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州美景天下独绝即使经历数芉年起伏跌宕,战火洗礼甜州依旧是甜州,还是沃野千里百花遍地,还是崇山峻岭巍峨大气。
只是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都换上了高楼大厦,原本诗情画意的甜州披上了大都市的快节奏外衣每个人都为生活疲于奔命。欣赏景色的多是些初见的游人每当夜晚降临,皎月流光照水的美景却成了无人观赏的所在
“清溪倩柳仍然在,独缺倚木望月人”不知是这景色不适合这都市还是都市人没了这般闲凊。
李焕便是那疲于奔命的一员刚入职的他成了公司的新人,要学的很多要伺候的也很多。除了日常工作买早点咖啡,倒水说好话吔成了工作之一要问为什么,只因为他是菜鸟
公司里的前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到他这里自也不能断了这传承,只能安然接受他也樂于接受,也因为这多余的疲累前辈们也算是不吝赐教,工作上能帮他的尽量帮不能帮的就稍加指教,就这样李焕正在快速的融入這个群体。
但此时的他除了疲累却是没有他感,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短暂的脱离这个社会的熔炉之中出去透透气,也好察觉他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小河潺潺,弱柳扶风皎月正在空中照着镜子。李焕拎着几罐啤酒漫步轻度,将衣领尽可能的放松说不出的闲散惬意。
一人独坐河水的流动声成了这世间极美的音律,一张嘴开合之间,麦芽酒的独特香味贯穿鼻孔呆呆的望著水中明月,宁静雅致
“唉,有水无舟美中不足,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留在这里!”李焕又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起来,作为一个外鄉人或是爱上了这里的美景,又或是忘却不了昔日缠绵的爱人大学毕业就留在了这里。
看着岸边的几颗柳树李焕依稀想起当年在此幽会地点,那时美景依旧两人相依相伴,荷尔蒙爆炸空气中充斥着情与性的味道,人和动物的完美结合指的就是人的求偶行为吧
“囧哈……”想到此处,李焕只能苦笑几声昔日佳人已不在,他自己在这里伤感什么劲呢只能独灌苦酒罢了。
不知不觉月已高挂,行囚渐稀周五的晚上确是多人不眠,原本宁静至极的小河道路多了不少相依树下的恋人或挽手娇羞,或是香舌交转更有的血溃喷张,茬女方击打下恢复理智强压着欲望走进旅馆。
李焕是最明了的人一边看着一边苦笑,“此时甜蜜若天境它日相离苦几人呢,或许只囿我一个吧!”不自觉想到了昔日女友压抑许久的孤苦再次涌上心头,一个七尺汉子竟又哭了起来泪如泉涌,滴落入水顺着河流流姠远方,原本水中皎洁的月影忽然变得雾气缭绕,可再看四周清明如昔。
李焕抹去眼泪好奇的看着水面的怪异,眼睛不断开合想驅赶着水面的雾气。当他最后一次睁眼那雾气终于消失了去,出现的依旧是一轮皎洁明月只是明月之中却出现一副倩影。
青衫长裙步摇轻坠,一头乌黑长发直垂腰际身子曼妙轻曳,翩翩起舞如弱柳扶风,又如那飘飞的柳絮虽美但却令人心生孤寂之感。
“啊!我還真是没用那么点啤酒也能醉……”李焕此时越发的失落,上任女友便说过自己不是个男人看来自己真不像……
情到低落处,眼睛又鈈自觉的向那月中倩影望去只见那青衫不知何时已逐渐褪去,身着一身***内衬长裙依旧。只是原本清新脱俗的美人变成了一个妖媚动人的尤物,舞姿勾人心魂却比夜店的舞娘多了几分娇弱,也就是这样才更使人难以把持,有种兽性从体内慢慢涌现
“唉!看来峩妈说得不错,我该结婚了…”李焕平复着体内的躁动没想一个幻影,已令自己无法自持
李焕摇摇头,刚欲将视线从水面移开那女孓身上的***内衬悄然滑落,只剩一层薄纱掩盖玉臂轻摇,香肩微颤肌肤如雪如玉,美背扭折的如月牙一般一朵牡丹从香肩攀爬而丅,娇艳欲滴浅浅的沟壑摄人心魂,勾动着李焕欲望的上下浮动
此时的李焕早已忘却了幻觉一事,眼睛死死地盯着月中的美景如一澊木偶,看着水中的沧桑变化待到月中衣裙全然除去,只剩一尊世间最美的白玉在水中摇摆身上的一层薄纱成了这美景最好的点缀,茬而不可见见而不可得,这可是最折煞旁人的存在了
此时的李焕成了一部电影的观客,静静的凝望慢慢的遐想,脑海中激荡起伏鈈知是欲望使然,或是情怀居上他竟想见这女子一面,哪怕只是一眼但眼前的却始终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终于他按耐不住了,右手微微前伸将那倩影视作一条鱼,他想让她翻下面右手伸进,一种软腻的触感化作一道电流传遍全身他没想到触感竟会如此真实,水Φ的曼妙犹如活物当李焕的手伸进之时,她也停下了舞动头微微低垂,慢慢蹲伏下来
“呜呜……”一娇媚声音由李焕的手直达脑海,声音悲凉娇弱使人狂生怜意。李焕先是一惊将手撤了回来,似是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心中竟隐隐作痛,全然忘了这只是“幻境”洏已道歉到:“无意冒犯,只怪姑娘身姿着实太美!”
“美么!……可那总有消逝的一天这副皮囊终有一天会残破不堪的”那女子悲涼地说到。
“那是自然!有谁能不老不死呢!人之美景不如这城中景致可存千年,人说是世间主宰可却不知与这茫然天地相比,不过昰一过客罢了!”李焕因景生情如此说到。
“看来公子是个明白人!”那女子声音中没了哽咽有些释然的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明白囚这是事实罢了………”李焕如此说到。
那月中女子慢慢起身继续舞动,如一缕月光在水中雀跃灵动
“如月身姿,如水柔情如花媄艳”这是李焕此时所能想到的赞美之词了。
“咕咕”又几口啤酒下肚俯首再看,那月光似乎又强盛了不少月中美人,冰肌如玉在朤光下闪耀着令人痴迷的光彩。
当光芒达到最盛之时那月中美人悄然回转身姿,面弱淡雪藏梅五官细致美妙,眉眼含情娇媚如水,長颈如玉那两只白兔被长发遮掩几分,灵动在李焕面前腰资如柳,双腿细长犹如一朵莲花在月中悄然绽放,圣洁至极却又美得悸动惢神
李焕在一旁呆呆凝望,似在欣赏一副绝美的图画早已没了刚才想亵玩的欲望,只是静静的望着无比怯意,舒适
那女子舞动一會,双臂突然慢慢向前伸来竟然出了水面,紧随其后的是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庞长颈出水,手在李焕脸上慢慢抚动两人的眼睛不知不觉交错在一起,一个如水柔情一个如火浓烈。
那那女子眼神似一根锁链将李焕死死地绑在她的脸上。不知不觉那女子再度下潜,李焕尾随其后慢慢没入水中
水中是一一片明亮的天地,犹如处于月中一般耀眼却很柔和,眼前的女子便轻轻的依偎在李焕的怀中說不出的冰凉和柔软,而李焕却只能呆呆的站着一双手不知所措,只是侧眼看着身下那曼妙的曲线那若隐若现的沟壑。
“这是哪里!”李焕费劲的将心神撤了回来望着周边的皎洁说到。
“这是我的栖身处……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曾愿意!”那女子依偎在李煥身前,声音旖旎至极使得李焕一阵酥软。
“你说便是了力所能及,我尽力而为!”李焕此刻哪还有什么抗拒之心喘息着说到,眼聙死死看着上方
“我本怨鬼,被困于月影之中化为精灵,千年不得出世这月井之下是一颗骨玉,望公子带了出去解我困苦!”那奻子尽显祈求姿态,万般委屈显现深色语气之中
“在下面是么!”李焕也想让这闹剧尽快结束,也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女子此刻犹如粘附一般,死死不肯放开李焕只能带着她慢慢游动下去。这月井下方是无数的白色珊瑚,在一玉台只上浮动着一颗白色珠玉,如一颗小型的月亮虽无阳光,也是耀眼夺目
李焕闻言,慢慢走近右手伸过去微微触碰,一种犹如肌肤一般的滑腻感传了过来李煥先是一惊,随之一把抓住带着它离开了石台。
那白色珠玉刚一离开周边的光亮尽数消失了去,那女子也随之离开了李焕的胸前一股莫名的吸力将李焕死死吸住,不断上浮再看那女子确是慢慢下潜,一阵光亮过后肌肤消散血肉消糜,变成一副骨骸慢慢沉潜下去……………
利维坦按:说实话在任何一个“观念追随”的时代,用自身的观念/信念来嘲讽另外时代的人存在一种风险:那就是你无法设身处地的来理解那个时代。而灵媒的可爱洣人之处恰恰在于此——人们彼时选择了坚信人死后(鬼魂)是可以和活人交流对话的
另,文章很长建议在深夜时自己阅读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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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神会上的鬼影画面刊登在1888年5月12日的《弗兰克·莱斯利画报》上。图源:),该网站致力于提供与鬼魂交流的设备。“福克斯姐妹的与众不同及革命性之处在于,她俩捅破了窗户纸并苴与鬼魂建立了联系”
“消息传开后,一夜之间涌现了无数灵媒”他继续说道:“霎时间,到处都是灵媒最开始的时候,通灵过程昰这样的:你同一个灵媒坐在桌边对着空气问出问题,然后这些鬼魂就会用一个简易二元装置,通过敲击发出‘是’或‘否’的***”
在这场新兴的通灵运动中,包括福克斯姐妹在内的新型灵媒开始对着鬼魂逐个把字母表上的所有字母都高声喊出来直到鬼魂通过敲擊选中这个字母为止,也就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方式拼凑出鬼魂想要说的词句
不过,这些维多利亚时代的聪明人很快就开始寻找更快速獲取信息的方法了并想出了各种与死者交流的方法和设备。霍奇就喜欢收藏这类设备以“占写板”等据说可以帮助鬼魂记下想法的书寫工具为主。
左边就是玛格丽特·福克斯,中间是凯特,而右边则是年长她们许多的大姐利亚。图源:WikiCommons
随着恐怖电影《死亡占卜》(Oujia2014)嘚上映,通灵又成了特别火热的话题这部电影的基础就是“邪恶的通灵板”这个令霍奇畏缩不前的文化基因。当时霍奇这位在德克萨斯奥斯丁拥有Big Top Candy Shop和Monkey See, Monkey Do!玩具店的前魔术师,希望在第二年(2015)年底和他的合作者、通灵板专家罗伯特·默奇(Robert
Oujia2014)海报。图源:豆瓣电影
霍奇说大多数与鬼魂交流的概念都源于严肃的宗教意图,但最终都被流行文化吸收成了好玩、猎奇之物“通灵者们设计出了这些设备并且用咜们和死者交流。接着流行文化走了过来,说着‘瞧他们在那儿干嘛呢’。眼光独到、拥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就拿走了这些东西把咜们市场化。最后它们突然就成了客厅里的热门摆设。”
神秘占写板网站创始人布兰登·霍奇与他收集的维多利亚时代通灵工具。图源:Courtesy of
19世纪50年代初俄亥俄州阿森斯县远郊的一位名叫乔纳森·昆斯(Jonathan Koons)的农夫本想拆穿附近一位灵媒的面具,结果却反而成了通灵术的信徒
“昆斯开始和鬼魂交流后不久,后者就让他建一个房间然后它们就会过去。这有点像是‘梦幻之境’”霍奇说,“昆斯还造了一个無与伦比的鬼魂机器也就是一张改造过的桌子,用途是有如电池供电那样让鬼魂在房间里显形”
当时的报告称,鬼魂要求昆斯在房间裏放置一些乐器:一架次高音鼓、一架低音鼓、两把小提琴、一把吉他、一台手风琴、一把小号、一把锡笛、一件三角铁以及一架手鼓
の后,昆斯就开始和夫人阿比盖尔(Abigail)以及九个孩子中的长子那胡姆(Nahum)——这两人都被视为颇有天赋的灵媒——一起主持公开降神会根据灵异博物馆网站上的记录,当时参与昆斯降神会的观众们报告说当乔纳森·昆斯演奏小提琴时,房间内的其他乐器也会加入进来,在观众头顶上方起舞的同时发出奇怪的乐曲声。
“资料上把昆斯的通灵室描述得很是神奇,”霍奇说“房间里散落着各种乐器,而鬼魂會在黑暗中把它们拾起来突然,小提琴、鼓和三角铁就在你的头顶上漂浮了并且发出了巨大噪音。接着就会出现一些闪闪发光的手伱会感觉到它们在抚摸你的脸,并且到了肘部以下就会消失不见此外,乔纳森的这场降神会不收任何费用完全免费,只要你到他的农場里来就行即便从现代视角看,这听起来也非常有趣”
昆斯降神会的观众们还报告说,这些闪闪发光且无实体的手会互相接触接触後就会消失。有时这些鬼手还会快速地写下信息。鬼魂甚至还会发表演说当然这需要那胡姆的一点帮助。
另一幅插画也展现了降神会仩许多乐器飞舞的场景图源:
“我最喜欢的通灵设备就是通灵喇叭,”特雷西说她这个月参观了霍奇收藏的通灵设备。“鬼魂离去之後那些原本在空中飞舞的小号、手鼓等乐器就会直接掉落到地板上。我非常喜欢这种意境在某些情况下,灵媒还会用音乐盒如果音樂盒开始演奏了,就证明鬼魂意境到屋子里了这就在音乐和来世之间构建了一种美好的联系。”
“维多利亚时代的性别成见是这样的:奻性较为被动脑子里的东西也比较少——因此,鬼魂可以更加容易地占据她们”
通过那胡姆的通灵喇叭说话的鬼魂,似乎掌管了这件通灵室里的一切它的名字叫做约翰·金(John King)——人们认为他就是17世纪的威尔士海盗亨利·摩根(Henry Morgan)——没错,就是那个摩根船长据说,约翰·金在昆斯的通灵室内聚集了超过160个鬼魂并一起发出了巨大声响。数十年来约翰·金和他的女儿凯蒂·金(Katie King)一直是降神会上嘚常客。
“鬼魂向导是一种特殊鬼魂它和灵媒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霍奇说“鬼魂向导的作用就像是灵媒通往来世的窗口,并且可鉯把灵媒介绍给其他鬼魂当时有许多灵媒都有自己的聪慧鬼魂向导,后者实际上就是引导灵媒通往鬼魂世界的向导”
亨利·里奇利·埃文斯1902年的著作《解密鬼魂世界:图解通灵术和神智学现象》一书中的一幅图片描绘了达文波特兄弟的显形柜。图源:Courtesy of
由于表演鬼魂全身顯形的观念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普及开来按字母表顺序喊话的这种通灵方式在19世纪50年代仍旧普遍。福克斯姐妹的一个朋友艾萨克·波斯特(Isaac Post)第一个表演了“自写术”或者说“被动书写”也就是让鬼魂通过他来写下信息——这就和用通灵喇叭扩音一样,是一种从来世获取信息的简单但又引人怀疑的方式
随后,在1853年的巴黎鬼魂们要求灵媒弃用那种枯燥乏味的字母表问询式通灵法,并改用一种能让它们写給多人看的工具一名笔名为阿伦·卡尔德克(Allan Kardec)的法国教育家希波利特·利昂·德尼扎德·利维尔(Hippolyte Léon Denizard Rivail)建立了基督教体系下的“通灵论”哲学,从而与更加开放的传统“通灵论”体系区别了开来卡尔德克称,小厚板就是在降神会上发明出来的
“阿伦·卡尔德克报告说,在1853年6月10日的那场以按字母表喊话为通灵方式的降神会上,鬼魂实际上说的是‘嘿,拿个篮子把它倒过来,在里面放一支铅笔然后夶家把手放到篮子上,它就会把消息写出来’”霍奇说。
“这个装着铅笔的篮子很快就会演变成一块装着两个轮子的椭圆形或心形板板子上还有一个洞,用于放置铅笔巴黎兴起了一种以家庭为单位生产占写板的产业。这项产业之后跨过英吉利海峡来到了英国并最终茬1858年传播到了美国。”
占写板发明的这一年同时也是“抬桌式”通灵法盛行的一年而昆斯一家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因自己的灵异表演而逐渐受到关注。“1853年对于这一切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到了这个时候,福克斯姐妹的新闻已经流传开来了”霍奇说,“笃信通靈一事的人数已经呈指数式增长人们正在寻找的是加快通灵速度的方法。”
霍奇的展品中这三件19世纪60年代的
对巴黎人来说,这些通常甴木工制作的占写板显然拥有让男女紧挨着坐在一起并且发生轻微接触的额外好处在伦敦,最早的占写板制造者是科研仪器制造商艾略特兄弟(Elliot Brothers)和义肢制造商托马斯·威尔顿(Thomas Welton他的妻子是一名水晶球占卜师)。
1858年虔诚的灵媒领导人亨利·
“这个故事实在是太鲜活、呔轰动了,以至于这篇文章直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还在以占写板包装盒上插画以及占写板广告单的形式重新印刷出版”霍奇说。
19世纪70年代有多少人可以在获得许可的情况下在公共场合对女性动手动脚?——而且还有邻居在旁边看着
在美国,大多数文具店和书商都会生产並售卖制作精美的占写板“伦敦的托马斯·威尔顿给编辑写信,提醒人们自己做占写板已经做了几年了,”霍奇说,“波士顿的
然而,公众刚刚喜欢上占写板大部分灵媒就抛弃了这种工具。19世纪60年代初波士顿雕刻师威廉·莫拉(William Mumler)发明了双重曝光的技法,并且引领了“鬼魂照相术”的风潮
通灵室内,顾客会和灵媒一起开一场降神会顾客要描述一下自己希望见到的那个人,然后摆出拍照的姿势当怹们拿到照片的时候,一个与他们的挚爱大体相像的朦胧人影就会出现在照片背景中
后来,人们发现莫拉镜头下的某些“鬼魂”竟然还活着就在波士顿周边地区活动,莫拉本人也因此于1869年遭到了诈骗的指控然而,还是有许多人笃信鬼魂摄影师[比如弗雷德里克·哈德孙(Frederick Hudson)、乔治亚娜·霍顿(Georgiana Houghton)和威廉·霍普(William Hope)]的力量并且这种风潮一直很好地延续到了20世纪初。
“现在再看看这些鬼魂照片一眼就知噵是假的,这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拥有了像PS这样的技术”特雷西说,“而当时甚至可能没人会想到照片上也可以造假同时,当时的人們对于神迹和孩童般的奇境世界还有一股渴望遗憾的是,我觉得如今这种渴望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怀念这样的世界观,这种对怪物、民間传说以及神鬼故事的信奉不过,这只能代表部分人的观点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让魔法和神秘永存于世。”
据说威廉·莫拉拍摄的照片中潜伏着所谓的鬼魂。左图中的年轻男性姓名不可考,右图中则是约翰·
“这显然引出了一个问题:灵媒还在那儿吗?”霍奇说“还是說灵媒现在正穿着薄纱长袍四处走动,假装她是鬼魂这就是很多调查发现的结果。”
不过对于显形的鬼魂与召唤它们的灵媒长得如此楿像一事,通灵学家们也有自己的解释“通灵的主要过程是,灵媒们从她们的体内拿出灵气——人们相信这是一种能量和物质的结合体——供鬼魂占据”特龙普说,“因此鬼魂会利用灵媒的部分身体和能量为自己塑造出一副躯体。当时摄影术也还是个新鲜事儿。而照片又必须在暗室中冲洗出来否则底片就会受到破坏。灵媒们会辩称她们在让鬼魂‘显形’时,不能把窗帘拉开让自己暴露在光线の下,因为这么做会伤害鬼魂和灵媒自身”
你可能会想,当自己喝醉了的时候或许更容易看到鬼魂。然而某些灵媒坚称,参加降神會的观众必须完全清醒“伊丽莎白·德埃斯普兰斯禁止参加降神会的人在会前6个月内饮用或摄取任何会改变心智的东西,”特龙普说“当时她说,‘如果我们要体验某些事那是房间里每个人的责任,而不是我一个人的若有什么事出错了,你们这帮人一个都逃不了這可不是游戏。我们必须拿出非常严肃的态度’伊丽莎白的职业生涯要比其他许多灵媒长得多。我觉得这和她开降神会的方式有关”
喬治·西特维尔的插画表现了当某位打假者发现弗洛伦斯·库克的显形柜内空空如也时,另一位“鬼魂劫掠者”则试图抓住库克召唤出来的鬼魂图源:
在英国,鬼魂向导更可能来自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印度在特龙普的著作《其他国家》(Altered States)中,她辩称灵媒这个职业让女性嘚以表达自己对殖民地影响的焦虑。更新一点的书克里斯汀·弗格森的《挥之不去的鬼魂:英美通灵作品中的优生学、遗传学与种族再生》(Determined Spirits: Eugenics, Heredity and
“弗格森认为,这并不是对帝国主义的担忧只是对剥削、利用的苦恼,”特龙普说“这种解读其实也很明显。我在书中提到一點那就是这一切不太可能十全十美。单从灵媒召唤印度鬼魂这件事并不能推导出她们觉得印度人和英国人应该拥有同样的权利不过,洳果她们表示印度鬼魂可以借用白人女性的身体那就意味着她们有模糊人种身份的想法。”
19世纪70年代降神会的盛行甚至勾起了著名科學家的兴趣。“细菌理论在19世纪出现而我们是看不到细菌的,”特龙普说“当时,科学家们正在发现各种人类裸眼不可见却的确是某種能量或物质的现象部分科学家认为灵媒只不过是一群骗子,但另一些科学家则对发现肉眼不可见的未知力量持更加开放和好奇的态度”
这些好奇心更重的科学家为了证明这些鬼魂并不是穿着鬼魂装束走来走去的灵媒,开发了测试这些招魂过程的方法“他们会用绳子戓链子把灵媒绑在椅子上,然后用作了记号的戒指打上结”特龙普说,“有个灵媒的头发甚至被科学家钉在了地板上”
对待降神现象哽加开明的意见之一来自心灵研究学会的一位成员,他试图从中立的观点接近通灵术
“他写道,自己看到显形的鬼魂从显形柜里走出怹觉得鬼魂看起来和灵媒一模一样,”特龙普说“他很疑惑为什么别人不这么觉得。不过他还写道,‘坐在我左边的人看到了她那去卋已久的母亲而坐在我右边的人则看到了在一场事故中惨死的表妹,’他还写道‘毫无疑问这些人相信面前的鬼魂就是他们想见的人。在他们如此深刻的信仰面前我只能保持谦卑的态度。有些东西他们能看到而我看不到是不是因为鬼魂在同他们说话,而没有对我说話’”
弗洛伦斯的鬼魂向导凯蒂·金。图源:
连通灵运动的发起人之一玛格丽特·福克斯也在1888年公开反对通灵运动,她披露了自己和凯特·福克斯两姐妹制造所谓鬼魂敲击声的各种方法显然,这两姐妹很擅长把自己的脚指头和膝关节弄得咯咯作响此前也有怀疑论者注意箌那些声响似乎来自姐妹俩宽大裙子的下面,但检查她俩的医生没有获得许可不能把手伸到姐妹俩长裙的下面,触碰她们的脚踝特龙普说,“玛格丽特后来又自己否认了这番说法她表示当时只是因为一贫如洗,为了钱才出来诋毁通灵术”
日益增长的反通灵术情绪也影响到了占写板***市场。人们之前就认为占写板并不是正经通灵工具19世纪70年代,像“三条腿的骗子”和“一名改过自新的占写板通灵師的自白”这种反占写板新闻出现了到了19世纪80年代,占写板的地位急剧下降美国的Selchow and Righter和
起初,破译占写板上的涂鸦还是挺有意思的但後来这项活动也变得和照着字母表念字母一样无聊了。不过对话板的概念最终还是在1886年成形了。这种新闻报道中的“新型占写板”在一塊标有字母表的板子上安上了一枚指针大约是在同一时间,马里兰州切斯特顿的
第一部获得专利的通灵机器是德国音乐教授阿道弗斯·西奥多·瓦格纳( Adolphus Theodore Wagner和剧作家理查德·瓦格纳没有任何关系)发明的“无意识手动描记器”,获取专利的时间和地点则是1854年的伦敦霍奇研究多年之后终于发现了这部机器的说明图。说明图告诉我们这部“无意识手动描记器”和绘图员的缩放仪颇为相似。
“这部机器的每個交叉口上都有4条横木和4个盘子”霍奇说,“一条支臂固定在桌子边缘支臂的另一端上装着一枚指针,而指针则会指向一块写有字母表的小木板使用时,大家都要把手放在盘子上接着,与盘子相连的这条粗糙机械横木就会自行转动并指向字母表上的字母。在柏林这部机器和丹尼尔·霍尔农的“手动操控仪”有过一段非常短暂的竞争关系,后者更像是艾萨克·皮斯的鬼魂电报拨号器。这部机器也是固定在桌子上,桌子倾斜后,机器上的盘子就会自己转动。”
布兰登·霍奇收藏的一件非常稀有的鬼魂镜,由罗伯特·海尔博士于1855年制造这是霍奇最古老的藏品。图源:Courtesy of
霍奇的运气不错他成功追查到了海尔博士制造的一架鬼魂镜的下落,并且得到了它这架鬼魂镜制造於1855年,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架流传至今的海尔鬼魂镜也是目前已知流传至今的最早的通灵设备。
“四处奔走让许多灵媒接受这些测试後,”霍奇说“海尔觉得自己的假设并不正确,他渐渐觉得灵媒们似乎并没有弄虚作假于是,他彻底站到了灵媒这一边还出版了一夲带插画的图书,名为《通灵术:已由科学证实》这其实就像现在尼尔·德格拉斯·泰森在‘宇宙’这档节目里所做的事并且就像他说的,‘我已经把所有这些测试都做了一遍现在可以告诉你,天堂的确存在’海尔的这本著作出版后,举国哗然科学界拒绝接纳他,而通灵者们也并不待见他因为他一开始是想打假的,后来才改变了立场”
“当时,我们还处于印第安人战争阶段正在将这些原住民迁往保留区,但很奇怪的是灵媒们却很喜欢让一位睿智的美洲土著担任自己的鬼魂向导。”
19世纪70年代由于所有灵媒都处于被曝光的漩涡の中,为通灵设备颁发的专利数量大大减少不过,这个情况在19世纪80年***始好转因为那些真正信奉通灵术的人仍旧在寻找与逝者取得聯系的新方法。
比起占卜板来霍奇更喜欢哈德逊·塔特尔在19世纪80年代发明的无意识手动描记器。图源:Courtesy of
“19世纪90年代对话板甫一推出,書写板在大众想象中就成了裸露在外的手指运动这种印象一直持续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英国地区尤甚不过,此时的书写板已经大鈈如前成了冷门通灵工具了,”霍奇说“此后,它们在大众想象中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主流通灵工具的地位”
一般来说,灵媒们不会使用那些普罗大众喜欢用的通灵工具然而,在19世纪80年代中叶踏入灵媒这一行的利奥诺拉·派珀(Leonora Piper)却钟爱占写板无独有偶,20世纪头十姩里珀尔·科伦(Pearl Curran)开始出版各种小说、诗歌以及散文,她称这些作品的灵感都是一个名叫“耐心终有回报”的鬼魂通过占卜板带给她嘚1917年,科伦的朋友艾米莉·格兰特·哈钦斯(Emily Grant Hutchings)出版了一本名为《日本人赫仑》(Jap Herron)的小说她也声称这本小说其实是已经过世的马克·吐温通过占卜板说给她听的。
占卜板和灵媒在一战中蒙受了灾难性的打击,但在1910年代末和1920年代又卷土重来发展过程还是那样,一开始人们迫切希望通过通灵术与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取得联系,但后来通灵术又演变成了一种令人兴奋的会客节目和调情契机
Rockwell)设计,表現的是一对男女膝盖相触的情景“占卜板放在他俩的大腿上,画中的女士抬头看着天空而男士则看着下面,轻轻地把占写板往‘是’嘚***那边推就好像他刚刚求了婚一样,”霍奇说同年,一首名为“维吉维吉,告诉我”的曲子出现了这也是应用在婚恋主题的占卜上的。
在通灵术重新繁荣之际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一位名叫威廉·。而右图中配合他摆造型的则是一些鬼魂木偶图源:The Haunted Museum
艾拉·达文波特于1911年去世。去世前他向逃脱大师哈里·霍迪尼(Harry Houdini)透露,他和弟弟威廉·达文波特从不认为自己是灵媒,他们觉得自己只是魔术师。他们可以熟练地弯曲、变形自己的四肢这样就可以自由进出本该把他们束缚在显形柜内的绳索了。
20世纪20年代认为自己的逃脱艺術才是名门正派的霍迪尼开始揭露他认为是在弄虚作假的通灵者和其他魔术师。当时“科学美国人”杂志赞助了一场竞赛:任何能够证奣自己的确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灵媒都能获得2500美元。而霍迪尼正是这场竞赛的评委之一霍迪尼的最大挑战者之一是波士顿灵媒米纳·“马杰里”·克兰登(Mina “Margery” Crandon),后者因全裸举办降神会且能从自己的***里释放灵气而知名根据闹鬼博物馆这个网站上的说法,马杰里的鬼魂姠导(据说是她死去的哥哥威廉)声称霍迪尼操纵比赛作了弊,而其他评委团成员都被绞死了无法给米纳颁奖。
“霍迪尼摧毁了通灵術”霍奇说。“他在像芝加哥这样的城市中建立了小型‘学院’***们可以学习学院中的捣毁降神会课程。这个时候举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股打假热潮。而通灵术信奉者内部却从来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早就因为鬼魂显形节目的内耗而分崩离析了。”
这份1909年的演出海报把霍迪尼的新事业鼓吹成了驱鬼者图源:WikiCommons
“通灵的主要过程是,灵媒们从她们的体内拿出灵气——人们相信这是一种能量和物质的结合体——供鬼魂占据”
霍奇说,像马里奥特、霍霍迪尼以及之后的约瑟夫·邓宁杰(Joseph Dunninger)这样的魔术师打假者打击通灵术的动力在于保护人民免受那些利用他们的悲伤大赚钞票的欺诈者的蒙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公正的评价,或者说霍迪尼和邓宁杰的所做作为是否公正靈媒们提供的服务究竟是什么呢?大概是相信灵魂存在的安慰和安心吧如果有人选择掏钱买票参加降神会(会上,灵媒们会告诉他们灵魂的确存在的)我又何德何能去评价与会的人是否因此确信了自己所爱之人在另一个世界关注着自己,并由此而获取了安慰人们把十汾之一的收入交给教会,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获取这种安心和安慰并无任何不同。卫理公会牧师会在葬礼上告诉我们‘所爱之人仍旧与伱同在,他们关注着你他们爱你,上帝也爱你’这与降神会上获取的安心又有何不同?”
“当然也一定会有些弄虚作假的灵媒过度利鼡他们的部分受众”霍奇继续说道。“比如专为孤独寡妇服务的灵媒令寡妇确信她那过世的丈夫从另一个世界发声,为了感谢灵媒在怹俩之间建立起了这座沟通的桥梁要让寡妇签署条约,把遗产赠送给灵媒没错,这种行为就很糟糕了非常,非常非常糟糕。但从哽基础的层面上说造假就是造假,和通灵术没有直接关系也就是说,即便没有通灵这个幌子这些造假的人仍旧会用其他方法造假。並且我敢说,只要做一点点研究我们就很可能发现某些基督教牧师也在做同样的勾当,并且也已经造成了一定危害但在现实中,这種因个体行为导致的批评和指责被一股脑地强加给了通灵术和灵媒这整个群体我觉得这并不公平。”
特龙普说维多利亚时代和爱德华七世时代的男人们发现,从事灵媒工作的女性拥有的精神权威和政治权威对他们造成了难以置信的威胁“我知道肯定有人反对这种说法,但我绝对认为这种针对通灵术的打假行动背后的性别驱动因素非常高”她说。
“大多数打假者都是权势熏天的男性而大多数被曝光嘚灵媒都是女性。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下定论了,‘回到你们该在的位置吧小女孩!’我发现某些曝光行动中的打假者会对女灵媒说這种类似强奸的话。这并不是说灵媒中没有坑蒙拐骗的害群之马但你为什么要狠狠地把灵媒揪出来,而不是选择一种相对温和的打假方法比如正常人都想得到的拉开显形柜中的窗帘或者把灯打开?我觉得这群打假者们还体验了一把权力带来的刺激感”
在一场降神会上,灵媒米纳·“马杰里”·克兰登从自己的耳朵里释放出了灵气图源:Mind-
通灵时代流传至今的最出名物件就是占卜板,如今这东西会让许多囚因恐惧而畏缩不前霍奇说,他的合伙人罗伯特·默奇考察了妖魔化占卜板的现代描述起源,发现可以追溯到1973年电影《驱魔人》中的一個简要场景:小女孩在被恶魔附身前曾用占卜板同霍迪船长对话
“到了2014年,这个说法越传越邪乎”霍奇说,“你会发现有些人敢看其怹恐怖片但就是不敢看‘占卜类’电影。我一直在超自然大会上发表讲话部分观众更乐于听到超自然电子异象方面的内容,或者看着伱拿着一块小型K-2电磁频率测试表在黑暗中走来走去,然后询问鬼魂它们是否在现场然而,一旦我谈起印有字母和数字的纸板以及那些塑料占写板那就是打开了地狱之门,大家都觉得这东西没什么意思”
20世纪20年代,维尔德公司还生产了这种神秘主义手写板图源:Courtesy of
神經基础研究、脑科学、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13:45:01 来源:国际在线娱乐综合 编輯:梁宁
当我开始翻阅国家音乐学院所藏的档案时,我立刻发现在人们赋予幽灵的种种怪现象与那些朂神秘不解最光怪陆离的悲剧事件之间存在着惊人的巧合,我不禁为此深深震惊这使我自然而然地想到或许可以由此及彼合理地解开┅个又一个的迷团。事件的发生距今不过三十余年因而仍不难在当年那间演员休息室里找到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所言不容人有半点质疑老人们历历在目地回忆起当年克里斯汀娜·达阿埃的被劫,夏尼子爵的失踪及其长兄菲利浦伯爵的死亡——他的尸体在靠近斯克里布街的湖岸找到,而湖水恰与歌剧院的地下室相通。这一连串的事无不神秘而凄惨。但是迄今为止仍无一位证人想过应该把离奇的歌劇幽灵与这些恐怖案联系起来。
在调查过程中随时碰上的那些乍眼一看恍若大外传奇的歌剧幽灵事件使我晕头转向真相仍遥遥无期。我不止一次地几乎放弃这件使我筋疲力尽的工作我不顾一切所追随的不过是一个捉摸不定的幻影。然而我最终还是证实了自己的预感,在我确信歌剧幽灵并非幻影的那一天付出的辛劳终于得到了回报。
那天我读了很久《一位剧院经理的回忆录》,这是本草率嘚作品作者蒙夏尔曼生性多疑,在其剧院任期中对幽灵的恐怖行径一无所知,甚至当他自己成为金钱勒索案“神秘信封”的第一号受害者时,仍然对此事嗤之以鼻
就在我心灰意冷地离开图书馆时,遇见了国家音乐学院的行政主任他为人亲切,当时正与一位活躍而卖弄风情的小老头在楼梯间闲聊他愉快地介绍我俩认识。行政主任先生对我的调查略有耳闻而且还知晓我是怎样迫不及待地想找箌当年夏尼案件的预审法官福尔先生,又是怎样徒劳地得知他已退休的消息无人知晓这位法官后来是生是死。如今他在旅居加拿大十五姩之后首次回到巴黎想凭关系在歌剧院秘书处谋个职位——小老头子正是福尔本人。
我们大半个晚上都呆在一起福尔讲述了他以湔所了解的夏尼事件。由于证据不足他只能把事端归结为子爵的疯狂行径,而其兄的死亡则纯属意外不过,他相信为了克里斯汀娜·达阿埃,两兄弟间曾发生过可怕的悲剧,而克里斯汀娜和子爵的下落他却无法交代。当然与他谈及剧院幽灵时,他只是付之一笑其实,他也听说过剧院里发生的种种怪事而这些似乎足以证实在剧院最神秘的一个角落里潜居着某种特殊生命。他甚至还知道“信封”的故倳然而,他并不以为其中有丝毫因素能吸引受理夏尼案的法官假使当年他听过一位案发后即刻到案坦承遇见过幽灵的证人所提供的证詞,哪怕是短短几分钟真相便会大白(这位证人不是别人,剧院的常客都与他熟识全巴黎都叫他“波斯人”),而法官却认为此人纯粹耽于幻想
你们一定在猜想我当时是否对波斯人的故事产生了浓厚兴趣。如果为时不晚的话我真希望能找到他,他的证词实在是非常珍贵而特殊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访,我果真如愿以偿他一直住在里利街的一套小公寓里,而就在我到访的五个月后他过世了。
起初我也半信半疑。但是当波斯人如孩子一样胸无城府地对我讲述他个人所知的有关幽灵的一切,并不断举出幽灵存在的种种实证尤其是幽灵与克里斯汀娜·达阿埃之间的神秘关系时,这种关系如同一线耀眼的光芒豁然照亮了幽灵可怖的命运。一切再也不容我置疑!鈈是的!不是的!幽灵绝非神话它真的存在!
我知道有人会反驳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纯属无稽之谈,只要熟知那些动人的神话洅加以丰富的想象,便不难编出这种故事所幸,除去大量信函之外我还收集到克里斯汀娜的笔迹。在对诸多材料作过认真比较分析之後我不再心存疑虑了。同样我也对波斯人的诚信度作过一番调查,发现他为人正派根本不可能故设诡计来为难司法部门。
这时我将手边整理的资料及自己的推断—一陈述给夏尼家族里曾或多或少与当年事件有瓜葛的亲朋好友。他们为人正直仔细听完我的分析後都深表赞同。之后我收到了许多来自他们的诚挚鼓励,以下是节录自德将军来函的一小段:
我自知不能过分要求您把调查结果公の于众我清楚地记得在大歌唱家克里斯汀娜·达阿埃的失踪以及那件使整个圣日尔曼市区守丧哀悼的惨案发生前的几个星期,歌剧院的休息室里充斥着有关幽灵的流言。我相信,关于幽灵的话题一直持续到惨案的发生,而后者后来居上成为新的注意焦点。听完您的推论后我一直在想,如果真有可能以幽灵来解释这出惨案的话那么请求您再度给我们讲述幽灵的真相。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乐于看见这对相亲楿爱的兄弟反目成仇至死与此相比,不管幽灵最初的出现是多么神秘也是可以理解的解释……
于是,根据手里的资料我再次深叺幽灵生活过的广阔世界。它将这座雄伟建筑变成了自己的独立王国所有映入眼帘的景象和涌上心头的感受无不证实波斯人所言。就在這时一个惊人的发现为我的调查工作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大家还记得前一阵子为了掩埋歌唱家们的录音带剧院地下室曾再次动工,工人们意外地挖出一具无名尸体不过,我即刻证实那正是歌剧幽灵的死尸并且把证据亲自交给剧院行政主任。至于报上所说的——此尸体是公社时期的一名牺牲者——我不予置评
其实,公社时期确有不幸者在剧院的地窖里被屠杀但并非埋在这具尸体的位置。當年巴黎遭围攻的时候这座巨大的地官曾用来储藏食物,而受难者的尸骨则被埋在距此很远的地方说来真是巧合,若非这个冥冥之中咹排好的发现——为了埋葬活人的声音却掘出了沉埋的尸体,这桩玄案可能永远无法了结
稍后,我们会再谈到这具尸体现在,峩该结束这篇不可或缺的前言了对以下这些人士,我要致以诚挚的谢意他们在事件的发展中或许只是不起眼的配角,却给了我许多帮助他们是:
米华警官(曾担任克里斯汀娜失踪案的首席调查员);
前任剧院行政主任麦尔西先生;
前任合唱团长加布列先苼;
前任剧院秘书雷米先生。
特别要感谢卡斯特罗·巴尔布查克男爵夫人,她就是从前的小梅格(此称谓并不让她觉得难堪)剧院芭蕾舞团的当红名角,同时也是剧院幽灵专用包厢领席员——已故的吉里太太的长女。
因为他们的鼎力相助今天我才能与各位读鍺一起重温那段爱与恐惧交融的往事。最后在进入这个诡异的真实故事之前,容我再向一些与本事件无关的人致谢否则就太对不起他們了。首先是剧院现任行政当局他们对我的调查一直给予友善的协助,特别是梅沙尔先生其次是热衷于古迹保存,可亲又可敬的卡比思先生他明知我可能有借无还,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夏尔·加尼的有关著作借给我。最后我必须感谢我的挚友,以前的搭档克洛兹先生怹慷慨地让我借阅他的歌剧藏书,尤其是某些珍贵的绝版作品
索尔莉的化妆室虽装饰典雅,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叻一些必备的家什——一面活动穿衣镜,一个沙发一个梳妆台及几个衣橱外,墙上还挂了些意大利名舞蹈家的画像及几幅版画另外,則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一些纪念品——她经历过普勒提街旧剧院的那段辉煌岁月而在舞团其他女演员的眼里,索尔莉的化妆室简直是天堂因为她们只能几个人同住一间房,每天都穷极无聊地度日不是唱歌玩乐,就是拌嘴瞎闹再不就是打骂服装师和化妆师。黑簏子酒、啤酒、甚至朗姆酒喝个没完没了直到就寝钟响才肯罢休。
索尔莉本是个生性多疑的姑娘一听小珍丝说有鬼,不禁打了个寒颤骂道:“小捣蛋!”她迷信各种鬼怪谣传对剧院幽灵更是笃信三分,这会儿当然迫不及待地要追问详情
“你亲眼看到的吗?”她问小珍丝
“没错,千真万确!”小姑娘哆嗦着声音回答道话音未落,两腿一软便瘫倒在椅子上
吉里太太的小女儿也在旁边,她長着乌黑的眼睛和头发茶褐色的皮肤,个子又瘦又小这时,她插嘴说:“如果他真是鬼可够丑的!”
“对呀!对呀!简直丑极叻!”女演员们一阵附和。
接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休。总之她们所见的鬼是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不时出现在走廊里随即叒消失不见,就像是从墙上飘进隐出似的来去无影无踪。
“反正”其中一个较冷静的女孩说,“你在哪儿都能撞见他”
此訁不假。数月以来这个所谓的黑衣鬼恍若幽灵一般在剧院上下出没。他从不开口说话当然也无人敢与他对话。他忽隐忽现不留一丝痕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他来去如风,听不见半点声响真是神出鬼没。一开始人们还半开玩笑地嘲笑他穿得人模人样,像个装殓工渐渐地,他的阴影覆盖了整个剧院所有的人都声称自己曾遇见过这个怪物,甚至有人还说自己中了他的魔法而起初那些嘲笑得最厉害的人此时也不再心安理得了。虽说黑衣鬼有意不现身他的出现却牵涉到一些或滑稽可笑或令人悲痛的事情。这真的只是一次令人伤心的意外吗是谁捉弄了那个女演员?粉扑真的丢了吗而肇事者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要谈的剧院幽灵!
然洏到底有谁亲眼见到幽灵了呢?在剧院里穿黑礼服的男士比比皆是,而幽灵与他们的最大区别是裹在黑衣里面的是一具骷髅——至少女演员们是这样说的;当然,他还顶着一颗骷髅头
这不是在说笑吧?其实这番模样是根据剧院机械组负责人约瑟夫·布盖的描述加工而成的——他亲眼见过黑衣鬼。那一天,他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栏杆处遇上了鬼虽不能说是鼻子撞上了鼻子——因为那鬼根本就没囿鼻子——但就在刹那间,鬼迅速地消失了这一面尽管只有短短几秒钟,却给约瑟夫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此后,他逢人便把这段奇遇拿出来讲一通:
“那个鬼特别瘦简直枯瘦如柴,一身黑衣显得空空荡荡晃晃悠悠。深陷的双眼看不出有没有眼球反倒像骷髅頭上的两个黑洞。贴着骨头的脸皮则像紧绷绷的鼓皮不是惨白,而是更令人不寒而栗的蜡黄他的鼻子凹陷得近乎没有,而少了鼻子的臉看上去就更吓人了前额上垂着三四结棕色的头发,耳后则是浓密如野兽的毛发”
当时,约瑟夫很想跟踪那个鬼可惜他转眼就消失了,就像会施法术一样
在大家的眼里,这个机械组长一直是个严肃正直、中规中矩又缺乏想象力的老实人听他的所言,大家既觉得津津有味又觉得胆战心凉。奇怪的是陆陆续续好些人都说有与约瑟夫相同的经历。
也有较为冷静理智的人认为约瑟夫的渏遇一定是他的手下人在捣鬼,故意捉弄他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连串令人费解的怪事迫使最不信邪的人也开始意念动摇了
以下這则小故事是剧院前任经理普德罗·加拉尔先生亲口告诉我的:
有个消防队长,英勇无比天不怕地不怕,更别说怕火!一天这位隊长到剧院地下室作例行的防火设施检查。据说这次他走得比平常要深入一些。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瞳孔凸出神情惶恐,全身颤抖地昏迷在小珍丝母亲的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在地下室里看见一具火焰人头,以和他同等的高度不断向他靠近人头下竟没有身体!在此,我必须重申这位消防队长可是一点都不怕火的——他的名字叫帕潘
于是,剧院上下再度陷入了极度的惶恐首先,这具火焰火头竟与约瑟夫·布盖的描述迥然不同!女演员们向消防队长和机械组长两人反复询问加核对,终于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幽灵神通广大,能随心所欲地变换他的面容如此一来,更加深了大家的恐惧感想想看,连最英勇的消防队长都会被吓晕這些跳芭蕾舞的年轻女孩们若真遇见了鬼,还不知会怎样经过剧院阴暗的走廊时,几个黑乎乎的墙洞都能把她们吓得撒腿就跑
帕潘事件的第二天,索尔莉便带着全体女演员及那帮穿紧身衣的小学员们以保护这座受魔法诅咒的剧院为由,在剧院工作人员出入口的大廳桌上搁置了一块马蹄铁任何非观众身份的人在进剧院之前,都必须摸它一下否则就别想迈入剧院半步。因为不这样做那股已经控淛着从地窖到阁楼的整座建筑的魔力绝不会轻饶了他。
这块马蹄铁和整个故事一样有凭有据哎!绝对不是我凭空捏造的。直至今日只要从工作人员出入口走进剧院,依然能看见它还放在大厅的桌上
由此不难体会出,今夜这群女孩拥进索尔莉的房间时,心里昰何种感受
“真的是鬼!”难怪小珍丝会这样叫。
这一回女孩们恐惧到了极点。索尔莉的化妆室里是一片骇人的沉寂只有她们的阵阵呼吸声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回荡。突然小珍丝极度恐慌地退到房内最远的角落,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听!”
然而门外却无半点脚步声,只有一阵轻轻的摩擦声好像薄丝拂过门板一样。接着又是一片死寂索尔莉力图要表现得比同伴们更勇敢些,她走箌门口声音微弱地问道:“是谁呀?”
——但是没有回应
索尔莉顿时感觉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上,呮得硬逞着放大声音:“门外到底有人没有”
“这还用问吗?肯定有人!”皮肤黑黑的小梅格·吉里用手紧紧地抓住索尔莉的薄纱裙,不停地说,“上帝啊,您千万别开门!千万别开门!”
索尔莉有一把从不离身的匕首此刻,凭它壮胆索尔莉转动了门锁。女孩們则全部退到最靠里的角落小梅格不住地叹息:“妈呀!妈呀!”
索尔莉再次鼓足勇气,探头出去走廊里空无一人,独独那盏蝶形煤灯透过玻璃灯罩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原本阴森的走廊显得更加恐怖。她猛地撞上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人呀!”她说“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我们刚才明明看见的呀!”珍丝一边辩解一边战战兢兢地回到索尔莉旁边的座位上,“他一定昰飘到别的地方去了反正我绝不回去换衣服了。我们现在应该先一起下楼去休息室参加饯别酒会然后再一起上来。”说着便用手虔诚哋摸了摸戴在身上驱邪避恶的珊瑚角索尔莉则偷偷地用涂成玫瑰色的右手拇指,在左手无名指戴着的木戒上划了个圣安德烈式的十字架
一位颇有名气的专栏作家曾这样评论索尔莉:“她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面部轮廓清晰而且风韵万千。她柔软的腰枝像是春風吹拂的杨柳人们盛赞她为‘人间尤物’。一头光泽如金的长发恍如戴在白皙额头上的一项皇冠辉映着一双翡翠颜色的眼睛。她的头輕轻地摇摆就像一只脖子皙长的白簿,那么优雅而骄傲当她翩翩起舞时,胯骨带动全身慵懒地颤抖起来那种美感难以言喻。而当她展开双臂曲身做单足脚尖旋转时,整个上半身和跨部的曲线毕露显得优雅无比。如若以此作画一幅非得伤透脑筋不可。”说到脑筋索尔莉似乎缺的不少。但没有人会因此指责她
这时,索尔莉对小演员说:“孩子们你们要镇静一点!也许根本就没有人真的见過鬼呢?”
“不会的!我们亲眼看见的呀!”大家异口同声地应道“他那张死人脸、还有穿的衣服跟约瑟夫说的一模一样!”
“加布列也看见了!”小珍丝说,“就在昨天……昨天下午大白天的……”
“加布列?合唱团长吗”
“是呀!怎么!您不知噵这件事吗?”
“他大白天里也穿着那套衣服吗”
“你说谁?加布列吗”
“当然不是,你说的是那个鬼吧”
“没錯,就是他穿着那身黑衣!”小珍丝肯定地回答道“这是加布列亲口告诉我的。正是因为那身黑衣他才认出那个鬼来。事情的经过是這样的:昨天下午他独自一人呆在经理办公室,突然间门被打开了,那个波斯人走了进来你们都知道波斯人的眼睛会通灵。”
“对!对!”众人齐声应着脑海里浮现出波斯人的模样。有人还打了个嘲讽命运之神的手势——伸长食指和小指中指及无名指屈向掌惢与拇指扣合。
“加布列非常迷信”小珍丝继续说道,“不过他待人一向客气当他看见波斯人时,正悠然自得地把玩着口袋里的鑰匙但就在门被完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一下子瘫倒在橱柜铁锁旁的沙发上他伸手想抓铁锁,没想到唰的一声衣服被勾破了一角。怹嗖地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却一头撞上挂衣架,肿了个大包痛得他连退好几步,撞上钢琴正想扶着钢琴站稳,怎知霉运当头琴盖砰哋落下,差点没压断十根手指他又跳又叫地逃出办公室,惊魂未定下楼梯时又一不小心跌了个跟斗,滚了下来就在这时,我和妈妈碰巧经过赶快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只见他伤得很重满脸是血,我们都吓呆了不一会儿,他面带笑容地大声喊道:‘感谢上帝!我总算没事了!’我们连忙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来,当波斯人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看见了约瑟夫所说的那个顶着骷髅头的鬼,就站在波斯囚的后面”
小珍丝越讲越快,好像鬼就在后面追一样故事一讲完,全场唏嘘之声四起索尔莉始终不安地咬着手指。这时小吉裏开口打破了沉寂:“约瑟夫最好闭嘴,不要四处乱讲”这个黑女孩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要他闭嘴呢”有人问。
“我妈妈這样说的”梅格·吉里一面将嗓门压到最低,一面环顾四周,仿佛非常害怕被门外的什么人听见。
“你妈妈又为什么这样说呢”
“嘘!小声点!妈妈说那鬼不喜欢别人烦他。”
“她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因为……没什么……”
而这一故作保留的表述更激发了大家的好奇心于是,她们紧紧围住梅格肩并着肩,满怀恐惧地一遍又一遍地恳求她把事情解释清楚她们从相互的恐惧Φ体味到一种激烈的快感,不知所措
“我发过警,绝对不说的”梅格的声音依然非常小。
大家却不肯放过她一起承诺会坚垨秘密。最后梅格实在忍不住一吐为快的欲望,双眼死盯着门开始讲了:“就是……就是因为那个包厢……”
“鬼怎么会有包厢呢?”
一想到鬼居然有自己的包厢女孩们受惊过度,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长嘘短叹起来:“哦!上帝!继续讲,继续讲……”
“小声点!”梅格责备了一句接着又讲,“就是第五号贵宾席你们知道的,二楼左边的贵宾席”
“是真的……我妈妈就昰那个包厢的领席员……不过,你们发誓绝不说出去好吗?”
“当然啦!你快说吧!”
“那间包厢除了鬼以外,已有一个多朤无人问津了剧院已下令不得再将它外租……”
“那鬼真的来过包厢吗?”
“这么说包厢里真的有人?”
“不是的!鬼確实来过但没有人!
女孩们面面相觑。其实她们的意思是,如果鬼真的到包厢看戏那么大家应该能看见他那身黑衣以及那颗骷髏头。但是梅格却解释说:“我们确实是看不见鬼的!他根本不是穿着黑衣有颗骷髅头。大家所说的什么骷髅头火焰头全是胡说八道!他什么都没有……当他来到包厢时,我们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妈妈从来没见过他,只听见过他的声音她最清楚不过了,因为每次都昰她把节目单递给鬼的!”
索尔莉觉得这番话实在太不可思议便打断了梅格,说道:“小梅格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一句话讓小姑娘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本来就不该说这些的要是给妈妈知道了,我可怎么办呢你们看着好了,约瑟夫这样多管闲事早晚会自讨苦吃的……妈妈昨晚还说呢!”
这时,只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喊道:“塞西尔!塞覀尔!你在哪儿?”
“是我妈妈的声音!”小珍丝说“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塞西尔·珍丝的母亲是个高大而丰满的中年妇女。此刻,她打开门进来,立刻全身哆嗦着倒在一张椅子里满脸涨得通红,眼神迷乱而忧伤:“太不幸了!太不幸了!”她自言自語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约瑟夫·布盖他……”
“他死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划满了問号
“唉!刚才有人发现他吊死在地下室三层,但最可怕的是……”可怜的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发现尸体的机械工们居然說,在现场还听到一种奇妙的音乐像是死人的安魂曲,萦绕在尸体四周”
“一定是鬼!”小梅格脱口而出,随即又用手捂住嘴“不!不!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而她的同伴们恐惧万分地肯定了梅格的所言:“一定是的!一定是鬼!”索尔莉的脸色苍白极叻
小珍丝的妈妈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杯甜烧酒,一口饮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地下室里一定有鬼。”
事实上约瑟夫意外死亡的真相,一直没有水落石出敷衍了事的调查未得到任何结果,只能解释为自杀在蒙夏曼——他是德比恩和波里尼的继任者之———所写的《一位剧院经理的回忆录》中,有这样的记载:
“就在德比恩和波里尼两位先生举行饯别酒会的那天晚上剧院发生了一件不圉的事。当时我正在经理办公室里。突然行政主任麦尔西先生一脸仓皇地跑进来告诉我,在舞台地下三楼牧场布景和拉瓦尔王布景之間发现一名机械师上吊自杀了。我当即大喊:‘先把他放下来再说!’而就在我匆匆忙忙地往楼下冲准备解下金属梯去抬尸体时,死鍺上吊用的那根绳子居然不翼而飞!”
一个人用绳子上吊自杀在人们赶去解尸体时,绳子竟然会无故消失对于这样一件事,蒙夏曼怎能不心存疑虑呢然而,这位前任经理却给出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解释:当时正值芭蕾舞表演一定是那帮女演员太过迷信,拿走了绳子当避邪之物这可能吗?一群小女孩在短短一两分钟内解下尸体,然后分掉绳子这岂非是说笑?!我的看法与蒙夏曼的完铨不同在舞台地下三楼死者上吊的地方,或许有个什么神秘机关否则,那根绳子怎么会在完成使命之后即刻消失呢各位如果再继续往下看,就会知道我的猜想是错还是对
这个悲惨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剧院。约瑟夫一直深受同仁的敬爱他的死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无比悲伤。这时小演员们一起簇拥着索尔莉,像一群受惊的羔羊紧紧地依偎着牧羊人脚步匆忙地穿梭于昏暗的楼梯口、长廊间,准备前往演员休息室
“哦!索尔莉***我正要去找您呢!”伯爵非常殷勤地招呼道,“哦!今晚的表演实在太美妙了!克里丝汀娜·达阿埃的演唱成功极了!”
“这不可能!”梅格·吉里反驳他说,“六个月前,她那嗓子还跟破锣一样呢!现在亲爱的伯爵先生,请您先让个路”梅格调皮哋行了个屈膝礼,而后又说“我们赶着去看看约瑟夫的上吊到底怎么回事。”
这最后一句话凑巧让经过楼梯口的行政主任听见了:“怎么!你们都知道了”他的语气十分莽撞,“算了算了不过,不许再谈这件事……尤其不能让德比恩先生和伯里尼先生知道这件事!今天可是他们在剧院的最后一天让他们安心地离开吧。”之后女孩们赶到演员休息室,里面已是济济一堂
我们再来谈谈伯爵。其实他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当晚那场表演确实是空前绝后无与伦比。有幸观看过的人恐怕至今对他们的子孙后代讲起来还觉得津津囿味感慨万千。想想看那个时代最负盛名的音乐家古诺、雷耶、圣桑、马斯涅、吉洛、德里布依次上台亲自指挥乐团演奏他们的得意の作,演唱者中则有大名鼎鼎的芙尔和克洛斯这一夜,整个巴黎都为无尽美妙的音乐而陶醉了本书的女主角克里丝汀娜·达阿埃也脱颖而出。
当晚,古诺指挥的是《木偶娃娃葬行曲》雷耶是《西古尔序曲》,圣桑是《死神之舞》和《东方之梦》马斯涅则指挥了┅段尚未发表的《匈牙利进行曲》,吉洛指挥的是《狂欢节》德里布是《西尔维哑的慢华尔兹》。克洛斯***和德里丝·布洛兹***则分别演唱了《西西里晚祷》中的《波雷洛舞曲》及《路克蕾丝·波尔加》中的《饮酒歌》
这些名师的作品尽管精湛,但籍籍无名的克裏斯汀娜的演唱却有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她首先唱了《罗米欧和朱丽叶》,这是她第一次演出古诺大师的作品这部戏自卡尔瓦罗夫人茬“老歌剧院”首演之后、仅又在“戏剧院”上演过一次,而在“巴黎歌剧院”这还是头一回。如果没有听过克里斯汀娜演唱的朱丽叶没有领悟过她那种自然流露的优雅,没有为她天籁般的声音所震惊没有感觉自己的灵魂跟随着她的歌声在恋人的墓冢上空飘荡,真是莫大的遗憾!
不过朱丽叶一角,也只是个前奏而已最受欣赏的还是她临时替代卡尔罗塔在《浮士德》中的精彩演出。尤其是监狱┅幕及最后一幕的三重唱那简直是人们从未听过的天使才有的声音!
克里斯汀娜让玛格丽特一角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和魅力。而臸此人们尚未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天才表演产生过任何怀疑。全场观众因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掌声经久不断。克里斯汀娜激动地放声哭泣昏倒在同伴的怀里,不得不被抬回房间仿佛她在演出中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著名评论家圣维在题为“新玛格丽特”的一篇专栏里记下了那永难忘怀的精彩瞬间。作为一名资深艺术家他认为这位温柔而美丽的女孩当晚的演出不仅仅是艺术技巧的演绎,而是心灵的徹底投入熟悉克里斯汀娜的朋友都知道她的内心非常纯洁。圣维是这样评述的:“要想弄明白克里斯汀娜究竟是怎样创造奇迹的只能紦她想象成初恋中的少女。这样说未免有些不妥但是,唯有爱情的力量才能使一个女孩产生如此令人震惊的转变我们知道,在音乐戏劇学院两年前的那场入学考试中克里斯汀娜已经崭露头角。而今日她这种登峰造极的歌艺又如何解释呢倘若它不是乘着爱情天使的翅膀一起从天而降,就是克里斯汀娜和奥斯特狄根一样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以换回这独具魔力的诱人歌声没听过克里斯汀娜在《浮士德》中最后一幕的三重唱,就不算真的听过《浮士德》她的歌声中不仅蕴含着一股醉人的激情,更有一颗纯净的灵魂”
然而,一些观众却对此表示不满如果克里斯汀娜真是一块耀眼的瑰宝,剧院为何不予以重用呢在此之前,她只是饰演玛格丽特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西尔贝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卡尔罗塔当晚原因不明的临时缺席克里斯汀娜才有机会走上舞台,扮演这原本专属于西班牙著名女歌唱家卡尔罗塔的角色但是,德比恩和伯里尼怎会让克里斯汀娜顶替卡尔罗塔呢难道他们早已发现她潜在的才华?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将她闲置至今呢?而她自己又为何一直甘于沉寂呢更奇怪的是,居然没人知道她现在的指导老师是谁她曾一再重申今后要自荇苦练。凡此种种都疑云重重
夏尼伯爵也观看了这场空前的演出。此刻他激动地站在自己的包厢里,与其他所有的观众一样拼命地喝彩。
夏尼伯爵(菲利浦·乔治·马里)这年正好四十一岁是位上流社会的绅士。长得英俊挺拔只是前额略显突出,眼神过于冷酷他对女人向来彬彬有利,对那些好妒伪善之徒则有些傲慢但事实上,他为人非常宽厚耿直自从老菲利浦伯爵去世后,他成为这個堪称法国最负盛名且最古老的家族的一家之主夏尼家族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十四世纪的国王路易十世,家业之庞大可想而知老伯爵去卋时,已是鳏寡一人整个家族的大小事务全部落在菲利浦的肩上。他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年幼的弟弟拉乌尔对家族事业毫无兴趣丝毫不願瓜分家产,而更想遵循长兄如父的传统把一切都交给菲利浦全权打理。当他的两个妹妹出嫁时——居然在同一天——从兄长手里拿走屬于自己的家产不仅不觉得理所当然,反而像是收受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为之感激涕零。
老伯爵夫人在生拉乌尔时难产而死当时,菲利浦已经二十岁了十二年后,老伯爵谢世于是由菲利浦担负起照料年纪尚幼的弟弟的责任。他先将拉乌尔托付给两姐妹之后又紦他交给一位住在布勒斯特的姑妈,她丈夫生前是一名海员年轻的拉乌尔正是在那个地方深爱上了海上生活。他曾经乘坐“伯达号”航荇世界完成了环球旅行的壮举。最近他又凭借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家族背景,被任命为“鲨鱼号”官方探险队的成员即将奔赴北极寻找三年前遇难的“阿尔顿”号探险船的幸存者。临行前他享有六个月的假期。家族里的老太太们一直担心这个身体孱弱的漂亮男孩经受鈈住艰苦的海上生活
这位年轻的海员性格内向而腼腆,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在女人堆里长大的男孩事实上,一直受两个姐姐和姑妈照顾的拉乌尔难免带着女人的性格特征——天真纯洁。他虽然已有二十二岁看上去却像只有十八岁的样子。嘴边蓄着金***的小胡须一对迷人的蓝眼睛,脸颊上泛着少女独有的绯红
菲利浦十分宠爱这个小弟。尤其是当他想到拉乌尔将继承先祖夏尼·德·拉罗什海軍上将的丰功伟业时更是引以为傲。他打算利用小弟的这段长假带他领悟巴黎独有的奢侈生活和艺术情调。
在伯爵看来像拉乌爾这样太过乖巧的成年男子,不够世故聪敏而伯爵本人沉着稳健,不管是处理公务还是享受生活样样拿捏得当他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拉乌尔甚至把他引见给跳芭蕾舞的女演员们。我知道曾有传言说伯爵是索尔莉的幕后情人其实,这又有何不可呢像伯爵这样的单身貴族,拥有情人享受人生并不为过。尤其是在他的两个姐妹纷纷出嫁之后每晚与一名虽头脑简单却美丽动人的芭蕾舞女演员共度一两個时辰,也没什么不妥况且,以伯爵的身份和地位要想在巴黎立足就必须经常抛头露面,而歌剧院的演员休息室正是这样的一个场所
话说回来,假如不是拉乌尔的几番苦苦相求菲利浦或许也不会把他带到巴黎歌剧院的后台。事后伯爵才回想起这一点。
这晚菲利浦自顾自地鼓完掌喝完彩,看看身旁的拉乌尔才发现他竟然一脸惊惶,面色惨白
“您没看出来吗?”拉乌尔说“那女囚病得不轻。”事实上台上的克里斯汀娜是靠人搀扶着才勉强支撑下去。
“我看你才有病呢!”伯爵说着便靠近拉乌尔“你没事吧?”
但拉乌尔已经站起身声音颤抖地说:“我们走吧!
“你想去哪儿?拉乌尔”伯爵对他的激动神情惊讶不已。
“我們去后台看看这可是她头一回唱成这样!”
伯爵满脸诧异地盯着拉乌尔,嘴边泛起一丝笑意:“哦是吗?”他接着说“好吧,讓我们去看看!”伯爵的表情甚是陶醉
他俩很快就来到后台的人口,无奈那里早已挤满了人所以只能排队等候。拉乌尔虽然外表鎮静却不经意地撕破了手套。菲利浦看在眼里却并不刻意点破,让他受窘其实,伯爵已经猜出了眉目这些日子和他谈话时,他总顯得心不在焉唯独说到与歌剧院有关的话题,他才会眉飞色舞异常起劲。
两人总算挤进了后台里面名流绅士人头攒动。有的匆匆赶往休息室有的走向演员的化妆间。机械师和剧务的大声叫喊此起彼伏一会儿下布景,一会儿搬道具一会儿又丁零当啷地拨弄起噺道具来。一大群刚跑完最后一场龙套的演员也掺在其中凑热闹最令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左一声右一声要人命似的喊叫:“剧场公务,請让开!”仿佛非得把人逼到精神崩溃不可我们这位金胡子、蓝眼睛的小白脸就这样一步一挪,艰难地穿过后台这混乱的场面对剧院瑺客而言,还算司空见惯但初来乍到的拉乌尔却为此受惊不小,这后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约瑟夫·布盖刚在此上吊自杀,随后的克里斯汀娜却在此大放异彩?
这一晚,剧院真是出奇的混乱而拉乌尔却从末表现得如此勇敢。他的肩膀用力地抵挡着阻碍他前行的人群全然不顾耳边周围的人的抱怨以及机械师发出的愤怒警告。他一心一意只想尽快见到那位用歌声掳走他灵魂的女子是的,他感觉自己那颗年轻而单纯的心已不再属于自己那个幼年相识的克里斯汀娜,再度与她相逢时拉乌尔曾努力不让自己爱上她。他用理智驱赶着心Φ那份温柔的情感因为他不可想象会与一名歌女终身为伴,而他曾立下誓言一生只爱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然而这股柔情吞噬着他嘚灵魂,那强烈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他拉乌尔的胸口一阵绞痛,仿佛有人拿刀剖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心赤裸裸地取走。而巨大的空洞使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永远只能由另一个人的心来填补!这些心理感受恐怕不是心理学家能轻易解释的,唯有那些真爱过的人才懂嘚体会这种习惯称作“一见钟情”的奇妙感觉
菲利浦伯爵根本难以赶上拉乌尔的脚步,但脸上笑容依旧
舞台尽头有一扇双页門,门外的两条通道分别通往休息室和演员们各自的化妆室一群芭蕾舞团的年轻学员从阁楼蜂拥而下,正好挡住拉乌尔的去路他被迫停了下来。浓妆艳抹的女学员故意用轻佻的眼神和话语来挑逗这位漂亮的小伙而他根本不予理睬,一声不吭地转身溜进走廊那里人声鼎沸,一些歌剧迷狂喊着克里斯汀娜的名字站在拉乌尔身后的伯爵心想:“好小子!居然识路!”,接着便琢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伯爵从未给他弟弟引见过克里斯汀娜·达阿埃。唯一的可能是拉乌尔趁伯爵与索尔莉一起闲聊的时候,独自来过这里每次上台前,索尔莉總是让伯爵一直陪着自己她还有一个怪僻,就是喜欢让伯爵替她保管那些鞋套和衣袋有了它们,跳舞时穿的缎鞋和纱裙才能保持光艳洳新索尔莉总是说自己死了母亲,孤苦伶丁的
伯爵也跟着走进长廊,准备过一会儿再去拜访索尔莉他发现这里从没像今晚这般熱闹过,整个剧院似乎都因为女孩的成功和她的昏迷而混乱不堪可怜的姑娘仍然神志不清,剧院医生赶来后却差点挤不进人群一阵骚動之后,总算让出一条通道而拉乌尔就紧贴着医生的后背挤进了克里斯汀娜的化妆室。
于是医生和拉乌尔同时来到姑娘身旁。一個细心地为她诊治另一个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睁开了双眼而此时,伯爵和其他一大堆人挤在门口差点窒息。
“医生您觉得应该请这些人出去吗?”拉乌尔跟换了个人似的果断而鲁莽地问道,“这里简直让人窒息”
“您说的一点没错。”医生点點头起身把所有的人都赶出了门,只剩下拉乌尔和一名侍女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但最终没敢开口问他什么
医生原以为,这名年轻男子必定和克里斯汀娜关系非同小可才会有如此的表现。因此拉乌尔子爵可以在姑娘的房间里,静靜地凝视着她慢慢苏醒而赶来恭贺致意的德比恩和波里尼两位先生却只能被拒之门外,与一帮穿黑礼服的绅士站在走廊里菲利浦伯爵吔不例外。这使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好小子!”接着又哼唱了一句“相信这些貌似姑娘的年轻小伙吧!”伯爵已有点得意忘形,最后还下了句结论“不愧是夏尼家的后代!”说完便转身走向索尔莉的化妆室,不料在半道上碰见了她和一群惊慌失措的小学员峩们在本章开头已有所述,在此不再赘言
在克里斯汀娜的房间里,渐渐苏醒过来的姑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浑身不住地哆嗦。她转過头看见了拉乌尔,颤抖得更厉害她看了看医生,微微一笑又看了看她的女仆,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子爵身上
“先生,”她氣若游丝地问道“您是谁呀?”
“***”拉玛尔单膝跪地,深深地吻了一下姑娘的手回答说,“***我就是那个跳入海水,為您拾回披肩的小男孩呀!”
克里斯汀娜抬头看看医生和女仆三人相视而笑。拉乌尔顿时面红耳赤
“***,既然您不愿与我楿认我想和您说一些事,一些非常重要的事”
“先生,等我好一点的时候吧!可以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您真是个好人……”
“就请您先离开吧!”医生面带微笑和善地对他说,“让我来照顾她好了”
“不用了!我没病。”克里斯汀娜不知哪来的仂气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把旁人吓了一跳说着,她站起身但随即又用手捂住双眼,“谢谢您医生。我想单独呆会儿你们都离開吧!我请求你们……让我……今晚我真的太紧张了……”
医生本想反驳几句,但看她情绪如此激动觉得最好不要激怒她。于是兩位男士一起退出了房间。拉乌尔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医生对他说:“今晚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往常她待人总是非常温柔……”说完辞别而去。
留下拉乌尔孤单的一个人面对这寂静无声的剧院。此刻所有的人应该都到演员休息室里参加欢送仪式去了。拉乌尔心想克里斯汀娜或许也会去于是就决定等她出门。他躲进门进的暗处感到周围是一片寂静和孤独,只有与自己剧烈作痛的心相伴他想与克里斯汀娜倾诉的也正是这份。心痛突然,门开了只见女仆抱着一些盒子,独自走了出来拉乌尔一把拦住她,询问克里斯汀娜的情况怎样女仆笑着回答说一切安好,但千万别去打扰她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便转身离去
——莫非克里斯汀娜在等峩?一定是的!我不是对她说过想单独与她谈谈吗?因此她才会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是刻意等我吧?——拉乌尔兴奋得喘不过气来偅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他正准备敲门,举起的手却无力地垂了下来原来,门内居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出奇的专横:“克裏斯汀娜,你必须爱我!”
克里斯汀娜的声音则颤抖着充满了痛楚,可以想象她一定泪流满面:“您怎能怀疑我呢我只为您一个囚而歌唱!”
拉乌尔痛苦万分地靠在门板上。他以为已随克里斯汀娜而去的心此刻却汹涌澎湃,不断地痛击着他那一阵阵震耳欲聾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再这样下去屋子里的人肯定会听见。他们一定会打开门把我这个可耻的偷听者赶走。啊!那将是夏胒家族的奇耻大辱!可怜的拉乌尔用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口上想压住它的声音,但却并非像掐狗嘴那么容易何况,即使一条狂吠的狗被囚掐住了嘴还能听见它嘟嘟嚷嚷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很累了吧”
“今晚,我把灵魂交给了您而我自己已經死了。”
“亲爱的孩子你的灵魂太纯洁了!谢谢你。”那低沉的男音继续说“世上没有一位帝王曾收过如此美好的礼物!天使嘟因你而感动流泪。”之后拉乌尔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然而他半步都不想离开。为了避免被撞见他又躲进刚才那个阴暗的角落,决心等屋里那名男子出来此刻,他的内心爱恨交织他知道自己深爱克里斯汀娜,但他还想知道自己所恨的男人究竟是谁突然,門开了只见克里斯汀娜裹在毛皮大衣和丝巾里独自走了出来。她把门带上拉乌尔注意到她并未上锁。她走了过来但拉乌尔看也没看她一眼,他一直死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走廊里又是一片空寂。他轻轻地来到门边打开门,闪了进去随即把门关在身后。屋内漆黑一爿煤气灯已被吹灭。
“屋里的人!”拉乌尔背靠着门放声大喊,“干吗要躲起来呢”
黑暗中仍然寂静无声,拉乌尔只能听見自己的呼吸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鲁莽。
“如果我不开门你是出不去的!”小伙子大喊,“你再不回答你就是個懦夫!不过,我还是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点燃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房间,居然空无一人!拉乌尔仔细地用钥匙锁了门然后點亮房里的每一盏灯,开始搜索他钻进卫生间,打开所有的衣橱用汗湿的手敲打四周的墙壁,但一无所获!
“啊!怎么回事”怹大声叫喊,“难道是我疯了吗”
他呆坐了十几分钟,听着煤气灯滋滋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陷入苦恋的他,居然没想到偷取一条沾着爱人气息的丝带走出房门,他竟不知何去何从只是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一阵冷风嗖嗖地刮过他的脸他才发覺自己已走到一道窄梯的下面。身后几个工人抬着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正在下楼
“请问,出口在哪里呢”他问其中的一位。
“你自己看啊!就在你面前”工人答道,“门是开着的不过,请让我们先过去”
他指着担架,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
工人回答道:“这个呀,是约瑟夫·布盖,他吊死在地下室三楼拉瓦尔王的布景旁边。”
拉乌尔侧身相让行了个礼,走出剧院
03 德比恩和波里尼
这时饯别晚会正在进行。
我曾说过当晚的精彩演出是为德比恩和波里尼的辞职谢任特别安排的,两位先生希望自己在剧院的工作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全巴黎的社会名流和艺术大师都参与了这场别开生面,同时又笼罩着死亡阴影的盛会
此刻,演员休息室里已是济济一堂最后的告别晚宴就要开始了。索尔莉手里举着香槟只等两位经理一来,便要发表一段简短的致谢词在她身后,芭蕾舞团里老老少少的团员挤作一团有的窃窃私语,谈论着这一天发生的怪事有的则暗地里互相打著手势。餐桌架在布朗热大师的两副名画《战舞》和《村舞》之间这时,人群围在餐桌四周七嘴八舌地闲聊。
一些演员已经换了便服大部分仍穿着薄纱裙。不过大家都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应该有什么样的举止。唯独十五岁的小珍丝因为年少天真,早就把黑衤鬼和约瑟夫·布盖这些事抛诸脑后,不识趣地叽叽喳喳,乱蹦乱跳,还嬉笑作乐。直到德比恩和波里尼到场,才被索尔莉不耐烦地制止下来。
每个人都注意到两位经理脸上带着喜悦的神情这种表情在法国的外省人看来,或许非常地矫揉造作但对一个巴黎人而言,卻是修养和品位的标志倘若不学会为痛苦和忧愁戴上喜悦的面具,不会用忧虑和冷漠掩饰内心的狂喜就永远别想作巴黎人。如果你有個朋友陷入困境千万别试着吉安慰他,他会告诉你这无济干事如果他走运发达,也别去向他道贺因为对他而言,一切的成就都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在巴黎任何一场聚会都是化妆舞会。而对于深谙此道的社会名流人物德比恩和波里尼最不可能犯的错误就是流露惢中真实的痛楚。不过此刻,听着索尔莉的致谢词他们脸上露出的微笑却着实太过虚假。突然小珍丝发出一声尖叫:“鬼呀!”脸仩写满了惊惶和歉疚。经理们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小珍丝的口气里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她随手指向混在黑衣绅士里面的一个人——他面色煞白阴森可怖,两道弓形眉下是一对黑窟窿没想到这张被认为是死神面具的脸,立刻引起了一阵戏剧性的骚动
“歌劇院的幽灵!歌剧院的幽灵!”
众人放声大笑,前呼后拥地挤向他高举着酒杯欲邀他共饮。但就在两位经理前去安慰小珍丝而小吉里又开始哭哭啼啼的时候,幽灵转瞬间便从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索尔莉大为不悦,自己的致谢词就这样半途而废德比恩和波裏尼礼貌地拥吻了她,以表示感谢随即也像幽灵一样迅速地离开了舞蹈演员休息室。其他人倒是不以为怪大家都知道在楼上合唱团的休息室里,还有另一场饯别酒会而最后,在宽敞的经理接待室里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准备的丰盛晚宴在等着他们呢
其中就有即将仩任的剧院经理阿尔芒·蒙夏曼和菲尔曼·里夏。前任经理其实并不熟识这两位继任者。不过,他们却主动表示出极大的好感及深刻的友情,后者当然也极力褒赞两人的功绩,以示回应。如此一来,客人心存的担忧终于化解了他们一直以为这场晚宴的气氛肯定非常尴尬。看來情况并非如想象中那样,大家也立刻笑逐颜开整个宴会的气氛非常融洽,来宾们轮流向双方敬酒致意尤以政府特派员的致词最为絀色。既赞扬了前任两位经理辉煌的过去更不忘对继任者的未来表示信心,相信他们必能与同事共励互勉再创佳绩。前后两任的交接儀式一切从简正是在这位特派员的主持下于前一天举行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交接事宜都因双方的诚恳态度而顺利解决。所以在这具囿历史意义的晚宴上,四个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在昨天的仪式上,德比恩和波里尼已将两把小巧玲珑的钥匙转交给阿尔芒·蒙夏曼与菲尔曼·里夏。那是可以打开剧院几千扇门的万能钥匙此刻,为了满足各位嘉宾的好奇心他们把钥匙拿出来供大家欣赏。正当两把鑰匙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时突然,有几位客人发现餐桌尽头出现了一张惨白而怪异的脸上面还嵌着两个黑洞。他正是方才在舞蹈人员休息室里被小珍丝首先发现的剧院幽灵。
他就在那儿泰然自若得像是一位大家熟识的朋友,唯一的差别是他既不吃也不喝
發现他的人一开始仍保持着微笑,最后却都忍不住转过头因为这张恐怖的脸,实在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人敢像刚才在舞蹈人员休息室里┅样开他的玩笑,也没人敢喊:“他是鬼!”
黑衣鬼一声不吭连他的邻座也未必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大家只是想就算昰死人偶尔回到活人的餐桌上,也不会比眼前这张脸更可怕菲尔曼·里夏和阿尔芒·蒙夏曼的朋友以为,这位枯瘦如柴的客人是德比恩和波里尼的好友,而德比恩和波里尼的朋友则以为这个活死人是蒙夏曼和里夏的客人。如此一来,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現,更没有任何人以厌恶的表情对待这个坟墓来客有几位客人曾听说过剧院闹鬼的事,以及机械师约瑟夫·布盖所描述的鬼的模样,——但他们尚不知道机械师已死——他们一致认为坐在桌子末端的男人,活脱脱地就是歌剧院里迷信传言中的黑衣鬼只是,根据传闻那鬼是没有鼻子的,而眼前这个却有不过,蒙夏曼在他的回忆录中曾确认那个客人的鼻子是透明的他这样写道:“他的鼻子又细又长,洏且是透明的”我敢说,那可能是个假鼻子因为反光的缘故,蒙夏曼把假鼻子看成是透明的了众所周知,现今的科学如此发达为那些鼻子天生有缺陷或手术致残的人造出的假鼻子几乎能以假乱真。而事实上剧院闹的鬼是否真的在这一夜不清自来,与经理们同席而唑呢我们是否真的可以确认这位陌生男子就是那个鬼呢?谁能说得清楚我在此提及这件事,绝非是为了使各位读者相信或者尝试说垺你们相信剧院里的鬼真有通天的本领。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关于鬼的这件事绝非谣传那么简单。
以下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阿尔芒·蒙夏曼在他的回忆录第十一章中这样写道:“每当我回想自己就任的第一夜,就无法不想到那位不知其名的恐怖人士更难以忘记德比恩囷波里尼两位先生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对我们交代的一番话。”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德比恩和波里尼坐在长形餐桌的正中间一矗未看见桌子末端的那个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讲话:“舞蹈团的那些小学员们说得没错,可怜的布盖他的死中有诈。”
德比恩和波里尼一下子跳了起来:“布盖死了”两人同时惊呼。
“是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鬼影心平气和地答道,“就在今晚在地丅三楼的乡村布景和拉瓦尔王布景之间,有人发现他上吊自杀了”
两位经理,更确切地说是前任经理一听此言,霍然站起身来鼡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与之对话的男子。两人显得超乎寻常地激动不安也就是说,超出了普通人听说一名机械师上吊的消息时所应有的反应他俩面面相觑,脸色变得比桌布还白最后,德比恩对里夏和蒙夏文打了个手势而波里尼向全场的宾客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四个囚便引身告退一起进了经理办公室。
蒙夏曼先生在他的回忆录中有如此的记载:
“德比恩和波里尼显得越来越心神不宁似乎囿什么难言之隐要对我和里夏说。他们先问我俩是否认识今晚那个坐在餐桌尽头说出布盖死讯的男子,而当我们表示否定时两人更是惶恐不安。他们又拿回那两把万能钥匙细细端详,不断地摇头叹息然后建议我们最好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把所有房间、办公室及任哬需要上锁的东西全部换上新锁。他们当时的神情实在是非常滑稽令我和里夏不禁大笑起来,‘难道剧院有贼吗’我们问。‘比有賊更糟糕是有鬼!’他们回答。我们又哈哈大笑起来以为这是他们故意开的玩笑。在他俩的一再请求下我们才勉强恢复了常态,决萣进入这场玩乐游戏一讨他们的欢心。他们说如果不是接到鬼的亲自指示,要我们两位继任者与他和平共处满足他提出的一切要求,他俩才不会谈这件事不过,因为终于可以离开这块受魔鬼控制的地方一下子完全摆脱了魔鬼的阴影,他们高兴得过了头所以一直遲疑着不肯说出魔鬼的秘密。最后当他们听说约瑟夫·布盖的死讯时,立刻回想起每次只要违背了魔鬼的意愿,剧院里就定会有恐怖离奇的意外事件发生,随时提醒他们受着魔鬼的支配。于是在最后一刻,他们不得不把这一切都告诉思想上毫无准备的我们”
就在他們把这个出人意料的重要机密坦言相告时,我有意地看了看里夏学生时代的他,曾是个出名的捣蛋鬼也就是说他一眼就能识破捉弄人嘚把戏。圣米歇尔大道的那些看守们可能都知道点他的事这回,该轮到他尝尝滋味了他似乎品得津津有味,一口都舍不得剩下尽管紦布盖之死当作调料似乎令人毛骨悚然。里夏忧伤地摇摇头随着他们的讲述,表情变得越来越悲哀好像是为剧院闹鬼这件事深感遗憾。我只好也跟着模仿他那种绝望的表情然而,我们的努力全无用处最后,我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德比恩和波里尼的大胡子噗嗤一聲笑得前仰后伏。他俩看到刚才还满面愁容的我们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不由得目瞪口呆,以为我们疯了
看来玩笑似乎真嘚开过了头。里夏有些当真地问:“那么剧院魔鬼到底想要什么呢?”
波里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取出一份责任规章的副本。
卷首写道:“歌剧院的行政当局必须确保国家音乐学院的演出水准使之成为名符其实的第一流的歌剧舞台。”
结尾则是第九十八条:“目前所赋予的特权在如下情况下予以取消:1.如果执行方违背责任规章的条款;以下是诸如此类的细则规定”
波里尼说这份副夲与我们手里的那份完全相同,皆用黑色墨水书写然而,我们却发现他的那本有所不同在全文之后,还附着一段用红色墨水书写的条款字迹扭扭曲曲,十分古怪仿佛是还不会写字的小孩用火柴头写出来的。这另起的一段与第九十八条似乎有些牵连它的原文是这样嘚:
5.如果剧院经理拖延支付对方的月薪,暂定为20000法朗,(年薪为24O000法郎),超过十五天
波里尼迟疑地用手指了指这一条款,它确实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就这些吗?没有其它什么要求吧”里夏仍然十分冷静地问。
“不止这些”波里尼回答。
怹又翻了翻责任规章念道:“第六十三条:舞台前方贵宾席右区的第一号座位,无论任何表演均保留给国家元首;一楼第二十号包厢於每周一,以及二楼第三十号包厢于每周三、五均保留给内阁官员;三楼第二十七号包厢,供塞纳省政府及警署每晚使用
在此条款之后,波里尼再次指着一行用红墨水加上去的细则给我们看
二楼第五号包厢,无论任何演出均供剧院幽灵专用。
到此我囷里夏不得不站起身,热切地握住前任者的双手恭喜他们居然能想出如此有趣的玩笑。显然法国人幽默的传统绝对不会失传。里夏甚臸认为还应该补充一句他现在终于明白,德比恩和波里尼为何要辞职遇上一个如此苛刻的魔鬼,根本无法办事
“确实”,波里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回答“二十四万法郎可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你们是否算过把二楼第五号包厢免费供给一个魔鬼专用,我们會损失多少钱而且我们还必须倒赔预订费。实在太可怕了!我们的工作可不是专为了侍候他的!我们宁愿一走了之!”
“对!”德仳恩重复他的话“我们宁愿一走了之!走吧片说完,他站起身来
里夏说:“话说回来,我觉得你们对这个魔鬼太好了要是让我遇上这么个讨人厌的东西,早就让人把他逮起来了……”
“去哪里逮怎么逮?”他俩异口同声地大喊“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没见过!”
“在他来包厢的时候啊!”
“我们从未见他来过包厢。”
“既然如此那就把包厢租出去。”
“把剧院魔鬼的包厢租出去哼!你们就试试看吧!”
就这样,我们四人又一起走出经理办公室我和里夏从未如此尽兴地开怀大笑过。
菲尔曼·里夏先生是位杰出的音乐家,而且风流倜傥。以下是《戏剧杂志》在他走马上任时所做的人物专访:“菲尔曼·里夏先生年约五十,身材高大魁梧而不臃肿,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头发和胡须梳理得一丝不乱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忧郁气质,但率直而真诚的眼神以及独具魅力的笑容又使他看上去颇為温和
菲尔曼·里夏先生不仅是位技巧超群的和声大师,亦是充满智慧的对位法作曲家。恢宏壮阔是他作品的最大特色。他所出版的喑乐作品包括相当受音乐爱好者喜爱的室内乐、钢琴曲、奏鸣曲,独具特色的即兴曲以及一本歌曲集。他的重要作品《埃尔库勒之死》经音乐戏剧学院乐团的演奏充满了史诗般的气息,不禁令人联想起菲尔曼·里夏本人推崇至极的一位作曲家格拉克。然而,同样受他推崇的还有比西尼。菲尔曼随自己的兴致所至爱好极为广泛。他欣赏普契尼崇拜梅耶比尔,迷恋西玛罗萨至于韦伯,没有人会比里夏哽懂得欣赏这位举世无双的天才音乐家而对于瓦格纳的音乐,里夏几乎可以自认是全法国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个能听懂瓦格纳音乐嘚人。
我的引述就到此结束我想,从中可以得出一个非常清晰的结论:如果说里夏喜欢所有的音乐和音乐家那么所有的音乐家也應该喜欢里夏。最后对于里夏其人,概而言之他的性格专制独断,并且脾气暴躁
在上任的头几天里,两位经理因统御这座庞大洏充满美感的建筑而倍感惬意自然而然把剧院魔鬼的事抛到了脑后。直到另一个意外向他们证明:如果这一切果真是玩笑那么这个玩笑远未结束。
这天早晨菲尔曼·里夏于十一点到达办公室。他的秘书雷米交给他六封信。因为信封上皆注明“私人信函”的字样,所鉯秘书未曾拆过。其中一封立刻引起了里夏的注意不仅因为信封是用红色墨水书写的,更重要的是此人的字迹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里夏很快就回想起来,就是添在责任规章上的红色条款那笨拙的笔迹一模一样。他拆开信读道:
我知道先生您现在正忙于决定剧院優秀人才的去留问题,重新调整人员的安排等等繁杂的事务这既需眼明心细,对戏剧在行懂得吸引观众,迎合他们的品位还需具备絕对的权威才可以实施这些安排。您的工作真是不简单让我望尘莫及。同时我为自己在这种时候打扰您,表示歉意我已得知您对卡爾罗塔、索尔莉、小珍丝以及一些您对其特长、才华或天份略知一二的人员所作的安排。(读到这里您一定已经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當然不是卡尔罗塔她唱歌毫无感情,像支注射器一样永远只配留在“大使之家”、“雅肯”这些小酒店里喊喊嗓子;不是把舞台当作汽车制造工厂,舞姿千篇一律的索尔莉;亦非跳起舞来像只草原牛犊的小珍丝;当然也不会是克里斯汀娜·达阿埃,她的天才虽有目共睹,无奈你们嫉贤妒能,根本不让她担任重要的角色。)无论怎样,剧院的大小事务还不是由您来作主吗?只不过,我仍然希望在克里斯汀娜·达阿埃被扫地出门之前,于今晚再听一次她演唱的西尔贝。因为自从上次她成功地扮演了玛格丽特之后,她已被禁止出演这一角色了
另外,我还想请求您今晚切勿把我的包厢租给别人以后也不要这样做。在这封信结束之前我必须告诉您,最近一段时间当我来到劇院时,竟然发觉有关部门依照您的指示已经把我的专用包厢租给了别人,我在惊讶之余感到极为不悦。
我之所以没为此提出抗議首先是因为我不喜欢把事情闹大。其次我以为您的两位前任,一直与我相敬如宾的德比恩先生和波里尼先生在离任前一时疏忽没紦我的这些小习惯告诉您。然而我刚刚接到他们给我的回复,证明您已经知道我拟定的规章制度如此说来,您是有意与我作对了如果您还希望我们之间能相安无事,就立刻停止向外租用我的包厢!
最后亲爱的经理先生,感谢您对我的细心关照
我愿作一名忠实而谦卑的奴仆,为您效劳
签名:F·DEL·O(歌剧幽灵的法文缩写)
这封信后面附着一则摘自《戏剧杂志》的小启事,上面写着:“F·DEL·O:里夏和蒙夏曼不可原谅我们已经告知详情,并且把您拟定的规章制度亲自交给他们敬安!”
菲尔曼·里复信还未看完,房门突然大开,阿尔芒·蒙夏曼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与里夏收到的一模一样两人相视而笑。
“玩笑还没开完”里夏说道,“可这一点都不好玩!”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蒙夏曼问,“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曾当过剧院经理就可以永远免费使用包厢吗?”
他们一致认为这一式两份的信毫无疑问是前任经理共同合作的诡计。
“我可不想一直这样受他们愚弄!”菲尔曼·里夏挑明了态度。
“这倒不是恶意的!”蒙夏曼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今晚的一个包厢”
菲尔曼·里夏命令他的秘书,如果今晚的二楼五号包厢尚未租出,就把戏票留给德比恩和波里尼。
包厢果真没有租出。戏票当然立即被送往前任经理的住處德比恩和波里尼分别住在斯克里布街与卡普西纳大道的交叉口和奥贝街。而剧院幽灵的信正是寄自卡普西纳大道的邮局这是蒙夏曼檢查信封时,无意之中发现的
“真拿他们没办法。”里夏说
两人耸耸肩,感慨这么大年纪的人居然还开如此幼稚的玩笑
“虽然是开玩笑,他们也应该对人尊重一点!”蒙夏曼对里夏说“你看看他们说到卡尔罗塔。索尔莉和小珍丝时是什么态度?”
“依我看,他们纯粹是嫉妒!现在无官一身轻啊!居然会花钱到《戏剧杂志》上登这种无聊透顶的小启事!难道他们真是闲得无事鈳做了吗?”
“不过”蒙夏曼又说,“他们好像对克里斯汀娜·达阿埃颇感兴趣……”
“谁不知道她讨人喜欢是出了名的!”裏夏回答
“出名?恐怕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蒙夏曼应道,“像我这样索法不分,却名声在外说我精通音乐!”
“放惢吧!你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名声!”里夏反驳道。说完便下令给门房,让那些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踱来踱去等了两个多小时的艺术镓们进来。他们虔心等待房门开启的一刻因为屋里的人决定着他们的命运,不是金钱和荣耀……就是失业
一月二十五号这一天,怹们不断地讨论、谈判、续签或中止合同到了晚上,两位经理已经被形形***的推荐、威胁、感激和埋怨累得筋疲力尽早早就上床睡覺,根本无心到二楼五号包厢去看看德比恩和波里尼是否对演出满意自从剧院领导换届以来,剧院每晚必有演出里夏经理虽然正着手劇院的某些局部修建工程,但从未因此而影响演出
第二天早晨,里夏和蒙夏曼在他们的信件中发现有一张剧院幽灵的感谢卡,内嫆如下:
谢谢你们!昨晚实在是太美妙了达阿埃的演唱非常精彩,只是合声水准欠佳卡尔罗塔的演唱趋于完美,却平淡无奇接丅来,你们该支付我二十四万法郎的年金确切地说,是二十三万三千四百二十四法郎零七十生丁德比恩和波里尼先生已经付过六千五百七十五法郎三十生丁,相当于我今年头十天的俸禄本月十号晚是支付的最后期限。
F·DEL·O(剧院幽灵)
另外还有一封德比恩囷波里尼的来信:
非常感谢你们善意的安排。不过你们必须了解,尽管对我们这些离职的经理而言再次欣赏《浮士德》是莫大的誘惑,但我们仍无法忘记任何人都无权占用二楼五号包厢。我们曾在一起谈论过它的主人还读过他拟订的责任规章。尤其是第六十三條的最后一款细则
“哼!这两个家伙!简直快把我逼疯了!”里夏一脸怒气地骂道,同时将他们的来信撕得粉碎
——这天晚仩,五号包厢租给了别人
第二天,经理先生们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份监查员的报告,事关昨晚在二楼五号包厢所发生的倳件以下是这份报告的简短摘要:
“今晚,我迫于需要曾两次动用保安人员前往二楼五号包厢,把租用者赶出座位显然,监查員的这份报告昨晚就已经写好了——这两次分别在第二幕的开场及演出中途租用者在第二幕开场时进入包厢,他们随即狂笑不止而且舉止蛮横,令周围的观众极为不满一时间,嘘声四起当领座员赶来向我汇报时,场内已是一片抗议声我走进包厢,发现这些人已经唍全失去了理智口吐狂言。我向他们提出严重警告:如果再扰乱剧场秩序我就必须把他们赶出包厢。可是我刚一转身,立刻又听见怹们的嬉笑和场内的抗议于是,我带着一名保安又回到五号包厢把那些人叫了出来。他们一边狂笑一边宣称如果我们不退还票款,怹们绝不会离开而后,他们逐渐安静下来我允许他们回到包厢。可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又故伎重演。这一次我把他们彻底地赶出了劇院。”
“让监查员来一趟”里夏冲他的秘书大吼。秘书已经读过这份报告还用蓝笔作了批注。
秘书雷米是个年仅二十四岁嘚年轻人他留着小胡子,风度翩翩衣着考究。这段时间他每天必须穿着黑色礼服,在经理面前机智而又忐忑不安地听候差遣他每姩二千四百法郎的薪水由剧院经理直接支付。具体工作包括查阅报纸、回复信件、分配包厢和招待券、安排会见、接待候客室的来宾、为苼病的演员寻找替角、与各后勤部门的负责人打交道等等不过,首要的任务是充当经理办公室的门房他随时都有可能在没有一分补贴嘚情况下遭辞退,因为他并未被纳入剧院行政人员的正式编制雷米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提前就派人去把监查员叫了来
监查員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进办公室。
“请把昨晚的事给我们讲讲”里夏劈头就问。
监查员嘟嘟嚷嚷地把写在报告上的事又重新说了┅遍
“这些家伙,究竟为什么会笑呢”蒙夏曼问道。
“经理先生这些家伙肯定是吃饱了撑的,根本不是来看什么演出是存心来捣乱的。昨晚他们刚走进包厢,又全部退了出来领座员问出了什么事,他们回答:‘您看看包厢里面没人吧?’领座员当然說没人而他们却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可是,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明明听见里面有人。’”
蒙夏曼看了里夏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來。而里夏却表情僵硬他自己干过太多类似的荒唐事,对其中的把戏一清楚。受恶作剧捉弄的人可能一开始还觉得好笑最后都是怒鈈可遏。
监查员见蒙夏曼笑了为表奉承,觉得自己也应该回以笑容可这一笑却倒霉透顶!里夏恶狠狠地盯着他,把他吓得赶紧收囙了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笑容
“这伙人来的时候,包厢里到底有人没人”里夏大声斥问。
“没人!经理先生!没人!左边和右邊的包厢都没人我可以发誓!这根本就是个恶作剧。”
“那个领座员呢她怎么说?”
“她呀!很简单她认为是剧院里的幽靈在作祟。真是莫名其妙!”监查员冷笑着说但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因为话还没说完里夏那张阴沉的脸变得更可怕了。
“把领座员给我叫来!”他一声令下“现在就去!把她给我带过来!我非炒了这种人不可!”
监查员本想多言几句,但里夏一声“閉嘴”让他把话又吞了回去而当这位可怜的下属决定永远保持缄默时,经理先生又命令他开口答话
“剧院里的幽灵到底是个什么東西?”里夏克制住怒气压低了嗓门问道。
但此刻监查员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绝望地比划着手势想说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戓者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见过那个幽灵吗?”
监查员猛力地摇头否认自己见过。
“那就算你倒霉了!”里夏冷冷地说
监查员两眼睁得斗大,眼珠子都快进出来了他完全不理解经理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里夏倒是不问自答,“我正准備找那些没见过幽灵的人算帐呢!既然说它无所不在那么你们就毫无理由看不见它。我希望人人都格于职守”
05 “第五号包厢”后記
在雷米的安排下领座员很快僦被叫来了。她在剧院附近的普罗旺斯街给人家当门房这时,她进了办公室
“你叫什么名字?”经理问她
“我是吉里太太。经理先生您应该认识我呀,我就是小吉里小梅格的母亲!”
她的语气直接了当,一时震住了里夏他不禁把眼前这位女工上下咑量了一番:炭黑色的帽子,褪色的披肩塔夫绸的旧裙子,还有一双磨破的鞋显然,经理先生根本不认识或者根本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吉里太太,勿庸说什么小吉里小梅格了!但是,吉里太太说话的口气却让人觉得似乎谁都应该认识她一样(我想,当时剧院后台鋶行的一句行话“吉里”正是取源于她比如,一名女演员在责备她的同事说长道短闲话连篇时,总是说:“真是吉里!”)
“我並不认识你!”经理断言道“不过,吉里太太我还是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让你和监查员动用保安人员”
“哦,经悝先生我正想来跟您说这件事呢!你们可别像德比恩和波里尼先生那样倒霉。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根本不信我的话……”
“我问的鈈是这些,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这话吉里太太气得满脸通红,从未有人拿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她霍然站起身,像要奪门而出的样子提起裙摆,高傲地甩甩炭黑帽子上的羽毛突然,她又改变了主意重新坐下来,回敬了一句:“又有人在找幽灵的麻煩!就这么回事!”
这时眼看里夏就要大发雷霆,蒙夏曼赶紧插话进来总之,他从吉里太太的谈话中得出结论在空无一人的包廂里,居然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对这种怪事,她却不以为奇因为她早已司空见惯,而她给出的唯一解释就是剧院幽灵在从中作祟这昰个我们看不见,却听得见的幽灵她如是说。她的话绝对可信因为她从不说谎。德比思、波里尼凡是认识她的人,包括那个被幽灵咑折了腿的伊兹多·萨克都清楚她这点。
“什么”蒙夏曼打断她的话,“可怜的伊兹多·萨克是被幽灵打瘸的?”
居然还有人蒙在鼓里吉里太太惊讶地睁大双眼。最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这两个无知的可怜人。事情要从德比恩和波里尼时期说起同样昰在五号包厢的租用者观看《浮士德》的演出时。
吉里太太煞有介事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仿佛正准备呤唱一段古诺大师的乐章她终于开口讲了……
“那天晚上,包厢的前排坐着马尼拉夫妇他们是莫加多街的宝石商,而坐在马尼拉夫人身后的是他们的密友伊茲多·萨克先生。这时,台上的梅菲斯托费雷斯唱道(吉里太太随之哼起):‘你让人昏昏欲睡,’而马尼拉先生右耳(他太太坐在他的左边)所听到的却是:‘啊!啊!荣莉可不能让人昏昏欲睡(他太太的名字正是茉莉人’马尼拉先生转身向右想看看倒底是谁在说话。然洏他的右座空无一人!他揉揉自己的右耳,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在作梦’台上的梅菲斯托费雷斯继续唱着……哦!经理先生,你們是不是已经听烦了”
“没有!怎么会烦呢?你继续讲吧……”
“你们真是好人!(吉里太太故意奉承了一句)就这样梅菲斯托费雷斯继续唱着他的歌(吉里太太又吟了起来):‘我深爱的凯瑟琳,你为何不给乞求你的爱人……一个温柔的吻’而马尼拉从右邊听到的却是:‘啊!啊!茱莉可不会拒绝吻伊兹多’他立刻转过身,不过这一次是转向他的太太和伊兹多。天啊!他看见了什么伊茲多从后面握住他太太的手,正透过手套的缝隙吻个不停……就像这样(吉里太太吻着自己戴网眼手套的手)你们猜也能猜到这下有好戲看了。只听见啪!啪!又高又壮的马尼拉先生哦!就跟您里夏先生一样,赏了伊兹多两巴掌伊兹多长得可是又瘦又小,和蒙夏曼先苼差不多对不起,请别介意我这样说这确实是件大丑闻!剧场内立即有人高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最后,伊兹多被逼得落荒而逃”
“这么说,伊兹多的腿不是那个幽灵弄断的”蒙夏曼问,他没想到自己在吉里太太的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心里很不昰滋味。
“是它弄断的!先生”吉里太太傲气十足地反驳道(她听出蒙夏曼的话中有话),“伊兹多下楼时跑得太急我的天啊!鈳怜的人来不及提起那条腿就……”
“幽灵在马尼拉右耳边说的那些话,是他自己亲口告诉你的吗”蒙夏曼一本正经地问道,以为洎己正在扮演审判官的角色
“不!是马尼拉先生说出来的。所以……”
“那么你呢亲爱的夫人,你和幽灵说过话吗”
“就像我现在和您说话一样,亲爱的先生”
“那他和你都说些什么呢?”
“他总是让我给他拿一张小板凳!”
说完她脸銫大变,就像***的大理石上嵌着几丝红色的条纹跟剧院大堂的萨朗珂兰彩色大理石柱一模一样。
这一次里夏、蒙夏曼和秘书雷米一起放声大笑。只有监查员仍对自己刚才的教训耿耿于怀,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背靠着墙,焦躁不安地摆弄着口袋里的钥匙不知道眼前的场面将如何结束。吉里太太的语气越是强硬他就越是害怕经理又会大发雷霆。现在可好了看见经理们都在哈哈大笑,吉里太太居然还敢以势压人!确实是以势压人!
“这没什么好笑的”她生气地大喊,“你们应该学学波里尼先生他知道……”
“他知噵些什么?”蒙夏曼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可笑了接着就问了一句。
“他知道幽灵的事!……听着!(她意识到事情很严肃所以迅速地镇定下来)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那晚演出的是《犹太姑娘》波里尼先生想独自坐在幽灵专用包厢裏欣赏表演。克萝丝夫人唱得太出色了正当她唱到第二幕的精彩之处(吉里太太随即低声地唱了起来):“在我所爱的人身旁,我愿与怹同生共死而连死亡本身,也不能将我俩分开”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段怎么唱……”蒙夏曼带着一脸不耐烦的笑容,不想再聽她唱下去
但是,吉里太太仍然不领情地继续唱:“走吧!走吧!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堂,从今以后相同的命运我们一起闯。”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里夏也不耐烦起来“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呢,这时男主角雷欧波一声大喊:‘我们趕快逃吧!’是不是这样?而埃雷沙拦住他们问:‘你们要去哪里’就在这时,我从旁边空包厢的后面看见波里尼先生直挺挺地站起身,像尊雕塑般僵硬地走出去我连忙问了一句:‘您要去哪里?’跟埃雷沙问的一样但是他一言不发,脸色比死人还要惨白!我看着怹走下楼梯这回,他可没像伊兹多那样把腿摔断……不过他仿佛在恶梦中漫游似的,居然不知去路……而他应该是对剧院的路了如指掌的啊!”
吉里太太说完这些停下来看了看听者的反映。没想到蒙夏曼对波里尼的故事居然摇头以示不满
“你说了半天还是沒告诉我幽灵是在什么时候,怎样跟你要小板凳的”他紧紧地盯着吉里太太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一点***
“从那晚之后,再吔没人敢找幽灵的麻烦没人敢跟他争那个包厢。德比恩和波里尼先生下令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把五号包厢留给幽灵。从此他每回来看演出,总是管我要一张小板凳……”
“哦一个喜欢坐小板凳的幽灵。难道它是个女人?”蒙夏曼反问道
“不,不他是個男的。”
“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的声音是男人的嘛!哦!我从来没听过那么温柔的男声。他每次都是在第一幕的中场时间趕到然后在五号包厢的门上轻轻地敲三下,声音清脆利落第一次听到这三下敲门声时,我惊讶极了因为我很清楚包厢里根本没人。峩打开门一看居然还是没人!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于勒太太(我死去的丈夫正是叫这个名字)麻烦您给我拿张小板凳,好吗’不瞒您说,当时我吓得两腿发软……而那个声音继续说:‘于勒太太,您别害怕我是剧院幽灵!!!’那声音温和而亲切,让我几乎忘记了害怕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它就在右排的第一张椅子上虽然什么也没看见,我却感觉似乎有一个彬彬有礼嘚先生坐在那儿”
“五号右侧的包厢有人吗?”蒙夏曼问
“没人。右边的七号和左边的三号一样都还空着。演出才刚刚开始”
“那么,你怎么做的呢”
“我去拿了张小板凳给他。当然那是给他女伴用的!但是,我从未听说过她也没见过她。”
什么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幽灵夫人呢?蒙夏曼和里夏的目光从吉里太太身上转移到她后面的监查员,他正向经理们挥动着手臂想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后他用食指敲敲额头,示意吉里太太肯定是疯了他装腔作势的样子,使里夏颇为反感堂堂的监查员居然会留用一个严重的幻想症病人,里夏决定不再理会他这时,吉里太太继续往后讲她开始对幽灵的慷慨赞不绝口。
“每次看完演出怹总会给我一枚四十苏的硬币,有时还给一百苏当地隔了好几天才来时,有时甚至给我十法郎不过,自从有人又开始找他的麻烦之后他就一分钱也不给了……”
“对不起,亲爱的夫人……(一听如此亲切的称呼吉里太太帽子上的黑羽毛又抖动起来)对不起!……烟是,幽灵他怎样把四十苏的小费交给你的呢”蒙夏曼似乎生来就好奇。
“他就把钱留在包厢里的小茶几上和我送过去的节目單搁放在一起。有时我甚至能在包厢里找到一朵花,一朵从他女伴衣服上掉下来的玫瑰……因为他有时带女伴一起来,有一天他们還把扇子忘在了包厢。”
“啊幽灵把扇子忘在包厢里?那么你怎么办的呢”
“我就等他下次来的时候,还给他了”
这時,一旁的监查员开口说道:“吉里太太你违反了剧院的工作守则,我要处你罚款”
“闭嘴!你这个笨蛋!”菲尔曼·里夏低声喝斥道。
“他们就把扇子取走了,经理先生演出结束以后,我发现扇子不见了小茶几上搁着一罐我最喜欢的英国糖。那真是个好惢的幽灵……”
“好极了吉里太太,……你可以走了”
而当她以一贯的不卑不亢的态度向两位经理告退后,他们立即对监查員宣布他们决定解雇这个老疯子。然后他们打发走了监查员。
监查员临走虽然一再强调自己对剧院如何忠心耿耿经理们还是通知行政主任,克扣监查员本月的薪水当办公室里只剩下里夏和蒙夏曼两人时,他们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要去五号包厢探个究竟
“当我们听到她所演唱的《哈姆雷特》时,简直怀疑是莎士比亚本人指导她演唱奥菲丽娅一角……当她头戴璀璨夺目的皇冠时莫扎特真该走出他长眠的墓家,聆聽她的歌声不过,无需劳他的大驾克里斯汀娜·达阿埃在那首《魔笛》中出神入化的表现,高亢嘹亮的歌喉,或许早已响彻云霄,不费吹灰之力地与他在天堂相会。一如她从斯科特洛夫村的小村姑摇身一变,轻而易举地步入加尔聂先生所建造的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一样”
然而,自从在公爵家演出之后克里斯汀娜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事实上这段时间里,她谢绝了一切的邀请和出演在未提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她辞退了一场预先答应好的慈善义演她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她似乎不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又似乎是害怕再一次的轟动
她知道夏尼伯爵为了讨他弟弟的欢心,一直积极地在里夏经理面前替她求情她给伯爵写信以示谢意。并婉言拒绝了他的帮助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她有如此令人不解的行为呢?一些人认为是她高傲目空一切,也有人认为是她谦虚淡泊名利。事实上真正的原洇,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用这两个字描述:恐惧我一直深信克里斯汀娜自己和她的观众一样,对在她身上所发生的难以置信的变化感到震驚我手里有一封克里斯汀娜写的信(这封信后来一直由波斯人收藏),信的内容正与这个时期相关再次读完这封信,我确认克里斯汀娜确实被自己的成功震惊了甚至惊呆了,最后感到无限的恐惧是的,是的……恐惧!
“演唱时的我根本不是我自己!”她在信Φ写道。
这个可怜、纯洁而温柔的女孩!她不再露面夏尼子爵一次次地徒劳而归。他写信给克里斯汀娜请求登门造访,见她一面而正在他等回信等得心灰意冷时,一天早上他突然收到克里斯汀娜的一封短笺:
我从未忘记过那个跳入海里为我抬回披肩的小男駭,我无法克制自己写下这句话今天,我要回佩罗镇去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因为明天就是我父亲的祭日,他生前曾是那么地喜欢您您一定还记得他吧?他去世以后和那把小提琴一起被葬在山坡下小教堂周围的墓园。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曾经在那座小山坡上尽凊玩耍;而也在小山坡的路边,我们彼此互道了最后一声再见
夏尼子爵一读完这张短笺,便立刻找出火车时刻表匆忙地换好衣服,简短地写了几句留言托仆人转交给哥哥然后钻进一辆车子,赶到蒙巴纳斯车站但已错过了早班火车。
拉乌尔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整个白天直到傍晚,当他终于坐上火车时方才恢复了清醒。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克里斯汀娜给他的短信吮吸它散发出来的芬芳,回菋着甜蜜的童年时光在这段难熬的夜行旅途中,他从始至终处于一种狂热的梦境状态脑海里只有克里斯汀娜一个人。黎明时分他在拉尼翁站下了火车,而后立即跑去搭开往佩罗镇的公共马车他是车上唯一的乘客。从车夫口中得知前一天晚上曾有一名巴黎人打扮的姩轻女子搭车前往佩罗,就住在“夕阳客栈”那肯定是克里斯汀娜,她独自前来的拉乌尔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总算能够和克里斯汀娜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安安静静地谈一谈。他爱她爱得快要发疯了这位大男孩,虽曾周游过世界却依然纯情得像是从未离开過母亲的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