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加持的密制清音魔杖几级几级东西,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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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几十百来块就别来了、自己练去
花了多少铁啊
一次大概得多少钱啊
一次几十百来块的别来 一次上千?
一天1000? 月薪30W? 你去问问DH主策有没有你赚得多
你在做梦吗,三五十我都不愿意冲,***几十上百别来,差点没笑死我,这么个破游戏隔三天记得来领个回归奖励就不错了
哈哈哈哈哈,来赵云找我,免费,都是一级,妥妥的。
我看你是低估了平民玩家的数量,你还是喊喇叭找土豪吧
哈哈哈,三五十我战力能上多少啊
3级加持和你这个7级加持差得了多少 平民消费不起的
楼主这个炮弹部位自己练起来 没有2WRMB不大现实 如果从商业角度来讲 已经加持的收益性价比来说 一次500元RMB 正常 实话是说
但是有几个玩家消费得起呢 就好比在三线城市开阿玛尼专卖店 一个道理 所以需要建立针对用户群的营销方案以及弹性的价格空间 才能让你的客户多起来
真是什么人都有,说你几句呢,肯定又说“我爱开什么价是我的自由,加持不起你别加”但不管怎么样,你是个傻,,逼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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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波的身上一股来自遥远华夏愿力池的愿力加持之下,李大波身上再次浮现出那套华夏帝龙纹衮服!
&&&&“以朕之名,特赐予华夏门弟子华夏荣耀战气!”
&&&&另外几百道光线射向了李大波身前的华夏门弟子,竟然是战力加持!
&&&&“战力加持!”众多华夏门弟子严重闪过一丝骇然!虽然因为华夏帝国乃下下品的帝国,战力加持的程度不够大,但是这种手段简直通神!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威严的气息,居然比大寨主还要强!”一见李大波身上现出的华夏帝威,这些阎罗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愕的表情,显然没有见过这种情景。
&&&&………………………………………………………………………………………
&&&&“无名,你不要出手!让我华夏门弟子都练练手!”李大波示意无名退下后,众多华夏门弟子结归一阵法,进行群体攻击!对付这些武师级强者,简直是难得的练手机会!
&&&&道颖儿两女在归一阵法中肆意攻击着十八阎罗,外面的喽啰被其他华夏门弟子拦在外面,竟然丝毫存进不得!虽然十八阎罗人数是道颖儿她们的九倍之多,但是道颖儿两女在其中翩翩起舞一般,竟然毫无一丝慌乱的样子!实力之前令蜂王寨里面的土匪心下一惊!
&&&&一些土匪见事不妙,竟然想要逃走,但是却迟了!
&&&&外围一些华夏门弟子专门点射那些想要逃跑的喽啰,逃跑者死!
&&&&随着时间的过去,十八阎罗已经死伤惨重,不过华夏门弟子的铭文弩箭却是消耗的差不多了!要知道这种好东西,制作起来可是费尽,能凑齐这么多已经非常不易!
&&&&李大波示意一下,无名立刻站了出来。
&&&&只见无名脚下一踏,猛然张嘴,音波攻击,玄阶高级武技狮吼功!
&&&&“昂…昂…昂…昂…”
&&&&狮吼功的音波攻击之下,在整个虎崖寨晃动一下,如一阵狂风扫过,整个虎崖寨所有建筑都在微微颤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名身前蜂王寨数百名悍匪全都掩耳卧倒在地,耳朵渗血!其中一些土匪脸色发白被音波攻入脑域,晕倒在地!
&&&&一些实力突破到武师的十八阎罗,虽然没有被音波震死,但还是血气翻滚,瞬息之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天啊,音波攻击,这是什么品级的武学!怎么如此厉害!”实力最为强大的几个阎罗脸色发白,无名一吼,居然让他们都必须用体内大半灵力镇压翻滚的血气!可见其威力之强!
&&&&“上!”无名猛然喝道,“一个不留,杀无赦!”
&&&&无名的声音,犹如地狱中的勾魂使者,不过狂热的华夏门弟子却觉得无比亲切。
&&&&“噬天灭地,无极刀锋!”
&&&&寇前见到无名耍威风,也忍不住抖搂一下自己学会的华夏门玄阶初级武技《无极刀锋》,只见已经高阶武师的寇前,一刀狠狠劈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下这一刀芒。
&&&&在李大波的帝国愿力加持之下,这一玄阶初级的武技,威力增强了一层不止!
&&&&刀芒如斩破天地一般,突破众多土匪的抵挡,将他们斩为肉泥!
&&&&“轰!”
&&&&刀芒落地,整个蜂王寨地面被生生砍出一条巨大的刀坑。
&&&&一百多个被刀芒命中到的蜂王寨悍匪全都在这一刀之下一刀两断尽数被杀!
&&&&“魔鬼啊,那些人是魔鬼!我们蜂王寨居然将要被被人给灭掉了……大寨主啊,你在哪里?!”
&&&&众多土匪此刻心底就只剩下这一个悲鸣的想法。
&&&&元驽的身躯飞速冲了上去!
&&&&十多个蜂王寨的悍匪被元驽瞬间杀死,难以抵挡!看见无名和寇前大显神威的元驽直接冲入悍匪群中,大开杀戮!这一刻,元驽要用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让提升自己!
&&&&一个悍匪刚刚举起九马大刀,便被元驽一拳直接贯穿胸口,睁大着恐惧的双目死去。
&&&&又是一个悍匪的头颅直接被寇前手中凝聚的刀芒砍掉!
&&&&华夏门众多弟子的每一拳,每一刀,每一剑,都带走了一条悍匪的性命。
&&&&不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蜂王寨寨已经血流成河…………………
&&&&“现在该你们了!”
&&&&踏着侵满鲜血的石板,道颖儿两女一步一步走到剩下的几个十八阎罗护寨堂主面前。
&&&&…………
&&&&杀戮,完全是一边倒的杀戮。
&&&&这些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路人鲜血的狂徒,被华夏门弟子一个个杀翻在地。
&&&&“快说,你们蜂王寨之前买到的那个炼丹师在哪里!”道颖儿看着眼前的几个阎罗堂主,一脸得冷漠。
&&&&“这位姑娘,求求你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那斩马阎罗双目祈求地看着道颖儿,祈求一线生机。
&&&&他为了突破到武师境界,拼了多少次命,少了多少人,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原本准备回到自己的故里,隐形埋名,好好享受自己的晚年,没想到如今却遭此大难,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对…对…对,这位姑娘,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蜂王寨这么多年藏宝的地方全都告诉你!”那猥琐的阎罗也同样也出言祈求。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身上到处都是破开的大口子,渗着血,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命不久矣。
&&&&“好!我答应你们!说吧!”道颖儿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将手上的剑收了起来。
&&&&“那个年轻的炼丹师被囚禁在寨主的后院柴房之内!”战马阎罗面露喜色,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也说我也说……蜂王寨的藏宝地点在蜂王寨靠近大寨主居所的岩壁!哪里有一个隐蔽的山洞!”猥琐阎罗看见斩马阎罗说了出来,也赶紧将自己的知道的说了出来,生怕迟了一点就会立刻身死道消!
&&&&道颖儿两女闻言点了点头,就朝着李大波交令而去。两个阎罗面露喜色,没想到对方竟然信守承诺!
&&&&不过,寇前上前,面无表情,直接挥出刀芒,砍在两个阎罗之头颅上,随之血光冲天而起,手气刀落,两颗颗头颅掉了下来。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寇前喃喃自语道,“我可没答应放过你两!”
&&&&这一幕看在众多华夏门弟子眼中,望着寇前的样子都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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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当代的觉囊法王》——续二
十五、闭关两觉母
  陪丹碧尊妹闭关的两个觉母,年龄都是二十三岁,出家都已好几年了,从上壤塘噶尔丹活佛那儿来的觉母,名叫赤诚·拉姆,原先在中壤塘藏哇寺呆在家里修行的,叫欧茨·旺姆。我请丹碧尊妹跟这两个藏尼姑说了几次,想拜访她俩,随便聊聊,可她们不肯,尤其是欧茨·旺姆,说她害怕跟陌生人讲话,要丹碧尊妹千万别把陌生人带到她屋里去。后来贺老师也帮我做说客。因为贺老师在这儿呆的时间比较长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国家干部到这儿来出家的,连云登桑布上师对他也很敬重,所以这儿的喇嘛乡民凡认识贺老师的,对他也都十分地尊重。贺老师果然面子大,又会说话,那两个觉母最后答应了,一起到贺老师的屋里来,大家见见面,随便聊几句。
  这天上午,我先去乡里的小卖部买了些糖果饼干,然后直接到了贺老师的屋里。贺老师生起炉子,为客人准备茶水。把喇嘛绛乌砉请来了,他能说几句汉语,叫他当翻译。丹碧尊妹把两个觉母带来了,但是到了楼下,觉母扭扭捏捏地不肯上来,贺老师跑到楼梯口喊了一声,两位觉母才咯噔咯噔地上了楼。她俩都是中等个,都穿着酱红色藏袍,头上乌黑的头发已经长出,脖子上和手上都戴着佛珠。俩人的皮肤都不算黑,特别是欧茨·旺姆,脸蛋儿白里透红,比一般汉地姑娘的肤色还要白润健康呢。
  贺老师热情地招待两位藏尼姑喝茶吃糖果,她俩吱吱咯咯地笑个不停,说了几句藏语,绛乌砉没翻译,从神态看,大概是说的客气话吧。我请她俩谈谈自己的经历,俩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上壤塘来的赤诚·拉姆先说。
  “她十六岁的时候到西藏去了,十七岁的时候出家了。”绛乌砉等赤诚·拉姆说了一通后,把她的意思给翻译出来。“出门的时候,她身上没有钱,一路上,就靠‘卡佐卡佐’来要点钱,要点饭……”。
  ‘卡佐’,是藏语,就是‘谢谢’的意思。在我眼前,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赤诚·拉姆,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正在前往西藏拉萨的路上不停地走啊走……十六岁,用一部上海电影的片名来形容,正是“十六岁的花季”啊!十六岁,在这充满少女青春幻想的花季,十六岁的上海姑娘们,正在想些啥作些啥?也许,正坐在学校宽敞明亮的电化教室里击打着电脑的键盘?也许,正在华联超市里帮着妈妈把一件件用的吃的扔进购物手推车里?也许,正聚在哪个同学家装饰一新的客厅里切开红宝石蛋糕庆祝主人公的生日?也许,正放下一本琼瑶的《鸟朦胧月朦胧》而沉浸在对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朦朦胧胧的憧憬中……可是,十六岁的赤诚·拉姆,她心中最大最大的愿望啊,就是要去朝圣她从小就听说的佛法圣地西藏拉萨,要拜倒在布达拉宫的殿堂里向佛祖献上她最虔诚的光明心……
  赤诚·拉姆的西藏之行,来回三个多月,她一路风餐雨宿,或步行,或搭车,条件之艰辛,自不待言,但是,除了旷无人烟的荒山瘠地,只要有帐篷的地方,总能要到一口糌粑和一碗茶水。这就是藏地,这就是经受了千年佛法熏陶的高原雪域,时至商品大潮的波涛席卷整个中华大地的今日,这里古风犹存,哪怕自己家里再穷,只要还有最后一袋青稞粉,就不会拒绝一个外乡人的乞食。前年我去色达时,一位在县国土城建局工作多年的黄英女士,曾这样对我说:藏人穷虽穷,却是真正的淳朴好客,哪怕你口袋里没有一分钱,跑遍整个色达也不会饿死。这话给我印象太深刻了。在今日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经济之发展不可谓不迅猛矣,可你没钱试试看,没钱寸步难行!就靠着‘卡佐卡佐’,赤诚·拉姆圆了她自小萌生在心里的朝圣拉萨的梦。回来后,她对佛法生起更大的信心,第二年,经父母同意,她就在噶尔丹活佛那儿剃度出家了……
  我问赤诚·拉姆,上过学没有?
  没有。绛乌砉翻译了赤诚·拉姆的回答。出家前她没上过一年学。出家后,上师指派老喇嘛教她学藏文和其它文化知识。现在阅读藏文已无大的困难。
  我问赤诚·拉姆,她对噶尔丹上师和云登桑布上师印象如何?
  赤诚·拉姆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上师都非常非常好,比爸爸妈妈待她还要好,别的,她说不上了。
  是呀,上师好,比父母还好,这几乎是我遇见的年轻喇嘛们谈起上师时的共同感受。密宗特别注重师承,弟子若没得到师父的传承,仅凭一己之力,哪怕修持再刻苦,也难以证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出家弟子既以修行怔果为人生最大目标,视上师胜过父母,并不为过。但是,我也相信,人的感情不是凭空产生的,那么多年轻喇嘛(当然也包括觉母在内)是那么发自内腑地挚爱自己的上师,就不只是一种宗教的虔诚,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上师不仅仅在佛法的修持上给了弟子宝贵的传承,同时还在日常生活与教育上给了弟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佛教确实讲“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哪怕亲人死了,也主张不必哭哭啼啼,但另一方面,在师徒之间的互敬互爱上,很多时候也是很充满人情味的。藏哇寺一个名叫松勒日的喇嘛,十四岁出家,今年三十岁,身体极壮实,黑铜色的肌肉如古罗马的雕塑一般雄武有力,拍电影是个不用化妆的武士形象。他向我谈起对云登桑布上师的感受时说:“父母只是给了我们一个肉身,而我们从小时起,云登桑布上师就教导我们应该如何做人,而且还教我们如何得到解脱,这一功德用世俗的语言是无法表达的。”小活佛卓马迦接着说:“我是从七岁起就在云登桑布上师身边长大的,在生活上,上师也真正胜过我的父母,至于在佛学上,今日走遍整个世界,也找不到象时轮金刚这样殊胜的法,而上师毫无保留地将这个法传授给我们,这一功德确确实实不可思量……”从阿坝来壤塘学法的扎西喇嘛对云登桑布上师充满了同样真挚深厚的感情:“上师不仅把那么殊胜的法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们,还在我们没有吃没有穿的时候给我们吃给我们穿,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上师在壤塘,我们在阿坝,本来毫无关系,可是上师却对我们这么慈悲,今生今世我们报答不了上师的无量恩德啊……”
  赤诚·拉姆讲完了,轮到欧茨·旺姆,依然有点腼腆。好在作为藏哇寺唯一的一个觉母,她的有些情况绛乌砉也知道,就给我作了大致的介绍。她跟赤诚·拉姆沾点亲,俩人是叔侄姐妹。她有个妈妈,有个妹妹,没有爸爸。只读过一年书,就不上学了,因为要帮妈妈放牛、挤奶。四年前出的家,是她自己要出家的。出家后跟藏哇寺的喇嘛学会了藏文。她的妹妹正在学校里读书,妈妈在牛场又要放牛又要挤奶忙不过来,有时她还回家去帮妈妈干点活。
  说起上师,她也象赤诚·拉姆一样,说上师好。
  问她上师好在哪里?
  “上师为我灌顶。”她说。“别的说不上来。”
  问她出家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每天早上起来,先坐经。”这儿所说的坐经,从形式上看颇类似于禅宗的打坐静修,不同之处,在打坐时多按上师的教授,默念一定的咒语和入于一定的观想。
  “几点起来?”
  “天亮起来。”
  “六点钟?”
  “唔,大约五点钟。”
  “坐到几点?”
  “大约七点半。”
  “然后吃早饭?”
  “是的。”
  “吃什么?”
  “吃糌粑。”
  “上午呢?”
  “吃过早饭,先学习,然后再坐经。”
  “学什么?”
  “三远离。”三远离,意即身、口、意远离世间的一切享受,最终对世俗世界生起真正的出离心,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修持,易得证果。在觉囊派的教法中,这属于修行的入门功夫。
  “午饭吃什么?还是糌粑?”
  “是的。”
  “下午呢?”
  “下午再坐经。”
  “一直坐到吃晚饭?”
  “是的。”
  “晚饭吃什么?”
  “糌粑。”
  “每天从早到晚都是吃糌粑?”
  “是的。”
  “晚饭以后呢?”
  “还是坐经。”
  “坐到几点?”
  “坐到天黑。”
  “然后睡觉?”
  “是的。”
  坐经,糌粑,坐经,糌粑,坐经,糌粑,坐经……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对一个现代人来说,你能想象吗?这几乎就是一个年轻女子全部的生活内容!可是,她的自我感觉好得很,她感到自己的生活充实得很。这奇怪吗?其实并不奇怪。你若对佛教密宗的义理稍稍有所了解,你就会知道,当一个人的修持已达到一定阶段时,打坐,入于某种境地,时间会过得特别快,人的感觉会特别舒畅,相比之下,世俗的诸多享乐,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等等,不仅远远及不上这种舒畅的感觉,甚至只会令人感到烦躁。而且,周而复始,年复一年,看似是在简单的重复、循环,其实不然,随着修持达到的阶段不断提高,他(她)的智慧、潜能得到越来越深层次的开发,他(她)对自身及外部世界的本质了解和感受也变得越来越透彻,他(她)从修持中得到的喜乐也越来越强烈,一旦有所突破,也就是说,一旦得到新的证悟,那就是上了个新台阶,离完全的大彻大悟及大喜大乐也就更靠近了一步……若你真的达到了大彻大悟的境地,那你也就当世成佛了。这正是历来修行者孜孜以求的目标。在释迦牟尼时代,即佛教中所谓的“正法时代”,当世修成佛者何止成千上万,现在所说的释迦牟尼的五百弟子,那只是有名可考者是也。但在被二千五百年前就预言为“末法时代”的今天,因为时势的变化,再要当世修成正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象觉囊派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时轮金刚大法,因其法的纯洁性和延续的完整性,或许又较多地向现代人揭示了佛法真正的本质和内涵所在?
  我又问欧茨·旺姆:赤诚·拉姆十几岁就去过了西藏,你去过哪些地方啊?
  欧茨·旺姆的回答,真叫人难以置信:她出生至今,居然连七十里外的县城都没到过!她记忆中唯一的一次远足,是她小时候母亲曾带她去过一所经塔,那座经塔离中壤塘有几十里地。偶尔,她去牛场帮家里放放牛,牛场离这儿有十几里,她大多骑马去。除了牛场,除了小时候去过一次的那座经塔,她再没到过任何其它地方了!
  现代社会,随着交通工具的改进和普及,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世界变小了,乘上飞机,几个小时就可从成都飞到几千里外的北京或拉萨,而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别说是成都北京,连几十公里外的小小壤塘县城,至今对她仍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想起在县招待所遇到的一个小伙子----张仁君,十九岁,四川青川人,大学毕业,按父亲的意愿进了地矿勘察部门工作,他父亲是个老地质工作者,不久前在高原上因生病来不及救治而死,年仅四十几岁。他自己是地质队的吉普车送来县医院看阑尾炎的,正好住我隔壁房间。他告诉我,他那个分队驻在壤塘阿斯玛一带勘察开采黄金,当地藏民极淳朴厚道,但生活环境也极狭窄封闭,别说从来没见过他们带去的勘探机器,连高压锅都没见过,他们送给当地老乡的酱油,有人说是“毒药”,扔了,送给老乡的味精,说是“石粉”,怕吃了肚子疼,不敢吃。有的老人,一辈子只听说有个“南木达”而没去过。其实,“南木达”是壤塘县里的一个镇,距勘察队所在的阿斯玛仅十几公里!
  看来,象欧茨姑娘和阿斯玛的那个老人那样,几十年都在一个半径不超过几十里的圆圈里面生活,在壤塘未必只是一个两个呢。
  我和贺老师都邀请欧茨·旺姆今后有机会到上海啊武汉啊这些大城市去玩玩。话说到现在,已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她笑着说有机会她当然也喜欢到城市里去耍。她已会说“耍”这个字眼,在四川话里,“耍”就是玩的意思。而且,我发觉这个腼腆单纯的藏尼姑虽然从小没见过外面的世面,但她的脑子绝对不笨,她是不会把酱油和味精当毒药和石粉的,往往我的一句话刚说出口,还没经绛乌砉翻译成藏语,从她的神态和她的嗯嗯啊啊中,就可看出她已经大致上明白我的意思了。
  对她本人来说,她也不为自己至今没去过县城而觉得有什么遗憾。出家四载,她已在常年不懈的修持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另一个新世界的曙光,这个新世界不可思议妙不可言,她正朝着新世界的日光不断走去……
十六、法王一席谈
  其实,我到达中壤塘的第一天,就有幸遇上觉囊的法王云登桑布上师了,只是那时没人介绍,不知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由旺扎活佛为我联系上的那辆拖拉机,一路颠簸五六小时,突突突突驰进一个由大片简陋土屋组成的村落,停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中壤塘,藏哇寺。”拖拉机手布钤招呼我下车,还帮我把一只旅行袋从车上拿下去。从堆得高高的树枝上爬下拖拉机,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感觉就象一艘遇到风浪的海轮终于靠了岸,全身一阵轻松。
  我向布钤招手告别。突突突突,布钤摇动手柄,发动引擎,拖拉机的烟囱吐出一股浓烟,离开中壤塘朝上壤塘方向驰去……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将这个高原村落染得一片金黄。环顾四周,都是一模一样泥土砌成的土房,不远处有两个衣衫褴缕的藏族小孩正好奇地望着我。我不知该找谁,该往哪走,就凭着直觉,朝一幢土屋走去。看到一个站在屋檐下的藏胞,我对他说:“您好!”也不管他是不是听得懂。他对我点头一笑,呜噜噜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用手指朝一扇敞开的大门指指。根据他的指点,我走进大门敞开的小院,只见院子里空空的,二楼的屋顶平台上坐着几个喇嘛。我找着楼梯,爬上了楼。那几个喇嘛都席地而坐,似乎正在闲聊,都有点年纪了,尤其坐正中的那个长者,皓首长眉,神清气朗,清癯的面容上,慈祥中透出几丝威严。我朝他们鞠了个躬,询问他们中可有谁懂汉语?坐边上的一个瘦个子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你从哪里来?有什么事?请说吧。”我说了,听说这儿有个觉囊派的藏哇寺,十分殊胜,想来看看。我不知他们是不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又从包里拿出前年去色达五明佛学院拍摄的一叠照片,请他们看。瘦个子粗粗浏览后,交给坐中间的那位长者,长者看到我为晋美彭措法王拍的一张照片时,脸上露出了笑容,虽不说什么,我却感到有一股暖意沁入心里,刚到这里时那种举目无亲、人地生疏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了。这时,来了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概是被他们叫来的,看上去三十来岁,对坐平台上的几个老人显得很恭敬。瘦个子用藏语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嗯嗯地点头,然后用流利的汉语对我说:“来吧,你跟我走,先找个地方让你住下来……”说罢提起我的一只旅行包,扛在肩上,大步行走如飞。我紧随其后,庆幸一到这藏族世界里就有这么个汉语通能当我的向导,不怕跟当地人没法进行沟通了。
  这位汉语通,就是前面已说过的曾在阿坝州的黑水县读到高中毕业的多尔吉喇嘛,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汉语阅读、写作能力也相当不错。他自小野性十足,又有一副好身胚,在当地是个出了名的爱动拳头的人。一听说哪里有“厉害”的人,就要找上门去较量一番,非把别人打倒在地不可。他娶过妻,生过子,家里养了七八十头牛,夏季还到山上挖点贝母虫草卖,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好几年前,他忽受佛法感召,出家为僧,从此精进修行,脾性大改,跟过去判若两人。
  多尔吉把我带到原公社供销社,设法帮我借了一床被褥,安排我在一个空房间里住下。
  我对多尔吉说,明天,我想拜见一下云登桑布上师,能否帮着落实一下?他说没问题,明天上午,他来叫我,带我去见上师。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八点,多尔吉就来了。他带我走过大半个村子,两边的土屋看上去似乎都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没有门牌号码,初来咋到的人,要在这村子里找个什么人,若没向导,还真不大好找呢。
  他把我领上一个屋顶平台,叫我稍等一等,他自己进屋去了。过一会,他把一位老人从屋里迎请出来,他自己手里还捧着一张坐垫。我一看,哈,不就是昨天傍晚跟我已打过照面的那位长者嘛!原来上师就住在这普通的土屋里,他的住宅,跟当地普通藏民的没什么两样!我本来以为,作为一个教派的法王,他的住宅,哪怕再简单再不讲究,比普通人总归要大一点吧,哪里想得到,会简陋到这种地步!还算好,昨天匆匆一见,尽管因当时没人介绍,懵懵然不知道这位长者就是我专程要来拜访的觉囊派的法王,但我对他还不算失礼。
  多尔吉把坐垫放在地上,老人就在坐垫上盘腿坐下了。
  我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云登桑布上师叩了三个头,然后跪坐在上师面前,呈上了我从上海带来的小礼品以及一点供养。有多尔吉在一旁作翻译,这样的会面比昨天傍晚自在多了。我对云登桑布上师说,前年秋天我去过色达五明佛学院,回去后写了一本介绍五明佛学院的长篇纪实文学《宁玛的红辉》,这次打算再去一趟色达,在出书前向书中的主人公征求一下意见。这次来壤塘,也是一种因缘,既然来了,就想呆上一段时间,回去以后,若有可能,也写文章介绍一点我在这儿的所见所闻。上师的眼睛望着我,不住地点头。他的眼睛是那样清澈明亮,一眼就能看穿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睛又是那样深沉有力,能把你整个的人都熔化在里面……
  上师跟我作了一番交谈后,最后对我说:“很好,欢迎你到这儿来,我们这儿条件比较艰苦一些,但会尽量提供一切方便。”
  我希望上师能另外安排时间,专门向我介绍一下有关觉囊派的情况。上师答应了。具体时间安排,他请多尔吉过几天跟他确定一下。
  过了两天。
  下午四时,多尔吉跑来找我。他说云登桑布上师过几天要应邀去青海主持一个新寺院的开光仪式,可能要过半个月才回来,临走前还有一些事需料理,你不是想请上师再跟你谈一次麽,现在就去吧,明后天恐怕就抽不出时间了。
  我邀上海来的汪居士一起去。跟多尔吉穿过村庄,来到毗邻村庄的长条状草原上,只见草原那一面,是长长的尕多河和绵绵的山。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白光耀眼。草原上搭着一个很大的帐篷,它跟通常住人的帐篷不同,没有篷墙,整个帐篷的下部都是空的,靠木头架子撑起了挡雨遮阳的篷顶。这个帐篷是夏季临时搭起来的,上师有时在这里给喇嘛们讲经说法,户外的光线和空气要比屋里好,让常年在黑暗封闭的土屋里打坐修行的喇嘛们,偶尔到草地上来坐坐,也不失为一种有益健康的调剂。
  很多喇嘛正坐在帐篷里听云登桑布上师讲经,听众大多比较年轻,有几个还是小娃娃,他们都穿着红色的藏僧袍,把帐篷映得红彤彤的。多尔吉走进帐篷,朝上师作了个手势,上师明白了,安排喇嘛们自己念经,随后就走了出来。一个小伺者捧出两块方型塑料垫,放草地上,请上师坐,随即又跑回帐篷拿来一把伞,打开了给上师挡太阳。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上,因为空气稀薄,紫外线特别强烈,下午的太阳照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我和汪居士在云登桑布上师左右坐下,我叫多尔吉坐在中间,也就是坐我旁边,这样离我的录音机近一点,可保证录音效果好一点。
  上师见我们都已坐好,就说开了:
  “一切佛法的宗旨,都是为了众生的利益和世界的和平,这也是一切佛法的根本的基础。
  “凡是佛教的法,都是以四大出离心为基础,特别在藏区,尤以发菩提心为基础。在藏区,佛教共有五大派:格鲁派、宁玛派、嘎举派、萨迦派、觉囊派。这五大宗派,从原则上讲,在发菩提心方面都是一样的,在修加行方面也是一样的。当一个人对世间产生强烈的厌倦心,也就是‘出离心’后,由此就可进入小乘的道了。进入小乘的道以后,如果进一步发菩提心,就有可能进入大乘金刚密乘的道。在这一过程中,各派的发心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最后的见道上,各派有一些自己的特色和差别,总体上说也都是一样的。”
  来到中壤塘虽然还没几天,但这儿的僧侣对修行之注重,已给我很深印象。我问上师,觉囊派跟密宗其他教派的差别,是不是主要体现在修持方法上的不同?
  “密宗的各个教派,最后都可证得无上的菩提,在发心上,都是一样的。”上师再次强调了觉囊派跟其它各派的共同点。“要说在见道和修持方法上有一些差别,格鲁派比较强调的是破‘我执’,在无始的轮回中,身口意三业连续不断地积累罪业,使我们成为轮回的流浪汉,那如何去证得至高无上的佛的境界呢,他们认为轮回的根本障碍是‘我执’;而觉囊派比较注重破‘分别’,认为轮回的根本就是‘分别’,宁玛派同样如此,也认为轮回的根本是‘分别’。”
  我们坐在离大帐篷不远的地方,帐篷里众僧嗡嗡哄哄的念经声时高时低绵绵不断,象是大海的波涛漂荡在绿色的草原上,在这嗡嗡哄哄的波涛声中,鼻子里呼吸着草原上带有泥土味的清香,耳朵里聆听着觉囊法王雄浑有力的开示,你的心里顿时变得平平静静清清朗朗,虽然对‘我执’与‘分别’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我仍不甚了了,但我只觉得不管是‘我执’也好‘分别’也好都在远远地离我而去……
  “刚才讲的是显教方面的一些理论。”上师接着说。“在密宗方面,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拿时轮金刚来说,这是无上瑜伽里至高无上的大法,在贤劫一千零二名佛里,只有释迦牟尼佛传授了密宗,我们现在的时轮金刚即由此而来。但按密宗规定,在未获得灌顶和进行五加行及生起次第的修持前,有关时轮金刚的修持方法,对外还不宜多讲。”
  我也知道藏密的这个规矩,就换了个题目:我从有的书上看到介绍,说格鲁派在藏地处于一种政教合一的地位,跟朝廷的关系也比较密切;我想知道,觉囊派是不是跟朝廷和政治的关系比较疏远一些?
  上师回答说:“从历史上看,觉囊派里的有些大德,如更钦·笃布巴,也曾受到过当时皇帝的多次邀请,但他拒绝了。此外,面临胡族和蒙古族皇帝的邀请,他同样拒绝了。因为他认为这些世间八法,不值得为之。不过,他最后还是以法身显现在汉地皇帝眼前,传授了见道方面的一些法。”
  我想起这两天正在看的一份多尔吉借给我的材料,就问上师:“更钦·笃布巴曾对他的弟子作过授记,说到在他身后时轮金刚将在名为‘芝尕’境内,也就是今日壤塘这个地方得到传播与宏扬,这地方将成为人类敬供的圣地。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今日已到了将时轮金刚宏扬开来的时候了?”
  上师似乎没正面回答。他说:“更钦·笃布巴的这个预言,就是指的这个地方,不过不是直接针对他的亲传弟子,而是对他弟子的弟子冉那西日所作的预言,说这个人会来后藏觉囊寺求法,并会在康区壤塘这个地方建造壤塘寺,宏扬时轮金刚法。他之后的第三个弟子,曾受皇帝邀请,去过北京,在宫廷里受到很高的礼遇。”
  我说,现在汉地有不少人对密宗很感兴趣,上师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上师说:“根据目前的形势,汉地相信密宗的人比过去多了,我对此感到高兴。但是,汉地对密宗有兴趣的人大致分两类,一类是为了获得世间的名誉和财富,修学密法无非是为了修得一点神通,对这类人我并不欣赏,也不欢迎他们来这儿;另一种人是真正看破红尘,对世间已产生出离心,佛法的根基也比较正,这种人要来这儿修学密法,我是欢迎的。有的人,跑很远的路到藏地求法,也能呆下来吃上几年苦,修到一点神通,然后回到汉地去凭这点神通谋求更大的名誉和财富,对这种人,我不仅不欢迎,而且在适当的时候还要以一定的方式点穿他。”
  我问上师:前年我去过色达五明佛学院,八十年代,那儿还没多少人,可现在那里已聚集了几千人,山坡上密密麻麻搭满了木头小屋。发展之快,当初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那么,壤塘这儿今后有无可能获得象色达那样的发展?
  上师回答说:“这儿不大可能象色达那样在短时期内获得那么快的发展。一则,这儿的经济相当落后,条件太差,比色达还差;二则,土地紧缺,来此修法的人要造个房子都找不到空的地方,你看,我们这儿的三个寺庙都靠得这样近。不过,从我们这儿的佛法本身来说,是丝毫不逊于别处的。在这儿,是以修学时轮金刚的圆满次第为主,修一次闭关三年。目前这里开了两个班,除三个小孩外,学员都已闭过三年关。时轮金刚的生圆次第,也有一定的世间修持方法,成效如何,全凭修持者自身的努力,看他精进还是不精进。根基好且精进者,今世就可即身成佛;中等资质者,可中阴成佛;最下资质者,至少可在七世内成佛。”
  我问上师:“我觉得,不应把佛教仅仅理解为一种理论和学问,你多尔吉读完初中、高中的各门课程,考试通过,就毕业了,而佛教不是看你理论上学得怎么样,嘴巴上会不会说,初中、高中和大学各门课程的考试是不是通得过,它根本上是一种实修实证的实践。不知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上师说:“你说的对。修学佛法的过程,通常是个闻思修的过程,先以闻为基础,听善知识讲,哪些该行,哪些不该行,能够理解它们的区别。然后,按善知识开导的去修。一开始不学理论也不行,不学,你就不知道你该怎样去行,就不知道通过修行你会达到怎样的境界。但学了理论以后,如果不照着去做,那也是没用的,学了等于不学。修是最化功夫的,到最后一切法都是修出来的。”
  我又问:“刚才上师说了,对于到藏地来学法的人,如果是真心来学法的,上师是欢迎的,抱有个人名利等私念者,上师则不欢迎。是不是这样?”
  上师点头说是。
  我问:“汉地还有一些人,确是真心想学密宗,但没机会来藏地,这些人该怎么学?”
  上师想了想说:“现在是在佛法的末法时代,动机很纯、真心学法的人,是不多的,比较多的,都是刚才所说的另一种人。如果内地有人学佛的动机很好,真心真意想学到真正的密法,而且能够抛弃世间的一切,这样的人如果来这里,我一定会满足他真心学法的任何要求,至于没有机会到这儿来的,只能以后随缘了……”
  我对上师表示:过去我听都没听说过壤塘这个地方,对觉囊派也知之甚少,这次能来这里,可以说是一种很殊胜的因缘,来此以后,感触很深,回去以后,我会以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文章介绍一点这里觉囊派的情况。
  上师说:“你能到这里来,我非常欢迎。你想写文章介绍觉囊派,让更多的人知道今天还有这么个地方,这是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几本介绍觉囊派历史和觉囊派教义的书,如《觉囊派教法史》、《觉囊教法总义》等,如果能用很准确的语言,把它们从藏语翻译成汉语出版,这就是对觉囊派最好的宏扬了。”
  前面已经说过,《觉囊派教法史》为云登桑布上师的上师----也就是藏哇寺第九任金刚上师阿旺·罗主扎巴著,《觉囊教法总义》,则是云登桑布上师本人的著作。这两本书藏哇寺都已印制了藏文木刻本,但要译成汉语出版,先要找到这么一个兼通汉藏且愿把精力投入这么艰深翻译任务的人,又要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这两本很有价值但未必畅销的书,可不容易。
  上师又说,前些年,北京召开过一次藏传佛教研究会,整个藏区有六十多名大格西、大堪布出席。在这次会议上,大多数与会者都夸耀自己的教派怎么怎么好,只有少数几个人对整个藏传佛教的各宗各派作了比较客观公允的评价。关于觉囊派,有几个比较公正的发言者提出,据他们所知,更钦·笃布巴、多罗那他和阿旺·罗主扎巴等觉囊学者的著作,对觉囊派的见道有相当详尽的论述,如果能把这些著作刻成经版印行于世,这对于纠正外界对觉囊派的偏见和宏扬正信佛法将会很有益处。他们讲得很有道理。在这之前,我已经请人陆陆续续刻制过前辈宗师的一些著作,因投入有限,刻版的数量也比较有限。自那以后,尽管我们这儿的经济极端落后,壤塘是全国二十三个最贫困县中一个最贫困的地方,我们仍以最大的努力和毅力,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我们几乎动用了藏哇寺和上师个人可以调动的全部资金,从选购刻经用的大量桦木板,定制存放经板的经柜,募集更多的刻版工匠,到其它一应事宜的落实等等,积数年之功,已完成这一浩大工程的大半。到目前为止,阿旺·罗主扎巴全集(十五本)己刻制完毕,更钦·笃布巴全集(七本,七十余篇,共约三千二百多页)快要刻完,多罗那他全集(二十二本,三百七十余篇,共约一万二千三百多页)刻版的大部分业已竣工。完成这一浩大工程(包括印行)的全部费用,约需数百万元人民币,我们倾其所有,已筹集到四分之三的资金,还有四分之一的缺口,目前尚无以为继……
  听了上师的这番话,我心里又沉重又感动。这儿的贫困,不用多说,我已看到了,最简陋的土屋,最简单的饮食,跟一千年前也许没多大变化的生活方式,可是,就在这样贫困的条件下,他们勒紧裤带,积累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全部投入到没有任何经济效益的刻制经版中去了……
  我后来还专门观看了这儿刻制经版的场面。在大经堂一侧,有五六位从德格聘来的工匠,经年累月从早到晚从事着这一艰巨的工程。德格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西部,跟西藏江达县接壤,已有二百六十年历史的德格印经院,是藏地最负盛名的印经院之一,从这儿请来的工匠,不用说个个都是专擅刻经的高手了。刻制经版有一套完整的操作程序,从选料、锯板、熏干、冬沤、水煮、烘干、刨平到雕刻、油浸、洗晾、印刷等等,一丝一毫马虎不得,这样才能保证经版的质量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其中最耗工时的文字雕刻,要在已烘干刨平的桦木板上,象刻阳文图章那样,将一个个反书藏文精心雕刻出来,还必须做到深挖细凿、笔痕清晰、尽量不出差错,实在是一门难度很高的绝活。在汉地国营”长江刻字社“里,一个老师傅一天的定额是刻几枚图章?就算十枚吧,加起来不过几十个字。可这儿的一面经板上就要刻上八百多字!一面经板通常要化一星期工时才能刻成。想一想吧,光是刻制更钦·笃布巴、多罗那他和阿旺·罗主扎巴三位上师的全集,加起来就要用掉一万多块(正反两万多页)经板,保存经版的大木柜排满了一条长廊,这是多么惊人的工作量!
  我问多尔吉,为什么不用现代印刷术来出版这几位觉囊上师的著作呢?费用低得多,读起来也方便。
  “这是传统,是觉囊派一千年的传统。”多尔吉回答我。“也是藏地佛教的共同的传统。”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的,这是传统,这是藏地佛教一千年的宝贵传统。这些在二十世纪末叶仍以代代相续的传承进行着长期苦修的修行者们,他们的生活方式也许还停留在一千年前那种十分原始的水准上,他们并不排斥但也决不羡慕现代物质生产的突飞猛进,他们自古以来追求的是全人类从人的身体到心灵的至善至美的圆满世界,他们竭尽全力想要刻版印行更钦·笃布巴、多罗那他等觉囊大学者、大成就者的著作,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这是在为全人类抢救并保存一份极为珍贵的古老文明的遗产。
   “上师发愿刻制这几部觉囊上师的全集,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古董宝物,甚至原先铺在地上的一条稍微象样点的地毯,都卖出去了。”多尔吉又对我说。“上师这样做,绝不是追求自己个人的名利。象觉囊派这样传至今日的这些殊胜的法,在今日藏地别的地方早已找不到了,经版全部刻完并印出经书后,不仅要送给国内觉囊派的寺院,同时要发送到世界各地的佛教寺院中去。上师这样做,最终是为了众生的利益,是为了佛法的长久驻世。”
  高原的夏季,气候变化无常,刚才太阳还火辣辣地悬在空中,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天下起大雨来。小喇嘛赶紧给上师换了把大点的油布伞,我们也一起躲在大伞的庇护下。雨点打在伞上,啪啪作响。幸好,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雨过天晴,又是阳光灿灿,刚淋过雨的青草地,郁郁葱葱,翠绿欲滴。耳旁,从大帐蓬里传出来的众喇嘛嗡嗡哄哄的念经声,依然象大海的波涛一样在雨后的草原上漂荡。
  “在藏地,有不少致力于讲经传法的大德,也有不少建造寺院和佛塔的行为,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很好的。”上师又接着说。“但真正能对佛法的传播和长久驻世起作用的,还是要靠佛经。你建造一座很大的佛塔或坛城,对你个人来说,确是积累了一笔很大的资粮,但对于佛法的长久驻世,却不一定有印经那么大的作用。我们现在镌刻几位觉囊派上师的经版,正是为了有利于佛法的长久驻世。”
  “另外,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还希望能把更钦·笃布巴、多罗那他和阿旺·罗主扎巴全集中最重要的著作、他们有关明心见道方面最重要的论述,从藏文翻译成汉语出版,毕竟,藏人数量少,汉人数量多得多,而且,国外也有不少人对藏传佛教有浓厚的兴趣,通过汉译本还可转译成英语或其它外国语。”
  上师重复了他的心愿,深深印进了我的心里,我想,让我尽一切可能为上师尽最大的力吧。在结束这次谈话前,我对上师说,这次来到壤塘,本来还想请上师传个法,回去自己修,听说上师过两天就要去青海,不一定有时间了,能不能一般地就汉地弟子如何修学密宗提一点要求?
  上师点点头,把他的手置我头顶上,一股热流,就象有一种微微的触电感,顿时流注我的全身。他说:“修学佛法,并不是修学外面的什么东西,首先是修自心,修自心相续。修自心,简单地说,也就是修你的心灵美,这是最重要的。在身、口、意中,意是最主要的,身、口是意的随从、伺者,你的意怎么想,身、口就会跟着去做。把你的心修好了,把你的道德修好了,一切外面的东西,身、口等等,自然也会转好的。在身的方面,要做到不杀生、不盗窃、不亵淫、不诳语。第一不杀生,就是不杀害、不损坏哪怕最细微的一个众生的生命;第二不盗窃,就是不经主人同意不可将任何财物哪怕是最小的一针一线占为己有;第三不亵淫,完满地做到这一条那就是出家人,对在家居士来说,除了自己的妻子以外,不可跟其她女子有任何性关系;第四不诳语,打诳语也有大小之分,大诳语,你明明没有看到,却说你看到了这户人家有什么什么妖魔鬼怪,我用什么什么方法来消除你家里的妖魔鬼怪等等之类的胡言乱语,这就是大诳语,一般的诳语,就是平时有人问你什么,你不是实事求是地回答别人,甚至故意说假话。戒除杀、盗、淫、诳,这就是修学佛法、进入佛门者必须恪守的四大根本戒……”
  上师最后对我说:“你有这个因缘,既信佛,又写文章宣传一点佛法,这很好。从你个人学法修法来说,最大的法,莫过于树立起真正的菩提心,到一定的时候,自会生起一定的境界……”
  至此,上师方把他摩在我头顶上的手放了下来。当上师的手置于我的头上时,那充满灵力的热流,不断注入我的身心,真如醐醍灌顶,妙不可言……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云登桑布上师给了我这么长时间的摩顶加持。
  我请求跟上师在一起合影留念,上师欣然应允。其实,哪怕不拍照,这一场景----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山,青青的草,身着红藏袍、肩搭红坎肩的云登桑布上师,手捻一串浅色佛珠,面色慈祥地坐在青草地上,以最浅显而又充满智慧的语言,向一个来自喧嚣尘世的独行客开示着宇宙和人生的真谛……已经永久地留在我的心底深处。
十七、“这种感受,在家人是体会不到的”
  中壤塘藏哇寺、曲而基寺、措尔吉寺这三大觉囊寺院,共有僧侣一千几百,过去清一色皆为藏人,自前几年W市等地一批藏密气功爱好者来到此地,亲眼目睹天空中显现五日同辉的坛城胜景,继而参加云登桑布上师主持的法会,对过去一无所知的密宗觉囊派猛生信心,稍后有贺老师等少数几人被允留下继续修学时轮密法,这儿始有了常驻汉族弟子的身影。
  我在中壤塘逗留期间,共有七个来自汉地的佛家弟子正在此修学。其中除上海来的汪居士尚未出家,六个皆是出家人。六人中三男三女,那三个尼姑,即丹碧尊妹、智悟和无念,我都已拜访过,三个和尚中,贺老师我一来就见到了,另外两个因为正在闭关,见不着。听说那两个都是小青年,一个人称“小上海”,一个被唤为“小西安”,由于这儿的闭关房把守得很严,外人一律不让进,我不知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俩。
  一天傍晚,我被护法经堂里传出的伴有咚咚鼓声的念经声所吸引,就走进去看看。在护法经堂靠墙的一侧,几十个喇嘛面对面坐成两排,中间摆一长条木凳,长凳上摊放着经文,他们正照着经文哇啦哇啦大声念诵。有两个喇嘛,手持棒棰,奋力击鼓,咚咚咚咚,似乎在引导念经的节奏。那两张大鼓搁在离地盈尺的木架上,鼓面直径有一个小孩那么高,被棒棰击打发出的声音十分宏亮,喇嘛们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鼓声盖下去,纷纷扯起嗓子,把音量调到了最大档。我在经堂里站了一会儿,耳膜被震得嗡嗡响,看那些念经的喇嘛,年纪大都很轻,摇头晃脑的样子,很象小学生在背诵老师布置的课文,但在这时能有机会大声地吼上一阵,情绪都十分激激昂。
  从护法经堂出来,我在附近随便走走。在还没最后完工的时轮金刚经堂(又称小经堂)门口一侧,有几个从西藏请来的工匠正在叮叮当当捶制七八寸高的铜佛像,小炭火炉烧得旺旺,火苗儿一闪一闪,映红了粗石垒成的经堂外墙。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吧,这些工匠一点也没显露出准备收工的样子,看他们干活时一丝不苟的神情,在搬动尚未全部成形的佛像时都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能不让人感叹,在这高原的神奇土地上,对佛菩萨的尊崇和敬畏,已经有意无意地溶化在人们的血液里了。
  暮色苍茫,护法经堂里的念经声早已停下,击鼓念经的喇嘛们已各归其所,有几幢土屋顶上的烟囱里正冒出袅袅炊烟,我想,我也该回我借住的那个供销社了,糌粑粉还没吃完,要点开水,拆一袋榨菜,凑合着把今晚这顿晚餐打发过去吧。
  正在这时,有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小伙子迎面走来,中等个头,穿红色藏僧袍,暮色中,他的脸看不大清楚,但脸色白白的,一看就不是个藏人。我叫住了他,意识到他可能就是我想找的人。果然,他正是“小上海”,白天,他在藏哇寺闭关房里跟藏僧一起打坐修练,晚上,到临时借来的一间土屋里做一顿最简单的晚饭,西北来的那个小伙子跟他一起用餐。
  我跟“小上海”进了屋。屋里黑洞洞的,刚进去,什么都看不见,全凭感觉,靠两只脚在地上摸索着走。“小上海”进屋后点了支蜡烛,这才有了光明。烛光下看“小上海”,不过二十来岁,圆脸,大眼,一口牙又白又齐整,脸上还有股孩子气。
  我问“小上海”:你从上海来?那咱俩可是老乡喽。
  “小上海”显得有点腼腆,他说这儿的人都叫他“小上海”,其实他不是上海人,他老家在南通。
  那为什么人家要叫你“小上海”呀?
  “你说南通,他们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说离上海不远,上海,他们多少还听到过,我又从南通到上海去打过工,所以他们就叫我‘小上海’了。”
  喔,你是南通人,那我们可是真正的老乡喽!
  我对“小上海”说这话,倒不是套近乎,我自己出生在上海,但我祖上确是南通人,每次填表,在“籍贯”这一栏里,我必须照规定填上“南通”两字。
  不管“小上海”是上海人也好,不是上海人也好,这回他可是碰到真的老乡了。有首广州歌手金学峰唱的《老乡歌》,“老乡老乡,两眼泪汪汪……”从南到北,听众甚众。出门在外,遇到家乡人,有时确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吧。“小上海”已经出了家,从一般的佛理上说,既已出家,那就四海无家,或者,四海为家,反正,原来的那个家是再也不存在了。但“小上海”知道我老家真的是在南通后,也高兴得很,毕竟,这是两个老乡相遇在远离沿海城市几千公里外海拔几千公尺高的青藏高原上啊。
  “小西安”也进来了。也是中等个头,看上去比“小上海”大几岁,方脸,阔眉,五官端正,身上也披一袭红色藏僧袍。
  拾掇拾掇柴火,把炉子点着了,烧点开水。虽说已是夏季,可这儿一到晚上,天气还是挺凉的。树枝在炉膛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一股暖意在屋子里慢慢地荡漾开来。
  我对“小上海”说,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吧。
  “小上海”摸摸头说:“我不会说,说什么呀……”
  他来这儿一年多了。
  前几年,他在南通一家小企业干活,工厂隔壁就是南通市始建于唐代咸通年间的天宁寺。他有时去天宁寺里玩,宏伟肃穆的天王殿、大雄宝殿,寺庙里缭缭不绝的烛火香烟,让他的心灵得到一种宁静。那一尊尊造型各异的菩萨塑象,时常会引起他无边无际的遐想。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来拜菩萨?泥塑木雕的菩萨果真有灵麽?若说有灵,这灵究竟是什么?这灵到底打哪来?……他结识了庙里的一个老和尚,听老和尚讲讲佛理佛法,心里好象明白了点,又好象还是不太明白。老和尚法名慎逸,年轻时曾在五台山依止过能海上师,“文革”中虽被迫还俗,但对僧仪始终不舍,“文革”后落实宗教政策,他再次披上了僧衣。两年前,老和尚圆寂了,享年六十六岁。圆寂前,老和尚似有预感,对“小上海”说,现在的时代,修显宗不易得果,还是修密宗好,要修密,就要拜个好上师,我教不了你了,你可去成都昭觉寺找清定上师,清定上师是能海法师的下座弟子,显密皆精。你还年轻,以后如有机会,还可直接去藏地求师,那里修行好的上师多。我年纪大了,活着去不了那里了……
  老和尚去世后不久,听天宁寺里的人说清定上师到上海了。他想这倒是个好机会,去成都路远,去上海可就方便多啦。他跟家里说了声想去上海玩玩,买张船票,就来到了上海。清定上师确是来过上海,可等他赶到上海时,上师已走了。他也不回南通了,在上海找了份临时工做做。他想赚点路费,直接去成都找清定上师。
  去年,他在上海听人说起,四川色达有个五明佛学院,是教密法的,十分殊胜,农历五月要举行一个大幻化网坛城开光暨灌顶大法会,机会难得,值得一去。五月,他就跑到四川去了。先到成都昭觉寺求见清定上师,又没见着。有人介绍他见了常在成都活动的藏哇寺的桑吉活佛,从桑吉活佛嘴里,他头一次听说了壤塘这个地方,听说了觉囊派和云登桑布上师的名字。
  由成都乘上长途汽车,翻山越岭,一路颠簸,来到了海拔近四千米的色达。座落在喇荣山里的五明佛学院,那气势不凡的大幻化网坛城、大经堂和国际汉经堂,那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小木屋,很令他激动了一阵子。但是,原定的大法会,因着某种外在的违缘而取消了。他在那里呆了半个月,得到了当今宁玛派法王晋美彭措上师为众人作的小型结缘灌顶,而后离开了色达。有个声音在他耳旁轻轻地呼唤,那就是觉囊派的壤塘……
  色达和壤塘都在四川西北部的青藏高原上,色达属于甘孜藏族自治州,壤塘属于阿坝藏族自治州,两州相邻,两地相距不算太远,但因无直达班车,中途转车,有时要在途中的小地方耗上一两天。
  到壤塘以后,他见到了被今日觉囊派尊为当代法王的云登桑布上师。上师的威仪和慈悲,令他一见就生起强烈的依止心。他来的时机正好,上师正准备为弟子作一次较大的时轮金刚等各续部的灌顶,来这儿的汉人本来不多,这种机会更不是外来人经常碰得上的。他被允参加。这次灌顶活动一直持续了几个月,他得到了几十个密宗本尊的灌顶,对上师和觉囊的教法更生起猛烈的信心。
  他决定留在这儿进一步修学觉囊的大法。觉囊派戒律很严,为了保持法脉的纯洁,时轮金刚的圆满次第等修行方法,非出家人一般不授。今年二月,他就在这儿正式剃度出家了……
  “你看,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小上海”找出一只搪瓷碗,给我倒了碗刚烧开的水,“喝口热茶吧。事情真的简单得很,我想不到会这么顺利地来到这儿,能学到这么好的法。”
  我问他来此一年,感受怎样?
  “感受太好了,”他动情地说,“我喜欢这里,热爱这里,舍不得离开这里,到这儿一年多了,我没离开过这里。上师太好了,太慈悲了,上师的摄授不可思议,对我们汉人的摄授太伟大了,我简直不知该怎样表达我的这种心情。”
  他觉得,拿这儿跟内地比,最大的不同是,内地学佛的人也不少,但大多偏于学理,嘴上说的一套又一套,证悟的却很少,修禅宗不是不能证悟,但现在确实很少;来这儿以后,发觉藏地有证悟的相对比较多,金刚上师多是证悟的。象南木达嘎多乡却登寺有个喇嘛云吞上师,他曾去拜访过,那就是个已有相当层次的证悟者。喇嘛云吞年轻时曾生过一种无药可治的绝症,医生说他必死无疑,可他经过拜师修行,不但身上的病不治而愈,还修出一定的功夫,近年阿坝等地有不少弟子前去依止他。“小上海”对藏地独特的藏医也深有感受,他的鼻子自小有点病,来壤塘后,打坐中有时会出血,不久前一个会医术的老喇嘛来藏哇寺看望云登桑布上师,顺便为他治疗了一下,其方法是叫一个徒弟用针屁股似的火链熏烫他的鼻侧,老喇嘛则在边上念咒,他多年的老毛病就此痊愈。
  我问他,对上海印象如何?
  他觉得上海太嘈杂,污染太厉害,尤其来这儿以后,不喜欢再到上海这种地方多呆。不过,哪怕不喜欢,今后他还是要去。他内心有个愿望,在今后适当的时候,他要回内地,募集一些资金,为藏哇寺建一座多罗那他的塑象。对觉囊派历史上这位学识渊博、广宏佛法的大成就者,“小上海”敬佩得五体投地,在当今尘浊恶世,他多么希望能再出一个多罗那他那样的大成就者,激浊扬清,重新竖起正信佛法的旗帜。
  你不觉得这儿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麽?
  “不,我不觉得苦,谈不上吃苦。你看这儿多好,多么纯净,没有任何污染。糌粑,一开始吃不惯,吃吃也就惯了,挺香的。”
  你家里兄弟姐妹有几个?
  “就我一个。”
  那你是独子罗?
  “嗯。”
  父母知道你出家了吗?
  “一开始不知道。两年前我离家的时候,对父母说我要去外地耍耍,出家以后,一开始也没说,后来写信告诉他们了。他们要我回去,我不回去。一切都是因缘,能来这里,在这么好的上师身边修学,这是今生最好的因缘了……”
  我请“小西安”也谈谈他的经历。他跟“小上海”差不多同一时候来这里,但他来此之前已出家,当和尚已当了三年了。
  他父亲是个军人,老家在陕西扶风,前些年扶风法门寺因挖出埋有佛祖指骨舍利的唐代地宫而名闻天下。其父所在部队五十年代初期进驻新疆,后改建成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仍属人民解放军编制。母亲五十年代中期作为随军家属进疆,为丈夫生了五个女儿、两个儿子,他是七姐弟中最小的一个。
  他曾在陕西省歌剧院保卫科工作。由于高中没毕业,在文艺上又没什么专长,在这种专业性很强的文艺单位干政工,他觉得没多大意思。他有个姐姐,单位里经济效益不行,工资都发不出了,想干个体,在家门口摆个摊,卖卖服装百货什么的,缺个搭挡,跟他一合计,行,他就跟姐姐一起干上了。
  咋会跟佛学结上缘?我问他。
  “二十岁前,练过几年气功,起先劲头还兴得很,后来渐渐冷下来,觉得没啥意思了。因着练气功,看过一些气功书,也看过几本介绍佛、道的书,对佛教有了点印象。有一回,在法门寺遇到一个泰国来的华侨僧,跟他一交谈,他把佛教的生死轮回讲得特别透彻,对我震动很大。打这起我忽然有了出家的念头,再看佛教书,跟过去的感觉也不一样。我和姐摆的摊离庙子不远,我就常去庙里拜拜菩萨。三年前有一天,我在庙子里遇到一个外地来的僧人,那人年纪不大,面目清净,身上好象被一团光围裹着,一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心里也变得好清净好清净。他也注意到了我,跟我谈话,没说上几句,我就觉得他的心象水晶一样透明空灵,没有任何污浊,没有任何烦恼,我对他好羡慕好羡慕。我想跟他走,他要我回家去,征求父母的意见,如果家长同意,他可以带我走……我回家跟父母说了,他们都不同意,我自己思想斗争很厉害。人,在关键时刻是要作出抉择的。我作出了自己的抉择,第三天,我就跟着这个僧人走了……”
  “你家里同意啦?”
  “没。他们到处找我。后来,我在五台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时我出家已半年了,想告诉他们一声,不用再找我了。哪料到,我姐她们追到五台山来了,我只好又跑。唉,出家的这种感受,在家人是体会不到的。我尽管作出了自己的抉择,但思想上还是有负担,还是有烦恼。山西、福建……全国的好多庙子,我都跑过了,汉地的出家人,年轻的,象我一样,都到处跑。跑东跑西,我找不到一条路,找不到一个真正适合我的师父。修行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境界,你问这个师傅吧,答非所问,问那个吧,话不投机。有的人,名气还不小,可对你修行中碰到的具体问题,他连边都摸不着……”
  “咋来这里?”
  “跟‘小上海’差不多吧。也是一种缘份,偶尔听人说起,有壤塘这么个地方,就跑到这儿来了。到了壤塘,听说色达有大法会,又跑去色达,呆了不到一个月,还是回壤塘。色达那里也很好,但我身体不适应,也许那里海拔更高一点吧,高原反应很厉害。再说,我是先到壤塘,先跟云登桑布上师结的缘,在这儿修行对我个人更适合一些。”
  “对这儿的环境已适应了麽?”
  “完全适应还谈不上,吃饭,就是个大问题,这儿常年吃不到菜,光吃糌粑也还不太习惯,毕竟还是凡夫麽,而且,人跟人之间的交流很少,是完全封闭型的……不过,这儿虽然苦一点,烦恼却比过去少多了,人感到很充实,很踏实。在汉地,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在这儿,时间过得特别快,每天在闭关房里闭关,好象还没坐多久,怎么又到晚上了?又要睡觉了?来这儿一年,这一年时间就象飞一样过去了……”
  爱因斯坦创立了时间相对论,成为世界科学史上划时代的伟大创举。自然罗,要真的让人乘上接近光速的宇宙飞船来验证人的时间生命的延长,这在可望的将来还只是科幻小说或好来坞科幻电影的题材。
  不过,若按佛法修练的效果来说,却不妨说古今中外的一些大修行者,已经在特殊的证悟境界中,实现了某种程度上时间场的变异或位移。“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此话虽不无夸张,却正是对躲进深山修练有成者的一个写照。清代小说《绿野仙踪》里的一个主人公冷于冰,当他修成不衰之体从山里回到老家看看时,他的儿孙辈都已是老太龙仲的白头翁了。当一个人的修持达到某种境地时,他在某种功能态里,对外界食物、水份乃至空气的需求会大大地减少,身体的新成代谢会极大地延缓乃至停止,于是,发生在常人身上的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的生理变化,在他身上也许只相当于一天两天十天半月而已!印度有的瑜伽大师能埋在地下一二十天,挖出来后复活如初,原因就在于他埋在地下的这段时间里,实际上是处于一种类似“冬眠”那样的停止一切新成代谢的状态里。曾有人提出“生命在于静止”的理论,从这个意义上说,恰是如此。据说把佛教密宗从印度带来藏地的莲花生大师,活了八百多岁才弃世而去,如此高寿,作为一个顶尖级的密宗修练大成就者,也未必不可能吧?
  当然,也不可由此就简单地把寿命之短长作为衡量修持之成就的标尺。有的人不信佛不修行也可能很长寿,有的精进修行者也可能年纪不大就谢世了。但一般来说,通过学佛修行,人的身心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得到改善,会活得更健康更长寿,这是没什么疑问的。
  “你父亲还在部队吗?”我最后问他。
  “不,他已从兵团病退回地方了。”
  “你有那么多姐姐哥哥,他们在经济上帮助你一点麽?”
  “不,我不向他们要钱,我不要他们为我操心。”
十八、“树立起自己的菩提心,是最最重要的……”
  “嘭----嘭----嘭----”
  此刻,正当我准备写写这位上海来的汪居士时,我的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他在壤塘那个供销社的房子里每天从早到晚磕头的声音。嘭----嘭----嘭……
  去年底,我离开壤塘去色达、年龙及青海的班玛、西宁等地转了一圈回到上海后,曾照他留给我的电话号码,给他家里打过好多次电话,电话铃响,却从没人接……前几天,我按他写下的地址,实地跑了一趟,想看看他家里到底有人没人。那是新闸路上靠近静安寺的一幢新公房,在上海,这里属于比较好的地段。楼梯口装了一道大铁门,大铁门上装了一套对讲通话器,输入你要找的房间号码,待房主验明来者身份,铁门会自动打开。我输入了房号,对讲器发出一阵“嘀-嘀-嘀-”的回音,没有其它反应。试了几次,皆如此。看来,他家里真的没人。我正要离开,有个五六十岁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他关门时看了我一眼,用上海话问我找谁。我说我找某某房号的汪某某,三十多岁,戴副眼镜,您知道他家里有人麽?他想了想说,噢,那户人家好象都到外地去了。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那么,汪居士,现在你在哪里呀?磕头磕完了吧?还在壤塘麽?……
  这位年轻人的学佛之路很有意思。他的父亲,是个有几十年党龄的企业干部,用他的话来说,“是个毛泽东时代的干部”,五十年代末期,带头响应党的号召去了内地。在家里,对子女的教育向来正统得很。他在内地读完小学和中学,十年前,毕业于西安某大学理工科。乘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潮,离开学校后他去几个开放城市忙碌了一阵子,在大家都忙着挣钱的时候,他的钱袋子一点不比别人干瘪,而且,时有更好的挣钱机会频频向他招手。他兄长在国家金融系统工作,充分沐浴着社会主义“金饭碗”的优越性。姐姐远嫁欧洲,跟老外去过真正现代社会现代人的日子了。以他这样的家庭背景和他的个人经历,何以会一次次跑到青藏高原最穷的地方去吃糌粑磕头?
  我问他,怎会对藏密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和信心?
  “一切都是因缘。”他不愿多谈自己的经历。“世界上一切事物都遵循各自的法则,佛教也是这样。我姐姐从国外回来探亲,听妈妈说我到西藏去了,很不理解,也很失望,问妈妈我去西藏干什么?姐姐一直对我抱的希望最大……怎么说呢,各人走各人的路麽。我读过大学,而且学的是理工科,对佛教,我绝不盲目相信,我是在一些朋友和师兄弟的帮助下逐步踏上佛门及藏密这条路的……”
  来壤塘,他已是第四次。头一次,是九五年十月份,跟几个人一起来的,来到壤塘后,没遇见云登桑布上师,但看到了上师的照片,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呆了几天,回成都呆了一个星期,他一个人又来到壤塘。这次见到了上师,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大活佛、大修行者,在当今时代能遇上这样的上师,实在是自己的福份。听说一个月后,上师要举行一次时轮金刚灌顶活动,他就给内地的朋友们拍了电报,报告了这一消息,后来有好几个道友都赶来参加了灌顶活动。
  我记得贺老师跟我说过,他是九五年十一月来壤塘的,同行者有的受不了这儿的苦,想回去,没想到天上显现了时轮金刚坛城,把大伙都给镇住了,再无一人提一句要回去。我问汪居士,你看到天上显现的坛城没有?
  “噢,看到了。”他说起显现在天空的坛城,语气平静,不象贺老师说得那样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很清楚。那一次,我们八个人,都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跑出去看看。时间大约两分多钟,然后,就象烟一样,慢慢地被吹散了。没想到拍照片。好几个人都带了照相机,但都是傻瓜机,扔在屋子里,真的要拍,也不一定拍得好,恐怕要专业的相机才行吧。‘眼见为实’,有的人过去不相信,这下子相信了。这就是神通麽,这就是智慧的显现麽。过去,米勒日巴显现过不少神通,莲花生大师也显现过不少神通。对觉囊派,外界不知道他们的神通,看他们一天到晚就是打坐念经,没啥啥。其实,照觉囊派的教法来修,可以修出很大的神通,所谓神通,就是内在的大智慧,时轮金刚最后怔得的果位,就是究竟成佛的果位。他们平时不显神通,跟他们的戒律也有关系。觉囊派戒律之严正是出了名的,他们圆满次第传承,一般只授出家人。”
  我说,若修行宁玛派的大圆满,成就者临终时能虹化而走。
  “我承认,虹化是相当高的成就,也可以说是最高的成就了。”话题一转到佛理上,他顿时性致勃发、充满机锋。“但各派传承的风格不一样,已经证得虹身成就的,死后也可以烧掉,留下舍利。米勒日巴证到那么高的成就,死后也是烧掉的。十六世噶玛巴,生前有一张照片,全身几乎是透明光蕴体,圆寂以后,也是火化的,留下无数舍利。你看这儿有许多塔,有庙就有塔,塔是存放历代高僧的灵骨和舍利的,它有象征意义,象征着法的不断传承和延续。藏哇寺著名的高僧多吉·桑布上师修定时,伺者进去,不见他本人,只有一片时轮光蕴身;更钦·笃布巴圆寂时,西沉的太阳停止了下降,河水逆向而流;还有一个高僧,圆寂时肉身腾空,在众目睽睽下飞向空行刹土……总之,我不否认大圆满、大手印都是非常殊胜的修法,但在觉囊派里,能成就时轮空乐双运的也确实很多很多。”
  我请他就他所了解的觉囊派和时轮金刚为我作点介绍,他慨然应诺。
  “大圆满、大威德、那诺六法等,在汉地传得较多,知道的人多,对时轮金刚大多不了解。在藏地,知道时轮金刚的人还是不少的。时轮金刚是极殊胜之法,时轮坛城对宇宙的描述、对人体各部位及气脉明点的描述,都极精确,依据时轮金刚可以推算出历法来,确实很了不起。时轮金刚最好的传承在觉囊派。从释迦牟尼到现在,它的传承从未中断,从未走样,这种传承的加持力是相当相当大的。觉囊派历来是个小派,其重要特点是注重修持,跟世间法不搭界,不受外界影响和干扰,这保证了他们法脉传承的完整清净。你若跟世间法一联系上,必然要为世间法服务,在世间的影响肯定大了,但法的完整清净能否不受干扰,就难说了。在觉囊派历史上,更钦·笃布巴甚至拒绝皇帝要他去京城说法的邀请,这鲜明地体现了觉囊派对世间权贵的态度。过去,有的书上甚至说觉囊派已经不存在了,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觉囊派跟世间法的距离有多远。
  “一个教法、一个教派的存亡兴衰,总有一定的因缘,一个法王的出现,也有一定的因缘。觉囊派在历史上沉默了多年,依目前的因缘,它即将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道。你看色达五明佛学院,十几年前只有几十个人,现在已发展到五六千人。色达的晋美彭措法王,是有授记的,几百年前就有授记。壤塘这个地方也是有授记的,更钦·笃布巴对它作过授记,后来它果然成为觉囊派及时轮金刚修持的圣地。冉那西日,也是有授记的,后来他也真的来壤塘创建了壤塘寺。有授记的高僧大德,确是不一样的。”
  他又说:“西藏密宗,有大圆满、大手印、道果法、大威德、时轮金刚等多种法门。汉地知道红教、白教、花教、黄教的人不少,知道觉囊派的就不多了。在历史上,修持时轮金刚而获成就的,主要在觉囊派这一边。觉囊派的中心转移到壤塘后,修时轮金刚得成就的也不少。在藏地,藏密的高僧大德们对这块地方并非一无所知,噶玛巴八世弥觉多杰曾来这里和这儿的上师互相学习,宁玛派的巴珠仁波切、八邦寺的贡珠·永丹嘉措也来这里学过法。现在的时代,连外国人对时轮金刚也有一定的研究,有个叫杜前亚的,是意大利人,曾在西藏呆了不少时间,就写过一些介绍密宗包括时轮金刚的著作。在西藏,修时轮金刚的,死后容易往生香巴拉。西藏人,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出家人,都希望死后能往生香巴拉或邬金刹土等佛的极乐世界。西藏历史上有个高僧说过,最最容易往生香巴拉的教派,就是觉囊派。”
  他作了以上介绍后,又说:“其实,觉囊派的传承,不仅有时轮金刚,其它各派的许多密法,包括最最好的口诀,这儿都有。能有缘来这儿的人,都是前世的因缘,你想想,若不是前世的因缘,怎会从上海、北京、广州、东北等那么远的地方跑到这儿来?对佛教没兴趣的人,不会到这儿来。旅游?这儿有什么好玩的?没什么好玩的!一路上那么难走,这儿的条件又那么苦,无缘的人在这儿一天都呆不下去。能来的人都是各种因缘的趋使,是相当了不起的。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时轮金刚灌顶,是西藏密宗里最好的一个灌顶,这是各派公认的,不管是格鲁派、噶举派、宁玛派,它们都承认时轮金刚是无上瑜伽部里最最难得的灌顶。最完整的一个时轮金刚灌顶,灌一次要七天,每天上午、下午,都灌几个小时,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非常清楚。你若能灌到这样的顶,那是太难得、太幸运了。上师在灌顶中给予你的东西,靠你自己来修,一辈子都未必能修得到。释迦牟尼在《时轮根本续》里说得很明白:灌时轮金刚顶者,上等根器者,即身成就;中等根器者,中阴身成就;资质最差的,七世之内也可成佛。我认为这是绝对正确的。”
  他问我:“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现在上海、江苏、浙江修密的人不少?”不等我回答,他就说了:“在一九三几年,九世班禅,叫洛桑·曲吉宁玛,在杭州灵隐寺灌过一次时轮金刚的顶,到上海也来过,还有诺那上师等一些藏地大德也来这一带灌过顶传过法,这就播下了密宗的种子。哪怕你当时不修,金刚的种子播下了,菩提的种子播下了,因缘成熟时,就会走上这条道路,逃也逃不了。上海现在修格鲁派的、宁玛派的,都有,修觉囊派的也有,目前还比较少……”
  有一次,他跟我谈起,佛教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们今天所说的佛教,在释迦牟尼那个时代,还谈不上是一种宗教,那完全是一种智慧,它探究人究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带有朴素的古代哲学的味道,你读读古印度哲学史就可知道了。佛陀发现了生死轮回、因果报应这一规律,而且找到了对治与摆脱生死轮回的方法,那就是小乘、大乘、金刚乘等,这完全是一些智慧的东西。可悲的是,现在佛教在很多人眼里已成为一种迷信的东西,而且和一些外道混杂在一起,真假难辨。不仅佛教,还有基督教、天主教、道教,这些宗教的核心无不都是在探寻般若,也就是智慧,只是智慧达到的层次不一样,基督教、天主教、道教都没有佛教那么究竟、那么彻底而已。西方为什么那么发达,他们追求的是人天福报,活着要享受,死了可以往生到天界,天人的寿命可长达几千年至一万年两万年。但不管怎么说,天人也还是有漏的,根据因果报应,最终还要在六道里轮回。你看西藏的《中阴身度亡经》,那里面写得很清楚,前世后世,因果报应,一丝不爽。”
  他说:“现在的人,‘眼见为实’,而他们所能看到的,实在短视得很,对佛教的真谛难以理解。去居士林看看,多是些老头老太,而且大多没什么文化,年纪轻相信佛教的不多,这一现象令人生悲。佛教是开发大智慧,在过去,在古印度,有文化、有地位的王太子们出家修苦行的不少,因为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经济上又有较充分的供养,有条件一心学佛修佛,容易修成。现在年轻人信佛的少,相信基督教、天主教的倒不少,好象是一种时髦,潜意识里,好象什么东西都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好。现在还有些年轻人,做生意的老板,对佛教未必相信,但他们到了庙里,也烧支香,磕个头,扔一点香火钱。这样的层次是最低的,但也好,也是功德,多少也为后世积累一点福田资粮吧。”
  他建议我在壤塘多呆几天,可以看到学到不少东西。“这儿的不少僧人神通非常大,别看他们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告诉你一件真实的事,这儿有个小孩,是一个前世高僧的转世,他家里并不知道,有个高僧把这小孩叫来,问他:你的名字叫某某,是不是?他说是。你的妈妈叫什么,是不是?回答是。你的爸爸叫什么,是不是?回答是。你出生在什么什么时候,什么什么地方,等等,然后对他说:回去告诉你爹妈,你是某某活佛的转世。父母再陪小孩来,小孩给高僧献上一条哈达,磕几个头,这个转世灵童就这样认定了。这儿的好几个转世灵童都是这样认定的。这种认定,凭的是什么?凭的是高僧的神通嘛。他能够看见别人的前后世。你在这里多呆几天,一定会了解到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东西,对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与教育机会。”
  “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到这儿来?”他说。“现在能跟这样好的上师学法,这种因缘是非常非常难得的。我一次次到这儿来,放弃了很多世俗的机会,你也知道,当今商品经济社会,是那种机会。而我在想,上师已经七十岁了,这种因缘,一旦结上,是最最宝贵的。真正的大成就者,一刹那就可看清他弟子的根基怎样,而且,还可以调校、超拔他的弟子,原来六十分的水平,他可以把它调校、超拔到七十分甚至八十分。我已经跟上师跟一年多了,以我的切身体会,包括对旁人的观察,我的上师就是这样的上师!这样的上师实在是很难得很难得的呀!”
  我问他,还准备在这儿呆多久?按觉囊派的规矩,时轮金刚的圆满次第只授出家人,你是否打算在这儿出家呢?
  他说:“这要看个人因缘如何了。修持佛法是长期的事情,需要培养福慧两种资粮,尤以树立起自己的菩提心,是最重要的,这是密法修持最根本的基础之一。另外,象出离心、正知正见,对上师坚定不移的信心,守持戒律,以及经常忏悔自己的业障等等,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汉地能海上师、陈健民上师成功的经验,可以给我们很多启悟。不管怎么说,汉人修持密法,要放弃很多东西,但我最终选择了这条我认为最好的道路。”
  “你能走一条自己选择的路,这很好麽。”我很欣赏他的这种个性。在现代社会里,人的个性往往是被共性压抑的,就如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在一个半世纪前说的那样,在一个人想选择自己的职业前,社会早已把他的职业选择好了。还有什么比一个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更好的呢?当然,一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应该以不损害别人为前提。佛教的宗旨向来是发菩提心,慈悲为怀,自利利他,普度众生。他选择的学佛修佛之路对别人绝不造成任何损害,从法国大思想家卢梭“社会契约论”的角度来看,社会也完全应该容忍他的这种选择吧。”
  夜里下过雨,我住的那屋子漏得厉害,盖的被子也淋湿了。我问他的屋子是不是也漏雨。他说还算好,两个地方漏,他用脸盆和饭碗接了一下,睡觉的位置没滴到水。听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好象屋子漏雨根本算不上一回事。我不禁想,以他的家境,原先的生活条件肯定是差不了的,现在能淡然吃这样的苦,可真不容易。
  “在家里,电视看看,电话打打,吃得好,睡得好,人当然舒服。可是,在那种环境里能修得好麽?”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依然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
  “密宗修到后来,哪怕你不出家,修到无上瑜伽部的阶段,你也必须长期呆在上师身边,至少要远离人群,那当然就比较苦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不过,苦还是不苦,不是绝对的,人的观念、感受是会改变的。过去,一讲到西藏,我就说,西藏怎么那么落后哇,没有文化,远离文明,生活在那儿的人太痛苦啦,可现在,我的想法完全倒过来了。去年我在这儿呆了两个月,回到成都,就觉得不舒服,反差太大了,回到上海,对繁华的都市经济那一套觉得越来越没味道。”
  他又说:“对我过去比较感兴趣的现代科技,现在也有一种新的的认识。有一次,我向一个很有成就的噶举派上师请教:‘科学与佛教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回答我:‘就解释生死轮回这一点来说,科学根本没法跟佛教比。’确实是这样。科学已经掌握了怀胎、出生等‘出生技术’,但对人死后的‘死亡技术’仍一无所措。我又问:‘国内外不是有不少人用科学来解释佛教麽?’那位上师笑笑说:‘现代人的思想方法片面得很,他们认为,不是科学,就是迷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佛教是科学,也可以接受,但本质上科学的局限太大了,怎么能解释得通佛教呢?’我自己觉得,对科学,不该排斥,毕竟我们都受过高等教育,都是相信科学的,在一定的层面上,科学对佛教也可以作出一定的解释。但是,要用目前的科学来解释佛教中深层次的问题,确是困难的。人类是生活在一个三维空间里,科学也只能在三维空间里发生作用,而佛教所面对的,不仅是三维空间,它还囊括四维空间、五维空间,这就大大超越了现代科学的范畴了。象佛教中说的六道轮回,有的可能是在四维、五维空间里,有的可能是在三维空间的反方向,牵涉到正能量、负能量等等。当然,这只是一种概念性的比喻方式,未必十分准确。”
  “智悟师的母亲去世后,上师为她念颇瓦经,她的头发掉了一大块,你看到麽?”我问。对常人来说,看灵魂看不到,看头发看得到,但念念经就能让头发掉下来,这种“力”就不是现代科学所能解释得了的。
  “智悟师的母亲去世时,我没直接看到。那时我正住在这儿一个僧人家里,那僧人回来对我说:‘我死后如果也有上师和那么多活佛为我念经,那就太幸福了,如果能这样,我愿意现在就去死,那肯定可以去香巴拉了!’他虽是开玩笑说说,却反映了他的真实思想。这儿有个活佛,他的父亲死了,上师为他父亲念了颇瓦经,死者头上马上开了顶,这是一个在场的活佛告诉我的。死者的灵魂从这个洞里走出去了,这是没什么疑问的。”
  从汪居士身上,我看到的是一个大城市里有文化有见解的年轻人,如何一步步走上学佛修佛之道的心路历程。今日世界,商品经济越来越发展,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人们的道德和心灵危机却也越来越加剧,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这位年轻人的心路历程对现代社会也许更具启示意义。
  无可否认,这位年轻人有良好的家境,有正规的学历,也有立足于这个充满竞争和机遇的社会的能力和机会。同时,他的智力,完全正常;他的身体,健康挺拔;他的举止,谦恭有礼;他的言谈,逻辑严谨。一句话,这个年轻人不仅各方面完全正常甚至比一般正常人还要优越一点哪。我这么说他,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不大恭敬?谁说他不正常啦?还要你来给他作鉴定?但我想,多说这么几句也许不是多余的。无可否认,现在社会上还有一些人对城市里的青年学佛修佛者(更甭说是年轻出家人了)带有一种偏见,以为不是事业失败、前途晦暗,就是家庭破裂、情场失恋,或者,生理心理上有这种那种毛病,要不然,好端端一个人干嘛要钻到那里面去(不直说“愚昧”、“迷信”就算是客气话了)?我这么说,正意在说明,他走上这条学佛修佛之路,完全是他个人的一种选择,或者说,是现代社会里的现代人寻找高尚的精神家园的一种探求吧。当然,这首先也是他跟佛学佛法的一种缘份,就他个人素质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确实,这位年轻人放弃了很多东西,你可以笑他傻,可以笑他愚,可以笑他痴,但是,扪心自问,当有的人日日沉溺于灯红酒绿同时为过度肥胖和无聊烦闷而惶然的时候,当有的人不择手段拼命捞取不义之财而精神上的过度紧张使他彻夜难眠时,对照对照这位年轻人,你不觉得他的精神境界上已经脱凡入圣高出你好多好多倍了吗?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写了城里的人想逃出去,城外的人还拼命想挤进来,这跟佛经里的一则故事倒很有相通之处:大火把一座宅院包围了,屋里的人根本没认识到危险的逼近,你劝他们快快逃出来,他们正忙于寻欢作乐呢……至于其它种种,神奇也好,荒诞也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如他所说,各人走各人的路吧。
十九、缩得象个小娃娃
  前已说过,五个世纪前冉那西日在瞻巴拉山脚下盖起的壤塘寺,随着觉囊教法在当地扎根生长,一二百年里一个寺衍生成三个觉囊大寺,这三寺起先都统称壤塘寺,后为有所区别,人们渐次将后来盖的两个寺院称为措而吉寺和藏哇寺,而最早的壤塘寺则称为曲而基寺。今日中壤塘所见的这三个寺,论规模和在当地影响,当推藏哇寺居首,论历史渊源,还是以曲而基寺为先。五十年代末期,这三个寺院里几个世纪流传下来的大部分佛像、法器被没收,寺院几乎成了个空壳。至六十年代中期的文化大革命,横扫一切四旧,连寺院的空壳也被砸了个稀巴烂。比较起来,曲而基寺的运气似乎还好一些,它的一座年代最久远的小庙(据考证已有五百九十年历史),五十年代末期已被改作公社卫生院,它的一座大经堂,“文革”中被公社当做仓库,堆堆粮草和杂物,这样,里面的菩萨虽然都被一扫而空,但这一大一小两幢房子总算没被推倒。
  我去小庙看过,这幢用泥土和石块垒成的建筑,经五六百年日晒雨淋而能留存到现在,也很不容易了。里面的菩萨是新修的,墙上的壁画好象也是新绘的,头顶天花板上的图案班驳陆离,看上去倒是旧的,大概当年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够不着,没用铲子铲掉或用石灰刷掉吧。
  大经堂我去了好几次,门老是关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曲而基寺的当家活佛谢让严木参上个月刚去世,寺里忙着为他办丧事,到现在四十九天忌日还未满哪。
  乡小学副校长大洛跟我说起,当地小学入学率很低,尽管乡政府已实行了罚款等制裁手段,仍收效不大,后来他们聘请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活佛当学校的名誉校长,请活佛出面动员乡民送子女上学,这招还管用,有些乡民不敢不听活佛的话,就把孩子给送来了。这个活佛,就是曲而基寺的谢让严木参。大洛说,谢让严木参的前世是个大活佛,当地老百姓对他很尊敬,他对我们学校的工作也很支持,每年“六一”,学校排了文艺节目,请他来看,他都来,可惜,今年“六一”他来不了了,他是“六一”前一个星期死的,才三十四岁。
  他才三十四岁就去世了?我很吃惊。
  “是呀,才三十四岁。”大洛说。“不过他们活佛对生死看得很淡,觉得时间到了,说走就走。前两个月我碰到他时,对他说,今年‘六一’,你也别忘了来学校看节目噢,他只是笑笑,却没点头,他心里什么都知道啊。你看他那么大的个儿,身高一米八十,又高又胖,可是死了以后,缩得象个娃娃一样……”
  “缩得象个娃娃,这是你亲眼看到的麽?”我更吃惊了。
  “咋没看到,这儿的人都看到的嘛,就是上个月的事麽。”副校长以为我有点不相信他的意思,急急申辩着说。
  其实,我倒不是不相信这位受过正规师范教育的教育工作者。我早已听说,按宁玛派传承的“大圆满”法修持得大成就者,临终会出现身体缩小乃至虹化现象,这在藏地已是不争的事实。色达五明佛学院所在的喇荣山里,自从藏密大成就者敦珠仁波切在这里修成光身,继他之后,在他的弟子中也有十三人临终时虹化而去。直至本世纪五十年代,藏地有些寺院里还供奉着前辈高僧去世时留下的缩成一二尺高的真身,其硬如铁,敲上去会发出金石之声。在“文革”浩劫中,庙宇、菩萨尽被捣毁,前辈祖师真身亦难逃脱厄运。因此千年一劫,从今后再有临终身体缩小者,一般都不再留下,以免今后若干年再受侮辱损毁。我感到惊异的是,过去以为,临终虹化或身体缩得很小,是专修“大圆满”才会出现的瑞相,而且,那一定是极其希罕之事,跟常人离得很远很远;没想到,修“时轮金刚”临终也会现此瑞相,而且,就发生在不到一个月前,就发生在我脚下站的这块地方!而且,这位死后缩得象个小娃娃的活佛,圆寂时只有三十四岁!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有机会时,便想进一步了解这事的详细情况。在“小上海”和“小西安”那里,我也问过。“小上海”说:“火化那一天,我们都去看了,两个人抬一顶轿子,谢让严木参活佛已经缩得很小很小,就坐在里面,那轿子小得很,抬的人肩上也轻得很,象他平时那么大的个,如果不是缩得那么小,根本就放不进去。”
  “活佛活着时身高有一米八十,体重有二百斤,又高又大,身体壮得很呢。”“小西安”补充说。
  “他火化时穿的什么服装?”我问。
  “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就是喇嘛穿的那种红袍子。”“小西安”对当时场景记得清清楚楚。“他头上戴了个五佛冠,把头都罩住了,一直搭到肩膀上。”
  “那就是说,他的脑袋也按比例缩小了,是不是?”
  “那还用说,全身都缩得很小很小麽。”“小西安”又补了一句:“其实,他自己早就知道要走了,四月份是释迦牟尼佛成道的日子麽。”
  我还想去谢让严木参活佛生前所在的曲而基寺问问,就设法请了一个在当地作小买卖的噶尔玛作翻译,找着了曲而基寺的老管家。这位管家五十八岁,八岁出家,是个修了整整五十年的老喇嘛了,以藏地佛教戒律之深入人心,我相信这个出家五十年的老喇嘛不至于用假话来糊弄一个真心的问道者。老管家说,谢让严木参知道自己要走,早已将寺院里的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他从马尔康医院出来后,就坚持要回家(回寺),我们说服他在县医院再治疗修养一下,我们总希望他能把身体养好麽,再说他毕竟才三十几岁呀。在众人劝说下,他在县医院继续住下了,身体也好象好一点了,可突然间,说走就走了……他去世后,身体缩小很多。缩多大?喏,缩成这么大(他用手比划着),大概一米高吧。原来个子是很高大的。哪一天去世的?五月二十几号吧。到现在四十九天还没完。而后?而后要把他的舍利子供奉在寺庙里……
  我最后对管家说,能看看你们的大经堂吗?前几天我来过,门老是关着,进不去。
  “可以,可以。你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他走开一会儿,拿来一串钥匙,带我从曲而基寺的边门进去,让我在里面转了一圈,噶尔玛也陪着。大经堂里供着释祖、观音和觉囊派的祖师及本尊菩萨,房梁上悬挂着许多五彩经幔,四周墙壁上绘着色彩浓烈的佛祖本生故事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藏香的芬芳。在昏幽的光线里,有几尊摆在经堂侧面高处一尺来高的佛像,因为栏杆隔开,没法靠近,看得不很清楚,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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