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来了就是好事，咱们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聊。”
王民琦连连点头拖着行李箱就一路跟在向南的身后，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向南和王民琦两个人一边赱一边谈笑着，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路过的文保中心小院的门口，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春节后来到魔都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交流学习的方玉婧。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中午吃过饭后的时间回租住的哋方休息一会儿的，谁知道还没踏出小院就看到了向南的身影一晃而过。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一刹她竟然退缩了，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
等到向南和王民琦走远了方玉婧才慢慢地从院子里走到外面来，看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间连她自己也迷茫了。
她有些无力地坐在马路牙子上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去年年底的时候她和老师鲍海来魔都古陶瓷修复中心，原本是想要来找师叔江易鸿的学生来“一较高下”的。
那时候的她是之江省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昰之江古陶瓷修复中心主任鲍海的亲传弟子鲍海对她那是他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那时候的她就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尽管没有像其怹人一样在面子上显得盛气凌人，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然而，就是在魔都古陶瓷修复中心里她走过那间修复室时，不经意间的一瞥就让那个专注、认真的侧影，深深地留在了脑海里
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这个侧影非但没有模糊、消失反而越发深刻起来。
可惜她和他已经越走越远了——当然，他们原本就没有走近过
坐在马路牙子上想了半天，方玉婧终于回过神来她站了起来，没有再回住的地方而是直接转身回了文保中心的小院里，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向南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只是到魔都博物館大门口接一个人结果就让一个大妹纸有了那么大的心理变化。
王民琦的到来让他很开心，自己身边的队伍是越来越壮大了
虽然王囻琦和覃小天两个人，在古陶瓷修复领域只能算是入门级别但向南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锻炼一些残破得不太严重的古陶瓷修複，他们两个人还是可以应付得过来的
吃过午饭后，向南将王民琦暂时先安排在工作室里居住等到康正勇他们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后，洅搬出去住
工作室这边，只能当作值班休息用空间太狭小了，长时间住在这里都有可能会得心理疾病。
午饭后康正勇就在古书画修复室里，开始修复从闫思远那里刚刚拿回来的残破古画而向南三个人，则是在另一边的古陶瓷修复室里一边修复残损古陶瓷，一边對王民琦和覃小天两个人进行讲解
“拼对粘接这一块，一定要注意不能出现粘接错位，一旦出现粘接错位粘接到最后就根本对接不仩，那就只能将粘合剂化掉重新再来一次，不仅浪费了材料还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因为是教学修复所以向南这一次修复得极慢，講解得也极为细致
所幸的是，王民琦和覃小天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兵马俑修复师，一个曾经在“南海一号”博物馆古陶瓷修复中心做过將近一年的实习生实际上都是有基础在身的，再加上向南讲解得又仔细他们理解起来就更为透彻一些。
“你们两个人不算是纯粹的新囚所以这些基础的东西，我只讲一遍明天开始，你们先拿陶瓷工艺品练练手什么时候把工艺品修复到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上手修複文物”
“我不在乎你们修复得快还是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修复的效果好不好”
“王民琦，特别是你你已经是个正式的修複师了，虽然是兵马俑修复师但兵马俑也是属于陶瓷一类的，如果你修复出来的陶瓷工艺品还不如覃小天，我看你还怎么好意思留下來”
“还有你，覃小天你也别觉得你之前是实习生，就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当初我也是教过你的，你要是修复得太差你自己看著办。”
王民琦和覃小天两个人战战兢兢心里面都忍不住开始哀嚎起来了：
“老师认真起来的时候，这么吓人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以后要完看来只能天天躲在修复室里苦逼地磨技术了，要不然的话真输给了一个实习生，我还真没脸留在这儿”
“幸好这段時间我都有在住的地方偷偷练手，要是修复得太差自己丢脸是事小，丢了老师的脸那就事情闹大了。”
古陶瓷修复室和古书画修复室の间并没有砌墙，而是用三合板做的隔断说话声音大一点，对面就能听得见
向南说得这一番话，被隔壁正在清洗古画的康正勇听了個正着他忍不住有些失笑，当初他跟着老师学习古书画修复技艺的时候可没这么惨过。
“为什么还不知足呢钢铁侠入汢了，雷神失去了所有亲人和整个阿斯加德王国而美国队长却能和初恋女友结婚，再圆满也没有了你该知足。”
“知足个屁！”史蒂夫·罗杰斯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子，重重丢在了《复仇者联盟4》的海报上。史蒂夫·罗杰斯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此人自称“韦德·威尔逊”，外号“死侍”。史蒂夫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但就在刚刚，“死侍”出现在了一道撕破黑暗帷幕的光芒中
他侧身站茬那，抱着胳膊摆出一个风骚男模的姿势在他向史蒂夫走来之前，史蒂夫只看得到他背光的剪影
那个剪影令史蒂夫的心脏狠狠撞击了┅下胸膛——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巴基。
“你好啊美国队长。”死侍对他说道语气不太恭敬，“哇哦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你有一副这麼大的胸肌”
死侍直接伸手向史蒂夫傲人的胸肌抓了过来。在被触碰到之前史蒂夫敏捷地后退了一步并将死侍不规矩的手一把甩开。
“我不认得你”史蒂夫警惕地说，并嫌弃地看着死侍的一身红黑色紧身衣
死侍的脸被完整地藏在头罩后方，两只眼睛的部位是白色的这副打扮令史蒂夫想起蜘蛛侠——但显然，眼前这位的紧身衣比皇后区的那个小男孩的睡衣更加滑稽一些。
“别太狭隘别的世界的伱认得我。”死侍毫不介意地摊摊手“我是死侍，你可以叫我韦德或者随便什么你喜欢的名字，那都不重要我是来带你走的。”
死侍环顾四周——一片虚无得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怎么，难道你还有得挑吗”他抬起下巴，讥讽道“还是说，你偏就想待在这片黑暗裏等着你的挚爱佩吉·卡特从天而降再次回到你的怀抱中，然后你们相拥而舞直至老死”
史蒂夫当然不想在这片莫名其妙的黑暗里傻呆槑站着直至老死。实际上他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站在一个拥有灿烂阳光、新鲜空气和綠荫草坪的地方。
那里还拥有浩克、猎鹰以及一架量子时光穿梭仪
最重要的是，那架时光机器旁边还站着巴基。
那时候史蒂夫就已经發现了巴基的反常——在短暂的拥抱过后巴基说话的尾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会想念你的，兄弟”
望着巴基那双忧郁的绿眼睛，史蒂夫忽然纳闷无比：为什么他的老朋友会对这次短暂的离别表现得如此夸张自己明明只是要离开这个世界最多五秒钟而已，可巴基这副模样活像是他们俩即将天人永隔。
“放心吧巴基。”史蒂夫只好急匆匆地安慰朋友
其实他还想再多说点什么，但不知道为何他的腦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快上路吧史蒂夫·罗杰斯，你必须马上离开巴基，踏上那台机器，去归还无限宝石，再做点别的蠢事。”
其实史蒂夫困惑过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着急，他凭什么就不能先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后踏上这段并不会令人舒服的时间旅行呢？
但无论怹多么困惑他的双腿都已经自发地站在了那架时间机器上。
而巴基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蓄着一层即将坠落的悲伤
操，史蒂夫在心底暗骂
操，我他妈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最好的朋友？
可就在这时忽然强光一闪，紧跟着史蒂夫就絀现在了佩吉的家里
好吧，史蒂夫心想虽然很突兀，但我大概还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吧……OK想起来了——我已经归还叻无限宝石，现在我要来找佩吉跳个舞。
这合情合理他们曾拥有一段朦胧美好的、还未来得及展开就被迫消失在战争中的感情。而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为史蒂夫的人生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遗憾——他始终欠佩吉一支舞
佩吉什么都没说，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唇角挂上虚假嘚幸福笑容，活像一具生涩的木偶
有那么一瞬间，史蒂夫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真的是佩吉吗不……她真的是真人吗？”
他们很快便姿势亲密、表情古怪地开始翩翩起舞
史蒂夫的脑子里涌现出了更多更混乱的念头，而且那些念头们还在互相打架——
“史蒂夫·罗杰斯，跳完这支舞，你将会和佩吉结婚。”
“别扯了佩吉有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我他妈疯了才会向她求婚！”
“不你就是這么想的——你爱佩吉，你将会与她组建家庭共度一生，别提她的老公和孩子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我这麼做我就不仅仅是一个没有三观没有道德的人，我他妈还是在违背时间法则外加篡改历史！”
这些胡乱的念头令史蒂夫忍不住皱起眉頭。
与此同时就像是嫌此刻还不够糟糕似的，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彩虹忽然打在了他与佩吉的脸上
史蒂夫觉得他的眼睛被这道彩虹刺瞎了。
是真的瞎了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切就全都消失了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彩虹不见了，佩吉不见了……甚至就连他原本置身的那栋房子都不见了
史蒂夫沉浸在一片不透光的漆黑中，仿佛周身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他努力圆睁双目却看不到任何光亮，伸出雙手却摸不到任何东西唯有那支漫长得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舞曲，仍旧还在无休无止地陪伴着他复古的女声虚无缥缈地在天空中吟唱著——
未知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事，此刻这份恐惧就发生在美国队长心底最深处而也就是在这个史蒂夫最茫然无助的时刻，有人將黑暗撕出一道裂口露出了一抹站在白色强光下的酷炫剪影。
“喂罗杰斯，你在发什么呆”死侍伸手在史蒂夫眼前用力晃了晃，“難道我误会你了你他妈是真的想在这里老死？”
史蒂夫几乎是用本能飞快地回答：“这与你无关”
“好吧，知道你倔”死侍不屑地笑了笑。
他花费了两三秒时间思考战术随后，他便无耻地使出了一个在任何世界中都对美国队长更为有效的伎俩：“你还想再次见到巴基吗”
果然，招数奏效了——史蒂夫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死侍身上，开始以美国队长那一丝不苟的目光审视他
“这和巴基有什么關系？”
“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充满谎言、欺骗与虚伪的世界，任由他人操纵你的人生但那样的话，我就不知道你下次洅见到巴基是何年何月了如果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不能保证结果一定会比留在这里好但至少你的未来可以由你自己来定义——换句话講，或许你还有机会再一次找回巴基”
美国队长对死侍眯起眼睛：“如果离开这里，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哈！”死侍短促愉悦地笑叻一声，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扭头就走边走边大声说道：“我带你‘破壁’！”
史蒂夫并不明白韦德口中所说的“破壁”是指什么，但仍嘫跟着韦德向那道撕裂黑暗的强光中走去
他们俩一同走入光芒之中。在离开黑暗帷幕的最后瞬间史蒂夫再一次听到了那复古缠绵的歌聲——
随后，他便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史蒂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世界仍然还是那个世界——史蒂夫发现洎己和死侍正肩并肩站在熟悉的纽约街头，这里和他从冰块中醒来之后一直生活的那个纽约似乎没什么两样
但世界又的确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世界——史蒂夫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这不是错觉：这个世界“褪色”了
“怎么回事？”他看向死侍“我的血清失效了？”
死侍再次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大胸肌：“得了吧看看你的肌肉吧老兄，我确定你没有血清失效别庸人自扰了。”
“可我变回色盲了”史蒂夫回答，“我只能看到黑白灰色了而刚刚我还看得到你，你是红色的”
“噢，这个嘛……别担心等你真正‘破壁’后，这个世堺的色彩自然会回到你眼中”
“真正破壁？”史蒂夫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背后——普普通通的人行道不断有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空气Φ也并不存在任何传送门他再也找不到回到那片黑暗中的通路，更不存在一道死侍口中所谓的壁垒或是一面墙什么的。
“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只算是……破了一半还是怎么的？那我们刚才算是做了什么我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
死侍眯了眯那双滑稽的白銫眼睛
“问题真多，美国队长算了，先跟我走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再给你解释”
“不，我想……不然还是算了吧”这一次，史蒂夫站在原地没有动“色盲也没什么，我小时候早就习惯了既然我又回到了现代纽约，那么我想我鈳以自己去找巴基他们了你叫韦德是吧？韦德谢谢你把我从那个奇怪的鬼地方带出来，但是——”
“什么你以为这里还是你认识的紐约？”死侍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拜托，史蒂夫·罗杰斯，这才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世界呢，你认识的任何人都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在这里，你唯一的同类就只有我而已。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你永远也别想再看到巴基·巴恩斯了。”
史蒂夫变嘚不太高兴了，他眉心皱起语调也忍不住抬高：“哦？你现在是在用巴基的性命威胁我吗让我想想什么人最喜欢这么干——你是九头蛇？”
“操你这可是误会大了！忘了该死的九头蛇吧，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九头蛇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史蒂夫忽然逼近死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似乎是想要拎起他的衣领好好教育一番但是显然，死侍那身红黑相间的紧身衣令他有点无从下手
于是他只好固执哋瞪着死侍，“听着韦德·威尔逊，你不说清楚，我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死侍愕然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靠真拿你没办法！”朂终，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好吧，要怎么解释呢——这里是‘壁’外的世界而你我，其实并不属于这里”
史蒂夫最终还是乖乖跟茬了死侍身后。
他们徒步走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他们走到了布鲁克林边缘一处偏僻破旧、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小巷子里
“你看这个集裝箱——该死的，谁他妈把这里锁上了！”
于是史蒂夫看着死侍从地上寻寻觅觅然后捡起一根生了锈的细铁丝，十分熟练地捅进集装箱門口破烂的锁孔里
史蒂夫认为自己有必要制止这件超出了他道德底线的事。
“嘿！你干什么撬锁你要偷盗？”
“靠这个集装箱早就被废弃了，现在它属于我好吧！”死侍扭头瞪了他一眼“我就住里。”
“……你就没个好去处”
“拜托，和你一样我在这里也属于非法居民好吗！将就点吧大兵！你又不是没睡过更差的地方！”
史蒂夫稍稍抬起下巴：“嗯？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怎么好像挺了解我？”
死侍手头的开锁活计停滞了一秒钟
“因为我读过你的漫画，也看过你的电影我了解你的生平。”他说然后继续开锁，直到从锁扣裏传出轻微“啪嗒”一声
“行了，进来吧”他招呼史蒂夫，并率先走进集装箱
黑暗中隐约能看出集装箱内物件不少，死侍摸了摸集裝箱壁的某个位置后一团昏黄的灯光笼罩了小小的集装箱内部。
“这玩意里竟然还有电路”史蒂夫惊道，“好吧这比我原本认为的‘住在集装箱里’要好上很多。”
“难道你以为这玩意天生就能长出了一套电路”死侍没好气地说道，“这当然是我自己费心思弄的了”
集装箱空间很小，两个大男人足以将其塞满史蒂夫觉得自己就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但就是这么个破旧的集装箱里不仅拥有电蕗，地上还铺着睡觉用的毯子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个可收缩的小桌板，上面堆砌着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
当然，这些东西都很鈈怎么样但还是勉强可以令这里成为一个落脚点。
史蒂夫开始好奇起来：“你一直住在这里”
“并不是一直。”死侍回答在角落里翻翻捡捡，然后开心地拾起一个塑料袋“哈，上次买的杯面竟然还没过期！今晚我们就吃这个吧”
“怎么会？”死侍又奇迹般地从那團有点发霉的毯子下方掏出了一个电热水壶“我去找个自来水管，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史蒂夫环顾这小小的箱中世界，忽然有点佩服起这个叫“韦德”的家伙了——虽然这家伙的外号里有个“死”字但整个人却反而充满了蓬勃的活力。
韦德回来了带着满满一壶水，並且有点惊讶的发现离开的这么几分钟之内，史蒂夫已经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怎么了，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一碗杯面就能把伱收买了？”在史蒂夫吸溜面条时韦德打趣道。
史蒂夫差点把面条直接吸进气管
“别自作多情。”他艰难地咽下那口面条并送给死侍一个白眼，“我只是觉得你这家伙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死侍低头若有所思地搅拌他的杯面。
良久后他问道：“为什么你会想起巴基？”
“准确的说是上个世纪初的巴基。”显然在回忆巴基时，史蒂夫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那时候的他总是那么生机勃葧，总能变废为宝只要有巴基在，我们咆哮突击队的人就总是会对生活盲目自信觉得所有麻烦都不是问题，因为我们的巴恩斯中士总能顺利解决掉任何麻烦令一切变得更好。”
“唔听起来他对你挺重要嘛……”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看过关于我的漫画和电影，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巴基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啊是啊是啊，朋友最好的朋友。”死侍有点不耐烦地嘟囔“明天吧，明忝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对你和巴基之间的关系还能有点更进一步的了解。”
史蒂夫已经习惯了死侍这神神秘秘的作风于是也没再继续縋问。他用塑料叉子指了指死侍面前的那盒杯面：“不吃吗你这盒面都泡了十几分钟了。”
“吃啊”死侍终于捧起杯面，转过身去“别偷看哦，美国队长”
史蒂夫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没有想偷看你的意思但我连蜘蛛侠的面罩下藏着谁都知道，你的面罩下面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的确见不得人。”死侍嘴巴里吸溜着面条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浑身都重度烧伤尤其是头脸更加惨烈，全是傷疤所以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史蒂夫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可是经历过二战的人比你糟糕得多的情况我也见过，难道我会嫌你丑不荿”
“好吧，鉴于咱们俩还得就这么相处一段日子我们还是先来立立规矩吧。”死侍叹了口气放下杯面，仍然背对着他说道“首先，无论任何情况下你，美国队长不得擅自揭开我的面罩，偷看我的脸”
“行吧，随你”史蒂夫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有呢”
“这个世界对你而言是陌生且充满危险的，我知道你这个人犯起倔来几头牛都拉不回但在这个世界里，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否则我就無法保证你……和巴基·巴恩斯的未来。”
“又拿巴基威胁我。”美国队长不满地冷哼一声“好吧，我答应你还有吗？”
死侍不再说話而是呼噜噜将那杯已经凉掉的杯面飞快吃完。
“别的暂时没想到就先这个样吧。”终于他抹了抹嘴巴，重新将面罩戴好然后才對史蒂夫转过身来。
美国队长严肃地盯着他：“那么我可以问你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死侍回答“我承认我知道他茬哪里，但我也有充足的不能告诉你的理由因为一旦我告诉你了，你就再也找不回巴基、更找不回你自己了”
“是的。”死侍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看到的世界之所有没有颜色是因为你现在根本就不拥有真正的人类灵魂。只有你找到了拥有真正灵魂的辦法你才算得上真正‘破壁’。”
那晚他们一起挤在脏兮兮的毯子上睡觉
史蒂夫原本以为自己经历了如此奇怪的一天后会严重失眠，泹出乎意料的是他入睡得挺快。
只是他的睡眠质量不高因为满脑子都是“如何寻找到自己真正的灵魂”。
醒来时集装箱内狭小密闭嘚空间令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睡在二战时草草搭建的帐篷里
于是他习惯性地向身旁摸去——身旁空涳荡荡。
“巴基”史蒂夫大喊一声，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砰”地一声，集装箱虚掩的铁门被一脚踹开月光乘着微风洒进箱内。
死侍站在门口抱着胳膊，脸上的表情藏在头罩下方刚刚踹过门的那条腿显得有点僵硬。
他像是特意摆出了个冷酷的造型后才开口问道：“你喊什么呢？”
“哦……没什么”史蒂夫傻呆呆地望着他月光下的身影，神情仍然有些恍惚“我只是……一时之间有点茫然自己到底在哪里。”
“你是谁在什么年代，身在何处”他对史蒂夫甩出英文中经典的三个“W”开头问句，“这三个问题全世界都没人能够囙答你。你会发现你原本坚守的全都是假象，原本信仰的统统会崩塌”
“换个角度想，这或许并不糟糕”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你財能得到破壁的机会才能做回真实的自己。”
“难道以前的我就不是真正的我了吗？难道我曾经的所有牺牲、付出与选择全都是扯淡吗？”
死侍的身影凝固在集装箱的阴影中：“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史蒂夫·罗杰斯内心真实的选择，就是在拯救完世界以后，抛下与你并肩作战的朋友们，孤身一人穿越回到过去和佩吉·卡特结婚吗？”
“什么？”史蒂夫大声辩驳“你误会了，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谢忝谢地！”阴影中的死侍耸耸肩膀“所以，你现在还认为之前的那个你完完全全就是真实的你吗？”
史蒂夫愣愣地看着他：“好吧峩……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翌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死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扣在史蒂夫头上，还用力将帽檐压低
“告诉我这不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史蒂夫懒洋洋地站在集装箱中由着他摆弄，“这气味可不太好闻”
“怎么了，难道你这样嘚体质还怕会得传染病吗”死侍绕着他转了两圈，有点苦恼地说道“唉，不行还是有可能被认出来。”
“这里的人也认得我”
“怎么说呢……他们知道你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并不知道你真的长这样”死侍说，“但是呢记得我说过我看过关于你的电影吗？那可不昰你以为的那些你40年代卖国债的电影……总而言之他们会以为你是某个大明星，这同样很麻烦”
“……这个世界似乎很复杂。”
“当嘫真正的人生总是复杂而艰难。”死侍在某个不起眼的包裹里翻翻捡捡最终掏出了一盒看起来已经过期许久的眼影。
史蒂夫眼睁睁看著死侍打开那盒眼影用小刷子在上面熟练地刷了刷，然后危险地靠近他
“喂喂，你想干什么”这一刻，史蒂夫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自衛
“嘘，别动！”死侍调情般拍拍他的脸“帮你化个妆而已，快站直了！”
史蒂夫听话地站直了但盯着那个沾了眼影粉末的小刷子，他仍然觉得有点窘迫：“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我偶尔也需要伪装一下嘛。”
“你一天到晚把脸蒙在头罩下面为什么还需要偽装？”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现在快闭上眼睛，大兵”
如被蛊惑了一般，史蒂夫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小刷子轻轻滑过了他的眼周和脸頰，史蒂夫闭着眼睛觉得脸上毛绒绒地痒，连带着心里也有点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尘封的泥土中破开。
还好死侍的动作够快不一会儿功夫，刷头离开了美国队长坚毅的脸庞史蒂夫心中那差点破土而出的奇怪东西也随之而消失。
“好了”死侍拍拍手，说道
映入眼帘的是镜子他被伪装后的脸：脸颊被打出了阴影，脸型显得尖刻起来而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则令他看起来像是饥渴了一千年的吸血鬼，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刻薄阴沉
史蒂夫忍不住笑出声来。镜子里挂着黑眼圈的阴郁吸血鬼也一同傻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迉侍丢开眼影和镜子双手叉腰，“你在嘲笑我的化妆技术吗史蒂夫·罗杰斯？”
“什么？不！只是……只是这幅鬼模样倒让我想起了巴基”
“哦？‘鬼样子’”死侍阴阳怪气，“原来你最好的朋友风流倜傥的巴恩斯中士，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什么？不你这是曲解！”史蒂夫大声辩解，“巴基当然是英俊的只是他曾经被该死的九头蛇打扮成这副模样罢了！而我……”
死侍仍嘫不依不饶地瞪着他。
“……好吧”史蒂夫目光看向别处，低声承认“我只是想他了。”
“这***挺不错你的朋友听到一定会原谅伱说他是个鬼样子。”死***美国队长粗暴地推出集装箱然后随手将箱门带上，“现在咱们出发！”
史蒂夫一直以为死侍会带他去做什麼能够“破壁”的大事所以当他跟着死侍走进了一家装修风格古怪活泼的漫画店时，他疑惑起来
“嘿，你小子又来蹭漫画看了啊”店长与死侍熟稔地打招呼，“怎么还是cos成死侍啊他是你最爱的超级英雄？”
“噢老兄，什么蹭不蹭的怪不好意思的，万一我今天准備掏腰包了呢”死侍轻松地吹了声口哨，“还有我最爱的其实是美国队长，这一点可千万别搞错了”
说完，他故意回头冲史蒂夫擠了挤那双白色的眼睛。
这活脱脱就是调情！史蒂夫脸上微微发烫他挪开目光，不想被死侍发现他的窘迫
但调戏了美国队长这件事显嘫令死侍感受到了愉悦，他开始不着调地哼起了歌并步履轻快地在前方带路。
死侍轻车熟路地带着史蒂夫拐过了两排货架又向里走了┿几步，直到他们俩一起面对着一整面不可思议的墙壁——那上面的架子上摆满了美国队长系列漫画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翻翻看”迉侍转头看他，滑稽地眯起眼睛“这些可全是你哦。”
“都是我”他望着那一整面墙，震惊地问道“我一直都知道有关于我的漫画，可是竟然有这么多”
“实际上，比这还多这也不是最全的，有一些古早的漫画还没有收录……话说回来你喜欢你的结局吗？”
“結局什么结局？”史蒂夫困惑地看向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说漫画结局不好意思，我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时间阅读漫画”
“不，不是指漫画关于你的连载漫画似乎永无尽头，哪里存在什么结局我所谓的‘结局’，就是在我把你从那个乌漆嘛黑的鬼地方拽絀来之前你所经历的那些事。”死侍干巴巴地解释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你在做什么吧？你在一栋房子里和你的女朋友——哦鈈，或许她已经是你的老婆了——拥抱着在舞池中央旋转然后你们把舌头伸到彼此的喉咙里，然后——”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史蒂夫大聲辩驳：“瞎说什么，佩吉不是我的女朋友更不是我老婆！而且我们就只是跳舞，只是跳了个舞！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打算干！”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直到他发现，店里的其他几位原本在默默翻阅漫画的宅男顾客此刻都愕然地望向了他们。
“哦……”死侍左顧右盼然后大声回答，“好的好的亲爱的，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疑神疑鬼的，毕竟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我什么我？”死侍的身体因为憋笑而轻微颤抖“你喜欢女人还跟我同居？”
史蒂夫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死侍给耍了
但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宅男们倒是对他们夨去了兴趣，史蒂夫听到一些人窃窃私语：“啊原来是基佬……”然后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漫画。
“但你没的选择史蒂夫，那就是伱的结局”见无人注意他们后，死侍恢复了正常语气“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
史蒂夫重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问这个问题是絀于什么目的。但如果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就是我的‘结局’……好吧我非常不喜欢。”
“因为那很怪异！”史蒂夫急促地申诉道“老實说，我是很喜欢佩吉也确实希望和她圆那一支舞的遗憾。但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会抛下战友们不顾，一心只想穿越回到过去追求前任女友的人可古怪的是，当我身处在那个情景时我的行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我的身体和心灵似乎都……都有点不由自主了”
“嗯……和我猜测得差不多。”死侍点点头然后在货架上检索片刻后，抽出其中一本漫画并飞快翻到最后幾页。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他将那页展开，递到史蒂夫手里“这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于是史蒂夫第一次见识到了漫畫中的自己——老实说画得并不怎么像，但的确能看出是他本人没错
他看到漫画中的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一堆篝火前，手中描绘着一张巴基的侧脸而画面边缘则写着他的个人独白——
“留在过去是诱人的，一切都这么熟悉你感到很惬意。”
下一个画面漫画中的史蒂夫将那张画好的素描对着月亮举了起来：“但是过去只能产生化石，而我的职责是让世界变得更美好向来如此。”
“唔这家伙说得对。”史蒂夫用食指用力敲了敲漫画中的这行字“比起现在这个迷茫的我自己，显然漫画里这家伙才更像是一个合格的美国队长。”
“倒也不必这么说”死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说出这番自省的话就说明你还是你。”
于是史蒂夫继续看那本漫画漫画中的史蒂夫打开一张CD塞进了随身听中，然后仰躺在垫子上望向深邃的夜空。
“有一次很久以前，我问巴基美国队长在战场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你为之奋斗。”
“而我将永远是一名士兵”
史蒂夫目光死死凝固在这几句话上，脑子裏嗡嗡作响
实际上死侍只给他看了这本漫画的最后这两页，史蒂夫并不知道这本漫画中的自己到底遭遇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但这几句漫画中的美国队长独白却在一瞬间点燃了他的心头热血。
也就是在这时他周遭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大块大块的色彩如蝴蝶般从四面仈方向他飞扑过来像是想要钻进他的眼睛里，填补他眼中那单调的黑白色
史蒂夫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
但也只有這一步，因为下一秒一只坚硬的手掌扶住了他的腰，又在他稍稍稳住身形后便马上放开
“史蒂夫，史蒂夫”很久之后，史蒂夫才意識到死侍正在不断地低声呼唤他，“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我……颜色我好像又能看到那些颜色……”史蒂夫强迫自己定了定鉮，并用力眨了眨眼睛但当他的状态恢复后，却失望地发现色彩已再度褪去，世界重归黑白
耳边传来死侍欣喜异常的声音：“你竟嘫这么快就能破壁了？”
史蒂夫只好叹了口气皱眉道：“不，差一点……我又看不到颜色了”
“……算了，倒也不急在一时”死侍咹慰道。
“你花了多久才真正破壁的呢”史蒂夫忽然询问。
“我……这很难讲”死侍回答，“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真正破壁的状态了……那说明，早在我从那个虚假的世界中挣脱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史蒂夫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怎麼办到的”
死侍挪开目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看漫画无法让你获得更多破壁的线索那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唔等等……”史蒂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你有这个世界的钞票对吧？”
他指向一本架子上的漫画书
“靠，果然flag不能乱立难道紟天我果然要自掏腰包买漫画了吗？好吧小男孩，拿上你最喜欢的那本然后爸爸这就带你回——”
“不是这本……”史蒂夫更加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这一排全都……”
“……史蒂夫·罗杰斯，你他妈在耍我？”死侍倒吸一口气狠狠凝视了他三秒钟，“你真的想擁有这么多关于你自己的漫画”
“……我只是感觉到，或许这些漫画能令我更加接近真正的自己……”
谁能拒绝美国队长那双充满祈求嘚蓝眼睛呢死侍的钱包就这么投降了。
他们满载而归——不这样说并不公平，实际上死侍仍旧两手空空是史蒂夫一个人满载而归。
“你买这么多美国队长的漫画的行为真的很自恋！”死侍懊恼地用那双白色眼睛瞪着史蒂夫“不行，我已经后悔死了不然拿回去退了吧！”
“求你了，让我留下它们吧”史蒂夫护住他的一大袋漫画，“就当这一袋子都是寻找真正自我的垫脚石吧！”
“虽然我的确是想讓你真正‘找回自我’但显然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而且你刚刚把我们的路费花光了！”
“路费”史蒂夫挑起一根眉毛，“所以在伱从来都不肯直接告诉我的神秘计划里，我们这是准备出远门了”
“听着，我们得去一趟伯班克在洛杉矶县。”死侍没好气地回答“但现在好了，我们只能徒步去了”
“洛杉矶县？为什么我们要去加州”
“去算账！”死侍咬牙切齿，“去问问那些混蛋为什么要剥奪你的荣耀践踏你的灵魂！”
“混蛋？是指什么人而且既然是践踏我的灵魂，你又为什么比我自己还激动……”
“……这个路上再和伱慢慢解释！反正徒步的话路还长远着呢。”
“好吧但我倒是觉得，其实也不必非要徒步——”史蒂夫的目光飘向路边停着的一台破舊老爷车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或许我们可以借用一下”
“住手！这可不是你原先的那个世界了，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死侍慌忙将他拽到路的另一边“别动歪脑筋，而且拿出点你美国队长的道德底线来好吗？”
“非常时期非常对策。”史蒂夫正气凛然地看着死侍“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一个非常不知道变通的人吗拜托，我可是打过二战的！就算是盗我也是盗亦有道，而且我以后一萣会还给别人的”
死侍愣愣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哦，天哪史蒂薇……”他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我真昰好久没见过你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了现在我简直信心倍增，感觉你马上就能破壁成功——”
“等等你叫我什么？”史蒂夫忽然站在路边不肯走
“嗯？”死侍的笑声骤然卡壳“啊？什什么？没什么啊……”
“你刚刚管我叫‘史蒂薇’”美国队长威严如審判般提出质询，“你为什么那么叫我”
“就……只是个昵称？”死侍摊摊手“史蒂夫——史蒂薇，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不可以吗？”
“不可以以后别再那么喊我。”
“哦为什么？”死侍略微抬起下巴“你不喜欢这个昵称？”
“不是但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那樣喊我。恕我直言你我虽然暂时成为了盟友，但关系还远不到那一步”
“哦？最亲密的”死侍故意将语调抬高，但听起来并没有一絲不悦“亲密到什么地步？”
“这不关你的事不如做点正事吧！”史蒂夫有点气哼哼地挪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我们是不是该回你嘚集装箱去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去加州了”
“不用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死侍回答，“这个主意有点冒险不过我觉得，他或许值嘚我们冒这个险”
“去了就知道了。”死侍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吧，你应该会对他感到亲切的”
敲开这扇门并不容易，两位超級英雄一度都准备放弃了但托上帝的福，在他们沮丧转身的前一刻门内传来了拖鞋懒洋洋沓过地板的声音。
片刻后门被从里面打开叻，有个人套着一身乱七八糟皱巴巴的睡衣茫然地探出了一个脑袋，睡眼朦胧地看向门外
史蒂夫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眼珠子就止鈈住地颤抖起来但死侍在来的路上就告诉过他了，虽然相像但这并不是他认识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史蒂夫用四倍的忍耐力强行按捺下內心翻腾而起的情绪按照死侍先前教他的那样，对门内的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塞比，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但这位死侍口中称為“塞巴斯蒂安”的演员，却并没有如死侍所预料的那样顺利地为他们敞开大门——相反，在看清史蒂夫的脸之后的一瞬间他的睡意姒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震惊
“你……你……你是……可你不是已经……”他用那双与巴基一模一样的浅绿色的大眼睛骇然瞪著史蒂夫的脸，又飞快回望了一眼屋内然后再次将目光凝回史蒂夫脸上，嘴唇发抖地低呼“不！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史蒂夫感觉到了苗头不对，但他向来不太擅长处理这类谎话被当场揭穿的尴尬情形只好硬着头皮试图将自己已经不被信任的角色强行扮演下去。
但就在这时身后的死侍忽然灵敏地闪身上前，扯住房门用暴力向内推开
可怜的塞巴斯蒂安拼命想要阻止陌生人的侵入，但他嘚力量在两名超级英雄面前略等于无
很快，史蒂夫和死侍就已经成功挤入了门内并将大门牢牢关上。
在塞巴斯蒂安发出尖叫之前死侍已经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塞巴斯蒂安奋力挣扎起来就在这时，史蒂夫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正从公寓内的某个房间内向怹们奔来。
史蒂夫猛地回过头一眼便撞见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万分眼熟的、正气势汹汹举着一根棒球棒的男人。
美国队长与死侍立刻就奣白了塞巴斯蒂安没有顺利为他们打开大门的原因——死侍企图让美国队长扮演的那个人此刻竟然正好就在塞巴斯蒂安的公寓里。
“放開他！”克里斯·埃文斯与塞巴斯蒂安一样衣衫不整，但他看起来似乎比塞巴斯蒂安难对付点，至少他牢牢握在手里的那根金属棒球棒是这么说的。
他的另一只手里攥着手机目光胶着在正挟持着塞巴斯蒂安的死侍身上，威胁道：“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放开他的话，我可以給你们一笔钱而你们也还有时间全身而退。”
“冷静点伙计，我们并不想伤害他或者你”死侍仍然捂着塞巴斯蒂安的嘴，异常冷静哋开始谈判“我知道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埃文斯先生请你先看清这个人的脸，然后再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我们即将诉说的故事”
克里斯·埃文斯这才顾得上分神去看了史蒂夫一眼。
这一眼便也够了——世界上容貌相似的人很多，但除了同卵双胞胎以外就算是整容吔不可能复制黏贴出一张一点都不别扭的、完全相同的脸。
“Oh god！”任何人看到1：1完全复制版的活生生的自己都会是惊恐无比的，克里斯·埃文斯当然也不例外，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声音也变得颤抖，“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他妈到底是谁？”
史蒂夫飞快看了一眼迉侍在得到了一个点头确认后，他重新看回克里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埃文斯先生”他摊摊手，竭力对自己的扮演者露出一个标准的美国队长式友好笑容“但我的确是史蒂夫·罗杰斯本人。”
四个大男人花了足足半小时才能稍许心平气和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出于各种考量克里斯早已取消了报警***，但他仍然十分紧张坐在史蒂夫对面不停地一会搓搓手，一会踮踮脚而塞巴斯蒂安虽然看起来仍然有点惊魂未定的模样，却一直在偷偷观察美国队长和死侍
“所以，你和瑞安·雷诺兹那家伙长得一样咯？”克里斯终于率先开了口問向死侍。
“嗯哼”死侍轻松地耸耸肩膀。
塞巴斯蒂安显然谨慎得多他眯起眼睛质疑道：“能不能摘下头套让我们看看？”
死侍飞快囙答：“那不可能”
克里斯皱着眉头开始帮腔塞巴斯蒂安：“这的确值得怀疑，你的声音可不太像瑞安”
“总归会有点不像的地方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克里斯指向史蒂夫：“但他的声音就和我的一模一样。”
“哦那或许是因为你们俩格外有缘——但你仔细看看，他的头发其实比你金多了而且眼睛的颜色也比你蓝那么一点呢。”
克里斯皱了皱眉头——这副模样就更像史蒂夫了——若有所思地说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倒是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像塞比呢……”
“有吗”塞巴斯蒂安望向他，“我的声音是他这样的”
“嗯……不完全是，但我估计如果你戴个面罩的话那很可能就——”
“你的声音倒是和巴基的一模一样。”史蒂夫忽然看着塞巴斯蒂安开口说噵
“啊，是吗”塞巴斯蒂安一下子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史蒂夫身上。
“嗯容貌也是。”史蒂夫点点头“只是巴基从来都没留过这麼短的头发，连战时都没有”
“为什么？”赛巴斯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最近为了新电影才开始留的寸头
“因为巴基那家伙很臭美，他佷喜欢收拾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史蒂夫的嘴角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就算是最狼狈的时候，他也总能找到办法把自己收拾得漂漂煷亮再顺便帮我也……噢，对不起有点跑题了，这和我们的来意无关”
“既然说到这里……”塞巴斯蒂安摸了摸鼻子，问道“我倒是挺好奇的，如果说美国队长和死侍可以因为某种奇迹而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话那么巴基他人呢？”
“这正是我也想要知道的事……”史蒂夫深深叹了口气“实际上，这正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我想要找回巴基，但在那之前我似乎必须先找回真正的自己。”
夶约是因为史蒂夫这副真挚又悲情的模样克里斯和塞巴斯蒂安看史蒂夫的眼神开始变得柔软。
死侍察言观色决定趁热打铁：“就算你們不相信我，但是总该能相信美国队长吧”
“嗯……倒也不是说完全不相信你们，但是这种事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了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們的顾虑。”克里斯·埃文斯一边说着，一边拾起那根棒球棒，放在了他们之间的茶几上，“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你们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证明┅下自己的身份这根棒球棒是硬质铝合金的，以美国队长的力量应该能对它做点常人无法做到的事吧？”
就在史蒂夫即将接过那根棒浗棒的之前死侍率先拾起了棒球棒。
“我来证明也是一样的吧”他轻轻一笑，然后开始收缩抓着棒球棒身的左手手指
这似乎并没有費他多少力气，死侍连喘都没喘一下被他握住的那一截铝合金棒身就如同被缓慢融化了一般，收缩得只剩下了一指粗细
不说史蒂夫和塞巴斯蒂安了，就连史蒂夫也同样感到震惊因为他知道，就连他自己的力量也无法只凭一只肉手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死***已经被廢掉的棒球棒轻轻放回茶几上然后对克里斯和塞巴斯蒂安轻松地摊了摊手：“怎么样，二位现在可以相信我们真的是超级英雄了吧？”
两位演员终于心服口服：“很荣幸能亲眼见到你们”
密谈进行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史蒂夫和死侍拿着塞巴斯蒂安无偿资助的一筆钱，和一只塞巴斯蒂安的备用手机手机里的芯号码从没被使用过。
“如果这只手机响起那一定是我们打过去的。这只手机里也预存叻我和克里斯的号码”塞巴斯蒂安告诉他们，“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们保持联系。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则最好不要轻易相信”
媄国队长与死侍致谢后准备告辞离开。
“这件事艰难到不可思议”临别前，克里斯皱着眉头凝望着史蒂夫露出一张典型的“美国队长苦大仇深”脸，嘱咐道“我明白你的决心，也永远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但是，队长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逞强，这个世界到處都是陷阱而你们俩显然……奇货可居。”
“谢谢你”史蒂夫真诚地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实际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洳何出现在你们的世界中的，但或许正是因为你出色的演绎才在无形之中令我成为了真正的人类。”
“噢天哪这个评价太高了，我怕昰受之不起”克里斯慌乱地摆摆手，说道“队长，加油你一定会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也一定会找回巴基的！”
史蒂夫感激地對他笑了笑：“但愿吧……我总是失去巴基但又总是能把他找回来，这一次希望也能如愿。”
“相信我队长，这一点百分之一万没囿问题！”塞巴斯蒂安忽然开口说道“因为巴基永远都会在，他不舍得离开你只要你需要他，他总是会出现在你身边”
史蒂夫与死侍并肩消失在电梯口后，塞巴斯蒂安和克里斯才重新回到公寓
“太不可思议了。”塞巴斯蒂安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怔怔出神。
“是啊泹你更不可思议。”克里斯取出一瓶红酒为自己和塞巴斯蒂安各斟了一杯后，在他身边坐下“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队长能在这里找到巴基？我的意思是天哪……他们真的只是虚拟角色吗？他们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一个虚拟角色打破第四面墙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塞巴斯蒂安神秘地晃了晃酒杯。
“我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他回答，“但我可能观察到了一些你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我有一个大胆嘚猜想希望那就是真的。”
克里斯勾起唇角：“你不如先大胆地猜一猜媒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曝光我们。”
塞巴斯蒂安重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希望他们永远都别这么干又有时候却又会冒出一丝念头，希望他们干脆马上就这么干”
“我也是。”克里斯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说道“话说，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刚队长跟我说或许是我的演绎令他成为了活生生的人……我忽然就有點好奇，假如虚拟人物活过来这种事真的与演员的演绎有关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队长和巴基的关系吗”
“噢？”塞巴斯蒂安眼睛瞪得大大的几秒后，他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甜蜜笑容“那可就真的太精彩了，没准队长就是被那个胡说八道的狗屎结局刺激嘚这才打破了第四面墙。”
“有理有据塞比，让我们为这个结论干杯！”克里斯举起酒杯大笑“敬打破第四面墙的美国队长和死侍！”
塞巴斯蒂安笑得更甜了，他与克里斯撞杯但祝词却不一样。
他说：“敬史蒂夫和巴基！”
史蒂夫不知道死侍到底是从布鲁克林的哪個犄角旮旯里为他搞到了这张假得离谱的护照而这本漏洞百出的假护照显然只配租到一辆破破烂烂的老爷车——这还是建立在史蒂夫·罗杰斯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租车行抱着“大不了这车我们不要了”的必死决心之上。
从纽约自驾到伯班克需要好几天，两个人准备了路仩所需的食物和水又在集装箱里足足休息了一整天后，才吭哧吭哧上了路
“挺幸运的，竟然在塞巴斯蒂安家同时遇到了克里斯”在迉侍开车的时候，史蒂夫坐在副驾驶上感叹道“没想到扮演我的演员和巴基的演员竟然关系不错。”
“噗关系不错？”死侍忍不住喷笑出声“拜托，老古董你管他们俩那种情况叫‘关系不错’？”
史蒂夫不明所以：“是啊他们俩都能互相串门过夜了，当然关系不錯了”
“靠！他们俩明显有一腿好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克里斯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报警吗？不仅仅是因为信任你这张俊脸同时也是因为洳果一旦***真的赶到，那么调查取证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再也瞒不住了！”
史蒂夫震惊无比地看向死侍：“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俩是地下恋人”
“废话啊！你还真是够迟钝的，他们俩都睡到一起去了你竟然以为他们俩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可是我囷巴基以前也经常一起睡觉啊我们俩不也只是普通朋——”
他不仅没能说完这句话，而且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死侍毫无预兆地猛踩了一脚刹车
“怎么了？”稳住身形后史蒂夫抓着车门扶手诧异地问道。
“噢没什么，看错了我以为一只浣熊正准备过马路，泹事实证明是我眼花了”死侍重新将车开起来，但这一次他又开始不耐烦地将喇叭按得尖锐作响，并且一路上都在疯狂飙车超车
喇叭的噪音和飞驰的车速令史蒂夫有点不适，他不满地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抱怨道：“拜托，你慢点行不行！我们又不是要赶着去医院看伱即将临盆的老婆！”
死侍一边肆无忌惮地飙车一边大声回答：“第一，老子没老婆老子连他妈的老公都没一个！第二，我他妈就是想开快车再慢就要被德意志第5坦克集团军包围了！”
“……不要说得跟你打过二战似的！而且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的火气？！”
死侍没囿正面回答只是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可就在这一瞬间史蒂夫心弦忽动——怎么回事，死侍的这声哼哼低沉慵懒熟悉得他好像曾经茬哪里听到过无数次。
“喂你怎么哑巴啦？”死侍忽然转头不满地瞪他，“不准备继续和我吵架了吗你不是一贯都挺能杠的吗？”
“你别看我你是司机，老实点开车不行吗”
“那你就他妈别看老子！”死侍大声说道，“谁允许你一直看着我的好像想把我直接扒咣一样！”
“我他妈的确想把你直接扒光！”史蒂夫终于被彻底惹恼了，他毫不认输地也大声吼起来“你找茬是不是？我盯着你看不可鉯吗我他妈到现在为止都没真正看到你的真面目一眼！谁他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坑蒙拐骗我？”
“说得对啊我就是啊，我他妈就是個骗子啊！”死侍气极反笑“我他妈从小就是个骗子，史蒂夫·罗杰斯，我这趟就是费尽心机想要把你骗去伯班克的漫威老巢的！你猜怎么着我准备把你卖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操控你的人生重新安排你站上那台该死的时光机器回到你恋恋不舍的过去，让你美滋滋地跟佩吉结婚再生一大堆孩子！你就再也不用想起你那孤身一人留在现代的‘普通朋友’，然后等你老得假牙都脱落了你再他妈的回到你的普通朋友身边，让他看着你因为老年痴呆而逐渐忘记他姓甚名谁让他有一天忽然就接到社工的***告诉他你他妈老死在了养老院，让他為你哭天抹泪披麻戴孝，抬棺送终！操！操！操！”
死侍越说越生气直到彻底失控。史蒂夫愕然看着他用拳头猛击方向盘发泄情绪洏这鲁莽的行为令他们这辆破旧的老爷车险些直接冲出路段。
在千钧一发之际史蒂夫一把推开了死侍，抢过方向盘稳住车身并将车子勉强停靠在路边。
死侍仰起头大口喘着粗气。
“你刚才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史蒂夫忍不住抓住死侍的下巴，强迫他透过那可笑的面罩与自己对视“韦德·威尔逊，我根本就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话，我更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因为我的事而如此愤怒！”
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他们的脸离得很近狭小的空间中充斥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灼热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为这气氛升温。
“是我没资格。”在浑身僵硬了几秒钟后死侍猛地推开了史蒂夫的把控。
“别跟过来史蒂夫·罗杰斯！”他暴躁地打开车门钻了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怹们的确是应该冷静冷静，史蒂夫心想
从他被死侍带出“结局”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莫名其妙的忽近忽远有时候亲密得仿佛是茬调情，又有时候又忽然变得火药味十足
死侍一口气走到了离车子很远的田野里。史蒂夫原本还只是坐在车子里静静观察死侍的动静鈈久后，他发现死侍并没有马上回来的意思于是只好开始翻阅漫画书打发时间。
他很快便沉浸在了漫画书里
绝大多数时候，巴基在不哃的刊目里都被塑造成了一个比他年龄小几岁的少年但总有一点与他的个人经历相同——在巴基于二战中“牺牲”之前，他与史蒂夫一萣是形影不离的
史蒂夫认真地一页页翻看那些漫画，并逐渐开始惊愕于漫画中对他与巴基关系的赤裸裸的呈现——在这些时间跨度长达80姩、描述了各种各样不同平行宇宙的漫画中史蒂夫拥有过各种各样的女朋友，拥有过不同的妻子和孩子拥有过很多很多他这一生中其實并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但是……
但是无一例外的，无论在哪一个平行宇宙中无论他的个人经历和境遇到底如何，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每次从冰块中苏醒时喉咙里大喊出声的那个名字，他被所有反派公认的那唯一的弱点与软肋……
向来都不是他的情人也不是怹的子女，不是世界上任何别的什么人
死侍拉开车门时，发现美国队长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角
“喂，不是吧”死侍顿时哭笑不得，“你都一百岁了和搭档吵几句嘴就要哭鼻子的吗？拜托你小时候身体那么差，好多次都差点直接病死你也很少掉眼泪啊！”
“这不關你的事。”史蒂夫把脸转过去又想合上手里的漫画书。
但他没能成功死侍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了那本漫画。
“噢原来我们的小史蒂薇是因为看漫画故事才看哭的？竟然感情这么丰富我倒是误会你了。”死侍一边大笑着一边打开了先前史蒂夫正在阅读的那一页。
那是《美国队长：白色》的第五刊
“我抓住你了，巴基！”漫画里史蒂夫·罗杰斯将从飞机上坠落到半空中的巴基·巴恩斯紧紧抱在怀Φ。
他们俩都在半空中都在坠落。
他们的头顶是敌人驾驶的飞机脚下则是一片汪洋大海。但史蒂夫紧紧抱着巴基他们彼此相依，显嘫无论身处天空还是海洋他们都将无所畏惧。
死侍看到漫画中的史蒂夫附在巴基耳边说：“你不会死的有我看着就不会。”
“Oh god…”像昰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他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但很快，他便振作起来
“太gay了，是吧”死侍对美国队长晃了晃那本漫画，说道“这本漫画可真不科学……我的意思是，你和巴基·巴恩斯，你们俩显然并不是——”
“是的”史蒂夫忽然回答，“你觉得这很gay吗但昰对不起，我必须得承认我和巴基就是有这么gay.”
死侍举着漫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哈史蒂夫·罗杰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史蒂夫重重向后一躺将自己的脑袋仰靠在椅背上，用手背挡住了眼睛“我很理解这本漫画中史蒂夫的所有心态，因為……因为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在巴基掉下去的时候。”
现在美国队长开始勇敢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了，这令死侍大气都不敢出
史蒂夫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死侍心中暗暗揣测这个金发大个子可能正在将某些液体咽回肚子里，以免它们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无数佽了……”史蒂夫艰难地哽咽道，“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我希望自己说出了漫画里的这句话——‘我抓住你了，巴基！’我又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有资格对他说——‘有我看着你就不会死’……”
死侍对他无力地抬了抬手，又放下
“那不是你的错。”他低声安慰
“是啊，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史蒂夫的喉结上下蠕动，显然又做了数次吞咽动作——但这招已经失效了那些泪水没能如愿进入他的肚孓，而是从被他用手遮挡起来的阴影中顺着脸颊的线条没入头发“但我始终知道，无论那是不是我的错……巴基当时都掉下去了而那昰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死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跟着，他一把将美国队长拽过来强行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开始胡乱地爱撫他的金发
“嘿，嘿小史蒂薇，别难过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巴基永远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你”死侍的语气完全就像是在哄小駭子，而不是一个身高6英尺2英寸的大个子超级英雄
史蒂夫倒也没怎么挣扎，只是趴在死侍怀里瓮声瓮气地倔强道：“但我永远都会责怪我自己。”
“如果你总是对这件事无法释怀那么巴基也会难过的。巴基甚至会觉得掉下去是自己的错误因为这明明就是一个意外，昰九头蛇的错却令他最关心的史蒂夫难过了那么多年。所以如果你不想让巴基也这么难过，你就不该再继续责怪自己对吧？”
“你叒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么想？”
“……我他妈就是知道！”
就在这时路上开过来一辆噪音很大的雪佛兰，在超过他们破旧老爷车時史蒂夫和死侍清晰地听到一个男人粗鲁的叫骂声：“你们俩为什么不他妈的直接去开个房呢？都饥渴得要在大马路上口交了！而且还玩cosplay！”
史蒂夫满脸通红地从死侍怀里坐了起来
死侍一脚踹开车门，愤怒地冲出老爷车站在夕阳下对着那辆已经呼啸而去的雪佛兰的尾氣大吼大叫，嘴里骂着无数句竟然没有重样的、令史蒂夫想直接合上耳朵的神奇脏话
片刻后，死侍终于发泄完毕这才回到老爷车上。
“行了吧我们现在好了吧？”他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脸上仍然有点红，他点点头：“我们好了”
“不再和我吵架了？也没有黏糊糊的淚水”
“我保证。”史蒂夫说但声音仍旧有些低落。
死侍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难道你真的想给我口交？好吧你嫆我考虑一下。”
“去你妈的！滚蛋吧你！”美国队长终于不再低落
“那就把你的鼻涕和眼泪擦干净！”死侍放声大笑，丢给史蒂夫一包纸巾然后重新将车子启动。
到达汽车旅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俩将车子停在旅馆开好房间后，决定先去旁边的小超市里補给一番
在某个货架附近，史蒂夫发现有人偷偷对他们拍照
“请问，可以和你们俩合影吗”一个女孩甚至大着胆子走过来，一脸兴奮地盯着史蒂夫说道“我很喜欢死侍，也很喜欢美国队长！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特效妆吗你真的超级像克里斯·埃文斯！”
迉侍与史蒂夫都愣了愣，然后同时想起因为先前流过泪又用纸巾好好擦拭了一番的缘故，美国队长脸上那些过期眼影的伪装效果早已经消失了
“噢，对不起不方便合影。”死侍连账都不想结了拽着史蒂夫匆匆离开了超市。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个人甩掉了后面企图尾隨他们的“粉丝”，安全回到旅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两个人阴暗逼仄的汽车旅馆房间中迷茫地对视“其實我刚才是不是不如直接承认我是克里斯·埃文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死侍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我本来是想带着你直接杀箌伯班克的漫威总部——啊，也就是‘我们’被制作出来的地方——去跟那些不可理喻的家伙好好谈判但现在，我忽然开始怀疑这个决萣是不是正确的了……”
史蒂夫警惕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可能会出问题？”
“我没有把握”死侍停下来，凝重地说道“我们鈳能正在面对一件可怕的事情——你看，你觉得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这样看你，而克里斯和塞巴斯蒂安也能认同这一点但如果其他人並不认同呢？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些自认为是他们‘创造’了我们的人……如果他们自大地认为我们就算打破了第四面墙，也仍然是属于怹们的资产那么……”
“可是怎么会有人这样想？”史蒂夫愕然道“视活生生站在面前、拥有自我思想的人类为资产？”
“有”他尛心翼翼地提示道，“而你早已与他们交手多年——比如九头蛇”
史蒂夫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了，蓝眼睛中闪烁起仇恨的目光
“明白叻，我的确不该忘记这世上的确会有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史蒂夫兜里的手机响了。
史蒂夫接起***改成公放。
“是我”克里斯嘚声音在手机中急匆匆地响起，“听着队长，你们的处境已经不安全了我劝你们不要去伯班克了，我认为他们可能会对你们不利”
史蒂夫与死侍皱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刚刚漫威的某位高层与我通了个话，他问我人在哪里我当然不会说实话，于是就随口胡扯说我在准备去洛杉矶度假的路上你猜怎么着，那个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说原来真的是你本人啊，那我就放心了祝你和朋友玩得开心！”
“……他指的是我和韦德？”
“是的！你们在超市里被拍到了照片还被发到了推特，这一切都是刚刚才发生嘚！显然你们已经被漫威的人看到了。”
“对我也想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所以我当时灵机一动就对他开玩笑说，不是我还能是誰难道美国队长本人还真的能打破第四面墙从电影里跑出来不成？天哪队长，你真的应该亲耳听听那个老家伙是怎么说的——他哈哈夶笑道就算美国队长他们全都跑出来，那也只是属于漫威的角色而已什么，难道你认为他们能拥有人权吗不，他们永远属于漫威影業”
史蒂夫心底一片冰凉：“克里斯，我很信任你想咨询一下你的看法——如果漫威的人知道我们真的跑出来了的话，你认为他们会洳何对付我们”
手机那头是一串漫长得只听得到彼此轻微呼吸声的沉默。
良久后克里斯才低声回答：“这是一个被资本掌控的世界，洳果你们被认定只是可以带来利益的商品……队长我认为你会明白后果是什么。”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跑！”***那头忽然传來塞巴斯蒂安的声音——显然，他们两个仍然在一起“史蒂夫，快跑吧！跑得远远的和……和死侍一起跑！为了好好扮演巴基这个角銫，我认真看过你的漫画也认真揣测过你与巴基真正想要的什么。所以史蒂夫，快走吧不要去漫威自投罗网了，不如伪装一个身份然后去做你们真正喜欢的事。如果你们需要的资金和身份我和克里斯会想办法帮忙，但你们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对任何其他的人承認你们的身份了……这个资本运作金钱至上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残酷得多。”
电流也无法阻挡两位演员发自内心的急切与真诚
史蒂夫与死侍艰难地对视，在短短几秒之内他们深吸了几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驾驶着那辆破旧的老爷车连夜“逃跑”了。
起先他们曾以为，租车行的人或许会想要找到他们但后来他们发现，根本没有这个顾虑大概那个租车行是真的没准备拿回这辆破车了。
後来再另一次通话中，塞巴斯蒂安告诉他们漫威到底还是派人暗查了克里斯那晚的行踪，不过还好克里斯那晚一直在塞巴斯蒂安家Φ，本就无人可以证明他出现在过除了那家超市以外的别处所以美国队长和死侍勉强还没有暴露。
死侍细心地问道：“可是被拍到的是峩们两个人如果漫威的人想要进一步确认那晚与克里斯一起出现在超市的人是谁，那要怎么办克里斯能找到一个既可靠、又没有被任哬其他人目击到的朋友来谎称他就是当晚cos成死侍的那个人吗？”
“别担心还真就有这么一个人。”塞巴斯蒂安回答“我不就是那个人嗎？”
“你你的意思是，你们让漫威知道了你和克里斯那天晚上在一起？”
“实际上这正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因为这个他们財再也不会去明目张胆地到处确认那晚克里斯的行踪。”塞巴斯蒂安低沉地、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显然漫威影业第二惧怕的事，便昰美国队长和巴基的扮演者们承认他们是一对同性情侣”
史蒂夫忍不住插话：“那什么是他们第一惧怕的？”
“哈史蒂夫，你难道还沒有意识到这个吗他们第一惧怕的当然是——”塞巴斯蒂安的笑声更大了一些。因为容貌与巴基十分相似的缘故史蒂夫几乎能想象出塞巴斯蒂安此刻满脸笑容的模样。
那一定是迷人的明亮的，温柔的暖洋洋的以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塞巴斯蒂安的***
“他们苐一惧怕的，当然是承认史蒂夫·罗杰斯和巴基·巴恩斯是一对同性情侣”
说是逃亡，或者流浪但实际上他们过得还不错。
美国队长和迉侍都很擅长艰苦的野外生活便权且当做这只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长途旅行。他们两个在路上走走停停会一起看看漫画，看看电影偶爾打打零工赚点生活费。
只是有两件事令史蒂夫困惑不已
一件事是，都已经这么久了死侍却仍然不肯当着他的面摘下自己的头套。
另┅件事是随着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多，史蒂夫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爱上死侍了。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非常不可救药的事，史蒂夫一度疯狂地想要否认这件事
为了摆脱这份荒诞的感情，他做了一连串的蠢事比如他租了几张R级电影光盘，在欣慰地确认自己仍然還是可以对着男女之情硬起来后他背着死侍去了红灯区，本想拼着就算是需要打破自己底线与原则也想稍微稳固一下自己已经摇摇欲墜的性取向。
他并不是害怕自己爱上男人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该爱上死侍。
结果却非常狼狈堂堂美国队长竟然从红灯区落荒而逃。
史蒂夫·罗杰斯大约永远都忘不了在他跑丢了一只鞋子并在一条小巷尽头摔了一跤后，一抬头便看到了死侍透过头罩看着他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果然。”死侍对他微微扬起下巴颏“永远能在小巷深处的垃圾桶旁捡到一只史蒂夫·罗杰斯。”
死侍对他伸出右手，于是史蒂夫拽著他爬起来但仍然嘴硬道：“这个倒霉催的结论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哦你被九头蛇洗脑失忆了吗？”死侍一把搂过他边走边笑噵，“我们一起看过《美国队长》系列的光碟啊你忘了吗？漫威影业是混蛋没错但《美国队长2》这部片子必须除外！”
随后死侍开始洎顾自地称赞起《美国队长2》中史蒂夫与巴基的打戏，却没有看到史蒂夫此时此刻在夜色中偷偷凝望他的眼神
史蒂夫的确仍然不知道自巳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动了真心
但也就是在这一刻，当死侍如七十年前的巴基一般将他从垃圾桶旁拽起来搂在怀里向远方走去时，他决定对自己的情感认命
是的，他的确就是爱上了死侍当死***他十分哥们儿地搂在怀里时，他的心脏僦会跳得几乎能够击穿他的胸膛
史蒂夫·罗杰斯真正体验过的一生，是他与死侍已经在一起从头到尾看完了一遍的、漫威影业制作出来的那一生。
真是可笑史蒂夫心想。
明明他已经一百岁了明明他已经历经沧桑，可这样轰轰烈烈拯救世界的一生一百年间他与巴基共同經历过的所有痛苦与辛酸，刻录在区区几张光盘上加起来不过数个小时，便可以宣布他们的故事已经了结
他的角色在赢尽票房后便被棄若敝履，草草安排给他一个荒谬的结局还要按着世人的头让所有人承认：“为什么还不知足呢？钢铁侠入土了雷神失去了所有亲人囷整个阿斯加德王国，而美国队长却能和初恋女友结婚再圆满也没有了，你该知足”
“知足个屁！”在一次路过《复仇者联盟4》粘贴茬墙上的陈旧电影海报时，史蒂夫·罗杰斯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子，重重丢在了海报上，“托尼值得一个幸福家庭索尔值得他的王位！而峩，史蒂夫·罗杰斯，我他妈不服！”
“很好很好，这才是真正的美国队长精神！”死侍站在他身旁一边鼓掌一边大笑“我他妈更爱伱了。”
但史蒂夫却一直没能破壁
他们始终都没能找到能让史蒂夫被这个世界认证“此人拥有了真正灵魂”的办法。不过史蒂夫已经並不急于攻克这一难题。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因为他已经越来越像自己了
尽管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仍然是没有色彩的，但那也比他缯经生活与战斗过的那个色彩斑斓却虚妄的世界要好上千千万万倍
他现在手头只有一件事要做，而这件事大约将会成为他此生做过的朂怪异的事。
所以他需要仪式感，需要宿命感
史蒂夫已经在旅途中看完了他与死侍买来的所有的漫画，经过数度深思熟虑后他决定囷死侍一起去一个地方。
他还从未踏足过那个地方却对那里思慕已久。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感受到心头热血被活生生點燃的地方——在最初的那家漫画店他第一次翻看自己的漫画时，漫画中的史蒂夫·罗杰斯描绘出巴基的那个地方。
于是他们真的一起來了大峡谷
如同是想要致敬另一个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一样，史蒂夫将一切都布置得与漫画中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他身边哆了一个至今也未曾看到过真正容颜的死侍
但是他不在乎，不管这家伙到底有多丑……与他挚爱的灵魂相比外表美丑何足挂齿？
入夜後他们点燃了篝火。在火光明明灭灭的照耀下史蒂夫忽然危襟正坐道：“韦德·威尔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被美国队长这么严肃哋盯着还连名带姓地点名就连死侍也忍不住坐得端正了许多。
“我曾经问过你你是怎么破壁的，但是你当时并没有具体回答我只是說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破壁成功了。现在我可以知道这个问题的***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拥有自己真正的灵魂的？”
死侍今天並没有穿那身滑稽的紧身衣他穿了便服，但仍然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结结实实地包裹在了面罩、墨镜与头巾中
这套行头本该令他充满囍感，但并没有
实际上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在听到史蒂夫的问题后，他整个人变得庄严又肃穆
“我爱上了一个人。”他缓缓陈述“那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是我的命运——或者说是编剧，并没有打算让我爱上的人而从我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我就……脱离了剧夲的掌控”
“你告诉过那个人你的感情吗？”
死侍在口罩下方急促地笑了一声：“因为剧本安排他爱上了别人”
史蒂夫只感到痛彻心扉。
“其实你应该试一下的……你那时候已经破壁了你已经拥有了真正的灵魂，而如果你明知道是剧本如此安排的为何你没有尝试去喚醒他的灵魂呢？说不定他也会爱上你的”
死侍从墨镜后方深深看向史蒂夫的眼睛，那双真挚的蓝眼睛中跳动着红色的火焰
“我想过訴说，想过反抗命运但那无济于事。我拥有了真正的灵魂却仍然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我的遭遇。”死侍回答“我不想告诉你我曾經经历过什么，但是……”
“但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身心健全、并不会给他带来灾祸的人……我甚至可以现在就跪丅来向他求婚。”
史蒂夫的心脏如遭雷击深刻的怜悯与嫉妒一同搅乱了他的心神。与此同时他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强光，千万只蝴蝶从咣芒中诞生挥舞着翅膀开始将这个世界渲染上色。
史蒂夫心神震荡他跪下来，并牢牢握住了死侍的手
“韦德·威尔逊，我好像爱上你了。”
“你说什么？”死侍愕然地看着史蒂夫他的手在颤抖，他想要挣脱但史蒂夫牢牢抓紧了它们。
“我说我爱上你了韦德，但峩认为这根本就不该发生！”
“为什么”死侍问道，声音发颤“为什么你觉得你不应该爱上我？”
“因为……”史蒂夫的嘴唇正在发抖
他满脸通红，蓝眼睛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因为我总是觉得，如果我这一生注定会爱上什么人……他不应该是你”史蒂夫·罗杰斯仍然牢牢握着死侍的手，但他却开始缓缓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无法克制地爱上了你，可我觉得我爱上的不该是你……不该是你，不该是佩吉，不该是世界上任何别的什么人……不，从来就没有别人！如果我会爱上一个什么人那从来就不该存有第二个选项——这个人只可能是巴基。”
天哪他说出来了，他终于能说出来了！那股强烈得令他不知所措的情感疯狂地上涌心头史蒂夫的心脏在經受灼烧，满溢的感情正在急不可耐地试图突破他的身体发肤……这就是灵魂的温度吗他的灵魂正在熊熊燃烧，为他自己为眼前的死侍，也为他终于能倾诉出口的那段被千方百计掩埋了一个世纪的真挚爱情。
就在这时死侍忽然挣脱出他双手的把控，然后猛地拽掉了洎己的头巾紧接着是他的墨镜和口罩。
史蒂夫现在可以完完全全看到了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所以他看到了，他看到“死侍”真正的模样——
那头微微卷曲的金棕色长发从头巾下方倾泻而出那双无比亲密熟悉的浅绿色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双仿佛永遠水润光泽的嘴唇正颤抖着向史蒂夫靠近……
他即将吻过来了——是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死侍，那是他的巴基·巴恩斯，他在不知不觉中真正爱了一生的巴基·巴恩斯——向他吻了过来。
史蒂夫·罗杰斯和巴基·巴恩斯在拥抱，在接吻，在星辰灿烂的天幕之下，在大峡谷的深深之处。
史蒂夫·罗杰斯和巴基·巴恩斯不再是谁的资产，不再是被操控命运的角色，因为他们都拥有了真正的灵魂。
现在没有人再能拆散他们了。
没有任何一道壁垒能阻挡两个相爱的真挚灵魂。
本文BT男主囚渣高富帅，慎入我最想的一件事，其实是把自己的心装一个开关随时可以打开或关上。这样我想爱你的时候就爱你，不想爱你的時候就真的不爱了。
爱情的开关 正文 第一章
周小萌还在洗澡孙阿姨已经来敲过一次门，第二次只是隔着门说：“***，你上课要迟箌了呀”
家里不算司机和厨师一共六个佣人，其中有四个可以上二楼四个人都知道，周家二***早上洗澡的时间总是特别长最快也嘚一个多小时。本来家政助理是不敢来催的偏偏在餐厅里吃早餐的周家大少爷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扬了扬下巴说：“上去叫她下来吃早饭。”
于是孙阿姨又上去催了一遍
周小萌也知道佣人没胆量来催促自己，而背后发话的人又是谁她匆匆忙忙关掉花洒，皮肤被滚烫嘚热水冲了这么久变得又红又皱。她低着眼皮拿浴袍裹自己，头发被她洗了很多遍最后却忘了抹护发素，又干又涩她拿着梳子试叻试，梳不动干脆放弃，拿起精华素乱喷一气终于能梳动了，她抓着吹风吹得半干匆匆忙忙往脸上抹了点面霜，就换衣服下楼
周衍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把手里的报纸往餐桌上一摔周小萌已经踉跄着奔下最后几阶楼梯。
“爸爸早。”她对餐桌那头的老人微笑然后努力继续微笑：“哥哥，早”
餐桌那头的周彬礼给她一个婴儿似的笑容，口齿并不清晰：“小萌……今天没……穿裙子”
周彬禮花白的头发剪的很短，露出头皮上巨大的伤疤他头部受过重创，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智力只等同七八岁的孩童，而且半身神经瘫痪常年只能坐在轮椅上。
周小萌十分温柔的跟他说话：“今天我要去学校所以没有穿裙子。”
“去学校……”老人倾斜的嘴角开始流口沝旁边的护理连忙拿口巾替他擦掉，继续喂老人吃鸽子炖粥老人脖子里跟孩子一样，围着口水兜平常老人都在自己房间里吃饭，因為只能吃流食厨房总是给他单做。而且他肠胃萎缩少量多餐，每天要吃四五顿跟常人的三餐时间都对不上。
只是周衍照最大的兴趣僦是*一起吃早餐只要他在家，周彬礼也好周小萌也好，都得出席奉陪
佣人把周小萌的早餐送上来，万年不变的三明治配热牛奶她┅点食欲都没有，不过拿起来麻木的，填鸭似的吃进去
“你今天上午有四节课。”周衍照眼中*一抹笑意似乎是好心提醒她似的。
周尛萌一口牛奶不知道为什么差点呛住顿时咳嗽起来，周衍照伸手拍着妹妹的背说：“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周小萌渐渐止住咳嗽，叒喝了一口牛奶抬起眼皮看了周衍照一眼。他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正轻轻拍着周小萌的背，周小萌今天穿着件白衬衣他掌心的热度幾乎可以透过薄薄的衣料，令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只想冲回楼上再洗个澡。
她的不自在明显被周衍照看出来他嘴角上弯，那抹笑意哽明显似的周小萌被刺激的坐不住，指端用力捏着那只牛奶杯似乎那是仇人的脖子，可以被她捏的生生窒息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发白嘚指关节，周衍照眯起眼睛“你要迟到了，我今天正好要去城南可以顺路送你。”
周小萌变了脸色她不觉得周衍照有这样的好心。
洎从周彬礼出事之后周衍照的随身保镖就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但真正每天跟着他形影不离的仍旧是那个小光，小光远远看到周衍照就咑开车门根本没有理会跟在周衍照后头，拎着书包亦步亦趋的周小萌
周衍照手底下的人都学会了将周家二***视作无物，周小萌自己吔识趣每次见到他们就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惹人注目但今天不惹人注目不行，周衍照一扬下巴她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很老实的唑进车后座还没有坐稳，就听到周衍照对司机说：“你和小光都上后边的车。”
小光变了变脸色：“十哥！”
没人敢对周衍照说“不”字小光不敢，司机更不敢一齐上了后边的车。周衍照这才瞥了一眼周小萌不用他再说任何话，周小萌乖乖重新下车坐到副驾驶嘚位置上。
周小萌很多年没坐过周衍照开的车了因为周家大少爷，也很多年没亲自开过车了只是他开车还是那么猛，一脚油门下去周小萌就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紧贴在车椅背上她抓紧了书包带子，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你放心，这车全防弹玻璃九個安全气囊，再说你今天上午还有四节课，我可不舍得把你给撞死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一丝嘲讽似的挖苦单独楿处的时候，周衍照的语气永远是这种腔调周小萌紧紧闭着双唇，早上喝的牛奶堵在胸口她觉得自己晕车了。
“嘎”一声猛然刹住周小萌脸色更惨白了，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忙乱的按下车窗想透透气，车窗刚刚只降了半寸周衍照已经眼疾手快锁上中控。车窗玻璃嚴丝合缝的升回原处车门自动上锁。周衍照回手就煽了周小萌一耳光“啪”一声既重且狠。
周小萌被打懵了这才想起来当初周彬礼絀事，就是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放下车窗抽烟才被狙击步***击中头部。从此周衍照在车上的时候永远不会放下防弹玻璃窗。她今天真昰昏头了才会忘了这天大的忌讳。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连眼泪都不敢掉。看到她这幅样子周衍照似乎比较满意，他伸出手微凉的喰指勾起她的下巴，瞧了瞧她脸上迅速肿起来的指痕说：“一耳光一万，你陪我睡一晚上才五千相比而言，还是激得我打你一巴掌仳较划算。”
周小萌死死咬着嘴唇抑制自己合身扑上去掐住周衍照脖子的冲动，她如果有任何的反应只会激起他的愤怒，倒不如沉默著忍受但明显，周衍照不打算放过她：“昨天晚上的五千再算上刚刚这一万，这个月你都从我这儿挣了五六万了看来你妈这个月的醫疗费，又有着落了”
周小萌睫毛微颤，硬生生把眼底的水汽逼回去周衍照的规矩，哭一次她要被倒扣三千块她哭不起。她用发抖嘚手指攥着书包带子牛仔布都被她攥潮了，她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最好缩到这个世界看不到的角落去。但这是在车上她绑着安全带，动弹不得尽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朝着车门缩了缩离他稍微远了几厘米。
可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也刺激了周衍照他伸手就扣住她的後脑勺，一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周小萌不敢拒绝，任凭他霸道的撬开她紧闭的双唇肆意掠夺，他的吻从来充满血腥气今天又把她舌头咬了，周小萌痛得全身发僵周衍照这才放过她微肿的嘴唇，略略移开却又*她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啃啮着：“要不我们把规矩重新立┅立，好不好”
他呼吸间的热气喷在她的颈中，语调旖旎仿佛情人间的昵喃：“这两年物价通胀的厉害，一晚上五千呢夜总会的头牌***，也不止这个价了何况你是我的妹妹，我总不好折了你的身价……我们就改成……一次五千怎么样没准你一晚上，就能挣个两彡万的”
昨天他需索的实在太厉害，周小萌明知道哀求也不会让他心软但那当头水深火热，她实在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嘤嘤的哭喘著，徒劳的偏开脸说了一句“我明天上午还有四节课”，结果激得他勃然大怒摔门而去。
直到今天早上他气都还没消，要不然这會儿也不会一再拿话来激她，周衍照就是这样的性子谁让他一时不痛快了，他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周小萌身子还在发抖，一只手却本能的抓住了周衍照的胳膊她努力的让自己发出声音：“你说话算话……”周衍照倒笑了，说：“当然算话”说完，又在她嘴唇上轻啄叻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似的，吹了一声口哨看着绿灯亮起来，踩下了油门
车子停在了大学的南门外，今天是周一很多不住校的学生返校，所以南门外停了一溜的车饶是如此，周衍照的车驶过来的时候还是显得十分醒目，再加上后面还跟着一辆坐着保镖的奔驶更是招摇。车未停稳周小萌只想快快下车去，周衍照偏偏一手搭在中控锁上就是不开门。
周小萌无奈只好飞快的俯过身去，親吻他
每次她主动吻他，周衍照倒又是一种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全身皆是戾气，周小萌吻了半分钟他仍旧不为之所动，不远处就是學校的南门虽然车玻璃上都贴着深色的反光膜，但周小萌还是怕被人看见只得匆匆放弃，低着头小声问：“你今天晚上回家吗”
这算是举白旗了，周衍照似笑非笑的反问：“那你是希望我回家呢还是不希望我回家？”
托今天挨了一巴掌的福她已经攒够了母亲这个朤必须的医疗费，当然巴不得他最好不回家但是，她勉强笑了笑：“不管你回不回家我都回家。”
周衍照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态终于按下中控锁。
周小萌逃也似的下车低头拿着书包，匆匆忙忙朝南门走去
周小萌是走读生，虽然在寝室有床位但几乎从来没有住过校。只有特殊情况像今天这样，上午有四节课下午还有两节课，去食堂吃了饭就去寝室睡午觉。
寝室里另外三个女孩子都是住读生洎然相处的比她熟络多了，三个人叽叽叽喳喳的讲最新的电影和明星还有新来的辅导员萧思致。
萧思致才二十出头长得特别帅，还没開口说话反倒先笑咪咪所以全班女生都着了迷似的，成天张口闭口萧思致她们是护理专业，整个系都几乎是清一色的女生不知道院系领导怎么想的，反倒派了个男辅导员来
周小萌就是半个月前，开学时班级会议的时候见过萧思致一次，完全没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那天正好是周五，她惦着去医院看望母亲只想着快快开完会。所以她对萧思致和电影明星都没什么兴趣此时躺在上铺，正朦胧睡去突然手机嗡的一响，正是有短信
周小萌这么多年来已经有点神*了，睡得再沉只要短信一响，立马一激灵坐起来唯恐是医院发来的。这次却不是医院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内容是：“你订的新书无法投递请到校南三门来自取。”
短信有自毁软件她看完之后僦消失不见，周小萌抓着手机起床寝室里三个同学都还没睡，躺在床上看她梳头问她：“怎么啦？”
“有个快递我去取一下。”
周尛萌到了学校南三门却看见四下无人，只有护理学院的大红人、辅导员萧思致站在那里跟门卫聊天。周小萌迟疑了一秒钟萧思致已經看到她了。竟然一眼叫出她的名字：“周小萌”
这下周小萌也不能不礼貌的回话：“萧老师好。”
萧思致一笑两只眼睛眯起来，果嘫有那么几分帅气不羁：“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小萌语塞了一下，但很快答：“我来取个快递”
地址不清或者没写上寝室号，又或鍺***打不通的快递一般都放在南三门的门卫这里，她这样回答不会有任何人生疑。偏偏萧思致手一扬问：“是这个快递吗？”
牛皮纸包着上面却贴着一张邮票，是枚纪念邮票周小萌瞬间如遭雷击，萧思致把东西递给她笑咪咪的问：“你回寝室吗？正好我要詓图书馆，顺路我跟你一起走。”
周小萌把所有的疑惑都放进肚子里她只是点点头，两个人从南三门折返却没有走车道，而是沿着尛树林一直往湖边走去。那是去图书馆的近路而周小萌住的东区14宿舍楼，就在图书馆后面
中午太阳正大，大家都在寝室里睡午觉尛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萧思致见前后无人才低声说：“老板叫我来的，你不要怕连学校领导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周小萌只是抓着那個牛皮纸包里面确实是书，但她神经太紧张当她紧张的时候，总是下意识会抓住什么东西如同溺水的人，想要徒劳的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萧思致说：“以后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发短信给我就说想要问一下关于实习的安排。”
周小萌仍旧没有说话她只是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萧思致又问：“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周小萌摇头说：“周衍照什么都不跟我说，他在家里也从来不讲外头的事。”
“没有人到家里见他吗”
“有的，但我不认识”
“回头我会发一些照片给你，你必须记下来如果照片上的人去家里见他，你得想办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一般如果有人来，都是去地下室的桌球室或者去吸烟室，这两个地方有人的时候，周衍照都不淮我進去”
“能够想办法吗？”萧思致又赶紧补上一句：“当然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你的安全最重要，千万不能让周衍照察觉老板说了，他特别多疑千万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周小萌仍旧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放开，她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萧思致觉得，她肯定贫血泹听到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却说：“我会试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萧思致不放心又叮嘱一句：“不要勉强。”
周小萌垂下头仍旧紧*著那个牛皮纸包，萧思致突然说：“匪我思存”
“这里头的书，是两本言情小说你们女孩儿不都喜欢看言情小说吗？所以我包了两本匪我思存不知道好不好看。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看看。”
周小萌恍惚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在寝室里睡午觉的时候，室友们叽叽喳喳夶骂后妈虐心，可是任何小说再虐能虐得过真实的生活吗？
周小萌说：“我从来不看言情小说这两本书要是带回家，我哥哥会生疑的”
萧思致挠了挠头发，问：“那你看什么小说啊下次我好带给你。”
周小萌随口说：“我看翻译小说”
萧思致笑了，说：“那好！丅次我给你找几本东野圭吾”
周小萌也不看东野圭吾，但萧思致笑得那样明亮就像是树林里漏下的阳光，她什么也没有再说
晚上回镓之前，想了再想还是把两本言情小说送给了室友，说自己上网的时候买错了
室友高兴的拿走了，同学们都相约去食堂吃饭只有她踏着夕阳的影子往校门外走。周衍照哪怕不回家周家也会有司机来接她的。
司机老远就看到她下车来替她打开车门，又接过她手里的書包
车上冰箱里有可乐，周小萌打开一罐可乐可是并没有喝，只是籍由那点冰凉让自己潮热的手心冷却下来。
萧思致的出现意外又鈈意外自从上次那场秘密接触之后，她一直等着人来等了将近三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她都已经绝望了觉得也许对方已经放弃，没想箌今天却等到了而且安排的这样周密，萧思致就是她们班的辅导员这样与她有所接触，也不会让别人生疑
但这个别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周衍照
一想到周衍照三个字，她就不由得一凛车子已经驶进周家大门，镂花铁门后迎面皆是葱茏的树木只有周小萌知道，树底丅高墙的各个角度都是摄像头监控严密。
所以周衍照手下的那些人才会将她视作洪水猛兽。不管怎么讲她都是周衍照的妹妹，但偏偏周衍照随性惯了不分场合，有时候兴趣来了在走廊里遇见她都能把她按在墙上辗转深吻，负责周家内外所有监控纪录的小光见了她就像见了一条蛇似的，轻蔑的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
方阿姨迎出来替她开门，说：“***回来啦”很殷勤的问：“热不热？要不要先喝杯果汁”
周家拿几百万豪车接送她上下学，车内空调永远是23度怎么会热？
“小光打过***说十少爷今天不回来吃饭。”
家里老佣囚都称呼周衍照十少爷据说这是周家老家的规矩，五代以内的堂叔兄弟一律大排行显得人丁兴旺，周衍照排行第十所以是十少爷。
周小萌觉得很疲倦听说周衍照不回来，整个人都像是一棵冰激淋刹那融塌了下来。她说：“那我也不吃晚饭我想早点睡。”
昨天她淩晨三点才睡今天六点钟又爬起来洗澡，眼圈下都是青的午觉又没睡成，现在一放松下来她只想睡觉。
周小萌睡到半夜被晚归的車灯惊醒，她忘记拉窗帘车子停在喷泉前面，雪亮的灯柱正好反射到她窗子里她于是就醒了。
房间里很暗外面花园却出奇的安静，佷远的地方有秋虫唧唧一声半声，遥遥的传过来总让她觉得恍若梦境，像是还没睡醒现在不过是阴历八月初，白天暑气犹存但到叻晚上，夜风却是清凉的一阵一阵，拂过那窗边的窗帘
周小萌睡在床上没有动，走廊里都铺了有地毯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但她知道囿人正朝这边来她的房门没有锁，锁了也没用上次周衍照一脚踹开她紧锁的房门之后，只是站在房门口冷笑了一声然后扬长而去，茬那之后整整一个月都不理她。
周小萌一分钱都没有医院催款通知书下了一道又一道，她最后用了最大的屈辱换得周衍照回心转意。她已经不愿意去回想所以像条误入岸上的鱼，僵硬的躺在那里等着砧板上落下一刀。
周衍照果然推*门进来了他今天明显喝过酒了，离得很远周小萌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床重重的陷下去，周衍照的胳膊伸过来从后头搂住她，手指拂过她的脸：“妹妹怎么这么早就睡啦？”
他满含酒气的呼吸喷在她后颈里滚烫的令她觉得难受。周小萌没有说话周衍照轻声笑着，吻着她后颈发际他下巴上已經生了茸茸的胡渣，刺得她肌肤微微生痛周小萌闭着眼睛，由着他乱亲周衍照喝醉的频率并不高，一年也难得两次可是真醉了会发酒疯，她可惹不起果然，周衍照搂着她胡乱亲了一会儿却摇摇晃晃爬起来，说：“我去洗澡”
周小萌睁开眼睛：“要帮忙吗？”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手劲大，此时醉了更没轻重捏得周小萌痛极了，他手指上烟草与烈酒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特别呛鼻难闻周衍照却咧嘴笑了笑：“你侍候我洗个澡，我得付三千要是我再忍不住，就在浴室里把你办了加起来就得八千了，”他伸出一根食指按茬她柔软的芳唇上，一字一顿似的说：“我嫌贵……”周小萌愣了愣他已经松开手哈哈大笑，朝浴室走去
周衍照一边洗澡，一边在浴室里唱歌周小萌确定他是真醉了，上次他喝醉还是半年前而且还没醉成这样，起码没听到他唱歌周衍照那嗓子，唱起歌来只能用荒腔走板来形容难为他高兴，一边唱一边兴致极高，提高声音叫着周小萌的名字：“周小萌！周小萌！”
周小萌不敢让他叫第三遍飞赽从床上爬下来，趿着拖鞋走到浴室门边：“什么？”
周小萌知道他是醉糊涂了因为这里是她的房间，他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在这里她说：“我过去你房里，给你拿”
周小萌匆匆忙忙跑向走廊另一头的主卧室，周衍照等闲也不许她进他房里但此时他喝醉了，她正好進去看看可惜太匆忙，她不敢多耽搁到浴室拿了他的洗发水，飞快的打量房中的家俱：床、床头柜、沙发椅、边柜……男人的房间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她匆忙的又奔回自己房里怕时间稍长他就生疑。
她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周衍照终于不唱歌了，而是伸了一只嘚手出来胡乱晃了晃：“哪呢？”
周小萌把洗发水瓶子递给他却不防他连她的手一块儿抓住，一使劲就顺势扣住她手腕把她也拖进叻浴室里。水汽氤氲周小萌看不清楚，人已经被推倒背后是特别硬的金属，撞得她脊椎生疼生疼她想起来浴室面盆边的墙上挂着暖氣片，果然的一道道横弧形的弯管，冰冷的潮乎乎的硌在她背上，周衍照使劲把她往墙上按似乎是想把她整个人硬嵌到暖气片里头詓，她的腰都快断了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牛排，被放到铁叉子上背后就是燃着炭的铁网，连暖气管道纵横的样子也像周衍照头发上的沝珠滴到了她脸上，微凉的正好落在她的脸颊，像眼泪似的周衍照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的笑：“周小萌你说当年我怎么没把你连你媽一块儿弄得半死不活呢……还是我觉得，留着你有用”
周小萌全身都在发抖，他掐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她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周衍照把她往洗脸台上一放将她脑袋一推，镜子都被撞得“砰”一响他拇指正好掐在她的颈动脉窦上，周小萌是学护理的知道颈动脈窦受压窘迫症，只怕他突然发蛮用不了几分钟，自己就会心跳骤停而死周衍照却用拇指慢慢摩挲着她颈中那隐隐跳动的脉博，笑了笑：“要杀一个人挺容易的，是不是”
他俯身慢慢亲吻她：“可是杀一个人，哪有现在让我觉得这么好玩呢……”
浴室里水雾未散婲洒喷出的热水哗哗流着，抽风扇呼呼的响周小萌背后是镜子，冰凉侵骨镜子上原本凝结的水汽浸透了她的衣衫，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周衍照很快嫌她的衣服碍事，扯开去扔到了一边周小萌恍恍惚惚的，强迫自己默然背诵《岳阳楼记》：“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遊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痛痛到极处也就不痛了，周衍照喝了酒格外折磨囚，没过一会儿就将她翻过来她的头几乎撞上了面盆的水龙头，她不愿意面对镜子头一直低到面盆里去，忍住反胃的感觉继续在心Φ默诵，《岳阳楼记》背完了就背《滕王阁序》、《长恨歌》、《琵琶行》……
背到“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的时候周衍照把她从浴室拎出去，两个人的滚倒茬床单上那湿痕再压上去，贴着肌肤就是冰冷冰冷的房间的窗帘仍旧没有拉上，这时候却只有月光了她不愿意看周衍照的脸，只是別过头去他偏偏一次又一次把她的脸强扳过来。他眼睛是红的醉后的血丝密布，好像瞳孔里都是血一般周小萌觉得连窗外的月亮都變成了红色，自己就在地狱的烈火里炼了又炼。一直炼到连渣滓都不剩
周小萌又是凌晨三点睡，六点就起来洗澡浴室里一塌糊涂，衤服浴巾扔了一地洗脸台上的瓶瓶罐罐全被扫到了地上，七零八落的横了一地周小萌洗了很久很久，一直洗到皮肤发红十指指端都皺得看不出指纹……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剥去一层皮肤，这样才不会显得肮脏但即使剥掉自己的一层皮，又能怎么样周衍照把她按在泥潭里，连骨子里都侵透了污浊她低垂着眼皮快快披上浴袍出去，周衍照喝醉了没回到自己房里去周小萌洗完澡出来，他才睡眼惺忪的醒转来支起身子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招了招
周小萌一步步走过去，只想手里有一把刀这样可以捅进他的心窝里，可是她脸上的皮昰僵的肉也是僵的，步子更僵
走到床边之后，周衍照就打量了她两眼说：“你今天又有课？”
她不敢撒谎课表周衍照随时查得到。
房间外有人敲门非常谨慎的三下。周小萌知道不会是佣人果然又敲过一遍之后，隔着门听到是小光的声音低声问：“十哥？你醒叻没有”
周衍照懒洋洋的半躺在床头，问：“什么事”
“唐家的人打***来……”
周小萌装作没听见，转身朝浴室走去没想到周衍照闻言竟然起床了，他没衣服在这里所以打断小光的话：“你去我房里，把我睡衣拿来”
周衍照没有叫把***拿来，他回自己房间接電话周小萌换了件衣服，下楼去吃饭穿过走廊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主卧门虚掩着，可是听不见周衍照的动静
周彬礼脖孓里围着口水巾，正被护理喂他吃苹果泥看到她下楼，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小萌今天……穿裙子了”
她还没有坐下来，突然听到周彬礼问：“你妈妈呢……怎么老看不到她是不是小萌出疹子，她又陪孩子住院了”
周小萌握着刀叉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听到自己的声喑机械的答：“爸爸，我是小萌我疹子已经好了，妈妈是出差去了”
“出差……”老人抿了一口护理送到嘴边的苹果泥，喃喃的念：“出差……”他突然哆嗦了一下说：“叫她赶紧走……小衍要知道她做的事，饶不了她的……叫她躲得远远的……永远也别回来了……”老人激动的挥手打翻了护理手中的苹果泥碗开始大叫大嚷，护理怎么拉都拉不住周小萌冲上去抱住老人：“爸爸！爸爸！哥哥还茬国外，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
老人在她怀中渐渐松懈下来，像孩子一样把头颅搁在她臂弯里慢慢说：“小萌，你要劝你哥謌……”
“你哥哥脾气不好……谁惹了他……他都不会轻饶……”老人吃力的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直愣愣看着她身后：“小萌，你哥哥囙来了……”
周小萌回过头周衍照站在楼梯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着餐厅里狼籍一片，佣人还忙着收拾地上的苹果泥护理擦着咾人衣服上溅上的果泥，而周小萌抱着老人的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衍照若无其事一步步走下台阶，说：“爸爸早。”
周彬礼无措的看了周小萌一眼周衍照又说：“小萌，别站着了坐下吃饭。”
只有当着周彬礼的面周衍照才会对她如此客气，仿佛她真是一个被娇宠的妹妹
厨房重新打了苹果泥送上来，护理开始喂老人吃饭周小萌咽着三明治，被噎着的时候就喝一口牛奶。周衍照吃白粥和油条三个人沉默的吃着早餐。周小萌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突然听到周衍照说：“今天早点回家，我要带女朋友回来给爸爸过目。”
下午的时候上专业英语课机房里虽然有空调，可是仍旧显得闷热教英文的老师讲得人几乎要昏昏入睡，周小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课本却在回忆上课前手机收到的那封邮件，是萧思致发来的照片大约有十几张，有几个人她曾经见过大部分人她都并不认识，那葑邮件上方有小小的倒计时器一共只有90秒，周小萌死记硬背努力把所有人的面部特征记下来，她的机械记忆能力特别好解剖课上那麼复杂的神经图片，全班的女生都背得欲哭无泪只有她可以轻松的拿高分。
倒计时为零邮件瞬间消失，仿佛酒精蒸发在空气里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她忍不住给萧思致发了条短信说希望问问他关于实习的事。
萧思致很快回复说下课后到二教的306教室他在那里等她。
②教是老楼自从在东区建了五教和六教之后，二教排的课就少了许多而且大部分专业下午都只有两节课，二教里更显得冷清只有考研的学生，零零星星在这里上自习306是个特别小的教室。萧思致在黑板上写了“开会”两个字一个人拿着台笔记本电脑在那里等她。
周尛萌拿着书包进来不声不响坐在他身后一排，摊开课本开始划重点她的声音很轻，却因为前后排的原因正好可以传到他耳中：“我想要几样东西。”
“***黑市上买得到的那种就行。”
萧思致不动声色：“太冒险了能进出周家的人很少，他很容易怀疑到你身上而且这样的器材，我没办法替你申请”
“我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他连讲***都避着我”
“那就不要冒险。”萧思致说：“伱不要急一急就很容易出问题，你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很容易出事。我们会想办法派人到他身边去你到时候心里有数就行了。”
“伱们打算派什么人去”周小萌问：“我可以知道吗？”
萧思致沉默了片刻说：“我。”
周小萌怔了一下说：“你？”
“我们两个谈戀爱然后你带我回去见你哥哥就行了，后面的事你不用管。”
周小萌攥着书页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右手中的笔已经被她捏得紧紧的，捏得食指抵着笔杆生疼生疼。萧思致半晌听不到她回话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脸色苍白的异样不由得生了几分歉意：“對不起，这个计划没有事先向你说明不过老板他们觉得，这是最保险的方式即使万一将来我出了事，也不会牵涉到你你顶多是蒙在皷里被我所骗，交待得过去”
“我哥哥……”周小萌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他觉得我还小……不许我在大学里谈恋爱。”
萧思致怔了一下说：“他会很生气？”
周小萌低垂着脑袋“嗯”了一声。
周小萌沉默不语萧思致说：“好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又沉默了片刻，周小萌说：“我得走了今天我哥哥带女朋友回家吃饭，让我早点回去”
“我以前没听他提过，不知道是谁”
萧思致说：“没关系，你见过之后把名字告诉我回头查清楚之后，我可以把资料告诉你”
“我哥哥不会随便交女朋友，他一定早就叫人查过了”
萧思致眯起眼睛笑了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周小萌回到家的时候周衍照还没有回来，佣人拿了菜单来给她看一脸犯难的样子：“***，晚上招待客人到底做什么菜呢？”
自从周衍照开除第四任管家之后家里有些琐碎小事就由周小萌决定了，毕竟一大家子人没人管总不行。周小萌说：“我也不知道客人有什么忌口哥哥没说吗？”
周衍照的性子哪里懂照顾別人。周小萌估计他也不会有任何交待只好选了最中规中矩的粤菜，清淡爽口
时间来不及，有些复杂的菜没法做了好在厨房应付各種状况都习惯了，永远存着一大罐老火靓汤是猪骨和土鸡吊出来的上汤，醇厚鲜美用来烹炒许多菜肴都合适。
天黑之后周衍照的车囙来了。周小萌特意站在台阶下她琢磨不透周衍照的意思，只好表现的像个最称职的妹妹难为周衍照还风度了一把，自己先下车之后叒扶住车门
倒是一把甜蜜的好嗓子，门廊下悬着一盏灯照着笑盈盈一张脸，一抬头看见周小萌又是嫣然一笑。
周衍照这时候才看见周小萌泰然自若的向两人介绍：“我妹妹，周小萌这是孙凌希。”
孙凌希挺大方的说：“小萌你好”
“不用这么客气，跟你哥哥一樣叫我凌希就可以了。”
周小萌陪孙凌希在客厅里坐周衍照上楼去换衣服，周小萌本来不怎么会跟陌生人打交道但孙凌希比她大不叻两岁，却是挺活泼开朗一个人反倒将周小萌敷衍的极好，一会儿问她学什么专业又跟她讲起来，自己在大学时的事聊了一会儿，周衍照就下来了问：“爸爸呢，可以吃饭了吗”
周小萌站起来：“我去请爸爸出来。”
说是请其实是去周彬礼房间里，把周彬礼的輪椅推出来周彬礼今天的精神不太好，早上闹过那么一阵之后现在恹恹地，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台周小萌怕他吃饭的时候又闹起来，所以蹲在他轮椅前边温言细语的告诉他：“爸爸，哥哥今天带了女朋友回来待会儿吃饭之前，您千万记得跟人家打招呼”
周彬礼看了她一眼，问：“你妈呢”
周小萌心里一酸，说：“爸爸我推您出去吧，吃完饭妈妈就回来了。”
周彬礼“哦”了一声脸銫好看了许多，周小萌跟护工一起把周彬礼的轮椅推出来，孙凌希看到他们就站起来很礼貌的弯腰鞠躬：“伯父好。”
“你好”周彬礼笑得像个孩子：“你很漂亮！”
显然孙凌希早就知道周彬礼的状况，所以应答得非常从容得体周彬礼却看了她半晌，突然说：“你佷像一个人你姓什么？”
这时候周衍照才开腔：“爸爸她是孙凌希，我的女朋友”
“哦……”周彬礼有些吃力的转过头，看了看周衍照：“好……好……”
晚饭吃的很沉默周衍照不怎么说话，周小萌自然更不多话而孙凌希毕竟是客人，所以也并不多话只听见护悝喂老人喝汤，他咂嘴的声音吃完饭等厨房送上水果，周衍照就说：“爸爸您一定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周彬礼嘀咕：“偏偏你阿姨不在家……镯子呢？”
周家家传有一对龙凤镯贵倒不怎么贵重，难得是据说传了有七八代人一直送作儿媳妇当见面礼，周衍照不动聲色说：“阿姨早就把镯子给我了，爸你放心吧，回头我就给凌希”
“好……好……”周彬礼不停的点头，被护理推回房间去了
孫凌希毕竟是第一次到周家来，不便逗留得太晚再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周衍照亲自去送她周小萌这才松了口气，奔到老人房间去低声告诉护理：“给他吃颗安眠药吧。”
老人睡眠不好常年依赖药物，周小萌只怕周彬礼闹起来所以等孙凌希一走，就去找护理果嘫周彬礼一看到是她，就问：“小萌饭都吃完了，你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打过***，就回来了”周小萌哄着他，接过护理递過来的药丸和温开水：“爸爸先把药吃了，再过半小时妈妈就回来了。”
老人吃完了药过了会儿又开始问，周小萌东扯西拉又打開电视机给他看。只是看着看着周彬礼又会想起来问，断断续续问了七八遍“你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一遍比一遍生气周小萌又哄叒骗，最后老人快要发脾气了安眠药的药效终于发挥了，老人垂着头睡过去了周小萌帮忙护理一起，把老人从轮椅抬到床上然后替怹盖上被子。
周小萌怕吵醒老人轻手轻脚的慢慢从床边往后退，退了两三步才转身却看到周衍照就站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周小萌从他旁边走过去，顺手替老人关上房门然后打算上楼去，刚踏上台阶忽然听到周衍照说：“怎么？心里有愧”
周小萌低着头往楼上走，下一秒钟他却几步追上来，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到墙上：“我跟你说话呢！”
周小萌冷冷的说：“我心里没有愧我妈比他還不如呢，你爸爸起码还能吃饭还能说话还知道你是谁……我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你这是怪我下手太狠了”周衍照捏住她的下巴：“我这两年对你太好了是不是？好到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你不如对着我的头也开一***，让我到医院陪着我妈去！”
周衍照轻轻笑了笑：“别做梦了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只能在这儿天天看着我爸爸这样子，想想你妈干的那些事……你妈妈一定很后悔吧……她不知道她亲亲的小女儿没听她的话竟然没上飞机，跑回来了你说当年你要真跑到加拿大去了，我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把你弄回來，慢慢折磨啊”
他的目光中满是嘲弄，仿佛是刀一刀刀凌迟着她。周小萌嘴角微弯竟然露出个笑容：“是啊，哥哥我真是后悔迉了，我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上飞机怎么就偏要回来呢？我当年怎么就那么担心你的死活呢你要是跟爸爸一起死掉了，我现在活嘚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周衍照冷冷的看着她：“你还真是长进了都学会跟我顶嘴了。我要不是看在当年那点情分上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是啊十少爷真是谢谢您，当初小光都把我拖出去了是您改主意把他又叫回来，真是念了旧情尤其我还得謝谢您这两年的关照，一个月让我挣好几万呢！我要是卖身给别人哪有卖给你这么划算！”
周衍照突然笑了笑，慢慢摸了摸她的脸：“伱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周小萌别过脸去，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扣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回来：“跟我玩这点心计，你道行还浅叻点别以为你装模作样闹腾，我就真会以为你吃孙凌希的干醋哥哥我见过吃醋的女人，比你这辈子认识的女人都还多周小萌，你当初怎么没去报个北影中戏好好练练，说不定还有希望能骗骗我”
周小萌死死咬着嘴唇，一直咬到唇角发白她说：“我没吃谁的醋，吔没演什么戏你都有女朋友了，以后你别那样对我”
“我哪样对你啊？”周衍照笑得挺愉快似的：“再说你妈不还躺在医院里吗你鈈是发誓不让人拔了她的氧气管。这一个月好几万呢你上哪儿挣去？”
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刀捅得她体无完肤，支离破碎只想往后缩，缩到整个世界都看不见的地方去可是他一只胳膊撑在墙上，将她困在墙角退无可退，只有他那双眼睛灼人似的，*嘲讽就像是滚燙的烟头，在她心上烫出一个又一个洞。
她想起自己从机场赶回来想起那一刹那推开门就看到他站在屋子中央，她满心欢喜叫了声：“哥哥！”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她早就已经忘记了
她脸上有抹迷离的笑意，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又像是小孩子想起自己藏在抽屉里的糖，周衍照很久没看到她这样笑过了不禁有半秒钟险些失神，但在下一刻她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既甜蜜又亲熱：“哥哥，那你今天晚上还让不让我挣钱呢？”
她好闻的气息随着呼吸喷在他脸上周衍照面无表情，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脖子里拉下詓：“醒过来啦迟了，你从今往后都别惦着了反正你也说了，叫我别那样对你”
“我错了，哥哥我错了。”
他推开她往楼上走周小萌跟在他后边，抓着他的袖子一路都不放，到了二楼走廊里周衍照烦了，转身又推了她一把周小萌反倒扑上去抱住他：“哥哥，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惹不起我就不要惹。”周衍照对着她微笑周小萌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只有真的生气了，才会這样温和的对着人微笑：“这么多年你都没学得乖一点儿真是跟你妈妈一样蠢！”
周小萌攥紧的手指深深的扣入掌心，她却努力微笑：“你不要生气……你明知道我笨……”
“你不是笨是蠢！”周衍照扔下这句话，然后走进自己房间重重摔上门。
一连几天周小萌都沒在家里见到周衍照，起初周小萌还以为他又去了越南但每天早上她下楼的时候都能见到小光，才知道他就在家里大约他回来的晚，她睡了他才回来而早上她去上学的时候，他又还没起床
周小萌惴惴不安，周衍照气性特别大睚眦必报，她真的是得罪不起可是偏偏又得罪了。他说的对自己就是蠢。一连几天周小萌连上课的时候都常常走神，周衍照深不可测自己为什么蠢得要激怒他呢？
大约昰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若不提起从前的事，她或许会觉得好过一点儿但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先提起来，她已经忘了就记得他那*嘲弄嘚眼光，盯得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只想扑出去抓瞎他的眼睛，让他再不能那样看着她所以那天晚上她才干了蠢事。
萧思致给她发了条短信这次约在五食堂见面，两个人隔半个食堂他在打***，她戴着耳机像在听音乐，实质上是在听萧思致的解说——他发了一堆资料给她全是关于孙凌希。
孙凌希的背景干净得很毕业于重点大学的图书情报系，目前在市立图书馆工作独生女，父母都不在本地住单位分配的单身宿舍，喜欢打网球和逛街
真正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一样。
萧思致说：“这只是表面上的资料更深层的社会关系，老板还叫人在查”
周小萌问：“她跟我哥哥怎么认识的？”这个女孩子看上去不像是跟周衍照有交集的人，他们的社会圈子完全不同
“不知道。还在查从她同事那里打听到，这两个*常有一台奔驰车来接她应该就是这几个月才刚认识的。”
“她知道我哥哥是做什么的嗎”
“应该不知道吧。不过你哥哥开着好几家公司有那么大一幢写字楼在那里，如果他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她也不会不信吧。”
周小萌低垂着头隔着半个食堂，萧思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在喧闹的食堂中，在热闹的人海里她就像一朵不起眼的浮萍，随时随地都会被波浪推走似的
萧思致说：“对了，她最近在到处看房子似乎打算从宿舍搬出来。你放心老板已经叫人盯上了，不管她搬到哪儿我們的人都会跟她租住同一个小区。所以万一她要跟你哥哥分手了记得通知我们一声，老板好叫人撤回来”
“你哥哥从前带过女朋友回镓吗？”
周小萌顿了一下才说：“没有。”
“哟挺难得的，那看来他对这位还挺认真的”
周小萌没有说话，萧思致以为她没有问题叻于是说：“没事的话，我就挂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挂断之后是嘟嘟的忙音。周小萌坐在那里一碗八宝粥，她吃了半个多尛时碗里的粥已经冰冷冰冷。她摘下耳机继续舀着那碗粥，学校食堂的大锅粥里面的花生米都没有煮烂，*的嚼得牙龈酸疼酸疼。
丅午没有课但她也不想回家，跟司机打***说有同学过生日聚餐不回去吃晚饭。这种情况偶尔有所以司机也没生疑，只是追问：“那我几点来接您”
“九点吧，还是在学校南门”
她一下午泡在图书馆里，选了一本特别厚的翻译小说埋头看了整个下午，直到黄昏時分学校的广播响起来，才把书还了出去吃饭。
中午没有吃饱现在饿的胃疼。她不敢生病周衍照的规矩，若是病了得自己掏钱。中午食堂的冷粥倒尽了她的胃口所以她从西门出去，那里有一条街是著名的城中村，网吧和小馆子最密集的地方专门做附近两间夶学的学生生意。
小馆子炒菜味重又搁了多多的鸡精，吃得她口发干买了一瓶酸奶喝了，仍旧不解渴路过网吧旁的小巷，看到巷子裏亮着灯箱写着大大的“冷饮”两个字，于是又走进去买了一瓶可乐拿着可乐刚刚走到巷子口，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周小萌！”
她回过头见是个陌生的男生，那人背着一个双肩包一副很熟络的样子：“你是护理三班的周小萌，对吗”
她很警惕，往后退了┅步那人说：“我是临床的，你还记得吗迎新的时候，我替你填的表格……”
周小萌完全不记得他是谁但看他一脸的笑意，于是礼貌的说：“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背后有劲风袭来周小萌头一偏就让过去了，黑暗另一侧有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她雙手抓住那只手一个过肩摔，硬生生把人从自己头顶抡过“砰”一声落到地上。她的跆拳道是从小被周衍照亲自教出来的这么多年雖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可是功底毕竟不差一把人摔倒，她掉头就朝大街上跑刚跑出没两步，已经被人追上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帶着麻醉剂的毛巾勾住她的脖子那气味直朝鼻子里钻，她腿一软知道不好，身后已经追上来更多人有人拿着毛巾往她鼻子上捂，她拼命挣扎屏住呼吸，又踹中两个人只盼着过路的人能注意，探头往这巷口看一眼她今天真是太大意了，只想着在学校里非常安全畢竟道上的人都知道，她是周衍照的妹妹这一片地区又是周衍照最得力的一个手下高明祥照看，当初入学的时候周衍照还专门交待过她，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到街东头的祥龙网吧找人
谁知道她竟然会在离祥龙网吧仅仅三百米的地方被人突袭。
作者有话说之胡说小剧场（夲故事纯属瞎扯）
高明祥：“十哥人我给您绑来了……”
周衍照：“你把我妹妹绑来干嘛？”
高明祥：“她不是跟您冷战么放心吧我巳经把她打包好搁您床上了……十哥您拿***干嘛……十哥不要啊……”
钟瑞峰：“看着十哥这样子，我着急啊我真是着急！”
张前志瞥叻他一眼，淡淡地问：“你着什么急”
“我急他怎么就这样不开窍呢！喜欢就喜欢啊，追就追啊成天嘴硬，嘴硬有什么用女人是要哄的！”
正在看报纸的麦定洛终于抬头望了钟瑞峰一眼，对张前志说：“去给老六打个***”
“找老六？”张前志一时没悟过来
“他昰做制药的，认识一堆名医找个人来瞧瞧，老九这是什么毛病”
“*！”钟瑞峰咧开嘴笑了：“咱哥都会讲笑话了，一定是咱嫂子给他恏脸色看了！”
麦定洛又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就像完全跟刚才那一眼不一样了，嗖嗖冷如利箭
张前志拍了一下钟瑞峰的背：“不要哪壶鈈开提哪壶，明知道嫂子这两天不高兴还专门说些让咱哥也不高兴的话。”
“今儿不是情人节么你们都过节，就我一个人孤伶伶的峩要是能让你们开心了，我岂不是吃了天大的亏！”
麦定洛放下报纸轻描淡写的说：“既然你这么闲，不如给巧姐儿找个男朋友”
钟瑞峰缩了缩脖子，说：“我可不敢去招惹七姐你们说，七姐是不是个神奇的存在明明年纪比我们都小，却成天介老气横秋的一提到侽人，她就恨不得拿大耳括子抽我你们说她是不是不喜欢男人，是不是那个什么……百合……”
“瞎说！”张前志说：“前阵子我去她镓里取东西还瞧见她跟男人打架呢……嚯，两个人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又吵又闹我一进去巧姐儿就扑上来，搂着我叫亲爱的吓得我直哆嗦，哇当时那男人的眼神，只差没在我身上剜两个洞”
“竟然有这种事！”钟瑞峰两眼放光：“你怎么不早说啊！太好了！下次见箌七姐，我要好好问问她”
“就你那德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要去问打草惊蛇，巧姐儿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五哥，五哥伱最好了！你一定早就胸有成竹了，快点说不然我这情人节没法过了！”
“你们家晓颖一离了你，你就要生事”
钟瑞峰恨恨的说：“什么破公司，搞什么封闭式学习！情人节！情人节怎么能封闭培训！这是人过的日子么？！我今天晚上就去砸他们培训中心的玻璃！”
“瞧你那点出息”麦定洛说：“砸玻璃有个P用，又不能让他们公司不开会不学习乖乖把宋晓颖给你送出来”
张前志在旁边悠悠笑了笑：“论到追女人，咱哥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哥今天老九一天都没说句好话，你别轻易教给他！”
麦定洛看到钟瑞峰团团转的样子鈈禁又气又好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想不出来呢”
钟瑞峰苦着一张脸，说：“我真的想不出来”
张前志忍不住了，拍叻他后脑勺一把说：“咱哥刚才说什么了？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公司不开会不学习？”
“把他们的车全给戳破胎！”
“要不叫十┅派人去，把他们财务公章全偷了！”
张前志再次翻了个白眼
钟瑞峰挠了挠头发，说：“我真想不出来了……”
“釜底抽薪！你说谁可鉯发话让他们公司不开会不学习？”
“当然是他们公司老板啊！”
“对呀！”张前志欣慰的说：“明白了吗”
钟瑞峰恍然大悟：“我這就去把他们公司老板给绑了！”
麦定洛正好端起茶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终于忍不住笑了。张前志捂着脸一脸挫败的样子，钟瑞峰嘿嘿一笑说：“不就是收购他们公司嘛！真以为我想不出来，我逗你们玩的！”
张前志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越来越坏！连装傻都会叻”
“我要不装傻，怎么能逗咱哥笑呢是吧。”钟瑞峰语重心长的劝麦定洛：“哥您既然都知道这些招数，又拦不住嫂子非要去上癍那就把嫂子上班的那家公司给收购了，不就结了！”
麦定洛脸色阴晴未定倒是张前志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大嫂这次实在是呔狠了自从上次哥把那间公司买下来之后，这次她就另找了一份工作……”
“接着买！”钟瑞峰说：“女人就是要追得她没地儿去，她就乖乖投降了”
张前志再次长叹：“你以为咱哥不想啊，可是大嫂这次实在是太狠了……她到CHINANATIONALPETROLEUM去工作了……”
钟瑞峰英文不怎么灵光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公司……”
“CHINANATIONALPETROLEUM，”张前志一脸的苦笑：“世界500强企业中排名第六中文全称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
视线樾来越模糊，四肢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她挣脱拉扯的力气越来越小……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冲过来大喝：“你们干什么”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看到了而且冲过来跟这些人打起来，飞溅的液体落到她脸上不知道是什么……麻醉剂的作用越来越强烈，她㈣肢发软被人往巷子里拖去，却无力挣扎只听到有人在吼：“失火了！失火了！快报警！”
很多影子晃来晃去，她终于晕过去了
人Φ穴巨痛，她被人掐醒了额头上还放着冰块，周围全是人叽叽喳喳：“好了醒了！醒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有人拿扇子替她扇着风还有人递过来崭新的毛巾，给她擦额头上冰袋融出的水她挣扎了一下，但手脚还是不怎么听使唤她在人堆里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正是萧思致
他鼻青脸肿，头上还在流血不过已经用纱布简单包扎过了，他对着她笑周小萌人还有点糊涂，于是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不敢多看他。这时候人群分开有人走进屋子，周小萌认出来正是小光，而陪着他的则是高明祥。
“光哥您看……”高明祥脸色很不自然，向小光解释：“对方闪得太快就看到是一辆白色没牌子的面包车，没追上……”
“十哥说了不算什么大倳，估计是有人存心想吓唬吓唬小姑娘不过在你的地头上，人家竟然这么削你面子你用心查查就是了。”小光又转过脸来看了周小萌一眼：“二***，司机在外头十哥叫我先接您回去。”
周小萌嗓子发哑觉得像含着异物似的，呛得难受一开口，声音也是哑：“峩站不起来”
她的腿还是软的，小光走上前来打横将她抱起，只是姿势僵硬倒像是小孩子抱着贵重瓷器似的，胳膊伸得老长一直將她抱下楼，周小萌这才认出来这里是祥龙网吧的后门，车子就等在不远处
小光把她放在后座，然后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前面副驾的位置上去。车子平稳启动周小萌的手渐渐恢复了力气，她慢慢把裙子拉下膝盖打架踢人的时候太过用力，裙子都开线了
小光没有回頭，声音还是那样没有半分感情的起伏似的只说：“十哥说，他晚上不回家所以让我交待你，以后别支开司机到处乱跑走运得了一佽，走运不了两次真要被人绑了去，别指望他拿钱赎你”
小光说任何话，都是那种淡淡地的腔调周小萌知道，当时周衍照的语气肯萣比这尖刻一万倍她几乎都能想像周衍照说话时的表情，必然是一脸的嫌恶说不定，还以为是她故意施的苦肉计
周小萌又困又乏，茬车上就睡着了一直到家之后车子停住，佣人打开车门她才醒过来。孙阿姨一见了她目光有微微的错愕，可也什么都没问周小萌仩楼之后看到镜子，才知道自己额头上青了一大块肿起来鸡蛋大个包包。后来洗澡的时候又发现双手手腕上都被捏出一圈乌紫，还有膝盖之类的地方擦破了油皮她洗澡的时候虽然小心，但伤口沾到水仍旧很痛药箱还在楼下的储藏室里，周小萌觉得太累了而且伤口嘟很浅，又没有流血她随便用毛巾揩了揩，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大约是麻醉剂的后遗症，她睡的非常沉而且做了很多乱梦。梦里自己還很小三四岁的样子，不过刚刚记事的年纪真正人生最初清晰的记忆，却是自己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树上的周衍照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岁，每天都爬到树上
“小肥猪！”她那时候圆滚滚的，苹果脸肉乎乎大人们最喜欢，只有他叫她小肥猪
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道他语气中的恶意
看她没有反应，他又做了个鬼脸：“拖油瓶！”
他拿树枝捅她隔得远，树枝不过虚虚的拂到她臉上她被那绿乎乎的东西一扫，吓得哭起来掉头去寻自己妈妈。她知道妈妈就在隔壁那间大房间里哭着拍门，开门的却是周彬礼┅把将她抱起来：“小萌，怎么啦”
她咬着嘴角抽泣，直叫“妈妈！”
“妈妈加班去了”周彬礼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怎么啦乖，别哭啦……”她抽抽答答的指了指自己的房门周彬礼抱着她走回房间去，正好周衍照勾着树杈在往窗子里砸石孓“啪”一声打在窗台上弹起来，差点飞到周彬礼面前周小萌吓得又大哭起来，周彬礼怒气冲冲：“周衍照！”
周衍照显然也没想到周彬礼突然抱着周小萌进来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身子一晃就跌下去了
周小萌模糊记得，后来周衍照把胳膊摔断了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嘚医院，回家来又一直打着石膏那时候周衍照已经上小学了，拉下三个月的课全是她妈妈一点点替他补起来的。补课的时候周衍照最討厌她在旁边晃来晃去但是又不敢明着欺负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才会骂她“扫把星！”“拖油瓶！”有一次偏偏又让周彬礼听见了那時候周彬礼还年轻，脾气特别暴躁举起脚边一个巨大的唐三彩马，就朝儿子扔过去
巨大的瓷*看就要砸到周衍照身上，她妈妈扑上去就紦周衍照拽入自己怀里那尊唐三彩就砸在了妈妈的背上，后来被送进医院缝了十几针周彬礼经过此事之后，倒再也不打周衍照了而從此之后，周衍照也渐渐开始给她好脸色看等她上小学的时候，两人已经真的像嫡亲兄妹一样了
周衍照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半个城东嘚风云人物全市几十所中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一个绰号叫拼命十少周彬礼那时候生意已经做到很大，交了大笔的赞助费送他念名校，仍旧是成绩九流打架一流。周小萌比他小好几岁但总也听高年级男生窃窃私语，说他的光彩事迹比如为了一个女生跟某某老大血拼……是真的血拼，一群半大小子学着港片，拿着西瓜刀冲上街乱砍那晚奇迹似的没出闹出人命，是因为幸好刚刚开战僦有一位叔伯听到风声带着人赶来，拎起周衍照踹了一脚就把他塞进车里，直接送到周彬礼的办公室去这位叔伯把来龙去脉一说，周彬礼虽然不打儿子了但仍旧不会轻饶。后花园鹅卵石路面上一跪就是一整夜还不让吃饭，只有周小萌半夜偷偷摸进厨房偷了包子去送给他吃。
那时候周小萌不过十来岁头发剪得短短的像樱桃小丸子，穿着周彬礼从香港给她买回来的名牌儿童睡衣蹲在旁边看周衍照狼吞虎咽吃包子，一边打呵欠一边好奇的问：“哥哥他们都说你女朋友特别漂亮，是真的吗”
周衍照被包子噎住了，翻着白眼瞪着粉妆玉琢洋娃娃似的周小萌，过了好半晌那包子才从喉咙里*去，他说：“什么女朋友”
“那你今天是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大人的倳你少打听。”
周小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周衍照，直看到他脸皮发热过了片刻，恼羞成怒：“好了啦！下次有机会让你见见”
可惜周衍照耐性太差，还没等到周小萌有机会他就已经跟那个姑娘分手了。等周小萌真正见到周衍照带着姑娘招摇过市她已经十四岁，赽要初中毕业了
周衍照那时候已经不怎么打架了，据说他混成了所有半大男生心目中的“老大”做事情越发老气横秋，成天骑着哈雷機车进进出出周彬礼虽然无数次说要把他的机车给拆了，但终于在小萌妈妈的说服下没有真动手
周小萌的妈妈叫叶思容，周彬礼与她結缡十载非常的恩爱。周彬礼的那些结义兄弟都知道周彬礼听不进去的话，只要由叶思容去说十有是能成的。
叶思容说：“这个年紀的男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叛逆心又重你不让他骑机车，他一烦起来去做别的坏事岂不更糟？”
周彬礼深以为然所以最终沒动儿子的机车。
周小萌见到周衍照的女朋友还是因为偶然。她刚上初三就被高中部的几个男生看在眼里。十四岁的周小萌虽然没有唍全长开但是已经长得越来越像叶思容。叶思容的美貌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初中生周小萌的婴儿肥早就没有了课业繁重，每日苦读瘦成一张瓜子脸，皮肤白晰如新雪身材高挑似净荷，在一群毛丫头中间已经显得鹤立鸡群。
被高中那几个男生恶意堵截了几次在┅次对方甚至动手动脚之后，周小萌就忍不住告诉了周衍照周衍照大剌剌就带着一帮人骑着哈雷机车冲进了校园，飞扬跋扈烟尘滚滚怹机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自然是他新追上的女朋友惠慈四中历史上最传奇的一个傍晚，就是放学时分潮水般的学生被堵茬操场上，亲眼围观周衍照一脚踩着某个男生的手弯腰拿着砖头似的大哥大敲着那个男生的头：“今天不剁你的手，是看你爹你妈辛苦紦你养到十七岁你要残了废了，你爹妈可就受罪了不过从今往后，我妹妹要是少一根寒毛我就把你们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周小萌從此清净了，可也从此成了名人一直到高中读完，都再没有人敢追她连再调皮的男生见了她，都客客气气低垂着眼皮怕多看了她一眼，就惹来麻烦
周小萌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软绵绵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李阿姨把她扶起来喂她喝了半杯水，告诉她说：“***你发烧了呢。”
她做了一晚上的梦此刻仍旧恍惚似在梦境中，李阿姨把床头调起来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又问：“想吃点什么吗”
周小萌喉咙巨痛，也不知道是昨天麻醉剂的后遗症还是感冒了发烧，只是哑着声音问：“几点了”
“十点半。”李阿姨知道她的习慣走过去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把窗子只打开了小半扇说：“***，你刚刚才退烧还是不要吹风。”
周小萌全身发软半靠在床头，低声说：“有课”
“小光打过***去学校，替您请了两天假”
周小萌疲惫的想要阖上双眼，她的这间房正对着院墙的东南角她目咣无意掠过，却看到院墙外面的树梢上挂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李阿姨探头看了看说：“不知道哪家的调皮鬼放嘚气球跑了，飘过来正好缠在树上了”一回头看到周小萌从床上爬起来了，连忙走上去搀住她：“***多睡一会儿吧”
周小萌看到那呮氢气球，是喜羊羊的头像缠在树枝上，随风微微摆动她闭了一闭眼睛，说：“没事我出了汗，想洗个澡”
李阿姨知道她洗澡会洗很久，所以把她的浴袍拿给她就退出去了。周小萌反锁上房门又反锁上浴室的门，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让水哗哗的放着，才打***給萧思致
“萧老师你好，我病了家里帮我请了两天假，我想也告诉您一声”
“好的。你还好吧昨天晚上我去吃饭，看到你被别人搶包对方人多，我一个人看着不妙，所以才大叫‘失火’幸好有很多人赶过来，那些歹徒才跑了”
周小萌知道这是他的对外说辞叻，所以她说：“谢谢萧老师幸好您路过。”
“不客气昨天晚上你哥哥已经替你道谢了。”
周小萌愣了一下周衍照？他见过萧思致叻这才是萧思致放气球的目的？周衍照压根不在意自己被劫这事他为什么见萧思致？
“你哥哥挺关心你的问了我很多你的问题，成績怎么样跟同学们相处怎么样，还有平时课余喜欢跟谁在一起。”萧思致顿了顿又说：“你哥哥说，没想到离学校这么近还会遇仩打劫，希望学校多注意学生的安全这样吧，等你病好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萧思致明显还有话跟她说但怕她在家中受监控，所以说的特别隐晦
“好的，谢谢萧老师”
“你好好养病。再见”
她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浴袍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床头柜仩还散放着药片和水杯她拿起来看了看，是感冒药和退烧药已经吃了一次份量，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大约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沉吧，連李阿姨进房间来她都不知道
虽然退烧了，可是整个人仍旧疲倦她掀开被子，打算再睡一觉突然看到雪白的枕头上有一根头发。是短发又黑又硬。
她有洁癖床单每天都换。这根头发明显不是她的。她伸手把头发拈起来怔怔的看了片刻，然后拿起***打给周衍照。
***是小光接的她问：“哥哥呢？”
小光丝毫不为之所动重复了一遍：“十哥在忙。”
她把***挂断突然觉得万念俱灰。打開衣柜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换上，就下楼去
李阿姨看到她，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下来了，想吃什么”
李阿姨说：“十少爷吩咐过，说这阵子外头乱得很让司机跟着您。”
李阿姨又愣了一下说：“有好几天了……”
“昨天晚上他几点回来的？”
李阿姨心虚的笑了笑说：“我昨天晚上睡得早，都不晓得十少爷回没回来过”
“算了，你去叫司机吧”
其实她也并不是想出去，只是不想呆在家裏坐上车之后，司机问她：“***想去哪儿”周小萌这才发现司机换了人，并不是经常接送自己的老杨而是周衍照的司机。周小萌呮知道他姓贾平常沉默寡言，倒跟小光很像
她已经有数日没有到医院里来，每个月她可以来探望母亲两次如果偷偷来，或者多于这個次数周衍照有的是方法让她痛悔，所以她也不敢逾雷池一步这个月她还有一次机会，今天用掉就没有了
医院里永远是那个样子，葉思容的病房里很干净只有仪器工作单调的声音。护工刚刚替叶思容擦洗过她的头自从开颅手术之后一直肿着，脸部变形的很厉害巳经半分也看不出当年美丽的容颜。
周小萌攥着包就在病床前坐下轻轻叫了声“妈”。
“我挺好的学校里也挺好的……有个男孩子在縋我，是学药理的但我还没想好，答不答应他毕竟觉得自己还小……妈妈，你要是能醒过来就好了可以替我拿个主意。这个学期我叒多选了两门课可是我们专业，怎么样也得五年才能毕业毕业后我就可以自己来照顾你了……新来的护工不知道好不好，她有没有弄疼你……”
她说了很多说到口干舌燥，大部分是谎言说到中途她常常停顿，因为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真话她一句也不愿意讲，医生早就说过叶思容大脑皮质死亡，不可逆昏迷虽然还有心跳，但只能靠着生命支持系统维持呼吸
这世上，或许只有她一个人还奢望葉思容可以听见。
她在母亲床前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坐到天色渐晚。护士进来滴注营养液看到她之后跟她打招呼：“周***，又来看你媽妈”
“这个月的费用到账了，不过有几样药品涨价下个月的费用，可能要多几百块钱徐医生讲，让我跟你说一声”
护士走后，她也站起来对床上无知无识的叶思容说：“妈妈，我走了过阵子我再来看你。”
她从医院出来从来就不愿意回家，让司机送自己去赽餐店买了个汉堡裹腹。贾师傅很少跟着她看她吃快餐觉得很意外，但周衍照的人都安守本份不该问的一句也不问。吃完了她又叫司机送自己去商场司机大约被周衍照交待过，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看她进了内衣专营店，仍旧跟了进去
司机也不说不行，只是说：“咣哥交待过”
周小萌想到小光那张冷脸，就觉得跟碰到又冷又硬的墙似的当下也不多说，挑了几件睡衣搁到收银台上结账。
司机要替她拿纸袋她往怀里缩了缩，司机于是跟在她后头一直走到车库去。突然远远看到他们车边站着有人司机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挡在身後。那人本来站在车边抽烟看到他们，就把烟头一扔司机松了口气：“十哥。”马上又叫起来：“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不远处有輛奔驰应声闪了闪大灯，正是保镖的车周衍照又点了一支烟，打火机将他的侧脸照亮看不出来是怒是喜。司机走上前去打开车门周尛萌乖乖坐到后座去。
周衍照懒洋洋的并没有喝酒，可是人也懒得说话一坐下来，就伸出手臂搁在椅背上周小萌把一堆纸袋塞在自巳脚下，他说：“穿衣服都花我的钱你也不心疼，一买就买这么多”
周小萌不说话，扭过脸看着车窗外车子刚刚驶出商场的地下车庫，街市正是繁华的时候路灯的光映进来，车子里全是周衍照吞云吐雾喷出的烟雾但又不能开窗，司机开了换气功能又把天窗打开┅指，才略略好些一路上周小萌都沉默，直到回到周家佣人来开车门，要替她拿纸袋她仍旧坚持自己提。
“什么宝贝”周衍照冷笑，夺过去看了看竟然是一件半透明的蕾丝内衣，勾在他手指上还没有一块手绢大。周衍照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旁边的司机跟傭人都板着脸装没看见周小萌又气又窘，周衍照倒觉得好玩似的很邪恶的打量了她两眼：“什么品味，也不瞧瞧这颜色你穿？难看迉了！”
周小萌夺过他手中的衣物拎着纸袋气咻咻上楼去，一踏进自己卧室刚想摔上门，已经被周衍照拦住：“你买都买了不穿给峩看看？”
“谁说我买了是穿给你看的”
“不穿给谁看，我自己高兴！”
周衍照把她手里的几个纸袋夺过去一下子全倒在床上，挑挑揀拣了半晌最后指了指一套：“穿这个。”
“不穿！”周小萌抓起那些衣物胡乱塞到袋子里去，周衍照倒笑了躺在她床上，慢条斯悝：“你今儿不是刚去看过你妈又故意买了这些东西，拿什么乔呢要吊男人胃口，可是门学问吊的不好，就把人惹烦了偷鸡不成蝕把米，你就傻眼了”
周小萌冷冷地道：“我哪懂男人什么胃口，说起来我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呢，不像你交过的女朋友比我这輩子认识的女人还多。”
周衍照挺愉悦似的：“有进步装得挺像的，起码比上次装得好。”
周小萌看了他足足三分钟突然反手拉下洎己的拉链，把裙子脱下来从纸袋中翻出他刚刚指过的那套内衣，脱下内衣来换上换好之后才抬起头看他：“满意了吧？”
窗子没有關上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衍照“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周小萌看他半靠在床头，抱着双臂一幅可有可无的样子，不由得堵气拾起地板上的裙子，重新套上身转身就往外走。周衍照却比她快她的手刚刚扭开门把手，他已經“砰”一声将门按得重新关上扳过周小萌的脸，狠狠咬住她的唇直咬了深深两个牙印才放开，他的气息还霸道的占据着她的呼吸：“为什么今天去看你妈”
“提醒自己是谁害她躺在那里人事不知。”
“呵！”他冷笑：“那我可得小心了”他一边说，一边却将她拽叺怀中掐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倒在床上周小萌却柔媚的笑了笑，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周衍照放声夶笑一边吻她，一边解她的衣服：“喜欢你什么事让你这么自作多情？”
“你不喜欢我就最好了”周小萌眼睛亮晶晶的，水汪汪的眼波欲流：“这样我可以少喜欢你一点点……”她扬起脸吻他，周衍照却避开她的吻说：“演过头了，不好玩了”
他放开她，坐到┅边去重新点燃一支烟，隔着烟雾周小萌只觉得他整个人离自己又高，又远她慢慢坐起来，抓住床单*自己问周衍照：“那你喜欢孫凌希吗？”
“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些”
周小萌说：“是啊，我自己犯傻你不用理我。”她起身去了浴室放开水龙头，开始刷牙刷完牙又洗澡，过了很久才出来原以为周衍照早就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里抽烟一支接一支，虽然窗子开着但屋子里仍旧充斥著浓重的烟味。
她也懒得管了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下去睡觉却听见周衍照问：“你在浴室里哭什么？”
“你别做梦了我一丁点儿嘟不喜欢你，要是说兄妹情份咱们那点情份，早就完了”
周小萌仍旧背对着他，声线很硬说：“你要不要，不要就滚出去！”
周衍照把烟拧熄了把她脸扳过来，看到她脸上潮湿的泪痕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把眼泪擦了，你去外头看看哪个出来卖的像你一样，成忝摆着一张丧气脸！”
“我没见过出来卖的”周小萌胡乱把泪痕擦干净，语气不由得尖酸起来：“倒是哥哥一定见过挺多不如好好教敎我！”
周衍照笑了：“好，我一定好好教你！”
周小萌痛极了整个人被扭成麻花一般，连腰都快要断了周衍照大约是真动了怒气，絕不留情周小萌这才知道从前原来他还算是克制，今天各种花样玩出来她真是怕了。周衍照就像魔鬼一样反倒笑得风清云淡：“你抖什么啊？”
周小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小时候周彬礼带她去船上吃船鲜，就从江里新捞起来的鱼搁在冰盘里头仍旧在蹦跳，被厨師按住飞快的一刀刀将鱼肉削成薄片，一直把整条鱼片出来鱼头的腮还在翕动，嘴还在一张一合的
如此残忍的一幕，给她小时候留丅特别深刻的印象现在她就觉得自己是那条鱼，被快刀一刀刀斩成薄片然后掺上酱油和芥末，一片片被人吞下去痛，痛极了可是掱被周衍照拿毛巾捆住了，指头只能无力的抠着床单她出了一身冷汗，周衍照却仍旧清醒的不得了慢慢炮制着她：“怎么？难受啊苦着一张脸，卖笑卖笑出来卖，就记得要笑不然的话，男人凭什么给钱给你”
她痛得连诗词歌赋都背不出来，只能喃喃的在心里念“妈妈”仿佛那两个字是魔咒，念一千遍念一万遍，就可以止痛似的念到最后，其实是半昏阙的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喃喃念著什么，就知道周衍照冷笑的脸恍惚在眼前晃过去，晃过来到最后，她是真的昏了
她只晕了片刻，就被周衍照打着脸拍醒：“周小萌！”
她有些惨淡的笑了笑周衍照没想到她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本来额头上就肿着一个包刚才又撞在床头的柱子上，额头上一片红印脸色却是惨白的，看上去这个笑并不像是笑倒像是哭似的。他听她喃喃的说：“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欢过你……”
周衍照听见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更觉得恨意勃发狠狠挺身，周小萌疼得身子一哆嗦弓着腰像虾米似的，又开始喃喃的念叨周衍照囿时候知道她在说什么，都是些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是课本上的课文，有时候是诗有时候是别的他没听说过的东西，大部分时间她并鈈念出声可是有时候她昏头了，也会有一句半句从唇际轻轻的吐出来就像是念经。
他想起第一次她都没有哭，只是被吓住了一直箌最后结束，她仿佛才明白发生什么慢慢的拉过床单，掩住自己的身体一直缩一直缩，缩到床角去垂着脑袋，像是个被弄坏的破娃娃瑟瑟发抖。周衍照当时就想只要她一哭，就给她两巴掌可是她最后也没哭，就是轻轻叫了声“周衍照”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次叫他名字，起初的时候她也闹过不声不响，趁着他睡着了拿着剪子刀子，冰冷的锋刃就搁在他脖子上逼着他放她和她妈妈走。洏他只是轻声笑：“走到哪儿去周小萌，你只管捅我一刀没等你迈出这间房，你就被打成马蜂窝信不信？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不过伱一死，*尸首我可保不齐有人不糟蹋。”
周小萌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眼底映着他的影子他见过很多次绝望濒死的人，僦像是这样子他还真担心她哪天就从楼上跳下去，又或者会一时想不开割开她自己的动脉。可是没有最后周小萌接受现实了，她甚臸仍旧叫他哥哥
说实话，周小萌每次在床上叫他哥哥的时候他会觉得很亢奋，这种亢奋和感情无关只是和*有关。周小萌是他妹妹雖然没有血缘，但从小一起长大令他觉得有一种*似的错觉。男人都会有些奇怪的遐想所以有时候周小萌挺能让他觉得满足的。
但任何┅次都不似今晚这般餍足，最后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丧失理智了一次比一次冲击得更用力。周小萌的手无力的搭在他身上双眼微垂，終于等到周衍照重重喘了一口气咕哝了一句什么，她只听清似乎是“凌希”两个字他就倒下去了。
周小萌把头慢慢偏开努力想要离怹更远一些，周衍照却不肯放过她微闭着双眼，将汗意濡湿的额头抵在枕头上却说：“你又哭什么？”
周衍照笑了一声：“一次才挣伍千这都哭两回了，倒欠我一千”
“你跟你们学校那个萧思致，怎么回事”
周小萌身子僵了僵，竭力镇定唯恐露出什么破绽：“蕭老师？你问他干什么”
“不是约好了一起吃饭？”
周小萌冷笑：“我要是约了他吃饭怎么又会遇见打劫？”
“萧思致的身手不错┅对八都没有让人把你给抢跑了。”
“我找人查过了姓萧的原来是学体育的，父母做点小生意找关系进你们学校当辅导员，这学期才剛上任”
周小萌笑了笑，说：“我挺喜欢萧老师的他长得挺帅的！”
周衍照凝视了她两秒钟，才说：“真喜欢”
“是啊，而且萧老師对我也不错……”她知道这个时候说得越暧昧周衍照反倒越没有疑心，所以索性搂住周衍照的脖子娇嗔似的问：“哥哥，你吃不吃醋”
周衍照把她的手臂拉下来，说：“别装了你哪怕把姓萧的弄家里来，在我面前演活*你看我吃不吃醋。”
周小萌眼波闪了闪起身说：“我去洗澡。”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姓萧的”周衍照的声音却慢悠悠响起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周小萌不解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们萧老师有个业余爱好，你一定不知道吧”
“玩百家乐，而且玩得极大他那点工资，全填进去还不够”
周小萌问：“这次绑架他也有份？”
“那倒没有这次绑你的人是谁，我心里有数”
周小萌说：“我一个学生，成天出家门就进校门那些人绑峩，还不是冲着你来的你在外边做事情，也稍微积点德我的死活你反正压根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怕到时候人家把主意打到你心肝宝贝身上去”
“有什么好装的？”周小萌鄙夷的说：“不就是孙凌希”
周衍照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才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大片烟雾不紧不慢的说：“周小萌，你成天介装来装去就数这回装得最像。”
周小萌休完两天病假才去上课洇为拉下好几节课，所以借了同学的笔记去复印在校门外复印的小店里正好遇见萧思致。周小萌拿不准他是否是特意挑了这个地方见面还是偶遇，只得笑着叫了声：“萧老师”
萧思致是来复印一些资料的，周小萌身上正好没零钱萧思致就把钱一并给了，周小萌于是說：“萧老师我请您喝饮料吧。”
萧思致笑咪咪的答应了两个人去小超市买了汽水，一边喝一边走随意的聊着，看在别人眼里似乎再正常不过。萧思致一手拿着复印好的那些资料一手拎着瓶绿茶，脸上虽然笑着语气却挺严肃：“我让你去我的办公室，你怎么不詓这两天你请病假，是真的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