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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 Yuan Xian
威远县东与市中相连,南与大安、贡井相接,西与荣县临界,北与资中、仁寿接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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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不断的响起。
  一名身穿美丽宫装的妇人低垂着美眸,专注的凝视自己的指尖,瞧着上头美丽的樱色,仿佛完全没听到在她眼前正展现的酷刑。
  两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正架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脸上已满是乌青红肿,嘴角甚至汩出鲜红色的血液。
  丫鬟眼里的泪水只差没掉下来,两人都死命咬牙撑住不敢哭,只怕她们手上的小女孩因她们的哭泣惹来更大的麻烦。
  而身穿宫服妇人身前则是站着一个颇为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铁甲军装,脸上神情净是不忍,但碍于身后那强大的威胁感,仍是扬起手狠狠的打向娇小女孩的脸颊。
  一旁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小男孩跟另一个小女孩,男孩痴傻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女孩却是泪流不止。
  她不敢哭出声音,紧紧用牙齿咬着下唇,死也不让自己有一丁点呜咽声溢出嘴间,这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哭出声,只会带给另一个被打的女孩更多的痛苦。
  “使点劲,要我找人帮你吗?”美妇人不甚满意的低语。
  护卫牙一咬,眼眶热辣辣的,高扬起手臂后,再狠狠的甩下!
  “啪!”
  这一掌,打得小女孩直接晕死过去,再扬起的手怎样就是挥不下去。
  “好了。”美妇人终于出声,美艳姣好的脸庞上镶着一双风情万种的凤眼,瞟了眼前的小女孩一眼,“别碍了我的眼,将她扔出去!”鲜艳欲滴的红唇吐出的都是冷如冰的话。
  美妇人走到小女孩身前,瞧着她的惨样,满意的一笑,使了个眼色,一旁随侍的宫女马上扶住她的手臂,两人转身离去。
  等到美妇人的身影走远了,角落里躲着的人影这才赶紧冲出来!
  “大姐!”紧咬着下唇的小女孩大声哭喊,冲上前抱住那软绵躺倒在地的小身子。
  挨打的女孩早已失去意识,对于任何人的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名丫鬟见状,一人抱住一边,“快!送回房里!快请大夫来!”忍耐已久的泪水决堤而下,抱着娇小的身子,冲回原本属于她们自己的宫殿。
  “大姐……呜呜……大姐……”小女孩一边哭啼,一边跟上去。
  身穿铁甲军装的男子矮下身子,看着还停留在原地的男孩。
  由于惊吓过大,年龄稚幼的小男孩连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
  他眼神痛苦的轻抚着男孩的脸,男孩神情木然,被吓坏的双眸中一点光彩也没有,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
  男子温柔的抱起男孩娇小的小身躯,“走,我们去找姐姐。”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的景象,小男孩连一声也不吭,仍是无神的任人搂抱着。
  男子见状,心痛如绞,老天,就放过这些孩子们吧!不要让他们再承受这一切了。
  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深处一隅,传来了阵阵得意的轻柔笑声。
  循声望去,正是一名贵气的美妇人在仰首大笑,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举止破坏了她高贵的气质,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并未看见什么细纹,她脸上美丽的五官仍看得出她年轻时那美貌无双的模样,锦黄宫装、头戴凤簪玉步摇,举手投足间带着丝丝香气,她是历代金玉皇朝中最美、最年轻的皇太后。
  皇太后掩不住嘴角眉梢的开心,赞赏着自己怎么那么聪颖可以下出这么厉害的一子,瞧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明显黑子的赢面大些。
  “玥儿,该你了。”呵,这子一下,棋局已定,纵使这丫头再怎么聪敏,也没辙了吧!
  坐在皇太后对面的女子这才懒洋洋的抬头,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想了想,一手执起白子,一手单撑着下颔,迟迟不下。
  瞧她的模样似是苦恼,皇太后笑得更大声了,“认输吧、认输吧!哀家连输了九盘棋,终于可以赢你一场了。”
  被称为玥儿的女子抬眸看着她,“是啊!皇额娘这一手的确厉害,儿臣真是大意失荆州,唉……这盘若输了,儿臣可要回去好好检讨、检讨。”
  这话一捧,简直让皇太后受用极了,“呵呵呵,不成、不成,若这盘你输了,哀家定要趁胜追击,好好的再杀你几盘;要是这盘你赢了,那就换哀家去检讨了。”皇太后丝毫没察觉对面女孩黑眸中的光彩。
  纤手轻扬,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那儿臣就告退,不打扰皇额娘检讨了。”懒洋洋的起身,她笑嘻嘻的说着。
  得意的嘴角仍扬着,皇太后却是看傻了眼,怎么就一子而已,竟能让整个棋局改变,变成黑子大败。
  趁着皇太后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玥儿脚底抹油打算快溜,“儿臣告退。”轻柔的行礼揖身,转身就想溜了。
  “等等!等等!”皇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给哀家站住!”站起身子。
  唉……心中叹气再叹气,她已经耗在宫里老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皇太后才想放过她,“皇额娘。”
  皇太后嘟起嘴,走到她身旁,“你这丫头居然对哀家使计,不好玩。”跟这丫头下棋简直就是打击她的信心,平常在宫里和皇后下棋什么的,她都是常胜军,就对上这丫头才兵败如山倒。
  扬起一抹假笑,“儿臣怎敢呢!”既然知道,那就快点放她出宫去。
  皇太后让她一脸虚伪的模样惹得笑出声,“你这丫头,好吧!哀家跟你谈正事。”瞧这丫头迫不及待想走的模样,她也知道这丫头的心结在哪。
  玥儿先是叹口气,重头戏来了,“那皇额娘讲快点,玥儿怕再不回府里去,书瑆会入宫缉拿逃夫。”她打趣的说着,同时也瞥向那一直站在凉亭不远处的贴身护卫。
  远处那高大俊逸的男子闻言,脸色沉下来,转过身去看向别处。
  皇太后看了也是笑呵呵的,“玥儿,你久久才进宫陪哀家一次,就多留一会儿嘛!”她这干女儿每次都要她懿旨一道道的下,才肯移动尊脚进宫来。
  没错,眼前这称皇太后为皇额娘的女子──季书玥,在皇室宗谱上是认来的干女儿,原先她也只是先皇时期的御医之女而已,如今成为先皇的义女则是她的双亲用命换来的。
  原来这季氏一族在金玉皇朝中算是有名望的御医一族,几乎世世代代都为国效命,为皇朝的御医。
  前两代先皇时期都还好,直到上一代,宫里出了乱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遭人下毒,性命垂危,而季书玥的父母为报皇恩,竟以身试毒,最后虽是研发出解毒剂,但……季氏夫妇中毒已深,药石罔效,还是离开了人世。
  季氏夫妇走了之后,留下三名稚子幼女,而先皇为感念季氏夫妇的牺牲,便将他们三人收为义子、义女。
  只是皇宫生活终究不如寻常人家,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戏码不断上演,几年前书玥的弟弟招来无妄之灾,而书玥代弟受过,差点连命都没了。
  先皇震怒,严惩伤害书玥的嫔妃,只是……
  当书玥清醒过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娇憨甜美的性子全没了,反而变得比后宫嫔妃还有心机,挟着父母救太子的恩情,宁可不要这公主、皇子的名号,硬是要搬出宫去。
  先皇有愧于心,终于答应赐府一座在长安城中,让他们出宫去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除了书玥仍保有公主的身分之外,书玥的弟妹都降为郡主、郡王,这也是书玥的要求。
  “皇额娘,往事已矣。”书玥凝视着远方,神情慵懒的说着。
  瞧皇太后看着她的脸上眼神涣散,就知道皇太后又想起往事了。
  皇太后确实是有愧的,“是啊!哀家瞧见你,总是忍不住想起季大哥他们,若不是因为哀家的私心,或许……”
  太子是她所出,当年是她不顾一国之母的身分,跑到季大哥身前跪下痛哭哀求,季大哥这才舍命救太子。
  “没有或许……逝者已矣,已成定局的事,皇额娘就别再去想了。”淡漠的语气中不含有任何的怨恨不甘,她早已释怀。“皇额娘,儿臣先回府邸了,书瑆还在府里等孩子的爹呢!”转身轻拍皇太后放在她臂上的手。
  她并未错过不远处俊逸男子脸上的神情愈来愈趋不耐,这子慎先前是她的贴身护卫,没想到他是为了追寻她的妹妹而来,虽然经过不少波折,但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太后同时也想起这件事,连带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书玥,那日皇上和哀家说了些事情,你答应了皇上吗?”这孩子,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
  书玥瞟了一眼远处的子慎,“皇额娘,这是我应当做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仅剩的亲人更重要。
  “哀家……不忍见你如此。”皇族多繁礼,这孩子傻成这样,她又能说什么?
  书玥静静的看着皇太后,抿起一抹笑,“皇额娘,这样不也刚好让儿臣摆脱‘那个人’的骚扰吗?”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那也不必用这种方法。”皇太后还是不赞同的摇头。
  “皇额娘,只有如此,我才能解脱,您难道还不了解吗?”想要摆脱这皇室给予的枷锁,也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皇太后无言,只能叹气。
  “儿臣告退,皇额娘,最近气候多变化,您要多穿些衣物。”
  “哀家知道,你去吧!”皇太后颔首,目送着娇小的身影离去。
  等到她走远了,参天大树下才走出另一名锦衣黄袍的美男子,“皇额娘。”男子轻唤声。
  “皇上……这样好吗?”皇太后忧心忡忡,若是玥儿这孩子怎么了,日后教她在九泉之下怎么向季大哥夫妻交代?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为了书瑆,什么事都肯牺牲,就连自己的终身都……
  皇上苦笑了一下,“朕也不知。”这唯一不同血脉的皇妹性子倔得很,他又能如何?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
  他这一条命是皇妹的父母换来的,为此,他一直有愧于心。
  这么多年来,他愈是想要补偿皇妹,却愈令她退避,而皇室所为她带来的伤害,如今也还未解决,只能冀望这件事的成功能够为皇妹带来永远的平安。
  他看着树木后另一个仍站在原地的男子,“她,就交给你了。”
  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皇太后仍是一脸忧虑,蹙起的柳眉几乎要打结了,“皇上,真的只剩下这个方法吗?”
  皇上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皇额娘,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书玥自己也想得很透澈,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个方法离开金玉皇朝,只有如此,才能让她和她的家人远离‘那个人’所带来的伤害及威胁。”
  皇太后在万般无奈下,也只能点头答应,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能希望一切都如皇上所设想的一样。
  “呼……”一直到乘坐的马车出了皇宫的大门后,书玥才吁出一口气。
  瞧她一副如释重担的轻松模样,好似来此真的耗去她很多心神,一旁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到皇宫里来?”
  七年前公主才搬离皇宫,而她也是七年前才开始伺候公主的,所以之前在皇宫内院所发生过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皇宫虽美,但也是座猛兽窝啊……”闭上眼,书玥如此回答。
  早在十二岁那年,她就见识到这猛兽窝是何等的残酷了,若非碍于先皇给予的这贵重身分,她是再也不愿踏入皇宫一步。
  爹跟娘当初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他们能猜到的话,不知当年他们是不是还会为了太子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算了,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烦而已,书玥感受到自己身子开始微微散发热意,懊恼的咬唇,唉!老毛病又来了,季书玥啊季书玥!你怎么这么没用?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深刻着“那个人”所给予的痛苦呢?
  她一脸疲惫的模样让丫鬟舍不得再吵主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拾起放在一旁的薄被,轻柔的为她覆上。
  “大小姐回来了!”缓缓移动的马车慢慢停在矗立在长安城较安静的西大街上的季府。
  门前的奴仆大声吆喝着,一个传一个,不多时,一名女子和高大的男子连忙走到门前迎接季书玥回府。
  门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十分神似,女的娇柔美丽、男的俊朗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兄妹便是姐弟。
  丫鬟先下车后,才转身扶着马车里头的书玥;一旁等待已久的女子连忙步上前,帮忙扶着她,“大姐。”
  书玥的脸色苍白了些,“瑆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有孕在身,让小旸搀我便成了。”她松开倚靠在书瑆身上的力量,朝后头的季书旸伸出手来。
  季书旸大步上前,打横抱起书玥摇摇欲坠的身子,“快去请大夫。”他一手贴上书玥的前额,果然没错,又发烧了!
  一干奴仆这才簇拥着大小姐和少爷进府去忙着,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
  “慎,大姐这趟进宫,有碰着什么人吗?”书瑆担忧的问,她怕……她好怕又遇到那个恐怖的人!
  子慎摇摇头,知道她的心结在哪,“没有。”他已经特意避开“那个人”的住所,绕了远路才回去到皇太后的寝宫。
  “那就好。”书瑆点点头,连忙跟进房里去帮忙。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帮书玥下了几针后,她便睡了。
  凝视着床上那脆弱苍白的书玥,季书旸忍不住握拳狠狠捶向墙,“都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他误闯“那个人”的寝宫,也不会害得大姐今日变得体弱多病。
  书瑆安抚的拍拍小弟的肩膀,“不关你的事,你去忙吧!书房外一堆管事还等着你去处里咱们家商行的帐。”
  季书旸气愤的一咬牙,又看了床上的书玥一眼后才离去。
  走至床旁,书瑆拾起书玥额上的汗巾,拧了拧冷水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额上。
  “小旸又发脾气了?”苍白的脸上双颊透露红晕,书玥睁眸问着。
  “姐,别再进宫去了。”书瑆点点头,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每次只要姐进宫一次,一出宫马上就会开始发起高烧,次次如此,原本身子骨就不好的她,每次这么一病,身子骨就变得更差了;而每次只要快养好病时,就又被宣召进宫,唉……
  当年的事情带给季家太多的后遗症,大姐的身体就是最明显的一例。
  说穿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却仍是无法挣脱“那个人”所下的魔咒。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说说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等了我一天,也去休息吧!”从体内传来的温热感使她感到很不舒服,疲倦的闭上眼,她又睡了。
  书瑆欲言又止,到了最后,所有的话语也只剩下一声声的轻叹而已。
  几天后──
  书玥睡眼惺忪的坐在镜前,全身懒洋洋的任由身后的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她身后的丫鬟对小姐这副模样也已经很习惯了,迳自兴致勃勃的帮她打扮着,打开抽屉满满的珠玉钗及流苏簪,开心的拿起一个又一个,直往小姐头上已梳起的芙蓉髻上插。
  一会儿后,书玥才拧眉,“彩儿,你是打算在我头上插多少根发钗?”
  原本想任由她打扮,但这样子也太夸张了一点,伸手从发上拔下两支玉钗、三根流苏簪,仅留下一支蝴蝶的流苏簪及白色丝带。
  “小姐,二小姐都嫁了,你不多打扮打扮,怎么找得到好夫婿?不装扮得漂亮点,好人家的公子又怎么看得到你啊?”彩儿苦口婆心的说着,眼看着年后小姐就要满双十了,再找不到婆家,这对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斜睨她一眼,书玥懒得多说,仅是唇角嘲讽的扬起,“我没有书瑆的花容月貌,打扮得再美,卸下一身衣裳还不是一样。”她的命运早已注定,能不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对她而言并没有差别。
  彩儿点点头,这也是实话啦!想季家多半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二小姐及少爷两人容貌简直是上上之选;而小姐的容貌则偏向祖奶奶,倒也不是说丑,只是跟二小姐还有少爷一比,顶多就只能算是清秀佳人而已。
  “对了!”看了看外头的日光,彩儿大叫一声,糟糕!她把二少交代的事情忘光了,“小姐,二少让我提醒你,今儿个你要挑选出你的贴身护卫,要你打起精神来。”差点忘了,幸好现在还早。
  子慎在娶了季家二小姐后,下人们便改口称他为二少,也因为他和二小姐将要搬出季府,大小姐的贴身护卫还得再重新挑选。
  书玥点点头,懒洋洋的单手支撑着下颔,真搞不懂子慎是在想些什么,直接从府里的护卫再挑选一个不就得了?可他却硬是要从外面挑选,弄得好像选夫大会一样,一堆名门子弟来报名,真是好笑。那些名门子弟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全部被刷下,这下子子慎可是得罪了不少贵族皇亲呢!
  “听说这次来报名的人,似乎超过五百人呢!”
  “那些名门贵公子就占去了一半,不是听说第一关就全让子慎给刷下了?”她记得昨儿个才收到工部尚书大人修来的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在说他的小儿子一定可以胜任什么的。
  彩儿笑嘻嘻的点头,“对啊!二少也不过是找了府里身手最弱的禁军和他们交手,一堆名门贵公子在过招时可是哇啦哇啦的乱叫呢!”想起那时候的景象,她可是开了眼界,平时夸口自个儿有多厉害、多威猛的一些贵族公子,各个让禁军打得满地找牙。
  “无聊。”想借着攀上她的身分而找机会到皇室里当差,真是想太多了,她对皇室可是敬而远之,躲都来不及了!
  瞧了瞧天色,“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彩儿催促着。
  对镜拢拢秀发,书玥还有心情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知道了。”心里暗忖:见客去啰!
  季府的武场上正热烈的举办着比武大会,由于报名人数太多,所以采淘汰赛——先由两人一组对打,赢的晋级、输的出府;直到最后面十名确定后,再一个一个叫进来让小姐亲自面试,录取一名为贴身侍卫,其余九名则安插到府里各处各司其职。
  书玥今天所要做的就是负责后面十位的亲自面试,低首看着放在书房桌上的白纸,写得密密麻麻的都是那十人的资料。
  “季书玥,你认真点。”子慎冷厉的瞪了她一眼,原先他打算从府中挑选就好,是书瑆不肯,要他努力找出能人,以便保护她唯一的姐姐。
  瞧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没先警告她一声,只怕她待会儿会闭着眼睛随手挑一个,真是的!这到底是谁的事情?
  他动怒了!书玥无辜的眨眨眼,挺直身子,摆出认真的姿态;子慎这才满意的点头。
  唉!又不是见未来夫婿,是在认真个什么劲……
  “第一位——张奇!”站在门口的奴仆见二少使个眼色后,开始唱名让人进去面试。
  一整个下午,书玥都被绑在椅上,强迫自己听那些无聊又奉承的鬼话,面试了几位之后,她才感到好奇,没想到只是挑一个护卫而已,竟会有好些位来自远方的武人来参加。
  直到时至傍晚,终于剩最后一个,书玥在心底暗自高兴,终于到最后一个了,她可以解脱了!
  “第十位,纳兰·尹宇。”
  书房的门缓慢的被推开,先进入室内的并非人影,而是一股浓浓的异味,站在一旁的彩儿连忙捂起鼻子。
  书玥好奇的抬起原本已经垂到桌面的脖子,想看看是谁这么厉害——人未到,“味”先到!
  一个高大的男子缓缓走进书房,他蓬头垢面,一头长发四处飞扬,还有一点点白点从他头上落下。
  书玥猜想,那该不会是头上的皮屑吧?他身上的衣物脏到不能再脏,那股异味也是从他的衣服上飘散出来的。
  子慎拧眉,这样的人也可以挤进前十名?手上拿着簿子,笔一扬就想将他的名字画去,却听到身旁的女人开口讲话了。
  “为什么想到季府来应征这份差事?”书玥并未因他一身的打扮而退缩,反而觉得有趣,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纳兰·尹宇沉默着没回答,书玥也好有耐心的睁大眼盯着他瞧,等着他的回答;许久之后,他才缓慢的开口,“因为肚子饿。”
  噗哧一声笑出来,书玥因为他诚实的回答而哈哈大笑,站起身子走到他身边,“很好的回答。”
  她满意的点头,他毫不矫情的回答让她觉得很有趣,这总比先前那些无聊的原因好多了。
  她朝子慎点点头,“就他吧!”这人有趣得很,留在身边,说不定能让她的生活多些趣事。
  子慎剑眉蹙起,前面几个看起来比这乞丐好太多的她不要,却要这个?“你确定?”语气不是很赞同。
  看见子慎眼底的轻视,“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以貌取人?”真是死脑筋,打扮落魄、肮脏又如何?洗个澡、换套衣衫不就得了。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外表是可以修饰的,这个道理还不懂?真是笨。
  子慎一脸的不赞同,可却让她更是打定主意就要纳兰·尹宇!
  原本子慎还想报请皇上,请皇上随意派遣一个大内高手过来,好让自己解脱那来自书瑆的压力,还好她挡得快,才逃过一劫,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皇室,她才不会傻傻的又陷下去。
  随意拍拍这什么兰的尹宇的肩膀,她笑得恶意又坏心,“老兄,他瞧不起你!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主子了,现在我让你有个表现的机会,去和他过两招,让他看看你的实力。”她随口说说,想惹子慎变脸。
  却没料到——
  “呼!”一道黑影在一眨眼闪过她的身子,房里立即响起打斗的声音。
  先是愣了一下,书玥慢条斯理的走回位子坐好,笑看着正努力破坏这间书房的两名武功高手。
  原先她只是想吓吓子慎而已,却没想到这个叫尹宇的还真的听命上前,很好、很好,有个听话的护卫感觉还真不错。
  “小姐!你还笑!快点让他们住手啦!”彩儿黑着脸,她的眼前正飞过一张偌大的桧木桌,下一秒桧木桌已经被分尸成好几块了,满天的椅子、书籍飞舞,她唯一想到的是等一下扫书房的小庆看了,不知道会不会想要昏死过去比较快。
  子慎原先对他的攻击也不是很用心在回击,只是过了两招后,他不得不认真起来,这一身脏如乞丐的男子居然有这么强的武艺,看样子和他不相上下……不!应该说甚至比他略高,因为被打得捉襟见肘的居然是他,而非这乞丐!
  “好了!”眼见书房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书玥这才出声,并且满意的看着黑影在一瞬间又回到她身后。
  子慎调整一下紊乱的内力,他脸上五官看似没半点伤,但身子可是结实的被挨了好几拳,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此?
  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娇小身子后的黑影,在记忆中搜索江湖上有哪位高手是像眼前这人一样的装扮?
  “子大爷,不知道这样的护卫是否合格了?”十足十幸灾乐祸的问语。
  子慎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合格。”
  他丢下这话,跨步就要离开,在经过那黑影的身旁时,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正巧和他的眼神对上,顿时让子慎的心中一凛!这人太危险了,一定要查出来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的!
  他转身离去,书玥马上捧腹大笑,真是难得看子慎吃瘪,平常他都把她压得死死的。
  “做得好!”笑够了,她又没个主人样的拍拍尹宇的肩膀。
  隐藏在乱发下的阒黑眸子疾闪过一抹光芒,一闪而逝且没让人瞧见。
  “彩儿,带尹护卫去订几套府里的衣衫,顺便带他到我院落里挑间房住。”心情极好的书玥吩咐完,一边哼着小曲先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跳着脚闪开地上尖锐的断木,看样子惹子慎生气这事可是让她出了一下午得见客的闷气了。
  “尹护卫,请。”彩儿朝他颔首,小姐少交代了一样,没关系,她会主动要人烧一大桶洗澡水,让这新上任的贴身护卫好好的洗个澡。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打扫书房的书僮这才走进来,可一打开门,他整个人就傻在那,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我的天啊……”
  ***
  又过了两天,书玥才又看见她新上任的护卫,感觉上他干净利落了许多,只可惜他蓄着大胡,所以只能看见他的双眼。
  怀疑的挑起一边的柳眉,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留着大胡子,不想让人猜出他是谁吧?
  他有一双深蓝如海的双眸,五官只看得出大略的形状,比起金玉皇朝中的男人,他显得粗犷、豪迈许多,但一身深沉低敛的气息在他身上令人忍不住想注目他。
  这种体格加上那眼珠的眼神,书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北方大国的人。”位于金玉皇朝北方的北皇国,版图领地和金玉皇朝相差不远,没想到会有北皇国的人来此。
  等等,她好像记得听皇太后说过,在北皇国有蓝眼的人多半是贵族,“你应是北皇国贵族,怎么会流落至此?”贵族会落魄成这样?
  “是北皇国人,不是贵族。”清冷的蓝眸看着她,低沉的嗓音轻吐。
  这回答让书玥挑起了柳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彩儿,让人备好马车。”现下不是追问他背景的时候。
  “是。”
  等彩儿去吩咐车夫时,书玥才丢下一句话,“跟上来。”不管他以前是啥身分,反正现下入了她的府,就是她的仆。
  尹宇仅是沉默着,也没回答她,只追随着她的脚步而上。
  依照子慎留下的习惯,书玥跟彩儿是搭乘马车,而尹宇则是骑着马跟在马车旁,驾驭马车的正巧也是昨晚才挑入府的武师之一。
  马车缓缓驶向长安最热闹的北街,一路上马车里一直传来声响,车夫拐进去大街中其中一个小巷子,一路直走到底,最后才在一个大宅院门前停下。
  “小姐,到了。”车夫说道。
  彩儿先下车后,再转身扶书玥下车,两人手上同时都提着大大的篮子,篮子里飘来食物的香气。
  尹宇留意了一下,这宅子位于街尾,四周的住户似乎也都是些平民百姓。
  书玥走上门前,轻拍了几下,“砰!砰!”
  “咿呀——”木门缓慢的被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探出头,“谁啊?”一抬头,看到书玥的脸,小女孩马上推开门冲上前抱住她。“书玥姐姐!”
  书玥温柔的笑着,紧紧抱住那瘦弱的身子,“思思。”这孩子怎么好像又瘦了?心疼的揉揉她的脸颊。
  思思开心的转过身去,将门打开,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大喊,“书玥姐姐来了!”
  一瞬间,四面八方冒出许多小小的身影,童稚的脸上全都漾满笑意。
  “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往那小路走几步,往左弯就看得到厨房了,放到那去就好。”她指着马车内早已堆放好的一些粮食,一边和彩儿走进去。
  她开心的打开遮住篮子的布,食物的香气刹那间蔓延开来,小小的身子全都靠过来主动拿起篮子内的糕饼吃着。
  一群小孩子一窝蜂的扑上美食,小小的脸蛋上都有着不同于这年龄的成熟。
  她和彩儿正忙着和屋内的小人儿玩得开心,一点也没注意到外面的尹宇和武师。
  尹宇肩上扛着两袋米粮,单手又提着一个大瓮,武师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主子,属下来就可以了。”武师赶上前,想将尹宇手臂上的东西拿走,他嘴里说的是一种奇特的语言,非金玉皇朝所通用的汉语。
  尹宇远远看了书玥一眼,“别在此说满语!”书玥人正专心的在跟孩子们聊天。
  “属不知道。”武师上前一步要扛起米袋。
  摇摇头,尹宇看到了厨房,将手上的东西放进屋里,等到他手上的东西放下后,他身后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五哥。”一个同样拥有蓝眸,且嬉皮笑脸的俊公子正站在他身后。
  尹宇转过身,双手交叠在胸前,“你来做什么?”斜飞的剑眉轻皱。
  俊公子笑嘻嘻的坐在米粮上,“当然是来看你啰!”同时也是来看好戏的。
  “我不在,责任不是归你吗?谁准你跟着我出来的?”还以为摆脱了这个跟屁虫,没想到他还是缠上来了。
  俊公子故作潇洒的抖开手上的折扇,“六哥说他自愿帮忙,三哥就准我出门来保护你了。”
  “你保护我?”嗤笑一声,尹宇眼底的轻视十分明显。
  俊公子臭起脸,“什么嘛!五哥我可是为你来的耶!”不满意的咕哝着。
  没再多说什么,尹宇睨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话落,大步转身离去。
  俊公子噙着笑意坐在原地,并未跟上前,只对后到的武师笑笑,“好好保护他。”
  武师恭敬的低首,“是,属不知道。”
  尹宇走回前院,蓝色的眸子寻找着那白色的身影,紧紧的跟随她的一举一动。
  看了这院子里都是些稚龄的孩童,没瞧见半个大人,他心下有底,也知道此地应该就是民设的收养所。
  “请你吃!”原先来开门的小女孩定到他身边,递出手中的糕点。
  尹宇摇摇头,双眸一点也没有移开视线。
  思思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哇,蓝色的眼睛耶!”她很少看到金玉皇朝中有出现蓝眼的人,绿眸、红眸的看多了,蓝色眼睛可是第一次看到!
  发现他的目光直视着书玥姐姐,思思笑开了眼,“我知道,你在好奇这里是哪里?而且书玥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吧?”
  每个跟书玥姐姐来的护卫几乎都会有这样的疑惑,而她只要每次看到不一样的护卫,都会主动解释一次。
  这时,尹宇才将目光转回身前那娇小的身子。
  思思点点头,“书玥姐姐是我们大家的大恩人,我们都是孤儿,是书玥姐姐一个一个将我们捡回来的,她救了我们大家喔!”她得意的说着,眼底满是骄傲。
  收养了这么一堆孤儿是为了什么?是怕这些孩子尝到跟她一样的痛苦吗?
  书玥从一堆小孩子中抽身离开,走到思思身前。“思思。”
  温柔的轻唤加上拥抱,思思稚气的脸上满是满足。
  一瞬间,书玥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正被娘抱入怀里的错觉,思思的脸庞和自己年幼时的脸交叠着,她仿佛还能瞧见自己对着美丽的娘亲撒着娇,赖在她怀里的样子。
  “书玥姐姐?”思思不解的看着她失神的模样。
  书玥这才回过神,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思思,这是一百两银票,应该够让你们用上半年了;半年后,书瑆姐姐或书旸哥哥还会再送过来。”
  “为什么不是书玥姐姐?”一向都是书玥姐姐送钱跟食物过来的,为什么书玥姐姐会说以后是别人送过来了?
  怜惜的轻抚着思思细嫩的脸庞,“书玥姐姐以后……都不能送东西过来了。”
  她的时限只到下个月而已,况且依她的猜测,再过两日,那个消息应该就会曝光了!
  思思红了眼眶,泪水开始滴滴答答的掉落,“为什么?书玥姐姐讨厌我们了吗?”
  拭去她颊边的泪,书玥垂眸低笑,“过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了。”终究还是把命卖给皇家,这是季氏一族的悲哀吗?
  “为什么?”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尹宇问。
  书玥看向皇城的方向,“你会知道的。”这护卫大费周章的招聘又如何?在她身边也是待不久的。
  蓝眸中流光转动,须鬓遮掩下的唇无声扬起,是吗?他的确是会知道的。
  抛去满心的思绪,书玥牵起思思的小手,“思思,你先别告诉其它人好吗?”要是现在就让其它小孩知道了,那会乱成一团的。
  虽然不解她的用意,但思思还是点点头,只是她小小的心底真的不懂,为什么书玥姐姐不能再来了?
  为什么呢?
  ***
  她的疑惑在半个多月后有了解答——
  大消息!大消息!
  长安城中四处流传着一个谣言——先皇唯一的义女公主被下旨赐婚,赐婚的对象并非金玉皇朝之人,反而是北皇国皇族!
  皇上将特赐其义妹新的名号——瑶光公主,而她将在下个月前往北皇国完成大婚!
  消息传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大街小巷中都在谈论此事,因为金玉皇朝国力强盛,几乎不曾派遣公主出嫁他国,如今又是先皇在位时最疼爱的公主被嫁到北皇国,所有国人都觉得奇怪,纷纷猜测是否是公主不小心触怒龙威,才会被惩罚出嫁他国。
  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自然而然的也传回了季府!
  “大小姐!你真的要嫁到北皇国?”彩儿听到这第一手消息,连忙飞奔到书玥的房里。
  原本正慵懒喝着茶的书玥一听到她的话,嘴里的茶瞬间喷出口,“噗!”呛到了!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开来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一只大掌轻柔的拍抚上她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咳咳——”止不住胸口那翻涌的气,书玥咳到脸涨红、眼眶泛泪,“你从那听来的?”
  糟糕!连彩儿都知道了,那八成……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呢!”惨了啦,小姐要远嫁到北皇国去,那她是不是也要跟着陪嫁过去?
  呜呜呜,她不要啦!
  撇撇嘴角,那群死老头还真是迫不及待想造成事实,书玥不屑的轻哼,“尹宇,走,我带你到城外的佛寺去住几天!”趁人还未杀到府里,快跑才是明智之举!
  她没想到那群老头会提前泄漏风声,她连提都还未向书瑆提过一句呢!这下子可有得受了。
  担任了她半个多月的护卫,尹宇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的模样,像是要带他去逃难一样,是要躲谁?
  “彩儿!快点帮忙收拾东西啊!”衣服!快收拾好衣服赶快闪!手忙脚乱的她在房里开始打包。连彩儿都收到消息,那书瑆一定已在来的路上了,趁她没到快跑才是上策!可就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一你要去哪儿啊?”
  来不及了!
  书玥身子一顿,下一个反应是抓住尹宇的手臂,“我命令你马上带我飞走!”
  妹妹来得真快!一点逃跑的时间都不给她。
  尹宇漂亮的蓝眸里闪过一丝好笑的光芒,还真打算打横抱起她便要跑了。
  “站住!你现在敢走,咱们这辈子姐妹就不用当了!”大腹便便的书瑆气呼呼的让子慎从屋外扶她进房。
  这话一讲,书玥哪敢走,只能乖乖的走回先前的椅子上坐着,又开始端起茶来,一脸懒洋洋的模样喝着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书瑆瞧她这样,眼眶立刻红了起来,“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告诉我皇上很开明的应允了我跟慎的婚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姐姐要出嫁北皇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以她郡主的身分,怎么可能可以随便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就算皇上答应了,礼部那些老古板怎么可能会赞同!
  “呜呜呜……要是知道我的婚事是用你的自由换来的,我宁可不要……”妊娠中的女人特别脆弱,一点小事都会哭得惨兮兮,何况是这等大事。
  轻轻叹息,书玥扬起得意的笑,“你错了,礼部那些老家伙哪压得下皇上,皇上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至于婚事嘛!是我想到我已双十了,而你和小旸又都长大了,现下该是我去逍遥自在的时候,不答应嫁到北皇国去,我怎么逃离皇族这个牢笼?”她将眼底的伤心藏得很深、很深,不让一丝丝不情愿展现在书瑆面前。
  书瑆一听,哭得更惨,“你想要逍遥自在,可以去游玩嘛!为什么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骗人!姐妹当这么久了,她知道大姐肯定是拿自己的婚事以换取她的婚姻。
  事实上,她也没猜错,原先礼部就为了北皇国的婚事人选正在头痛,正巧发生了她和平民相爱的事情,那些老家伙就拿这当条件,要书玥以公主之身出嫁到他国去。
  尹宇深不可测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原来这就是她愿意答应嫁到北皇国的原因。
  真笨!为了自己的妹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顾了!
  子慎在一旁握紧拳头,懊恼的神色很明显,是他想得太单纯了。
  这女人毫不考虑,为了他跟瑆儿牺牲自己,还什么都不说!
  可恶的女人!居然不经过大家的商量就擅自决定了!如果早知会如此!他就……愤怒的击向墙壁,子慎什么也不能做!
  早知如此,他就凭借着一身武艺,去抢个将军位子,也不用弄得变成今日今时这个地步!
  白皙柔嫩的小手轻轻抬起书瑆的下颔,“不要哭了,长姐如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笑看着妹妹,只要妹妹幸福就好。
  “况且绕个弯想,我嫁到北皇国去,不也是能逃开‘那个人’的势力范围,对我也有好处的。”她仔细想过了,远嫁他国,也正好了掉与“那个人”的恩怨,从此再也不必让家里人为她担心、烦恼。
  书瑆哭得更凄惨,“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牺牲?七年前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又是这样?”摇着头,她不答应!她下答应!
  “你可知道我要嫁给什么人?”
  书瑆摇头,房里三个人都看向书玥。
  “听皇上说,我将嫁给北皇国皇族,他是当今圣上的五弟,我嫁过去,是去当王妃的;五皇子听说是所有皇子中个性最好的一个,他没有一般贵族子弟浮夸的性子,相信我嫁过去,五皇子也不会苛待我的。”皇上是这样说的,但事实上如何,她也不清楚。
  反正皇上说得那么好听,拿来哄哄书瑆也好。
  尹宇暗地里薄唇轻扯,蓝眸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没想到北皇国的五皇子在金玉皇朝皇上的眼底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那也只是听皇上说而已,真正的五皇子是怎样的人,谁也不知道,况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妻妾成群了,万一你嫁过去受了委屈,那怎么办?”想着、想着,又哭了。
  “不会的,皇上欠我们家一份恩情,他不会挑一个不好的人给我当夫婿的;如果对方真的妻妾成群的话,那也好,反正我长得也不是多么倾城,和对方相敬如‘冰’也不错啊!凭着金玉皇朝公主的身分,我相信他也不会苛待我的。”书玥看得挺开的,女人嘛!嫁人是一定要的,与其嫁给金玉皇朝里其它的皇亲贵族,她不如嫁远点算了。
  尹宇这下可真的笑开了,眼眸底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她这个论调还挺不错的,万一对方真跟她相敬如“冰”的话,她有没有想过会被其它妻妾欺凌?她真以为顶着公主的身分就能安然过一辈子?
  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以她这样的性子,在北皇国,金玉皇朝的皇上能来得及救她吗?
  “你都有话讲!我不要!我不要你嫁给那种人啦!”书瑆开始无理取闹的哭喊了。
  脑子里被她的哭声闹得有一丝抽疼,书玥揉揉额角,没想到瑆儿怀孕后,性子变得这么……这么蛮不讲理。
  她使了个眼色给子慎,要他帮忙安抚哭闹不停的书瑆;子慎给她的反应是怒火中烧的一眼,嗯,他不想帮忙!
  书玥没好气的撇撇嘴角,真是的,帮他娶得美娇娘,还不给她一个好脸色看。
  哭着、哭着,书瑆正巧瞥到角落的黑影,她咚咚咚的三两步冲过去拉住他,“尹宇,你也是北皇国来的,你有听过五皇子的事情吗?”皇上讲的不准,就让北皇国来的尹宇说最准了。
  一瞬间,所有的焦点都在尹宇的身上。
  书玥秀眉扬啊扬的,对他挤眉弄眼,非常明显的“明”示他要讲好话。
  “大姐!”书瑆气呼呼的大吼。
  “听过。”何只听过,他与“他”还十分亲近。
  书瑆红着鼻看着他,“那你快说,五皇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妻妾多吗?花不花心?性子又是怎样?会不会动手打女人?模样如何?”
  “五皇子个性沉稳,尚未迎娶任何妻妾,也不花心,从未听过他动手打女人,长得也是能见人。”他一一解答。
  书玥吐了一口气,想说这样的答案应该能够安抚那个爱哭鬼了。
  没料到,下一瞬间,那个爱哭鬼哭得更大声。“呜……那更惨了!怎么可能身为皇子连一个妾都没纳,肯定是有隐疾,没人敢嫁给他啦!我不要!我不要啦!”怎么可能那么好的人还没有娶任何妻室,一定有问题!
  这桩婚事肯定有鬼,大姐万一嫁过去,出了什么事,耶、邪北皂蟊耶壹塞,也们怎么可能来得及赶过去!
  忍耐到了极限,书玥深吸一口气,“闭嘴!不准再哭了!”
  头疼得要命,“皇命难违,再过几日就会收到圣旨了,难不成你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教我不要嫁了吗?”
  书瑆委屈的扁起小嘴,面对姐姐的疾言厉色,她也只能低下头抽抽噎噎的哭着,她不是不懂,只是……
  “我会没事的。”这是书玥唯一能给的保证。
  而再怎么不愿,书瑆也只能点头。
  ***
  深夜——
  “尹宇,这半个月来多谢你了。”原本坐在书桌前画画的书玥突然道。
  “这是我的职责。”
  “我知道半夜你都需要起来,为我赶走一些睡不着的黑衣人;等我嫁到北皇国去,应该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纤手轻扬,她缓慢的勾勒出一朵漂亮的莲花。
  “那个人”从未对她释怀,从她未搬出皇城时就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她,先前是靠着子慎的保护,她才能够安然活过这些年,而这半个月靠的则是尹宇的护卫。
  这么想想,她也算是福星高照了,已经大难不死了好多次。
  嘲讽的看着笔下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嗤!花开得再怎么美丽,但深处的她,仍旧是被埋藏在淤泥中不是吗?
  这皇宫深处又何尝不是如此,装饰得再怎么华丽,也掩不去底子里的肮脏污垢,可笑的是,天下百姓居然还以皇室子弟为榜样,真是莫大的笑话。
  “为什么愿意嫁给素未谋面之人?”尹宇突然冒出这句话。
  书玥放下手中的笔,坐回椅上,缓慢的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是的,嫁到北皇国去,对她目前的处境是最好为。
  “在金玉皇朝,多的是大婚当日才见面的夫妻。”她睁着水亮的眸子看着他,“你是谁?”
  从他当护卫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能感受到他不一样的地方。
  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平等的,一点也不是下对上的模样,有时候甚至会干涉她的一些举止,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落魄的北皇国乞儿。
  她想面试的那一日,他会那么听她的话攻击子慎,也只是因为单纯的想教训子慎一顿,而非是因为她的命令;事后,不管子慎怎么打听,就是打听不到半点有关于尹宇的身家资料。
  深邃不见底的蓝眸中带着她不懂的光芒。“纳兰·尹宇。”
  好回答,扬扬柳眉,书玥也末执着的想知道他是谁,“当我去北皇国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是吗?”
  她猜想他应是皇上派来保护她的高手,只是皇兄知晓她痛恨跟皇室扯上关系,才会用另一种方法派人混进来。
  知道她的想法,尹宇仅是颔首低笑,“也算是。”她只要嫁到北皇国去,他的任务就的确算是完成。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个子也不高,容貌也算秀气而已,但是别人就是无法将目光移开她的身上,他猜想多半是因为她有一双漂亮的眼吧!她那双灵活像是会说话的水眸镶嵌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眼眸深处蕴含了多少智慧,比起同年的皇室公主,她显得如此与众不同,懒散的神情中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丝的精光。
  不逃避他打量的眼光,书玥拾起桌上的画定到窗前,随手将方才画好的莲花图丢进窗外的莲池里。
  今夜,正好是满月啊?书玥被窗外的月光吸引,眼神迷蒙,当年……爹娘走的那一夜也是满月,也是在那一夜改变了她的人生。
  不过,唉!人还真多啊!为什么不让她好好的哀悼一下她的命运。
  蓦地!不寻常的破空声传来!
  下一秒,书玥被扯进一个温暖的臂弯里,被推置在他的身后,尹宇单手扬起,隐藏在袖中的软剑随即弹出,“当!”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刷刷刷!”随着明显的声响,黑夜中,从书房射入的暗器愈来愈多!
  软剑一甩,夜里银剑闪出漂亮的光芒,轻易的击落几个暗器,“是谁?”他大喊一声;身后娇小的身子微微采出头,一拧眉,尹宇将她用力的推回去。
  “阎王!”声音传来,三道黑影同时扑向窗口的尹宇。
  不慌不忙的单手抱住书玥的柳腰,他脚下轻点,从另一个窗口飞射出去:三个黑衣人见状也追了出去,下料!
  才想跟着飞出窗口追上去而已,一张绳网已从天而降,三人同时扬剑欲割破网子,在他们割破网子的瞬间,同时也感到胸前被人轻点,身形在刹那间顿住,下一秒蒙脸的黑布被扯下,嘴里立即被塞进一团黑布。
  三人瞪大眼,原本漆黑的夜里,好几个人正举着火把将四周照亮,原先在书房内击落暗器的男子正站在他们身前,他们心中微颤,这个人的武艺、谋略过人,居然用这种方法生擒他们!
  被几名护卫挡在身后的书玥这才推开人走出来,“让个位子。”这些护卫未免也将她藏得太后面了吧?
  有尹宇在,谁伤得了她?
  她一愣,为什么她会这样想?拧起秀眉,她思考着。
  “到后面去。”尹宇挡住她,不让她上前。
  书玥被他蓝眸中的怒气吓了一跳,乌龟的个性立刻发挥,忘记方才自己在想些什么,点点头就要躲回去,走了两步,不对啊?这儿是她的府邸吧?他只是她的贴身护卫而已耶!怎么还这么凶的对她?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嘛!
  尹宇伸手在三人下颔处动了手脚,三人的下颔马上脱落,塞在嘴里的布掉落地面,一旁有人探手伸进三人嘴里,同时取出藏在牙龈内的毒药。
  他伸手轻拍其中一人的嘴,让他能够阖上,“最好不要想咬舌自尽,要真死了,就算你解脱;若死不了,那将是比死还恐怖的活法。”他靠近那人的耳朵旁低语。
  黑衣人瞪大眼,被他凶残的语气,还有所说的话语给吓得不敢动弹,这个人太恐怖了!
  “说,你是谁派来的?”正在逼问之际,背后传来轻轻的戳点,他缓慢的转回身,只见书玥臭着一张脸!
  “喂!这是我家耶!你只是个下人!闪边去!”管他在皇朝里官位有多大,现在他只是她的贴身护卫而已!
  她柔细的手臂下客气的推着尹宇的身子,虽然推不动,但还是要意思意思!
  笑意闪过,“是。”三个人都被制伏了,也不怕她再有危险,尹宇朝一旁退了两步。
  书玥满意的点点头,“你不用说。”她对眼前被架住的黑衣人笑着,“我知道你的主子是谁,回去吧!我不想伤人。”
  这些黑衣人也只是可怜人,听命于“那个人”,只是这阵子派来的人实在比以往多一倍,骚扰到府里其它人了,这才设下陷阱抓几个来玩。
  多半是“那个人”也收到消息,知道她将远嫁北皇国,等她真嫁了,“那个人”就鞭长莫及,所以趁她还未出阁前想先杀了她。
  她挥手要两旁的护卫放开他,护卫先是看了尹宇一眼,等到尹宇点头后,才在书玥气呼呼的瞪视下解开黑衣人的穴道。
  有没有搞错?她是主子,她下的命令其它人还得要看尹宇的脸色才敢做,不行!回头她非要好好说说这些人!
  黑衣人先是一愣,假意的颠簸两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怀中的匕首,往她胸前刺去。
  “喀!”奇怪的声音从她胸前传出,黑衣人错愕的看着她一脸没事的模样,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下一刻已经换他被打飞了。
  尹宇微愠的瞪了她一眼,书玥连忙装出无害的傻笑,一手拔出胸前的匕首递给他。
  唉!这些黑衣人也太笨了吧?早知道他们要杀她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早将能够刀枪不入的金蚕宝衣穿在身上了。
  “带下去。”尹宇不让她再胡闹,吩咐一旁的护卫先将人押到府里的地丰去。
  “是!”
  “这阵子请小姐别四处乱跑。”婚期已近,皇室已经开始大张旗鼓的帮即将要出嫁的瑶光公王采买嫁妆。
  等到进了皇宫内待嫁,她的安全就无虑了。
  书玥点点头,她也不是傻瓜,会拿命去赌,“我会的。”难得这尹宇会叫她小姐,不过语气有点阴森森的。
  再看了她一眼,尹宇领着众人先走了。
  忙了一天,书玥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慢慢的回到自己的阁楼,褪去外衣后,躺在床上闭上眼要睡了。
  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一些事情,她总觉得好像忘了做什么事情,是什么事呢?是……什么……事……
  还没想到之前,她已经倦极入眠了。
  ***
  隔日,早朝过后,礼部尚书带着圣旨前来季府宣读,圣旨的内容和市井流言没差到哪儿去。
  礼部尚书王大人来时,也同时带足了一队禁卫军,说好听点是要护送公主进宫,说不好听就是要确定她真的肯去。
  书玥再怎么不悦,也只能收受下这队禁卫军,心里同时把皇上跟这群老狐狸骂个臭头,都说要嫁了,还派人来监视她!
  什么意思嘛!
  “微臣恭贺公主觅得良缘夫婿。”王大人笑得奸险的朝书玥拱手。
  老狐狸!书玥笑着收下他的祝贺,“是啊!这还不是多亏了尚书大人的推波助澜,本宫才得以抢先赢得这段良缘。”还不是你设计的,还笑得这么幸灾乐祸!
  王大人笑得更加开心了,“公主不必多礼,微臣也是为公主的未来着想。”话说得好听,心底则是暗自得意,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她。
  要不是正巧郡主捅出楼子,他还愁找不到愿意出嫁的公主呢!因为派谁出嫁难免都会得罪各宫的娘娘,只有瑶光公主最合适了。
  两人虚伪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直至近午时,王尚书才笑嘻嘻的主动离开。
  等到他走后,书玥才冷冷的瞪着手上的圣旨,哼!随手将圣旨抛丢去角落;站在角落的人顺手接起,目光不赞同的看着她。
  书玥孩子气的对他扮个鬼脸,撇过头去:角落的人藏在胡须底下的唇则笑开了。
  “彩儿,去帮我把东西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就要进宫了。”公主大婚,定是从宫里出嫁,那些繁文缛节多如牛毛。
  彩儿点点头,直觉的转身就要去收东西,而后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是我而不是我们?!“小姐,彩儿不需要陪你进宫吗?”难不成她要等到大婚的时候再跟着婚队一起走吗?能这样安插人吗?
  “不需要,你又没有要跟我一起去。”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书玥摇摇头。
  马上红了眼眶,彩儿奔回到她身旁跪在她脚下,“为什么?小姐!你讨厌彩儿吗?彩儿是哪儿做得不好?奴婢会改的!你不要丢下我!”
  从一开始,彩儿就已做好心理准备陪同小姐嫁到北皇国去了,没想到现在小姐居然说不带她去?
  书玥脸上眉梢些微抽动着,“你要去?!”那天彩儿一听到消息,马上摆出一张苦瓜脸给她看,她现在可是顺着彩儿的意耶!怎么现下又哭哭啼啼的模样,好像是她没良心要丢下彩儿似的!
  彩儿含泪点头,“小姐,从小彩儿就跟在你身旁了,你不要抛下彩儿!”她现在只想到自己将要被抛弃了,完全没想到前阵子她天天摆苦瓜脸给书玥看。
  忍不住表情变得狰狞了一点,书玥伸手拽住彩儿柔嫩的脸颊,“要去是吗?”她甜甜的一笑,“那就快点去给本宫好好收拾行囊,晚了就丢下你!”这死丫头!
  揉一揉被拧得发疼的脸,彩儿两眼泪汪汪的,“是。”小姐捏得好疼喔!她一边在心里暗付抱怨,一边走了出去。
  叹口气,书玥揉揉额鬓,看向另一个让她头痛的人,“那你呢?”过两天她就要搬回宫里去等出嫁了,他的任务也算达成,该滚了吧?
  “今晚就走。”站在她身后的尹宇回答。
  “嗯。”在她的预料之中,“好好保重,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语气颇为苦涩,这也没错,嫁到北皇国去,此生她应该与金玉皇朝无缘了,这也是为什么书瑆会如此反对她远嫁出去,因为会回来就只有两种下场;不是死了,就是被休了!
  死了倒还好,要是被休回金玉皇朝,只怕等着她的是比死还不如的责难。
  不知道为什么,书玥就是将尹宇的模样很用力的记下,深深的刻画在脑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有着一丝淡淡的抽疼。
  “会的。”有生之年……他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啊!”书玥蓦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尖叫,她想到昨晚睡前觉得不对劲的事了,“糟糕!完全忘了要跟小旸说一声了!”惨了!小旸去外地谈生意,她压根没想到要告诉小旸!
  尹宇一愣,而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笑声狂妄放肆,真是太有趣了,这种大事,她居然会忘记告诉唯一的亲弟弟!
  看样子,这女人看似精明,却也有少根筋的一面嘛!
  书玥涨红了脸,“不准笑!”
  气呼呼的大喊,拎起裙摆连忙往外冲,要快点去找书瑆,还要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去给小旸。
  这家伙当初的沉稳都是骗人的!她怎么会选上一个坏心眼的家伙来当她的贴身护卫?
  任书玥气得半死,却还是改不了事实,也遮不住跟在她屁股后面那家伙的笑声,笑笑笑!笑死算了!
  尹宇仍带着笑声,跟在她身后,他可以想象当季书旸回府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景了。
  “呜——呜——”低沉而响亮的号角声响起,长安城中正东门完全清空,道路两旁站满了禁卫军。
  今儿个风和日丽,正是瑶光公主出嫁的大日子,迎亲队伍早在昨日就已经进城了,现在是出嫁的队伍将要出发,城门上一排士兵将嘴里的号角吹得又亮又响,仿佛号角声就要直上云霄。
  浩浩荡荡的出嫁队伍已经准备完翠,为这场盛重的婚礼更添肃穆之意。
  当今圣上今早特在百官面前封季书玥为瑶光公主,特赐陪嫁禁卫军三百六十六人、宫女一百五十人、男仆一百五十人;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金玉凤冠、珍珠嫁裳、宝石凤帔……琳琅满目的嫁妆排满了整个长安城街头,这出嫁的队伍根本就看不见尾巴。
  书玥穿着天子所赐的嫁裳,在宫女的搀扶下,朝皇宫方向叩别;而后在一旁的宫女、喜娘扶持下坐上凤銮马车。
  乐手奏乐,声乐响彻云霄,出嫁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了。
  跪坐在足以容纳十人以上的凤銮中,书玥忍不住视线移向窗口,窗口的红布尚未放下,她依稀可以看见人群,忍耐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承受不了的落下。
  “公主……”所有的宫女、喜娘担忧的靠近她,彩儿也在其中。
  马车晃动起来,她知道正在离开长安了,泪水愈落愈急,在喜娘和彩儿的追问下,书玥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掉泪。
  见状,其余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让她一个人静静的,没人敢再询问。
  直到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出了长安,队伍开始走在城郊的道路上,书玥才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
  “彩儿!”她大喝一声。
  正被车子摇得开始想睡的彩儿吓得弹跳起来,“怎么了?!”她冲到正想自己站起来的书玥身旁,连忙搀扶住书玥不稳的身子。
  “我的脖子跟臂膀都快断了!快帮我换便服。”等不及其它人动手,书玥已开始粗鲁的扯开身上昂贵的衣物,“这衣服重死人了,我快受不了了!”
  这话不假,光是为她穿上衣服就要两个人帮忙了,何况是穿在身上的她,衣服上昂贵的宝石珍珠,重得她连手都抬不起;头上那顶凤冠更是夸张,居然是纯金打造的,她脖子都快断了!
  彩儿无言的眨眨眼,“小姐,那你刚才哭得那么惨……”别跟她说不是舍不得长安在哭,而是因为这身要压死人的东西在哭。
  宫女急忙翻开车内的箱子,慌忙的找出衣裳,也害羞的不敢看向快将自己脱光的公主殿下。
  “呼……”先喘口气,书玥摆脱身上扎得她快痛死的衣服,“当然是因为这堆东西!”
  没好气的踩踩脱下的衣物,尤其是那宝石缝制而成的凤帔,要让她知道是谁做的,她一定要赏他一顿好打,外面缝制红蓝宝石也就算了,干嘛在里头那一层又特别缝上金流苏,那流苏每一根都像针一样扎进她肩膀的肉里,疼得她站不住脚。
  撇撇嘴角,彩儿低下身子,将天子御赐的嫁裳好好收起来,“小姐啊!你不要弄坏了,等咱们进北皇国后,你还要同五王爷在成婚大典上穿呢!”这衣裳到时候可是展现金玉皇朝财力的东西呢!
  书玥抬起臂膀,让一旁的宫女服侍她穿上绫罗宫装,“我知道,所以我只踩两脚。”本来想踩坏,这样她就解脱了,只不过怕这行径会吓坏一堆人,她才作罢。
  彩儿好奇的问:“小姐,这北皇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拍拍衣裳上下存在的灰尘,书玥挤到窗户旁去,“北皇国位子金玉皇朝的北方,在金玉皇朝的四方有四个国家,分别是东帝、南皇、西帝、北皇四个国家,我们金玉皇朝正巧被包围在中间。
  “五国的国力都差不多,所以也都是井水下犯河水的状况,听说北皇国跟金玉皇朝相差不远,都是民富国强,一些习俗礼仪也没什么不一样;你啊!到了北皇国后,千万别失礼了,北皇国中多的是异色肤发的人,你可别乱指、乱点,当心得罪的是皇族。”这些事情是出发前一晚,皇上特别到她寝宫告诉她的。
  “那、那要多久的路程才会到北皇国?”
  书玥眼珠转了一圈,“依照这脚程,大概二十来天还到不了,一个月差不多吧!”出嫁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又加上他们并非在行军中,所以难免会拖累行程,如果是一般的商队,约莫十来天就到了。
  况且,只要能赶在婚期举行前到达就好了。
  彩儿垮下脸,什么?要那么久喔?
  书玥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瞟了彩儿她一眼,一个月后到还算快的了,还嫌!
  累死了,几乎从丑时就被叫起来开始忙,弄得她都没睡好,捶捶肩膀,书玥开始昏昏欲睡,马车摇啊摇的,她的意识也开始沉入黑暗之中……
  而她的人也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摇进她未来生命的重心——北皇国。
  ***
  “咚咚隆得咚!喝!哈!咚咚隆得咚!喝!哈!”气势磅礴的鼓声不断响起,宽阔的广场上,满布着身穿黄衣的鼓手,最前面则是一整排的持旗手,拿着代表北皇国锦黄色的旗帜挥舞着。
  广场上黄彩飘飘,这声势浩大如同庆典一般的场景,正是为了远从金五皇朝来的瑶光公主所表演的贺礼。
  没错,眼前宽广的广场正是北皇国皇城里平日禁卫军练武的教场,教场的正前方是白色的台阶,锦黄色的锦旗飘扬,身为北皇国的皇帝坐在金龙椅上,两旁是皇后、太后等后宫百位嫔妃,顺延而下,台阶两旁排列着文武百官及百官命妇等。
  就在今早,从北皇国去金玉皇朝迎娶的队伍终于回来了,现在直接迎进宫内,正等着天子为他们主婚。
  “喝!”击鼓声在喝令声中停止,所有的鼓手同时停手。
  而后号角声响起“呜——呜——”短短时问内,所有的鼓手和大鼓全撤出广场,往百官身后站去。
  负责主持此等重要大典的礼仪官先恭敬的向皇上下跪行礼后,才又站起身子上前一步,念着手中黄绫布上的内容——
  “今蒙两国圣恩,逢此良辰吉日,金玉皇朝天子圣明,特将瑶光公主许予吾国威远王爷成婚,今由天子主婚,此等良缘望上苍庇佑、日月星辰祝贺,佳偶天成,时辰到——”礼仪官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特别的了亮清晰。
  厚重的宫门让一群太监推开,“咿——呀——”
  原本紧闭的皇城正门如今缓慢的开启,先是三百六十六位的禁卫军护送凤銮马车进场,再来就是陪嫁的宫女、男仆,随后跟着的礼车塞满了整个广场,甚至于有些还进下来。
  文武百官开始低声交谈,对于金玉皇朝如此大手笔的嫁妆看得有些惊讶,低语声不断,直到礼仪官又举起手来,声音才静下。
  “恭迎威远王爷。”
  站在皇上身后下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到天子的阶梯下,面对着当今圣上。
  如同当今天子一般,威远王爷一样拥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眸,五官深邃立体,虽与天子同出一母,但比起天子的俊逸斯文,威远王爷显得粗犷豪迈,浑然天成的傲气与贵气并存,全身充满着魅力。
  要知道,五皇子可是北皇国里那些老臣眼中的好女婿,只可惜这女婿被抢走了!
  “恭迎瑶光公主。”礼仪官又道。
  凤銮布幕被掀开来,喜娘与宫女一一整齐先下,而后一同转身半跪着搀扶公主下马车,彩儿紧张得差点摔下马车,不停的喘气。
  身披金玉凤冠、珍珠嫁裳、宝石凤帔的书玥头上覆着鲜红色挂满宝石的锦布,眼前根本看不到东西,只看到一双双的脚丫子,靠着彩儿和其它喜娘的搀扶下了车,她也紧张的手心冒汗,一身的“重担”压得她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哗——”等到公主现身,百官里开始群起骚动,豪华不已的嫁衣亮眼到让百官瞠目结舌,直佩服金玉皇朝的富裕。
  书玥慢慢的往前走,走到一个地点时才让人扯停下来,她感受到手里被塞了一条红布,低垂的眸子看见她身旁站着一个人,一双属于男人的大脚丫正靠近她。
  想必,他就是威远王爷了。
  “行礼——”
  “向上苍感谢天恩赐福,一拜天地日月星辰——”
  关日月星辰什么事,明明就是一群好臣逼婚,她才会嫁到这里的!书玥感到自己被扶着绕圈,又在一旁的喜娘提醒下跪拜,才起身而已,耳边又听到了——
  “向圣上感谢圣恩蒙宠,二拜先皇及太后、圣上——”
  谢什么?要谢就去谢金玉皇朝里那群老狐狸!
  又绕圈了,好晕,她的脖子快要断了;肩膀好痛!书玥咬紧牙,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天地日月择成佳偶对拜——”
  说快点!书玥在心底开始诅咒那个礼官,每次都废话一堆,讲话又慢,尾音还拖得很长,就不能快一点吗?
  “礼成!”
  终于听到这话了,腿一软,书玥差点趴到地上去;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要摔倒的身子扶稳,温热的体温从被抓住的手臂上传来,一种奇特的安心感也同时传来。
  喜娘赶紧上前,扶着公主朝宫女所带的殿所而去。
  今日成婚是天子主婚,所以他们的新房也挑选五皇子未搬出去前的殿所重新布置,这意味着新婚之夜是要在皇宫内度过的。
  广场上,当今天子十分愉悦,当下又赐予威远王爷万两的封赏、食邑三千户,封瑶光公主为玥光公主,赏赐千匹绸缎等等后,才让文武百官移至喜宴上庆贺。
  宴席上,新郎倌的五王爷唇角含笑的接受百官祝贺,大伙声音不断,更有许多人说五王爷娶到了一位镶金的新嫁娘。
  而另一旁的新房——
  书玥静静的坐在床沿,脖子下由自主的一直往地上掉,两旁站满了端着物品的喜娘及宫女,彩儿则站在她身旁,趁众人没注意的时候,伸手帮她把脖子抬高。
  “不能先把凤冠拿下来吗?”书玥小声的问。
  “不行,小姐,你乖乖坐好。”伸出一指,又将她的脖子抬高。
  “我还要等多久?”救命啊!她的脖子要断了!她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回金玉皇朝去痛打做这套衣衫的人!
  她一定要!
  “晚上吧!”一般都是如比。
  书玥一听,只差没当场昏过去,“去叫王爷来!”咬牙切齿低吼。
  彩儿瞠大眼,“你要我陪你嫁过来的第一天就被砍头吗?”她哪敢啊?皇宴上正热闹着,她去了不就是去赴死吗?
  “但是我的脖子快断了!”等今夜一过,她非要把这顶凤冠给拆成碎片!
  “小姐,你忍耐一点。”伸出一指,从下颔将她的头又抬高一次。
  “王爷吉祥!”两个人还在叽叽喳喳说话的同时,后面的喜娘跟宫女已经跪了一地。
  彩儿错愕的回神,直到那英伟的身影已经站在她身前了,她还傻傻的不知道要让开,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她,彩儿全身一震,这才赶紧低首行礼,“王爷吉祥。”
  “都下去。”冰冷的声音传人书玥耳里,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听到房里的宫女、喜娘好像都陆续走出去了,书玥连忙坐挺身子,只是头还是不住的下沉。
  深深吸一口气,等着眼前的红锦被掀落,房里寂静了许久,她才看到喜秤伸进头盖下,下一秒红锦落地。
  红锦掉落的那一瞬间,她也清楚的看到她的丈夫,北皇国的五皇子——博尔济·阿觉罗·汛彦。
  刹那间,书玥有一种熟悉感,这让她的柳眉不自觉轻蹙,直直的望着那双冰冷的蓝眸。
  汛彦对她大剌剌的直视没感到任何不高兴,深邃的眸子里流光轻转,一丝笑意一闪而逝,“你累了吗?”低沉又带着些许温柔的问。
  书玥直觉的点点头,点完才一顿,自己怎么会这么老实?
  大掌轻柔的帮她卸下头上的重担,“等会儿我会让宫女进来帮你换些轻便的衣裳,桌上有食物先吃,我要先离开,很晚才会进来;累了,你就先休憩。”
  他温柔的言语和动作都让书玥受宠若惊,他怎么这么好相处?“嗯……谢王爷。”傻傻看着他又继积帮她卸下凤陂。
  “叫我的名就可以了,玥儿。”
  听到他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浑身燥热起来,漂亮的红绋染上她的双颊,“是,汛彦。”
  带着令人费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先离开,你好好休息。”呵……他可爱的书玥。
  他离去前不忘吩咐宫女进来为她换衣裳,站在门外,汛彦笑着凝睇着仍坐在床上的书玥,而后带着满意的神情离开。
  书玥让他的笑容及眼神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双蓝眸……
  书玥摇摇头,是她自己多心了,这北皇国多得是蓝眸的皇族,不想那么多了,站起身子让宫女卸下嫁衣,她三步当两步的冲到桌旁,拿起筷子就不客气吃了起来。
  “嗯嗯……”好吃、好吃,嗯嗯嗯,饿死了!
  两旁的宫女低声窃笑,为这位来自金玉皇朝的公主的猴急样感到有趣;彩儿尴尬的红了脸,“小姐啊!你也吃相秀气一点,还有人在呢!”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书玥没收敛手上的行动,“我快饿死了,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吃,又折腾了这么久,哪还顾得了要吃秀气一点。”
  也不想想,她从昨儿个就开始准备拜堂的事情,穿着那一身昂贵的嫁衣,又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呆呆的跪坐在凤銮里,跪得她两脚发麻;拜堂时又被那繁礼折腾了好一阵子,她可是从广场上没坐轿子,一步一步的扛着一身重担走到这寝宫里呢!
  她开始怀疑,皇上赐给她这一身的嫁妆,到底是真心疼她,还是在整她?
  哪有人出嫁像在做苦工搬东西,连脚下的金凤履都是重呼呼的银饰,要不是两旁的宫女架着她,她早瘫软在半路了。
  瞧彩儿那一脸为她羞愧的模样,书玥吃得更卖力,大口大口的把桌上的佳肴塞进小嘴里,蓦地!
  “咿!”她丢下筷子狂拍胸口,噎住了!
  “公主!公主!”
  “小姐!”
  “茶!茶!”
  “王妃啊!”
  一瞬间乱成一团,宫女们七手八脚的倒茶、拍背,称呼也乱成一团,有的叫公主、有的叫王妃,乱七八糟的。
  “呼……”脸涨得红红的猛喘气,书玥灌了好几杯茶,才吞下嘴里的糕点,差点喘不过气!
  还好没怎样,不然她岂下成了史上第一个被食物噎死的公主了,到时候可就名留千古……
  这夜,喜宴上热闹呼呼的:而新房里……也不寂寞呢!
  ***
  夜深人静——
  睡得迷迷茫茫的,书玥感觉到身旁好像多了一个东西。
  身上的锦被不知跑哪去了,睡梦中感觉微冷的她,忍不住向她身旁散发热源的东西靠过去,紧紧的挨住他。
  “好冷……”这热呼呼的枕头有味道,除了酒味,还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
  枕头伸手紧紧抱住她,“待会儿就不冷了。”
  “哦……”书玥闭紧双眼,突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枕头怎么会说话?吓得瞪大眼,她简直是用弹的跳起来。“谁?”大喝一声。
  她震惊的水眸对上一双饱含笑意的蓝眼睛,张大嘴看着横躺在床上的他。
  糟!她完全忘了今天是新婚之夜,不但没坐在床沿等新郎进来,还躺在床上睡觉!她刚才没流口水吧?
  现在……现在是要过洞房花烛夜了吗?!
  羞红了脸,她想起昨晚随她来的老嬷嬷对她说的洞房是怎么回事,真的要做那种事吗?
  将她有趣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汛彦嘴角勾起笑弧,“过来。”伸出一掌,等待她柔皙的小手。
  他的眼神……还挺恐怖的!
  吞吞口水,没放过他眼底明显的情欲,书玥迟疑了许久,一咬牙,罢了!早也一刀、晚也一刀,都是要过的,她勇敢的伸出手。
  大掌轻柔一带,一旋身,她已经躺在他的臂弯中,他俊伟的五官紧贴在她眼前,他昂首不知喝了什么,低首覆上她柔嫩的唇。
  一股辛辣的酒味蔓延在她的唇问,瞪大眼,书玥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小嘴一张!正巧把他哺喂给她的酒都吞下。
  “好辣……”她的声音全让他吞下。
  让酒气染红的双颊衬着她水亮的明眸,是如此的可口,他狂妄的霸住红唇,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夺走她的每一记呼吸。
  全身热呼呼的,脑子里晕眩不已,书玥柔弱的任他予取子求,沉浸在他炽热的碰触中,感受他热烫的身子……
  热烫的身子?!
  美眸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了,而他正在低首咬开她肚兜的绳子,她不禁惊呼一声!
  他如醇酒般令人迷醉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蕴满了情欲深邃的蓝眼对着她,“玥儿……”令她全身发麻的低吟着。
  “嗯……”火热的感觉从小腹窜烧到她全身,他……
  不让她有机会再想些什么,他将她自清醒的边缘再度扯入激情的界线里。
  芙蓉帐里传来的娇喘声不绝于耳,直到天际微微发出光芒,所有的声音才停——
  紧紧的抱住身上柔嫩的身子,粗糙的手掌轻抚着光滑的裸背,噙着满意的笑,汛彦满足的跟着沉入睡梦中。
  他的玥儿……要到哪时候她才会发现呢?呵呵……
  甫成为威远王妃的书玥感受到来自背后火热的视线,打个冷颤,假装认真的画着手中的……“鬼画符”!
  “小……王妃,”原本又想叫她旧称谓的彩儿吞回那个姐宇,“王爷又在看你了。”
  五王爷已站在凉亭,盯着王妃好一会儿子。
  “我知道。”说到这个新婚夫婿,书玥再次体认到皇上所说的话都听听就好。
  什么一点也没有一般贵族的浮夸个性,没错!他是没有浮夸,他根本就是内敛到不行,还不是沉稳的内敛,而是城府极深;没有妾室?他整个王爷府根本连一个女婢都没有!
  想当日成婚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从皇宫回到王府,一进门,她简直是看傻了眼,放眼望去,所有的奴仆都是男的,跟他成婚这些天来的感想,他不在王府放女婢,根本不是外传的什么洁身自爱,只是单纯的讨厌女人。
  因为她很“毛骨悚然”的发现,汛彦王爷讨厌任何女人靠近他,对女人,眼底则是常带着讽刺的光芒,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了!
  他那么讨厌女人,为什么偏对她这个妻子这么好?
  听说……在遥远过海的国家里,有杀手在杀掉对方之前,都会先跟对方交朋友,该不会……使力的甩甩头,书玥甩去脑子里的荒谬想法。
  想到这,又想到每晚热闹的枕头仗,每晚他都不放过她,弄得她只能娇喘轻泣,欲仙欲死的。
  脸一红,她手下一歪,一朵画好的莲花又变成了鬼画符,每次看到他的眼睛,书玥就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澈一样。
  “玥儿。”凉亭外的身影终于走进亭内。
  “汛彦,你何时回府的?”装作讶异的发现他的存在,书玥主动迎向前。
  汛彦瞧她脸上那做作的神情,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丫头,演得也太差了吧?
  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挥动;彩儿赶紧识相的退下。
  “少装了,你不是早就看见我了?”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鼻,“怎么变得这么虚伪了?以前可不曾见你这样。”
  以前?!
  赖在他怀里的书玥挑起一眉,“你以前见过我?”没印象,这说不定就是他为什么不像对待其它女人一样对她的原因。
  “呵……”他但笑不语。
  没好气的皱眉,这家伙,每次对她说些很奇怪的话后,又笑着打发她,不行!这次她才不给他这么好过。
  她抬头先往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然后一点也不客气的拽住他的衣领,“不准笑,快说!”
  早在成婚隔天,她装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却被他耻笑后,她就放弃在他眼前装淑女了。
  俯身啄吻靠近他的红唇,“你愈来愈没个公主样了。”
  他也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老实对她说出他是谁了,不然成亲了半个月,她一点认出他来的迹象都没有。
  是以前的他太没存在感吗?
  还是她太迟钝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书玥不在乎的耸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不自觉的会展现出她原本的个性,连原有的精明也收得干干净净;也许是两人有了亲密的接触,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轻怜蜜爱吧!更或者是,她早希望有一双能够让她依恋的臂弯出现吧!
  而她的丈夫,虽然还不到她依恋的程度,但她也挺想赖在他身边,那会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但这种感觉是打哪来的?她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不经意的看见他额际有一滴汗珠,书玥下意识拿出怀中的绣帕帮他擦拭,微风吹来,绣帕正巧半覆住他的脸,这让她霎时一怔。
  一张熟悉的脸孔闪过她的脑海,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绣帕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位,随即瞪大眼、张大嘴——
  这、这、这张脸孔……
  汛彦噙着笑意任她瞧,这小家伙总算发觉到了,是要感谢这一阵风?还是感谢他脸上的绣帕?
  傻傻的看着他,书玥连嘴巴都忘了阖上,口水岌岌可危的就要滴下;一根修长的手指帮助她阖上嘴。
  吸回满溢的口水,“你……不是叫博尔济·阿觉罗·汛彦吗?”这是错觉,还是她真的从头到尾都被他要着玩?
  等等!等等!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王府总管似乎有拿着一些宗谱的东西给她瞧,他跟圣上同出一母,那也是当今的皇太后,她好像记得……皇太后的姓氏是——纳兰?
  贴近她的小脸,促狭的说:“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字是……尹宇。”
  什么?什么!尹宇?!
  尹宇是他的字?那……
  “你是故意到长安去的。”这是一个肯定的句子。
  是啊!他的确是故意到长安去会一会这位平民公主,他与金玉皇朝王位上那家伙也算小有认识,年少时彼此相处过一阵子,从一知道她的存在时,他就对这位平民公主感到有兴趣。
  正巧母后对他的婚事频催,他顺应大臣的意思向外求婚,第一目标当然是金玉皇朝,在外界看来,他是顺从皇室的安排娶她,但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中!
  那端坐金玉皇朝王位上的家伙也早想将她带离那种环境了,只是正巧碰上季书瑆的事情,催化了事情的进度而已。
  原本他也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如金玉皇朝天子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没想到……
  她的个性真是矛盾得有趣,看似大方得体懂事,有时却又显现出小迷糊:有时说话既犀利又现实,却又是一个心肠柔软到不行的女人,她根本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在长安与她相处短短的半个月,明了到她没有一般公主的矫情做作,这样的女人还挺合他的胃口。
  在他眼底,女人都是柔弱、奸险又爱使心计的,她也柔弱,但却硬是用自己的傲气撑起一片天;她所有的心眼都是为了家人而有,她与皇室的周旋、对抗,以及她对皇朝的厌恶,这样的女人……他真想看看她无助的模样……
  不过他想,真要看到她无助的模样,他应该也会舍不得吧!
  依靠在他怀里的软玉温香顿时消失,一双带着怒气的美眸狠狠瞪着他,“你们合起来骗我?”
  所谓的你们,自然包括了金玉皇朝的天子在内。
  学着她方才的耸肩,“这是顺势而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只能说是天意吧!
  “顺你的头!”没好气的将绣帕扔在他脸上,甩袖而去,这个家伙!没想到他的心机深沉成这副德行!
  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心底气归气,但却有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笑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背影,汛彦轻扶着下颔的食指一勾,一黑一红的影子立即出现在他跟前。
  “王爷。”
  “王爷。”
  “红影,好好跟上去,今后,她就是你的主子了。”能够影响他心湖的女人一离开,他眼底的温柔瞬间一丝不剩,单手把玩着她留下的绣帕。
  绢白的丝绒上绣着两只成双的蝴蝶,一点也不华丽,却十分真实的朴素蓝蝶,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内蕴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红影叩首,“是。”话落,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王妃,你真要溜出去?”彩儿不安的问。
  方才王妃不知道为什么气呼呼的跑回房里,翻了从金玉皇朝所带来的男衫就要出门。
  对着铜镜整理一下发髻,书玥满意的点头,“嗯。”哼!她才不想留在府里看那个奸险的人。
  “王爷知道了,会生气的。”而她肯定会遭殃。
  “别跟我说到他!”愈想愈气,拎起钱袋,拾起桌上的扇子,书玥变身为翩翩俊公子,“疟了。”
  彩儿嘟起嘴,开始为她悲惨的未来感到想哭。
  书玥也没想着要偷溜出府,反而光明正大的带着彩儿从大门走出去。
  大门的侍卫认得彩儿的模样,见她带着人要出府,一时之间也没认出她身旁的人就是王妃,没多加阻拦,还亲切的对她们挥手点头哩!
  原本还冀望侍卫会拦下她们来问话,没想到他们竟还对她亲切万分的笑着,这侍卫也未免太没警觉性了吧!
  彩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得认命的领着书玥出府。
  北皇国的首都位于整国的偏北处,称为北都,威远王府正巧位于皇城外的北边,整个府邸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街道,一出大门,就面对着最热闹的北街。
  “好多人。”街上满满的都是商人、异族人士,两旁摆满了摊子小贩,人声鼎沸,书玥开心的东逛西晃。
  在金玉皇朝时,虽然也住在长安那热闹的大城市,但却不能随意出门:但在这儿,北都也是一样的热闹,却少了让她不能出门的因素。
  一开始,彩儿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才过了一会儿,她也跟着王妃玩疯了,两个人四处跑,见的都是她们在长安未见过的景象。
  稀奇古怪的古玩、美丽婀娜多姿的异族美人,书玥跟彩儿讶异的看着那些异族女子的穿著,现下也才三月多而已,这些女子上身就几乎只穿着轻纱而已,不怕冷啊?
  还有从未吃过的小吃、从没看过的杂耍表演,两个人简直玩得入迷。
  如同汛彦所说,书玥那内敛的光芒遮也遮不住,渐渐的街道上有些漂亮的姑娘,开始着迷在书玥那俊俏多变的表情,心里的小鹿乱撞。
  几名姑娘开始若有似无的靠近她跟彩儿,只可惜书玥压根没想到那些,还是自顾自的一摊逛过一摊。
  书玥走到一个摊子前,这摊子卖的是一些玉器、饰品,看着、看着,她瞧个不错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着,那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红玉,精致的雕刻出一只飞舞在云彩上的麒鳞,栩栩如生。
  麒麟张口威武的模样让她想起了汛彦,威风凛凛、刚正不阿的骗人外表,但听说麒麟也是一种最温柔的神兽,这方面也挺像汛彦对待她的方式。
  书玥并未察觉在她心底,早已经将尹宇跟汛彦都放进去了,不然离开长安两个月了,为何她从未将尹宇这个人忘记?
  她的心比她的人更早就认出了汛彦就是尹宇了,只可惜她自己直到此刻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位公子,您的眼光真好,这对麒麟可是极为罕见的红玉,佩戴起来,不但冬暖夏凉,还能趋吉避凶。”千篇一律的小贩标准说法。
  书玥哪猜得到那小贩说的不只是标准说法,还是说反的!
  事实上,这小贩是个盗墓商,自从不知从哪个古墓盗出这对古玉后,他就开始定楣运,不但到哪儿都被官兵堵上,自个原本的妻妾也全跑光,衰得他不得不信邪。
  “这是一对的?”她没瞧见另一块。
  “有的、有的,请等等啊!”小贩蹲下身,从底下又取出另一个红玉,“其实这麒麟也有分公、母,你手上拿的这块是公麒麟,另一个则是母麒麟。”
  书玥接过手,好奇的打量,是有些许不同,但她又分不出来,直觉就是不一样,真特别。“这玉怎么卖?”
  正巧是一对的,汛彦一个、她一个,嘻。
  本来想狮子大开口讲个一百两的小贩蓦地脸色一黑,他看到街角走来几名官兵,似乎正朝着他前来,不会那么邪吧?
  “这玉……十两就好!”随口讲个数,他急着想把这对烫手山芋丢出去。
  “十两?”这么便宜?书玥讶异的张大嘴,依她手里质地纯良的手感,这玉一块少说也得一百两以上。
  “对对对对对!这玉只卖有缘人!”急得满头大汗,官兵愈来愈近了!
  “那……多谢了!”笑吟吟的拿了十两银子给小贩,书玥满意的将那对玉收入怀里,她已经想到这玉如果系在汛彦的腰间,一定很好看。
  “不客气……”官兵从他们身旁擦身而过,小贩拭去一脸的冷汗。
  小贩一脸胆战心惊的模样,他曾拿给一个寺庙的和尚瞧过,那和尚一眼就说这是陪葬品,吓得他差点转身就跑;但是那和尚还算好心,曾说这玉的有缘人自会到来,还说非皇亲国戚拥有,都将遭到横祸,难不成眼前这俊公子是皇族?
  没注意到小贩打量的眼光,书玥开心的和彩儿又到别的摊子去晃了,直到天色变了,彩儿才想起来该打道回府了。
  点点头,玩了一整个下午,书玥也满意了,嘴里含着方才街上买来的糖葫芦,一边同彩儿一前一后的走回府邸。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一闪,看到对街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嘴里的糖葫芦霎时掉到地上,怔住在大街上。
  “王妃?”彩儿不解的转过头,看着没跟上来的书玥。
  书玥开始全身发颤,“不……不可能吧……”是她看错了吧?!这、这里是北皇国耶!
  “王妃!你怎么了?”看得出她的不对劲,彩儿急忙扶住她显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心急的问。
  王妃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点也没有方才兴高采烈的红润。
  书玥摇摇头,“不会的!”紧紧咬住下唇,她开始迈开两条腿,用奔跑的冲往不远处的大门。
  大门口的侍卫远远看见一个白影冲过来,下意识的想挡下她。“站住!”
  书玥眼里的神情狂乱,“是我!我……我要回去!”嘴里喃喃地说着。
  “王妃!”慢了一步才跟上的彩儿大喊。
  侍卫一听,这才赶紧让开身,“属下参见王妃!”
  惨了!王妃什么时候出府的?
  书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路直奔回自己的阁楼,将自己关在房里。
  “王妃!王妃!”彩儿着急的在门外拍打,她从未见过王妃这个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明明还好好的啊!
  书玥钻进被窝里,用锦被将自己紧紧包住,忍不住心底的寒颤,开始全身发抖。“不要!不要关我!我没有……我没有恃宠而骄……我没有……”
  她低哺的自语,声音细小的让门外的彩儿更担心了,“王妃!”没办法之下,她也只好守着门口,等待王爷回来。
  那惊鸿一瞥,让书玥的记忆彷如时光倒流,让她回到十二岁那年,且一直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
  突然间,黑色的回忆里出现了点点光明,书玥无神的大眼这才开始有了一丝灵动,一个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她发寒的身体,低沉的声音飘入她的耳里。
  “玥儿……玥儿?”汛彦沉着脸,不停低声唤着,怀里娇小的身躯隐约颤抖着,而后他听到细小微弱的声音——
  “兰贵妃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凭恃着天子的宠爱……我弟弟没有看不起你……你、你不要打他……不要!”十二岁的她正哭跪着拜托眼前的女人放过她唯一的亲弟弟,她没有!她宁可不要这什么公主的身分,她只要爹、娘回来就好!
  眼前娇艳的女子却是一脸高傲,带着好几名护卫跟婢女架起她跟弟妹,在她眼前痛打年幼的书瑆跟书旸,还用着尖锐恐怖的声音说着,一切都是书旸惹出来的。
  “娘娘!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弟妹……要罚你就罚我吧!”当年哭喊的声音还在她自己的耳旁回荡着。
  “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怕!瑆儿!这里好黑!瑆儿!呀!有东西在咬我!娘娘!娘娘!放我出去!啊!好黑……”被关在深宫的地丰中,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芒也没有,她吓坏了,拚了命的哭喊,却没有人来救她!
  意识到她在回想什么,汛彦神情一整,俯低下身子,对上她失神的双眼,“玥儿!玥儿!”他大声低喝。
  地上有东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地上有东西在咬我的脚!书瑆!救命啊!”凄厉的尖叫声令人听了心酸。
  书玥低声啜泣,“爹……娘,玥儿好怕……”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是谁?
  “季书玥!”
  饱含怒意的低吼穿破了迷离的魔障,打破了她的回忆,将她从以往的回忆中拉回现在这个时光。
  书玥慢慢的回过神,美眸里含着泪水,“汛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里点起的灯火让她发现原来这么晚了。
  气急败坏的将她搂进怀里,“我回来很久了!”她脆弱的模样吓到他了。
  不管是成亲的这半个月里,还是在长安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看来她的情况比当初金玉皇朝的天子告诉他的还要来得严重,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么轻微的毛病。
  “我刚刚……有说了什么吗?”慢慢回想起自己失控的模样,尴尬的红了脸,她没想过这一面会被别人发现,她一向藏得很好。
  “你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了。”凝视着她仍惊魂未定的苍白脸庞,心底泛起一股疼惜,安抚的轻啄着她的唇,藉由唇舌之间的交流,带给她温暖。
  久久之后,他才松开她的唇。
  书玥低下头,略感难堪的紧咬着下唇,她很清楚自己只要想起往事之后的反应,她每一次发作后的言行举止,全程陪在她身旁的书瑆也都坦白的跟她讲过,听以她失控的模样全让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汛彦却一点儿也没有打算想追问的意思,莫非……
  “你知道?”该不会是皇上已向他说过。
  紧紧抱住她,“嗯。”下颔轻抵着她的发际,虽然不想追问她是为什么吓成这副模样,但不问又不行,“今儿个是怎么一回事?”她恐惧失控的模样将他的心瞅得老紧,疼到他差点喘不过气。
  目正怎样的一个凌虐,会让她在七年后还是无法自拔,深深沉溺在那恐惧之中!
  她当年……才十二岁啊!
  他在申时就回府了,一回到阁楼前,就瞧见彩儿红着眼睛在等他回来,并急忙诉说着一整天的行程,又告诉他书玥将自己关在屋里……
  在门外敲了又敲,她都没有回应,他只好从一旁的窗户里跳进来,这也才发现,她一个人将被子裹得紧紧的,躲在床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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