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联机版出现error 在地下出现一个黑咕隆咚的小洞,而且只能调查,也挖不了,那是干什么的?注意是地下,地下!

我那狠心的妈哟 - 美篇
/&&&&我那狠心的妈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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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狠心的妈哟
小时候,我压根就不知道妈是什么,更不知道妈是冷还是热;后来,知道妈是什么了,却已经成了我心里永远的痛,从不愿人前提起;直到现在,妈这个词从来就没从我嘴里吐出过,即便是朗读课文,我都是跳过的。
关于妈的音容笑貌,高矮胖瘦,至今我一概不知。妈给我的全部记忆,就仅有两个模糊的画面:一个是我在前院玩耍,偶然看见妈拄根拐杖自厨房出来,从侧门进入祠堂;一个是在床上,我坐在妈面前向她讨要瓶盖玩。
那年,我三岁!从此,再也没有了妈的踪迹!连照片都没有留下!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不仅形象,而且一点也不夸张!
我父亲是“一步子”(我们那指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在他眼里只有土块和庄稼,而且一根筋,活儿细致得让人无法理解,可他却以此作为活儿好的准则,并且一辈子都没改变过。他每天把三岁的我锁在祠堂左侧靠前院的一个卧房里,自己和婆婆(我们那对祖母的称呼),一大早出去,常常下午两三点别人午休好了又出工时才匆匆赶回,晚上七八点别人晚饭后准备睡觉时才披星戴月荷锄挑担姗姗归来。他们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我被锁在房里,饿了,怕了,长时间尖锐地哭泣,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挤出窗户笼罩整个村子,也基本上无人理睬,无人应答。偶尔,好心的招贵奶奶(奶奶,在我们那,是对伯母的称呼)或春华嫂子等,会到窗口给我壮壮胆,安慰嘱咐几句,不时也会从窗口给我递进几块“白片子”(生番薯直接切片晾干,干后颜色呈白色,给孩子当零食),然后长长叹息着离开。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两年,长到五岁,不用再锁在屋子里,可以四处乱跑了,但父亲婆婆的习惯依旧,每日早出晚归,三餐没有定数。
上午,我与一帮同龄人在外疯狂到饭点时,他们爸妈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回来吃饭了”的吆喝声过后,都四散而去。最后只剩我没人叫唤,我也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去,可家里冷冷清清,父亲和婆婆都没有回来。每每这时,后厅的伯父家正在吃饭,我也只好不进厅子(一个客厅,天井以内是晓光伯父家,伯父把后厅隔成前后两部分,后面是厨房,外面是餐厅,后厅南侧有两间房,最里面是伯父家的卧房,外面靠天井处则是广东叔叔家的厨房;天井以外是我家,前厅南侧也有两间房,里头靠天井上楼梯处,是晓东叔叔家的厨房,靠外才是我家的卧房),但三家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把我的魂儿也带走了。那时的我,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凄凉中充满了幻想,饥饿又不时把我拉回现实,肚皮贴着后背了,也只能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我每天呆坐在前厅门外的角落里,一边等着父亲婆婆回来,一边看着外面人进人出。也每每这时,我常常能看见有的妈妈或背或抱或牵着孩子从前面路过,还时不时往孩子手里或嘴里放些果子,那温馨甜蜜的一幕幕,既让我很是羡慕,又很是伤感。此时此刻,我才突然想起“我的妈呢”?我从不敢问别人,就一个人狂奔到后山大喊,深山无语;抬头问天,乌云滚滚;低头向溪,流水呜咽……一两个小时过去后,我也折腾够了,从后山回来,父亲与婆婆还是没有回来。有时,我饿得浑身乏力两眼发黑,也顾不了脏不脏,悄悄捡起邻居们扔在地上的瓜果残渣梨皮什么的和着眼泪就往嘴里塞。
  很长一段时间,“我妈去哪了”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后来,我憋不住了,就鼓足勇气问父亲,他扭转头不应我;问婆婆,她留下声声叹息后就只顾自己干活了。我不甘心,见了招贵奶奶就问,我妈去哪了?见了春华嫂子也问,我妈去哪了?见了婶婶们也要问,我妈去哪了?可是他们好像商量好似的,都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过好久好久才会回来,我信了,可我不明白的是,她们为什么说完后总是摇着头,唏嘘不已。
  天黑后,这是我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往往这时,家家都吃好了饭,人人都洗好了澡,要准备睡觉了。村子里的灯,一盏盏先后灭了,而我父亲婆婆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那黑咕隆咚的前厅门口一直等着。前方,树影婆娑,宛若魑魅魍魉,张着牙舞着爪;两边,阴风呼啸,好似鬼哭狼嚎,左右飘摇;天上,偶尔星星高挂,犹如黑色幽灵,眨着鬼眼。我毛骨悚然,怕着哭着,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久了累了,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有时,好心的招贵奶奶实在于心不忍,就会特意从她家过来,把我接到她家去。她每次都会给我点果物,让我一旁吃着。安抚好我后,她才开始帮她四个孩子洗刷,干净妥帖了,然后就一个一个抱到床上去。这时,我竟会忘记了饥饿,傻傻地看着,浮想联翩。奶奶忙完了,见我呆站在那,问我为什么不吃,我总是泪眼朦胧地问她,我妈呢?她也还总是原来那句话,说我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叫我不要多想,或许不久就回来了。一句不久就要回来,着实让我惊喜不已,以致于忽视了她说这话时眼里闪现的泪花。
记忆尤为深刻的是,那时每逢大年初一,生产队都会在祠堂门口,一字排开七八张餐桌,相临桌子紧靠着,每桌摆上八九盘果子,桌子边缘放满了一排排的碗。整个屋子家家户户,男女老幼打扮一新,齐聚一堂,场面煞是壮观,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年味十足。大人们按辈分依次就坐,孩子们分列四周或靠或立,大家和和美美地喝着酒水,吃着果子,家国天下,说说笑笑,欢欢喜喜贺新年。每每这时,春华嫂子就会抓几把熟花生塞满我的四个口袋(上衣和裤子各两个),让我拿回家里慢慢吃。记得有一回,也就是招贵奶奶说我妈不久就要回来后,我把春华嫂子塞给我的花生全掏出来,用一张旧报纸包好,小心地放在一个抽屉里,我要把花生全部留给妈吃。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花生都变坏了,还不见妈回来,我就带着这包花生跑到招贵奶奶家,把花生双手捧到奶奶面前,问道:“奶奶,你不是说我妈不久就会回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你看花生都坏了!”没想到,奶奶愣在那,一句话也没说,可这次,我分明地看清了她眼里打转的泪水!
这时,我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但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这样苦熬到七岁,再也没有了疯玩的日子了,父亲开始给我分派劳动任务。春夏季,上午跟着堂哥堂姐们去钓青蛙挖蚯蚓喂鸭,下午拔草拾柴;秋冬季,天蒙蒙亮还得被催逼起床,到后山捡禾树子松果等(禾树松树等结的果实可以引火,捡的人多,所以要趁早)。我每天遇见的都是半大小伙或大人,自然抢不过他们,捡得少,回来总是挨骂。因为常常劳动完回到家后饿了,又还没饭吃,肚子里闹饥荒的感觉最难受,抵不过,只好到处去摘野果充饥。
  记得七岁盛夏的一天中午,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我立马冲出去,顶着烈日,踩过烙铁般滚烫的晒谷场,跑到池塘四周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转悠半天,啥也没找着,就钻过树林,来到池塘边,突然看见池塘岸壁上有许多红灿灿的插田泡,二话不说,箭步冲过去,蹲下身子去摘,可是够不着;趴倒池塘岸上,手慢慢往下探,还是够不着;又将身子往池塘边挪,可一下收势不住,断线风筝般直坠池塘里去了!说也奇怪,池塘里的水没顶深,在呛了两口水后,从没游过泳的我,头竟然自然浮出了水面,我当时神智也异常清醒,拼命抓住岸壁上的杂草,一点一点往池塘出口移动,好一会儿,终于脚底踩到了实地,就赶紧爬到了岸上,脱离了险境。可是全身湿漉漉的,也不敢回家,躲到池塘东北角的一排小屋子的房檐下(那是生产队储藏粮食的一个小仓库),就着烈日照射的一面,一边使劲拧衣服上的水,一边烤着太阳,打算等衣服干后再回去。这时,一个邻屋的叔叔干活回来打这经过,见我从头到脚湿漉漉的,就把我送回家去了。现在想想,那时或许命不该绝,抑或是罪没受够,抑或是天可怜见,不管什么,算是逃过了一劫。
  艰难活过了七岁,八岁劳动任务更重了,四季中几乎日日早起,不是捡松果就是拾粪,然后就是割草砍柴铲草皮挖树根。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终于结束了穿开裆裤的羞涩日子,可尴尬事又来了,同龄人四五岁都已经穿闭裆裤,而且一开始穿时,他们的妈妈都会耐心教他们怎么穿与怎么脱,所以很快穿脱自如,而我却全靠自己摸索,内急了团团转半天才能用蛮力脱下。窘迫之余,我真羡慕他们有个妈,禁不住又想起我那个杳无踪迹的妈,想起那想了千百回的“我妈去哪了”的问题,但终归是徒添烦恼。
七八岁时,本家长辈多次劝父亲送我去上学,可是因凑不齐学费,也就耽搁了。到了九岁,再不入学也就说不过去了,父亲七拼八凑,终于能去读书了,但父亲与婆婆都不送我去,而是委托读五年级的邻居堂哥六生带我去学校报名。开学那天,我背着奶奶缝制的简易书包,半跑着才能跟上堂哥的步伐。一路上,看着其他新生,穿着爸妈精挑细选的新衣服,背着崭新而漂亮的新书包,被妈妈大手牵着,有说有笑,好不得意。那些妈妈们,时不时慢下脚步给孩子拍拍衣裤上的灰尘,弯下腰帮孩子扯扯皱了的衣服,蹲下身子替孩子擦擦脸上的汗珠……看看幸福满满的他们,瞅瞅形单影只的自己,我,头,不再仰起;目,不再旁视,刚背上书包出发时的喜悦荡然无存……
因为读书,接触的人多了,我也感受了些许人间的温暖。一些邻村的好心人,不时会给我些零食或送我一两件旧衣裳。一天放学回家,一个表婶把我带到她家,拿出一身折叠整齐的旧衣服,递到我手里,无限怜悯地说:“要是你妈好好治病,或许就不会死了,你也就不会这么可怜了。可怜的孩子,这衣服你拿去穿吧。”这时,我才确信,妈不是去了什么很远的地方,而是真的没了。拿了衣服,我是怎么离开的,浑然不知。我当时头脑里只有表婶说的那句话——“要是好好治病,或许就不会死了”,妈为什么不肯好好治病?她是不要我吗?我茫然地看着眼前,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气从地面腾腾升起,路旁的树木叶子卷缩低垂着,这一切压抑得让人无比难受。
回到家,不管我问谁,还是没人告诉我,我也不再问了。第二年,清明,我跟去扫墓了,知道了妈的墓地——下坑一座山的谷底,没有墓碑,甚至连个土堆也没有。我日思夜想的妈就在这,在这山环树绕,荆棘丛生,不见阳光的谷底!
  可怜的妈,可怜的妈的孩子——一个连妈的样子都记不清的孩子!
一个早过奈何桥,一个早成路边草!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老天不开眼,不幸仍在上演。九岁,还没等我念完一年级,疼爱我的婆婆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接二连三的打击,无情地折磨着父亲的身与心。起初,常见父亲,烟,一根接一根地抽;酒,一碗接一碗地灌;气,一声接一声地叹。后来,日里,他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包括我,只顾脸朝黄土背朝天,反反复复不停地翻动着数量有限的土地,一遍,又一遍;夜晚,从来不串门,也没有朋友,只顾来来回回不停地拉着曲调单一的二胡,一遍,又一遍。
“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可生活还得要继续”,家境贫寒,人单力薄,苦不堪言,生活的担子压得父亲像一个木偶人,但为了我,父亲无法停下生活的脚步,他整天忙里忙外,男人女人的活都一个人干了。再加旁人异样的神情,冷眼如刀,身心俱疲的父亲可以整月整月不发一声笑,整日整日不说一句话,哪怕是父子面对面吃饭。
到我十岁时,我要承担的也更多了,父亲的脾气也变得更坏了。我也往往成了他的出气筒,干活稍不如他意,训斥劈头盖脸地来。每天凌晨起床,上学前得拔好一粪箕草,否则挨训了还不给饭吃。有一回,他嫌草拔少了,要我再去地里拔满才能去上学,我不听,背起书包就逃,他竟追来要揍我,我就没命地跑。他自然跑不过我,却不停地追着,口里还大喊:“帮我拦住他!帮我拦住他!”追了一里多路,眼看追不上了,他才没追来……
中午放学回到家得自己生火做饭,等我吃好饭去上学了,父亲也还在地里;下午放学,我跑步回家,书包一放就得上山砍柴。那时山上都被砍得光秃秃的,要想砍回一捆柴草,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回来时,往往天已大黑。背回来的柴,还要给父亲验收,只有他满意了,才不会挨骂挨饿。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法想象。劳动繁重,却长期处于半饥半饱状态。那时,我常常睡到半夜都会被饿醒,但也没什么可充饥的,往往猛灌一口盅冷水,面对漆黑的夜色流上一通眼泪就继续睡,第二天照样得早起干活。
生活苦,苦得连书写工具都买不起,四年级了,一直在用铅笔,铅笔短到只能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写,还舍不得扔掉。有一回,实在是用不了了,就怯生生地问父亲要七分钱买一支铅笔,没想到,父亲大吼一声,哪来的钱!要写作业,没有笔哪成?我只好向别人借,可借多了,同学的冷眼不说,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再难启齿。为了不耽误学习,我开始自己想办法攒钱。攒钱在秋天是最理想的。我利用砍柴拔草的间隙,大量地采摘蓖麻子、乌桕子、桐子和黄栀子等,晾干了,每种都能卖到好几毛钱一斤,有机会还捉上一两条蛇,也能卖点钱。这样,我买笔的钱就有了,从此也再没向父亲要钱买过笔。
可是就这,也成了我的厄运。一天早上,我存放的钱被父亲发现了,他硬说是我偷的。不管我怎么解释,父亲就是不信。骂得难听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顶了两句,父亲竟然“啪啪”地两巴掌扇在我的脸上。顿时,委屈、痛苦与绝望涌上心头,一气之下,我跑了。我没命似的风驰电掣,一路狂奔,瞬间逃到了上坑,毫不犹豫地爬山上岭,越过山梁,转到下坑,走过石桥,跨过小溪,穿过田塅,分开齐腰杂草,不顾荆棘刺破手脚,冲到了妈的墓地,趴在坟头,嚎啕大哭。直哭得昏天黑地,地转天旋,百草颤抖,山鸟噤声,松针簌簌,枫叶呜呜……哭久了,嗓子哑了,亦躺地不起,兀自抽噎不止。
  午后,我满身泥土,失魂落魄地走出墓地,摸着依旧火辣辣的脸,想到我一直以来所受的苦难,反正没人爱没人疼的,何不随妈去了?此念一闪,我便来到一口池塘边,正欲纵身一跃时,忽然有条大鱼在池塘中间一个急转身,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激起一大圈水花。我一个激灵,怕了,不敢再跳。我转过身,耷拉着脑袋,沿路往旱塘窝的方向走去。失魂落魄之余,不禁感叹,老天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难道死也不让?亦或是我遭的罪还不够?不管怎么,好像又逃过了一劫。
  泪眼朦胧中,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脚下,百草枯萎,零落泛白;四周,虫鸟隐匿,一片死寂;两旁山岭,万木红遍,层层叠叠,恰似道道血红掌印。这一切,怎么都和我一样?我脚步不停,心思一路。我该去哪?家,鬼才回去!亲戚,除了姑姑,还有谁?再说去她那,也就等于回家,我才不要!对,谁家都不去,就呆山上,往林子里一钻,谁都发现不了!多亏平时砍柴,我清楚哪有山洞,哪可藏身!我打定主意,不再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后山,钻进一个山洞里躲着,折腾一天了,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感觉满山遍野都是人,他们呼唤着我名字,此起彼伏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原来邻居找来了!不出去!任由他们大喊,我就是不出声。渐渐的,声音往远处去了,我知道他们是向更远的地方找去了。我正暗暗庆幸自己躲藏的高明,不料前面有个人影,再躲闪已来不及了,我只好乖乖地出来。一看,原来是财香婶子。她牵着我的手,边安慰边走,走到屋后的黄竹丛时,我不愿再走了。婶子也不强拉我,陪我一起坐下,耐心地开导我说:“好孩子,别赌气了,你父亲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最清楚,对不对?”
“我每天也不停地干活,他却总是骂我凶我饿我饭,今天还不分青红皂白,那么狠心地打我!以后,我要离开这,再也不回来了!”我摸着脸上的印痕哭诉道。
“你父亲本就那脾气,不要和他计较,想开一点,小孩子别说气话,别学你妈,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婶子满含关切地看着我说。
一听到婶子提起我妈,我便央求她讲讲我妈的事。她叹了口气说:“好吧,可怜的孩子,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你是该知道了,你妈的事情,我现在就给你讲讲。”
鸟雀归林,草木无声,四下里一片寂静。我凝神细听,生怕遗漏婶子讲述的任何一个字。
原来,我妈比父亲小九岁,跟父亲结婚后,两人的性格迥异,干活也不合拍。一个求速度,一个求细致。有时我妈活干完了,父亲并不满意,嫌她干的活不漂亮,唠叨个不停,然后就又重新“修补”一遍。我妈见了,觉得父亲倒了自己面子,又嫌他迂腐磨叽,很是生气。 个性都要强的两个人,谁也不服谁, 久而久之,矛盾就产生了,两个人因此经常吵口,有时甚至还打架,夫妻关系弄得非常紧张。
婶子说,其实我妈很能干,浑身是劲,能挑能扛,既上得了厅堂又下得了厨房,里里外外一把劳动的好手。上山砍柴,那些杂柴更耐烧,她也不用刀,直接就用手连根拔起来,一担柴三五下就搞定;下地做事,那些犁耙属重体力活,本由男子承担,但她也不含糊,抢着干,且活儿做得妥妥贴贴,绝不比男子差。可我父亲干活穷小心,他对农活的标准,别说我妈,敢说世上都没几人能达到,所以他总是对妈横挑鼻子竖挑眼。虽然别人经常劝他地里的活干得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那么讲究,常言道:“仔仔细细红薯细如草,粗粗糙糙红薯大过腰。”但我父亲一根筋,谁劝都没用,从来也不愿改变。两个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于是夫妻关系越闹越僵,以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婶子叹了口气,接下来所讲的,听得我既吃惊,又心酸。
后来,妈发现自己怀孕了,对于肚里有我,即将初为人母的妈,本应该欣喜不已,可是妈因为父亲的缘故,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恼怒起来。妈不想要孩子,为了弄掉肚子里的孩子,尝试了各种办法。起初,妈每天上下蹦跳,被父亲及家族亲人知道后劝阻住了。然后,妈就净捡粗活重活干,风里雨里,水里山上,砍柴挑担,魔怔一般,常常挑着百多斤担子飞也似地跑,谁劝也不听。再后来,妈肚子老大了,还不甘心,家里粪池要清理,家人不让她去,可谁的话她都不听,谁也拦她不住,她第一个冲到前面,两米多高的粪池,也不搬梯子,竟然一跃而下,发出“嘣”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所幸,安然无恙!&
或许,我就是老天派到人间来遭罪的,命不该绝,无论妈怎么折腾,我还是躲过了人生的第一劫,顺利出生了!
随着我的呱呱坠地,父亲和婆婆脸上有过短暂的笑容。但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家,添人添愁,生活更窘迫了,一家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没办法,刚出月子的妈,只得继续没日没夜地土里刨食。父亲还是老样子,对妈,没有温存,没有呵护,只有不满,只有指责;对活儿,固执不改,横竖不顺眼。两个见了依旧大眼瞪小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这哪是夫妻,简直就是一对冤家!
营养不良而又心力憔悴的妈,最终病倒了,她全身浮肿,浑身乏力,看遍了远近医生,吃遍了各种药物,均不见好转。这下,父亲开始着急了,准备带妈到县城治病,于是变卖家产,东挪西借,好不容易凑够了看病的钱,可妈不愿意去。任凭父亲好话说尽,妈就是不答应。家族长辈见了,轮番来劝说,妈还是不答应。最后,父亲只好请外婆一家出面,这回妈总算是勉强答应了。
到了县医院,做好了相应的各种检查,医生说要赶紧住院治疗,父亲遵照医生的话去办住院手续,叫妈坐着等他。可当父亲办好手续,回来找我妈时,妈却不见了!父亲慌了,找遍了医院,不见;寻遍了县城,不见;问遍了遇到的人,还是不见!
残阳如血,“西风吹冷透貂裘,行色匆匆不暂留”,父亲马不停蹄,神色张皇,沿着来路往回找,路上行人稀少,无处打听,只有惶恐疾走。天渐渐黑了,阴风怒号,怪鸟哀鸣,父亲顾不了惧怕,狂奔前行。累了,手撑膝盖,喘息片刻;乏了,路边一躺,稍事调息。紧赶慢赶,三十里路程已跑完二十多里,依然不见妈。深夜里,人虚脱了能咬牙坚持,可天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无法前行,父亲只好敲开了路旁的一户人家,借宿了一宿。还没等天亮,父亲就匆忙起来,谢过好心人家,一口气跑回了家。刚进家门,见到我妈,心中的石头方才落地,也顾不了责怪,又急忙寻医问药去了。
对于父亲所做的一切,妈并无愧疚,也无感动,相反,开始不配合治疗。医生嘱咐需要忌口的东西,妈偏不听,酸甜苦辣样样不落,照吃不误,还经常趁父亲和婆婆出去干活的机会,炒豆子、花生等,藏了偷偷吃;父亲熬好的药,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由于妈的决绝,最终,病入膏肓,回天乏术,妈就这样丢下她唯一的亲骨血狠心地走了。
婶子话音刚落,瞬间,我的眼泪,如线断珠落;我的思绪,似麻缠纷乱;我的信念,放佛群山崩塌,脑子完全一片空白。
婶子擦了一把眼泪,拉着我的手,和蔼地劝道:“你妈是好人,也是个能干的人,可是个性太强,又不听劝,所以才撇下你们爷儿俩。不过,我相信,如果她当时知道自己的离开会给这个家庭,给你们带来这么多苦难,我相信她也不会那样一走了之,你不要恨她,也不要学她。你更应该体谅你父亲,他没有多少文化,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但他是爱你的,在这七八年里,你就是他支撑下来的唯一动力!你想想,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爸还能独活吗?”
听了婶子的劝说,我不再犟着,任由婶子牵着回去了。
  是夜,我思潮起伏,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朝思暮想的妈竟会是这样!父亲的脾气暴躁,性格固执,做事迂腐,爱认死理,这些的确让人难受,我深有体会,但他心眼不坏,心地善良的,忍忍也就过去了,至于活儿完了之后,他爱唠叨就让他去唠叨,爱咋“修补”就让他去“修补”,不也就没事了吗? 退一万步说,即使忍受不了,我毕竟是你身上的肉呀,没到瓜熟蒂落,您怎么就忍心要让我早早堕下?你真的就那么不喜欢我吗?我顺利来到您的身边,你是不是还是不高兴?否则为什么不好好治病而要狠心地把我抛下呢?如果说生活贫苦,那时的人不都一样吗?别人的妈为了子女,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都能逆来顺受,为什么你和他们就不一样呢? 我无法理解!
虽然婶子让我不要恨你,但我当时真的做不到。我觉得,我所受到的一切苦,都是因您的狠心离开而造成的,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愿提及您,即使清明会去给您扫墓,那都是父亲的要求。也因为您,我不再说“妈”这个字,读课文时遇到这个字,我也是跳过去的。
您知道吗?我的苦难远不止前面所说。读完四年级后,我遭遇了最大的一劫,差点真正随你去了,这一次是父亲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因为那年,我也得了一场重病,像你一样,全身浮肿,浑身乏力,当时连医生都说没得治了。但父亲坚决不信,一直没有放弃。他让我休学一年,带着我踏上了漫漫求医之路,半年过去了,病不见好转。后来,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位声名远播的医生,可那时靠种一亩多薄地度日的父亲,毫无经济来源,钱早用完了,能借的人也借遍了,最后实在无路可走,父亲就跪在医生面前求他救命,说没钱了,可以用谷子抵药费,医生被父亲救子的恳切心情所感动,同意为我治疗。同时,父亲还替我找了个草药医生,医生开的草药挺管用的,只是价格昂贵,父亲没法长期支付,于是长了心眼,硬是从那零零碎碎的药材中,分辨出了各种药物的名称,然后田塅地头、满山遍野地找寻起来。那时,父亲采回来的草药晾满了房前屋后。
我也积极配合,严格遵照医嘱,按时服药,坚决忌口。那一年里,我一滴盐也没吃过。或许是父亲和我的诚心与决心感动了天帝,我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直叫那断定我没治的医生,瞪大眼睛看着检查结果,极为尴尬地连说了三声“奇迹,不可思议”!&&&&
这次经历,让我有理由相信,您只要不是那么偏执,好好配合治疗,那是一定可以治好的。如果您恢复了健康,凭着父亲的勤劳和你的能干,我们家的日子即使没有比别人好,也肯定也不会比别人差到哪去,我也不可能承受那么多磨难。可是世间没有如果,您没有留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去,留下我这个连路都走不太稳的幼儿,从此,我尝尽了人间的疾苦,看遍了人情的凉薄,听腻了旁人的叹息,小小年纪,像父亲一样变得少言寡语,心事重重。平时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即使是段屋叔叔婶婶们或自家亲戚,在打过招呼之后就再也不想也不愿多说一句话,因为自从听了你的事,我的心一直在滴血,而残酷的现实,让我的伤口在继续扩大。也因为这,我开始意识到不能总低着头做人,不能总让人瞧不起,也不能总活在别人的怜悯里,我发誓要改变。于是,休学一年后的我,重新燃起斗志,拾起尘封的书本,回到了学校。从此,我的生活中没有了娱乐,只有劳动和读书。一年到头都是一天的重复:在校,不与人嬉戏玩闹;放学路上不逗留,回到家,怀揣书本迅速上山,砍柴间隙,瞅瞅书本,默诵课堂所学;劳动回来,烧火做饭,一手添柴,一手捧书;晚饭过后,就着昏黄的煤油灯,不停演算。苦心人天不负,我通过了升学率不足百分之三十的小升初考试,在严重贫血中完成了初中学业,顺利挤过了独木桥,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宁都师范。
曾记得,八八年,我是本村时隔十多年后成功考取师范的第一人,消息一传开,村里就有人感叹:“怎么会是他呢?唉,可惜了,他呀,考取了也读不起!”虽然冷冷的话语里满含鄙夷,却也道出了实情。当时,家里没有分文存款,面对200多元的高额学费,父亲确实一筹莫展,问遍了整个村子,也仅借得四十多元。父亲只有靠最亲的人——段屋圩上的叔叔,当父亲徒步二十多里,赶到叔叔那说明来意后,他们同样左右说难,最终四个叔叔那也只凑得八十元。眼看就要开学了,还差八十多元的大窟窿,父亲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幸亏,当时来政审的老师,有着高度的责任心与善心,他对我很是同情,一回到学校,就帮我写了一份向乡里求助的申请,乡里很重视,立即让村里借给父亲一百元。第一个学期的学费算是凑齐了,又好在当时的师范伙食费是国家补助的,在校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不用另外操心了。
走出第一步,后头就轻松多了。我开学后,五十多岁的父亲为了我今后的学费,首次离开土地,外出打工。此后,每学期的学费也不高,只需五六十元,所以债台没有继续高筑。我顺利地走出了校门,走上了讲台。这一转眼,人到中年,从教已经整整二十六年。这期间,虽然还是磕磕碰碰,挫折不断,但生活上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
  今天乍一听阎维文的一曲《母亲》,勾起了我儿时这一长串的苦难记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虽然母亲没有给予我歌词中所唱的温馨,但我不再有恨,相反,我应该感谢母亲,她不仅给了我生命,还让我变得坚强,这又何尝不是一笔人生的财富呢?同时,我还从中明白了一些道理:夫妻之间应该多一份理解与包容;自己的健康是一种责任,为了家人,每个人都要好好活着。人与人之间应相互尊重,多一点帮助,少一点歧视,共同营造一个和谐的社会。
寒冬腊月,屋外北风劲吹,寒气逼人,但有爱就不冷,有家就温馨。
可大年将近,家家团圆之际,妈却离开我们整整四十三年,如果健在,也仅七十出头!谨以此文,伴着降央卓玛《思念母亲》的深情歌声,来表达我对我那可怜的妈的深切思念。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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