严苛形容,但夸其女儿来也不留余力,说他那女儿天生丽质不说,且有天生灵根,一双慧眼辩得天下,一颗慧心装得天下。
牧兮怡可怕的牧术天赋,并非说说而已,被牧星山誉为牧苍接班人,给她时间成长,定能够超越他父亲的高度,突破大牧的桎梏,成就一代天牧。
现如今,牧兮怡已小有名气,能够帮助牧苍解决不少问题,奈何自身修为不足,多数高层面还无法触及,更无法解决。
十六年后的今日,仙长牧苍出山镇灾,又带回一漂亮男婴,名作道牧。一养子一养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可做,这两夫妇是铁了心不自己生育。
消息疯传,城中有姿色的、没姿色的奶娘们蠢蠢欲动,要知道十六年前给牧苍养女牧兮怡做奶娘的人家已成为富甲一方的牧商。
找奶娘没那么多讲究,却也不容易,普通人还好,碰到的却是一个喝过生父母血液活下来的小怪物。
这可把穆清给愁坏,如论是姿色曼妙的年轻娇妇,或是风韵犹存的****,都没能够让小道牧下口。
怎么办?给孩子找各式动物奶试试?每每放到小道牧嘴边,他便皱着鼻子,呀呀怪叫,把那些奶水打翻。
奇也怪也!别的婴孩这个时间段吃的东西,他都不喜。
总不能开始吃肉吧?
穆清若亲母般,亲力亲为,将猪肉剁成肉末煮粥给小道牧,小道牧竟表现出了一些兴趣,可依旧没有下口。最后来了一碗兕肉粥,总算让小道牧乐开怀,咯咯笑,不过须臾一碗兕肉粥见底。
真是一个挑剔的婴孩。
女儿长大了,时常跟着丈夫到处往外跑,养母穆清变得愈来愈寂寞,她非修炼牧道,而是剑修,主内再适合不过。
可爱的小道牧的到来,穆清欣喜若狂,母爱泛滥不绝。
小道牧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人不夸其星眸深邃纯净,好似装下了整个星海,令人着迷。圆嫩的小身体咿咿呀呀乱叫,化了穆清的心。
牧兮怡非圣贤者,对于小道牧的到来,一开始难免心理抵触,认为多了一个人抢了养父母对自己的爱。
多虑,忐忑,间歇性失神成为道牧刚来一个月的常态,牧苍和穆清怎会不知女儿那点小心思,他们并没有主动把话说开,自己的女儿,自己有信心。
过一段时间过后,牧兮怡自我醒悟,发现父母对她的爱并没有改变。反倒是因为多了一个弟弟,家的氛围变得愈加浓郁,爱溢满整个牧府。
说到没有丝毫偏颇是不可能的,就怪那小道牧太过招人喜爱,肉嘟嘟的脸蛋,大大的漂亮灵眼,一开始还有些排斥道牧的牧兮怡都被小家伙化了心。
一口又一口甜甜的“姐姐”“抱抱”,一下子酥了牧兮怡的心,驱散困顿劳累。小道牧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爱的海洋中成长。
三岁已经道出一口流利人言,他星眸玄妙,可以看到远方将要暴发的灾厄,牧苍和牧兮怡一起的悉心引导,小道牧用拙劣的画技画出灾厄显像,遨猪画作夯牛,飞蛇画作应龙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
好在牧苍牧道过人,牧兮怡灵性超凡,父女二人合作之下很快能够从小道牧指引方向找到灾厄之源,且能结合小道牧的化作快速找到其弱点,将其一击溃散,归化尘土,肥化大地,以此赎罪。
坊间开始流传这么一句,牧苍仙长一家四口皆是天仙下凡。
养女牧兮怡天生牧者,牧星山的未来,养子道牧虽空有其名,却对牧道毫无兴趣,但又生得一双妙玄眼,能看远方灾厄,可道未来祸福。
三岁后,牧苍为小道牧请来很多老师,均撑不住一个月便被小道牧榨干,且还常常道出耸人听闻的话。
为什么织女一定是女人呀?
牛郎不一定是男人吧?很有可能两个女人相爱才会被众仙所不容。
为什么玉皇大帝可以和王母成亲,且生了七仙女,可别的神仙就不行?
为什么有些佛徒可以吃肉成亲,有些佛徒却不可以吃肉成亲,有些佛徒剃光头,有些佛徒却不剃光头,释迦牟尼佛是不是有好多个呀?
杀了好多好多人,都还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难道佛也是魔吗?
都说世上有神仙,为什么我这么大了,都没有见过呀,老师带我去见一下神仙好吗?
我们牵牛星是不是众仙的牧场呀?他们吃的喝的都找我们要,却不给我们实质好处。
小道牧的问题多是超越自己年龄层,且还是老师们无法做出解答,更是做出无法行动的。不知道他的老师感受如何,反正他跟其他老师学文史是最开心的,学画术是小道牧最痛苦的。
按照家人和老师的话,无论他怎样努力,哪怕是临摹,依葫芦画瓢,他都能把画风带偏,均画成四不像,这大大的打击了小道牧的那颗骄傲的心。
每当到了画术课,小道牧身上都会背着一个小背包,并不是装颜料,而是装着各式各样的糖。
感情,吃糖成为了道牧解压的一个途径?
“糖,你是世间多么美妙的东西啊!是你给我带来希望和光芒,驱走痛苦和黯淡。我爱你,糖糖!”小道牧曾为糖做下如此深情的词,气得文术老师七窍生烟。
家人对于小道牧爱吃糖的事情也很苦恼,那些恐吓普通小孩的话,对小道牧完全无用。
你说吃糖太多了,牙齿会被虫子咬光光。
小道牧却一口整齐白牙,一处细微虫洞都没有,更气人的是,小道牧还很天真跟你说,“虫虫那么可爱,它饿了,就让它吃嘛。牙齿没了,就再让它长出来便是了。”
你说吃糖太多,会长得好胖好胖,而且还会变丑,可小道牧却生得一副白白净净俊俏样,身体狠壮实,算不得胖,何况那双漂亮的星眸,迷了多少女孩。
“变丑了,好哇!变丑了,那些个小丫头片子就不会来我们家抢我的玩具和糖糖了。”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穆清宠溺道牧不是一两天,道牧自来到牧家,便贯彻宠溺政策,从未改变过。姐姐牧兮怡虽然时而严厉,道牧哄人一流,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
牧兮怡每次跟着父亲外出都会给小道牧带回各式各样的糖。
然而吃糖也无法拯救他那令人同情的画术天赋,家人很苦恼,道牧自己也很苦恼。你听说过音律白痴,何曾听说过世上有画画白痴。
请来的画师性格也怪得很,其他老师一茬走了一茬,就单单这画师从始至终没换过。
且还一直跟穆清评说,“道牧这孩子是一个万年不遇的可造之材”穆清气得差点想掳起袖子,拔剑杀人,看着宝贝儿子的画卷,怎感这画师是在讽刺她们家宝贝儿子,白痴,蠢。
好在画师平时教学没有保留,混吃混喝。
可是这道牧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的“奇才”,于是动了心思在道牧身上开始了各种论证,一开始还以为道牧性格顽劣是在逗他玩,毕竟道牧其他学习都非常好,除了胆子有点大。
随着相处时间久了,画师发现,道牧并非在耍他,道牧平时顽皮归顽皮,可是学习的时候能够很快进入状态,且很努力很投入。
奇怪的是,在道牧眼中自己画得明明很好,且跟老师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超过了老师,栩栩如生,就差点睛之笔,让画中物走出画卷。
可是在老师和家人眼里,却是另一幅模样,不敢直视,粗手乱画。
家人和老师已经怀疑这一切是道牧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作怪,心觉那漂亮的星眸欺骗了道牧。
对于道牧的眼睛,牧苍不惜请来自己年迈的师尊,师尊细查一番后,说这就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唯一奇怪的是,身体大部分经脉都被它吸收,以致道牧身体的经脉萎缩得可怕,不适合修行。
最终的结论是牺牲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经脉才换来了这双眼睛,尽管与众不同,却与其他人的眼睛构造一致,没有过多特异。
那么道牧如何捕获灾厄之源,这还是跟这双眼睛吸收了全身经脉有关,这双眼睛是他生平见过最畸形最发达的眼睛。
老牧道者说,道牧心智早熟,异于常人,且高于其他普通人,亦或是这个原因。上天给了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和聪明的大脑足矣。
道牧无法修行,并没有什么,只要孩子能够健健康康便好。继承家业的事,牧苍不拘泥所谓传男不传女,牧兮怡也深受师尊的喜爱,让牧兮怡到了年纪回牧星山修行一段时间。
或许,这是道牧人所特有的豪迈与开放。
道牧其他学习都很好,素养和接受能力真的强,这是所有老师公认的,都在谪仙封地传开了。李氏一家甚至欲要和牧苍结亲,牧苍一直都以孩子还小为由,绕过去。
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大牧人家的超尘气质展露无遗,走在街上,一下子便有人认出这是仙长牧苍的二公子。
谪仙封地因为道牧的特殊存在,迎来前所未有的黄金十年,风调雨顺,年年超产,和泰民安,呈现一幅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画卷。
谪仙封地这十年,每年都成为牵牛星产出最多的地域,上苍因此降下仙旨勉励谪仙封地,赐予谪仙城一棵蟠桃树,扎根城中灵池旁。
李氏一家到也厚道,萌受仙恩之余,不忘厚待牧苍一家。李焕成与牧苍称兄道弟,牧苍有求必应,不留余力的支持。
第三章 眼睛染上你们的颜色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如那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明天是道牧十二岁生日,今年是道牧的本命年——龙年。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大事,本命年有着很多讲究,且在过生日时有很多忌讳。
且,道牧还不知,自己的生日便是自己生父生母的祭日。
这日,道牧早早蹲在门口,等父亲和姐姐回来。
道牧现十二岁,已过七尺,棱角分明的俊脸,稚气未脱,一身淡蓝华服,妆容整洁得体,那双漂亮星眸,迷着了城中多少女孩,活像画卷走出一个小大人。
哒哒哒……
道牧耳朵动了动,眯眼灿笑,回过头对屋中仆人大叫,“老爹和老姐回来了,快准备迎接!”
仆人对于道牧的能力,已见怪不怪。
一刻钟后,仆人们刚准备好没多久,牧苍一行人便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一女子格外引人瞩目,长发细致乌黑,披双肩上,显得那般成熟柔美,她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
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在说话,薄嫩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显得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成熟与可爱并存,莫过眼前女子,牧兮怡。
“老姐!”道牧兴奋大叫,跃上女子骑乘的龙马,搂住牧兮怡蜂腰,将下巴靠在香肩,闻着淡淡体香。
“臭小子,你老大不小了,还作这么夸张行为,引来别人瞩目非议,你要让你老姐以后怎么嫁人!”牧兮怡并没有推开弟弟,娇斥道。
“没事,没事,等道儿真的长大了,娶老姐便是了。老姐这般美貌,嫁给那些臭男人,想想都让道儿心疼万分。”道牧笑道,眼睛却开始不老实在牧兮怡身上乱瞄,“姐,糖果呢?”
“回屋再说,你先下去,这样子像个什么话。”
“不要……”
道牧不情不愿的嘟哝几句,却不见他有下马的想法,牧兮怡拿他没办法,只好载他一起去了马厩。
下了龙马,牧兮怡从须弥袋中拿出一胀鼓鼓麻袋将道牧打发。
道牧笑嘻嘻扛着麻袋回自己屋里,打开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糖,笑得哈喇都快留了下来。剥开糖衣,叼着糖棍躺在床上看小说,心中不由感慨,这日子过得真是美滋滋。
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自己上次和城主家李小胖对话的场景。
“道牧,过些时日你就满十二岁,到也不算小了,不过我跟你说,你距离成为真正的大人还差那么一点。”李小胖仰着肥头,四十五度角仰望苍巅,高深莫测,傲慢胜天猪。
道牧很看不惯李小胖这模样,没自己帅,没自己高,学习没自己好,年龄比自己小一岁,装什么大人。虽说如此,道牧还是很好奇李小胖说的是哪一点。“差什么?本道爷比你高一个头,年长你一岁!”
“白读这么多年圣贤书!高度能决定一个人是不是长大了吗?蠢!蠢不可及!”李小胖余光藐视道牧,着实看不惯道牧自身散发的自信与骄傲,不打压一下道牧的傲气,以后怎么跟他争谁是大哥。
李小胖余光看着道牧,自豪傲慢道,“如果是大人,那么一定会知道女人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身体部位是什么,且见过,还摸过。”
“嗤!”道牧不屑写满脸上,还以为李小胖所说何事,两手背负在后,意气风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脸蛋嘛,我都捏过我老姐脸蛋多少次,亲过我老姐多少次,我老姐的嘴我也没少亲。”
“呵,天真的小孩!”李小胖见道牧如此轻蔑自己,更是不服气,面部肥肉滚动抽搐。
想到这,道牧猛地坐直身,“咔咔”糖棍切齿,手中小说猛扔一旁,不知为何,竟越想越气,居然被小自己一岁的小胖子质疑自己,这让一直都很自信已经是大人的道牧很不开心。
将怒气发泄到口中的糖棍,呲牙咧嘴,白手捏着光嫩下巴,漂亮眼咕噜不停乱转,心中开始嘀嘀咕咕,似有什么坏主意,坏水泛滥。
须臾后,道牧鬼鬼祟祟来到一个精致院落,费力爬上墙,小心翼翼跃上屋顶,两手丈量些什么,最后爬在屋顶,挪开眼前瓦片位置些许。
一股香雾弥漫从缝隙而出,眼中浮现一个完美的成熟酮体,凹凸有致,纤嫩如玉,天仙般的美貌下两座巨峰让道牧瞳孔紧缩一阵,下身不自觉鼓胀,顶着屋顶瓦片登感难耐,微挪动身体却不小心发出声响。
“谁!”牧兮怡猛抬头,张口怒喝,虚空抓出一条光鞭,“啪!”破开屋顶,一声哀嚎中,道牧往下落,牧兮怡见是自己弟弟,又气又羞,两手一招,身上披上一件长袍,接住道牧。
道牧见自己摔进一个暖洋洋的地方,顿时睁开双眼,却不曾想之,近距离完美接触那两座巨峰,两眼立马涌出大股热流,眼前一抹黑,晕了过去。
牧兮怡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将弟弟放在床上,不再细想那么多,为道牧脱衣细查,是不是道力误伤了弟弟,却见他毫发无损,只是惊慌过度晕死过去了。
一件一件给弟弟穿上,牧兮怡怒气奸笑,忽而不禁笑出声,“小家伙长大了,开始对那方面好奇。该跟爹娘商量给他物色几个大牧人家的姑娘,我到觉得李小胖的堂姐不错……”
牧家上下热闹忙碌,张灯结彩,布置场地,尽管没有宴请几个人家,却是难得全家同乐,牧苍属下一家老小全都来了。
正值清晨,朝阳才刚露头角,道牧还在睡梦之中,牧苍使人将道牧唤来自己的院落。
道牧不情不愿起身,可来到时,却听到了雷鸣般的鼾声,道牧没有叫醒牧苍,他细微察觉到老爹愈来愈老了,头上生了白发,脸上皱纹更多了,肚子更鼓了,浑身散发慵懒和疲倦。
道牧掏出一颗糖,剥开糖衣,拿出一本小说,美滋滋的看起来。
一个时辰后,道牧正看得起劲,“来了,怎么不叫醒老爹?”牧苍在摇椅上转过身,直视道牧,声音略显得有些嘶哑。
“孩儿见老爹终日劳累为福泽众生,难得有休息时间,便不愿打扰你休息,反正道儿闲着也是闲着。”道牧笑答,灿烂笑容,那般真挚。
“哟呵,吾儿长大了,会心疼家人咯。”牧苍拍着自己圆滚滚肚子,眼睛本来就眯成缝,这一笑已找不到哪里是眼睛,哪里是皱纹。“你可知为父找你有何事吗?”
“老爹一定是觉得孩儿长大了,老爹准备把一部分家业给孩儿来败坏。”道牧笑嘻嘻,却猛的想起,昨日与老姐的旖旎,两眼顿时涌出一股热流,身体摇摇晃晃,若非口中有糖,定是又晕过去。
“你呀你,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牧苍对于道牧的玩笑话不以为然,平日在家时间不多,孩子已经步入青春期,昨日之事,他已经听说,“十二岁后,你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和方向了,当年老爹六岁便立下理想,而你现在十二岁,是否可以跟老爹说你一下你的人生目标。”
闻言,道牧眉头微皱,闭上书,托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渐消,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扬起手中小说,却是一本《牛郎织女新说》,作者佚名。
“孩儿曾记得老爹跟我说过,你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娶得老妈这样的奇女子,尽管爹娘没能够生养,却有了孩儿和老姐,足以含笑九泉。
还清楚记得老爹曾酒后跟我吐言,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窥得天地的道理,娶得织天仙女,突破天牧,斩获仙班,成为一代仙牧,让牵牛星洗去铅华,化作一颗仙星,为我牧道人正名。
自那以后,孩儿专注探究牛郎织女的传说,越来越觉得牛郎织女背后的真相神秘而有趣。孩儿的理想很简单,替老爹完成未完成的梦想,娶那织天仙女,让她称你做爹爹,服侍你和老妈。
虽然我无法修行,但是我可以用我的方式为牵牛星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只要有家人在我身边,我就有无限动力。”
“你这小子在为自己不务正业看小说找理由吧!”牧苍本来听得起劲,突然对道牧挤眉弄眼,语气做作且恶劣,“你敢说不是,敢骗你老子,我定抽死你!你也不小了,别整天看这种不三不四的小说,生这种虚无的白日梦,且还扯上你老子!我怎不记得自己有此言。”
道牧背敢冰寒,却脸露诡笑,怎会不知老妈此时定在自己身后,如此严峻的情况之下,道牧怎会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却见他猛站起身,右手狠拍自己的胸部,口含浩然气,义正言辞。
“老爹,你何时见过孩儿看过很多小说,我那书房尽是各种流派书画,史记古文。孩儿自知无法同老爹老妈老姐那般修道,可孩儿拥有一双玄妙眼,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像老爹那样造福苍生。
况且,那牛郎当年遇到织女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放牛娃,直至遇那织女,这才成长为一尊大牧,尽管如此,他的实力也不比老爹强到哪里去,他却俘获织女芳心。
孩儿现今十二旬,便已经把谪仙城的女孩迷得不行。孩儿坚信,能把织女迷得团团转,一定能完成老爹未完成的梦想,把那织女摘下凡尘,伺候老爹老妈,让她给孩儿生八九个娃娃,让老妈抱孙儿,每天乐呵呵,享那天伦乐趣……”
道牧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激昂,引来不少人观望,牧苍听得热血沸腾,差点不顾自己妻子,拍手叫好。
“啪!”一声脆响,身后站了许久的穆清,毫不客气给道牧脑背一巴掌,疼得道牧哎哟哟乱叫。
“可把你能得!好的不学,净是跟李家那小胖墩学坏的!你这小子若是再跟小胖墩一起玩下去,迟早变成一纨绔子弟,祸害别家姑娘!”穆清寒脸怒斥。“瞧你这熊样,你跟人家牛郎天差地别。”
“我倒是想祸害呀,可是没人教我……”道牧低头看脚,嘟嘟哝哝,细小如蚊。
“你说什么?!”穆清为剑修,怎听不清楚,见她挽起袖子就掐住道牧大耳朵,“那你告诉你老妈,是谁教你偷看你老姐洗澡的?哟,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笑呢,世间还有人晕奶,天下这等奇事竟发生在我宝贝儿子身上。”穆清眉眼生戏,话语怪腔怪调,惹得牧苍笑出声。
“啊……”道牧一阵哀嚎,低垂俊脸红胜熟透苹果,那头都快埋进胸里,“老妈,你别再说了!孩儿知道错了!这是秘密,老妈切莫跟别人讲!”
“好了,好了,这孩子知道错了,你就别把这种让人糗得要自杀的事情说出来。换做是我,我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毛病。”牧苍幸灾乐祸,肥手“咚咚”拍大肚罗,身下躺椅痛吱不绝,“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牧苍若不开口说话还好,这话一出,穆清直接将矛头指向牧苍,穆清修为可不比牧苍低,手脚并用,牧苍哀嚎连连,不过须臾就认怂求饶。
其乐融融一家人。
“老爹,老妈,我去城主府请人!”道牧见机撒腿就跑,别看老妈平时对他宠得不得了,但教训人来,从不手软。
牧苍富态相,弥勒佛,乐呵呵模样,很多时候十分严厉,但是从未动手,甚至都没骂过两姐弟,倒是老妈平时把两姐弟宠上天,可是一旦做错事,触犯了底线,教训起来,绝不含糊。
就这奇怪四口人,组成了一个令人艳羡的奇怪家庭。
时候尚早,道牧并不着急去城主府,难得出街,自是要好好在街上掏宝才是。
“嘶!”半路心脏突然收缩,道牧倒吸一口冷气,两眼灼热似火,狂跳不止。心脏不知为何比任何时候跳得都要用力,好似要冲破这个身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抽干道牧全身气力,让其无力的跪在地上,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狂流,理智开始被吞噬,心中暗怵,“怎么回事!”
道牧费尽全身力气站起身,面向家的方向,瞳孔紧缩如针,瞬息又放大,止不住浑身剧颤,脸上写满恐惧,面色煞白,强烈尿意不受控制喷涌而出,流淌一地,骚味弥漫开来。
“不要!不要!不要!”道牧手舞足蹈,瑟瑟发抖,中邪一般。
路人都对牧家二公子指指点点起来,道这牧家二公子是不是吃错药,得了失心疯。
“糖!糖!对!糖呢!”道牧在身上疯狂找糖,却找不到一粒,远看那小孩手上还剩一些糖,却在那一刻被吃光,道牧目露绝望之色。
下意识将胸前那块黑鱼石雕含在口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甘甜涌入喉咙,力量和勇气回涌。
道牧双眸目露红芒,睚眦欲裂,不顾周围异目,拔腿狂奔回家。
“啊啊啊啊啊……”
“老爹!”“老妈!”“老姐!”
“是谁!”
“我要杀了你全家!”
凄厉嚎叫刺破苍蓝天空,犹如晴天霹雳,引人侧目洗耳。
李焕成正与夫人孩子做出发前准备,道牧那凄萧的声音清晰传至耳中,笑脸瞬凝,破口大呼不妙,脚下生光,人影闪烁,下一秒出现在牧府中。
浓郁血腥味扑鼻,瞬间填满人肺,眼前的一幕令他呆若木鸡,扎根原地。满屋子残肢败体,骨头,内脏,脑浆,汇聚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李焕成探出神识,池中鱼,花草树木尽枯,乃至根茎也萎蔫,此状神仙也无法救活。
一个人影跪在大厅,不停抽泣,背影那般孤独萧凉,“谁!”如是怒兽嘶吼,猛地转身抬头,一头白发,眼眸血丝密麻,眼中晶莹止不住狂流,画开白脸。
李焕成抬起手,“节……”话到喉咙,却硬生生咽下。
此时此刻,这头小怒兽恨不得见谁就撕咬,说什么都无用。此情此景,换做自己,又比这小孩好到哪里去。
厅堂上兄嫂二人惨状,李焕成止不住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无尽怒火充斥他的身体,快要吞噬他最后那的理智。
恩泽亿万苍生的大牧一家惨遭灭门,且此人还是他结拜兄弟。
两家人超过一甲子的接触,谁比他更了解这一家人是多么善良?莫看牧苍虽然大多时候有些愚钝,近乎愚善的两夫妇,却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坚持,以致牧星山的牧师无一不喜欢他。
正是如此,李氏一族才甘愿花费很大代价请得牧苍夫妇下山,这一个举动令李氏一族获得上苍仙恩,获赏蟠桃树。李氏荣耀因此更上一层楼,如此恩情,李氏无以回报。
“吼!”越想越怒,心如火山喷发,李焕成红了双眼,杀意滔天以致苍巅鸣雷警告其莫要入魔,却见时空涟漪荡漾,消失在原地。
须臾后,人们便听到苍龙吟啸,响彻震天,原来李氏出动蛰伏许久的苍龙探卫,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元凶。能够悄无声息的灭了一家大牧,非一般之人,非一般之厄。
李焕成想了很多可能,需要苍龙探卫一一排查。
待他再次来到牧府,周围已经人山人海,有人来呢喃祭拜,有人来纯粹看热闹,有人显露同情,有人明中暗中嘲弄,写实一幅众生百态。
大批城卫涌来,全副武装驱离所有闲杂人等。
人最可怕的莫过于心死,人最可怕的便是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笑,道牧灿烂的笑容上挂着两行眼泪,不知从何而来的针线,将尸体拼凑缝合,口中喃喃自语,在与尸体说话,眼水晶莹滴落,缝合处流过异彩,再也看不出缝合痕迹。
“李叔,你来了。”道牧有所感应,抬起头,眼眸好似染血般,红得渗人,声音嘶哑沉闷,形如深渊之音,“让苍龙探卫回来吧,不要再做无畏牺牲。”
“你知道凶手是谁?!”李焕成激动,“道儿,你跟叔叔说,我李家就是拼尽家底也会帮你报仇!”
“不用了。”道牧眺望苍巅,望眼穿虚,眼中却没有一丝生气“此厄非你等可除,我家人也不希望看到。”
“厄?灾厄?!”李焕成震惊,“怎么可能,谪仙城地处龙脉,浩有仙恩,城中有那蟠桃树,沐有仙气,灾厄怎敢来我谪仙城作恶?”
道牧却没在听,又开始手上工作,血眼笑脸,低喃怪语,宛若癫魔。
他疯了吗?或许吧。
一个十二岁少年,经历如此厄运,谁会像他这般心灵彻底崩塌。
瞬间白发,血染双眼之事疯传开,诸人叹奇。
砰!砰!砰!……
道牧跪在父母棺椁前,重磕响头,额眉渗血,声音嘶哑空洞,“孩儿眼睛染上你们的颜色,誓为你们报仇,救出老姐。
老爹老妈,你们的道儿已经长大,你们大可放心离去。
愿,你们能够很快进入轮回,投个好人家。
望,以后能够成为你们亲生孩子。”
砰!砰!砰!……
这一夜,苍巅星幕有一颗星辰异常闪耀,势要与那无情皓月争辉。
道牧终归还是孩子,身心俱暗,倒下了。睡觉都不曾散去的笑颜也一起倒下。
李焕成的夫人冲破人群来到道牧身边,仙容挂泪,心疼的摸着孩子冰冷的脸,那一头绝望的银发,扎得夫人泪止不住。
李小胖呆呆站在父亲李焕成身边,胖嘟嘟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凝重,两个胖手紧握成拳,狂抖不止,绿豆小眼从未像今天这般坚定。
“唉……”李焕成摸了摸李小胖的头,颤道,“以后,道儿就是你大哥。”
“嗯!”李小胖不再为谁是大哥而争,眯成缝的眼睛挤出了豆粒大的晶莹。
仙长牧苍惨遭灭门,留下一养子一养女,养女牧兮怡被未知之厄掳走,养子道牧被李氏收养。
第四章 乌合之众
消息疯传,耸人听闻。
一开始,谪仙封地的子民们第一反应是谣言,仙长牧苍可是神仙,神仙怎么可能被杀,一定是假的。
李焕成作为城主尽管想要扼制封地子民的恐惧不安,封锁消息却不是上策,唯有公布真相,尽快从牧星山再请一位大牧出山镇守封地方为上上策。
道牧已昏迷半个月,吃喝不下,身体还忽冷忽热,可把李焕成愁怀。附近好几个封地的大医者都请来,也无济于事,治不得道牧怪病。
“身体是小病,无伤大碍。”
“重要是心病,若他不想醒来,那么一辈子都不会醒来。”
“这病强求不得,节哀。”
医师们尽给这般答复,可明眼人都看出道牧的情况非同寻常。医者们却劝李焕成这是关心则乱,随后也跟李焕成本人开了凝神静心的药,使李焕成怒极反笑。
派往牧星山使者传来一更大噩耗,牧苍的恩师已经化道多日,且因牧苍悲惨结局吓破胆,牧星山没大牧自告奋勇。
牧星山本就没落,传承几乎断层,本就只剩下了牧苍恩师这一脉,以及牧星山山主一脉。若非出了个牛郎,萌受牛郎余威,方苟延残喘至今。
然,牵牛星其他宗派打压下,牧星山上下总共不过百来人,修行者占百人半数不到。牧星山脉已经被其他宗派瓜分强占九成,好不容易又出一个大牧,最后惨死。
牧星山本以为牧苍经过一番历练之后,将会回归牧星山继承他恩师这一脉,且还迎来牧兮怡这天赋异禀的弟子。
谁知,牧苍一家惨遭灭门,牧苍和穆清夫妇惨死,牧兮怡被掳走,不知所向,牧苍恩师也化道,能够接班的一个大牧都没有。
雪上加霜。
织女星,牧星宫,牛郎与织女一同开创。今在其他门派以及祝织山打压下,境况不见得比牵牛星的牧星山好到哪里,亦在夹缝生存,苟延残喘。
对于牧星山的遭遇,牧星宫深感爱莫能助。
牧星山短时间失去两尊大牧,一个潜力无限的弟子,对于牧星宫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损失,给牧星宫一记沉重打击。
可悲可叹乎。
谪仙封地没了大牧镇守,逐显群魔乱舞迹象,再加道牧诡异的病情,快把李焕成愁死。
可气,现今流言已经在坊间飞起,全程唯有他的夫人肯照顾道牧,其他人都不愿意照顾道牧,也不再愿意亲近道牧,怕沾染道牧所带晦气。
道牧本该夭折,因喝了亲生父母的心血,阎王夺走二条命换来他这条命!
道牧是灾星转世,若沾染了他,晦气缠身,定会引来无尽灾祸,瞧那牧苍仙长那么好的人,都因道牧惨遭灭门,养女牧兮怡,是死是活,不知所踪!
十二旬,恰逢本命年,道牧遭遇如此悚人血灾,因其夺亲生父母血液续命,冲犯太岁!
都言,本命年顺,则一顺百顺,鸿运当头,势不可当;本命年背,则到处是关口,满眼皆门坎,霉运到家。
果不其然,死了全家,独他活下。
又有人言,他劫孤二煞怕同辰,隔角双来便见坉,丑合见寅辰见巳,戌人逢亥未逢申,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描述与道牧相近不少,所以道牧命格天煞孤星,不得与道牧亲近,否则引来无限祸害。
天煞孤星不可挡,孤克六亲死爹娘。天乙贵人能解救,修身行善是良方。
道牧这个人算是废了!
谁能请动天乙贵人相助,修身行善何以难也,如此厄运连连下,道牧怎能保持一颗善良去帮助他人?
没救了!道牧没救了!
远离道牧,否则李氏也会招来祸害。
李焕成听腻了这些话,每天脸沉得可拧出水,呵斥来规谏的属下,“有一种冷漠的残酷叫做悠悠众口。我李氏一族自太白先祖喜获谪仙封地以来,何曾背信弃义。
倘若灾厄降临我李氏一族,那是劫数,怎能让一个无辜少年背负如此深重罪恶!
若非道儿那双妙眼,我谪仙封地怎会迎来这黄金十年!
若非道儿那双妙眼,我谪仙封地怎会喜获仙恩,种下蟠桃树,沐浴仙气!
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若是谁再在我耳边嚼舌根,休怪李某不客气!
一群乌合之众!
从未真正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乌合之众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对历史而言,个人命运可能隐藏在很小的一个小数点里。对个人而言,却是百分之一百的人生。
怜道儿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一方封地霸主,怒气灌涌苍巅,压得谪仙城子民踹不过气。
苍巅还是这般蔚蓝,炎阳依旧温暖普世,却让每个谪仙城子民感觉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谁人能制止城主发狂?
城主府,一别致院落弥漫着各种珍贵草药香味。
“小胖。”道牧悠悠醒来,两眼挂了两座山,用尽了全部气力才睁开,他第一眼是小胖那肥圆憨样,这家伙在椅子上瘫泥打鼾,嘴角哈喇都快滴在地上,时不时啧吧两瓣肥唇。
“嗯?!”李小胖耳力敏感,顿时惊醒,一开眼,见道牧醒来,欣喜若狂,张口要扯嗓子大叫,道牧眼疾手快,用棉被堵住李小胖的嘴。
“咳咳咳……别乱叫,你听我说。”道牧说话很费力,面色煞白,没一丝血丝,好似浑身上下所有的血都集中在那双漂亮大眼,红似玛瑙,“小胖,送我离开。”
“不行!”李小胖轻松挣脱道牧的手,肥头连摇,“不,不,不,绝不可能!如果你离开我们家,一定会死的。我李小胖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肮脏的事情,竟还是让我好兄弟去死。”
“呵,我昏迷期间,意识清晰得很,耳朵也不聋。我认为他们说得都很对,我不能够再呆在这里,如此下去恐怕你们家也会步上我家后尘,我绝不允许再有人因我而死。”道牧有气无力,随时都会咽气那般,“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
“你信那鬼东西?!邪恶组织做恶,岂能怪得你头上!”李小胖瞪大豆粒眼眸,愤慨不已,肥手空中力挥,恨不得拍死那些人,“我父亲说得对,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我算是看透了他们,哪怕以后,我继承城主之位,一点都不想再同情他们,帮助他们。”
“呵,小胖,你长大了。”道牧欣慰道,他也恨透了这些群众,想得就恶心反胃。
“那必须的!”李小胖肥手拍胸,噗噗作响,仰起肥头,骄傲似天鹅,肥天鹅,“道牧,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争老大,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道牧轻轻摇头,“小胖,你真的认为自己长大了吗?”
“那么,你该送我走。”
“不行!那我宁可不要长大。”
“小胖,你当我是你大哥吗?”
“那么……你愿意让我再背负更多罪恶吗?”
“我……”
“小胖,我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比死还难熬,你现在是大人,能理解吗?”
“大哥……”
“你长大了。”
李小胖,道牧,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突然安静。
哈哈哈……
最后,二人相识大笑,眼角晶莹却忍不住划开脸颊。
这年,李小胖十一岁,道牧十二岁。
银河画开暗沉沉的夜幕,月明星繁,星光与月光同辉呈银,倾泻普罗大地,银光冷得那么孤高,切齿冷颤,刺眼生疼。
“大哥,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们说好的,一起去祸害织女星……”
李小胖站在黑幽幽角落,一袭黑衣包裹全身,完全融入黑暗,豆粒眸子却如天上星斗那般湛湛发光。
“太岁,天乙贵人,你们的良心都被天狗吃了……”
车渐行渐远,终消失在无尽黑暗。毕竟少年郎,李小胖再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兄弟俩过往记忆如流水般在脑海中浮现,眼泪流个不止。
牧家人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折磨他们?
“父亲!父亲!父亲!”
“大事不好了!”
李小胖连滚带爬,鬼哭狼嚎,冲进灯火通明的议事厅。
一声惨叫,李小胖太过心急,步子抬小了,摔个狗啃屎,此时此刻却没有人能笑他,议事厅的大人各个低头沉脸,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何事?”李焕成抬头皱眉,头发油腻凌乱,胡渣稀疏,神情憔悴,声音嘶哑且难听。
李小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眼泪沁润了地板,痛哭流涕道,“父亲大人!道牧不见了!呜呜呜……”
“砰!”李焕成猛站起身,拍碎身前桌椅,恐怖气息弥漫整个议事厅,所有人都感觉脖子被掐住一般。
“所有人都出去!”
“小胖你留下!”
大人们如释重负,小跑出议事厅,目光闪烁,那是喜悦的光辉。
“灾星总算走了。”
“谪仙封地终于迎来了曙光。”
“但愿封地因此转运。”
知子莫过于父,李焕成直勾勾看儿子,淡道,“抬头看我。”
李小胖哪敢,若抬头与父亲对视,定会穿帮,一切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你给我跪这里,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真相为止。”李焕成的声音越来越冷。
李小胖抽泣不绝,“父亲,孩子真不知……半夜,孩儿尿意旺盛,却不敢独自一人如厕,心念一转,念起道牧大哥。谁知一去他的房间,不见他人影去处。”
李焕成冷笑不已,“如此说来,道儿他已经醒来,我正午去探视,他不是昏迷当中吗?你好大的胆子,翅膀硬了,敢骗你老子了!”
李小胖于李焕成怒意狂涛下,瑟瑟发抖,似波涛中一叶扁舟,随时颠覆,莫看李焕成平时一副和气儒雅模样,生起气来,苍龙都畏惧缩成团。
在父亲的威压下,李小胖牙齿打架不止,体若筛糠,脑海中浮现与道牧过往种种友情,竟让李小胖扛住了父亲的心理攻势。
“哼!”李焕成冷哼,狠摔手中茶杯,大步离开议事厅,“谁都不许给他吃喝,让他给我一直跪着!若道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一起同他步黄泉!”
李焕成离去,李小胖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将李焕成的恐吓放在心上,心中又开始担心道牧来。
李小胖是公认的活地图,他设计了一张只有自己才能辨识的路径图,城主府畜养的龙马灵性十足,一道神识融入,瞬息融会贯通。
龙马大步腾云驾雾,官道上可夜行十万里,目的地是个养人的好去处——梵天沭阳城。
夜风萧瑟,星月和明,银光普耀下,道牧那一头银发像是一团飘动的星云,身体依旧十分虚弱,厄兽第二此杀击对他影响极大,本该就此死去,却奇迹活下来。
厄兽第二次杀击伤及他生命本源,岂是那般容易好转,身体现状就如迟暮老人。
都言,有些身怀慧根之人在将死之时,能大概预测自己死亡时间,道牧深感自己命不久矣。
克死亲生父母,又克死养父母一家人,他活着也没了太多意义。之前在养父母棺椁前,那悲壮的豪言壮志,终究还是被现实打败。
道牧颤栗起身,沐阳城他是去不得的,若到那里,怕是不出一日便会让李焕成寻到。他信不过李小胖的定力,但对小胖的父亲李焕成的手段坚信不疑。
看着周围扭曲景象,道牧又不敢轻易跳下去,怂了。心觉这巨大惯性,还没把他一下摔死,就把他先给疼死。
“呵!”道牧淡漠自嘲,“我果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红目流光,狠咬银牙,用尽最后勇气滚下车,“嗯哼!”闷哼一声,强烈疼痛袭身,两眼一抹黑,昏死过去了。
第五章 这个刽手不太冷
我们始终有一种错觉,以为我们的感情源自于我们自己的内心。以为自己是理性的,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其道理的。
但事实上,我们的绝大多数日常行为,都是一些我们自己根本无法了解的隐蔽动机的结果。
所谓的信仰,它能让一个人变得完全受自己的黑暗奴役。
朝阳初升,驱散黑暗残酷的统治,桔色暖阳普照一座黑色巨城,炊烟迎风袅袅,人声鼎沸,车兽逐多,城中勤劳的人们已早早开始崭新一天。
一个魁梧中年,散发蓬垢,背负一把黑色怪刃,肩扛一光头少年,行走在繁华大街上。
少年稚嫩清秀,中年狰狞恶样,这怪异组合引得行人关注。中年人浑身散发阴冷煞气,生人不敢靠近,他是城中最有盛名的刽子手,据闻他一刀可以斩开苍巅云海,剥开雷云。
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人敢招惹他,哪怕城中大户人家都对他礼让三分。他就如同一阵风,悄然来到这座城,又悄然登上死刑台,背后那把黑色怪刃不知染了多少死刑犯的血魂。
一袭黑色武士长袍,布满刀疤的脸上,胡渣唏嘘,一双鹰眼藏匿在油腻散乱的刘海下,仅发丝间透出的一丝目光都刺得人眼生疼,没几人敢直视。
“哟!这不是黑叔吗?昨晚又去哪里浪了?你肩上该不会是哪家寺庙逃出来的**吧,瞧那俊脸,苍白得令人生疼。”一酒肆老板戏谑道,全世界恐怕也就这酒肆老板敢这么调侃他。“想不到,黑叔你好这一口。”
“小掌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若听到街上有人嚼舌根,休怪我半夜潜入你房间,让你得子,喜当爹。”黑叔声音嘶哑,沉闷难听,不含任何感情,言辞却又犀利得紧。“他是我侄儿,当年跟家人赌气,离家出走,再次相见,已经成这鬼模样。”
小掌柜哂笑,内心却不以为然。他与黑叔相处久了,已经摸透了黑叔的性格。
说起来,他们家跟黑叔有不解情缘,当年他父亲因救黑叔一命,黑叔便成为了他家酒肆的守护神。他们家没有其他背景,依然可以扎根在城中最繁华的黄金街道。
谈话间,黑叔步伐依旧,人眼中却如道黑光,眨眼间,已穿过酒肆,进入后院。
道牧好不费力才睁开双眼,见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不由好奇打量四周。“咯吱!”房门突然被推开,差点没把道牧吓破胆,抬头却见一个高大身影堵在了房门前,挡住了血红残阳。
“醒了?”黑叔声音还是那般沉闷空洞,形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道牧畏畏缩缩打量面目可憎的黑叔,上半张脸被头发遮掩,下半张脸布满刀痕,棱角分明,少年时期定是俊逸不凡。
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鹰眼,让道牧视之心寒,隔着好几米都能够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夹带阴冷之气,冰冷刺骨,使得衣着单薄的道牧瑟瑟发抖。
他那双漂亮血眼也引得黑叔好奇,大步迈步,幽灵般瞬至道牧身前,道牧不自觉的卷缩床角,面带恐惧看向黑叔。
勾魂使者?是了,唯有勾魂使者才有如此阴气。
“好一双绝望的眼睛。”黑叔拧正道牧的脸,直视道牧玛瑙大眼,赞叹不绝,那副神情好似找到了新的玩具。
“你就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煞气森冷,比乱坟岗有过之无不及,道牧颤若筛糠,支支吾吾,欲奋力挣脱黑叔的手,“我这算是自杀吧,应该下第几层地狱?”道牧算是认命了,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呵!我倒是希望你死,奈何你命硬得很。”黑叔转过身,“肚子饿的话,就自行起身跟我来。”
道牧回味几遍,原来自己没有死,可是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救活了你,你还不高兴,是吧?”黑叔背对道牧,却识破道牧心语,诡异得紧,“我仅有的良心居然救了一介懦夫,呵,真是我人生的一个最大的污点。”
道牧闻言不语,闷如葫芦,毕竟对方说的是个事实,一点没错,自己的确在逃避。
自己的身体已经衰败至此,无论再怎么努力,又有没有用呢?这中年大叔真是可笑,他懂什么!
院子不大不小,一水池中一假山,周围花圃葱郁,鸟语花香。
中间一大桌,桌上一大锅。
锅中沸腾大块大块的肉,雾气带着香料和肉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落,与花草清香融合,生出另一种怪味,还挺好闻,勾起人最深层的欲望——吃。
道牧自认死期将至,也就没了所谓。丢掉牧苍和穆清悉心教导的道德礼仪,主人未开口,自己已大咧咧坐下,咕噜喉结涌动,拿起筷子就要往锅里夹肉。
“啪!”黑叔出手如蛇,快如电,筷子打红道牧手背,手骨都快碎了,疼得泪聚眼角,哇哇叫。“急什么,先闷一碗酒开胃,你这小白脸该不会不喝酒吧?”
黑叔给道牧面前大碗满上,随后自己拎着酒坛一口气喝尽,道牧见状眉头微皱,未犹豫退却,两手端碗,亦一口气喝完碗中烈酒。
烈酒真烈,刚放下碗,顿感腹部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浑身开始冒起热气,肉眼可见,连那煞白脸上也泛起许久不见的红晕。
“嗝!”毫不含蓄打个酒嗝,酒香味混杂肉香沁鼻灌脑,两眼闪烁异样红光,身体好似一下子恢复所有力气,夹起肉就往嘴里塞,不管烫不烫。
黑叔真是奇人,变戏法般,你一坛我一碗,你来我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二十人份的酒菜在两人沉默不言间,横扫而空。
酒足饭饱,黑暗已经再次统治大地,星海充斥夜幕,二人仰首赏月,安静得让人不自在。
“你想过今后打算吗?”黑叔叼着一根鱼骨漫不经心,鹰眼却闪烁着星光,“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按照我安排的活下去,活得一天是一天,正和你意,如何?”
道牧沉默不语,瘫在座位上,浑身通红,肉眼可见缕缕热气蒸腾而出,倒影星幕,他并不惊讶黑叔看出他的来历,将自己白色头发和眉头一同剃除,已经说明一切。
“嗯。”应这一声好像耗尽了道牧所有力气。
道牧亲手埋葬黑叔,应了黑叔的要求,将他烧成灰,高山、平地、裂谷分三处埋,且在他的骨灰上种三颗枫树。
黑叔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埋葬黑叔的时候,唯有年迈的老掌柜和小掌柜夫妇以及更生的女婴。
回到院子,坐在石桌前,大锅咕噜咕噜沸腾,听起来好像在哭泣一个老友死去。黑叔坐的位置依然整齐摆放碗筷,还有一坛酒。
道牧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食指敲击石桌,哒哒作响,目光却斜视黑叔死前钉在他座位傍的黑色怪刃上。
黑色怪刃,似剑又似刀,远看甚至像剪刀的一半,柄上弯出一道护手,细看又像自己曾在哪部古籍中看到的仙器。
道牧脸上露出自嘲,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屠刀,跟仙器哪儿粘得上边。三年来,他看着这把刀在黑叔手中挥落一颗颗人头,数都数不尽。
这哪是仙器,分明是魔器,收割人命的魔器屠刀。
想到这里,冷酷的脸上浮现淡淡悲伤,三年岁月,不短不长,有血有肉的人面对木头都会有感情,道牧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说不悲恸是假的,他却忘了该如何正常的表达自己的悲伤。
大锅依旧咕噜咕噜沸腾,浓郁香气扑鼻,肚子抗议起来,打断他的思绪,大力摇动脑袋,撇开这些影响食欲的问题,风云残卷起来。
如同往常那般,酒后饭饱后,喜欢仰望星空,寻思更甚的生活哲学,企图说服自己,无论是死,亦或生。
脑海中无限回放黑叔临终前的话,“我受到刀的指引才出现在官道,救不救你是我个人选择。我本该死了,却多活十五年,仅仅就是伺候这把刀,等待下一个继承人。
十五年来,谈不得美满幸福,也谈不得痛苦折磨,大半时间,就是觉得活着真好,死刑犯眼中的光让我向往,痴迷……”
道牧微微低下头颅,余光扫向那把怪刀。凡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拔下刀可以让自己续命,甚至可能报仇雪恨。
可自己究竟承不承受得起拔刀所要付出的代价?道牧从来就不相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拔亦或不拔?
续命企图寻机血海深仇,亦或颓废坐吃等死?
眉头紧皱,耳朵微动,原来外面传来不安的声响,转过头却见小老板娘衣冠不整跑进小院,双眼通红,梨花带雨,“小黑!有人来砸我们的店!阿颖在那些禽兽手上!”
“连小孩都不放过?!”道牧眉宇一皱,黑白相嵌的发间,红眼变得狰狞起来,嘴角抽搐,“黑叔走了,他们就可肆意妄为?!”
话落,道牧已经拔起刀刃,跨入无尽黑暗。
第六章 织女下凡
道牧死刑台上傲立伟姿,一袭黑色武士长袍,迎风猎猎,身高八尺,那凌乱黑发遮住血眼,身上阴冷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骨龄方过十六,已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自若。站在刽子手中,出尘气度,令他鹤立鸡群,养母穆清可谓立下大功。
道牧已不记得一年间,自己挥过几刀,挥落多少人头,多则一天百余次,少则半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次。
道牧挥刀斩头,干净利落,刀口整齐如镜,一般情况下,不会给死刑犯一丝痛苦,往往头已落地一刻钟才开始渗血,神乎其技的刀技,尽得黑叔真传。
死刑犯还没押至,道牧血眼漠视围观群众一言一行,细品这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他开始喜欢看死刑犯的眼睛,黑叔说得对,他们眼睛中闪烁光芒令人着迷。
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渴望,乃至狂热,甚至憎恶。
死刑犯不重样的目光微神情,每每都让道牧微感还活着,似乎挺好。
“犯了何事?”每次行刑前,道牧都会问这句话。
死刑犯多已接受将死事实,都会口吐真言,道牧都会细听品味。这个行为与黑叔大不同,且喜欢以自己的善恶标准,给予对方不同的待遇。对于那些该特殊待遇的恶人,他从未失手过。
这一个死刑犯与有夫之妇**一次,那妇人家有孩童,对早晚劳累的丈夫心怀愧疚,便不愿与他再纠缠,谁知他不依不挠,毒杀了妇人一家十几口。
话语中不仅没有悔改之意,神情越发癫狂,且将天下所有女性都问候了个遍,杀了那一家十几口人,如是替天行道一般,眉宇间透着狂热的自豪。
道牧面若坚冰,身上森气大盛,幽光一闪,刀落,头落掉地。癫狂神情化作无尽惊恐,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头颅看着匍匐在断头桩上无头尸体,刀口处喷涌大量黑褐色血液,溅得头颅一脸,变态的心理防线坍塌,强烈的疼痛涌来,人头在死刑台上滚动,无数幻觉灌脑,凄叫不绝。
“好!死得好!”
“小黑哥刀法果真一流,此人就应当受到侵蚀灵魂之苦,就该让他如此痛苦死去,再入地狱,受酷刑。”
“多好的人,都是被那**所害。”
“那**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道牧已背刀远去,对于围观群众各种言论已经摸透听腻。
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人不都应该怀揣对生命的敬畏努力活着吗?可为何别人结束一个陌生的生命时,多数人表现的狂热比恐惧更甚。
每每想到这,道牧不由自嘲,自己何尝不是其中一员,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酒肆一年前被毁,原地拔起十三层高楼,装潢比以往精致,但酒菜依旧平民化,每到饭点,座无虚席,有时候门外都还得摆上十几桌。
小掌柜说小黑哥越来越像黑叔,斩了死刑犯人头后,就会想要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吃肉。
难道他们杀了人,见了血,再看到锅里炖的肉,就不会恶心反胃?
若说小黑哥最不像黑叔的地方,就是小黑哥一边喝酒吃肉,还要一边吃糖。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怪癖,这让小掌柜那贱嘴不止一次嘲弄道牧。
可正是因为爱吃糖的怪癖,在街坊传开后,愣是把小黑哥变得比黑叔亲民得多。
“老吴送糖来了吗?”道牧一回到酒楼就开口问忙于算账的小掌柜。
“唉……”小掌柜面露愁容,停下手中动作,轻轻叹口气,直视道牧那冰面玛瑙眼,不像他人畏怯,哝嘴责怪道,“你没听狱卒跟你说吗?老吴犯事了!”
“因为他女儿和葛家风流少爷那事?”道牧知晓一些事情,老吴常常跟他酒吐真言,甚至一度想让他女儿吴倩嫁给他,奈何两小年轻彼此都没感觉。
道牧自行惭愧不愿祸害吴倩,却让一大户人家的浪荡子弟迷了心,失了身,现今还怀胎五月。
“可不是嘛,阿雪她都已经怀孕五月,葛家那畜生竟然还狠踹阿雪几脚,以致小产。阿雪今卧床不起,半身不遂,生活不可自理。老吴去葛家与那畜生一家对持,结果遭遇非人待遇,尽是羞辱。
老吴气得拔出腰间枯木心,乱中将那葛家畜生一通乱刺,神仙都救不活。解气是解气,可阿雪今后该怎么办啊?谁还敢娶她,阿雪该如何生计……”小掌柜嘴贱市侩,心却同他老爹般善良,这是黑叔对小掌柜的评价。
“阿雪现在怎样了?”道牧难得主动开口关心人,惹得周围熟识之人侧目相望,窃窃私语,不乏胆大者打趣。
“还能怎样,我让你嫂子去照看阿雪了。喏,这是老吴给你做的最后一袋糖。怎觉这一袋糖散发着绝望与无奈。”小掌柜挠头苦笑。“我得想想办法,让阿雪找个生计才行……”
“呵!这位大仙好厉害,可闻出糖中蕴藏绝望和无奈。”道牧拎着袋子,走进自家院子,有也不回,“我觉得你娶了阿雪最实在。”
“嘶,这倒是,我怎么想不到呢!”小掌柜猛拍自己油腻额头。
“难,癞蛤蟆吃不得天鹅肉,这种违规天地道理的事情,牧道者都会看不下去。”道牧人已远去,声音却清晰传遍酒楼,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不少喝多的宾客跺脚拍桌,轰乱一团。
“你……”小掌柜涨红了脸,直指道牧消失的地方,久久无法言语。
“说了半天,感情他一点情都不念。”良久,小掌柜拍桌长叹一口,“还是这副乖僻模样,真让人头疼,以后有哪家姑娘能驾驭他?莫不是跟黑叔那样,单身一辈子。那倒是可惜了他一身好皮囊,迷得这些女酒侍女顾客神魂颠倒,我可是羡慕得紧……”
屋后,道牧口含一粒糖果,纵身一跃,上了房顶,身姿矫健,如若灵猫,很快来到老吴家,跳入院子。
“谁?!”小老板娘听见动静,满面忐忑,走出屋来,抬眼一见是道牧,惊讶写满脸上,“你怎么来了?”
“阿雪怎样了?”语气平平,冰脸淡然,看不出道牧脸上的情绪波动。
“跟我来。”小老板娘轻笑,了解道牧性格。
道牧随小老板娘推门进屋,一股浓郁药味扑鼻而来,呛得道牧咳嗽几声,眼睛半眯,却见阿雪目光呆滞躺在床上,直盯屋顶,口中呢喃低语,似得失心疯。
老吴家中并不富裕,平时卖糖果更挣不得几个大钱,勉强能够糊口。
若非道牧每次大量高价采购,使得老吴家跟酒楼有了生意情结,阿雪的衣服,化妆品,首饰,还有阿雪喜欢纺织刺绣的工具都买不起。
道牧沉默不语,踱步来到阿雪床边,在小老板娘眼下,两手大咧咧放阿雪身体便是一阵乱摸乱按,颇有趁机揩油的嫌疑。
小老板娘多次想要出言制止,话到喉咙却咽了下去。
一刻钟后,道牧脸上已挂满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凝重起来,两眼一度发黑,晕倒过去。道牧血眼透着坚定目光,暗咬牙,坚持给阿雪按摩。
阿雪身上蒸腾黑褐雾气,道牧身上蒸腾白色雾气,一黑一白,到挺玄乎好看。
又过一刻钟。
道牧长呼一口气,却不料两脚僵硬麻力,身体踉跄后倒,差点摔倒在地。如此狼狈的道牧,小老板娘至今还是第二次见到,上一次是为了保卫酒肆,救阿颖。
小老板娘已知道牧深情厚谊,心疼他这般狼狈模样,正要去扶道牧,却被道牧抬手制止。
怀中掏出两颗糖,剥开糖衣,塞入嘴中,留给二女孤高背影,大步迈出屋子,终身一跃,上了房顶。
“小黑!”阿雪终回神,爬起床,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门槛上,无力扶在门框望着道牧的背影,用尽全力大喊,止不住哽咽,“我父亲会不会因为我而死!”
道牧的背影却已经渐行渐远,空留一句令人心碎绝望的话,“我仅能保你一人……”
老吴的头是道牧砍下,他走得很安详,不知行刑前他和道牧聊了什么,好似了了心愿,面带微笑离去,不带一点痛苦。
“这个世界真险恶……”
那夜,道牧一人独喝十几坛酒,两锅兕肉,一斤糖。
小掌柜和小老板娘起床,还见道牧坐在院子里,独自一人院中喝酒,背景是那般萧肃苍凉,令人泛酸心痛。
“他的心不比阿雪好受。”
小掌柜和小老板娘眼红相视,可悲他们帮不了道牧什么,仅仅只能够满足道牧的物质满足,相较黑叔和道牧给他们回报,他们这一点付出,自知真的算不得什么。
小老板娘转身回屋,将口甜善言的阿颖叫醒,让她去找道牧玩。
全家只有阿颖才能够让道牧那副脸变得柔和,城中所有小孩都怕道牧,他们家人都以道牧为恶人吓他们,让他们听话。
唯有阿颖特别喜欢道牧,亲近道牧。
道牧正睡懒觉,外面一阵阵骚乱让道牧踢开棉被翻起身。赤裸上半身,跑出了屋,小掌柜迎面跑来,气喘吁吁,不能言语,肥手直指向天。
道牧抬头,黑色椭圆之物映入眼帘,时空涟漪连绵起伏,遮天蔽日,似那巨鲸探头般,那壮丽景观,震撼人心。
“是了!”小掌柜猛地拍自己大腿大叫,“前些时日,我听得些消息,织天仙女将莅临牵牛星,前往那牧星山,说是寻那一代织女遗落的仙器,顺便祭祀牛郎之灵。”
道牧两手环抱在胸,右手捏着嫩滑下巴,淡漠冰脸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说小黑哥,城中很多人都要去牧星山脉,望能够一睹织女仙容。你这表情,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小掌柜看道牧就像在一头人形怪物,不由得想起媳妇描述道牧给阿雪按摩都不曾有过寻常反应,俨然正气君子,“小黑哥,该不会性取向有问题吧?”
小掌柜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下一秒便后悔捂嘴,小心翼翼观察道牧面部神态变化。
“难道一定要我显出对织女的浓烈兴趣,才能证明我性取向没有问题吗?”道牧微微转头,余光扫视小掌柜那脸,“日后午夜,我潜入你房间,让你喜当爹,让嫂子给阿颖再生个弟弟妹妹怎样。都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你,你,你,过分了啊!一家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小掌柜不听道牧说完,愤懑大步离去。“我生气了!”
道牧转身回屋,口中呢喃自语,“若我一直都无法正常修行,当如何报血海家仇,当如何娶织天仙女?”
嗡嗡嗡……
墙上怪刀颤动轻吟,道牧目波淡淡,冷如冰,“呵!靠你啊?”话落,便不再看它,甚是嫌弃。“还不如我自己做梦……”
怪刀有灵,见道牧竟如此嫌弃它,为表示不满,震动幅度大了几分,声音也大了几分。
尽管织女莅临牵牛星,道牧的日子却没多大变化,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惊喜,没有波澜,还是那样周而复始,平平淡淡。
酒楼的客人少将近四成,小掌柜整天在柜台,呜呼哀哉,要死要活。道牧怎会不知小掌柜哗众取宠,哪怕客人少了四成,也不见得小掌柜会亏钱。
看小掌柜这模样,更像是在为自己无法去牧星山脉而悲嚎。难怪这段时日,一向善良贤惠的嫂子脾气有点怪,火气有点大,小掌柜脸上时不时会有些淤青的地方。
“一个凡人吃仙人的醋?人真有趣。”
这日,道牧骑着一头神异龙马跑进山林,龙马轻车熟路,很快绕进了一处幽深密林。
空间涟漪荡漾,景色扭曲,眼前画风突变,来至一处世外仙境。
此处涧池七座,颜色各不同,池水不见底,水面雾气袅袅。仙鹤,灵猴,浣熊,蝴蝶,各种灵兽在此嬉戏,好不潇洒快乐。
彩虹涧,一处与世隔绝的仙境。
自道牧跟黑叔生活后,黑叔常带他来这仙境的涧池泡澡,还跟道牧常常吹牛,这里才是当年牛郎邂逅织女的地方。
道牧嗤之以鼻,此处怎会是牛郎与织女结缘之地?若说谁最了解牛郎和织女,非他莫属。
由于常泡涧池,四年过去,道牧的毛发已由白变黑,身体状态愈来愈好。道牧没少埋汰黑叔不教他修行道术,否则他的身体一定恢复更快。
黑叔有苦难言,从未见过道牧这等怪事,一双漂亮眼睛能把全身经脉吸干。道牧体内萎缩得快要看不见的经脉,怎能修行,道牧能有今天成就实属不易了。
这头龙马本是道牧在此降服,松开缰绳,龙马撒腿奔入林中找寻同伴玩耍。道牧快速解掉身上的衣物,人未行,已将怪刀扔往那口最底层最大的无色涧池。
“咚!”声如雷,怪刀没入水中,却掀不起一道浪花。
道牧站在最上层的红色涧池旁,正要鱼跃入池,池中蓦然跃出一赤身女子。
“谁?!”两人异口同声,目光同时扫视对方身体。
此女名花依兰,肤若白玉,面如凝脂,身段天资婀娜,眉目流盼,浑身荡绕缕缕仙气,欲望与神圣的完美结合体,谁人见了心中难免生出犯罪冲动。
道牧从那女子仙容转到胸前两座大岳,粉嫩两点无限放大,血眼一股热流喷涌,瞬间充斥大脑,两眼一抹黑,即晕过去,身体顺势下落。
“噗咚!”巨响,掉入无色涧池,掀起巨浪。女子这才从惊魂中回过神,举止间妙若仙,美眸透着复杂,直视缓缓沉入池底的道牧。
一时间,她心平如镜的心掀起波澜,脑热得没了个主意。
良久,凉风徐徐抚脸,女子稍微清醒,“唉……我虽已位列仙班,贵为织女,可终究没那狠心肠。”旋即跃入池中,一身血肉少一点太少,多一点太多,婀娜身段,胜过美人鱼。
道牧状况怪特,七尺之躯重如万钧大山,织女仙躯凡力托不得,非得施展仙力才将道牧托起,湖底腾飞冲天犹如当年女娲娘娘高举五彩巨石的补天之姿。
纤手一招,衣服活了过来,自行套在道牧身上。美眸流光溢彩,道牧浑身被看个通透,眼前少年不过一介凡夫,竟让她耗费仙力方才托出涧池。
织女不禁好奇伸出手,食指凝聚星芒,轻点道牧眉心,道牧登时舒展眉头,怡然自得。
咻,一道幽芒飞来,寒意刺骨,令人胆怵,织女本能抬手,挪步闪避。
为时已晚,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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