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书里去圣托里尼岛图片的女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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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冰的书⊙因为大冰的一本书,收拾行装,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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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因为大冰的一本书,收拾行装,去云南
& && && && &因为大冰的一本书
因为小倩的一首歌
因为朋友的两张明信片这片西南土地始终安静地躺在我的愿望清单里,终于得空,有闲暇一路向西到云南,一探这片广为人所知的土地。
除了诗和远方,还有工作和生活,所以现在才收拾时间归整自己这段旅程。
一切仿佛近在眼前,让人念念不忘。翻阅相册,记忆伴随着时光打落在每一张图片的角角落落,因为充满故事,所以弥足珍贵。
▲观景台记录了里格半岛最美的四季,湖上的小船都显得特别有诗意,作为点缀恰到好处。
▲轻舟一叶 花海一片 拼凑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夕阳西下,来和落日聊聊天吧。
▲喜洲城外的农田和马儿,与日落余晖的搭配刚刚好。
▲与一群小可爱在一片蓝色下相遇,感激而又感恩。
▲玉龙雪山的雪遇光不化,仿佛能依附于这片净土亘古不变。
▲古城的服饰店和日落在玩着一个叫做光影的游戏。
去泸沽湖看海,去洱海拾光,去古城寻宝,去玉龙雪山感受自然的鬼斧神工,美好的风景和美好的事物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本篇行摄笔记在前,旅行攻略在末,带着耐心看到最后吧。
关于我们的行程:
通过朋友的推荐在威信上找小果预定了玉龙雪山一日游,泸沽湖两日游的行程。小果把行程规划的很好,朋友跟过小果家的纯玩团,就推荐我加了小果威信,小果家纯玩团确实很棒,赠送了我们免费接机和丽江古城一晚上的住宿。yld9977是小果威信,出发前推荐小果规划下行程,这样就不会错过好的景点。在大自然里,一颗小小的自由的心,风筝般隐隐地融入到蓝天白云里……
行程安排:
day1:广州——昆明——丽江
day2:丽江——泸沽湖观景台——360度环湖——小果赠送走婚宴——篝火晚会
day3:泸沽湖早起看日出——回丽江
day4:丽江-大理古城
day5:丽江古城
day6:玉龙雪山
day7:丽江——昆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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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关于泸沽湖
蓝色泸沽湖
对泸沽湖的向往应该追溯到朋友寄来的两张明信片,初印象的泸沽湖高冷范十足,不仅是基于其深蓝色的色调,也是因为原生态的她精致到仿佛世人都无法触碰,安静得就像是一位修仙已久的隐士打坐在山湾里。
师傅说几年前去泸沽湖要坐一天的车,现在公路开通了之后,大约四五个小时就能抵达,如此美景怕是再也藏不住了,还是要感叹一下工程师和工人的伟大。丽宁十八弯还是比较绕的,路途中有塌方存在,不过影响不大。也有人担心高反,其实对人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因人而异吧,倒是高海拔成就了泸沽湖的美。
▲一路上,金沙江的陪跑倒是给赶路的我们增添了许多话题。
▲进入景区大门购票之后,大约十五分钟车程就能抵达第一个泸沽湖观景台,眼前的泸沽湖就像是一幅画卷,逼真的让人难以置信,目光之所及是无法用相机完整复刻的,这为我们接下来三天的行程算是给上了一个完美的预告,也许只有“惊喜”才是形容我此刻最好的词汇。最高的那座山峰就是女神山,被奉为泸沽湖神山。前面长长的岛屿因其形状神似鳄鱼,被当地人称作鳄鱼岛。
小四轮再往景区内开十几分钟就抵达三家村,“三家村”顾名思义就是以前只有三家村的意思,也是我们此行客栈的所在处,随着慕名而来的游客增加,三家村现在可以改名叫十家村或者百家村了。萤火虫客栈整体感觉不错,由于我们临时订房唯一遗憾的就是不是观景房,不过此行安排的不是那么紧凑,泸沽湖深度游还是可以让我们一饱眼福的。暮色将至,四处的小村落走走,也已经是让我满意至极。充满一颗浪漫心的老阿姨原本计划在这边赏星星看月亮,拍星轨记星河,观日出看云海,最终都因为慵懒的身躯成为了泡影。
▲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能驾驶一辆红色的甲壳虫,放着一首five hundred miles,一定很棒吧。可是由于当地发生过太多起游客事故,电瓶车和小轿车都不允许出租了,所以包车环湖是目前唯一比较靠谱的选择。
▲杂草中、栅栏上、碧湖畔,那些花儿随处可见。司机师傅说来年会在这儿找片土地布满花海,这让我想象到了梦最美的样子。
▲如此行程才能容许我在乡间小路闲云信步。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是萦绕在耳畔最美好的旋律。
▲向来喜欢走野路子,所以废弃的一些船啊,破油桶啊,路障牌啊,经常会成为拍摄的道具,并且我们也经常因此乐此不疲,乐不思蜀,乐@#¥夕阳西下,日光也渐渐从山的那头收住了尾巴,可这依然削减不了拍摄的乐趣。
▲比较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里几乎家家门前都晒着玉米,也有可能是我见识浅薄,也许是乡村爱情故事耳濡目染,以为只有北方的同志才会如此阔绰地晒玉米。作为一枚玉米粉,忍不住和这群小可爱们合影一张。
▲泸沽湖各码头都会停靠着七彩的猪槽船。 你会选择哪种颜色前往你梦中的小岛呢?
跨过四川云南交界,来到了一个叫舍垮的小村落。草海
▲五彩的猪槽船整齐地排列在草海岸边,等候着来光顾的游客们,场面不争不抢就这么安静地停靠着,成为了泸沽湖最美的点缀。“哇,师傅你看!”成为了我此行最常用的口头禅。
▲天就是海,海就是天。草海,顾名思义,就是草和海的融合,草的生长让水面生动了许多,随之即来的小动物也让画面整个跟着可爱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小鸟驻足在水面上,让学识浅薄的我震惊了,这鸟儿怎么可以站在水面上?它是怎么做到的?拿起相机咔咔记录了这幅画面,船桨慢吞吞摆过,哦,原来这小家伙是踩在巨(草)人(杆)的肩膀上。
▲红顶白天鹅在金黄的秋色里特别显气质,虽然平日中也能看到许多小白天鹅,但是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它们更会让我欣喜若狂,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是泸沽湖的孩子吧。
▲白天鹅的好朋友丑小鸭也毫不自卑,畅游在草海的世界里,拼凑成了一幅可爱的画卷(感觉自己像在讲童话故事,害羞脸)。据说草海不仅鱼虾多,运气好的还能在芦苇草间捡到些野鸭蛋,那简直666了。
▲橙黄色的救生衣搭配我这格子大衣显得异常臃肿,别人图片中不穿救生衣的美照是怎么做到的(无奈脸)。
▲猪槽船穿越草海, 轻摆过泸沽湖, 体验一次一半是海水, 一半是湖水的奇妙感。
▲小船被湖水轻轻推向岸边,边上的船夫送客人登岛后终得一小段闲暇,烟头上冒起的青烟跟雾气融合在一起,阳光从他黝黑的双颊穿过,打在他粗糙的手上,感觉他就是一位艺术家在玩弄着一个叫做光影的游戏。
▲登岛需要爬一小段阶梯,眼睛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虽然看似景色都一致,但是每换个角度看它,都会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相机无法记录我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那就不断告诉自己,多看几眼。
▲清晨的日光打在博物馆的高墙上,更显历史感。我都能想象到王妃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睁开眼,应该是打开这扇窗吧,若不是美景相伴,如何能度过这样寂寞的一生。
▲在这座小亭子里散步观景应该会是王妃最中意的日常。
▲游览王妃府终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毕竟我们对这段历史也没有任何认知,就把这里当作最佳观景台,对于我这样的历史白痴来说赏景才是最重要的事,匆匆一瞥,匆匆离去(其实还不是因为船夫只给20分钟游览时间,无奈脸again)。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打鱼收网的渔民,与日光和水面波光粼粼的碰撞,拼凑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划桨拍动着水面,伴着水流声海鸥声,这才是真正的惬意。船夫说草海的水是可以饮用的,师傅二话不说拿起矿泉水瓶子,拧开瓶盖,白花花的把里面的矿泉水倒得一干二净,我说你是不是傻呀。湖水咕咚两下就灌满了整个瓶子,抢过瓶子尝了一口,嗯,比矿泉水好喝。
▲寻思着,春天的草海应该是绿色的,应该也不及秋天的金黄色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师傅无数张咔咔咔的快门下,终于算是出现了一张让他还算满意的照骗,尽管我的眼睛已经被日光刺得泪流满面,师傅也丝毫不为所动(委屈脸),因为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拍一张好看的!
▲草海的湖水特别干净,水草的整个枝干仿佛伸手可及,拍了许多张水草照,都没有让我特别满意的,因为图片都根本无法传达那种纯净,所以这里的水可以饮用,我是相信的。还是希望未来越来越多的游客不要打破这里的生态,让它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每过10米大概可以看到这样的一个经幡,这样的经幡不是为了美化环境,而是来祈求福运隆昌,消灾灭殃的。
▲等我们划船归来,这些羊宝宝们也起床觅食了,它们倒是比水面上的海鸥更怕生,一旦靠近,它们就立马躲开,警惕性极高,但是还是躲不开我的镜头。
走婚桥位于泸沽湖东南水域的草海区域,是泸沽湖上唯一的座桥。桥下由于长年泥沙淤积,导致水深变浅,长有茂密的芦苇,远远望去,像一片草的海洋,故当地人称其为“草海”。走婚桥是摩梭男女约会的地方, 泸沽湖畔的摩梭人奉行“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习俗。白天,成年摩梭男女在聚会上以舞蹈、歌唱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心意。男子若对女子倾心,则在白天约好女子后,于半夜前往女子的“花楼”(指摩梭成年女性的房间)。在这里,男性称女情人为“阿夏”,女性称男情人为“阿注”。夜幕降临,走婚桥上来往着赴约的“阿注”们。(源自网络)
▲眼看着前面的爷爷奶奶扛着长枪短炮健步如飞爬上了观景台,我也不能落后啊,脚上像是绑了几公斤重的沙包,勉强登顶,只为一看别人照片中的美景。在最佳摄影点拍了这张图,也算是了却了我来泸沽湖其中的一个小愿望。
▲走婚桥观景台这边望过去的小草海是不是更加可爱呢。后悔没有带来无人机,不然一定能拍出无数张大片。
▲走下观景台,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被两个摩梭族的妹子拉过来扎辫子,这也算是妹子们来泸沽湖必做的一件事情吧,彩辫在阳光下会发光哦。
▲废弃的小船静静地躺在芦苇丛中,成为行人手中相机的一个焦点,也是行人眼中风景的一个亮点。
▲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说情侣是不能手牵手完整走完走婚桥的,具体是为什么大家可以百度一下,我也忘了。走过桥,是一长段石板路,小马驹站在羊肠小道里欢送我们(可能是我想多了,它可能并不想识人间烟火)。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可爱,比如,树梢上的这只小乌鸦?师傅说这有啥好拍的,你管我?!
▲过了丰收的季节,稻田里都是稻草杆子和草堆子,不介意的朋友还可以去里面翻滚嬉戏,所以两旁除了买卖摊位,这样的美景也是不容错过的。
▲石板路的那端,是李荣浩的小黄 蓝蓝的天空下清晨里慵懒的光 刚刚睡着看上去在微笑的小黄
女神湾,当地人称赵家湾(以姓赵的汉族人口居多),湛蓝的湖光,嶙峋的山石,幽静的树林,造就了它的与众不同。前往女神湾的山路要经过很多垭口,蜿蜒曲折,自驾的朋友要特别注意安全。
▲女神山下的女神湾是最宁静的一片湖面,平静到能清晰见到山的倒影,若不是几艘船的出现,如果飞行员在这湖面上来回翻滚几个圈,都分不清哪是湖哪是天了吧。
▲找到了一个臭美的好地方,山和水,树和船,都同时出现在照骗里,那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这样摆,那样摆,拍再多照片都不为过。
泸沽湖有两个情人滩,分别位于云南和四川,云南段的是洛水情人滩,四川的是里拜情人滩。洛水情人滩的名气更大些,游客比较多,所以拍出来的照片完全就是人人人人。里拜情人滩客流量就少很多,景色也就更容易凸显出来。本篇图片均摄于里拜。
▲秋季的泸沽湖,当然是黄色和蓝色的主场。那些说里拜情人滩不美的,都是骗人的,照片为证。用最近很流行的英文说就是,the scenery is wow......
▲长长的木板桥得以让我们潜入湖中央,脚下的木板有种年久失修的感觉,也可能是我胆子太小,因为除了我,大家都来回走得很坦然。不知经历了多少NG后才有这张表情稍显正常的照骗。
▲小船轻轻 飘荡水中 迎面吹来 凉爽的风
玛尼堆是摩梭族人为了祈福堆砌而成,石头上会有经文和经幡,族人会围绕玛尼堆转圈,转得越多则代表积福越多,所以会有每天围绕玛尼堆转99圈的说法。
▲玛尼堆的选址也非常讲究,需要喇嘛来看风水,比如我们看到的这座是面对着女神山处于较高的一个小山坡上。
▲飞扬的经幡代表着摩梭人的信仰,而玛尼堆也正是最虔诚的堆叠。 唵嘛呢叭咪哞
里格半岛位于泸沽湖的北面,东西南三面环水,北面是与陆地接壤的一条小路。“来泸沽湖一定要去里格”是网上广为流传的话,所以吸引了很多投资人来这边造临湖客栈,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商业气息浓重了许多。
▲观景台记录了里格半岛最美的四季,湖上的小船都显得特别有诗意,作为点缀恰到好处。
▲观景台旁沿着石阶下去就是这一家家的客栈,临湖的客栈景致极好相应的价格较高,不临湖的景色也一般,经济主义的我们只能避而远之。
▲台阶边挂满许愿牌,健康、快乐是主旋律
▲鳄鱼岛因其外型酷似鳄鱼而得名,图中鳄鱼岛前方的小岛,当地人也因其外型称其为乌龟岛,是不是有点鳄鱼在追赶小乌龟的意思呢。
▲倒影也让这座小村落的居民充满着无尽的幻想,据说泸沽湖有一座卧佛就是由连绵的山丘和其倒影拼凑而成,场面应该挺壮观,很遗憾我没有看到。
三家村,上篇介绍过,因其之前只有三户人家而得名。此行我们的客栈位于三家村,所以此地是我们最久留的地方,名气没有里格那么大,但是足够我们嗨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大半地方我们都走过,甚至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事实证明,我们是对的,许多景色都藏在角落里,怎么拍都不够。
▲白色桌,白色椅,渐渐成为游客照片中最好的配角。若不是赶时间想把整个泸沽湖囫囵吞,泡一杯咖啡坐在这里和朋友,和爱人聊聊天,这是我能想到浪漫的事。
▲“跟你玩个游戏,我们把泸沽湖的花都拍一遍吧!” “那你拍花,我拍拍花的你。”
▲循着小路潜入,纵然踩脏了鞋子,沾满了刺草,也不为所惜。因为风景就在那片无人之境。
▲如此美景出现在眼前,此刻,这里只属于我们。哈哈哈哈,我当时就是这么不厚道地笑了,此刻的心情只有当时能懂,现在回味起来已经趋于平淡。
▲太阳渐渐从山头消失,抓住从山缘边扫过来的余光,带不走的,都用相机定格。
第二天,归程。我会记住这里一花一草一叶轻舟一湖一海一阵微风和那一碗美味的鱼汤
▲到了泸沽湖篇的末尾,还是跟大家介绍下泸沽湖美食top list排第二位的高原丑苹果,外表不是那么美丽,但是有一颗冰糖心哦,墙裂推荐!!!(昨天去看电影《无问西东》,本段标点有点像女主行文的作风了,一逗到底。嗯,这题外话,纯属瞎扯)。
第二站【去大理】洱海拾光
常完整的古城楼,古书院和古庙宇。
▲五华楼上看风景
▲大理特色的麦当劳
▲砸姜糖的趣人儿
▲香皂or香薰 傻傻分不清
▲城墙一角
▲鲜花......饼
▲酒吧里的艺人
▲偶遇彩虹
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洱海不是海,确是海。从洱海上空俯瞰,宛如一个耳朵,同时云南最早的方言称湖为海子,顾得洱海之名,不是所有的海都能叫“洱海”。
洱海蓝色的水面上,拨动着日光洒落的星斑,海鸥拍打着水面在近空中盘旋盘旋,渔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这是我对洱海最初的印象。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洱海临湖客栈异军突起,对生态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我们来的洱海已经不是洱海,客栈全部自愿停业,支持洱海整顿。可是师傅说,洱海仍然是此次云南行他最满意的地方,虽然洱海被污染了,但是沿岸的生态还是保持着她最淳朴的模样。
洱海整顿期间,东线大家所熟知的双廊镇,客栈全部停业,道路也在施工,不知道运气好的你们下次去的时候,洱海是不是已经恢复成她最初的模样呢。住在大理古镇,所以我们此行重点放在西线。那么就继续我的碎碎念,只不过借着图片的光,可以让篇幅看起来有趣生动一些。
文章写了一半,突然想起有个事情必须说在前面,环湖途中如果看到有摄影团队的,一定要去他们的拍摄点看看,一般情况下摄影师的眼光是不错的。(我只能帮大家到这里了。)洱海环湖不需要做任何攻略,只要查好天气,租好车,涂好防晒,穿好美衣,带好相机,循地图一路走即可。
▲大理的客栈虽然没有临湖客栈景致好,但是幸福指数还是挺高的,如果能在这座城市住上数把月,在农田耕作自己喜爱的蔬菜,那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
▲前往洱海和临湖的路大致都是这类型,白族建筑风格,大多数为两层楼房,筒板瓦盖顶,前伸重檐,呈前出廊格局。途中红色字样随处可见,足以体现当地人民对洱海整治的重视。
▲洱海周边的农田是这样的,洱海的农民是幸福的,当地的气候特别适合种植,这里有我从来都没见过的农田。一个小方格里可填放许多不同种类的农作物,不像江南的农田一个小方格只能放下一种孤独的品类。云南的百姓也是特别热情,坐在小电驴上想记录下苍山下的向日葵,大伯招招手让我们去花丛中去拍,说那样更好看。
▲水路上的荷花也已经凋零,这意味着莲藕到了丰收的季节,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这位大哥是在除荷叶,为下次采藕做准备吧。
▲我们环湖的方案就是看到可以停车的地方就下车赏景。这里就是我们与洱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苦于天气不好,给大家呈现的大景都是黑压压的,希望运气好的你们去洱海能收获一片万里晴空哦。“等等,外套太臃肿,脱个外套。”“脸太大,头发把脸遮住一点。”“这样行不?”“不行,再多挡一点,哎呀算了,等风来。”
▲但凡是人走出来的路,请千万不要错过,很多景色都是藏在这种“冷门景点”,冷门不是因为景色不好而是因为这里还没被太多人挖掘,扎堆热门景点是我不太追求的旅行方式(除了代表性的之外)。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大概有两条羊肠那么宽吧,远远地看到这棵爱心树让我兴奋至极,一对恋人在爱心树下记录他们的爱情,一切都很美好。只是修图大师估计要花费比较大的功力才能将这样的天气化腐朽为神奇吧。
▲问题是,摄影师是怎么走到那地方的,我思考着这问题,而师傅就只知道测光测光测光。
▲我们在冷风中等了几十分钟摄影团队才走,他们的返回之路就是我们的前往捷径。走近了,爱心树变成两颗独立的小树垭,横看成岭侧成峰就是这道理吧,我的脸可能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几乎以侧脸出境,请大家不要介意。
▲回头望去 有一片红树林大理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沿路都是这样的景色,水中树也算是洱海奇景吧,由于这类树长期生活在水中,适应了洱海的水生环境,所以才不至于被淹死。
▲看到过无数张坐着白椅,面朝洱海的美图,到了这里,才恍然大悟,照骗照骗。白色的南瓜车,白色的门框,白色的吊椅,白色的秋千,合影收费,十块十块通通十块。
▲路过海鸥养殖场,每只小可爱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木桩
▲洱海沿岸最多的就是这种水葫芦,其无性繁殖速度极快,氮元素和磷元素超标就是罪魁祸首。
▲风雨欲来云满头。大理的阴天真的蛮可怕的,就像传说中的那样,仿佛公主与驸马爷的相会,谁都不能打扰,上天都能喜极而泣。拍完这一趟,感觉赶着小电驴回去住处。经历的第一天的小白状态,第二天的我们可以说是更多了几分底气,小电驴显然已是此行最好的出行小伙伴。次日的天气是可爱了许多,但是由于污染严重,带大家看到的洱海仍还是不如从前。
▲肆无忌惮的小电驴穿越小村落一路向北抵达西线中部。有了日光陪伴的小森林再也不是暗黑少妇,而更多是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氛。
▲环湖线上可以看到许多这样的“洱海界桩”,像是一块里程碑,却没有里程数。请教了百度大师后才恍然大悟。洱海界桩为了保护洱海环境而建。风花雪月是大理招牌,而洱海近几年污染严重,“洱海清,大理兴”,所以要通过一些措施治理洱海。界桩就是其中一个措施。 政府的规定是洱海保护界桩外15米、界桩内5米范围内的环湖林带是洱海生态的重要屏障,严禁占用。
▲0434号洱海界桩15米开外有一座圣托里尼风格的客栈,老板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自己的门面,老板娘拿着扫帚清理着地面上的落叶,虽然已经停业,但他们仍很好地守护着自己的梦。
▲废弃的铁皮船整齐地排列在岸边,日光相伴的它们更是鲜艳了许多。东线也有许多这样的小船哦,待会儿见。
▲路人甲大叔开来一辆拉风的敞篷吉普车 赶紧凑上去戴上墨镜拍照把自己厉害的
一路向北抵达海舌公园,在农家停放好我们的小伙伴,就去生态园里探个究竟吧。注意哦,海舌公园不收费但电动车和小汽车是不能进入的,门口有停车场,也可停在农家里,给点小费即可。
▲田园间站立着两棵树,像情人一般相互依偎,朝夕相伴。日光洒落的感觉恰到好处,温柔而又可爱,走在田间小路时的那种感觉特别熟悉,仿佛能看到两个老人在树底下下着象棋,一群路人在四周指指点点,阿婆把雪糕箱放在了地上,坐在石凳上摇着蒲扇消暑,是小学课本里的插图还是某个电影里的片段,已经记不清了。现在这样描述起来,倒是有点可怕了。
▲穿过竹林就是石拱桥,它在这里,倒是黯然失色了。
▲喜洲就在不远处 那我们下一站就定喜洲吧 然而前往参游的小轿车把路口堵得水泄不通 小电驴放弃挣扎
▲归程皆美景 等你来发现
哦~~~~~~~~~~~
洱海的东线为什么以这张图开篇?只是想给大家看一下照骗背后真实的勇士,下雨天加低温,这样不伦不类的御寒方式也只有我了。小tip,下雨天还是尽量选择租车,不要忘了带驾照哦。
▲洱海东线主要以两个镇最为出名,双廊和挖色。整治阶段,两个镇的所有客栈和饭店都停业了,双廊整个镇都在整修,包括马路。很遗憾,我们只能站在半山腰上俯瞰双廊一眼,也就是下图,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别具一格的客栈,这次是没有福分临近洱海住上一晚,只能说 see you next time 了。
▲沿路都是这样各具特色的客栈,可是多少人的梦啊都暂时被搁置了。
▲湖边的小船,水森林,都特别宁静,哪怕四周的游客再喧嚣,仿佛都打破不了他们的执念。
▲由于天气原因,我们去到小普陀就折返了。诺,这就是小普陀,没有蓝天碧水和海鸥的相伴,还是逊色许多。
▲返程路上可以看到一座小山坡,有小路可抵达山底,非常适合摄影,但是瑟瑟发抖的我们还是选择拍完游客照就回家取暖咯。
洱海结篇还是有点匆匆了,天气原因,没有带给大家太多的惊喜。本身洱海其实不需要做太多目的性的规划,就随着心走,但是还是要查好天气哦。
第三站:走马观花之丽江古城、
去过凤凰古镇,去过乌镇西塘,去过宽窄巷子,去过南锣鼓巷,如这些古镇古巷一般,这次的丽江古城没有带给我太多惊喜,人头攒动的巷落更多的还是充满着商业气息。丽江古城在云南这片大地图上还是逊色了许多,只能将这里作为旅行的中转站,匆匆来,又匆匆离去。
▲丽江古城全景
▲大冰的小屋
▲小桥流水和人家
▲东巴猜字壁
▲东巴纸坊
▲小四方街
▲民族风商铺
大理古城虽然也有浓厚的商业味,但是对其的感受比丽江古城来得更好一些,大概是因为有苍山的庇佑和洱海的陪伴吧。整个古城还保留着非
第四站:玉龙雪山
龙雪山为云南省丽江市境内雪山群,是北半球最近赤道终年积雪的山脉,在纳西语中被称为“欧鲁”,意为银色的山岩。其十三座雪峰连绵不绝,宛若一条“巨龙”腾越飞舞,故称为“玉龙”。又因其岩性主要为石灰岩与玄武岩,黑白分明,所以又称为“黑白雪山”。是纳西人的神山,传说纳西族保护神“三多”的化身。(源自网络)
▲玉龙雪山
我想云南我还会再去,去看那满山遍野的格桑花,狼毒花,时间关系,这一站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去香格里拉。我想云南就是要这样,留有一些遗憾,才会让你更加念念不忘,不知何时,云南才能再相见,期待下一次的旅行——雨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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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电话:400-888-888摘自大冰《乖,摸摸头》
  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过多少个“对不起”?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 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
  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一)
  先从一条狗说起。
  狗是一条小松狮,蓝舌头大脑袋,没名字,命运悲苦。
  它两三岁时,被一个玩自驾的游客带来滇西北。狗狗长得憨,路人爱它,抢着 抱它,拿出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来胡喂乱喂。
  女主人分不清是憨是傻,或者严重缺乏存在感,竟以自己家的狗不挑食为荣, 继而各种嘚瑟,动不动就让它表演一个。
  狗比狗主人含蓄多了,知道人比狗更缺乏存在感,它听话,再不乐意吃也假装 咬起来嚼嚼。
  女主人伸手摸摸它下颌,说:乖孩子,咽下去给他们看看。
  它含着东西,盯着她眼睛看,愣愣地看上一会儿,然后埋下头努力地吞咽。
  它用它的方式表达爱,吃来吃去到底吃出病来。
  一开始是走路摇晃,接着是吐着舌头不停淌口水,胸前全部打湿了,沾着土灰 泥巴,邋里邋遢一块毡。
  后来实在走不动了,侧卧在路中间,被路人踩了腿也没力气叫。
  那时,古城没什么宠物诊所,最近的诊所在大理,大丽高速没开通,开车需要 四个小时。
  狗主人迅速地做出了应对措施:走了。 狗主人自己走了。
  车比狗金贵,主人爱干净,它没机会重新坐回她的怀抱。
  对很多赶时髦养狗的人来说,狗不是伙伴也不是宠物,不过是个玩具而已,玩 坏了就他妈直接丢掉。
  她喊它孩子,然后干净利索地把它给扔了。
  没法儿骂她什么,现在虐婴不重判打胎不治罪买孩子不严惩,人命且被草菅, 遑论狗命一条。
  接着说狗。
  小松狮到底是没死成。
  狗是土命,沾土能活,它蜷在泥巴地里打哆嗦,几天后居然又爬了起来。命是
保住了,但走路直踉跄,且落下了一个爱淌口水的毛病。
  也不知道那是口水还是胃液,黏糊糊铺满胸口,顺着毛尖往下滴,隔着两三米 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以前不论它走到哪儿,人们都满脸疼爱地逗它,夸它乖、可爱、懂事,都抢着
  抱它,现在人们对它视若无睹。
  墨分浓淡五色,人分上下九流,猫猫狗狗却只有高低两类分法:不是家猫就是 野猫,不是宠物狗就是流浪狗。
  它青天白日地立在路中间,却没人看得见它。 不为别的,只因它是条比抹布还脏的流浪狗。
  都是哺乳动物,人有的它都有。
  人委屈了能哭,狗委屈了会呜呜叫,它不呜呜,只是闷着头贴着墙根发呆。
  古城的狗大多爱晒太阳,三步一岗地横在大马路上吐着舌头伸懒腰,唯独它例外。阴冷阴冷的墙根,它一蹲就是一下午,不叫,也不理人,只是瞪着墙根,
木木呆呆的。
  它也有心,伤了心了。
  再伤心也要吃饭,没人喂它了,小松狮学会了翻垃圾。
  丽江地区的垃圾车每天下午三点出动,绕着古城转圈收垃圾,所到之处皆是震
耳欲聋的纳西流行音乐。垃圾车莅临之前,各个商户把大大小小的垃圾袋堆满 街角,它饿极了跑去叼上两口,却经常被猛踹一脚。
  踹它的不止一个人,有时候像打哈欠会传染一样,只要一家把它从垃圾袋旁踹 开,另一家就会没等它靠近也飞起一脚。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不要的东西,狗来讨点儿,不但不给,反而还 要踹人家。
  踹它的也未必是什么恶人,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而已,之所以爱踹它,一来是
反正它没靠山没主人,二来反正它又不叫唤又不咬人,三来它凭什么跑来吃我 们家的垃圾?
  反正踹了也白踹,踹了也没什么威胁,人们坦然收获着一种高级动物别样的存在感。
  当然,此类高尚行径不仅仅发生在古城的人和狗之间。
  微博上不是整天都有人在“踹狗”吗?踹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
  以道德之名爆的粗就是踹出的脚,“狗”则是你我的同类,管你是什么学者、 名人、巨星,管你是多大的
V,多平凡的普通人,只要道德瑕疵被揪住,那就 阶段性地由人变狗,任人踹。
  众人是不关心自己的,他们只关心自己熟悉的事物,越是缺少德性的社会,人
们越是愿意占领道德制高点,以享受头羊引领羊群般的虚假快感。 敲着键盘的人想:
  反正你现在是狗,反正大家都踹,反正我是正义的大多数,踹就踹了,你他妈
能拿我怎么着?是啊,虽然那些义正词严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我骂你出轨找
小三是浑蛋,呵呵,我又何尝不想脚踩两只船,但被发现了、曝光了的人是你 不是我,那就我还是人,而你是狗,我不踹你我踹谁?
反正我在口头上占据道德高峰俯视你时,你又没办法还手。
  反正我可以很安全地踹你,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一份高贵的存在感。
  你管我在现实生活中匮乏什么,反正我就中意这种便捷的快感:以道德之名, 带着优越感踹你,然后安全地获得存在感。
  于是,由人变狗的公众人物老老实实地戴上尖帽子弯下头,任凭众人在虚拟世 界里踢来踹去,静待被时间洗白……
  抱歉,话题扯远了,咱们还是接着说小松狮吧。
  于是,原本就是狗的小松狮一边帮高级灵长类生物制造着快感,一边翻垃圾果腹。
  如是数年。
  几年中不知道挨了多少脚,吃了多少立方垃圾。它本是乱吃东西才差点儿丢掉
半条命,如今无论吃什么垃圾都不眨眼,吃完了之后一路滴着黏液往回走。 那个墙根就是它的窝。
  (二)
  没人会倒霉一辈子,就像没人会走运一辈子一样。 狗也一样。
  忽然有一天,它不用再吃垃圾了。 有个送饭党从天而降,还是个姑娘。
  姑娘长得蛮清秀,长发,细白的额头,一副无边眼镜永远卡在脸上。
  她在巷子口开服装店,话不多,笑起来和和气气的。夜里的小火塘烛光摇曳, 她坐在忽明忽暗的人群中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
  服装店的生意不错,但她很节俭,不肯去新城租公寓房,长租了一家客栈二楼的小房间,按季度付钱。住到第二个季度时,她才发现楼下窗边的墙根里住着
  她跑下楼去端详它,说:哎呀,你怎么这么脏啊……饿不饿,请你吃块油饼吧! 很久没有人专门蹲下来和它说话了。
  它使劲把自己挤进墙角里,呼哧呼哧地喘气,不敢抬眼看她。
  姑娘把手中的油饼掰开一块递过去…… 一掰就掰成了习惯,此后一天两顿饭,
她吃什么就分它点儿什么,有时候她啃着苹果路过它,把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 它,它也吃。
  橘子它也吃,梨子它也吃。 土豆它也吃,玉米它也吃。
  自从姑娘开始喂它,小松狮就告别了垃圾桶,也几乎告别了踹过来的脚。
  姑娘于它有恩,它却从没冲她摇过尾巴,也没舔过她的手,总是和她保持着适 当的距离,只是每当她靠近时,它总忍不住呼哧呼哧地喘气。
它喘得很凶,却不像是在害怕,也不像是在防御。
  滇西北寒气最盛的时节不是隆冬,而是雨季,随便淋一淋冰雨,几个喷嚏一打
就是一场重感冒。雨季的一天,她半夜想起它在淋雨,掀开窗子喊它:小狗, 小狗……
  没有回音。
  雨点滴滴答答,窗子外面黑洞洞的,看不清也听不见。
  姑娘打起手电筒,下楼,出门,紫色的雨伞慢慢撑开,放在地上,斜倚着墙角 遮出一小片晴。
  湿漉漉的狗在伞下蜷成一坨,睡着了的样子,并没有睁眼看她。
  她用手遮住头往回跑,星星点点的雨水钻进头发,透心的冰凉。跑到门口一回
头,不知什么时候它也跟了过来,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转身,立马蹲坐在雨 水里,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她问: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它不看她,一动不动,木木呆呆的一坨。 她躲进屋檐下,冲它招手:来呀,过来吧。 它却转身跑回那个墙角。
  好吧,她心说,至少有把伞。
  姑娘动过念头要养这只流浪狗,院子里有一株茂密的三角梅,她琢磨着把它的家安置在树荫下。客栈老板人不坏,却也没好到随意收养一条流浪狗的地步,婉言拒绝了她的请
求,但默许她每天从厨房里端些饭去喂它。
  她常年吃素,它却自此有荤有素。 日子久了,感情慢慢深了一点儿。
  喂食的方式也慢慢变化。一开始是隔着一米远丢在它面前,后来是夹在手指间 递到它面前,再后来是放在手掌上,托到它面前。
  一次喂食的间隙,她摸了摸它脑袋。
  它震了一下,没抬头,继续吃东西,但边吃边呼哧呼哧地喘气,喘得浑身都颤 抖了起来。
  不论她怎么喂它,它都没冲她摇过尾巴,也没舔过她的手,它一直是木木呆呆 的,不吵不闹,不咬不叫。
  她只听它叫过两次。
第一次,是冲一对过路的夫妻。
  它一边叫一边冲了过去,没等它冲到跟前,男人已挡在自己的爱人前面,一脚 飞了出去。
  它被踹了一个跟头,翻身爬起来,委屈地叫了一声,继续冲上去。 姑娘惊着了,它居然在摇尾巴。
  没等她出声,那个女人先喊了出来。
  那个女人使劲晃着男人的胳膊,兴奋地喊:这不是我以前那条狗吗?哎哟,它 没死。
  男人皱着眉头,说:怎么变得这么脏……
  话音没落,它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开始大叫起来,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 拖得长,一声比一声委屈。
  它绕着他们跳圈子,叫得和哭一样难听。
  那对男女忽然尴尬了起来,转身快步走开,姑娘走上前拦住他们,客气地问为 什么不领走它,是因为嫌它脏吗?
  她说:我帮你们把它清洗干净好不好?把它领走吧,不要把它再丢在这里了好 不好?
  狗主人摆出一脸的抱歉,说:想领也领不了哦。我怀孕了,它现在是条流浪狗 了,谁晓得有啥子病,总不能让它传染我吧。
  姑娘想骂人,手臂抬了起来,又放下了……她忽然忆起了些什么,脸迅速变白 了,一时语塞,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夫妻快步离开。
  狗没有去追,它木木呆呆地立在路中央,不再叫了。 它好像完全能听懂人们的对话一样。
  那个女人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愧疚的吧,晚饭后,他们从饭店里拿来一个
小瓷盆放在它旁边,里面有半份松菇炖鸡,是他们刚刚吃剩下的…… 女人叹息着说:好歹有个吃饭的碗了,好可怜的小乖乖。
  做完这一切后,女人无债一身轻地走了,他们觉得自己送了它一只碗,很是对 得起它了。
  一直到走,女人都和它保持着距离。一直到走,她也没伸出手摸摸她的小乖乖。 她喊它乖孩子,然后玩坏了它,然后扔了它。
  然后又扔了一次。
  事后的第二天,姑娘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放进瓷盆,它走过去埋下头,慢慢地吃 慢慢地嚼。
  姑娘蹲在它面前看它,看了半天没看出它有什么异常,却把自己给看难过了。
  (三)
  姑娘第二次听它叫,也是最后一次听它叫。
  她喂了它整整一年,小松狮依旧是不摇尾巴不舔她手,也不肯直视她,但一人 一狗多了些奇怪的默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当她中午醒来后推开窗时,都能看到它面朝着她的 方向仰着头。
  一天两天三天,晴天雨天,天天如此。
  她微微奇怪,于是,那天醒来后躲在窗帘后偷看…… 它居然焦急地在原地兜圈子,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她心头一酸,猛地推开窗子,冲它招手:小狗,小狗,不要担心,我还在呢!
它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想迅速切换回木木呆呆的表情,但明显来不及掩饰。
隔着冬日午后明黄色的耀眼光芒,他们望着对方,一人一狗,一个在楼下一个 在楼上。
  …………
  然后,她听到了它痛苦的一声尖叫。
  一群人围住了它。第一棍子打在腰上,第二棍子打在鼻子上。
  阳光灿烂,棍子敲在皮毛上,激起一小片浮尘,它使劲把头往下埋,痛得抽搐成一
团球。掌棍的人熟稔地戳歪它的脖子,又是一棍,打在耳后,再一棍,还是耳后。
她一边尖叫一边往楼下冲,客栈的小木楼梯太窄,挂画被撞落,裸露的钉子头 划伤了手臂,红了半个手掌。
  她一掌推过去,殷红的掌印清清楚楚印在那个穿制服的人脸上。一下子冒出来 一堆穿制服的人,她被反拧着胳膊摁在墙上。
  他们怒斥她:为什么打人!
  她声嘶力竭地喊:为什么打我的狗!
  七八个手指头点到她的鼻子前:你的狗?你的狗你怎么不领回家去?
  她一下子被噎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半辈子的难过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第一声恸哭就哑了嗓子。
  扭住她的人有些发懵,松开胳膊任她坐倒在地上,他们说:你哭什么哭,我们 又没打你。
  路人过来劝解:好了好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为了条破狗伤了和气。 她薅住那人的袖口喊:……救救它救救它。
  路人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商量:唉,各位兄弟,这狗它又没咬过人,留它一 口气又何妨。
  手指头立马也点到他鼻子前:回头咬了人,你负责吗?
  路人挂不住面子,一把攥住那根手指头,局面一下子僵了。 她哀求道:不要杀它,我负责!我养它!
  有人说:你早干吗去了,现在才说,存心找事是吧?警告你哦,别妨碍公务!
她哑着嗓子骂:流浪狗就一定该死吗?!你还是不是人!
挨骂的人起了真火,棍子夹着风声抡下去,砸在小松狮脊梁上, 一声断成两截。 她“啊”的一声大喊,整颗心都被捏碎了。
  没人看她,所有人都在看着它。
  它好像对这一击完全没反应,好像一点儿都不痛。
  它开始爬,一蹿一蹿的,使劲使劲地爬,腰以下已不能动,只是靠两只前爪使 劲抠着青石板往前爬。
  爬过一双双皮鞋,一条条腿,爬得满不在乎。 她哭、它爬,四下里一下子静了。
  她跪在地上,伸出的双臂揽了一个空,它背对着她爬回了那个阴冷的墙根,它 背朝着这个世界,使劲把自己贴挤在墙根夹角里。
  ……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血沫子喷在墙上又溅回身上,溅在白色的小瓷盆 上,星星点点。
  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一动不动了。 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哭着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它贴在地面上的脑袋猛地抬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脖子开始拼命地使
劲,努力地想回头看她一眼,腿使劲尾巴使劲全身都在使劲…… 终究没能回过头来。
  震耳欲聋的垃圾车开过来了,嬉闹的游人,亮晃晃的日头。 白瓷盆里空空的,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喂它吃东西。
  (四)
  2012 年年末的某天夜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坐在我的酒吧。 她说:大冰哥,我明天走了,一早的车,不再回来了。
我问她为何走得那么着急。
  她说:去见一个人,晚了怕来不及了。
  小屋的招牌青梅酒叫“相望于江湖”,我斟一碗为她饯行,她低眉含下一口, 一抬头,呛出了眼泪。
  我说:那个人很需要你,是吧?
  她点点头,嘿嘿地笑,边笑边饮酒,边笑边擦眼泪。 她说:是我需要他。
  她说:我需要去向他说声对不起。
  她喝干了那碗相望于江湖,给我讲了一个还未结局的故事。 她讲故事的那天,是那只流浪狗被打死的当天。
  (五)
  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学上的是二本,在自己家乡的小城市里走读。
  她没什么特殊的爱好,也没什么同学之外的朋友,按部就班地吃饭、逛街、念书,按部就班地在小城市长大。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她家里只有父亲和哥哥。
  她是旁人眼里的路人甲,却是自己家中的公主,父亲和哥哥疼她,疼的方式各 不相同。
  父亲每天骑电动车接她放学,按时按点,雷打不动。
  有时路过菜市场,停下车给她买一块炸鸡排,她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啃得津津有味。 她说:爸爸你吃不吃?
  父亲回头瞥一眼,说:你啃得那么干净,我吃什么吃呀?
  哥哥和其他人的哥哥不一样,很高、很帅气、很迁就她。 她说:哥哥哥哥,你这个新发型好难看,我不喜欢看。 哥哥说:换!
  她说:哥哥哥哥,你的这个新女朋友我不喜欢,将来变成嫂子的话一定会凶 我的。
  哥哥说:换!马上换!
哥哥不是嘴上说说,是真的换,她的话就是圣旨,从小就是这样,并不觉得自
己受委屈,只是怕委屈了妹妹。母亲离去时,妹妹还不记事,他心疼她,决心 罩她一辈子。
  他是个成绩不错的大学生,有奖学金,经常抢过电脑来翻她的淘宝购物车,一
样一样地复制下地址,然后登录自己的账户,替她付款。
  他临近毕业,家里没什么关系替他谋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他也不甘心在小城 市窝一辈子,于是顺应潮流成了考研大军中的一员。
  有一天,他从台灯下抬起头,冲着客厅里的她说:等我考上研究生了……将来
找份挣大钱的好工作,然后带你和爸爸去旅行,咱们去希腊的圣托里尼岛,碧海蓝天白房子,漂亮死了。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去找哥哥拉钩。她嘴里含着巧克力豆,心里也是。
  浸在这样的爱里,她并不着急谈恋爱。
  这个时代流行明艳,不青睐清秀,旁人眼里的她太普通了,主动追她的人不多, 三拖两拖,拖到大学毕业还留着初吻,她却并不怎么在乎。
她还不想那么快就长大。
  若日子一直这样平平静静地流淌下去该多好。
  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猝不及防地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
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肯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拼补。
  乌云盖顶时,她刚刚大学毕业。父亲用尽一切关系,帮她找到一份还算体面的 文职工作。
  哥哥却忽然崩溃了,重度抑郁症。
  事情是从哥哥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后开始变糟的。
  他那时连续考了三年研究生,没考上,正在拼死备考第四次。挨不住同学的再 三邀约,勉强答应去坐坐。
  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
  哥哥赴宴前,她嚷着让他打包点儿好吃的东西带回来,哥哥一边穿鞋一边抬头 看了她一眼,神情古怪地笑了一笑。
  他系鞋带,埋着头轻声说:小妹,今天是别人请客,不是我埋单……
  她开玩笑说:不管不管!偏要吃!反正你那些同学不是白领就是富二代,不吃 白不吃!
  父亲走了过来,递给哥哥 50 元钱让他打车去赴宴。 哥哥没有接,他说:爸爸,我骑你的电动车去就好。
  谁也不知道那天的聚会上发生了些什么。
  半夜时,哥哥空手回到家,没给她打包饭盒。他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走进自 己的小房间。
  第二天她推开哥哥的房门,满地的雪白。
  满坑满谷的碎纸片,教材、书以及她和哥哥一张一张贴在墙上的圣托里尼的照片。 他盘腿坐在纸片堆里,一嘴燎泡,满眼血丝。
  她吓坏了,傻在门口,不敢去抱住他,手指抠在门框上,新做的指甲脆响一声, 断成两片。
  哥哥不说话,眼睛也不看人。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正视过她的眼睛。
  从小,他就被教育要努力、要上进,被告知只有出人头地有名有利才叫有前途,
被告知机会均等、天道酬勤……却没人告诉他,压根儿就不存在平等的起跑线。
也没人告诉他,不论行伍还是读书,这个世界对于他这种普通人家的子弟而言, 晋升的途径有多狭窄,机遇有多稀缺。
  学校教育教了他很多,却从没教会他面对那些不公平的资源配置时,该如何去 调整心态。
  学校只教他一种办法:好好读书。
  他接触社会浅,接受的社会教育本就少得可怜,没人教他如何去消解那些巨大 的烦恼执着。
  他们不在乎你是否会心理崩塌,只教育你两点:1. 你还不够努力;2. 你干吗不 认命。
  成千上万普通人家的孩子没资本、没机遇、拼不了爹、出不了国,他们早已认 了命,千军万马地去挤考研的独木桥。
  努力了,考不上,怎么办?
  随便找个工作再认命一次吗?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接一次地认命吗?
  你教我们努力奋斗去成功,为何对成功的定义却是如此之窄?
  为什么不教教我们如果达不到你们所谓的成功标准的话,接下来该怎么活? 只能认命吗?
  哥哥不服,不解,不想认命。
  他被逼疯了,却被说成是因为自身心理素质不好。 所有人都是公众价值观的帮凶。
  没有人承认主谋是那套有着标准答案的价值观,以及那些冠冕堂皇的公平。 就像没人了解那场同学聚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六)
  祸不单行,父亲也病了。
  哥哥出事后,父亲变得和哥哥一样沉默,天天闷着头进进出出,在家和医院之
间来回奔波,中年男人的伤心难有出口,只能窝在心里,任它郁结成恙。 人过中年,要病就是大病。医生不说,爸爸不讲,她猜也猜得出是绝症。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
  她自此出门不敢关灯,害怕晚上回来推开门时那一刹那的清冷漆黑。她开始早
出晚归,只因受不了邻居们悲悯的劝慰,很多时候,那份悲悯里更多的是一种 带着俯视的庆幸。
  没人给她买鸡排,也没人给她在淘宝上付款了,她必须每天拎着保温盒,掐着
工余的那点儿时间在两个医院间来回奔跑,骑的是父亲的那辆电动车。 头发慢慢枯黄,人也迅速憔悴了下来。眉头锁久了,细白的额头上渐渐有了一
个淡淡的“川”字,没人再说她清秀。
  哥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认知功能不断地下降,自残的倾向越来越明显。一个阶段的电抽搐治疗后,医生并未给出乐观的答复,反而说哥哥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征兆。
一天,在照顾哥哥时,他忽然精神失控,把热粥泼了半床,她推了他一把,他反推回来,手掌捺在她脸上,致使她后脑勺磕在门角上,鼓起杏子大小的包。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推她。
  她捂着脑袋跑到街上。街边花园里有小情侣在打啵儿,她路过他们,不敢羡慕, 不敢回头,眼前是大太阳底下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她未曾谈过恋爱,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个肩膀靠一靠。
  她给父亲打电话,怯怯地问:爸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父亲在电话那头久久地沉默。
  她哭着问:爸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事情好像永远不会再好起来了。化疗失败,父亲一天比一天羸弱,再也下不了病床。
饭盒里的饭菜一天比一天剩得多,末了不需要她再送饭了,用的鼻饲管。 她一天比一天心慌,枕巾经常从半夜湿到天亮,每天清晨都用被子蒙住脑袋,
不敢看窗外的天光,心里默念着:再晚一分钟起床吧……再晚一分钟起床 吧……
  成住坏空,生死之事该来的该走的挡也挡不住留也留不住。
  回光返照之际,父亲喊她到床头,嗫嚅半晌,对她说:……你哥哥,就随他去 吧,不要让他拖累了你。
  她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父亲盯着她,半晌无语。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哦,你是个女孩 子……
  又是久久的沉默,普普通通的一个父亲在沉默中离去。
  她去看哥哥,坐在他旁边的床上。
  哥哥头发长了,手腕上有道新疤,他依旧是不看她的眼睛,不看任何人的眼睛,
  他是醒着的,又好像进入了一场深沉的梦魇。
  衣服和床单都是带条纹的,窗棂也是一条一条的,满屋子的来苏水味仿佛也是。 她说:爸爸没了……
  沉沉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浑身轻得找不到重心,却不敢靠向他的肩头。 她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从医院出来,她发现自己没有喊他“哥哥”。
  不知为什么,她害怕再见到他,之后几次走到医院的栅栏门前,几次拐出一个直角。 父亲辞世后的三年里,她只去看过他四次。
  命运的过山车慢慢减速,日子慢慢回归平静。 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一个人吃饭、上班、逛街、跳槽,交了几个闺密,都是新单位的同事,没人
知道她还有个哥哥。热心人给她介绍对象,相亲时,她几次把话咽回肚里,不 想告诉人家自己有个精神病哥哥。
  …………
  时光洗白了一点儿心头的往昔,带来了几道眼角的细纹。
  她积攒了一点儿钱,爱上了旅行,去过一些城市和乡村,兜兜转转来到这座滇 西北的古城。
  这里是另一方江湖,没人关心你的出身背景、阶级属性、财富多寡和名望高低,也
  没人在乎你过去的故事。反正孤身一人,在哪里都是过,于是她决定不走了,留在
  了这个不问过去的小城,开了一家小店,认认真真地做生意,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偶尔,她想起在电动车后座上吃鸡排的日子,想起拉过钩的圣托里尼,想起医 院里的来苏水味。
  她想起父亲临终时说的话:是哦,你是个女孩子…… 她自己对自己说:是哦,我是个女孩子……
  慢慢地,哥哥变成了一个符号,不深不浅地印在往昔的日子里。 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然后她遇到了一只流浪狗。
  直到她遇到了这只流浪狗。
  2012 年年末的一个午后,我路过古城五一街王家庄巷,他们打狗时,我在场。 我认识那只狗,也熟识旁边恸哭的姑娘。
  那个姑娘攥住我的袖子哀求:大冰哥,救救它,救救它。 我为了自己的面子攥住了一根手指,而未能攥停那根棍子。
  我看到棍子在它身上砸断,它不停地爬,爬回那个墙角。 我听到那个姑娘边哭边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帮她把那只流浪狗掩埋在文明村的菜地,带她回到我的酒吧,陪她坐到天亮。
那天晚上,她在大冰的小屋里,喝了一整壶相望于江湖,讲了一个未结局的故
事。故事里有父亲,有哥哥,有一个终于长大了的女孩子和一只流浪狗。她告诉我说:我要去见一个人,晚了怕来不及。
  她说:我需要去对他说声对不起。
  天亮了,我帮她拖着行李,去客运站买票,目送她上车离去。
  我没再遇见过她。
  她留下的这个故事,我一直在等待结局。
  时隔一年半。
  2014 年春末,我看到了一条微博。
  微博图片上,一个清秀的姑娘站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她左手搂着一幅黑框照 片,右手挽着一个男子的胳膊。
  这是一家人的合影:妹妹、哥哥、天上的父亲。 结束了,结束了,难过的日子都远去吧。
  大家依偎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微笑着的,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
  …………
  抱歉,故事的结局不是这样的。.
  2014 年 4 月 19 日,江南小雨,我点开了一条没有文字只有图片的微博。
  图片上她平静地注视着镜头,左手搂着一幅黑框相片,右手是另一幅黑框相片。 碧海蓝天白房子,微博发自圣托里尼。
  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过多少个“对不起”?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 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还不起。
  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我不确定她最后是否跑赢了时间,那句“对不起”,是否来得及。
&普通朋友&
  我好友多,上至庙堂,下至庙会,三教九流天南地北。
  至交多了,故事自然也多:两肋插刀、雪中送炭、范张鸡黍、杵臼尔汝…… 林林总总攒了一箩筐。
  故而,与好友宴饮时常借酒自诩“小人”。 没错,小人。
  旁人睨视不解,我挥着瓶子掉书袋:君子之交淡若水,这句话出自 《庄 子· 山木》……
  好友嗯嗯啊啊,说:知道知道。我说:那你丫知道后半句吗?
  后半句是:小人之交甘若醴。醴,甜酒。我说:咱俩感情好吧,亲密无间吧?
  他说:是啊,挺亲密的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哦。 我说:那咱就是小人!
  好友慨叹:古人真伤人,一棍子打死一片。朋友之间感情好,怎么就都成 了小人了呢?
  他问:咱干吗非要当小人啊,为什么不能当君子呢?为什么不能是君子之 交甘若醴呢?
  怎么不能,谁说不能?只要你乐意,君子之交甘如康师傅冰红茶都行。
  好友被说糊涂了,弱弱地问:那个……那到底是君子之交好呢还是小人之 交好呢?
  我说:你让我想想……
  我说:有时候君子之交比较好,有时候小人之交也不赖,但更多的时候当 当普通朋友也挺不错的。
  好友怒,骂我故弄玄虚,曰友尽,催我上天台。我自罚一杯,烈酒入喉,辣出一条纵贯线。
  情义这东西,一见如故容易,难的是来日方长的陪伴。
  阿弥陀佛么么哒。
  能当上一辈子彼此陪伴的普通朋友,已是莫大的缘分了。
  (一)
  讲个普通朋友的故事吧。
  作文如做饭,需切点儿葱丝,先爆爆锅。 好吗?好的。
  先骂上 600 字当引子。
  其他圈子的朋友暂且按下不表,姑且聊聊娱乐圈的朋友吧。
  我是个对所谓的娱乐圈有点儿成见的人。虽在综艺娱乐行业摸爬滚打十几年,但称得上好友的圈中人士却寥寥无几。好吧,说实话我看不太惯很多人身上的习气。
  侯门深似海,娱乐圈深似马里亚纳海沟,沟里全是习气,深海鱼油一样,开水化不开。
  明星也好,艺人也罢,有时舞台上的光鲜亮丽、慷慨激昂并不代表私底下的知行合一。
  不是说他在屏幕里传递的是正能量,他自己顺手也就等于正能量。 不是说长得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
  古时候有心机的人在宫里,现在都在台里,什么样的环境体制养育什么样的英 雄儿女。
  当面亲如手足,背后挖坑拆墙、下刀子、大盆倒脏水的大有人在,各种骁勇善 战,各种计中计,比《甄嬛传》厉害多了。
  真相往往出人意料。
  不多说了,天涯八卦大多是真的。
  腌臜的东西见得多了,自然懒得去敷衍。
  你精,我也不傻,我既不指望靠你吃饭,又不打算抢你的鸡蛋,大家只保持个基本的工作关系就好,爷懒得放下麦克风后继续看你演戏。一来二去,得罪了不少高人,也结了不少梁子,有时候原因很简单:你一个小小的主持人而已,喊你喝酒
K 歌是给你脸,三喊两喊喊不动你,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我听不了你吹的那些牛皮、看不惯你两面三刀的做派、受不了你那些习气,干吗要去凑你的那个局?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干吗要各种迁就你,硬给你当爸爸?
  我的原则很简单:不喜欢你就不搭理你,懒得和不喜欢的人推杯换盏假惺惺地 交心。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贵圈”再乱也不至于洪洞县里没好人,能坐下来一起 喝两杯的人还是有的。
  不多,只有几个。
  其中有一个姓董,别人习惯叫他大鹏。 他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十年前的初冬我认识的大鹏,他那时供职搜狐网,也做主持人。
他来参加我的节目,以嘉宾主持的身份站在舞台上。他捏着麦克风看着我笑, 说:我听过你那首《背包客》,很好听……
  彼时,在综艺行业里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流浪歌手,我的歌百
分百地地下,还没被大量上传到网上,只在藏地和滇西北一带小规模传播,这 个叫大鹏的网络主持人居然听过,好奇怪。
  我愣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不熟,不想深聊。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也曾一度是个地下音乐人,自己弹琴自己写歌。
  我那时也并不知道,他曾一度在塘沽码头上靠力气讨生活,经历过比流浪歌手 更艰苦的生活。
  那次我们的话并不多,录完节目各自回家,我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对每一个 工作人员都礼貌拘谨地告别,礼数丝毫没缺。
  我们没留电话,没加 QQ,我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他,人走茶凉式的工作交集而已。
职场不交友,这是不用多言的规矩,我傲娇,格外恪守。
  再度有交集是在几年后,大鹏在网络上积蓄了一些人气,被人喊作“脸盆帮帮
主”。他正式入行电视主持界,接的第一档节目叫《不亦乐乎》,那档节目我 主咖,他是我的搭档之一。
  那档节目是主持群的形式,主持人有四五个,大鹏在其中不起眼,他对稿子时
最认真,奈何综艺节目的场上随机应变是王道,他初入行,还不太适应,经常 插不上话。
  这种情况蛮危险,电视综艺节目录制是高度流水线化的,节目效果比天大,任
何不加分的因素都会被剔掉,他如果不能迅速进入状态的话,几期节目后就会 被换掉,而且之后也不会再被这个平台的制作方起用。
  当年的综艺节目少,每个台就那么一两档,而想上位的人却如过江之鲫前赴后
继,每个主持岗位都积压着一堆一堆的简历,竞争就是这么激烈。没人会刻意去照顾他,是留是走只能靠自己。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二)
  大鹏没被换掉。勤能补拙,他语言反应不是长项,就着重表现自己的互动能力,
什么丑都敢出,什么恶搞的项目都乐意尝试,慢慢地在舞台上站稳了脚跟。他还找来本子,把台上其他主持人的金句记录下来,慢慢咂摸。我翻过他的本子,里面也有我说过的话,一笔一画记得蛮工整。我说:你这么记录意义不大,场上讲究现砸现挂,语言点往往如电光石火,稍
纵即逝,很多话用过一次未必能再用。
  他点头,解释说:我是想留起来,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他用笨办法打磨自己的专业性,慢慢地,不仅话多了起来,且屡有出人意料的 表现。那个主持团几次换人,他一直都没被换掉。
  中国的综艺节目曾一度风行游戏环节,片面追求场上综艺效果,以出丑出糗博眼球。我的节目也未能免俗,记得有一个环节保留了很久,是让人用嘴从水中叼橘子。
  水盛在大鱼缸里,满满的一缸,橘子借着水的浮力一起一伏,着实难叼,往往 脑袋要扎进水里逡巡半晌方能弄出一个来。
  主持团里的成员都不太愿意参与这个游戏,有的怕弄湿发型,有的怕弄花了舞台妆。镜头背后几百万观众在看着呢,舞台上很多话不能明说,众人经常推诿半天。
  推来推去,推到大鹏头上,他硬着头皮上,一个环节玩完,现场观众笑得前仰
后合,他从脑袋湿到裤裆。我注意观察他的表情,水淋淋湿漉漉的一张脸,看
不清上面的异样。导演事后鼓掌,夸他的效果处理得好,从那以后这个环节成 了大鹏的责任田,固定由他负责完成。
  换句话说,他每期节目负责把自己狼狈万分地弄湿一次,出糗一次,以换来观 众的开怀大笑。
  靠出糗,他立住了脚跟,一直立到那档节目停掉。节目录得频繁,那两年,大 家几乎每周都见。
  我慢热,他话也不多,合作了大半年才渐渐熟悉,也渐渐发现他和其他的同行 不一样的地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艺人出行都习惯前呼后拥,再小的“咖”都要充充 场面带上个助理。
  他却不一样,经常独自一人拖着大箱子来,独自一人整理衣装,再独自离去。
问他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他说没问题我自己能行,摆那个排场干吗。
  很多情况和他类似的艺人却不一样,他们宁可按天花钱,也要雇几个临时助理,
有的还要多配个御用造型师。说是助理,其实大都只是个摆设。你是有多红啊,
你是天王还是天后啊?你是要防着多少富有攻击性的粉丝,需要靠一堆助理来 帮你呼前呵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不过是来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而已,又不是奥斯卡走红毯、格莱美领奖杯。 那么担心跌份,有必要吗?
  大鹏不花那个钱,也不怕自己跌份,这一点颇得我心,故而又多生出几分亲近。
有一个细节印象蛮深。有一回吃工作餐,组里同事搞错了,递给他的不是两荤
两素的盒饭,里面只有一菜一饭,他双手接过去,接得自自然然,吃得和和气气。 我要帮他换,他说太浪费了,别麻烦了。
  化妆间不大,我们小声地对话,旁边还有几个嘉宾在大声说话,她们嫌盒饭太 油腻,正指挥助理联系外联导演打电话叫外卖。
  我那时候收工后约大鹏喝酒吃肉,去的都是小馆子。
  不算怎么聊得来的朋友,基于工作关系的熟人而已,聊了几句工作后就没什么 话题了。
  我曾想和他聊聊我的另外几种生活,聊聊音乐和美术,丽江和拉萨……但这是
个倡导努力奋斗、削尖脑袋往上爬的圈子,并不兼容其他的价值观,我拿不准 他的反应会是如何,于是作罢。
  大家话都不多,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点儿像大学同学间的小聚会,不拘
束,也不用刻意说些什么场面话,淡淡的,却蛮舒服。
  一直吃到第六次饭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还写歌吗?
  我说:写哦!筷子敲在桌子上打拍子,我一唱就刹不住车。他一边啃骨头一边 打拍子,手里也捏着一根筷子。
  他给我讲了讲在吉林皇家建筑学院读书时组乐队的故事,我和他聊了聊自己的流浪歌手生涯。我那时才知道,录节目挣来的通告费他从不乱花,每次都会直接拿回家交给妻子,他的妻子是他的同学,和他一起北漂,一起养家。他随意提及这些琐事,并不展开话题,我却能揣摩出那份轻描淡写背后的艰辛。
  京城米贵,居之不易,多少强颜欢笑的背后,都是紧咬的牙关。 他那时追求的东西还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三)
  共事了一年半时,有一天,大鹏差一点儿死在我面前。
  那场节目的舞美道具出了问题,被威亚吊起的巨大的铁架子从天而降,正好砸 向他。
  万幸,老天爷开眼,铁架子中间有个小空间,正好套住他。 再往后 10 厘米,他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傻了,巨大的回声久久不散。
  我扔了话筒跳下舞台要去打人,他僵在台上,颤着嗓子冲我喊:别别别……没 出事。
  他脸煞白,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眼睛一下子就酸了……唉,谁说艺人好当的。
  那次风波后,我请他喝酒压惊,他给我看他刚刚出生的小女儿的照片,小小的
一个小人儿睡在他的手机屏幕里,闭着眼,张着小嘴。
  他说:……既然有了孩子,就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摘了眼镜,孩子气的一张四方脸,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已经当了爸爸的人。
每个硬着骨头敢拼敢搏的人都有个柔软的理由,他的那个理由是这个小姑娘。
  从那次事件到今天也有好几年过去了,他的小女儿应该快上小学了吧,听说胖 嘟嘟的,蛮乖。
  女儿哦,香香软软的女儿哦,真羡慕人。
  乖,长大了好好对你爸爸,他当年为了给你挣奶粉钱,差点儿被砸死在山东台 1200 平方米大的演播厅的舞台上。
  这件事他一直没敢告诉你妈妈。
  我见证了大鹏黎明前的一小段黑夜,然后天亮了。
  我和大鹏结束合作时,他已经在数家电视台兼职了好几份主持人的工作,那是 他最拼的一段时光。
  我想,我知道他拼命努力的原因是什么。
  天道酬勤,几年后他博出了一份企盼已久的温饱体面。拍电影、拍短剧、上春 晚、出书……获得了苦尽甘来的掌声。
  上亿人把他喊作“屌丝男士”。按照世俗的界定,他终于成功了。
  人红是非多,他却很奇怪地罕有负面消息。
  有时候遇到共同认识的圈中人士,不论习气多么重,都没有在背后说他不好,
普遍的论调是:他不是一般的努力,是个会做事也会做人的人。每个人都是多面体,我和大鹏的交集不深,不了解他其他的几面,但仅就能涉
及的那些面而言,确是无可厚非。他是个好人。
  不是因为大鹏现在红了,所以才要写他,也不是因为我和他是多么情比金坚的 挚友。
  我和他的交情并没有好到两肋插刀的境地。
  从同事到熟人,当下我们是普通朋友,如果这个圈子有朋友的话。
  之所以写他,只是觉得,一个如此这般的普通朋友,得之我幸。
  这是个扯淡的世界,一个男人,在庸常的生活模式中打拼,靠吃开口饭谋衣食,
上能对得起父母师长,下能对得起朋友妻儿,且基本能做到有节有度,实在已 是万分难得。
  这样的人我遇见得不多,大鹏算一个。
  能和这样的人做做普通朋友,不是挺好的嘛。
  这两年和大鹏遇见的机会屈指可数,工作上早没了交集,但奇怪的是,关系却 并未疏远。
  他出书了,我去买上一本,再买一本,每遇到一家书店就买一本。我出书了开
发布会,他请假跑来帮忙,事毕饭都不吃,匆匆返程赶场忙通告。我没谢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谢谢”不用说出口。
  我有另外一个普通朋友隐居在大理,名字叫听夏。
  听夏曾说:普通朋友难当。今天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符合了他的观念,或者对
他有利,他就喜欢你,觉得你好。明天你不符合他的观念了,或者做了什么影
响他的事情,他就不喜欢你了,觉得你坏……世事大多如此,人们只是爱着自 己的幻觉,并四处投射、破灭、又收回。
  结合听夏的话看看周遭,叹口气,世事确是如此。但好像和大鹏之间还未曾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一年中偶尔能坐下来喝杯酒时,和之前一样,话不多。 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大家都老了一点儿了。
  我不勉励他的成功,他也不劝诫我的散淡,彼此之间都明白,大家都在认认真 真地活着,都在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不就足够了吗?
  废那么多话干吗?喝酒喝酒,把桌子上的菜吃光才是正事。普通朋友嘛,不评论不干涉不客套不矫情,已是最好的尊重。
  (四)
  我对普通朋友这四个字的理解很简单:
  我在路上走着,遇到了你,大家点头微笑,结伴一程。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该分手时分手,该重逢时重逢。
  你是我的普通朋友,我不奢望咱们的关系比水更淡泊,比酒更香浓。 惜缘即可,不必攀缘。
  同路人而已。
  能不远不近地彼此陪伴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在遥远的 21 世纪初,我是个流浪歌手。
  我走啊走啊走啊走,途经一个个城市一个个村庄。
  走到拉萨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心说:就是这儿了。
  我留了下来,吃饭、睡觉、喝酒、唱歌。 然后我遇见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然后我还遇见了一群族人,一些家人,以及一个故乡。
  后来我失去了那个世界和那些族人。
  只剩下一点儿乡愁和一点儿旧时光。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鱼和洋流,酒和酒杯,我和我的拉萨。
  (一)
  妮可是广东人,长得像蒙奇奇(日本超人气玩偶),蛮甜。
  她高级日语翻译出身,日语说得比普通话要流利,2000 年年初背包独行西藏,
而后定居拉萨当导游,专带外籍客团,同时在拉萨河内仙足岛开小客栈,同时 在酒吧做兼职会计。
  当年她在我的酒吧当收银员,我在她的客栈当房客。
  拉萨仙足岛那时只有四家客栈,妮可的客栈是其中一家,客栈没名字,推开院 门就是拉萨河,对岸是一堆一堆的白头雪顶小山包。
  我和一干兄弟住在妮可客栈的一楼,每天喝她煲的乱七八糟叫不上名字来的广 东汤。
  她喊我哥哥,我常把房间“造”得像垃圾场,她也一点儿都不生气,颠颠地跑
来跑去帮忙叠被子、清桌子,还平趴在地板上从床底下掏我塞进去的酒瓶子和
棉袜子。她把我们的衣服盛进大盆里,蹲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洗,我蹲在一旁 吭哧吭哧地啃萝卜。?
  我边啃萝卜边问她:妮可妮可,你们客家妹子都这么贤惠么?
  妮可龇着牙冲我乐,我也龇着牙冲她乐……真奇怪,我那时候居然一点儿都不 脸红。
  她说:哥啊,你真是一只大少爷。
  妮可把自己搞得蛮忙的,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她请不起帮工,客栈里的活计自己一肩挑,早上很早就起床洗洗涮涮,一人高的大床单她玩似的拧
成大麻花沥水,自己一个人甩得啪啪响。
  拉萨是日光城,10 点钟晒出去满院子的床单,12 点钟就干透了,大白床单随
风轻飘,裹在身上贴在脸上全都是阳光的味道,怎么闻也闻不够。真好闻啊。
  我每天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满院子跑着抱床单闻床单。
  我一蹿出来,妮可就追着我满院子跑,她压低声音喊:哥啊,你别老穿着底裤 跑来跑去好不好,会吓到客人的。
  我不理她,自顾自地抱床单,抱得不亦乐乎。
  有一回到底是吓着客人了。
  那天阳光特别好,白飘飘的床单像是自己会发光一样,我一个猛子扑上去抱紧, 没承想一同抱住的还有一声悦耳的尖叫。
  太尴尬了,手心里两坨软软的东西……床单背后有人。
  妮可是拉萨为数不多的日语导游,她的客栈那时候时常会进出一些日本背包客。 好吧,是个日本妹妹。
  那时候流行穿超人内裤,日本妹妹掀开床单后被超人吓坏了,一边哆嗦一边连
声喊:苏菲玛索苏菲玛索。然后唰地给我鞠了一个躬。
  我连滚带爬地跑回去穿长裤,然后给她赔罪,请她吃棒棒糖,她估计听不懂我
说什么,讪讪地不接茬儿。我跑去找妮可学简易日语对话,抄了半张 A4 纸的
鬼画符,我也不知道妮可教我的都是些什么,反正我念一句,日本妹妹就笑一 声,念一句就笑一声。
  一开始是捂着脸笑,后来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笑,笑得我心里酥酥的,各种“亚灭蝶”。
  仅限于此了,没下文。 语言不通,未遂。
  很多年之后,我在香港尖东街头被那个日本妹妹喊住,她的中文明显流利了许 多,她向她老公介绍我,说:这位先生曾经抱过我。
我想跑,没跑成,她老公捉住我的手特别开心地握着。
  我请她和她老公以及他们家公子去半岛酒店吃下午茶,她老公点起单来颇具土 豪气质,我埋的单。
  临别,已为人母的日本妹妹大大方方地拥抱了我一下,她说:再见啦,超人先生……
  我想起妮可当年教我的日语,说:瓦达西瓦大冰姨妈死。
  妮可当年教过我不少日文单词,基本上都忘光了,只记得晚上好是“空班娃”;
早上好是“哦哈要狗砸姨妈死”。(也不知记得对不对。)
  我当时 20 岁出头,热爱赖床,每天“哦哈要狗砸姨妈死”的时间都是中午。12 点是我固定的起床时间,二彬子是 12
点半,雷子是 1 点。雷子叫赵雷,歌手,北京后海银锭桥畔来的。他年纪小,妮可疼他,发给他的
  被子比我和二彬子的要厚半寸。每天赵雷不起床她不开饭。雷子是回民,吃饭不方便,她每天端出来的盖饭都是素的,偶尔有点儿牛肉也都在雷子碗里。
  我不干,擎着筷子去抢肉丁吃,旁人抬起一根手指羞我,我有肉吃的时候从来
不怕羞,照抢不误。雷子端着碗蛮委屈,妮可就劝他:呦呦呦,乖啦,不哭…… 咱哥还小,你要让着他。
  雷子很听话,乖乖让我抢,只是每被叼走一块肉就嘟囔一句:杀死你。
  雷子一到拉萨就高反,一晒太阳就痊愈。大昭寺广场的阳光最充沛,据说晒一
个小时的太阳等同于吃两个鸡蛋,我天天带他去大昭寺“吃鸡蛋”,半个月后 他晒出了高原红,黑得像只松花蛋。
  妮可也时常跟着我们一起去晒太阳,她怕黑,于是发明了一种新奇的日光浴方
式,她每次开晒前先咕嘟咕嘟喝下半暖瓶甜茶,然后用一块大围巾把脑袋蒙起 来,往墙根一靠开始打瞌睡。
  我和雷子试过一回,蒸得汗流浃背,满头满脸的大汗珠子。 妮可说这叫蒸日光桑拿。
  蒸完桑拿继续喝甜茶。
  光明甜茶馆的暖瓶按磅分,可以租赁,象征性交点儿押金就可以随便拎走。甜
茶是大锅煮出来的,大瓢一挥,成袋的奶粉尘土飞扬地往里倒,那些奶粉的外 包装极其简陋,也不知是从哪儿进的货。
  一暖瓶甜茶不过块八毛钱,提供的热量却相当于一顿饭,且味道极佳,我们都 抢着喝。
  现在想想,当年不知吞下了多少三聚氰胺。
  雷子倒茶时很讲礼貌,杯子一空,他先给妮可倒,再给我倒,再给自个儿倒。 妮可夸他,说:哎呀,雷子真是个好男人。
  他立马摆一副很受用的表情,谦逊地说:
  Lady first,
  gentleman last,
  handsome boy honest.?
  旁边坐着一个英国老头儿,人家扭头问:What?
  (二)
  那时候大家住在一起,过着一种公社式的生活,我的酒吧老赔本,妮可的客栈
也不挣钱,日子偶有拮据,却从未窘迫。大家谁有钱花谁的,天经地义地相互
守望着,高高兴兴地同住一个屋檐下,白开水也能喝出可乐味,挂面也能吃出 意大利面的感觉来。
  既是家人,彼此关心就是分内的义务,我们那时候最关心的是二彬子,或者说 二彬子是最不让人省心的。
二彬子是我酒吧合伙人大彬子的亲弟弟,来自首都北京大通州。他说话一惊一乍的,胡同串子啥样他啥样,脾气也急,驴起来敢和他亲哥摔跤。他亲哥原本在拉萨市区租了小房子和他一起住,后来发现根本管不了他,于是塞到我身边来图个近朱者赤。
  他蛮亲我,经常跑到我面前掏口袋。
  他说:老大,我搞了些无花果给你吃。 我说:我不吃。
  他说:吃吧吃吧吃吧。
  然后硬往我嘴里塞,真塞,摁着脑袋塞,塞一个还不够非要塞满,非要把我塞 得和只蛤蟆一样。
  我知道他是好心好意,但嘴里塞满了怎么嚼?!
  他也蛮亲妮可,经常夸妮可。
  看见妮可吭哧吭哧洗衣服,就夸:啧啧,你和我妈一样贤惠。
  妮可偶尔炒菜多放两勺油,就夸:啧啧,你做的饭和我妈做的饭一样好吃。
  看见妮可穿了一件新衣服,就夸:啧啧,你的身材和我妈的身材一样苗条。
  妮可被他给夸毛了,要来他妈妈五十大寿时的照片瞻仰风采,看完后气得够呛。
  二彬子当时谈了个小女朋友,叫小二胡。小二胡读音乐学院,一把二胡走天涯,
趁着暑假来拉萨勤工俭学。小姑娘家境很一般,但穷游得很有志气,她在宇拓 路立了把阳伞,每天在街头拉四个小时的二胡挣学费。
  二彬子会两句京剧花脸,天天跑过去喊一嗓子“蹦蹬淬!”,他一蹦蹬淬,小二胡立马琴弓一甩西皮流水,两个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旁边围观的老外们单
反相机咔嚓咔嚓响成一片。
  二彬子请小二胡来客栈吃过饭,他一本正经地穿了一件白衬衫,还内扎腰。我
们逗他,告诉他头回请人吃饭应该送花送礼物。他二话不说就蹿出门,不一会 儿就捧回一大簇漂亮的格桑花,高兴得小二胡眼睛直眨。
  过了不到半小时,隔壁邻居客气地敲开门,客气地和我们商量:……花就算了, 当我送了,但花盆能不能还给我……
  小二胡感动坏了,二彬子翻墙给她偷花,太浪漫了,她当场发誓要嫁给二彬子, 把我们一家人吓坏了。
  暑假结束后,小二胡和二彬子生离死别了一场,而后一路颠沛,沿川藏线返乡。
临走时,她把二胡上的一个金属配件留给了二彬子做念想。小二胡后来考去了 维也纳,远隔万重山水,他俩没能再见面。
  二彬子麻烦妮可打了根绦子,想把那个金属配件挂在脖子上。
  妮可问他想不想小二胡,他岔开话题打哈哈,说:妮可,你的绦子打得真漂亮, 你和我妈一样手巧。
  妮可手巧,但嘴笨,有心劝慰二彬子却不懂该怎么劝慰,她狠狠心把家里的座 机开通了国际长途,但二彬子一次也没打过。
  二彬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依旧是每天咋咋呼呼地进进出出。 他的脖子上天天带着那个奇怪的挂饰。
  听说,那个二胡金属配件叫千斤。
  夏有凉风秋有月,拉萨的生活简单而惬意,并无闲事挂心头,故而日日都算是 好时节。
  和单纯的旅行者不同,那时常驻拉萨的拉漂们都有份谋生的工作。 妮可除了开客栈,还兼职做导游。
  当年来拉萨的穷老外太多,一本《孤独星球》走天涯,人人都是铁公鸡,妮可
的导游生意常常半年不开张,偶尔接个团都像中了彩票一样。每次她一宣布接到了团,整个客栈都一片欢腾,然后大家各种瞎忙活瞎出主意,
这个给她套上一件冲锋衣,那个给她挂一只军用水壶,大家都把自己最拿得出 手的物件贡献出来,逼着她往身上挂。
  我那个时候身上最值钱的家用电器是爱立信三防大鲨鱼手机,也贡献出来给她撑场面。每每她满身披挂地被我们推出门,捯饬得比游客还要游客。她手抠着大门不撒手,笑着喊:不要啊……去个布达拉宫而已啊。
二彬子把她抱起来扔出去,她隔着门缝用广东话笑骂:契兴啊(发神经啊)……
  去布达拉宫用不着拿登山杖啊。
  布宫的门票比故宫的还要贵,我们都不舍得花那个钱,妮可是我们当中唯一进
过布达拉宫的。她的小导游旗是最特别的,登山杖挑着一只爱立信大鲨鱼手机, 后面跟着一堆日本株式会社老大叔。
  爱立信后来被索尼收购,不知道是否拜妮可所赐。
  那时候,我们在拉萨的交通工具是两条腿加自行车,偶尔坐三轮,万不得已才 打车。拉萨打车贵,北京起步价 7.5
元的时候,拉萨就是 10 块钱了。大家在各自的城市各有各的社会定位,来到拉萨后却都回归到一种低物质需求
的生活中,少了攀比心的人不会炫富,也不太会去乱花钱。大家好像都不怎么打车,再远的路慢慢走过去就是,心绪是慢悠悠的,脚下也
就用不着匆忙赶路。
  在我印象里,妮可只打过一回车。
  有一天下午,她像一只大兔子似的蹦到我面前,摊开手掌问我借钱打车,我说 借多少?她说快快快,150 !
  我吓了一跳,150 块都可以打车到贡嘎机场了,一问她,果不其然。
  妮可带的团的一个客人掉了个单反相机盖,她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赶去机场才 来得及交还。
  我问她是客人要求她去送吗,她说不是。我说那客人会给你报销打车费吗? 她说:哎呀哥哥呀,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我乐了,好吧这不是钱的事,这是算术的事好不好,打车去贡嘎机场要花 150 块, 返程回来又是 150
块,这还不算过路费……
  我拗不过她,陪她打车去的贡嘎机场,计价器每跳一次我就心痛一下,我算术 好,十几斤牛肉没有了。
  丢镜头盖的是个大阪大叔,我们隔着安检口把镜头盖飞给了他,机场公安过来 撵人,差点儿把我扣在派出所。
  返程的钱不够打车,坐机场大巴也不够,我们走路回拉萨,走了十里地才拦到 顺风车。
  司机蛮风趣,逗我们说:你们是在散步吗?
  我一边敲妮可的脑袋一边回答说:是,啊,吃,饱,了,撑,得,慌,出,来, 散,散,步喽,啊,哈!
  说一个字敲一下。
  那个丢镜头盖的大阪大叔后来邮寄来一只陶瓷招财猫,算是谢礼。我把那只猫 横过来竖过去地掏啊掏啊,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我那 150
  十几斤牛肉啊……牛肉啊!
  牛肉啊!
  我那个时候晚上开酒吧,白天在街头卖唱,卖唱的收入往往好于酒吧的盈利,往往是拿下午卖唱挣来的钱去进酒,晚上酒吧里再赔出去,日日如此,不亦乐乎。
  拉萨不流行硬币,琴盒里一堆一堆的毛票,拉萨把毛票叫作“毛子”,我们把 街头卖唱叫作“挣毛子的干活”。
  那时候,大昭寺附近好多磕长头的人,路人经过他们的身旁都习惯递上一张毛子,以示供养、以敬佛法。藏民族乐善好施,布施二字是人家时时刻刻都会秉
行的传统价值观,受其影响,混迹在拉萨的拉漂们也都随身常备毛子。朝圣者一般不主动伸手要毛子,主动伸手的是常年混迹在大昭寺周围的一帮小
豆丁,这帮孩子算不上是职业的小乞丐,抱大腿不给钱就不走的事是不会做的,
他们一般小木头桩子一样栽到你跟前,伸出小爪子用一种很正义的口吻说上一 句:古奇古奇,古奇古奇。
  古奇古奇,是“求求你给一点儿吧”的意思。
  你不搭理他,他就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你直截了当地来上一句:毛子敏度。
  口气和口吻很重要,这帮孩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惹恼了他们的话当真骂你。 他们骂人只一句:鸡鸡敏度!
  一般人骂人是指着鼻子,他们是指着裤裆开骂,骂得你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敏度,在藏语里是没有的意思。
  我是属于打死也不受胁迫的天蝎座,当年被“敏度”了不知多少回,时间久了
那帮小祖宗一见到我,远远地就高喊“鸡鸡敏度”,搞得我和弦按错、鼓点敲 乱,搞得身旁刚到拉萨的漂亮妹子一度以为那是我的藏语名字。
  高原的空气干燥,街头开工时,水如果喝得少,几首歌就能把嗓子唱干。
  妮可妹妹心肠很好,每天晚上都会跑来给我送水。每次她都抱着瓶子,笑眯眯 地坐在我身后,顺便帮我们收收卖唱的钱。
  她最喜欢听赵雷唱歌。
  雷子那时是拉萨的街头明星。每天他一开唱,成堆的阿佳(拉萨藏语,姐姐)
和普木(拉萨藏语,姑娘)脸蛋红扑扑地冲上来围着他听。他脾气倔,刺猬一 只,只肯唱自己想唱的歌,谁点歌都不好使。
  妮可例外,点什么他唱什么,妮可怕他太费嗓子,每天只肯点一首,点一首他 唱三首,谁拦都不好使。
  雷子喊她“姐”,在妮可面前他乖得很。
  雷子另外有个姐姐嫁到了国外,那个姐姐对他很好,他曾给姐姐写过一首歌:
  姐姐若能看到我这边的月亮该多好
  我就住在月亮笑容下面的小街道……
  姐姐我这边的一切总的来说还算如意
  你应该很了解我就是孩子脾气
  最近我失去了爱情生活一下子变得冷清
  可是姐姐你不必为我担心
  姐姐你那边的天空是不是总有太阳高照老外们总是笑着接吻拥抱看上去很友好
  你已经是两个小伙子心中最美丽的母亲 在家庭的纷争中你是先让步的贤妻
  姐姐如果感到疲惫的时候去海边静一静
  我也特别希望有天你能回来定居在北京
  我知道有一些烦恼你不愿在电话里和我讲起
  你会说 Don't worry 傻傻一笑说一切会好
  一切会好
  一切会好
  雷子打小苦出身,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养活自己,高兴了没人分享,委屈了自己消化。北京城太大,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人人都是自了汉,坑他的人多、疼他的人少,故而,他把对他好的人都放在心尖上,以及琴弦最深处。
  雷子歌中的那个姐姐应该对他很好吧。
  我没见过雷子歌中的那个姐姐,我只记得他在拉萨街头放声高歌时,一侧身,
露出了半截脱了线的秋衣,妮可坐在他身后,盯着衣角看上一会儿,偷偷侧过 身去,悄悄揩揩眼角的泪花。
  她和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姐姐一样,都蛮心疼他。 会心疼人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下午卖唱,晚上开酒吧。
  酒吧名叫“浮游吧”,取自《诗经· 曹风·
蜉蝣》: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很多年之后,有人说浮游吧代表了拉萨的一个时代。当年的浮游吧藏在亚宾馆隔壁的巷子里,英文名曰:For
Bar。因为这个英文名字的缘故,当年很多穷游的老外常来光顾,他们可能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浪漫,于是招牌底下时常可以看见小男生向小女生告白、小男生向小男生示爱。
  我从小学美术,英语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英文水平烂到姥姥家,字母是 24个还是 26
个一直都搞不清楚,为了酒吧的生意不得不拜托妮可帮我搞英文速成。
  她当真厉害,教了我一句酒吧万能待客英文,那句英文就四个单词:Coffee? Beer? Whiskey?
Tea?(咖啡?啤酒?威士忌?茶?客官您要喝哪一种呢?)这句话直奔主题、直截了当、百试不爽,当真好使,我一直用到今天。
  妮可当年在浮游吧当会计,她长得乖,是我们酒吧的吉祥物,人人都喜欢逗她, 一逗她她就乐,一乐,脸上就开出一朵花。
  我说:妮可你这样很容易笑出一脸褶子来的,回头嫁不出去砸在手里了可如何 是好?
  她慌了一下,手捂在脸上,顷刻又笑成一朵花。她说:或许有些人不在乎我有没有褶子呢。
  她说的那个“有些人”我们都认识,我不再说什么。
  好姑娘总会遇见大灰狼,妮可也不例外。
  她那时候爱上的是一个渣男,脚踩两只船的极品渣。
  墨分五色,浪子有良莠,有些人走江湖跑码头浪荡久了,养出一身的习气,张
嘴闭嘴江湖道义,转身抹脸怎么下作怎么胡来,这种人往往隐藏得极好,像只 蜘蛛一样,慢慢结网,然后冷不丁地冲出来祸害人。
  渣男嘴甜,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女孩子的心理他吃得透透的。他知道小姑娘都
期待一个完美的故事,于是给妮可画了一张饼,从追她的第一天起就说打算娶 了她和她举案齐眉一辈子。
  妮可爱上那枚渣男时,并不知他在内地已有女友,渣男也不说,直等到妮可深
陷情网时才吐露三分,他解释说内地的女朋友重病在身,现在和人家分手,等 于雪上加霜。
  他说:妮可,我是真的爱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为了咱们的将来,你能别 去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吗?
  他吃准了妮可不舍得和他分手,逼着妮可默认了自己脚踩两只船的事实,只推 说时间可以搞定一切。
  妮可第一次谈恋爱,莫名其妙成了个“三儿”。
  渣男和自己内地的女朋友打电话发短信的时候,不怎么避讳她。
  妮可单纯,半辈子没和人红过脸吵过架,她可怜巴巴地喜欢着他,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口。她是客家人,对感情一根筋得很,心火烧得凶了,就冒死喝酒浇愁。
  她有哮喘,两瓶拉萨啤酒就可以让她喘到死。我们胆战心惊地把她弄活,转过
天来客人少的时候,她又自己一个人躲到没人的角落抱着瓶子喝到休克。酒醒了以后她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馋酒了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忙忙活活地该
洗被单洗被单,该当导游当导游,该当会记当会计。
  这个傻孩子苦水自己一个人咽,并不去烦扰旁人,找人来当垃圾桶。那时候我 们都只知她感情不顺,具体原因并不清楚。
  我蛮担心她,有时在唱歌的间隙回头看看她,她独自坐在那里出神……这场面 让人心里挺难受。
  我那时年轻,女儿家的心思琢磨不透,劝人也不知该怎么劝,翻来覆去就一句 话,我说:妮可,别让自己受委屈。
  她脸红了又白,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总要努力去试试哦……
  她又说:不要担心我……也没那么委屈啦。
  她实在太年轻,以为所有的爱情故事历经波折后都会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话说,你我谁人不曾当局者迷过呢?
  那时候,我们一堆人几乎 24 小时待在一起,妮可例外,她谈恋爱的那半年,
几乎每天都会消失一会儿,不用说,一准是约会去了。
  爱情和理智是对立关系,恋爱中的女人情商高于智商,她那段时间偷偷买了眉
笔粉饼,脸擦得明显比脖子白,我们都发现了,就她自己不觉得。
  有一次她打电话时,被我听到了。她用两只手抓着话筒,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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