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鞋子跟不点汲魂之力完美换装,强杀火山哪个伤害

  最近开始写书,想借此表达一些个人对当今世道的看法,褒扬一些人或事,先发个几千字,众位看官评评?    “天枢运移,华族末劫,九州板荡,百家寂灭,炎黄血裔,至此覆绝!” 帝陵谶出,天下俱惊,如是苍天欲倾,家国有殇, 宇内儒教、道门、释宗、左道、魑魅,上至诸子百家,下至三教九流,术业异而血脉同,闻说天倾,苍生巨劫,乃尽弃夙夕龃龉,
会盟乃谋逆天图存.  圣人不出,如苍生何?会当存亡之秋,儒门逆子姬琅横空出世,一剑含光问世道,寄身大难挽沧桑.  浩浩云梦大泽之上,华夏百家敌外道,甚么天主圣庭,甚么玄暗魔殿,甚么法老护卫,甚么爱琴神裔,敢犯此土,皆成劫灰!    劫后三百余年,九州大地灵气再复,昔日儒门荣耀之子,于云梦泽中因缘际会,阴差阳错蜕身成一株天地奇葩,九叶青芝,如是变化人身,再入尘世.  且看这草木精灵于百年之后尘世中,如何再面对前世羁绊,如何正心立命,修身成圣.  因缘前尘,几多纠缠,梦犹如此,人可依然?      正文
楔子:天欲倾    黄帝历肆叁叁玖年,俗世朱明崇祯十四年.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数十株银杏参天而立,树影婆娑,林间千叶麋集,恍如扇阵,随风摇曳.  远处一片碧瓦飞甍,百十梁檐钩心斗角,金碧辉煌的楼台亭阁之间却隐隐透出层层凛然庄严之气,威严凝重而不失广博浩大,浑厚肃穆却不失中正平和,使人登时心生崇敬,戾气尽销.  古老的编钟开始变奏,依永和声的雅乐恍惚停滞了日月流光,凝滞了千百年沧桑和风雨的晨鸣巨钟訇然撞响,倏忽掩住了亭台各处不绝如缕、抑扬顿挫的高声吟哦之声.  此地正是山东曲阜,有“尘世中第一仙府”盛名的衍圣孔府,天下儒门第一圣地.    孔府中轴西路的书房院内,安南的沉水香在昭明夔纹熏炉里酝酿出阵阵幽然甘辛,晨日的清辉穿透香雾落照在高广的书案上,案上却是数百余枝在空中交织纵横的象牙算筹,看似凌乱却又隐隐有乾坤,虽不循常理而又暗蕴天机. 《算经》云:“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然而案上的这近五百枝算筹却是底部七纵九横,依据九州大地山川脉络分成九部分,围以圆周,筹阵不方反圆,二百余算筹浮于半空,随儒门浩气沿道道弧线运转,使得筹阵远观如同一个半球,竟是天圆地方之意.  一个约五十许的中年儒者岿然立于紫檀长案前,面容俊逸而一身长者风范,长髯飘飘,大袖巍然,古服高冠,身周回环荡漾的儒门浩然之气与整个孔府之间蕴藏的天地灵气相互牵连,遥相呼应,竟似一体. 中年儒者沉寂不语,袍袖挥动之间,浮沉跌宕于圆弧上的十数枝算筹顺着奇异的规律来回交织舞动,最后竟一一嵌合,衔尾组成天枢北斗形状,数息之后,半球之上的象牙算筹已经全然被布成中土九州之上的完整星图!  见星图已布成,中年儒者伸手拈起一杆狼毫,将缠绕在北斗七星上的丝丝儒门浩气缓缓引去,皓白光润的浩然之气一丝一丝地被抽离半球,引得七星中居于末位的摇光星摇摇欲坠,不过一盏茶功夫,整个北斗星座便从摇光星移位那一刻起开始崩溃,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等星次第崩毁,最后,那枚象征连接着天枢星和天璇星的算筹则猛然飘转运移,乱转起来,竟把星图之上的二十八宿统统打散!随即百余枝算筹从半空中跌落,丁丁当当落了一案,将书案上的九州山河打得个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天枢运移,灵气耗散,人力终究难及矣.”中年儒者长长叹息一声,大袖一挥,书房门上镇印悄然消散,一名少年儒生和一个大明官员恭敬地揖开大门,缓缓步入.  那清俊少年儒生深深一揖,对那中年儒者道:“师尊,这位是朝廷礼部尚书徐光启徐大人,有要事相商,已等候多时.”言罢退开,将案上狼藉的算筹一一收入锦囊中,转身退出书房.  但见那官员将顶上乌纱帽脱下,忽地跪倒,沉声道:“衍圣公,救我大明!” 原来那中年儒者赫然竟是天下千年正统,儒门当代领袖,衍圣公孔沧.  孔沧喟然不语,只是一道牵引之力将那徐光启扶起,少顷,徐光启面色苍白道:“又是一处龙脉破裂,蜀中地陷四十里,天地灵气直冲云霄,梁州鼎随之出,算上这一尊,已经是第四尊了.”
  原来,三千年前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冀州、衮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等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神器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以大神通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如此,九州就成为华夏的代名词.九鼎成了王权至高无上、家国统一昌盛的象征,是荒蛮时代结束的界碑.
相传大禹王铸成九鼎后,将九鼎分别封镇九条遍布九州大地的龙脉,不可思议般地禁锢了神州大地上原本如潮汐般时时涨落的天地灵气,盖因此,这四千多年来,在浓厚天地灵气的持续笼罩下,九州大地方才地灵人杰,能人智者辈出,练气之士层出不穷,乃至得道飞升者亦不胜枚举.  而如今,地脉裂,九鼎出,灵气散,可以想象这种劫难对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意味着什么,轻,则重堕蒙昧蛮荒时代,重,则免不了族类绝亡的结局.  话语未毕,徐光启从袖中掏出一纸星图,“这是两日前京师钦天监的夜录札记,摇光星......已经不在北斗上了.”        峨峨昆仑山脉,既高且长,覆压五千三百余里. 昆仑为天地之极,故能接连天地;为黄河之源,故能牵连五州.  博布青高原之上,群山耸峙,千仞之上尽是霜雪皑皑,雪风呼啸山间,如雷作响,如刀凛冽,雪原之上生灵毕绝,更无人迹.  然而,就在这数千里山脉之中,隐然蛰伏着一道长约八百里的盘龙脉,从中喷薄旋转的盎然灵气将方圆三百里的大雪山变作人间仙境,昆仑派的山门便在此处,若从数千丈高空看去,那玉虚峰上墉城。金台、玉楼鳞次栉比,相鲜如流,精之阙光. 若自下而上仰望,则是碧玉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锦云烛日,朱霞九光.
  亘古以来,这座天帝地上之都就一直是仙家福地之首,而自上古封神一役始,广成仙师开山立派传下道统之后,三千年来,昆仑山玉虚宫俨然是为天下道门至尊.
    此刻,宝光四耀的玉虚宫中,正人声嘈杂,争论不休.  大殿正中赫然立着一尊一丈高长,半丈宽的青铜方鼎,鼎有四足,饕餮夔龙之纹环绕其上,栩栩如生,直欲飞走. 鼎腹上绘满草木虫鱼,飞禽走兽,其中就有昆仑传说中人面九头的开明兽,土鳞沙棠也在其中,尽皆极具神韵,如同生物一般. 大鼎内壁铸着‘雍州’两个象形阴文,毋庸置疑,这尊从内到外都荡漾着灵气韵律的社稷神器,自然就是镌尽了祁连山以西万里风物的雍州鼎了.
    一众昆仑修士围绕着这尊巨鼎,论调纷纭.  一名昆仑长老朗声道:“前日,儒教衍圣公孔沧传书天下练气士,书言曰‘天枢运移之日,华夏族灭之时,如今摇光已动,北斗崩乱不过旦夕之间,夫惟天下练气之士早作绸缪,尽弃龃龉,共谋华族命数前程,孔沧愿于桥山轩辕丘恭候.’各位道友,这儒教乃九州正统,何况衍圣公所令,这面子委实太大,且同属正道,事关华夏族大劫,不去怕是不该,但此事太过虚无缥缈,难知真假,青城峨眉诸教也正待我昆仑所决,道门仓促所往,如若并非大事,则恐成笑柄,是否前往,还请诸位道友各抒所见.”  “人间道门尽皆远离尘世,尘世之事,恐非道门中人之事,只怕凭空惹上尘世因果,误人修行啊,以我之见,将这社稷神器交还给儒门便是.”一名修士将手中紫金拂尘指向巨鼎.  “掌教闭关未出,此事还是就此搁下,何况这世间芸芸众生必经轮回,必逢灾劫,避无可避. 这亿万蝼蚁又与我仙家道门何干?儒教自去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吧.”又一名修士冷冷道.  一时之间,“正是如此”“如此便好”之声大作,起先那名长老正要无奈作结,忽地大殿之外一声冷哼如利刃般平卷而至,这声音悠长严厉,竟震得一众修真心神凛然,心念一转,登时知晓究竟,争相肃然站立.    “糊涂!糊涂!”厉声训斥的正是破关而出的昆仑掌教荒尘真人,只见这道骨仙风的道门巨擘蹑云而下,一身青云道袍猎猎鼓舞,浑厚如山海的昆仑乾清真元激荡流转,转瞬之间便踏进玉虚宫. “风绝了,大鹏尚能绝云气负苍天?天地灵气竭了,尔等尚能白日羽化飞升?群星陨落,苍生皆去了,昆仑祖师道统尚能传之后世?不知天文,不晓时变,不理命数,尔等还成什么仙,修什么道?都去做烧火童子罢!”  众人心下大惭,瞬时鸦雀无声,不敢出一言以复. 唯见荒尘真人双眉紧蹙,袍袖鼓荡,口中默念,瞬间十面晶莹剔透的玉圭悬浮于殿中,随后食中二指并列,在玉圭上沙沙作响,玉屑飘散.  “太上玉虚有令,宇内道门各宗诸派,四代以上弟子五日内赶赴桥山轩辕丘,不得有违!”        世人皆曰:“生在苏杭,死葬北邙”.  此地正是莽莽黄土之上的三百里北邙山,邙山之北是滔滔黄河,邙山之南则是群山万堑,邙山之下,横地里现出一道巨壑,壑中黄河浪涛滚滚,深浅莫测,壑边万木丛生,百兽啸鸣. 山上高高低低的墓群依次排列开去,既如雄壮军阵,又似万木拓荒.  黄土腾漫,芳草萋萋,凛冽的朔风竟似搅起了历史深处奔腾的马蹄声,唤醒了深埋千古的决死呐喊.  这片亡者之土自秦王伐魏始,就是历朝历代风云激荡的古战场. 在鸿沟之畔流尽最后一滴热血的战士何止千万!万鬼长啸,天阴则闻. 饶是洛阳城里一代代高僧佛法宏大,年年做法岁岁念经,那些真正的铁血兵魂却始终不曾被超度过一个,试想吧,曾经席卷六合的大秦黑衣虎贲,负矢五十,刀锋无血不归的魏武卒,吕奉先的陷阵营,曹孟德的虎豹骑,岳武穆的背鬼战骑乃至前朝草原大汗的苍狼突骑,有哪一支没有在北邙山下浴血拼杀过? 于是,在这一支支兵家菁华在战场上璀璨之后凋谢之时,他们视死忽如归的意志和北邙山这玄阴绝地,挽留了他们的魂魄,每到天狼蚀月,六合皆暗,当杀气雄边的鬼军如滔天巨潮席卷平冈,戈矛竞树,鬼幡猎猎,分成两阵在鸿沟之侧来回呐喊冲突之时,在北邙之北,偌大个洛阳城都不会有一点灯火!  因此九州皆知:“西有酆都,东有北邙,七四天狗,鬼哭茫茫!”    虽说“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但北邙翠云峰上,依然有着一座方圆数里都无他墓的巨陵,这陵通体由大砖黄肠石垒砌而成,形制巨大,一座五丈高的黑曜大碑寂然矗立于巨陵之侧,其上铁划银钩地镌着两个煞气冲霄的篆文:“将军”.    地宫享殿内,居然是一个军容整肃,其徐如林的浩大军阵,仔细一看,方能发现军中战士皆是粗陶所制,面容各异,却都冷峻决绝,与战阵浑然一体,连环铁马阵,铁城战车阵,巨盾长刀阵,元戎巨弩阵,霹雳发石机阵依次阵列,无可抗御的肃杀之气似乎要从这片压城黑云中猛然喷薄!
军阵中央被筑起一座十丈镔铁高台,高台之上,十几面戎旃无风自动,十数个玄石所塑将领分列高台两侧,直可凌云的帅旗之下,岿然屹立着一个钢铸的重铠武士,精钢所铸的脸庞上棱角分明,身着深紫披风,一柄天青色双刃重剑深深插在高台上的花岗岩条石中,淡淡青光闪烁.  “二百年前曹公破空飞升时,曾告知我等,三百岁内九州必生大灾巨劫,天下练气之士避无可避. 曹公当年已至鬼仙之境,天机大成,加之如今摇光异动,此事想必绝非虚妄,如今儒门那小娃娃孔沧大邀天下修士于轩辕台,却欲何为?”说话者正是那重铠武士,目无表情的脸上嘴唇翕张,说不出的诡异和威严.  一名玄石将领跨步出列,“末将以为,天灾必致人祸,此际华族末劫,四夷必动,倘若练气之士袖手,则九州必不再为华族所有,天欲倾覆,我等虽非正道,乃属鬼族,但亦属兵家战士,兴亡之数,责无旁贷.”  “苍天欲倾,则家国有殇,况如今天下正值板荡,流民四起,异族虎视,末将以为,十年之后,这天下改朝换代抑或异族役民,犹未可知,虽说清流误国,然儒门士子终是九州砥柱,所知所料必多于我等,前往轩辕台可知究竟,知彼之后自可再做定论.”一名玄石将领出列沉声道.  那重铠武士沉默片刻,行到高台边缘,钢指一弹,两只只通体荡漾着绿莹莹幽冥鬼火的苍鹰寂然从半空中浮现,武士以钢指在苍鹰翅上分别刻下一行苍遒小篆,挥手将其放飞. 转过身来,肃声道:“前后指挥使随我前往轩辕台,后指挥使前往酆都,其余诸将整肃三军,倘若外夷果真胆敢犯我华夏,全旅顷刻出征,虽远必诛!”  众将一齐按剑半跪,高声而应,震得陵中隆隆作响.  “诺!”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从秦淮到苏杭的数百里花花江山,自古以来便是烟花繁华之地. 更何况一道龙脉伴随长江贯穿金陵城入海,更使这江南水乡灵气盎然,令不少入世的练气士云集此地.  这初夏之时,虽非赏玩桂子时节,但夏夜的山寺明月,其悠然清辉依然动人心魄,若于喧闹市井的小楼上疏檐听雨,在潮声四起的石头城下午夜梦回,更令游人心醉神驰,所谓“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真个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于是,这九州至为繁华之地,处处纸醉金迷,笙歌高作,自然而然成了商家巨贾会聚之地.    商人讲究商道,以“以诚待人,以信接物,义利兼顾”为行商信条,然而毕竟世道多艰,人心诡谲,尤其商人要远离故土,身家巨万更引人觊觎,令旅途艰险难测. 于是,千百年来,杂家仲父吕不韦,商祖陶朱公范蠡的商道,被九州商门奇才一点点锤炼成商门练气法门,是故商门虽不入百家练气士之流,但身怀绝技的华夏商人从此行迹遍及六合,再无畏惧.  大明朝正是徽商最为鼎盛之时,那些从南宋起就远贾他乡的山民不辞山高路远,虽山陬海隅,孤村僻壤,以至海外,亦无不涉足. 西至欧罗巴直布罗陀海峡,南至暹罗占城诸岛,北至罗刹国冰洋的广袤之土,都成为一个个徽商商旅地图上标志着真金白银的坐标,历经四百余年辛苦经营,数之不尽的珍奇异宝如百川归海一般流入苏杭这江南膏腴之地,百代巨商的不懈奋斗,遂使徽商成为天下第一商帮.    杭州城东市,一座三层楼高的广厦矗立于右安街旁,青瓦覆盖,方正巍峨. 门前的广场上,来回搬运着生丝海盐的独轮车川流不息,一个个肌肉坚实的汉子扛着从暹罗海运而来的海沉香鱼贯奔入仓库,到处都有身着锦缎手持算盘纸笔的的算员和风尘仆仆的行商正讨价还价,繁华景象举目可见.  此时,广厦楼上,一个身着黑丝绣袍的中年商人推开雕花阁窗,以手遮眉,举目望天,伫立良久方才转身,炯炯双眸中现出一丝忧色,只见这中年商人疾走几步,在一张四丈方圆的波斯绣毯前停下,默念法诀,倏忽黄光四溢,毯上突然现出一副完整的玳瑁巨壳,玄黄相间,灵气逼人.通常玳瑁不过三四尺长,可这幅巨壳方圆居然就已超过一丈,足见其价值连城. 中年商人从怀中掏出九枚铜钱,在掌心一一排开,盛世铜钱,用以卜筮最验至灵,所以这九枚铜钱中有五枚是盛唐的开元通宝,其余则是永乐年间的大宝钱. 但见这排开的九枚铜钱被随手一挥,在半空中分列成年月时日的形征,然后被全部洒落在玳瑁巨壳上,叮当作响,数息以后,龟板上却现出一副坎卦,坎卦,重险也,二坎相重,阳陷阴中,险上加险,重重险难,天险,地险。险阳失道,渊深不测! 那商人脸色登时变得惨白,颓然坐在花梨木椅上.  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急匆匆走进一个身着绿纱霓裳的绝色少女,柳眉倒竖,柔荑紧握,对那中年人道:“大掌柜,那群红番子在淮河边发现了一只宝光耀日的大鼎,视作重宝,居然要装船带回故乡,那鼎恐怕便是九鼎中的扬州鼎了!况且衍圣公之邀以后,这方圆千里内再无一个练气士,除了我们徽商,怕是没有人能阻止那群番子了!”  那中年商人陡然一震,却又无奈以手抚髀,“柔儿,这士农工商,各分阶次,我等商人虽有练气士之能,在那帮穷酸眼中却是不入流的铜臭虫豸,天下生变,衍圣公广颁邀帖,左道魑魅皆可前往,却独独不曾有我商门,这九州,并非我等之九州啊,管他作甚,由他去吧.”  那少女眼圈泛红,继续质问道:“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社稷重器在炎黄后裔面前从此流落海外? ”  中年商人不由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那你就去和他们讲讲价钱吧,倘若这群红毛鬼执意不肯白捞一笔,那就永远别离开九州了,全部炼成推磨鬼卖到关外吧.”  见那少女匆匆而去,中年商人不禁苦笑,似有所悟,便在书案上展开几张书信用的高丽纸,写到:“千人同心,则得千人之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如今确是存亡之秋,我商门虽属末流,然身具炎黄血脉,财器绝技,断无置身事外之理,我徽商意已决,虽未受邀,亦愿前往,略输微诚,至少无愧. 尔等早作决定,愿与会于轩辕台下.”  中年商人将数封书信置入信封中,分别沾上火漆,从一木匣中翻出数片折叠的印戳着不同商号标志的芭蕉叶,将信笺栓至叶上,走到窗前探手扬起,六七片芭蕉叶在空中随风舒展,翱翔而升,飞向山西,飞向蜀中,飞向敦煌,飞向九州各地,万水千山!      ......      后世史家的笔下,犹自有着这样的记载:“黄帝历肆叁叁玖年,俗世朱明崇祯十四年. 九州板荡,天下纷扰......宇内儒教、道门、释宗、左道、魑魅,上至诸子百家,下至三教九流,闻说天倾,苍生巨劫,乃尽弃夙夕龃龉,自六合八荒,九州各处奔赴轩辕台会盟......亘古以来未之有也......此所以虽历百世万代,犹不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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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真实一点啊!像金庸古龙那样写好,不要太神了。别拿中国历史写玄幻,很不好的。
  诸位看官,如何,还请给个建议
  作者:怒发冲帽 回复日期: 21:34:56 
    写真实一点啊!像金庸古龙那样写好,不要太神了。别拿中国历史写玄幻,很不好的。  ------------------------------  恰恰相反,中国公元前的很多史料偏偏就是神话,或很多只能用神话来解释,我也并非首创,这样写似乎并没有太大问题吧?
  力排众议,
  大显神通,
  过目不忘,
  再帖一章~~    序卷 沧海前尘几纵横
少年游    九州边境博布清高原之上,空灵深邃的纳木错海之南,屹立着壮丽雄峨的念青唐古拉大雪峰,终年云雾缭绕,雷电交加,神秘莫测,如同头缠锦锻,身披铠甲的英武之神,高高地矗立在雪山、草原和重重峡谷之上.  仲夏的唐古拉山脉依旧寒风凛冽,霜华流卷.然而这时九州气候正值温和,是故这巍巍大雪峰之上倒是雨水丰富,飘过一片云彩来,不是雨雪便是冰雹.  唐古拉山脉之巅终年积雪不化,数以千计的远古冰川在山体上直如纵横奔泻一般,似乎除了呼啸不息的暴虐罡风和负压千年的厚厚冰层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在这片生命绝境中存在.  然而,在长江正源沱沱河的发源地,人迹不至的主峰格拉丹冬之上,却有一处冰层不时闪烁着碧色光华,在高原的阳光照射下瑰丽夺目.谁又能知道,这明净如镜的深厚冰层之下,其实别有洞天?  被几乎整个雕空的山腹之中,如同仙境一般,冰层为穹,晶莹剔透的天穹之下,却是春光融融,清荣峻茂,处处碧草如茵,花木繁茂,整座山峰的灵气都被仙家手段引到这方寸天地之内,由是遍地灵气浓郁,已是肉眼可见,苍翠的山壁上,参娃皓白、朱果淡赤、芝草鹅黄、灵芝幽紫,尽是十色五光,令人目不暇接,走兽珍禽穿梭其间,生机勃发.  这天地正中,一座青冢静静地坐落在碧树环绕的空地上,通体已为碧草覆盖,那碧草的柔白花穗已然成熟,摇曳生姿.不时飘落的雪白花穗寂然落在半倚青冢的少年衣袂间,转瞬化作崩散的光屑.  那少年看起来恰及弱冠之年,面目清俊逸然,丰神俊朗.双目清亮深邃,如同墨色深潭的眼中,默默流转着一丝与年岁绝不相称的忧伤.这少年头戴黛色逍遥巾,云水衣襟,牵连着淡墨儒衫,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着一杆润泽的紫竹洞箫,周身浑厚充沛的儒门浩然之气,并不如寻常儒门练气士般中庸内敛,反而正以一种纷乱而不循常理的韵律鼓荡舞动,犹显活泼.  这少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两丈外的一尊巨鼎,那鼎是一尊三足圆鼎,高约一丈有余,环耳股腹,锥形鼎足,足上部饰扉棱。鼎腹饰三组双龙纹,龙形气魄万千,自黄河壶口而起的千里壮阔山川都深深雕镂其上,古朴而恢宏,天地内的天地灵气在鼎口被吸纳得转成奔涌的漩涡,一种让人见之则心生跪伏之念的王气则从漩涡之上腾然而生,凝成方圆.  “冀州者,天下之中州也,自唐虞夏殷皆都焉,则冀州是天子之常居”,冀州被列为九州之首,冀州鼎自然也是为中央大鼎,因此九鼎中除了冀州鼎外,其余八鼎皆是方鼎,只有气吞八荒的中州神器才被铸成圆形.  这尊圆鼎,自然便是九鼎之首:中央冀州神鼎.  少年剑眉微皱,似正在犹豫不决,手指尖紫竹长箫飞转不息,引得青冢之上雪白花穗纷纷乘风升起,纷纷扬扬.  “岚儿,恐怕这次...我真的没有法子置身事外了,都说承君一诺,终身相守,可毕竟人族血脉相承,天下兴亡关键又阴差阳错系于我手,师傅虽不要我,但这挽复九州之责,经纬天地之学,毕竟是交给我了.”少年缓缓坐起,以手轻抚着青冢上的漫漫碧草.柔声道:“男儿生于世上,理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可皆因你这‘祸水’,不该为的我也为尽了,......那些旧事不提也罢,但我终究出身儒门,现在总该为这天下做些正事才是.”少年直欲站起却又面带惭色,低声道:“我确说过要终生不离不弃,相守至死,但这尘世纷扰,你决计不能陪我入世,待我办完这事定然会回来,决不留恋红尘,若你不同意...便让这冢上的碧草摆上三下吧.”  那青冢碧草自然仍是沉寂无语,不动如初.  少年长叹一声,沉默良久,起身走出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副水墨山水图,缓缓展开,默念法诀,登时大鼎在半空似乎扭曲起来,渐渐缩小,最终被收入图卷之中.将图卷重新纳入怀中,少年缓缓步入空地之侧的一座小木楼内,一盏茶时间,身背一卷长布包的少年手挽行囊走出,左手不住拍打着右手中两卷旧书上的灰尘,面带苦笑,“师傅,对不住了,果然如我所言,这《藏书》到底不应藏,这《焚书》也倒底不该焚哪,您老人家就权当是帮帮徒儿吧.”  将书卷塞入囊中,少年脸色重新变得严肃,环顾四周,长长地吸进一口气,似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刻入心中,直到他走到青冢前,脸色才略变柔和,默然伫立一会,这才低声道:“岚儿,我...要走了.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回来.”  一阵微风流过,淡淡地拂过他的发梢,恰如少女的温柔.  少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毅然转身而去,再也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如果我今生回不来,下一世也一定要回来!承君一诺,必守一生,哪怕那桑田再变了沧海!”  ------------------------------------------------------------------------------------  轩辕台坐落河北平谷城东北渔子山上.渔子山上有大冢,世传为轩辕黄帝陵,俗称轩辕台,高台北依群峰,南对盘岳,西邻西汉平谷故城,东望金海湖.先祖遗址,虽几经沧桑而尚存,千百年来皆为九州圣地.  两个月前的一个午夜,渔子山顶突然赤霞漫天,山体更是隆隆作响,那如同烈焰焚天般的殷红霞光弥漫数日不散,旦夕之间,从九州各地奔赴而来的数以万计的大明精锐官兵便封锁了各处上山要道,屯下重兵驻守,让人不知所以.  而一个月来,轩辕台上更是人声鼎沸,光彩争现,人皆传诵“黄帝爷爷携众神仙下凡显灵”,于是方圆数百里内,千万百姓日日面朝轩辕丘三跪九叩,烧香祈祷以求风调雨顺,阖家平安.此系闲话,不絮.  这天,轩辕台西边的平谷镇上,一个一身古旧儒衫的少年书生背负行囊,静静坐在临街的酒楼窗轩边,古井不波的双眸淡然扫视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光扫射人群之中,不时面露微笑抑或紧蹙双眉,面色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多次变幻.  少顷,少年一手轻摇粗陶酒壶,缓缓倒尽最后一滴残酒.招手唤来小二,两指一弹,一颗晶莹的淡蓝色走盘珠便掷在桌上,滴溜溜打转,荧光旋射.那小二何曾见过这样的奇珍财宝,当下眼里尽是那珍珠荧光,不过那年轻小二毕竟三教九流所见甚多,也算见过世面,耳闻少年轻咳.立刻心神一凛,忙不迭道:“这位爷,您想问点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边说边将那珠子揣入怀中.  少年和煦一笑,手指着喧闹的大街,道:“我初经贵地,想知道这轩辕台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怎么这些奇装异服、长得奇形怪状的各色人等都往这轩辕台赶去?”  年轻小二谈兴顿生,将那油渍渍的粗布巾往肩上一搭,道:“没错,可真有大事,话说约莫着四五十天前吧,那天晚上这黄帝爷爷的陵上红光冲天,就跟那染缸倒泄似的,整个天都浸红了,几十里外都看得到哪!那渔子山还轰隆隆作响,那声音响得...啧啧,咱酒店的窗户都他娘的震塌了半扇.”边说着手指着楼角的窗户,确是少了半边.  “贼小二胡说八道!”旁边一张大桌上围绕坐着一众大明官兵,笑骂的正是那顶盔贯甲的校尉,髯下声音隆隆.“那窗户,分明就是你挤着看那天路过那班漂亮妮子,硬是挤塌的!哈哈哈哈!”顿时整层楼的食客都大笑起来.  只见那年轻小二脸色通红,接着道:“没事儿,咱接着说,打那以后,喏”,小二眼角余光指向那群大兵,“然后这帮军爷就来啦,好家伙,一眼看不到边的行伍!这可不是普通的官军,那精气神和镇外卫所驻着的那些兵老爷可不同,”小二声音突然压低,“一看就知道都杀过人,见过血!”  饶是小二声音压低,那明军校尉依然听见,当下朗声道:“那是自然!老子带着四十骑从闯贼高迎祥的马阵里杀个对穿,这等战功才调到京师三大营做个校尉,谁知道不上战场,反而稀里糊涂地被调到这只有薄酒的破地方给人当栅栏!”说着猛灌下一碗浊酒,忿忿不平,旁边明军纷纷赞同,骂声不绝.  那少年看起来饶有兴趣,问道:“一看就知道各位军爷绝非凡人,朝廷将众位虎贲遣到此处,想必是有万分紧要之事了?”  马屁拍下,那校尉似乎也来了兴趣,顿时应声道:“看你是个秀才,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轩辕台上,来了神仙!”  众人哗然,随即又鸦雀无声,小二忙端起酒坛,给那校尉满满斟上一碗,校尉受众人注视,甚是得意,道:“就说那天路过的一队女子吧,那是这人间里寻得着的吗?个个羞花闭月,一身白衣,衣带飘飞,香风醉人,分明便是仙女!我看秦淮河‘天上人间’舫的头牌,尚且及不上那些仙女的一根头发!所以,小二看得把窗户挤塌也不出奇.”  众人又是大笑,那少年含笑道:“那些女子是不是身着白衣霓裳,头顶白凤飞天髻,令人望之则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那校尉一拍桌子:“到底是读书人!就是这么回事,当时根本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些仙女一丈以内的.”  少年含笑不语,心下叹息:“什么不敢,分明就是不能,凤凰书阁的女子,岂是些凡夫俗子能碰的?”心念一转,又道:“就几个美丽女子,恐怕不能凭此断定有神仙吧?”  “当然不能算,只是那天我奉命于山脚巡视,你们猜我看到什么?”校尉对着小二指了指空掉的酒碗,继续道:“有个老神仙踩着一柄剑在山腰上飞!我绝对不会看错的,喏,他们也看到的.”校尉手指其他几个明军.  “没错,真的是老神仙,夜里山上还有水缸大的鬼火在飘呢,那时山上还吵吵嚷嚷的,定是神仙下凡斩妖除魔了.”其余几个明军纷纷附和.  少年心中释然,暗道:“这次没算错,果然是如此大事,连正邪都聚齐了,既然如此,想必此时我现身...也不会有太大麻烦吧.”当下心情大好,朗声道:“今日在下初过贵地,会逢诸位,实在三生有幸,今天的帐,都算在我这.”说罢甩出一块通体淡紫的水晶,背起行囊飘然而去.  众人欢呼,在此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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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当年轻狂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之时,淡红的天际上,一轮金乌将屡屡金光洒遍黄土大地,巍峨桥山显得分外妖娆壮丽.    近百里的连营围绕桥山,如同一条绵长白帛,将渔子山诸岭紧紧环绕.    夕阳的璀璨余晖下,一个少年儒生缓缓行来,面容俊逸,身形修长,头顶黛色逍遥巾,腰间斜插着一管紫竹箫,在流光照耀下身影辉煌,恍若谪仙.    少年儒生直往上山直道而去.奇怪的是,山下大营的几支来回警戒的明军骑队竟似什么也没有看到,任由这儒生旁若无人地穿过喧闹的连营,直向上山道口走去.    上山道口早有人守候,道旁两个迎客弟子,见来者气质不凡,当下已知一二,一齐走上前去,当先一人道:“阁下定然是受邀而来的练气之士,还请问阁下师承儒门何宗,我等好去通报一声.”    那少年笑容略显一丝僵色,心下暗道:“果然还是逃不过啊,哪怕这桥山被布上了二三十个杀阵,我直接蹑云飞上去,想必都不会有接下来的一通麻烦了,罢了罢了,到头来还是要硬闯上去.”    于是,只见那少年儒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在下姬琅,家师李卓吾先生,烦请通报一声.”    .---------------------------------------------------------------------------------------------------------------------------.    桥山之巅上,是一座座北朝南,气势宏伟的轩辕庙,庙内正端坐着数以百计的来自地北天南的九州练气士,不说那些德高望重的鸿学硕儒,宝相庄严的大师罗汉,就连那些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大奸巨恶、天妖魔头亦是赫然在座.温暖浩大的正派元气与阴寒刺骨的邪派元气交织对立,似乎这轩辕庙都被震得动摇起来,轩辕庙再大,毕竟也供不下这么些大菩萨,何况其中几股气息更是如同汪洋肆恣,宏大广袤,能至此境,显然已非人间之能了.    而此时殿内甚是寂静,不少练气士都面露焦急无奈之色,显然这一整天的会谋并未有甚结果,毕竟自古以来,正邪殊不两立,这次天下的正道邪派都扎堆在一起而不当场打起来的奇迹场面,已经是自两千年前“尊王攘夷”一役以来的第一次.也算是天下练气士给足了儒门面子的缘故.    可眼看着天地灵气日渐稀薄黯淡下去,十几天来却毫无结果,连这大劫的起因,挽救之法都议得不清不楚,荒诞不经,怎不叫人心急如焚.    坐于正首的衍圣公孔沧眉头深锁,见几位巨擘神色始终不变,一言不发,而大多数练气士已是心不在焉,有的甚至生气全无,显然正在神游物外,于是只好朗声道:“今日众位辛苦,这救劫之事,待明日再议.”    当是时,殿外飘进一纸黄笺,笺上墨汁淋漓,显然是书者惊慌失措,草草书之之故.孔沧招过那一纸黄笺,淡淡扫过一眼,饶是儒门讲究喜怒不形于色,那一瞬,孔沧面上依然闪过了几丝几乎不可见的惊讶,嗔怒和忧虑之感.    当下孔沧面无表情地对着一众正待起身的儒门练气士沉声道:“当年异...李贽的那个弟子现在山下求见,放不放他上山,还得听听你们这些苦主所言.”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这天下已经够乱的了,绝对不能放这儒门败类,天下第一惹祸精上山!”几个一向沉默的大儒竟失声高呼.而孔沧身旁执笔记录的儒士更是摇头叹息:“果然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尚未离席的一众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的儒生弟子更是一个个面目铁青,咬牙切齿.正准备离席的一帮邪派修士登时又好整以暇地坐下,个个面色诡异脸带坏笑,一副要看儒门笑话的样子,正道修士更是摇头叹息,却又不舍得离去,到底是想看看堂堂九州正统怎样处理这个麻烦摊子.    立马几个被推举出来的大儒站出来,对孔沧揖道:“衍圣公,我等迫于当日之约,不得为难此子,但如此大事,绝不能让这儒门逆子参合进来,否则必生事端!”    .---------------------------------------------------------------------------------------------------------------------------.    儒门众人纷纷附和之时,轩辕庙一角却是静谧无声,这方寸之地,端坐着二十余个一身白裳,清丽如仙的女子,从头至尾未置一词.    末座上的一个方及豆蔻年华的俏丽少女悄悄地扯了扯身旁师姐的衣袂,赧然问道:“要上山的那个人...很厉害么,为何闹得儒门...如此群情激奋的阵仗?还有,那几个师姐...”少女纤手指向横列的几个女子,“眼珠子动也不动呢,好生古怪,是吓呆了么?”    那师姐长叹一声,轻抚少女的秀发,柔声道:“待你成年,就会知道,那些师姐的眼神...唤作凄婉,只有那种能令她们爱而又恨的人,才能教会他们呢.”少女不解道:“难不成山下那个人便是这种...让人爱而又恨的人么?”那师姐点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问道“小妹,你觉着你见过的人里,谁最了得?”少女笑容如含苞待放:“那自然是师尊了,年恰弱冠便已至正心之境,一袭白衣,一剑倾城,这偌大个九州,有多少儒门俊彦做得到?”师姐淡然道:“世人皆知儒门修士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境,然而儒门中人,十有八九终其一生都只能诚其意而不能正其心,师尊自是了得,但山下那个人...年方十五便已超越修身之境,一朝出师便惊震儒门.”    “既然如此,那人的师父定是德高望重,惊世骇俗的高人了?”少女讶然问道.师姐不由嫣然一笑,道:“德高望重,那是未必,不过这惊世骇俗倒是无人能出其右,这位行事乖张的大儒以孔孟异端自居,一身儒功道行却闻名九州,更自开‘非圣无法’一脉,因为痛斥那帮理学儒士‘阳为道学,行若猪狗’而被人恨之入骨,却使他们都难以奈何,可以想象,这位师父教出来的弟子有多叛道离经,不可一世.”    师姐略带戏谑地续道:“儒门弟子出师之前,先要历练,可他这十五岁的少年不去应试科举,进意仕途,也不去周游四海,斩妖除魔,反而一人一剑只身找上了大名鼎鼎的白鹿洞书院,只说是历练之中,前来拜谒请教,却轻巧几剑劈开了白鹿洞书院经营多年的山门法阵,一路闯上山去,将白鹿洞几座护山大阵搅得乱七八糟,白鹿洞数百儒门骄子居然毫无对策.”    少女已经听得入神,师姐续道:“白鹿洞,代表九州儒教近代七百年的儒学大势,自然底蕴深厚,高人辈出,哪位大儒出手,倒也不难阻止甚至将他拿下,但他却确确实实是一介小辈,又非邪道也属同宗,断没有人愿意舍弃面子来将他擒下,同辈的儒门士子在他面前又如萤火比之皓月,奈他不何.于是只能将当年朱熹传下的‘天理五气舆图’交由三代弟子将他困住,孰料这奇宝竟在数息之内被他破开而出,更被他用永不褪色的北海墨鱼汁将‘假道学’三字书于其上,这么一来,这件朱子遗物、儒门重宝就算是废啦,从此想必没有哪个理学家敢用这么一件羞耻之物了.”    少女不由噗哧一笑,道:“那白鹿洞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白鹿洞书院自然是将此事引为奇耻,被一个异端小辈挑了山门,还亵渎了先师至宝,最后居然毫发无伤,扬长而去.虽然书院中已达修身、齐家之境的大儒都未曾出手,但书院已经是威风扫地.”师姐凝眸望着不远处面带羞愤的白鹿洞众人,叹道:“白鹿洞自然是将此事严加保密,勒令弟子不得外传,谁知他却一发不可收拾,十日之内接连挑了岳麓书院,嵩阳书院的山门,立时名动天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鹿洞书院作为首当其冲者,这等大事当然遮掩不住,遂成笑柄.白鹿洞书院自是忍无可忍,于是几日之内,白鹿洞联合岳麓、嵩阳在四大书院的最后一处应天书院设下天罗地网,誓要将他擒住,再去找李贽寻个说法.”    “那他最后被擒住了吗?”少女登时紧张起来,粉拳紧攥师姐的衣袂.    “四大书院二百余人在应天书院苦守十昼夜,他却人影全无,两个月后才从采买市肆得知,他从嵩阳书院闯出的当天,就径直取道秦皇岛港,挟持着一艘商门的木兰巨舟...下西洋去了.”说及此处,那师姐也不由颜色舒展.    少女柳眉微张,叹道:“这故事...这就完了么...?”    师姐轻捋青丝,面上竟然现出一丝神往之色,幽然道:“不呢,这故事啊,才刚刚开始.”        &a 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回 男儿一剑问九重    
夕阳的璀璨光华流照在古老的轩辕庙上,几只归巢的倦鸟衬得这座华夏先祖的宗庙越发宁静而安详,而轩辕庙内却是纷争不止,喧闹不已.  
几位大儒仍在高声斥咄,“衍圣公,决不能放此子上山,否则大损我儒门颜面!”“正是,若有此儒门败类在此搅局,会谋必定难以为继!”  
孔沧沉声道:“但那李贽门徒声称,他特为献救劫之法而来,若就此驱走,未免显得我等长辈太不坦荡.” 立时有几个理学儒士接上:“黄口小儿信口诳言,怎可妄信!”“此子向来胆大妄为,这次居然起轻言救劫之法来,若说这大劫,天下炼气士云集于此苦思对策,犹且毫无头绪,因此这姬小子所言,断不可信.”  
突然一阵桀桀怪笑传来,笑者细目巨口, 膀臂宽阔,一身幽蓝,赫然正是魔门巨擎,东海鲸神禹逐浪.“你们这帮成日嚷着‘灭人欲’的穷酸,忒也虚伪,这点心眼连个小娃娃也容不下!不就是挑了几座破山门,学了几招域外道法,回头在你们刀下救了只小狐狸么?抛却这等陈腐事不说, 就是以这小娃娃当年勉强能和老子打成平手的道行, 来这轩辕庙里自然也是大大应该.”  
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 手下足足十七艘‘苍龙绝洋宝船’, 途经怒鲸岛时,犹须对这东海鲸神恭恭敬敬, 是以禹逐浪这话一出, 众皆哗然, 那几个理学儒士更是吹眉瞪眼又带畏惧, 几欲发作而不得.  
于是立时有道门修士站出来打圆场:“既然这儒门弟子如此了得,不如也待我等见识一下,若是此子果真身怀绝技,真有救劫之法也未可知.”  
一直未曾发话的白鹿洞书院掌院先生叶衡抚掌冷笑道:“那是自然,不如就让这姬小子从山下一路破关,闯上这轩辕庙来,若如此,足以展其所长,现其绝技矣.” 话音一出,在座诸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个个暗道:笑话,你当这里是你的白鹿洞么?渔子山虽然不高,可这次天下练气士尽数云集,几千各宗各派的弟子几乎驻满了全山,时时警戒,正道邪道的杀阵把整座山盖得严严实实,一经发动,就是道行稍差的蛟虬想要飞上山都只会被轰杀得一干二净. 若要一个恰及弱冠的儒生在这等阵仗下从山下上到山顶的轩辕庙,不说强人所难,根本就是以死惧之!  
不平之声尚未起,窗外又飘进来一纸黄笺,这次黄笺上的汉隶隽秀而有劲力,虽不苍遒却隐隐透出一丝傲然. 孔沧看过之后叹息一声,抬手将黄笺递给身旁的书录儒士,示意儒士将其读出. 儒士接过一看,不仅愕然,随即朗声读到:“在下食言重入尘世,假道学定是不悦,然在下身携要事,不得不来,闲话少叙,愿将一剑问九重,凌峰回看日沉时!”  
这下众人尽数沉默,此子不仅要闯上来,还要在夕阳落山前的短短半个时辰内闯上来!居然将天下炼气士全数看作土鸡瓦狗,这个书生不是狂,而是狂得没边了!  
众人还未及反应,便有灿烂乱射的光华直抵山巅,耀日夺目,更遥遥听到山下的惊呼呐喊声.  
“有人闯上来了!”    .-----------------------------------------------------------------------------.    
白裳少女一双黛眼睁得圆圆,紧紧扯住师姐的衣袖,低声道:“他真要硬闯上来么?胆子怎会这样大?”  
师姐应道:“说到胆子,这六合之内...怕是没有谁能比他胆子更大了,当年他远游西洋,直至那商人都不至的极西苦寒之地,更胆大到违逆儒门师道,学了那外道术法,能从虚空之外借来旭光,从九霄之上引来陨星,林林总总,惊世骇俗.”  
少女讶然:“他就因妄学外道...便为儒门所不容?” 师姐轻轻摇头,道:“若是这样,倒还罢了,毕竟那外夷术法不登大雅之堂,若不公然施展也是无妨,错就错在四年前他自域外归来,练就一副浪荡多情性子,一年之内,到处留情...末了居然惹得九州各地处处是他羁绊. 连这凤凰书阁...唉.”  
少女娇靥微红,愕然问道:“难不成他竟成了个淫贼么?”“若偷心算是淫行,他到真算是个淫贼...”师姐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低道,看着如释重负的少女,又道:“适逢那年的月蚀,狐妖纷纷现身,儒门炼气士百余人千里追踪一只六尾妖狐,最后在秦淮河的画舫上围堵住了那已有六百年修为的灵物,也是苍天注定,那夜他正巧在画舫楼上独酌,一见那狐妖幻化的人形,立时惊为天人,居然被迷得神魂颠倒.”只见师姐紧咬银牙,恨恨道:“他倒是大展神威,为了破那与元神环环相锁的‘浩然伏妖阵’,干脆把一干儒门修士尽数打得生死不知,轻易救走了那六尾妖狐.”  
望着少女眼中的嫣然笑意,师姐无奈叹道:“这下变成了天大丑事,‘私通妖族’,‘同门相残’,这等罪状已是罪大恶极,理当被清理门户了. 饶是他师父李贽一向护短,这回也是护他不住,孰料他倒也干脆,竟在苦主上门追讨前宣称叛出师门,之后便携着那狐狸远走高飞.”  
少女不由低声道:“儒门乃九州正统,儒门士子遍布天涯,他们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的.”  
师姐点头道:“是以不出三个月,他们便在博布清高原之下被当时已至齐家之境的白鹿洞书院执杖博士江东流追上,哪怕就此一人,以他当时之能,已是断无取胜之机,何况还有一干同仇敌忾、誓除叛逆的儒门修士?谁知他居然一副无赖嘴脸,声言道他当年已在白鹿洞、岳麓、嵩阳三大书院的灵根处各埋下三千浩然罡雷,若是逼得他急了,心神一掷,那九千煞器便要同时引爆,三大书院从此便要从九州上除名!”师姐顿了顿,补充道:“但凡仙家洞府,灵气源泉尽在灵根,灵根日夜吸纳天地灵气,才使一处凡地灵气充沛,变成适宜修行之处,可想而知这天下三大书院的灵根会有多重要. 他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三大书院的人虽不知真假,但也心存顾忌,投鼠忌器,其余儒门修士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双方僵持整整一昼夜,最后儒门无奈之下,与他立下约定:他终其一生不得进入雍州以东,而儒门从此不与他为难.”  
“之后,三大书院自认倒霉,各自回山起出罡雷,从此严守山门,而他...算是携美归隐罢,从此便不知所踪了.”  
少女粲然一笑,正待赞叹,却见轩辕庙正中水瀑倒溯,最后凝结成一面两丈方圆的明净水镜,整座渔子山被水镜映得纤毫毕现,赫然正是佛心宗的‘照树明镜台”.    .-----------------------------------------------------------------------------.    
镜中万物不停变幻,最终停滞在离山口已有二三里的一处直道上,水镜正中,一众昆仑道宗弟子正各结阵势,围攻一个背负剑形布包,青衣鼓荡的少年书生,书生儒服衣袂猎猎翻飞,周身皓白的护体浩气震荡激扬,左手中一管紫竹洞箫宛若灵蛇,挥舞纵横,不时如吐信般喷薄出一道道浩然白光,将激射而来的气刃一一打散,右手居然握着一枝树枝,四处乱扫,枝上浩气不循常理地回环乱岔,昆仑弟子一被触及,立时真元岔乱,昏倒在地.  
不过数息之间,山道上已经躺满昏昏倒地的昆仑低辈弟子,那书生不作停息,御风而冲,抬手以浩气包裹了一道对他直击而下的深紫色乾清神雷,转手一甩,将一团电光乱萦,紫芒闪耀的光团径直抛回,将前方数丈的一个正念诵紫府神雷咒的修士轰得真元崩散,吐血飞跌.
革彼之道,鼎新返还,正是李贽“非圣无法”一脉绝学“绝假还真”.  
“小子大胆,立时止步!”山道前,一个道人手印翻飞,书生面前立时黄土腾然,罡风旋转,顷刻显出两个身长一丈,伟岸挺拔,方口巨鼻,头缠黄巾的壮硕力士,力士巨手如钳,似乎书生下一刻便要成为掌中之物. 那少年书生反而大笑起来:“昆仑的黄巾力士被你用得如同蝼蚁,开山祖师广成子怕不要被羞死!”当下口中默然念诵出一长串拗口古怪的法诀,不怀好意地笑道“这‘石元素泰坦’面前,唯有这句方才贴切,‘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话音未落,山道两旁的巨石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一般,鱼贯跃到道中,飞舞跌宕,石屑乱射,最终嵌合成一个身长三丈,坚逾磐石的岩石巨人,两个昆仑黄巾力士未及行动,就被巨手捏住腰际,碾得粉碎,顿时尘土纷飞. 那道人见自己苦修的得意术法在外夷法门前不堪一击,不由颓然坐倒在地,脸色苍白。  
那书生面上闪过一丝不忍,走上前去,叹道:“虽是上层法门,火候不到,自然不如外道,若修到极致,何至于此?”那道人似有所悟,立起拜谢,身后弟子纷纷让开去路,目送书生洒然而去.  
当众人在水镜中见那少年书生以一记绚烂光柱震裂酆都鬼城‘罗刹殿’阵眼,信步直冲山巅之时,大都明白此子所言‘日落之前闯上山巅’绝非虚言,饶是各宗菁华尽在山顶轩辕庙,守山的多是低辈弟子,但这少年一路纵横捭阖,披荆而上,几乎不伤一人的惊世手段也已是世上罕有.      
落日已然触及山峦的边缘,此时少年书生却停步在轩辕庙之外,嘴角尽是讥诮之色.  
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蓝布长袍的中年儒者岿然立在少年面前,手握一柄青云剑,淡淡道:“还请足下履行当日之约,趁早打道回府.” 少年书生含笑长息:“江东流,废话不必多说,当年迫于情势,在下不得不与你磨蹭,可如今...在下已无须与你磨蹭.” 说罢肃然解下背上布包,抽出一柄三尺长的青铜锈剑,直指对面静若沉渊的中年儒者.  
  写得不错 看以后的发展了吧 往往起个不错的开头会有难以为继的尴尬~ 呵呵 努力 我等着后面的精彩
  第四回 青锋几扬尘    
半轮落日缀在接连不绝的苍翠山脉上,恍若滔天烈火,于无声处熊熊燃烧,漫天红光、金光交相辉映,溢彩流光,将渔子山巅上持剑相对的两人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釉色.  
蓝衫儒者依旧面无表情,沉声道:“姬琅,你果真要一错再错么?”,书生姬琅将手中青锋一抖,斜指儒者,叹道:“我来这中州,已是违约,这是一错;持强凌弱,冲突圣地,又是一错;若是你再阻我,令得我心情不佳,失手把你江大先生打得生死难料,恐怕又加一错,都说事不过三,这可教我怎生是好?”   
蓝衫儒者竭力压制胸中怒火,斥道:“当年博布清高原之下,你几成丧家之犬,如今还敢言勇?” 少年眼中也飘过一丝怒色,反而大笑道:“江东流,你好没记性!若不是在下当年高抬贵手,放过你白鹿洞,恐怕你三年前便已是丧家之犬!”   
江东流已然面露怒色,奋袖出臂,提剑斜指,肃声道:“今日你果真要不顾纲常,肆意妄为么?” 姬琅突然面露苦笑,故意朗声反问道:“你当我是你么,又不是上茅厕,我要顾及什么‘肛肠’?”  
话音未落,轩辕庙中笑声大起,几可响遏行云,饶是江东流一身儒门养气功夫了得,此时也不禁面红耳赤,怒发冲冠,几欲格杀这小子于当场. 当下怒极反笑,吼道:“小儿牙尖嘴利,亵渎经纶,其心可诛!” 全身浩气鼓荡,挺剑直刺姬琅!      
剑气凛冽,姬琅虽在五丈开外,犹自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剑上浩气竟然带上了凌厉的杀意,唯有绝情绝义之感,再无儒门剑诀的仁道之意,直欲将他切成碎片一般. 当下心念急转,一边左手急旋,将胸中浩气引至手心,化成波光洌潋的飞转漩涡,将迎面而来的气芒尽数甩散,一边口中高呼,似要让庙中诸人听清楚一般,“‘灭人欲剑’!对个小辈下这等毒手,天理何在?你这假道学心肠未免太狠!”  
江东流不料剑气中所隐乾坤竟为此子一语道破,又顾忌众人知道他妄用儒门杀诀欺凌小辈,顿时剑势不由一滞,剑芒锋芒顿失,可偏偏在这时候,姬琅见机而动,右手中青铜锈剑猛地一挥,一道锐利无匹的天青色气芒登时喷薄而出,霎时刺破护体罡气,直直撞入江东流怀中!但见江东流身上衣帛纷飞撕裂,不住顺风踉跄倒跌,身形难定.  
众人在水镜中得见这一幕,立时震惊,虽然姬琅这一击有趁火打劫之嫌,但江东流早已跻身齐家之境,已趋天下炼气士顶尖之列,哪怕是轻敌,也断是不该在这少年面前如此狼狈!  
待江东流立住身形,低头一看,胸前已是褴褛不堪,虽未受伤,却是斯文扫地,由是不禁双目尽赤,虎吼一声,青云剑上的浩然之气猛然如焰飙升,喝道:“小儿无耻之极!今日你休想踏进这庙门一步!”喝罢,如炫耀一般,四道莹白光柱以两人为中心,在山顶各处地下冲天而起,直贯穹苍!这正是踏入齐家之境的儒门炼气士方能领悟的‘四时四方’之法,所谓天有暖暑凉寒,人有爱乐严哀,天人其实相通,而此法正是儒门‘天人感应’法门之一,能贯串天人,物我相应,一经施展,百丈之内的天地灵气都要听从施法者调遣,未经交手,已经占了天大便宜.  
这时夕阳已大半坠入山间,眼看就要落山,四围天色已然黯淡,最后的几缕余晖落照在山顶上,照得屹立的少年一身金光.  
见‘四方四时之域’已成,而夕阳将落,江东流此时方才心下甫定,沉声低喝道:“姬小子,现在下山还来得及,我不与你为难,免得你再谤我欺凌‘弱小’,待你苦修三四十年,达到齐家之境再来搅乱不迟.” 但见姬琅冷冷道:“老匹夫惺惺作态,你当一个‘四方四时之域’多稀罕么?”话音方落,衣袂一荡,又是四道莹白光柱冲霄而起!当下八道光柱两两相抵,光屑乱飞,最终尽数迸散,耀眼已极,被光柱束缚的天地灵气恢复自由,四处乱撞,砰砰作响.
江东流瞳孔紧缩,满脸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此子居然三年之内便从修身之境一步跨到了齐家之境!立时更是战意炽然,道:“好一道长江后浪,待我来好好见识一番你这奇才!”言罢大袖挥舞,青云剑炫芒激射,一连卷出九道刚劲的皓白气浪,如同怒海惊澜,将一路上的石砖摧枯拉朽地打个粉碎,直向七丈外的少年冲撞而去.   
滔天气浪席卷而至,姬琅不退反进,两手一摆,登时生成一道气劲向外怒张,银光鼓舞,猛然撞在江东流当先一道皓白气浪之上,爆成漫天白雾,后续八道气浪次第撞入白雾之中,再无声息,此时姬琅话音才落:“长烟一空!”左手一挥,漫天白烟全然消隐散去,那九道滔天气浪竟就此没去,如同从未出现一般!  
庙内儒门炼气士纷纷大惊,姬琅这一手将对手攻势转瞬之间消隐无形的绝技,唯有六百年前范仲淹文正公的绝学“忧乐炼心诀”方有此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是这心怀天下忧乐的儒门仁术自那范希文迁谪塞外以后便告失传,这姬琅又从何学来?  
山顶之上,江东流见剑气并不奏效,并不惊慌,只是待他方欲念颂法诀时,姬琅却不再给他机会,身形一动,整个人登时化作一道柔白光影,虚渺无踪,直向江东流射去,那光影看似极慢,实则疾若月光,正如明朗皓月照耀九州,无处不至. “皓月千里!”那光影竟比声音还要快些,转瞬之间已电射到江东流面前,江东流措手不及,仓促之下唯有横剑相迎,只听‘叮’一声,江东流那柄以坚逾精钢的苍梧陨星所打造的青云剑立时被削去一半!光影顿停,现出姬琅真身,衣袂翻卷,手中青铜锈剑尚在嗡嗡作响. 不待江东流有所行动,姬琅剑刃急旋,再度低吼:“浮光跃金!”手中青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的弧线,流光闪耀,金芒气浪层叠崩爆,旋移翻卷,霎时封住江东流所有退路.   
江东流眼前尽是金光茫茫,不见一物,只听得一声惊雷般的吼声:“静影沉璧!”头顶一凉,浑身浩气登时凝滞,全身上下如同磐石一般,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了.    
道来话长,其实在水镜之中,众人所见,从最初姬琅挥散白雾到最后一指抵住江东流前额,不过数息眨眼之间而已,但在这其间,姬琅对时机把握,力道控制显然已趋化境,纯熟自如,潇洒流畅,这弱冠书生当是跻身天下一流高手之列.  
当是时,只听得庙门訇然中开,一个背剑的少年书生微笑踏入轩辕庙中,头巾衣带纤尘不染,俊逸如仙.  
群峦上的赤红火线终于悄然隐去,傲然少年的身后,璀璨的晚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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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力深厚,笔墨苍劲,好文
  记号  半年后再来看
天色渐暗,万籁渐收,峻秀的渔子山为如墨的夜色所笼罩,唯有暮蝉呢喃声声,万树悉簌作响. 放眼望去,只有山顶轩辕庙异常地变得灯火辉煌,璀璨夺目.  
姬琅方一踏进庙中,数百道或疑惑、或愤怒、或紧张、或忧虑、或欣赏、或倾慕的眼光便顷刻间不住扫射过来,五味陈杂,齐齐聚焦在这个神秘少年书生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姬琅依然面带和煦微笑,目不斜视,徐徐舒适步走到孔沧面前,拱手问道:“衍圣公别来无恙,请问...李贽李先生是否在此?” 见这书生罔顾礼仪,书录的儒士正待喝骂,孔沧挥却手制止,淡然道:“李贽先生自你当年妄叛门墙后,便离乡远游去了,至今不知去向.”   
闻此消息,姬琅黯然一笑,正待答谢,席中站起一人,冷笑道:“逆子姬琅,难不成你在天下修士面前大展神威,杀上山来,为的便是假惺惺地问你那畏罪潜逃的异端师父的行踪么?” 笑者正是白鹿洞书院掌院先生叶衡.  
姬琅心下一痛,面上依然不露声色,笑道:“叶老儿,莫不是堂堂掌院先生害怕在下找到李贽先生,再学他一两成本事,把阁下的老窝再翻上一遍?” 叶衡见他在天下修士面前三番四次提及本门丑事,顿觉颜面丢尽,礼教道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当下便要发作.   
偏偏这时又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尖锐笑声,如风尖啸.“姬小子,你若再把叶穷酸的老窝翻上一遍,白鹿洞变了黑风窟,岂不是大大砸了老子的招牌?” 姬琅回望,见笑者颧高眼亮,一身墨色紫金袍,浑身萦绕滚滚黑气,呼啸作响,姬琅立时笑颜大展,朗声回应:“黑风老怪,你倒是好意思,敢把你那四处漏风的破洞和叶大掌教一路直通的宝洞相比,没的让人笑话!” 登时一众魔头妖邪纷纷嘿嘿怪笑,吵吵嚷嚷. “风老怪的破洞怎比得上我万骨山,这次老子定要护你,你我不醉无归!”“姬小子,你他奶奶的不够意思,骗了老子的化形草便一走了之!这次不赔上十坛西洋葡萄佳酿你休想逃走.”“什么狗屁儒生,端的不知礼仪!弟妹为何不带来与我等大哥瞧瞧?”   
一时间,整个殿内群魔乱舞,乌烟瘴气,起哄声纷乱不息,正道修士惊愕之后无不叹息,虽说自从秦王一统天下这一正邪炼气士决战过后,千年以来正道邪道再未出现较大纷争,而两者关系一直微妙的恨,偶有厮杀却也大都和谐共处,但敢于公然与魔门交游往来的正道炼气士,却也及其少有,总之此事可大可小,说大了,那是私通邪道、亵渎师门,说小了,只不过是能屈能伸、马有失蹄罢了.  
眼看着姬琅面带微笑,一一回礼,叶衡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叱道:“身为正统儒门士子,居然妄通外道,与这些渣滓奸邪、妖孽鬼怪沆瀣一气,你当真想横着出去了么!” 姬琅尚未回话,只听簌簌数声,魔道席中顷刻站起十五六人,皆是鼎鼎有名的魔头巨恶,立时全场寂然,一阵深透入骨的寒气陡然蔓延开来,邪祟莫测.  
“叶穷酸,把方才的话再说一次试试.”“姓叶的当真想横着出去,不如让老子送他一程.”  
一时竟是剑拔弩张之势,叶衡自知失言,但碍于面子却不能服软,面目铁青,与众魔冷冷对望.    
姬琅心念流转,忽然笑道:“叶先生也是无心,众位但请息怒,如今嬉笑也有了,怒骂也有了,该说说正经事了.” 叶衡见这因姬琅而起的风波反被这小子轻易推个一干二净,还倒打自己一耙,不由怒气攻心,但又不得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自行坐下,冷眼旁观.  
孔沧肃声道:“姬琅,你闹也闹够了,有无救劫之法却还未可知,你且说说这大劫的前因后果,自可让人信服.”  
姬琅深做一揖,回头面对数百炼气士,一字一顿地说出二十四字,“天枢运移,华族末劫,九州板荡,百家寂灭,炎黄血裔,至此覆绝!”这一句话方出,大殿内顿时寂然无声,大部分人开始苦思话中玄机.  
几位修为顶天的巨擘更是眉头紧锁,因为一个月前,渔子山后山红云漫天,峻岭崩坼,显出一块黄土巨碑,上面便赫然镌着这廿四字. 黄土巨碑当时便被大阵锁起,唯有各宗各派的掌教领袖方能被邀去考验观察,这方才上山的少年居然得知,真个匪夷所思,但又不知所以,只得静听究竟.  
姬琅心下暗道:“这伽利略老儿的‘千里远望神镜’当真好使,居然无需担心被人发现有人窥探.” 当下心中大宽,随即衣袂轻摇,侃侃而谈道:“如此便要从头讲起,世人皆知,这道门成仙,儒门成圣,释门成佛,魔门成魔,各宗炼气士靠的都是将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通过本门心法淬炼百转,最终炼成各自的真元,浩气,真罡,煞力,一步步褪去凡人肉身浊气,从引气入体开始修炼,随后炼气化神,再炼神反虚,历经大大小小三道天劫,最终达到炼虚合道之境,方能破空飞升.”  
然后姬琅面色变得及其凝重,沉声道:“炼气士炼的正是这伴随乾坤所生的天地灵气,施咒作法、身家性命、修行前途靠的也都是这天地灵气. 不止是九州之上的上万余炼气士,即便是那黄土之上的亿万苍生也为这天地灵气所潜移默化,为何在尧舜之世,生民安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正是因为那时的天地灵气浑厚丰富,充塞天地,处处人杰地灵,人人性善知礼、聪慧睿智. 而中古以来,人心不古,尔虞我诈,朝堂之上人面兽心之徒就列,正是这天地灵气渐渐衰竭之故. 是以,大禹王集天下精英青铜铸成九鼎,以镇封天下龙脉灵根;秦皇嬴政不惜惊动土龙而筑就万里长城,以阻灵气北移;炀帝杨广不惜惊动水龙而修建京杭运河,以拦灵气入海. 虽然秦隋两朝因此大耗国力,以至二代而亡,却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成就了其后的汉代文景之治与盛唐贞观、开元盛世.
但如今前人所植巨木已然渐渐凋敝,是以龙脉次第破裂,九鼎迸出,灵气逸散,直上九重. 可以想象,若是这天地灵气彻底衰竭了,这九州之上。亿万华族子民该当如何.”   
岳麓书院掌教先生刘庭信疑惑道:“千余年来,灵气渐稀,飞升之人愈来愈少确是事实,这的确说得通,但是,这便是后果么?未免太过虚无缥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姬琅长叹一声,嗟道:“不错,所谓灵气逸散之后,九州黎民从此昏昏噩噩,碌碌无为,任由外夷奴役宰割,这却已经是最好的后果!”  
刘庭信讶然道:“天下苍生命运几毁,已是惨不忍睹,难不成还有更坏的后果?” 姬琅正色道:“并非在下危言耸听,当年在下游遍四海之外,方才得知天地灵气并非我九州独有,域外亦有炼气士,自然也有此物,海外夷族多以‘元素潮汐’称之,外域史载,海外曾有方洲名曰‘雅特兰谛思’,国势富强,城垣壮丽,一万二千年前却因这‘元素潮汐’衰竭退落,因而天地阴阳失衡,天星陨落,地火喷涌,数千里沃土最终没入浩浩大洋之中,洲上子民亡国灭种.”  
叶衡冷冷一哼:“鄙人不是来此听这些天方夜谭的,你当你在哄孩子,讲故事么?”  
姬琅心中暗暗算计,沉默一阵,倏而面对众人,问道:“众位可知在下上山来面劝诸位,为何要选在今日此时?”不等众人有所回应,姬琅大步朝外走去,继而高声喝道:“因为天星陨落,便自今夜始!”  
话音方落,只听得天外尖啸隆隆,如万雷齐轰,震耳欲聋,那冗长的轰鸣仿佛震得整座渔子山都在摇曳作响. 众人惊骇,纷纷随着姬琅鱼贯踏出轩辕庙,立于山巅遥望,只见百里之外的天穹上,一团赤红如岩浆的巨大烈焰于九重云层中猛然钻出,在漆黑的天幕上划出一道血光耀眼的赤光弧线,直直划出千里,最终陨落在数百里之外.  
但见那巨炎落地之时,万道白光四射,方圆百里亮如白昼,继而赤红的煌煌烈焰纷纷层叠炸裂崩爆,烟尘飞扬,那时直射天穹的火焰如万条火蛇吐信,点亮了整个漆黑如墨的夜空.
良久,才有一声如霹雳般的沉重闷响传来,震得山上万树纷纷坠叶不止.  
苍天之威,一至于斯.  
  漏了,上面是 第五回 天星陨
    第六回 天欲绝人,人唯逆天    
那轰隆的声声巨响已然平静下来,而目力可及的百里外,依然有一丛丛不停跃动升腾的熊熊烈火,在寂静的黑夜里狰狞地肆意燃烧,赤红熏天. 滔天的烟尘随风而起,纷纷扬扬,整个天穹登时模糊起来,兼有地上火红跃动,是处竟如人间地狱一般.
随着一阵阵刺鼻的焦糊味乘风而至,众人中有不少已是面目苍白,仅这一枚陨星之力,竟然已经使得方圆数十里尽成焦土!  
众人皆为这远非人力所及的苍天之怒所惊骇,一时寂然无语,姬琅心下大定,当下梳理思维,面朝众人,肃声道:“众位明鉴,数日前在下以西洋法器远望星辰,见星轨渐渐偏移,有数星离位,于是再以‘天衍星诀’推算多时,才知方才坠落的那颗陨星其实不过是‘紫微垣’中的最末一颗小星,如今看来,这锱铢小星却已有如此惊世骇俗之威.
并非在下危言耸听,若那星轨偏移、崩乱之势再不加以收拾,北天极周围的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内的数千颗大小星辰最终都会全部陨落!待那数千陨星把这九州大地上的灵根龙脉统统炸成齑粉,把亿万生民都砸成劫灰之时,便是九州大地重蹈‘雅特兰谛思’大陆覆辙,天崩地坼,沉沦入海之日!”  
一时之间,渔子山顶为长久的死寂所笼罩,如此推断太过耸人听闻,一时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姬琅见众人并不表态,并不着急,继续道:“如若众位依然不相信在下所言,在下可以预言,下一颗陨星必定在三日后于荆楚大地坠落,到时自可知在下所言真伪,但请切记,若将星轨变易的速度以算法推算,则可知时间愈长,在同一刻坠落的陨星数目就将倍增,三月之后,一日之内坠落的天星陨石将有二百四十余颗!到那时,这九州大地恐怕已是支离破碎,不可收拾了,愿众位早作裁决. ”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抛出,众人尽皆凛然,青城山上清宫虚靖真人不由颓然叹道:“姬先生不必再说,我青城先祖张道陵天师曾于一千五百年前遗下谶言曰:‘天星落,十地枯,殁后九州鱼龙走’,当时无人得知何意,然如今看来,天星陨落,落地之处尽成焦土,谶言已经应验了几分,若九州果真沉沦入海,那‘鱼龙走’定要应验,想来必是喻示此事,但若是如此,岂非天欲绝人之路?都言天道虽是艰险,但与绝处总会留人一线生机,然九州乍逢如此大难,苍天降怒,竟是无机可觅.”  
登时众人再无疑问,深信不疑,一时议论纷纷,只听得姬琅朗声从容道:“一线生机自然是有的,但却并非由这苍天赐予,这一线生机,恐怕就要着落在先祖黄帝轩辕氏和大禹王的遗赠上了.”然后话锋一转,肃声道:“存亡之机,便在后山的那座黄土巨碑上!” 言罢,默念法诀,立时脚下青雾横生,烟气翻卷,转眼之间烟气便凝成一朵深邃空灵的青色云气,这便是儒门士子庙堂之上所谓的‘平步青云’,‘青云直上’等说法的渊源:儒门绝学‘青云’. 但见姬琅踏云而升,衣袂随风翻卷,直往后山飞去.  
此时众人皆是心神纷乱,连几个练气翘楚巨擘一时也忘了询问这少年书生从何处得知后山有这么一座巨碑,总之,当下一众炼气士精英蹑云的蹑云,驭剑的驭剑,驾妖风的驾妖风,鱼贯直往后山掠去.  于是深沉如墨的黑夜里,倏忽划过的数百道或绚丽,或混浊的光弧、云风,次第缓降在后山的一个平丘上,随即光华隐去,显露人形,但见当先一人双眉如剑,目如晨星,一身天青色儒衫猎猎鼓舞,正是姬琅.  
眼见得眼前一片旷野,姬琅却止住脚步,面目严肃,心下暗道:“果然,近看才知这手段了得,‘浩然虚空境’能够施展得笼罩百丈,没有齐家之境顶峰的修为都做不到吧.”回首一望,见大部分人尚未赶来,不由心中立起争胜之心,袍袖轻抖,双手斜分,随之一道道奔腾乱涌的浩气于半空中凝成方圆,结成一个玄奥法印,一掌拍去,法印不带一丝烟火气地飘然飞出,转瞬飞出数丈,数息之后,如在虚空中撞上了什么,迸散解体,一圈圈波纹登时围绕迸散的法印荡漾开来,数百丈方圆的虚空登时都扭曲纠缠起来,浑然一体的山景猛然现出数以百计的破口,一道道煌煌明光从便从百千道破口中耀射而出,照得夜幕中的大地一片金黄,此时姬琅浑身浩气流转,双手突然虚扯,已经破开百千缺口的虚空再也吃力不住,无声无息从中间被扯开一道数十丈长的豁口,立时滔天宝光喷涌而出,那虚空再也不能承受,轰然炸散,瞬间天地间一片璀璨金色!  
数十步开外,赫然便是一座足足有十丈高的黄土巨碑,金光闪烁,巍峨雄浑.  
姬琅心神登时一阵激动,不由自主走到这座恢宏古物之下,向上望去,但见数丈高处有用沉厚的朱色飒然书下的廿四个象形古文:“天枢运移,华族末劫,九州板荡,百家寂灭,炎黄血裔,至此覆绝!” 那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笔力经纬天地而更显苍凉顿挫,令人望之而生悚然之意,敬畏之心. 而再看罢所书文字之后,则更是让人不由生出一股无法抗拒的绝望之念.  
黄土巨碑表面凹凸不平,更有丝丝水痕苔渍覆盖其上,想来定是久沉地下之故. 姬琅手抚碑身,轻敲数下,心中始有分寸,当下心里放下偌大一块石头.  
这时数百炼气士已然纷纷到达,尽皆立在这巨碑之前,议论赞叹不已. 姬琅这才转过身来,又念及自己冒昧破阵,忙对那正在讶然苦笑的衍圣公孔沧深致一歉,深施一礼,这才施施然行到众人眼光中心之处,众人目光全数聚焦于他身上,姬琅却一语不发,郑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嘴唇翕动. 众人只见宝光闪耀,眼前已多了一只大鼎,  
圆鼎有三足,高约一丈有余,环耳股腹,锥形鼎足,古朴恢宏,王气四溢,正是中央冀州神鼎.  
姬琅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轻松笑意,腾空而起,奋袖出臂,手指间一道皓白气芒挥洒如行云流水,将鼎上已然岌岌可危的镇印两下斩个粉碎,然后忙不迭在鼎身上全力一踏,乘风飞出数十丈开外,众人正莫名其妙,忽见那鼎如同挣脱了无尽束缚一般,发出如雷般震天轰鸣,蓦地腾空而起数丈,开始猛然飞转起来,四周的天地灵气被莫能御之的沛然巨力所吸摄引动,结成围绕在大鼎周围的八个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随之罡风四起,顿时整个后山草叶纷飞,沙石横走,几株参天大树亦已开始动摇,其势足可惊天动地.   
面对这峥嵘毕现的上古神器,众人一时间竟有了面对一头作势欲扑的洪荒巨兽般的心悸之感.  
约莫一盏茶时间,空中急旋的大鼎突然急停,鼎身上镌刻了无数山川草木的千里河山图忽地放射出万丈白光,无处不至,这天地似乎都在这浩浩白光下同而为一.   
人群中猛然响起“砰”“砰”之声,惊骇、叫骂、吃痛的呼喊随之而起,只见人群中宝光四射,七道青色流光一路撞开几个猝不及防的炼气士,各自径直撞进那正在些急旋的漩涡之中,纷纷现出形状,上下沉浮.  
赫然正是大禹王三千多年前所铸的七只九州神鼎.  
“奇了,怎么只有七只...罢了,此番总要一试.” 姬琅转瞬之间心念已急转数下,缓缓步出,面带歉意地走到众人面前,道:“事急从权,在下不得不先斩后奏,借此机会,从诸位囊中请出诸鼎,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又见得众人之中,那七位各自的储物法宝被硬生生撑破的炼气士面色都是恨恨不忿,兼之眼神阴翳,大有“若不给个解释,休怪我就此翻脸”之意,姬琅不由心下苦笑,娓娓解释道:“禹王九鼎都是社稷神器,此等物件虽是水火不侵,坚逾神铁,万兵难伤,且能镇封万物,贮存灵气,然而其究竟并非法宝,不能伤人,难以炼制,更何况,若是没有上古那些通天大人物的道行,根本就不可能驱动这等神物!”  
“既然天下没有人能驱动,那你将它收来作甚?作炉子烧砖么?” 登时有人沉不住气,高声问道.  
姬琅抚掌大笑,“不错,在下正是要将这大鼎当成炉子,烧它几炉救世神砖!”  
迎着众人不解迷茫的目光,姬琅转过身来,一拳砸在黄土巨碑之上,顿时土砾飞溅.  
姬琅俯身拾起一块土砾,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豪情,面朝众人,意气风发,长声道:“天欲绝人,人唯逆天!这息壤本是天罚华族绝命之土,从今往后,便是华族抗天改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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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破晓    
夜色如水,云翳重重,天气静谧温凉,只是夜空中不时随风飘来尚未燃尽的劫灰,一点一点的红光在如墨的夜空中明灭闪烁不止,让人见之不由顿生悲怆凄凉之意.  
在那渔子山巅,光影煌煌的巨碑之下,却正是人声鼎沸,喧闹不已.  
众目聚焦之下,姬琅手握黄土,朗声道:“在下曾道这黄土巨碑是为轩辕遗赠,无他,只因为这碑...通体上下皆是上古洪荒时代的混沌圣土:息壤!” 姬琅袍袖一抖,便将那块土砾抛入冀州神鼎之中,铿然作响,鼎身登时一亮. “所谓息壤,盖因此土能生生不息,故称息壤,此物一旦炼成,再与天地灵气相融,便膨胀壮大,生长不止,与他物黏合无隙,最终遇水凝固,且凝固后至少三百年内,天下万物皆不能伤其坚,亦不能损其硬,更兼此物凝固后足以隔绝阴阳五行,数百年内更是坚韧无匹,莫说喷涌的天地灵气,即便那浩浩天雷直击而下,也不能透过它一分一毫!”  
当下已有人失声惊呼:“是了,你想要镇封龙脉!”  
姬琅沉声道:“正是如此,天地灵气,俱以龙脉为源,而这九州之上,龙脉共分三道,一道伏于五千里昆仑山脉之下,一道倚傍黄河贯穿四州,最末一道便与那万里长江合而为一,为今之计,便是聚集天下神器菁英,借这禹王鼎炼出圣土息壤,再借这息壤彻底封镇三大龙脉关窍,阻断灵气上天之路,如此一来,若无灵气冲撞,天星即便一时离位也不会轻易陨落;更兼此法保得至少三百年内九州灵气根脉不竭,所谓天行有常,待到数百年后众星重循天道,自行归位之日,便是积聚三百年的天地灵气喷涌而出之时,大劫自此便可消弭矣.”  
地心龙脉乃是九州根本,此法居然要集人间炼气士之力练成天土息壤,还要镇封住那天地造化而成,千年万年奔涌流淌不息的三大龙脉,哪怕只是封镇三百年,也真真大胆狂妄至极了!  
“此法断不可行!”短暂的沉默过后,孔沧双眉深锁,朗声斥道:“想必足下也当知道,先不说天土如何由人来炼成,龙脉如何由人来镇封,就说那九州大地上龙脉一封,灵气绝迹,不说将教天下三万炼气士道行尽失,无法守护神州,更岂不是教那亿万苍生方才逃过火焚海覆之难,又入那浑浑噩噩,任人宰割之途?你且想想,待这三百年过去,历经四夷侵扰,异族奴役之后,九州大地上是否还能余下一个炎黄后裔?”  
话音未落,姬琅朝天大笑,高声喝道:“九州为炉,天为炭;世道为火,人为铜!这华族繁衍至今,若是还须经百般庇佑才能万无一失地度过上苍历练的话,还不如就此绝了的好!难不成昔日追随禹王与滔天洪浪相抗数十年,矢志不移的华族子民,他们的后代子孙竟会甘心永陷沉沦、任由奴役么?烈火之中方有涅磐,大破之后才有大立,《易》中所云:“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如今天命难顺,便唯有历经百难波折,天劫过后再受百年人劫!如此三百年后,这传承四千五百年的华族才有资格重由混沌中觉醒,变革那高高在上的天,自掌气运前程,甚至吐气扬眉与那苍天大地相抗!今后的时代,便不再是炼气士的时代,令这亿万苍生浴火涅磐的只能是这苍生本身!” 一时间,姬琅胸襟鼓荡,身上锐气恢宏,竟让人不能逼视!    
这一席话固然离经叛道,匪夷所思,但词锋锐利,字字沉厚,兼之振聋发聩,煌煌大气,一时众人竟无从质疑驳斥.  姬琅顿了顿,明朗星目再一扫若有所思的儒门众人,肃声道:“更何况如今的明廷,庙堂之上遍地腥云,满街狼犬,一众伪儒犬儒秉持权柄,为所欲为!上梁已然不正,而这九州上的读书人,还剩了几个还在苦求圣贤之道,还剩了几个还在一心正心立命? 我儒门最是入世,因而必历人劫,大破之日便在此时,因了这儒门之中种种枉法贪赃、迂腐懦弱之行,倘不能在此番没有炼气士存在的百年人劫中彻底根除,必定祸及后世百代!”  
闻及此言,那一众儒士几乎都要气炸了肺,这席话本身已是极端的大逆不道,虽然从前断没有人敢将这种话放到台面上,但话里种种却偏偏都是事实,因此众儒一时竟无从罗织言语来加以反驳,加之乍被一介小辈如此训斥,这一众大儒,谁的面皮又挂得住?  
当下,几个花白胡子的大儒几欲拔剑,怒道:“是否要我等立时自戕谢罪,这儒门的迂腐懦弱方才不会祸及后世?”  
姬琅微笑叹道:“众位先生请先息怒,若用此法,众位先生身后传及后世的便是忠毅果决,而绝非迂腐懦弱了,为何如此,还请听在下一一道来.” 不待回应,姬琅便转身面朝众人,道:“在下曾经言及,四海之外亦有‘天地灵气’之说,其实这普天之下,天地灵气之源其实相通,彼此联系,浑为一体,九州灵气由龙脉所生,西方诸土之上的‘元素潮汐’则由所谓‘地母’盖亚所生,两者透过雄山大洋,相互牵扯,稍有冲突碰撞,即成海啸地裂,以至生灵涂炭. 同理,若九州龙脉遭封,因了休戚相关之故,海外那‘元素潮汐’必然蒙受影响,定将衰竭退去. 如若从此无从修炼,道行全失,这怎能不叫海外无数修士狗急跳墙,誓要阻止我等?诸位试想,成千上万的海外修士蚁聚蜂拥、渡海而来,侵扰九州,有生之年遇上这种堪比上古封神一役的炼气士大劫的诸位,又焉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呢?若不是苍天降怒要灭我华族,若是放在从前,呵,护佑九州,力绝外夷,可是好大一场功德!便是众位之中有人不幸有失,投了轮回,也是纵死无憾了吧?”  
那几个大儒依然气忿未平,一人冷冷道:“笑话,我九州练气史浩瀚千年,海外纵有蛮夷得窥些许外道小技,又何足为惧.”  
“西方诸土多有修士名门,其一曰梵帝罡天主圣廷,信徒千万,倚靠域外天神,修士数千,雄视方洲欧罗巴,又有苏阁兰暗黑魔殿,域外黄泉秽气毕集之所,地下万重恶魔转生之地,异怪之族多集于此.” 姬琅面色肃穆,继续道:“千里爱琴海上,尚有万年前欧林匹思山上众多天神后裔;三万里炎洲之上更有法老护卫一族,其道统相承足有六千载!其余小宗小派更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  
此时,数百人重大半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姬琅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漠然道:“此等异族,其修行传承皆与那‘元素潮汐’休戚相关,若是九州龙脉被我等阻绝,这不下十万的修士必定亡命前来阻止我等暴行,到时这九州大地必定是群魔乱舞,此法当有此等引狼入室、开门揖盗之果,就看众位...有没有这个胆量.”  
数息沉默之后,笑声轰然大作,惊飞了数十只枭鸟,众人眼神中尽皆露出狂热之色,这九州大地的炼气士,千年以降,诸子百家从来辉煌峥嵘,傲视四海,可曾怕过谁来?那种种天生的‘老子天下第一’的傲然之气,早已深深植根于血脉之中,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侵犯,除了那天,那地,还有九州之上的诸天神魔,即便是外域天神,也是殊无敬畏,更别说那区区海外修士了.  
话已至此,但见姬琅朗声宣讲,挥斥方遒. 时而慷慨激昂,切齿咬牙,时而稍加劝导,陈词列据,那些积年累月闷在深山中苦修的炼气士那里还能多费心思,苦思对错?几个时辰过去,息壤镇封龙脉之事已然大定,同仇敌忾、同击外道之势也已是浩浩东流,不可挽回.    
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后,渔子山渐渐平静下来,倦鸟终得回巢.  
孔沧徐徐步到正微笑送客的姬琅身侧,苦笑道:“后生可畏怕也不能用以赞你,男儿生于世,果如青锋出鞘,锋芒万丈,李贽收得好徒弟.”  
“圣人不出,如苍生何?”姬琅面上笑容灿烂如故,只是一丝淡淡的苦涩还是不能自已地从眼中透出.  
“言不由衷.”叹罢,孔沧当下沉默无语,良久才缓缓叹道:“想不到一夜之间,这九州命运竟由你一手改变,也不知是福是祸.”  
姬琅面向群峦,双眸炯炯,肃声应道:“不是由在下一手改变,而是这华族到了该变之时!”    
灰蓝的天幕上划开一道青白,远方的天渐渐放光,朝霞如朱颜般美丽动人,光明的白昼撕开如墨天穹,由夜空中迸射出来的刹那,如千万丹凤同时涅磐般圣洁耀眼.  
漫漫长夜终于破晓.  
  嗯...存稿还有二十来章
  第八回 八荒动    
京师阜成门旁的紫阳大街这几旬来依然是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接踵,喧闹非凡,挑食担浆者的沿街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华丽高楼上处处酒旗招展,一派市井繁华的盛世景象,全然看不出苍天欲倾的惶惶之意.  
京师酒家首推紫阳街上的古亭坊,这片瓴角凌云飞扬,占地数亩的广厦群乃是当年嘉靖帝敕封所建,攒尖拱券,沥粉贴金,委实是金碧辉煌之地,纸醉金迷之所.  
这一日,古亭坊外走来一群深目高鼻却又偏偏黑发黑瞳的来客,这群人中,男子俱是高大多须,粗犷气质中却又暗透出尘之意,女子俱是鼻挺眼澄,妩媚似水,步履轻盈间呈现域外风情,这一众人皆着宽袖连体的奇异衣裳,青墨相间,虽然甚显古旧褪色,却丝毫不能掩其华贵之气. 只见那众人在楼前徘徊一阵,正要入楼,  
身居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几十年,古亭坊的二掌柜的还有什么世面没见过?见了这一群人,当下便有了算计,遂支使身边的小二,低声叱道:“望甚么望!还不快领贵客上楼!” 小二如梦初醒,奔出几步却又折返,低声询道:“上甚么楼?” 原来,这古亭坊五楼各分阶次,农工小民等首先恕不接待;其次,闲杂人等上不得楼;再者,非是贵客,不得涉足醉月阁以上三楼;奢华非凡的飞星台更是达官贵人,巨富显爵的专属之地.
二掌柜急忙挥手,小二怎知掌柜深意,懵懵懂懂转身正要迎客,却被掌柜急急喊住:“罢了,你不要去,待我自去.” 于是,一众小二眼见得那素来傲慢,钱眼里看人的二掌柜居然毕恭毕敬,引着那群年轻人走上行空复道,径直步向群楼环绕的飞星台时,纷纷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柜台之侧,一小二低声问道:“金哥儿,我观这群人顶多不过是哪个偏僻地方结伴出来游玩、故作奇态的的富家公子小姐罢了,怎生请得动咱二掌柜大驾?”  
另一小二面作不屑,应道:“胡说八道,分明便是些心血来潮,闲来无事扮作优伶戏子的贵人大官,你当这飞星台如此好上么?是个公子小姐就能进?”  
“我看金鼎儿才胡说八道,能上得了这古亭坊第一楼的大官贵人,一个巴掌便数得过来!”一个小二经过,来了兴致,手指着那群缓缓而行的年轻人,继续道:“更何况...看到没有,你倒是说说,哪个大官走上那雕梁锦道,还会东张西望,个个脸带这么一副京城繁华没看够的乡巴佬模样?”  
言谈正酣,忽见掌柜引客完毕,一面擦着头上的冷汗,一面却又微笑着拾级而下,一众忙里偷闲的小二当下作鸟兽散.    .-----------------------------------------------------------------------------.    
飞星台乃是古亭坊精华所在,六丈高楼之上仅有厢室四间,却无不是极具匠心,不计工本打造的销金窟穴,极尽奢华之能事.  
闹中取静是飞星台一大绝处,这一处厢室中,便全然听不到外城里的烦嚣之声,恬淡宁静,暖意融融. 地上铺的是厚重而雪白的波斯鹅绒鎏金毯,恰如遍地生霜,窗轩上的图景是由关外名匠精雕细琢的雪鹤冲霄,银貂攀松图,千年成材的紫松做成方寸几尺的长几,几上摆着昔年为盛唐宫廷所造的凤翼壶,凰喙杯,光泽流转,晶莹剔透,想来绝非赝品.  
几边坐着一个身着月白正装儒袍的书生,面如冠玉,儒雅温文,恰如浊世公子,只是这书生不时扯扯衣襟,拉拉袖袂,似乎对这身儒门盛装暗有排斥不适之意,这书生显然正是姬琅.  
耳闻得室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姬琅这才起身,抖了抖衣裳,随手点出一面莹白剔透的水镜,对镜苦笑着略正了一番衣冠,信步走到门前皓白的苏绸屏风侧,摸了摸脸,面露忐忑.  
见有人来,厢室门外守候的小厮低头垂首,从容地拉开厚重的雕花木门,一众来客中步出两人,缓缓走入厢室,其余众人被小厮接引,一一步入其余厢室歇息.  
雕花木门缓缓闭合,眼见得屏风后两个人影渐渐走近,一个轻盈,一个沉稳,姬琅面带微笑,走上前去.  
不过数息,只听得“啪”的一声,姬琅依旧微笑不改,右脸上却已显现出一色淡红,显然是被一掌掴中,看来还伤得不轻.  
对面竟是一个神仙玉骨的绝代佳人,肤光胜雪,青丝纠缠,娇腮欲晕,欲言又止,一双剪水双眸里隐隐已是水光潋滟,凄然欲滴,碧色的袍袖之间隐然露出一双颤抖的皓白柔荑,谁又能想到,方才一掌无情掴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只纤纤细手?  
佳人身旁是一身着宽袖连体的玄黑古服的高大青年,俊朗的面上带着浓重的尴尬之色,这青年斜跨一步,高大身材恰恰遮住羞泣的少女,对着姬琅行了一个古礼,这才开口道:“多日不见,姬兄风采犹胜当年.” 又见姬琅眼神略显不善,立知究竟,又急忙道:“都知此行九死一生,但舍妹硬是要跟着来...整个蓬莱也没人拦得住她,姬兄你看...”  
话音未落,那少女素手上青芒闪动,一把扯开青年,也不知那单薄娇躯中怎会有如此沛然大力,那青年竟被一下被拉出几尺,于是见他连忙足下踏起罡步,稳住身形,人方立定,却见两人已是双目对视,不由得叹息一声,转身度步走入内厢之中,径直坐在几前,自斟自饮起来.  
屏风之侧,姬琅全然不顾对面凄婉的眼神,微笑道:“语冰,你却是不该来的,这种要搏命的事情,你哥一人便已足够.” 少女粉拳紧握,显然是竭力方才忍住再掴一掌的冲动,凄然道:“我当然是不该来的,这番不请自到,只想知道,那个能让姬琅只身独与天下抗的女子...该是怎么样的风姿罢了.”  
初闻此言,姬琅面色忽地变得凝重,竟有些语无伦次地道:“那些事情,都忘了吧.” 少女眼角的冰晶终于滑落,问道:“不知你要忘记的,是那九州之上携美纵横八荒、快意六合的风流,还是当年极东大洋之中,方寸听潮屿之上的夙缘呢?”  
姬琅似乎正要辩解,却一时默默无言,少女凝望着他,叹道:“是了,你眸中居然尽是悔意,也就不必再说了.” 少女拈出一方青巾,轻轻擦去脸上珠泪,颜上再无表情,虽是依然美得动人心魄,但这绝美中似又带上了一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我只是一女子,自是不能妨碍了姬公子聚天下修士共商救劫的大事,姬公子且去忙,小女子告退.”言罢衣袂飘飞,推门而去,然少女走到门外时,依然忍不住回望,见姬琅仍是呆呆不动,毫无追及之意,不由心中气苦,清泪又再流落,伤心而去.  
姬琅呆立许久,长叹一声,双拳握得几欲渗血,也不去追,转身走进内室,在几旁青年身边坐下,也不多话,只是抬手从青年手中夺过酒壶,不顾斯文地对口猛灌,说来奇怪,看那酒如滔滔大江直泻,竟无一滴漏之于姬琅口外,那青年得见此景,苦笑道:“也不知你是借酒浇愁,还是趁机夺我口食.”顿了顿,又忐忑问道:“如何,可曾摆平?抑或还需静待机会?”   
姬琅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壶,脸色转瞬变得平常,无奈道:“这其中许多事情,说来话长,因果纠缠,此生怕都摆不平,我等还是说说正经事为好.”   
那青年当下也知时机不对,暗叹一声,道:“最近九州情势如何?” 姬琅面目登时一暗,缓缓说道:“今年是庚辰年,乃是潜龙腾渊之时,而九州却时值多事之秋,自八月初轩辕陵生就天变异兆开始,天下灾劫次第现世,几场数十年一遇的水旱蝗灾不提也罢,一个月以来,竟有至少七颗天星接连陨落九州各地,形若天崩地焚,亡者数以万计,一时之间,九州各处人心惶惶,皆曰天子不仁,苍天降怒云云. 也只有这座有玄黄大阵护佑的千年帝都里,还会依然歌舞升平.”  
那青年随即笑道:“天塌下来尽有姬兄顶着,我等便尽人事,安天命吧,我此番带了已达化神之境的方士二十人,俱有深湛道行,赴死之志,另外,老爷子还让我把这个带来了.”说罢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只见那两个拇指之上各套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古铜扳指,那两个扳指古拙黯淡,通体雕有夔龙环绕,倒也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但姬琅一见这扳指,却是面色大变,登时怔住,数息之后才道:“徐老爷子好气魄,昔日大秦朝征伐第一利器...居然倾囊奉出,当真舍得.”   
那青年调侃道:“老爷子连我妹子都舍得了,区区两个扳指有甚么舍不得?” 姬琅苦笑道:“夏朝云,你若真有那视这扳指仅为扳指的心性,恐怕早就和徐福一样破空飞升了.”   
那名叫夏朝云的青年微笑道:“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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