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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猎手最新章节列表(天蚕土豆),妖猎手全文阅读 - 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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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延万里,起伏万千的群山簇拥中,拔起两座孤峰笔削的耸云险峰,松林花草满山,恍若滔滔林海,盛暑一到,两山立即变得雾雨腾腾,偶有霞光从中射出,当地人称之为“云山”,两山山口挤压处,长年呼啸冷冽的山风,发出震耳欲聋的狂暴吼叫,如万兽奔腾,惊涛裂岸,骇人心惊。&&&&林间小道在“云山”之下的谷中向南蜿蜒伸长,两侧梯田绿意盎然,乃当地村夫祖祖辈辈一直传下的糊口宝地,云山西面的北岭绵亘如带,却是峰峦叠嶂的深山沼泽,中间一条浑浊的泥河滚滚向南,河阴一岸,绵亘数百里的山峰野岭,林木稀落,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褐黄色的土岩裸露地表,令人油然泛起沉重漠然的闷燥感,荒林幽谷中龙蛇丛生,多虎豹毒虫出没,瘴气锁林,白骨处处,被当地人视为“迷瘴沼泽”。&&&&“钟家坳子”自然村所在地,正是“云山”和“迷瘴沼泽”交界带的一处幽谷开阔地,虽然山坡上的土地不算贫瘠,但绝不够全村近两百多户人家的口粮,往往村中男丁从幼年开始就跟随同村壮年猎户上山打猎,捕获些山鸡,狍獐,野猪等野物吃用,皮毛也能在外界集市上换些油盐铁器。&&&&“钟家坳子”里的男丁大多姓钟,偶有别姓,全村二百一十三户人家几乎都沾亲带故,从祖上至今,村中的男人大多从外娶回婆娘,传承香火,就这样因为穷依然有很多光棍儿,却很少有人愿意离开这个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幽谷,生于斯,长于斯,无论天灾人祸,村民们还是战天斗地,依然故我。&&&&村里最好的一处平地建有一座祠堂,供奉着“钟家坳子”的历代祖先,祠堂有三进,格局虽小,依然有章有法,两侧衔辔分置偏堂,供奉着伽蓝与文殊菩萨,左进摆着土地和灶王爷神像,由于长年未能修缮,已经大半倒塌,难遮风雨。&&&&可能村民把祖先看得比诸天神佛更重的缘故,上天也懒得保佑此地,“钟家坳子”依然很穷,祠堂里的神像依旧破烂,此处也慢慢沦落成为村中小童聚会的场所。&&&&六个身穿粗布短衣的小童,兴高采烈的簇拥者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孩,倒提着打来的野味,夹杂着一阵清风,从祠堂门外飞快的奔了进来,七人各占干燥角落,围坐一圈,稻草事先早铺好了,显然是轻车熟路。&&&&天色已晚,祠堂中更显晦暗,粗壮男孩看来是这帮小孩的领袖,对身旁一个扎小辫儿的瘦子嚷起来道:“猴子,还不快蜡烛伺候,等摧呢?一会儿没你份啊!”&&&&被叫做“猴子”的扎辫瘦子名叫钟侯,生的活泼灵动,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是期望他能够封侯拜相,“钟家坳子”人丁虽然不兴旺,却也有几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历来重视教育,钟侯他爹正是村中颇有名望的说书先生,常年在外面的茶馆酒肆里说书贴补家用,在这一亩三分地也够得上德高望重。&&&&钟侯听到粗壮小子的招呼,大刺刺的站起,两眼滴溜溜一转,笑嘻嘻的一抱拳,恭敬道:“大帅有令,小将莫敢不从,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誓死追随大帅,咳咳~”&&&&钟侯正把粗壮小子说的开怀不已时,就听这小子干咳一声,一摇两摆的走到一个小胖子面前,傲然道:“钟三馗听令,本将奉大帅口谕,命你为先锋官,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给本将军点蜡烛去!”&&&&众人这时都在添置柴火,搭放木架,准备烤肉,小胖子双眼一眨不眨的正盯着草堆上的獐子,口水直挂嘴角,幻想着到嘴的美味,猛然听到钟侯的差遣,苦恼道:“猴哥,又是俺哪!俺都饿的走不动了,这次叫小临去吧!”&&&&钟侯听到“属下”不服管教,心道这还了得,故作惊奇道:“你没听过子曰:噫兮乎,令行禁止,莫若大焉。老子曰:不点蜡烛兮,不吃肉乎?”&&&&钟三馗被钟侯一唬,张大嘴挠了挠头,愕然道:“老子这么说过?俺吃肉不点蜡烛他老人家都知道?”&&&&钟侯两眼一眯,双手卡腰,晒道:“老子就是你猴哥我啦,还不去!没有小临晌午帮柱子哥设陷阱,你能吃到獐子肉?”&&&&钟三馗两眼一红,悲切道:“天地有正气,你真没义气,就会使唤俺,嘿,等俺练成了盖世武功,成为一代大侠,到时候~哎呦!”&&&&钟侯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大喝道:“什么大虾大侠的,等你成大虾了我剥皮吃!”&&&&终于,钟三馗任命了,晃着一身肥肉,龇牙咧嘴的艰难爬上横梁,点燃了祠堂中的那盏大灯笼,幽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摇荡,在祠堂中倍添阴森感。&&&&粗壮的小子名叫钟铁柱,一直是这帮孩子的首领,经常带着他们到后山拾些干柴,运气好了打几只野兔山鸡一类的小型野味,像今天这样打了一个獐子的机会很少,林中的獐子很狡猾,能够凭借嗅觉闻出生人的气味,只有在逆风处才能见到,还要配合眼力,准头才能射到,由于小孩们人小力微,像今天这样的收获还多亏了被叫做小临的小孩提早设置的陷阱,可遇不可求。&&&&钟铁柱从身后拽起一把闪亮的粗刃柴刀,先拿过一盆水将獐子剥皮洗净,挖开内脏,切开四肢,拿起一条大腿递给身边的一个小孩,吩咐道:“春旺,把这条獐子腿给你娘带回去,你娘的腰疼一到风雨天就犯病,多补补身子!”&&&&“诶!”被叫做春旺的小孩生的浓眉大眼,一脸忠厚相,感激地答应一声,接过獐子腿,用早先带好的树叶包好。&&&&随后,钟铁柱将另外两条獐子腿分别分给两个家境不是太好的孩子,到最后一条腿儿时,递给了正在用火石引火的一个穿青衣短袖少年:“小临,给你爷爷带去,今天多亏你了,不然俺也射不中这畜牲,这条腿你给老爷子带回去,他老人家平常没少接济俺家!”&&&&四周的孩子都闻声点头,钟临的爷爷钟天德是“钟家坳子”首屈一指的“响子箭”,就是最高明的猎人,一把黄桦弓百步穿杨,设置的陷阱就算是狐狸都逃不掉,许多村里的后生都是跟钟老爷子学的手艺,老爷子还常常接济村中的孤儿寡母和家境贫寒的穷户,全村人对钟天德老人的感激都是发自肺腑的。&&&&“不,柱子哥,不用了,我爷爷不会要的,给猴子他家送去吧,他爹出门快一个月了,就他娘跟一个妹妹,小蓝儿一定喜欢的不得了!”&&&&钟临刚把火石对着干草点着一个火头,正在对这火苗添干草,听钟铁柱这么一说赶忙拒绝,少年生的挺俊秀,天庭饱满,地格方圆,身材硕长而不显单薄,小腹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肉,露在青衫外的肌肤因长年的野外生活散发出一种蕴含力量的古铜色光泽,一双眸子深邃灵动,转动间光华流转,使人感觉到此子的不寻常,是那种独立特出,机智敏锐的人物。&&&&他家里有二亩三分梯田,一年耕种下来,本身口粮就差不多够了,加上他父母早前死于战祸,家里就他跟一个爷爷,平常老爷子再打点猎,换点生活品,虽然清苦,却也衣食无忧,而钟侯家如今就一个老娘,加上个才十三岁的妹妹,生活比他家艰难的多,所以赶忙拒绝。&&&&钟铁柱听到此,明白钟临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坚持,伸手递给了正人模狗样指挥小胖子添柴加火的钟侯。&&&&这帮玩伴光屁股长大,彼此之间没什么客套虚伪的东西,钟侯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獐子腿,先谢过柱子,眉开眼笑的对钟临两眼放光道:“还是临哥疼我,嘻,当然还有柱子哥,不过此疼非彼疼,临哥对我这么好,等蓝儿长大了一定让她嫁给你,嘻,你们简直就是天设地造,那个闭月羞花嘛!”&&&&“去!”&&&&已经把剩余獐子肉插到篝火架上的钟临没好气道,“谁跟你这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添干柴,火太虚旺了!”&&&&一众孩子正在笑闹,就感觉四周的气温突然变得凉了下来,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子寒气,越来越冷,刚才还燃烧挺旺的柴火堆,火苗摇拽着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了一堆碳红,还在噼噼叭叭的作响,横梁上的大红灯笼突然熄灭,祠堂外月影凝空,屋内却突然变的阴寒无比,墙壁之上闪烁着青光,阴森可怖。&&&&“妈呀!”&&&&小胖子钟三馗一脸惊恐的神色,撒手把正添着的干柴扔了出去,伸手指着神台之上,两腮哆嗦着惨叫一声,“咕咚”坐翻在地.众人扭头骇然扭头望去,就见到香案之上升起了袅袅的青烟,慢慢汇集成一个青绿人形,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这一家伙可炸了庙,再大胆的孩子也毛了,哭爹喊娘的噌噌跳起,扭头就往外跑。&&&&“砰!”的一声,祠堂的两扇木门咣当一声自动关紧,任谁也拉不开。&&&&就在这时,香案上的人形青影突然张口喝道:“尔等怕甚?”&&&&“鬼大哥!”&&&&鬼头鬼脑的钟侯一看形势不妙,首先“扑通”一声,朝香案之上的青影跪倒,獐子腿也顾不得了,甩出老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鬼大哥行行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乳婴孩,老夫行走江湖,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厄~大哥~敲门,您老人家千万别勾我的魂走哇,呜呜~~~”&&&&青影人形被这小子一阵胡扯给气乐了,不怀好意的瞄了他一眼,冷哼道:“就你个毛孩子还上有八十老母的老夫?乱七八糟!”&&&&钟侯一听这鬼还能沟通,不免生出希望,擦了把鼻涕,厚着脸皮赔笑道:“鬼大哥,小子平常听我爹说书太多,反应迟钝,您老莫怪,要怪您找我爹去,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老要是闲供奉少了,小的回头给您造个这么大!”说罢两手伸开一比划,却又觉得小了,赶忙伸臂长满,献媚道:“这~这么大的一尊神像,天天烧高香,供奉您老人家!”&&&&青影不耐烦道:“哼~谁要你的供奉!”&&&&众孩童这时候也从最初的恐惧中恢复了点过来,胆大的钟铁柱首先心中恼怒,他这人对神鬼的态度很简单,河水不犯井水,人虽小却很有原则,认准一条路绝不会头,此时气往上冲,也顾不得那么多,喝问道:“你待怎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敢情他把青影当成劫道的了。&&&&跪倒在地的钟侯暗呼苦也,想不到这时候柱子的拧劲牛脾气上来了,一旁的钟三馗也暗暗的轻拉着钟铁柱,提醒他注意,以免惹恼恶鬼,性命不保。&&&&其他的小孩则惴惴不安,等待着临头的命运,只有钟临满有兴趣的观察着香案之上飘飘乎乎的人形青影,对他来说死就是死,顶多死一次,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临头一刀,缩脖还是一刀,反正命有天定,不如看看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出乎意料,青影对铁柱好似相当欣赏,连语气都明显的缓和下来,对一众孩童淡淡道:“吾本乃尔等先祖,俗名钟寅初,因一生积善行德,无大恶事,归阴后授封此山魍魈,负责巡山之职,尔等大可不必惊惧!”&&&&说罢,好似还对跪在一旁的钟侯瞪了一眼,可能不屑有如此子孙吧,宁可把罪祸推到自己老爹身上,也要把自己抹干净。&&&&钟临眉头一皱,暗忖应该这位所谓的先祖当不会无故现身,不由疑惑道:“前辈此行可有吩咐?小子们一定遵照!”&&&&青影好似露出了一抹讶色,惊异此子年纪尚幼却有如此心智,点头道:“吾本不愿现身,人间色,欲,无色三界本和本巡无半点牵挂,也不愿泄露天机引天雷自灭,怎奈看尔等刚才分肉而食,甚有善根,不愿尔等就此魂飞魄散,故才指点尔等一条生路!”&&&&“什么?魂飞魄散?”&&&&钟铁柱猛吃了一惊,骇然问道。&&&&此时,外边的晴空突然阴云密布,皎洁的月光被重重乌云遮盖,变成一片漆黑,苍穹之上隐隐透出闷响,周围的湿气也越显浓烈。&&&&钟寅初首次露出了惊怵矛盾的神色,好似对将要来临的什么充满着恐惧,一咬牙沉声道:“尔等听好,时日无多,需紧记不怠!如今尔等所谓的‘云山’本名‘雾霞岭’,两百多年前,此野岭还是荒草遍地,林木稀疏,不知何时山中出现了一个蛇妖,幻化内丹,汲取山川日月灵气,早晚吐出毒雾,应化五彩云霞,山中草木本乃天生地养,物物皆有灵性,于是为抵御毒雾,诞泌瘴气雨雾,两百年下来,平常人看来,此山云雾腾腾,恍若仙境,殊不知蛇妖已经成形。”&&&&钟临听的毛骨悚然,万没想到就在家门口,两百年来一直盘踞着这么个毒物,颤声道:“照前辈此言,莫非蛇妖要祸害村子不成?”&&&&钟寅初点了点头,示意不要打断他的话,紧接着道:“如今此妖物恰逢五百年一遇的天劫,坎离匡廓,运毂正轴,现下黄道紫薇星辰宫遁开,五行轮幽潜沦匿,蛇妖为了不至于被体内三昧真火焚身,必然疯狂吸取万物生灵魂魄,迷瘴沼泽本乃秀山花谷,如今已成鬼蜮,蛇妖一直未动此村,就是怕惊动佛道正门仙家,如今受内火天劫所逼,妖物必定会将方圆百里生灵魂魄收归己有,尔等绝难幸免,吾正是发觉此点,特来告知,望尔等速离此地,好自为之!”&&&&众伙伴面面相觑,初时打猎而归的喜悦早已不翼而飞,心中乱成一团,毕竟是几个孩子,初闻此事,一时间没了头绪。&&&&钟寅初听到外间的闷响声越来越大,知道不能再耽误,从神形之中分化出一股青烟,直入祠堂香炉下的土地,少时,从土地之上冒起了青烟,缓缓的拔出一支黝黑发亮的铁器,缓缓的漂浮于祠堂的半空,好似不受力般。&&&&钟寅初的青脸上,神态越发凝重,对诸人吩咐道:“明日寅时到丑时之间,乃日宫爻位煞气最重的时辰,蛇妖必不敢轻举妄动,尔等必须说服村中老幼趁此段时间离开,否则到了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天地媾精的时分,想走却来不及了!”&&&&说罢,横空一点,黝黑的铁器缓缓落于众人身前,在钟临身边不住旋转,只听钟寅初道:“此物名为紫金引雷锤,由本巡穷二百年功力炼制,可引九天神雷一击,三界凡物孰难抵挡,虽不至使蛇妖形神俱灭,却也能阻它一阻,此物灵性与你相近,机缘既定,就传给你吧,此法器只能使用一次,一旦使用,浩然正气无坚不摧,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轻用。”&&&&钟临的耳中即刻响起了一阵轻声,指点他驭器的符咒。&&&&
&&&& &&&&此时,天地之间一片晦暗,祠堂外的天空之上,浓重的乌云翻滚咆哮,狂风怒吼,树木摇晃,砂石纷飞,一株老松受力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云层之上电光耀目,噼叭乱响,闷响变成了轰隆隆的雷鸣,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卷起地上的黄土形成泥溪,朝地势低矮处流动,溪流越聚越大,电光雷鸣间,天地之间顿成一片银亮。&&&&“尔等速速离去,快走!”&&&&钟寅初一声暴喝,祠堂两扇木门顿时倒卷飞出,催促道,“尔等紧记,一直向前跑,无论发生何时都不要停下,不许回头,快走,否则晚矣!”&&&&钟临将紫金引雷锤收归怀中,痛哭出声,一众孩子终于明白钟寅初所指的“泄露天机,引天雷自灭”的意思,虽伤心欲绝,又怕辜负了钟寅初的一片苦心,无不强忍热泪,朝着钟寅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着领头的钟铁柱,奋力冲出祠堂,遁入漫天的风雨。&&&&天雷震荡,狂风怒卷。&&&&七人刚跑上村间的小道,就觉得眼前突然亮芒一片,忍不住回头望去,就见天空浓云不住下压,黑云之间突然闪现出一阵强芒,一道闪亮的天雷从九天之上怒劈而下,直指祠堂屋顶,“轰隆!”一声巨大的爆响,将几人震的耳鼓发麻,四肢颤抖,再睁目望去,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宗祠,现在已经变成了冒着青烟的一堆瓦砾,土石之上燃起滔天的绿火,直把石头都烧成了粉末。&&&&雨更大了。&&&&这阵惊雷将全村老幼全给惊醒了过来,无不心神俱震,惶惶不安,纯朴的村民以为是惹怒了苍天,越发恐慌骇然,几个老人更是浑身颤抖着磕头祷告不止,祈求天神息怒。&&&&这时,七人哭喊着回到村民聚居的寨旁,向家中大人和村中名望哭诉了刚才的遭遇,整个“钟家坳子”顿时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知道七人虽小,却不敢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于是全村人行动起来,收拾能拿得走的细软,准备次日立即离开此险地。&&&&此时的钟临一等将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村民交代清楚,就立即狂奔回自己搭建在山坡拐角处的茅屋,由于他家的地就在山坡斜上,为了照顾自家耕地,就找了这样一处缓坡用茅草油毡搭建起了这个小屋,门前开了一道泄洪沟,不惧雨天顺山而下的泥石流。&&&&“嘭!”&&&&薄木板制成的一堵门本身就是虚掩的,被钟临这么猛力一踹,轰然洞开。&&&&正斜靠在铺上抽旱烟袋的钟天德被吓了一跳,刚才的滚滚轰雷已经把老人家折腾得不清,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正费心琢磨着咋回事儿,又怕孙子在外出事儿,正要抽完这袋烟出门看看,就看到了浑身透湿,一脸紧张的钟临。&&&&老头从没见过孙子这个样,从来钟临都是那种不紧不慢,遇事不惊的性格,就算是面对山中大虫虎豹,也少有这么惊惧骇然的神情,看到他这样,不由心中一紧,忙问道:“临儿,咋了?出了啥事儿?”&&&&钟临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蛋因为过速奔跑充血而变的通红,微微平复了一下,才原原本本的将方才遇到之事复述了一遍。&&&&钟天德也被他说得头皮发麻,连续追问了几次细节才算弄明白,知道他孙子不敢在这点上说谎,爷孙俩刚要动手整理细软和能拿走的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先是钟天德停下了卷铺盖的动作,接着是钟临也脸色苍白的不动了,刚才外面风声呼啸,雷雨隆隆,听不真切,现在雨停风歇,才算真正注意到外面的响声,“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谁在拖着一头野猪走路的声音。&&&&“糟了!”&&&&钟天德伸手取下了床头墙壁上挂着的那张黄桦弓,背上了一袋自制的羽箭,扬手拽起枕头旁的弯刀递给钟临,放在床头的弯刀是防备野狼和猛兽的,一直在放在伸手可及处,防止突然蹿进屋中的野兽毒物,弯刀蒙着一层内蕴青光,显得锋利异常。&&&&钟天德吹灭了堂前的油灯,如野狐般轻巧的猫着腰蹿出茅屋,丝毫不见老态,钟临双目一亮,也不废话,机警的跟上,一老一少都是脚尖儿轻点地面,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响声。&&&&或许是刚才那阵暴雨的缘故,密聚在天空的浓云已经散开,皓月如轮,银黄色的月光重新洒满大地,连远处的山峰都看得很透彻,月影清幽,鉴人毛发。&&&&祖孙二人爬在一处凸出的山石后,四周是丈余高的小灌木丛,野草高与肩齐,举目望去,前方三十几丈外的树林中,两盏绿灯笼上下齐动,一条白练般如小河宽的东西,正蜿蜒着朝“钟家坳子”所在的方向“涌”去。&&&&钟临的长随爷爷进山打猎,早就练就了一双夜能视物的夜眼,瞳孔紧缩下,更是看得真切,这一看差点没吓得叫娘,远处哪是什么两盏绿灯笼,分明是一双碧绿阴狠的眼珠子,透出森寒诡异的闪光,一条白色的花斑纹巨蟒,吐着长长的血红信子,扭动着如江河般庞大的身躯,急速的在密林中穿过,地上的枯枝落叶被其沉重的身躯碾压,发出了一阵“沙沙”声,在这样的夜里,听的让人毛骨悚然,脊梁骨直冒寒起。&&&&空间中微微的气味越发浓烈,逐渐变得腥臭扑鼻,让人作呕,钟天德也算是阅历如海了,也被如此恐怖的蛇妖吓的手足冰冷,知道蛇虫对移动的物体和声音最敏感,轻轻的扯了身后的钟临一把,给了他一个眼色。&&&&钟临坚定地摇了摇头,爷爷是让他回村子示警,自己设法引开蛇妖,他当然知道此中凶险,坚决不同意,就在爷孙两个用目光争执不下的时候,就看到从巨蛇的四周升起了腾腾的白雾,还淡淡的透出一股让人迷醉的香气。&&&&钟临骇然发觉,巨蛇的身体不住扭曲变小,收缩,慢慢的缩回了浓雾中,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升起,再抬眼望去,烟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缎带般黝黑的长发,随风飘飘起舞,瓜子脸上杏目桃红,朱唇含笑欲滴,一双丹凤眼含烟带雾,惹人遐思,裸露在外的玉润肌肤玲珑剔透,曲线尽露的惹火身材上只简单的披着一层粉红薄纱,隐约的峰峦起伏,却比全身赤裸更能使人血脉喷张。&&&&蓦的,一阵“咯咯”娇笑,薄纱女子胸脯起伏,娇喘笑道:“二位相公,还跟奴家捉迷不成?”&&&&说罢,凤目一寒,如刀锋般刺向爷孙俩藏身的石岩。&&&&“孙儿快走!”&&&&钟天德一声断喝,犹如平地起了个焦雷,长身而起,朝薄纱女子怒斥道:“妖孽,还不受死!”&&&&说话间手不闲着,一张大弓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三支羽箭如流星赶矢,直刺女子的哽嗓咽喉,箭未至,钟天德已经再次弯弓搭箭,无数羽箭连珠射发,闪电般刺向百步外的女子。&&&&薄纱女子面对蝗虫般飞至的箭雨,非但不闪不躲,反而饶有兴致的柔声道:“那么急干嘛,人家陪你们玩玩便是!”&&&&只见女子右手弹指微动,半空中的羽箭便如香灰做成,纷纷变成碎粉,连精铁打造的箭头都变成了一团飘舞的铁屑,纷纷落下。&&&&钟天德被眼前一切骇的张目结舌,知道蛇妖已经幻化出人形,道行高深,非是人力可以对抗,对身旁的钟临怒喝道:“还不快滚,要一起死在这里?”&&&&“呦!”&&&&薄纱女子朝钟临抛了个媚眼儿,抿嘴笑道:“还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呢,姐姐还真不愿意杀你,不如以后跟着姐姐如何?食花饮露,翱翔天地之间,不在五行三界之内,岂不快活!”&&&&钟临看到眼下凶险的处境,万没想到蛇妖居然来得这么快,表面却不露声色,嘻嘻一笑:“姐姐这么美的人,小子哪敢不从,不如咱们现在就走如何?”&&&&薄纱女子双眸闪过一丝阴狠冷酷的诡异光芒,再无半点人类的感情,忽又变得如涉世未深的少女,温柔道:“等姐姐吸够了魂魄,再回仙洞秘府不迟!”&&&&刚才女子本在深山中吐出内丹,吸取月精,忽然发觉九天神雷惩世,心知不妥,故立即赶来,这时隐隐的感觉到钟临怀中有一物事乃自己心灵深处异常忌惮的东西,这才没有立即狠下杀手,心下之意先使对面少年生出希望,只要钟临稍一露出求生的犹豫,她就暴起发难,以免触动对方拼命的意识。&&&&钟临看清楚了女子刚才的阴森表情,觉得那才是蛇妖本来的面目,当然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蒙住,当下假意应到:“美姐姐修炼成仙,小子也很羡慕,不过小子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姐姐杀别人小子不敢干涉,但请放走我爷爷好吗?”&&&&钟临故意流露出对仙家修炼的浓厚兴趣,双手却不离怀中左右,朝钟天德使了个眼色,指明当初告知他的神器可以自保,让他放心速速离去,暗中却下定必死决心。&&&&薄纱女子轻迈碎步,盈盈上前两步,就在钟临看的心神一紧,就要忍不住发难的时候,耳中传来一阵“咯咯”娇笑:“那还不容易,让这位老先生走吧,奴家陪着公子就是!”&&&&说话间却也站定,让钟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钟天德看到自己再呆下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成了钟临的累赘,虽不明白钟临告诉过他的“紫金引雷锤”有多大的威力,却知道孙子绝不会留下他先走,如今全村两百多户人家命悬一线,再不示警恐怕会被蛇妖杀个鸡犬不留,索性抛开心中焦虑,也不答话,扭头冲下山坡,却是向“钟家坳子”相反的方向。&&&&薄纱女子看到老头没有照原路回村,心中一缓,如今夜至初更,离天明尚早,也不急于一时,细看对面少年的形貌神态,反倒对钟临有了兴趣,望着他的双眼秋波荡漾,说话间媚语如丝,轻轻道:“还没请教公子如何称呼?”&&&&人一旦抱定必死之心,反而无所惧怕了,钟临听到女子问话,微微一笑:“小子姓钟名临,字天养,父母早亡,却也算是天养了!”&&&&言下颇为落寞,小孩子从小失去爹娘,这份心情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女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无意间又露出了冷酷的本性,冷冷道:“天如何?阳精炁轻清而上浮为天,阴之精炁重浊于下是为地。天地相连而不相离也,地上则天。能够勘破六畜轮回,阴阳之道,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则我就是天,可笑天地不仁,妒慧嫉灵,将世间万物视若玩偶,天如何?妖何罪?”&&&&似乎钟临一个“天”字触发了女子心灵深处的怨恨,一霎那间,女子周身再次散发出了那种一直刻意隐藏的浓重杀气,阴森冷酷,寒气逼人。&&&&钟临吓了一跳,发觉女子的目光渐渐蒙上了一层绿光,害怕爷爷尚未走远,忙道:“姐姐学究天人,自然不比肉眼凡胎,人畜妖魔,花草禽兽莫不是世间生灵,都是天地阴阳灵气所生,自然都是相同的!”&&&&女子眉目之间露出了一丝讶色,绿光淡去不少,没想到一个少年居然能有此番感悟,欣然道:“公子如此一说,姐姐还真不忍心杀你了!”&&&&钟临一听“杀”字就发怵,急忙转移话题道:“生死由命,不敢强求,只是不明白姐姐刚才所说的上天妒慧嫉灵是何意?”&&&&女子仿佛对和一个如此特异的“人类”交谈很感新鲜,自修炼成型,脱离兽身以来,她也曾经出谷遍访名山大川,期望能够得遇高人,共同解开阴阳宇宙间六畜生死轮回之谜,可世间凡人无论僧道皆把她归为妖孽一类,莫说论道,见面之下就是喊打喊杀,她也对“人类”失去信心,偶经此地,看到苍川秀谷间多聚灵气,这才盘踞“雾霞岭”两百多年,静修法术,以求渡过“天地人”三劫,修成正果。&&&&女子幽幽一叹,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陷入了悠久的回忆,幽幽道:“姐姐本是九华山神女峰下,山川秀谷之间的一条白蛇,五百年前,因机缘巧遇,得食天地灵气所结的‘赤焰果’,慢慢在体内结成内丹,要知天生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世间生灵皆生九窍,九窍之邪,在乎三要,此九窍九识贯穿阴阳往复的浩瀚宇宙,谁能勘破自身的秘密,开启生命的印记,则能跳出三界五行轮回,从此遨游天地万物之间,化身万亿,转瞬千里。”&&&&顿了顿,女子双目生出了一股怨恨之气,怒骂道:“可无论佛魔道还是妖鬼灵,一旦悟破天地之间的法则,就会遭至上天的嫉妒,像姐姐这样虽然能够不灭于三界之中,却必须每五百年遭受一次天谴,‘三昧焚体’,‘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上天要折磨姐姐三次才能真正成为大地散仙,这才算是得窥堂奥,刚刚入法门,姐姐吸取他们的三魂七魄也是被天所迫,这能怨姐姐么?”&&&&一番话,只让钟临听得浑身剧震,虽说对面是一个常人嘴中的“妖怪”,可这番话却把他带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天地,那不是为养家糊口而奔波,不是为追求过眼云烟的名利而蹉跎,那是一种对生死轮回自然法则的苦苦反抗,对缥缈如镜中水月般的无上天道的执著追求,一个他闻所未闻的神秘世界。&&&&蓦然,一阵鼓点般的铜锣敲打声在钟临的耳旁炸起,“钟家坳子”村民聚居的地方***通明,锣声响奏,他明白是爷爷钟天德已经从后山绕了过去,示警村民速遁。&&&&女子本已和缓的脸容,刹那之间变得阴森冷酷,狰狞可怕,两眼射出碧绿的诡异闪光,再也不含半点人类感情,终于明白到钟临的缓兵之计,身体缓缓的漂浮于半空,嘴中长舌乱吐,长长黑发无风自舞,显然是心中狂怒之极,伸出右掌,闪电般的拍向钟临的前心。&&&&“嘭!”&&&&钟临被薄纱女子含怒的一掌轰的凌空而起,“哇”的一声在空中狂喷鲜血,打着横的摔飞出去,轰然坠地。&&&&
&&&& &&&&薄纱女子似乎对钟临的欺骗更加不可容忍,虽没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却也咬牙切齿,怒斥道:“人类都是一样的口是心非,枉我这么相信你个小鬼与众不同,既然这样就让我把你们斩尽杀绝,你以为他们跑得掉么!”&&&&不知道为何,倒地不起的钟临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面前这个“妖女姐姐”在这愤怒的一刻反而忽然有了人性,那是只有人的身上才具备的感情。&&&&钟临强忍伤痛,两手撑地的缓缓站起,对正处在盛怒之中的女子嘴角一掀,挤出了一抹苦笑:“姐姐在上,小弟如是一个人,宁受死于姐姐掌下,可为了全村五百多口人命,不得不如此了,多谢姐姐让小弟临死之前得闻大道!”&&&&说罢,早已暗握于手的紫金引雷锤被他猛抛向天,双目灵光闪动间,充满着一往无回的壮烈,仰天喝道:“九天神雷,尊吾法咒,乾坤二用,皆秉中宫,律令,疾!”&&&&几乎在秘咒声起的同时,紫金引雷锤猛然爆发出夺目的强芒,苍穹之上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团,带着流动的电光火花,狂然劈向下界。&&&&薄纱女子骇然仰目,想移动身体却被法器引发的莫名光线笼罩,指头尾都动不了,只得提聚全身法力汇拢成团,厉啸一声,用气团迎向狂然猛劈的天雷。&&&&“咔嚓”一声轰隆爆响,大地震动,空间中暴起无数的雷电火花,震的钟临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了鲜血,夺目的白色强芒刺的他眼睛一片生疼,耳中嗡嗡颤动,“咕咚”一声坐翻在地,却感到地表在不住的上下震抖,瞬间,往常的生理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仿佛静止了一下,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钟临艰难的撑开眼皮,看到的却是冒着浓烟的地表和浓浓的烟雾,空间中刺鼻的焦糊味使他还确信自己活着,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肌肉麻木刺疼,四肢颤抖,头痛欲裂。&&&&尘埃慢慢落定,钟临透过尘雾望去,一道熟悉的倩影依旧站在自己身前,只不过粉红色的薄纱已经焦黑扭成褶皱,本如瀑黑发已焦黄卷曲,女子抱膝成团,周围地表完全被天雷劈的焦黑,身上黑斑片片,浑身冒烟,原本玉润白皙的肌肤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光泽,脸上一片煞白。&&&&钟临对如此结果毫不感到意外,钟寅初交给他法器的时候就明白告诉他,法器形成的天雷不比天降神雷,只属于法术引发自然界的元素发出一击,乃后天下乘术咒,对着凡人绝对可以让其形神俱灭,但对着有近五百年道行的成形蛇妖却只能阻她一阻,伤其根本却不能。&&&&女子缓缓的伸展四肢,站起身形,天雷的一击已经使她受了不轻的伤,对修行的影响更是难以估计,嘴角挂着两行血印,心中已然狂怒,双手虚空一爪,对钟临厉嚎道:“给我死来!”&&&&钟临随着女子的动作,就感到自己四周空间猛然向内挤压,把他的肌肉骨头狠狠向内脏挤去,庞大的压力碾压的他心脾内脏几乎爆裂,百骸犹如被万蚁撕咬,针扎剧痛,脑中浑浑噩噩,呼吸困难,越发急促。&&&&就在他自忖必死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般的清啸,啸声穿云透地,山林震动,就见到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邋遢老道,脚踏长剑,凌空飞来,在半空中怒喝一声:“孽畜,休要伤人!”&&&&就见一道如一汪秋水般的冷寒剑光电闪而至,周围满是剑芒刺破空气的呼啸风声,钟临周身压力猛然一松,迷迷糊糊之间只来得及聚积仅余的一点力气,朝天空大喊一声:“道长,莫杀我姐姐!”&&&&刚一说完,好似一下子轻松了下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霞光万道,云海滔滔,千峰万峦的群山环抱之中,从高山积雪而化的清溪依山势蜿蜒而下,汇集成潭,山巅朔风凛冽,大雪纷扬,满天旋飞飘舞,银妆素裹,一派妖娆的白色世界。&&&&山腰处积水成潭的天池峰却是一派春色,春江花溪,潺潺泉水,微风过处,怡荡东风,挟着浓浓的春意拂过,寒潭上顿起银鳞万点,衬以朦胧远山,榆柳点缀其间,恍若仙境,让人泛起迷醉美感。&&&&窗外一阵苍鹰清鸣打断了钟临的好梦,睁开双眼,就看到一排排长短不一的翠竹,用麻绳固定,错乱而又充满自然至理般的组成了整个房顶内层,微微一动,左右望去,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身处在一个翠竹搭成的小屋。&&&&钟临翻身坐起,胸腹之中的刺痛感使他记起了昏迷前的夜晚,不知道为何却到了这里,身上还穿这个不伦不类的道袍,仔细打量四周,发觉屋子内的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除了一张竹床就是一个简单的洗漱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大的不象话的木盆,地板也是竹子排列组成,下床踩入其上,略有松浮感,鼻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草木味,想必是竹子发出的。&&&&让钟临最感兴趣的是挂在竹墙上的一幅水墨画像,既不是西天诸佛,也不是人间先贤,画中之人酒糟鼻子,耗子脸儿,麻杆般的瘦弱小个头却撑起了一件宽大而又邋遢的道袍,此人背着个比他本人脑袋还大三圈的赤红酒葫芦,手舞三尺青锋,嘴角翘上嘻嘻而笑,背靠日月星辰,花谷秀川,一个出家的道人眉目之间却一脸贼像,看得钟临忍不住呵呵笑出声。&&&&“小子,你笑什么?”&&&&一股明显装出来的威严喝问传来,还是把钟临吓的一缩脖子,扭头望去,就见到画中之人正晃晃悠悠跨进房门,丈外都能闻到一阵酒香,这老道看的真切,努力想使自己在钟临面前走的四平八稳点,却忍不住走两步打一个饱嗝,邋遢的肥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没洗了,满是油腻,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比他还高,剑鞘尖儿都快挨着地了,这老道却毫不在意,依旧把步子迈的神采飞扬,精神抖擞。&&&&钟临记起眼前这邋遢道人就是那晚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道长,想起这看似貌不惊人的老道那次乃驭剑而来,赶忙收起轻视之心,倒头便拜,感激道:“仙长救命之恩,我~”&&&&“得了!”&&&&邋遢老道大刺刺的受了钟临一拜,等听到了感恩的话,不耐烦的一挥手,晒道:“我来生做牛做马是吧?别跟贫道啰嗦这个,快起来!”&&&&钟临尴尬的挠挠头,站了起来,暗道:我本来不是想说做牛做马的。&&&&可被老道一打断,势必不能再开口讨没趣,忙问道:“仙长,小子的爷爷怎样了?这是哪里?您没杀我姐姐吧?”&&&&他只记得当时飞剑舞动,身子一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中记挂爷爷和生死未明的“蛇姐姐”,忍不住问起。&&&&老道不怀好意的斜眼瞄了他一眼,看得钟临浑身没来由的升起一道寒流,就见老道拿起背后的大酒葫芦,拔开木塞仰头猛灌了一口,无比享受的呼出一口酒气,没好气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钟临愕然摇头:“不知道!”&&&&“嘿嘿!”&&&&老道一声奸笑,若无其事道:“也就是七年两个月又十五天罢了,跟贫道当初没得比,少太多了!”&&&&“什么!”&&&&钟临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两眼发黑,晕晕乎乎的差点又昏过去,喃喃道:“七年,这,这怎么可能?”&&&&胸中又是一阵刺痛传来,他脑中微微清醒了一下,暗忖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一定跟自己开玩笑,他受的伤还隐隐作痛,怎可能一下子过了七年。&&&&邋遢老道一眼就看破了钟临的心事,低笑道:“四肢虚浮,胸中刺痛吧?你小子以为引天雷下界那么轻松,再加上你被蛇妖法术一折腾,骨头全断了,内脏移位,三魂七魄游离肉身,费了老道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的元神固住,一块骨头一块骨头给你扶正,七年之内又用去贫道积攒半生的银子,遍采灵药炼丹让你含化,才算保住你微乎其微的小命,嘿嘿!”&&&&说着傲然一笑,显得对自己的医术很满意,“臭小子也算没浪费贫道一番心血,照你这样的常人早翘辫子了,你小子还能活蹦乱跳,只是昏迷七年,嗯,不错,不错,证明贫道的眼光如炬,没有看错!”&&&&钟临脑子里全乱了,听得出对面老道不是说笑那么简单,细看窗外已是鸟语花香,虽然在山腰,却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而自己昏迷那晚却是盛夏已快立秋,再看自己,果然长大不少,骨骼也粗壮了许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格外明显,想当年自己十五,一个春秋大梦“晕”到了二十二,眨眼间已经长成青年,不由泛起想痛哭一场的冲动,走前两步一把抓着老道的袍袖,焦急道:“那我爷爷呢?”&&&&他想到自己七年多的时间里如活死人一般,爷爷一定很担心,忙问道。&&&&老道嘻嘻一笑,轻松道:“你小子是没事儿了,你爷爷那小子早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乃贫道亲自作法超度那小子的,还没收银子呢,回头算你小子账上!”&&&&钟临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喃喃道:“我爷爷~~他~死了?”&&&&老道认真的点点头,不奇怪道:“正常,一把年纪了,放在凡人身上也该死了,日月有数,大小有定,那小子棋又臭,酒量又浅,早死早投胎,死了干脆,坟头就在天池峰后山,死后能有此清山秀水的阴宅,也不知道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钟临无法接受接踵而来的噩耗,不住反复嘟囔着“死了~七年,七年~死了!”眼前一黑,朝后便倒。&&&&眼看他就要撞到地板,就见老道嘻嘻一笑,伸出袍袖轻轻一卷,将他的身子抱在身前,呼的飘到竹床边,把他身体缓缓放好,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抚掌轻叹道:“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大道无形,期度日月乾坤,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睡吧小子,醒来什么都好了!”&&&&不见老道怎么动作,突然如虚影般凭空消失,再见时却在竹屋外的石桌旁,正饮酒悲歌:“斗转星移,寒暑春夏,有道是银河苍穹九万里,无人与共,此生何必?十年风雨江湖,一夜枯荣,尽付东流去。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江湖!”&&&&此时的邋遢老道哪有半分的俗相,辗转腾挪间如鬼魅穿云,出尘之态令人不可测度。&&&&
&&&& &&&&一株娇艳的野山红兰花上,轻爬着一只黑纹黄蝴蝶,一阵清风拂过,黄蝴蝶扇起了两只薄翅,脚离花蕊,顺风翩翩起舞,上下起伏的轻落到一个土堆之上,悠闲的享受着和煦的暖光,不解的望着一个跪在土堆旁的青年,不明白这个青年为何如此伤心。&&&&青年盯着面前的土堆痛哭失声,不住用两手抓捏着身下的泥土,浑身轻轻颤抖,显是心中悲怆,望着爷爷的坟墓,一幕幕往日的情景浮上心头,直到亲眼看见这处新坟,钟临才明白自己不是做梦,就在自己从昏迷中苏醒的三月前,钟天德在担忧孙子的煎熬中,再也驮不过那个寒冬,灯枯油竭,驾鹤西游,从小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就这么的去了,一时间怎么也接受不了。&&&&“小子,还看不破呢!”&&&&邋遢老道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钟临的身后,看着他的双目之中隐伏了一层怜爱之色,淡淡道:“朝露昙花,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你爷爷只不过重归来时的地方,天地间孕育生命万物的源头,一旦阴阳相交,龙虎相济,就又回来了,这有何伤心?”&&&&钟临止住哭声,双膝伏地朝邋遢老道磕了一个响头,感激道:“多谢道长将爷爷厚葬,钟临愿伺候道长起居饮食,鞍前马后,以报道长大恩!”&&&&说罢,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嘿嘿!”&&&&邋遢老道双目一亮,怪叫道:“那倒不必,不如做贫道的开山大弟子来的实惠!”&&&&钟临愕然道:“弟子?”&&&&邋遢老道看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光火道:“凡人想见贫道一面也是难比登天,想贫道当年斩妖除魔,太~嘿嘿,那个名号总之是大大的响亮,你个臭小子还不愿意怎地?”&&&&说到“太”什么的时候,罕有的脸红了一下,好像不愿提起。&&&&钟临赶忙道:“不不,我是怕小子资质愚蠢,那~我~这个!”一时间慌了手脚,怕道人误会,紧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当下钟临不在多言,爷爷死后世间再无亲人,多了一个师傅他是求之不得,纳头便拜。&&&&邋遢老道哈哈大笑,七年前初见钟临就觉得此子甚有道基,几百年来老道驭剑神州,遍览群山,降魔卫道,游戏人间,从未动过收徒的心念,一见钟临下,多年未动的凡心也被拨动,七年来对钟临身体的了解甚比他本人,明白面前这小子正是修炼道法的一块璞玉,一经雕琢前途不可限量,欣然道:“如此甚好,本派将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嘿嘿!”&&&&好似老道多年计划的阴谋终于得见曙光,忍不住又是一阵嘿嘿奸笑。&&&&跪在地上的钟临看到老道得意忘形的样子,突然升起了一股上了贼船的感觉,疑惑道:“师傅,咱们~~那个本派是何派?”&&&&邋遢老道解下从不离身的酒葫芦,大灌了一口,拂须傲然道:“本派那个~~还没有名字,不过有徒儿的加入,今天正式立派,为师出身道门,如今身处峨嵋天池峰,就叫做‘天道门’好了,嘿嘿,你就是本门开山大弟子!”&&&&“啊?”&&&&钟临吃了一惊,没想到庙大无僧,进门就是个佛,居然成了开山大弟子,看着面前“师傅”红光满面的陶醉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越发觉得蹊跷,愕然道:“师傅,您老人家?”&&&&钟临当初看老道凌空驭剑,道法高深,本想应是名门大派的得道高人,现在越来越觉得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流浪道士,不免心中嘀咕。&&&&老道嘻嘻一笑,伸手抡圆了就给了钟临脑袋一巴掌,知道这小子心中想什么,若无其事道:“贫道本乃一大派长老,怎奈仙法超绝,那个~嗜好广泛,呵呵,你明白了,于是!”说着话锋一转,尴尬道:“于是被踢出门墙,除名教宗,只好四处云游了。”&&&&钟临:“……”&&&&老道脸皮果然不是普通的厚,脸上一红就恢复常态,哈出一口酒气,眉开眼笑道:“起来吧,你既入了本门,就该有个道号,嘿嘿,再起太麻烦,今后就在徒儿俗名中加个‘道’字好了,贫~那个,为师往日道号就不提了,吾徒称呼为师‘醉道人’即可!嘿嘿!”&&&&醉道人一阵志得意满的怪笑,仿佛对第一次替人起道号很感兴趣,对师徒礼数却一点也不关心,乱七八糟一通介绍就算给钟临改过名字了,从此,钟临正式更名为钟道临。&&&&钟道临暗叫命苦,也明白他这个师傅没啥架子,估计被扫地出门就是因为他“广泛”的嗜好之一“嗜酒”,站起身子,苦着脸道:“师傅,徒儿该做些什么?”&&&&醉道人神情转为肃穆,眼中精芒一闪,严肃道:“修真炼法,气意息三者相辅相成,必需功勤不怠,文守武炼,一日不可松懈,切不可躁急心浮,贪功求进,以至于遁入魔道,昧火焚身,切记!”&&&&说着,探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运劲轻轻一弹,小册子疾如离弦之箭般飞向钟道临,却在离他身前两尺的地方突然停下,缓缓而落。&&&&钟道临接过薄册,细摸之下竟是羊皮,见青色封皮顶端上书“无道经”三字,翻开一看,只见十页羊皮纸洋洋洒洒写满蝇头小字:&&&&“天地始一,人身无尽,万法自然,去留无意,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气生于穴,穴成于气,恃之不见,持之不得,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玄穴初成,纳身之精,意化魄精,真气始成,气随穴走,虚极守静,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凝气为实,固穴为址,塞兑闭阳,开兑济阴,阴藏于阳,阳隐于阴,孤阳不生,独阴不长,地宁神灵,谷得以盈,知雌守雄,宇明天溪,重为轻根,静为噪君,气门混成,先天地生,神随意走,穴以心移,化而欲作,镇之以朴,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百骸升气,同寿大地!”&&&&钟道临幼时跟随村中读书人识字,加上天资聪慧,认字颇多,可这开篇的几行小字却让他看的入赘云端,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头疼不已,正在他茫然不解的时候,耳中传来了醉道人的一阵轻笑:“此功法初时救护命宝,涵养本原,是为初成,等炼精成气,采补还丹才算小成,嘿嘿,修真炼道,皆为本源中求,全靠你自身领悟,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悟出多少就看徒儿的造化了!”&&&&钟道临被醉道人拉回了现实,愕然道:“师傅,您老人家修行了多久才悟出来?”&&&&醉道人听他这么一问,老脸一红,晒道:“为师道法高深,那个天赋异秉,智倾三江,不过用了不到十载就已初成,又三十六载小成,至于大成嘛,咳~也就不到两百年吧!”&&&&钟道临吓的一哆嗦,骇然道:“我的娘呀,这么长时间!”&&&&暗忖,怪不得师傅叫自己爷爷为小子,跟醉道人比起来,钟天德简直就是重孙子辈了。&&&&醉道人没事人一般,故作轻松道:“百年转瞬即过,又何长短可言,比起浩瀚宇宙一呼一吸间已是沧海桑田,又算个什么!”&&&&钟道临呻吟一声,苦着脸任命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明白了!”&&&&醉道人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目光,欣然道:“从明日起,早晚练气吐纳,去浊气映日月,三更起床,五更造饭,那个~砍柴挑水,煮饭洗衣,一切内务皆有徒儿指挥,兵法云:欲谋胜敌,先谋固己,预谋疏阵,先谋地利。练道法乃策应阴阳万物法源,引自然浩然正气,吞化天地,故必须有一个铜筋铁骨般的肉身,才能仗此宝筏安行彼岸,明白么?”&&&&钟道临暗呼倒霉,就他一个光杆儿元帅指挥谁去?终于明白醉道人为何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奸笑连连,原来终于找到了个不用银子的“内务总管”,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只得惨然应道:“是,师傅,徒儿遵命!”&&&&醉道人看到这么听话的徒儿,老怀大慰,哈哈大笑,喝着葫芦里的烈酒,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越去越远。&&&&从此,在峨嵋玉池峰山巅之上,就出现了一个不住奔波劳累的身影,天不亮,钟道临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伴着皎洁的月光,提着屋中的巨大木盆,攀山越岭,从山间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中穿过,行至山底寒潭取水。&&&&他终于弄明白屋中摆放的巨大木盆是何用了,醉道人不许他在山泉处取水,只允许从寒潭中取,一来一回的蜿蜒山道极其难走,双臂又要紧抱着大木盆,不让水洒出,可木盆巨大的尺码怎么抱怎么别扭,在如此的山道中穿行,树杈野草,荆棘枯枝,毒虫野兽遍地,又要翻越一个又一个险峻的山岩,听着峨嵋峰顶猿猴的啼叫,看着自己悲惨的命运,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了。&&&&等他龇牙咧嘴,晃晃悠悠的回到山顶的竹屋,往往已经是日上三竿,盆中的水能剩下一两成就能让他偷笑了,大多数时候总是在山间攀爬,穿行时摔倒,又要重新回去取水,常常是折腾数次才能倒满小半缸,其中的辛苦不足以向外人道。&&&&每到钟道临气喘吁吁的回到山顶,总是能看到醉道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开头半年时间里,没有一次能够按时将水倒满,耽误了做饭就会受到师傅的责罚,罚得很简单,抱着一根长长的原木,如蛤蟆般在山间小道上不住跳跃一个时辰,来回数趟,原木两头不准触地,否则马上就是从天而降的惩罚,有时是鹅卵滑石,有时是脑袋大的山岩,只把钟道临砸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等到他抗砸打的适应力稍强后,干脆就是从天而降的小型闪电,山野间经常能够听到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让人闻之心酸。&&&&等钟道临如一滩烂泥般扛着原木,支棱着卷曲焦黑的毛发,穿着浑身冒烟的道袍回来后,噩梦依然没有结束,等待他的是没完没了的砍柴,再砍柴。&&&&醉道人让他砍的柴火与众不同,要求每块木料都要砍成巴掌大的方条,不能短一分长两寸,必须大小一致,厚薄相同。&&&&这一下子可把钟道临给整毁了,双肩早就因紧握木盆而麻木僵硬,肌肉拉伤下,动一动都像针扎似的痛彻骨髓,再举起不比大木盆小多少的开山巨斧,还要把木料劈成错落有致,大小相同的方条,简直要了他的命,开始是举起斧子轮几下就疼的昏死过去,后来变成轮一斧子,哆嗦三下,惨嚎一嗓子,只把一个大小伙子折磨得如深山野鬼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一块块青紫发黑,状如斑马。&&&&到最后钟道临跟本不敢躺在竹床上,干脆露宿屋外花圃旁,侧身而卧,晚上不敢翻身,轻轻一动就是扯动全身的连锁反应,疼痛欲绝,一个大小伙子,被醉道人折磨得总是在夜间痛哭失声,宛若待宰羔羊。&&&&能睡觉的“安稳”日子不到三个月,钟道临连睡觉的权利都被醉道人无情的夺走,挑水,砍柴完了就是挥动大勺给醉道人做饭,本来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去睡觉了,可如今他只能听从醉道人的吩咐,盘坐在屋内竹床蒲团之上,吐纳练气,身子一歪就是一阵无情的针雨,钟道临伤上加伤,满身血孔。&&&&这时候的钟道临已经生不如死了,打坐的地方从屋内竹床变到屋外的石桌,又从石桌变到山颠突岩之上,寒暑春夏,伴随着夜间冷冽的呼啸山风,鹅毛般的大雪,浑身颤抖着保持体内经脉中气流不紊乱,又要分出一部分三焦真气护住心脉,保持哪怕是最低要求的一丝体温不被雪葬,不被无声无息的冻毙山顶。&&&&等钟道临适应了山颠的气候,醉道人干脆命其在寒潭瀑布下打坐,这一下子可真的是九死一生了,钟道临开始连瀑布都钻不进去,一步三滑,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直往寒潭里栽,等醉道人把他捞出来,早就冻得面目雪白,神志不清了,再往后更凶险,虽说能够像壁虎一般固定在急瀑之下,不让激流冲走,可瀑布从天而降的一压之力有多大,钟道临就在这种不住的昏倒,不住的瀑中打坐,循环往复,日月不停,悲惨的命运一直持续了六度春秋。&&&&
&&&& &&&&山花烂漫,木秀花香,林中猿猴欢啼,山谷虫鸣鸟唱,郁郁葱葱的山林又焕发出了蓬勃的生机,一扫冬日颓废的倦气,尽量伸展着繁茂的枝叶,与清风齐舞,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清晨。&&&&蓦的,一声龙吟般的清啸传来,穿林透地,响彻云霄,宿鸟惊飞,蛇兽骇遁,山林中突然出现一道急速掠近的青影,只见他背背巨盆,轻巧如狸猫般无声腾挪,不住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变换着身形,双脚轻点枝干,流星赶月般从一株老松跃向另一株苍天巨柏,就连林中猿猴见到此人堪比鬼魅的身法,也崇拜的连连双手捶胸,“叽叽呀呀”咧嘴笑个不停。&&&&眼看就到林木尽头,眼前就是山岩嶙峋的潭谷,青年嘻嘻一笑,脚尖儿猛踏枝头,树木摇晃间,青年如大鹰般腾空而起,迎面的逆风吹得他破旧的道袍猎猎作响,随着空中气流的走势,上下滑翔着朝寒潭降去。&&&&刚到寒潭上空,青年凌空翻了一个跟头,背后巨木盆不知何时已经举在手中,疾速的在寒潭水面掠过,白花翻滚,青年脚踏潭水,怀中木盆中的清水却是纹丝不晃,就那么两腿如轮,踏波而行,如一缕轻烟从水面上闪过,稳稳的停在寒潭一面的碎石空地上,呵呵而笑,显然对自己很满意。&&&&青年此时的样貌和刚入峨嵋的时候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精瘦的骨骼变得粗壮孔武,一双精光灿灿的眸子,虚空生电,好似能看透三界,越发深邃难测,让人望之心惊,四肢变得硕长灵巧,辗转腾挪间如羚羊挂角,毫不拖泥带水,全身肌肤散如婴孩般的娇嫩,又内蕴力量的闪光,充满爆炸性的能量,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一头草原上正在猎食的豹子,又好似不动苍松。&&&&青年正是跟醉道人已经学艺六载的钟道临,六年中便尝人间辛酸,噩梦连连,却也把他锻炼的如脱胎换骨般,活脱换了一个人,光看他那如婴孩一般的肌肤,就不知道是掉了几层皮后才重新长出的,粗看之下柔弱无骨,却不知道已能剑砍不伤,加上体内修炼《无道经》所载练功法门所得来的真气,更胜铜筋铁骨。&&&&“咦?”&&&&钟道临刚要捧着大木盆回去,耳旁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细听之下还夹杂着山猴“叽叽喳喳”的怪叫,不免心中一动,举着大木盆,朝声音发出来的西山纵去。&&&&西山洪椿坪是他经常游逛的地方,有时砍柴拾些野生蘑菇,知道那里生活着一大群野猴,胆子颇大,不惧虎狼,照师傅醉道人的说法:“峨眉的猴子,建安的黄蜂,都成精了!”这峨嵋的猴子正是指的在洪椿坪生活的这群猿猴,钟道临听到惨叫声似乎是猿猴所发,叫声越发低微,于是脚下加快,在林中电闪而逝。&&&&来到西山洪椿坪脚下的密林外,钟道临就见空地之上聚集着超过百只的各类猿猴,“叽叽叽叽”的围着空地上的一只通体雪白的通臂猿,白猿个头很大,唇下居然生出了三缕白须,看来年龄不会比自己小,这时候不知怎么了,正凄惨的吼叫着,浑身痉挛的在原地打滚,四肢乱挠着土皮,又不住的敲打自己的前胸。&&&&老白猿似乎是这帮猴儿的首领,四周的大小猴儿们看到它这样都是抓耳挠腮,可又不敢靠近老白猿的左右,老白猿已经陷入疯狂,四肢扑打,草木乱飞,不论人猴儿,认谁上去都会被它给一爪子撕裂,于是老白猿的猴子猴孙们急得围着它团团乱转,叽里呱啦闹个不停。&&&&猴群突然发觉钟道临这个生人走进,就好像一碗清水倒进热油里,马上炸了锅,几个粗壮的黑色猿猴,支棱着大耳朵,呼呼腾腾就朝他冲了过来,爪子抡圆了就朝钟道临抓来,小猴儿们也龇牙咧嘴,在外围“吱吱吱吱”露着黄牙朝他吓唬着,几只老猴儿则分置左右,来回蹿跳个不停,间或吼两嗓子,遥遥指挥着猴群,对钟道临形成了包围。&&&&钟道临没想到猴儿群这么大反应,明白是怕他趁机伤害到老白猿,赶忙放下水盆,经脉内气意聚行夹脊,疾速上行至泥丸午位,气机则沿任脉下行,至双臂少阳经后从双手虎口处透掌而出,“嘭嘭”两声撞飞了两只攻来的黑毛猿,伸手挡开了另几只的钢爪,眼看猴群又要重整阵型攻来,大喝道:“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白猿伤势!”&&&&“轰!”&&&&以钟道临为中心,庞然爆发出一股向外涌动的气团,将猴儿子们给硬生生的推出圈外,这一手把精明的猴儿们给震住了,一扭猴儿脸,叽叽乱叫的蹿蹦跳开,在一丈五六的地方遥遥包围着钟道临,护卫着老白猿,却没再次攻来。&&&&又是一声大吼,老白猿一声惨嘶,原地抽搐着,猴儿们更是急得上蹿下跳,唧唧唧唧乱成一团。&&&&钟道临一皱眉,看来老白猿快疼昏过去了,再不施救恐怕要死“猴”,于是一边功聚于体,一边从双目之中将善意传给挡在面前的群猴,小心翼翼的朝老白猿走去。&&&&猴儿们初见钟道临含有善意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可等他走到离老白猿还有不足三尺的距离,猴们却谁都不干了,怕他伤害猴王,一股脑的冲来,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一个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晃动着长尾巴冲上,圈外的小猴儿们也捡起地上的枯枝碎石,不住朝他砸来,一时间烟雾隆隆,猴嘶猿啼,乱成一团。&&&&钟道临心中这个骂呀,暗道一群傻猴,真是猴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却也不敢再出手,怕越弄越糟,任凭猴子将他的衣衫撕裂,反正真气聚体,不惧刀剑,只把眼耳口鼻护好,蹲下身子细看白猿的伤势,也不管眼前群猴乱舞,爪影重重。&&&&老白猿这时候已经疼糊涂了,浑身颤抖,气若游丝,出气多入气少,钟道临将白猿翻身一看,大吃一惊,只见白猿背后模模糊糊烂成一团,沾满了泥土和血液的混合物,怪不得没有血流下来,右腿耷拉着,看来也断了。&&&&钟道临摸了摸白猿的骨缝,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老白猿右腿从中而断,裂处骨头粉碎,几根骨杈犬牙交错,怪不得疼成这个德行,他把已经被群猴撕裂的道袍扯下来一条,先把老白猿右腿上面绑紧,免得破裂的血管造成血液阻塞,然后起身朝树林走去。&&&&这时候猴群也明白过来了,知道钟道临是为了救自己的猴王,一个个不再对他怒目而视,大眼瞪小眼,小猴瞪老猴的围成一圈,看着钟道临忙乎,不知道这个“人”在搞什么。&&&&钟道临将一大盆清水端了过来,放在老白猿身旁空地,把两根从林中挑选来的直木棍照着老白猿的右腿比划了两下,折断成几节,伸手开始拔老白猿右腿上的白色长毛。&&&&“唧唧唧~呀咿咭!”&&&&正在看着钟道临忙活的两只小猴儿见他开始拔自己老大的猴毛,又开始暴怒的叽喳乱蹦,伸爪子就要朝钟道临脸上抓。&&&&“别吵!”&&&&钟道临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周围一群猴噌的一家伙都朝后蹦开,俩虚张声势的小猴儿更是连滚带爬蹿出老远,浑身吓得直哆嗦。&&&&钟道临没空搭理这群笨猴,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白瓷瓶,有点儿舍不得的拔开桃木塞,朝掌心上倒出了两滴碧绿色的汁液,一股迷人的芳香传来,闻的周围猴子都是一阵心醉,毕竟这群猴子常年在此仙山秀水处繁衍生息,多少有点灵气,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凡品,一个母猴儿更是给了刚才两只闹事儿的猴子小脑袋上一巴掌,责怪俩小家伙不懂事。&&&&俩小猴也挺机灵,知道错怪了钟道临,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长尾巴一卷,一屁股坐回母亲身旁,眼珠滴溜溜乱转,盯着钟道临手中的白瓷瓶,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钟道临将掌心的碧绿色液体揉匀了,朝老白猿光秃秃的右腿膝盖涂去,手刚一触及老白猿的断骨处,就把它疼的一哆嗦,不过老白猿似乎明白这个人类正在替自己疗伤,哼唧一声也就咬牙任凭钟道临帮它上药,架骨,断腿上慢慢的有一股清凉传来,老白猿好像挺享受,歪个脑袋轻柔的吐着热气,一双猴眼眯了一眯不动了。&&&&钟道临先帮老白猿处理过断腿,用木棍架好,将断腿用布条捆好,然后又把白猿翻了个身,将后背的泥血伤口洗净,取出一小粒黄色丹丸,剥开封腊将药丸碾碎,混着清水把烂肉处涂抹好,等忙活了半天,终于搞定后,吁了一口气,伸伸胳膊对白猿道:“老猴,在下也不管你听懂听不懂,反正伤口已经给你弄好了,别乱蹦乱跳,休息些时日就没事儿了,我走了!”&&&&说罢,抱起身旁的大木盆,就要拔寨起营回去。&&&&“唧唧,嘎嘎!”&&&&老白猿看到这小子要走,急忙叽叽喳喳又叫了起来,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来了个白猴独立,用左腿支撑着身体向钟道临比划着什么。&&&&“呃,不送!”&&&&钟道临以为白猿在跟他道别,也冲它友好的摆摆手,暗赞这猴儿还挺懂礼数,突然感觉又被一群叽叽喳喳乱叫的猴子给拉住了,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喝道:“你们这帮泼猴儿怎么没完没了的,把小爷惹毛了,叫你们见识下我师傅的手段!嘿嘿!”&&&&钟道临跟醉道人学艺六载,功夫不是白学的,起码这一阵奸笑就深得真传,当下立即就想把醉道人折磨他的手法“传授”给这一群野猴,直把猴们吓得唧唧哇哇乱叫,知道眼前这小子不怀好意。&&&&还是刚才那俩小猴儿聪明,知道面前这个“人类”听不懂猴语,急急忙忙跳到钟道临前面,歪七八扭的东摇西晃,尾巴乱甩,叫个不停。&&&&钟道临看的一头雾水,这俩猴跟扭秧歌似的,也不明白要干啥,咕哝道:“你们俩不是喝多了吧?”&&&&谁知道他无意的一句自言自语,竟把周围一群猴子喜的上下乱蹦,俩小猴嘻嘻一笑,更是冲着其他猴摇头摆尾,猴模狗样,好像在说:咋样?还是俺们俩猴聪明吧!,&&&&这时候老白猿看到钟道临已经“明白了”,居然会拽过来一根树枝充当拐杖,领着一群老少猴子朝树林深处进发,猴群中还不时有猴子停下来冲钟道临摆爪子,示意他跟上。&&&&钟道临给这帮“傻”猴给弄迷糊了,心想跟过去看看它们搞什么鬼也好,于是抱着个大木盆紧跟而上,一个拄着拐棍的老白猿领着一群老少猴,老少猴又领着一位抱木盆的人,一行人猴浩浩荡荡朝树林中进发,成为峨嵋千年未曾得睹的奇观。&&&&钟道临尾随这群稀奇古怪的猴儿穿过密林,直到一处山岩耸立的石山才停下,老白猿一声怪叫,从石山之上又蹦下来数也数不清的猴儿,这些生面孔猴儿看着钟道临也新鲜,钟道临看着这漫山遍野的猴也纳闷,加上跟随老白猿的猴子不住向这些猴介绍钟道临,吹嘘他那白色瓷瓶的神奇,一时间猴群喧闹着彼此追逐嬉戏,闹得石山之下鸡飞狗跳,猴儿声鼎沸。&&&&老白猿恢复了猴王的威严,指挥着两个黑色长臂猿给钟道临带路,示意他跟上。&&&&钟道临抱着个大木盆,稀里糊涂跟着两只黑猩猩似的长臂猿攀岩而上,来到了一处石洞,洞口黑洞洞的,里面反而亮堂,布满钟乳石,闪烁着五彩微光,尚未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绝对不是他师傅醉道人葫芦里的那种酒味,醉道人的酒辛辣刺鼻,他虽然不懂品酒,也知道自己师傅穷,葫芦里肯定不是啥好酒,而这股酒味浓而不烈,风吹不散,还含有水果的那种特有的香气,只是闻一闻,就让他这样不喝酒的人都忍不住兴起尝一尝的冲动。&&&&原来老白猿为了感谢钟道临的救命之恩,特地请他来喝酒,要知道这种“猴儿酒”乃采集灵山中百果精髓,辅以猴族秘法经年特制,人类莫说尝过,就算听说过的都寥寥无几,猴儿们可谓是够讲义气了,欠缺沟通下,还差点惹翻了钟道临,险些就要“醉道人手段伺候”这帮猴,钟道临心中惭愧不已,想到嗜酒如命的师傅醉道人,双目一亮,将盆中清水顺手朝地上一泼,迈大步纵身入洞。&&&&石山下的老白猿和一众野猴尚不明白自己这些猴儿,多年呕心沥血炼制的“猴儿酒”就要被人的巨大木盆洗劫一空,仍旧单纯的嘻嘻哈哈彼此笑闹着,“唧唧呀呀”追逐嬉戏个不停,给老年猴挑虱子的小猴儿依旧专心一意的瞪着俩猴儿眼翻看着面前老猴的长毛,挑出虱子就笑嘻嘻的一口吃掉,津津有味的样子,在树木间跳跃的猴们依旧快乐的攀高跳低,玩的不亦乐乎。&&&&只有高台之上拄着拐棍站立的老白猿望着山上的老脸不住变阴,好似感觉有点不妥,突然想起了“救命恩人”身旁的那个巨大木盆,神情一呆,口中猛然“唧呀”一声比受伤时更凄惨的怪叫,拐棍也不要了,双抓捶胸,朝山上洞口不住嘶吼,双目尽赤。&&&&一众正笑闹着的猴子听到老白猿吼声,再看看猴王乱舞的动作,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知道事态紧急,漫山遍野的猴子“唧唧呀呀”怪叫着,都拿出平生最高的麻利速度,先后蹿上石山,朝藏酒的山洞疾冲,进洞一看猴眼全傻了,一个储酒的小潭坑空空荡荡,浅浅的还剩了一层“猴儿酒”,飘着浓郁的香气,钟道临却早已不知去向。&&&&山下的老白猿得到小猴儿的禀告,悔不当初,捶胸跺脚,一口气没顺过来,断腿一哆嗦,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 &&&&醉道人正懒洋洋的躺在花圃旁的竹椅上晒太阳,哼一段小曲,喝一口红葫芦里的烈酒,显得悠闲自在,钟道临的进境让他很满意,总算没看错眼,心想再过一段时间,等给这小子筑基完毕,就能传授他道法秘咒了,当年不满师门孤傲自大,兴起了自立门户,结合佛魔道三界内各家所长修炼的念头,以求突破炼神还虚的境界,上窥无上天道,勘破死结。&&&&谁知道两百年的时光如飞燕渡涧,匆匆而逝,道法却毫无寸进,直到遇上钟道临的那天,他才从内心深处明白,自己苦苦等等的那一天,终于来到。&&&&醉道人正哼着小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忽然,全身僵硬了一下,两眼爆发出从未见过的亮光,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鼻头一阵颤动,“噌”的一下从竹椅上蹦起,眼睛直盯着疾速射来的青影,发出了饿狼般的绿光。&&&&稍时,醉道人再次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后,“啊呀!”一声怪叫,腾空而起,如离弦之箭朝来人射去,速度快的不像样子,既如猛虎下山,又如赶着投胎,还有点恶狗扑食的意思,只见花圃旁虚影一闪,人就在一里半开外了。&&&&风急火燎般从猴儿山逃回的钟道临,正急速的在山道上移动中,就觉得眼前一花,突然现出了师傅的人形,吓得赶忙停住,也幸亏他这几年进境颇大,这才没连盆带人一古脑撞过去,犯下“不敬尊师”的重罪,可盆中满满的“猴儿酒”却不小心溅洒出了一小股出去。&&&&钟道临眼看这不足小半杯的“猴儿酒”就要被土地爷喝去,就见对面醉道人一脸比他还要紧张的多的神情,伸出食指朝正下落的那股酒水一点,大喝道:“律令,定!”空中差一尺就要落地的酒水突然凌空静止,成为了一股菱形水线。&&&&醉道人呵呵一笑,食指一打弯,那股酒水顿时成一水线,射进了他的嘴里。&&&&醉道人“猴儿酒”刚一入嘴,就觉得一股甘甜爽津的滋味透肤入骨,鼻中充填着迷人沁香,没有过的飘飘欲仙感觉直冲脑际,他紧闭双嘴,生怕飞出去半滴,闭目享受的一哼唧,暗忖琼浆玉液也就不过如此,猛然想起了什么,双目一挣,朝钟道临喝道:“都拿来!”&&&&说罢赶紧闭上嘴,再不愿意因为说话而张开,双手却第一次想帮自己的“苦命徒弟”抱起面前的巨木盆。&&&&钟道临嘻嘻一笑,千辛万苦才抓住师傅的软肋,那能轻易放弃,身子一侧,背对醉道人,扭过来头故作可惜道:“哎,可惜了这美酒了!”&&&&醉道人绕过钟道临的身子,却看到徒弟也跟着他转身,知道有些蹊跷,鼻子狠嗅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这酒有何可惜?”&&&&老道心叫:臭小子找死。&&&&要不是看在钟道临怀抱“猴儿酒”,任谁都不怀疑醉道人能立马赏赐他个大劈雷。&&&&钟道临看到了醉道人双目之中的浓重杀机,心中害怕,嘴上却喝道:“师傅,那个~你别吓我,您老人家知道徒儿这六年是被您吓大的,大不了徒儿豁出去了,咱们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徒儿这条小命无所谓,可这酒嘛!”&&&&说着,做了一个要举盆往外摔的动作。&&&&“呀呀~慢!”&&&&醉道人厉吼一声,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吓了钟道临一哆嗦,醉道人老脸憋得青紫,转眼换上了笑眯眯的无比和蔼神态,冲钟道临挤了个灿烂笑容道:“怎么会嘛!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疼乖徒儿还来不及,哪里会吓你,嘿嘿,肯定是徒儿看错了,嗯,一定是看错了,来,把盆给我,你跑这么久也累了,去歇歇吧!嘿嘿!”&&&&说着又要伸手过去抢木盆。&&&&钟道临一背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满的嘀咕道:“师傅,您老人家别跟徒儿来这套,不然徒儿可真的破盆子破摔啦!想要这酒嘛也容易,师傅需答应徒儿三件事,不然就看看是您老人家抢得快,还是徒儿摔得快,小徒知道您老人家法术高深,不过嘛,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洒点出来,这个嘛!嘻嘻!”&&&&醉道人眼看受惯自己折磨的“老实徒弟”突然变得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知道蒙混不过去,急忙道:“三件事小意思,徒儿尽管说,绝对~~我说你个臭小子拿稳点,别乱晃!”&&&&醉道人见钟道临扭头间身体摇摆,猫烧尾巴的又是一嗓子,生怕“猴儿酒”从木盆中洒出。&&&&钟道临看到醉道人抓耳挠腮的紧张劲儿,心叫这倒是个好办法,木盆中的猴儿酒随着摇摆的身体越发的左右晃荡,嘴里却连珠炮般的要求道:“首先,师傅不能事后报复,而且徒儿整天爬高蹿低也够些年头了,今后除了伺候您老人家饮食起居,一切乱七八糟的杂物免除,这一条您可答应?”&&&&醉道人看到这小子越来摇的越厉害,点头如捣蒜,忙答应道:“些许小事儿,答应,答应!”&&&&钟道临偷偷一乐,总算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接着道:“这其次嘛,徒儿老觉得您老人家没传给徒儿真本事,简直把徒儿当丫鬟使了!”&&&&想起这六年来挑水,砍柴,打坐的血泪历程,和浑身上下的内外伤,钟道临越想越怒,光火道:“到底这道法应该怎么练,您老人家都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都跟本开山大弟子说说!”&&&&醉道人忙连连摆手,暗中大骂,没想到这被长期压迫的人一旦得势,简直不要命了,不过美酒在前,这口气只能咽下,赔笑道:“为师今天正准备传你‘阴阳五行符咒’与‘御剑决’,嘿嘿,这道法修炼嘛,分筑基,祭符,驭物,炼器,契妖,聚灵,还虚,不灭,归仙九个层次,如今徒儿刚算勉强过了‘筑基洗髓,乾鼎坤炉’的筑基一关,此九层必须循序渐进,不可躁急,为师修炼三百七十六载也才到了‘百骸升气,合道还虚’的层次,可不是为师故意诳你!”&&&&顿了顿,看到钟道临脸色慢慢和缓下来,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贼笑道:“至于为师压箱底的玩意儿嘛,今后当然会慢慢传给你这个本门开山大弟子,‘御剑决’正是为师独有,别无分号嘛,嘿嘿,慢慢来,不急不急!”&&&&钟道临听师傅说的态度诚恳,知道所言非虚,这些年练气也明白贪功冒进的凶险,暗道一声对不住,可心想如此大敲师傅竹杠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永不会头,就算厚脸皮也只能厚这一次,狠心道:“呵呵,师傅您老人家这些年降魔除妖,四处奔波,一定搜罗了不少的宝贝,是不是那个~~嘿嘿,送徒儿两件防防身?嘿嘿!”&&&&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老一少干脆开始不要脸对脸不要,王八瞪绿豆,针尖对麦芒的开始比着“卑鄙无耻神功”。&&&&醉道人肺差点没给气炸了,眼前他这“傻徒弟”突然把他的那套全搬上来了,来个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沉吟半晌,老脸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土黄色小破布袋,朝对面斥骂道:“小兔崽子,酒给为师留下,这东西送你!”&&&&钟道临抬眼一看,师傅手中的这个土黄色破布袋,丑模样还不是普通的震撼,一根儿草绳就算是扎袋子口的东西了,油腻发黑,破烂不堪,还沾着些干泥,随便找个乡下孩子的开裆裤缝一个布袋都比这个要好看的多,不满道:“这是啥破玩意,糊弄本开山大弟子呢?”&&&&“嗬!”&&&&醉道人一声怪叫,搭眼不怀好意的瞄了他一眼,嘲笑道:“此物放之人间,甚比金山银海,就算在仙家也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不世珍宝,修真界‘神器异宝玄典榜’排名第十七的‘乾坤袋’居然被你个土包子说成破玩意,恐怕太上老君都要被气的下界踹你一脚才解恨,嘿嘿,你个只贪表相的傻蛋!”&&&&钟道临被醉道人这么一唬,不由愕然道:“这~这么厉害?”&&&&“嘿嘿!”醉道人一脸不忍的看着手中的‘乾坤袋’,摇头叹息,似乎要把这么件宝物交给这么个笨蛋心存不忍,悠然叹道:“此袋倾三江四海之水,穷五岳七星之石都装不满其万一,今后你入世历练,必定会有自己的法物,嘿嘿,有了这个袋子的好处,不用为师多说吧,我的本~开~山~大~弟~子!”&&&&醉道人特意把“本开山大弟子”几个字拉长,羞得钟道临脸上一片通红,暗骂自己不识货,佛祖在菩提树下坐化时还说过“肉眼所相,皆是虚妄,若见所相非相,即见如来!”,怎么自己就被事物的表相蒙蔽双眼呢,同时心中一凛,明白师傅在借此点化他的修行,不由惭愧道:“师傅所言句句至理,徒儿受教了!”&&&&“不碍事,不碍事!呵呵,有悟性就好,就怕朽木不可雕也,来,把酒给为师,袋子拿走!”醉道人看到一切谈妥,而且省了一条要求,暗中偷笑,立刻两眼发光,准备去接木盆。&&&&“慢!”&&&&钟道临一声吼,心道差点中计,现在可不能心软,忙道:“师傅在上,您老记得吧?还有一条呢!”&&&&醉道人一震站住,看到自己计谋被识破,老脸一红,吹胡子瞪眼,怒道:“臭小子怎么跟泼妇骂街似的,没完没了?”&&&&钟道临讪笑一声,赞扬道:“那还不是师尊教育有方,徒儿苦学不怠嘛!”&&&&醉道人:“……!?”&&&&醉道人两眼一翻,无语!&&&&钟道临怕太过火了弄出毛病,把师傅给惹毛了,立即转过身来,将木盆端前,神情转为严肃,沉声道:“师傅,十三年之前,您老人家救徒儿于蛇妖毒手之下,这最后一条要求就是,徒儿想知道如今此蛇妖究竟生死如何,虽说此成形白蛇有害徒儿之心,可毕竟是它将徒儿带进入一个崭新的修道天地,望师尊开恩,告之徒儿白蛇姐姐如今何处,生死如何,谢师尊!”&&&&说罢将木盆高举头顶,缓缓跪倒。&&&&自从他苏醒过来,六年来每问醉道人此事,皆是不得要领,无功而返,有时还换回师傅一顿怒斥,如今趁此机会,钟道临重新问询醉道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能有今天的一切“果”,皆是拜当初白蛇妖所赐,所谓机缘天定,顺应因果轮回,不解开这个谜团,永远将是他的遗憾。&&&&醉道人却没有立即接过近在咫尺的酒盆,仰天长叹一声,大叫三声“罢了!”,对跪在身前的钟道临严肃道:“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人鬼妖魔殊途分属异界,为师不知以临儿你如此重情之道心是福是祸,世间无双叶相同,你自身的特性也决定着今后修真的方向,望你好自为之,福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切忌,切忌!”&&&&说罢,醉道人轻喝一声法咒,面前虚空出现了一道闪着金黄光芒的令符,指着远处山巅之上霞光升起处道:“你跟随此光灵符走,白蛇被为师用光明咒符封印在峨嵋最高峰的万佛顶‘日牙岩’下,为师看白蛇本性不恶,五百年修行不易,上天有好生之德,期望每日沐浴太焰光明洗去它的一身戾气,你去吧,记住别跟那些臭尼姑傻和尚辖纠缠,给我离她们那帮人远远的,不然为师不饶你!”&&&&钟道临当下将一大盆“猴儿酒”递给醉道人,朝师傅又拜了一拜,拿过“乾坤袋”放入怀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跟随半空中飘舞着的“光灵符”,纵身朝峨嵋巅峰万佛顶升去。&&&&醉道人摆着个师傅架子站了半天,等钟道临消失在山路尽头,嘻嘻一笑,扭头抬眼朝左右瞄了瞄,跟做贼似的生怕突然跳出来个拦路的跟他抢这一盆“猴儿酒”,眯着眼大力嗅了嗅盆中的美酒香气,异常享受的摇头晃脑,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盆“猴儿酒”,一副做贼得逞的样子,志得意满的朝山上竹屋凌空飞去。&&&&
&&&& &&&&太子坪上的平整黄岩经过亿万年的风蚀日灼,透出一股岩浆般的火红色泽,坐落在太子坪之上的卧云庵与其上的金顶寺毗邻而居,乃佛家修行法地,平时寺庵中的僧尼除了下山取得些生活必需品外,足迹甚少踏入尘世,只有每日从金顶寺与卧云庵传出的阵阵清幽木鱼敲击声和那悠扬的梵音钟吟,才提醒着人们这里还聚居着些三严弟子,菩萨门生,而金顶寺之上就是峨嵋巅峰万佛顶了。&&&&醉道人不知道为什么,打一开始就对一众佛僧尼姑很不耐烦,严禁钟道临和这些光脑袋木鱼疙瘩打交道,按照他师傅的说法:“白天撞和尚,孤魂乱游荡,夜晚遇尼姑,十世不脱俗”,认为这些出家的和尚尼姑破坏了此处仙山灵气,这些僧尼对醉道人好像更加讨厌,于是就算是钟道临和偶尔下山的小僧尼偶遇道旁,也只是互相装作没看见,直至今日这种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少年。&&&&半空中的光灵符上下飘荡,居然也带有醉道人的“鄙视”世间一切光脑袋脾气,领着身后不住叫苦的钟道临绕了一个大圈,进抵万佛顶。&&&&万佛顶上,一块晶石般的火红色巨岩屹立在峰顶至巅,反射着万道霞光,巨岩外层晶莹剔透,内里却浑浊如和田白玉籽料不透明,撒发出一种油脂光泽,就好像岩石中内蕴朵朵漂浮着的白云,让人看不真切,正是醉道人所说的“日牙岩”。&&&&蓦的,光灵符通体一亮,金黄色的光芒突然耀眼许多,火红巨岩仿佛受到了感应,腾的从内至外放射出夺目亮芒,整块巨岩烧着了似的将周围的空气变得扭曲开来,升起了白腾腾的烟雾,将万佛顶隐在一片朦胧中。&&&&光灵符开始无火自燃,不是窜出火苗,而是就那么的从外层至内逐步发亮而又凭空消失,钟道临抬眼望去,随着光灵符的缓缓燃烧湮灭,面前的整块“日牙岩”变得清水般透明了起来,岩中白云已经消失,换上的是一个人首蛇身的白蛇妖,全身赤裸的蜷曲一团,被封印在巨岩中心。&&&&猛的,白蛇妖全身震了一下,从十三年的长梦中缓缓醒来,眼皮一睁,透出了迷茫的闪闪微光,正好看到“日牙岩”外含笑而立的钟道临。&&&&钟道临明白光灵符消失的时候就是蛇妖被重新封印之时,轻轻一笑,对巨岩中的蛇妖一躬身,笑道:“白蛇姐姐安好,小弟钟道临有礼了!”&&&&话后,又是深深一躬,对面前曾经害过他的白妖,却提不起半点怨恨。&&&&岩中白蛇微微一愣,面前身披道袍,自称“钟道临”的青年简单的往那一站,就显得傲骨凌峰,仿若不动明王,又显得洒脱不羁,飘逸脱俗,恍若出尘野鹤,两种截然不同的特点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又不显得矛盾,一双眸子精芒内蕴,正含着善意的柔光望着自己,露着好似他乡遇故知般亲切的笑容。&&&&白蛇终于明白到面前这个青年就是当初“云山”下那个自然村的钟临时,脸上露出了欣喜而又惭愧的目光,幽幽道:“你不恨姐姐了?”&&&&虽有岩壁阻隔,声音却异常清晰。&&&&钟道临一听,忙连连摆手,诚恳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没有姐姐的点化,小弟如今还身处三界之中,机缘天定,小弟对姐姐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恨姐姐!”&&&&白蛇粉脸微红,喜道:“果真?”&&&&钟道临含笑点头,故作无奈道:“不过美姐姐可要保重身体,好好修行,否则你我姐弟就真的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再见到了!”&&&&白蛇心喜的望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还是临弟弟嘴甜!”随后脸上罩上了一层愁雾,悲凄道:“可姐姐如今被太乙真人封印在此,受日灼月寒之劫,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了!”&&&&言下甚是悲凉,回忆起当初被封印时的情景,对自己的孽果知之甚详。&&&&钟道临讶道:“太乙真人?”&&&&心道,这又是何妨高人,白蛇姐姐怎是被太乙真人封印的?&&&&“咦?”白蛇一脸迷惑,奇怪道:“姐姐虽看出临弟弟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已经跳出三界轮回,达到肉身不坏的小乘境界,不过没有太乙真人的光灵符咒,如何能解的开这受万载日光照射的‘日牙岩’光明封印?”&&&&“呵呵,这个死老头!”&&&&钟道临一阵贼笑,心中迷惑豁然而解,狠狠道:“姐姐一定说的是小弟那整天占人便宜,半疯半醉,为老不尊的师傅了,嘻嘻,原来他叫太乙真人,我看也没什么嘛!”&&&&白蛇露出了羡慕的眼光,神情转为恭敬,严肃道:“弟弟福缘深厚,能拜太乙真人为师,他日得成正果,位列仙班不在话下,临弟怎可对仙人如此不敬,这样的机缘千年难逢,如若是姐姐,能得到他老人家指点一二,就算失去五百年道行又有何可惜?”&&&&钟道临不信道:“老家伙那么厉害?”&&&&白蛇眉头一皱,有点怀疑他这个“人类弟弟”是否真是太乙真人弟子了,点头道:“肘传丹篆千年术,口诵黄庭两卷经,鹤观古坛槐影里,悄无人迹户常扃,太乙真人法咒高深,神通难测,呼风唤雨能遣天界神兵,驱六畜生灵,仙剑道法,幻化宇宙,与日月大地同寿,一身本事取其万一就可毁山断江,手中赤焰葫芦吞天吐地,如何不厉害!”&&&&钟道临听得目瞪口呆,喃喃直道“不可能”,忽觉周围光线越发淡了下来,抬头一看,光明符已经快被奇异光线烧尽,心中一凛,焦急道:“姐姐在上,如师尊真像姐姐所说那般神通广大,反而不必担心,我师傅说过如今姐姐你身上戾气未消,尚要经过几番劫难方能渡过,大道至乐性余,至静则廉,望姐姐能够安心修炼,机缘一到,自能脱困,也正好安身此日牙岩内,渡过五百年天劫!”&&&&白蛇眼光迷离,闪现点点泪光,冲钟道临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谢太乙祖师大恩大德,白蛇铭感五内,一定清欲修行,以报他老人家点化之天恩于一二,弟弟不念姐姐往日仇怨,姐姐却无以为报,唯有祝愿临弟能够修成真身,得成正果,皇天在上,九华山玉女峰下小白蛇对苍天诸佛众仙起誓,从今之后再不枉杀一个生灵,殆有其真,砾硌可观,吾佛慈悲!”&&&&说罢,眼耳口鼻与下身蛇鳞甲缝之中顿时冒出丝丝白血,白蛇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忍受着钻心剧痛,背朝东方,肃穆而跪,人首慢慢转化成蛇头,巨大的蛇身扭动间,缩小化作一条小白蛇。&&&&钟道临惨呼一声“姐姐”,心中悲痛不已,他本修炼的是道家无上玄典《无道经》,神秘莫测,当然知道白蛇深感自身往日孽缘深重,强忍逆天而行的周身剧痛,硬是自废了苦修近五百年的道行,今后寒暑春夏,日月更迭,一直被封印在此“日牙岩”下,受那日灼月寒的天谴更是万倍煎熬。&&&&乌云遮顶,雷声隆隆,万佛顶上强光陡暗,光明符燃烧殆尽,“日牙岩”内再次被白云般的混浊气体充斥,小白蛇的身形顿时隐伏在了一片混沌之中。&&&&天池峰上,竹屋花圃一旁。&&&&躺在大竹椅上的醉倒人哈出一口酒气,斜眼瞄了瞄在旁耷拉着脑袋站立的钟道临,若无其事道:“天有天德,地有地道,诸般因果,报孽深重,白蛇今日之因,正种下他日之果,光脑袋的傻和尚都明白的道理,徒儿怎么就不明白!”&&&&钟道临想白蛇姐姐如此而行,是非福祸自有天断,也算是了断了一处尘缘,也不必太过悲伤,想起自己面前吊儿郎当的师傅故意隐瞒的身份,又是一阵气恼,没好气的道:“太乙真人大道长在上,不孝劣徒,‘天道门’开山大弟子这厢有礼了!”&&&&说罢,夸张地鞠了一大躬。&&&&醉道人早把“猴儿酒”灌满了大酒葫芦里,连大木盆都不知道藏哪儿了,听钟道临这么一说也不意外,好像早知道了的样子,笑嘻嘻点头道:“嗯,懂事儿,乖,免礼平身!嘿嘿!”&&&&大刺刺的一摆手,算是招呼过了,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鼻子轻轻哼唧的享受着肚中美酒的余韵。&&&&钟道临抬头见师傅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出来,腰板儿一挺,光火道:“师傅,您老人家不是答应过徒儿要传授那个什么劳什子‘鬼符’‘鸟剑’嘛,怎么又不动了~~哎呦!”&&&&醉道人听到钟道临把他的成名绝技‘阴阳五行符咒’与‘御剑决’,说成是‘鬼符’‘鸟剑’,怒的“噌”的一声从竹椅上跳起来,右手狠狠地照着钟道临脑袋上来了一记老拳,咆哮道:“你个臭小子找打呢,居然擅自更改派中绝学,欺师灭祖,开山大弟子都这样了,再有弟子还不把天池峰给掀了,这还了得?那个~罚你再去给为师弄一盆酒去!嘿嘿!”&&&&说着说着露出了小人的真面目,老脸龇牙咧嘴一阵奸笑。&&&&钟道临疼得半蹲在地上,抱着个脑袋,苦着脸呻吟道:“师傅,您老人家饶了徒儿吧,弟子把人家猴儿窝都给抄了,再去?那些傻猴不跟我拼命才怪,哎呦,我的头好疼!”&&&&醉道人两眼一亮,总算把“猴儿酒”窝藏的地点给搞清了,喜的老脸发亮,安慰道:“嘿嘿,徒儿歇息一阵,等那帮猴儿重新酿好酒再去,最好把酿酒秘方给偷学回来,嘻嘻,那为师今后就不愁~~~”&&&&钟道临不满的打断道:“不愁什么呀,您老人家以为这么容易?以徒儿看那帮猴子几十年的家底都给咱们祸害光了,您~~您到底教不教弟子法术?”&&&&“呵~差点忘了!”&&&&醉道人心知不会那么容易,不过能把猴子酿酒的方法偷师回来,凭他的道法弄些酿酒材料还不是探囊取物般轻松,也不急于一时,冲钟道临挤挤眼,讪笑道:“嘻嘻,乖徒儿抢酒有功,为师就传你七道灵符,三式仙剑,嘿嘿,咱们‘天道门’向来是赏罚分明嘛!”&&&&钟道临暗道“才怪”,就见醉道人伸手一弹,屋前竹林的一株翠竹连根拔起,冲他飞来,醉道人不慌不忙,运指成锋,如刀般在竹子之上轻砍淡削,霎那间在他手上变成了一把扁平的竹剑,不多一刀,不少一道,仿若浑然天成,充满自然玄理。&&&&醉道人嘻嘻一笑,拿起赤红葫芦,抬头灌了一口,打了个酒嗝,哈出一口酒气,屁股一扭两歪晃到屋前空地,醉眼朦胧道:“吾派仙剑传承自上古仙贤,分天,地,人三才十八决,每决三式,上斩九天神魔,下灭三界生灵,幻化渺渺乎天地,内蕴昭昭乎五行,斩天灭地,威力绝伦,要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切不可嗜血滥杀,否则必遭天谴,今天为师就传你‘御剑决’入门三式,领悟多少,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话音刚落,青影重重,醉道人已经被层层青光包裹,消失原地,无数点劲气勃然从青光气团中爆发,呼啸着向四周疾射,龙卷风般怒涛狂涌,如山崩海啸朝八方猛卷,突然,钟道临眼前一花,醉道人连人带剑一起凭空不见,再看却已在半空,竹剑尖儿颤抖着一分为三,人剑合一朝北面十三丈许远的山岩射去。&&&&“轰隆”一声爆响,坚硬的山岩受力不住,表层炸成碎石尘粉,醉道人一声清啸,凌空翻回空地,嘻嘻收剑而立,尘埃落定,三道深不见底的黑洞出现在平整的岩面上。&&&&钟道临看得目瞪口呆,暗暗咋舌,心道:乖乖,这还是娘的入门呢,怪不得师傅不用那天脚踏的三尺青锋,这要是那口不知名字的宝剑,还不把山给弄崩了。&&&&醉道人一副平静的表情,根本不觉得是啥大事儿,轻松道:“威力太少,平常耍着玩就好,这开篇一式‘三莲绽朵’看明白了么?”&&&&说着竹剑遥指一旁的钟道临,从中化出一道劲气,忽暖忽热,不住点向他的周身经脉大穴。&&&&钟道临就感觉从师傅手中竹剑传来一股似寒似热的真气,即觉夹脊中热如火炽,热气沿任脉送入心肾正中间的黄庭窍,浑身如坠火炉,而后热气透窍而动,化寒气从气海分开两路,至左右大腿,从膝至三里下脚背及大拇指,又转入涌泉,由脚跟脚弯循大腿而上至尾闾,合为一处,过肾堂、夹脊双关,分送两肩、两膀、两背至手背,顿感周身如坠冰窖,冻得他牙关“咯咯咯咯”乱撞。&&&&就在钟道临快被冻毙的时候,醉道人悠悠轻笑传来:“傻小子,照应时辰,白虎隐于东方,青龙潜于酉位!”&&&&钟道临闻声浑身剧震,现在方至卯时,太阳运行高度正和泥丸血脉成一仰角,吸引经脉中血流的力量来于正东,于是心中一动,待黄庭窍内暖气溶溶,则用行庭自转功夫融合脚底涌泉至寒,龙虎交济,寒热融合成另一种暖而清凉的气流,浑身一阵舒服,于是行功始而有意,终于无意。&&&&整个过程如云雾之四塞,飒然如风雨之暴至,恍然如昼梦之初觉,淆然如沉疴之脱体。刚一收功,周身一派轻松,精神冥和,如夫妇之交媾,骨肉融和,如澡浴之方起,钟道临睁开双眼,一抹厉芒从双眸如闪电般直刺虚空,哈哈大笑:“徒儿明白了!”&&&&当下心中狂喜,不但领悟了一式‘三莲绽朵’剑法的精髓和自然界日月运行,时辰更迭的关联,也懂得了自身经脉生理运行和宇宙间那神秘一点的遥相呼应,对他今后道法的修炼尤为重要。&&&&
&&&& &&&&醉道人又砸过来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屑道:“要为师亲自指点你小子的脉络才明白点,高兴个什么?悟性差远了,今后出山历练别说是贫道的徒弟,为师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光了!”&&&&钟道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尴尬笑了笑,心中一闪念,拍马道:“师尊,这猴儿酒嘛也容易,要知道当初是弟子救那傻白猿一命,所谓救命之恩,那个~~”说到这里却忘词了,只好含糊道:“那个~当然要滴水之恩,永酒相报,嘿嘿,改天徒儿把那群傻猴酿酒的方子给偷学回来,也好孝敬师傅您老人家!”&&&&“嘿嘿嘿嘿,好徒弟!”&&&&醉道人本不屑的冷漠脸上突然容光焕发,透着一层油亮,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大赞特赞道:“这个悟性嘛!其实乖徒儿也算不差了,这份孝心更是令山河为之动容,那个天地为之色变,这件事要抓紧,那盆酒为师支撑不了多久,自此猴儿酒入喉,其他世间俗酒再难下咽,长此以往,为师道法将停滞不前,嘿嘿,为师吃不到肉你小子也别想喝汤!”&&&&说着神秘一笑,得意道:“你以为本道传你天地异宝‘乾坤袋’是因为你够资格吗?嘿嘿,就是让你个臭小子下次抄人老窝要赶尽杀绝,鸡犬~那个滴酒不留,嘿嘿嘿嘿!”&&&&要是老白猿听到醉道人这通高论,不领着猴子猴孙跟他玩命才怪,钟道临当初装了一大木盆“猴儿酒”就已经把这个猴王给气晕了,那小子师傅更狠,干脆就要将他的猴门给灭了,被这一老一少看上,这群峨嵋上的长寿灵猴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猴儿霉了。&&&&钟道临也是一阵自卑,本以为师傅突发好心给了个好东西,没想到还是被老家伙算计了,不由呻吟一声,悲切道:“徒儿谨遵师傅法旨!”&&&&醉道人想到今后喝酒不愁,精神抖擞,大喝道:“乖徒儿,看好了,还有两式!”&&&&就见老道右手一扬,竹子做成的长剑“嗖”的一声飞到半空,醉道人咧嘴一笑,赶紧抽空灌了一口“猴儿酒”,随后伸出右手食指,轻松遥控竹剑,笑嘻嘻开始念咒:“令驭神剑,遥指凡尘,剑魄道魂,湮灭万象,疾!”&&&&不住下落的竹剑随着醉道人秘咒清吟,忽然止住下坠之势,悬停空中,竹剑变得如碧玉般通体翠绿,猛然从竹见内部暴刺出无数青光,流星般的青芒剑雨疾风骤雨般砸下,直刺密竹林,“噼噼啪啪”的断裂声响起,凡是被青光扫中的翠竹无不纷纷断裂,枝折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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