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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幽冥志》——by炼之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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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小絮急急的赶往洗衣房,一大半原因还是挂念着同屋的三个人。昨天一时惊慌,急切之下只确认过她们还活着就丢下她们跑了,也不知道醒了没有。
  在洗衣房里没有见到她们,问了别人知道她们已经来上工,都出去收衣服了。既然知道她们没事,小絮才不去找她们免得又被追问什么。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扎堆干活儿,还没洗上两盆衣服,便有小丫头从梅姑那里匆匆跑来道:“小絮!小絮!大事件了!左使大人要见你,梅姑让你去她房间一趟!”
  洗衣房里顿时炸了锅,木鸢上一次来的时候好歹梅姑早作准备,没几个人知道。这回被小丫头一嚷,全院子都要掀翻了。小絮只得在众人如刀一样冰冷(嫉妒),如火炮一样灼热(还是嫉妒)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站起来,在冰火两重天中走向梅姑的房间。(嫉妒真是个矛盾而又神奇的东西~)
  不过基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她对左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排斥,总的来说,就是“好人”。但是既然要找她,为什么还要特地到洗衣房来?他就这么喜欢招摇吗?(他就是这么喜欢招摇……)
  一走进梅姑的房间就看到风流左使一派妖娆的坐在椅子上,怎么看怎么一个绝代风华,妩媚生姿——大哥,这里只有老丫头和小丫头而已,既没有千金也没有名媛,乃摆这姿态勾引谁啊?
  小絮以她被摧残已久而练出来的眼力一眼便可以看出,他这身白晃晃的衣服是她前天洗的那件——人说距离产生美,这话没错,前提是不能有阶级矛盾的存在。所以她真的不明白少爷和丫头怎么能产生爱情,一个是剥削者一个被剥削,别人看到木鸢一身白衣翩翩如鸿是何感受她不晓得,她只知道再妖娆的姿态看在她眼里,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但愿他穿衣服仔细点这身衣服能多穿两天,至少也挺过今天”。
  以她这些日子的经验来说,极乐天里衣服消耗量最大的除了那个有变态洁癖的苍瑾之外就数这个格外注重外表的左使了。听说这丫过去翩然如鸿毛一般,轻盈敏捷极少弄脏衣服,但现在衣服的消耗量明显大于过去。其他的丫头不明白她可是清清楚楚,丫个瞎眼不是躲不过污秽,而是根本看不到身边的灰尘。
  “左使大人,您找我?”碍着有梅姑在,她恭敬的打了招呼。不等左使开口,梅姑便黑着一张脸对她道:“小絮,你跟左使大人走,暂时听左使大人派遣。”她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快走吧,快走吧!领了你要的人赶紧走别再来添乱了!
  小絮挠挠头,看来梅姑很不待见左使大人哦?
  果然人光有皮相还是不行的,除了她也有其他光靠他的皮相无法迷惑的人呐。不过这个人除了皮相还有什么?
  木鸢对梅姑赶紧打发走赶紧清闲的态度视而不见,或者真的没看见,悠然的站起身,对小絮妩媚一笑,“多日不见了。”
  这是多么、多么家常的打招呼啊,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左使大人对一个下等丫头的态度,她什么时候跟左使大人这么熟的?话说她一个生在新时代长在新社会,习惯了人人平等的青年,突然间被这么平常的招呼居然有些不习惯??难道她已经被奴役成性了??
  她调适了一下自己的“不习惯”,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抬抬手应了一声“嗨”。
  木鸢从她进门视线就紧紧的盯着她,以他那“跟近千度大近视”没什么差别的视力尽力的扑捉她脸上细微的变动。
  不过这一声“嗨”,还真不在设想范围之内。
  梅姑的脸更黑了,尽管她一点都没有兴趣知道这两个人有或没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发展到“多日不见了”跟“嗨”,但是小絮还是洗衣房的丫头,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总得纠正。“小絮,不可以跟左使大人如此无礼!”
  “是……”小絮立刻低头,她就知道梅姑在,不该太张狂的。
  木鸢自然不会在意,对梅姑笑道:“无妨。”便抬手让小絮跟他一起走。
  小絮纵然有许多疑问,只对梅姑低了低头,便快速跟在木鸢身后走出去。
  “来来,别那么远在后面跟着,走我旁边来~”木鸢招招手,小絮微汗的低头跟过去,这位大哥显然已经习惯了招摇过市,可是她不习惯啊!跟在他后面走已经够显眼了,再走在他身边—— 一路上妒妇们的目光足以让她万箭穿心。
  “左使大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的住处……从今天起你不必回洗衣房住,我会给你另外安排住处,你暂时洗衣房那里的工作减半,其余的时间都听候我的差遣就好——至于苍瑾那里,你不必去了……”
  “哎?你的住处……不是和苍瑾大人同一个院子吗?”
  木鸢打开折扇,琥珀色的眼睛一眯,笑道:“之前是,不过以后就不是了。”苍瑾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小动作吗?他是很喜欢苍瑾这种想到就去做,天不管地不怕的性格,给他吹吹风他就会下雨,但是凡事总会有点挫折,不增添点小小的难度,怎么能看到有趣的事情呢?不知道苍瑾发现他中意的小丫头被“拐走”,会做什么反应呢?
  木鸢一脸轻松怡然的神色,让小絮莫名的觉得……难道……这个人……其实,很欠扁?
  “可是,我不是不可以离开极乐天的吗?”确切的说,是极乐天的洗衣房。
  “对,不过也要看带你走的人是谁~”他的笑容,很显然在说:他是个大人物啊大人物~还不是普通的那种大人物……“你的监管权虽然还属于极乐天掌事,不过暂时会由我接手,(负责观察监视?)所以,要你去哪里,我说了算……”
  这就是旧社会,而她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小丫头——居然还把她对半分?乃们怎么不干脆把她半对半一刀切了?乃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苍瑾会有什么反应,要让她去哪里干什么什么的,她不管了——
  木鸢好似散步一般带着小絮在幽冥教转了一个大圈,一路上她都有一种游街的错觉,这个人,不会是故意带她这般招摇过市的吧?
  直到木鸢停在一个院子门前,小絮突然顿住,望着那个院子内心激动了一番——“这,这里是……”
  “这里是我原本的住处,以后我便从极乐天搬回来,你要负责整个院子的清扫、花草树木的打理,还有房间的清洁,衣物用品的清洗,还有一日三餐……”
  木鸢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那些繁琐并且繁重的工作丝毫不足以影响她此刻无比向往无比欣然的心情,双目闪亮的望着这个庭院,啊啊,她怎么早没有想到,左使过去的住处,正是龙珏大人的院子啊啊啊……
  也就是说,今后就会由她来伺候龙珏大人的衣食住行——还有个人卫生!
  无论是洗衣服也好,洗澡也好——龙珏大人……交给我吧……!
  对于小絮来说,大概什么过去什么身份什么危险,那些顾虑都比不上帮龙珏大人洗澡的向往吧……
  从今天开始,就是全新的生活了!
  龙珏处理完教务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某间”本来已经空了许久的屋子里重新点上了烛火,似乎是随时注意着他有没有回来,在他一踏进院子的时候房间的窗户便打开,里面露出一张妖娆笑颜,“龙珏,几日未见,我回来你不欢迎一下吗?”
  他似乎忘记自己是被人赶出去的,龙珏早习惯了他比墙还厚的脸皮和比泥鳅滑的性子,淡淡对他点点头,便径自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木鸢被半冷不热的无视,人也不恼,谁叫他就是为龙珏这种性子着迷。
  龙珏走到自己房间前推开房门,整个人顿时停在那里,直愣愣的瞧着屋内那一大桶还冒着热气的洗澡水——还有捅旁边一脸期待两眼冒光口水横流的不明物体——微微蹙眉,她怎么混进这里来了?
  不等他开口赶人,小絮忙澄清道:“龙珏大人,我今天刚调到您院子里来,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我叫小絮,您要记得我的名字哦~”
  龙珏的眉毛拼命的往一块儿拧,“这是谁准的?”就几次见到这个丫头的印象来说,他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种整天“不务正业”的丫头!
  小絮见他面色不善,忙抬出木鸢来挡,“是左使大人安排奴婢全-面伺候您二位的起居!”
  龙珏那一直努力往一块而凑的眉毛终于如愿打成了结,这家伙果然是闲着没事干,一回来就给他找麻烦!
  自从整日被木鸢挑拨惹祸的自家妹妹离教出走之后,木鸢也跟着消失了半年之久,久到他以为这家伙已经另谋高就不打算回来了,结果这人就突然又冒出来,整日里对自己跟前跟后殷勤得让人起鸡皮,他一怒之下赶了他出去,才清净了几天便又卷土重来,还卷回来一个一看便觉得不怎么妥当的跟班。
  以前木鸢也常常有事没事找自己点“麻烦”但都很有分寸,为何此番回来之后,似乎越发不知收敛。
  既然是他带回来的跟班,自然由他自己“享用”!
  龙珏一句话不说,上前拎住小絮的后脖领子,趁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拎出房间,右转,前进,直接从方才那扇还没有关起的窗子扔进去,趁木鸢忙着接小絮来不及耍什么花样,冷道:“告诉你的丫头,不要随便进我的屋子!”
  看着龙珏转身离去,重重的甩上房门,木鸢低头,看着被扔回来的小絮,“你干嘛了?”
  “没,没干嘛啊……”小絮还撸着袖子,一手澡巾一手浴膏,茫然无辜的答道:“就,帮龙珏大人准备个洗澡水,顺便想帮他洗洗而已……”
  木鸢低头看了她半晌,突然道:“下次叫上我。”
  小絮还茫然着,木木的点点头,“哦。”
  这个,才叫最强联盟……
  小絮的生活很幸福,自从来到这个劳什子地方,还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虽然每天要比在洗衣房时起得更早,但是为了帮早起勤劳工作的龙珏大人准备洗漱用水,再早也是甘愿的。而且为了能够在被喝止前进入龙珏大人的房间,她必须比龙珏起的更早,趁人还躺在床上来不及看进来的人是谁时迅速放下水盆,窜进内室,想方设法去靠近龙珏的——鞋子。
  不用怀疑,的确是鞋子。她的打算很简单,装模作样的去帮龙珏提鞋子,就可以确认某人是否有脚臭,顺便还可以瞄上一眼酷男初醒来不及遮掩的春光。虽然,每一次都胎死腹中,没等她后脚跟踩进内室便被喝止出来。不过以她这些日子稍远距离在内室门口的探测,不曾发现任何异常味道。如此看来,就算龙珏大人不幸有脚臭,臭得也有限。
  这一点显然在她的幸福生活中又添上了甜蜜的一笔。
  因为龙珏是不在屋子里吃早饭的,在龙珏去“上班”之后,她便去取来早饭,准备洗漱水然后叫木鸢起床。跟木鸢相处显然是与龙珏完全不同的,可以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甚至坐在一个桌上吃早饭,要说这左使大人的三餐供应就是洗衣房那种地方不能比的,她餐餐吃得肚子圆滚,硬让原来在洗衣房时三餐不继之下越发纤细的腰身丰韵了几分。
  对于她来说,身材固然很重要,但是这个身体真的很瘦,比她过去算得上标准的身材不知瘦了多少,还可以吃得再圆润点还有找。
  三餐吃得好了,也有力气干活儿了。
  为了能够留在这里,不被龙珏大人挑出毛病一脚踢出去,她只得一手扛起这院子里所有的工作。打扫完屋子清扫完院子,然后就到了她最拿手的部分——洗衣服。
  而她最大的幸福和yy,就是在这里,她接触到的全新的部分——内衣裤。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因为她必须打倒她的敌人——原本负责龙珏衣物的近身丫头。近身丫头由于身为铁杆龙粉团的一员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属于自己的职责和权利,而小絮却如狼似虎的盯着龙珏大人的袜子,誓要抢到手,的确是一个确认脚臭与否的快捷途径。这种内衣裤之战在过去由于各院近身丫头的垄断极少发生,却在一向风平浪静纪律严明的龙珏的住处上演。
  于是木鸢便时常在酒足饭饱的午后,一边剔着牙一边从窗缝里观赏每日的内衣裤大战。——当然,他就算打开窗户光明正大的看估计小絮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观众而有所收敛,他只怕吓跑了小絮的对手,让她无处发挥。
  在又一次不幸战败之后,小絮自我反省着,去厨房送午饭时的碗筷。回来的路上远远便看到巡逻中的阿铁,她冲他招了招手,基本已经忘记某日发生的三角事件,向他走过去。阿铁让自己的同伴先走,站在原处等她走近。
  “看到我惊讶不?我也到幽冥天来了~”(虽然是暂时的)
  “我知道。”阿铁点点头,也像是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很忙吧?”
  “嗯!”但是忙也忙得开心~
  阿铁看了看她,也看得出她过得不错,“不戴我送你的坠子么?”
  小絮张开手让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屎黄色的衣服,“穿这个戴很浪费哎。”
  “下次碰上休息的时候,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啊,到时候我戴给你看~”小絮笑得毫无芥蒂,阿铁也自然而然的随着她露出笑容。小絮看得一个恍惚,这才想起某件事,微迟的囧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那天闹那么大乌龙……你不生气哦?其实阿黄他……”
  “我这两天有想过你还会不会来找我,”阿铁打断了她的话,道,“后来决定,如果下次见面你还肯跟我说话没有躲着我,那么那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小絮愣了愣,仰望——好……好man哦……!!
小鱼游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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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SAMA对蛇男
  她来幽冥天好容易才习惯了自己见到穿黑衣服的就心跳不已的毛病,可是对龙珏那个无敌极品男,还有眼前的阿铁,好似还是没有抵抗力……
  阿铁对她满脸仰慕的模样笑了笑,又伸手去揉揉她的头,“我还要去巡视,改日见。”这个丫头,真的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但是,让人觉得很可爱。而且看着她的这种仰慕,阿铁稍稍安心,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介意那个阿黄的吧。
  对于他的动作小絮微微愣住,想起之前,也是这般,总觉得曾经也有过一个人,这样轻轻揉她的头,淡淡微笑,然后离开,她便失去了那手掌的温度,隐隐失落。
  她很想去寻找那只手,虽然心里明知道,那只手不属于她。那只是这个身体过去的主人,残留下的一丝记忆。
  小絮知道自己基本上就是“注意力缺陷过动症”,例如想要做一件事情,做了一半看见另一件事情,然后就丢下未完的第一件去做第二件,结果在第二件途中又想起第三件……最后的结果就是前面的事情都做得毫无章法零零落落一团乱。
  (某蜓显然也是如此……)
  所以她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被打断,虽然这样持续的时间也有限,只能完成短时间内可以做完的事情。像是打扫,或者洗衣服,只要卯足了劲闷头干下去不要分心,她还是可以干得很好的。
  但是另一些事情就很难完成,例如大头二头三头刚刚失踪的时候,她只找回了大头,就因为遇到了教主而忘记了其它两个。再例如跟大黄处着处着,就因为邂逅龙珏大人而把大黄丢在脑后,(你确定这种行为只是注意力缺陷过动症而不是见异思迁??)再再例如,她被木鸢带来幽冥天,每日过得乐不思蜀就完全忘记了还有那个所谓“站在她这边”的苍瑾大人……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毛病,也就从来不当这些有什么稀奇。忘了就忘了,记性不好又死不了人。
  ——记性不好真的死不了人?
  小絮干完活儿遛够了腿儿早早的去厨房端了晚饭回来,还在对今天的晚饭流着口水,就听到院子里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害她差点砸了手里的盘子。
  里面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小絮猫在门口不敢进去,偷偷往里一瞧,就瞧见自己的“前联盟”左边放着一个形似火炮但显然属于短程攻击的奇怪工具,毫不客气的将木鸢的房间墙壁开了一个大洞。
  “你趁那丫头在洗衣房就半路拐走她,还大肆招摇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你来了这里,不是想引我来,怎么现在却要躲着当缩头乌龟么?”苍瑾向木鸢房间里问话,很快,墙壁上的洞里便走出白衣翩翩潇洒依然的木左使,笑道:“我可不要当你的同类。”
  小絮躲在院门外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悠然模样,视线很快便落到木鸢衣摆上的一抹黑灰处……要洗的衣服又增加了……||||
  天色尚早,只带了几分昏黄,苍瑾白衣猎猎,与木鸢对面而立,他冷冷的脸和木鸢的悠然极不协调,让人无法预测两人究竟会不会打起来。
  不管怎样不要打架吧,会弄脏衣服的啊……
  “你只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烦?”苍瑾微微扬起下巴,没兴趣继续跟他兜圈子,揭穿道。
  木鸢被揭穿,既不否认,也丝毫不感到尴尬,打开似乎被烧焦了一角的折扇若无其事的摇了摇,“怎么我看起来像是这种找同伴麻烦的人吗?”
  “……”苍瑾连回答都不屑,手上拿起一个连环弩似的机关,“把那丫头送回来,否则我挂花你那自命风流的张脸。”话落,勾动手指,那连环弩似的东西上射出来的却不是箭弩而是一道道回旋勾爪,连发向木鸢的脸招呼而来。
  这变态果然是找了对付木鸢最有效的办法而来。
  木鸢倏地起身飞跃躲过,苍瑾却好像早料准了他躲避的习惯和方向,那回旋勾紧随而去——几道勾爪连环而来四面袭击封锁了木鸢的退路,他身上一沉突降三尺,总算再次避过,然而苍瑾的第二发回旋勾却已经再次出“弩”。一道勾堪堪划破木鸢的脸颊,几滴血溅落在肩头,他脚下在树丛借力飞身一跃,身影轻快敏捷如同幽灵一般瞬间从苍瑾的正上方奇袭而下,打开的折扇上突然贴着骨柄出现几柄薄刃,直向苍瑾的脸袭去,一道血痕立现,与木鸢脸上的位置一般无二,更深上几分。
  两人还未来得及再次交手,便听小絮跌落了餐盘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一声,两人一顿的功夫,小絮已经从藏身处气势汹汹的出来,指着苍瑾和木鸢衣服上的血迹,尖锐吼道:“都住手!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血迹多难洗!?都把我的劳动成果当成什么!啊!?整天闷骚一样的穿白衣服到处晃还打架!?衣服弄脏了谁洗!?你们自己洗吗?啊?啊??”
  “……”
  “……”
  两个“践踏别人劳动成果”的现行犯一时怔然,洗衣丫头洗衣服是理所当然的啊,是天经地义的啊,他们只要随意穿,爱怎么穿怎么穿,穿着爱干什么干什么,脏了自然有人洗,不一直都是这样?为什么被这么一吼他们会觉得惭愧咧?……什么时候变成洗衣服的人最大了?
  劳动阶级最伟大,整天被别人伺候着的社会的蛀虫没有立场说话!!
  小絮头顶天脚踩地,两手叉腰牛B烘烘的往那里一站,就又忘了自己是谁……
  木鸢忍着笑在一边儿瞅着,苍瑾嘴角抽了抽,走过来拉住小絮,“跟我回去。”
  “不要,我不走。”小絮的气焰虽然立时小了不少,却还是说得很坚定。她好容易从极乐天摆脱出来,怎么肯轻易回去?
  苍瑾挑了挑眉,显然对她的回答十分不爽,伸手就准备把她扛起来强行带走,然而刚刚伸出手,却有一只手从小絮身后伸来,握住他的手腕。
  “她现在是我这里的丫头,你就这么带走不太妥吧?”
  小絮听到这个令她心荡神驰的声音便立刻回头,仰慕的望着“下班”归来的龙珏。“龙SAMA……您回来了~工作辛苦了……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她基本上已经忘记晚饭刚才被她砸了,洗澡水还没有烧,尤其……忘记旁边还有个苍瑾的存在。
  龙珏忍住了眉头往一块儿拧的冲动,只当看不到苍瑾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只淡淡瞥了一眼木鸢房间墙上被开的大洞——虽然他没兴趣管木鸢的住宿问题,但是事情发生在他的院子里,就没办法视而不见。
  “极乐天是怎么管理的我是不知道,但是在这里,容不得人随便捣乱,龟护法。”
  苍瑾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称呼,将小絮扯向自己,“只是一个小洞,想必左使不会介意,或者他可以再去极乐天小住直到房屋修补好,龙珏掌事应该也很赞成?至于这个丫头我自然会找管事把她重新调回极乐天,不劳费心。”
  小絮一听便一把抱住龙珏把他当柱子一样挂在他身上,死命摇头道:“不要……不不要走……龙SAMA……”她死抱着不撒手,头还摇得像拨浪鼓,在龙珏身上蹭啊蹭——龙珏的眉毛抽啊抽,终于没能阻止住两条眉毛的相逢,再次拧成了结。
  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丫头丢给苍瑾让他远远的领走,但是——木鸢在一旁摆好姿态准备看戏,他知道龙珏不会那么做。因为自己向他透漏了一点点,不管是真实还是非真实的情况——总之小絮会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成了他受教主之命要随时监视这个丫头,而肩负这里的管理职责的龙珏自然也有连带责任,不能随便放她离开……
  理智和本能的冲动在争斗,但是很显然,这种争斗在龙珏的身上连一点悬念都不会产生。无论他有多想赶走这个丫头,职责所在也都会把她留下来。
  不过相较苍瑾此刻的脸色,龙珏着实算得上不错。一向比纸白的一个人,还可以比锅底更黑吗?
  “挂在那里很爽吗——啊……??”
  苍瑾的表情在怪异中呈现一种扭曲的笑容,强大的寒冷气压灭顶而来,小絮终于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一点,僵硬着脖子转头去看苍瑾……
  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他的脸色,人就被苍瑾揭膏药一样从龙珏身上揭下来,脚下一着力,人倏地飞上院子里最高的一棵树,将小絮挂在上面,“既然喜欢挂,就好好挂个够,嗯~?”苍瑾用一副足以吓哭小孩的阴沉笑脸“温柔”道,随即放下她落回地面。
  “不要啊啊啊……我怕高啊……”小絮四肢抱紧树干嚎道,不过以变态著称的苍瑾显然不会因此就心软,而龙珏对这一不人道举动丝毫不发表意见,只要她人还在这个院子里,只要不是挂在他身上,(恐怕在这一点上,龙珏和苍瑾的立场难得是一致的)其他的,随便吧。
  放着树上哀嚎不已的小絮不管,剩下的,就该苍瑾和龙珏好好的解决一下小絮的归属问题了——
  在魔教这种地方,规矩虽然是有的,可是它被遵守和被打破的时候却严重不成比例,有时候的确让人怀疑规矩就是为了被违背而存在。
  所以,在这种时候,最简单干脆也最为有效的方式,自然是武力。
  基本上眼下这种互不退让的情况,就会被默认如果苍瑾能打败龙珏,那么他就可以带走小絮,自然龙珏也可以反过来上门去抢人。而龙珏赢了,他今天便必须放弃。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把教主撂倒,那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苍瑾废话没有,他既然敢独自来闯幽冥天,带来的可不是只有那些机关矮炮,弯腰拿了自己的武器在手中——树上的小絮一时间连自己那些个“爸爸啊——妈妈啊——我要回家——”都顾不得嚎,瞪着一双大眼看苍瑾手上的武器—— 一把近两米长的长刀,若是树立起来比苍瑾的个头还高,为了配合长度,刀身略厚,一眼望去便知道重量不轻,她很难想象这样一把长刀挥舞起来是怎样一种场面,不禁抻长了脖子。
  龙珏也不再废话,一把龙泉剑出鞘长吟,反射着近昏时金黄的光芒。
  小絮在心里“KAO”了一声,这简直是TNND不公平嘛!变态的刀长得那么变态,距离上就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嘛!
  以她来看自然是这样没错,不过粗长的武器重在力量,有它的好处,自然也有弊端。剑走犀利,和长刀完全不是一路风格,但两人均是此中好手,虽说龙珏的功夫在教中上下都被公认的出众,难寻对手,然而苍瑾却是鲜有人见到他出手,即使偶尔出手也只是机关暗器,对于他这看家长刀竟没人有所了解,探得深浅,就连一旁的木鸢也难以揣测二人输赢。
  这不正是个看看苍瑾实力的好时候么?
  木鸢兴致颇浓,很有先见之明的退得稍远,要避开剑风,又得能让自己看得清楚。刚刚退开站好,苍瑾一刀横扫划过地面,顿时飞沙走石刀风如割。料不到,这整日里闷在屋里不见日头肤白如纸纤长劲瘦的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也足够震惊全场。幸好他没有莽莽撞撞亲自出手,虽还不见得输,但他这般注重形象的人自然是讨厌苦战。
  想起自己脸颊上还有伤,为了避免飞沙走石弄脏伤口害他留疤,木鸢用手捂着脸继续看。龙珏出手也是难得一见,要说教里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去招惹龙珏,剑法犀利宛若游龙,一黑一白两人方走了两三招,木鸢都还刚看在兴头上意犹未尽,却突然一声断裂的响声——院子太小,小絮挂着的那棵树竟然被长刀砍中,在断裂声里慢慢倾倒……
  停止不久的尖叫声再次高昂响起,“爸啊——妈啊——姥姥救我啊啊啊啊……”
  两人黑线的收手,而木鸢则一手搭上眉头眺望,看着那棵树正砸在他已经被摧残过的屋子上,房梁顿时塌陷一块,小絮还挂在树端,一边尖叫着,摇摇欲坠。
  “啧啧——”真是,让他不回极乐天去住都不成了么?
小鱼游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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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絮的失身计划
  待小絮被苍瑾从树上拎下来,脸上眼泪鼻涕已经糊成一团,也不管来的人是谁,一把抱住苍瑾就往他怀里蹭着眼泪鼻涕不肯撒手。
  胸口潮湿粘腻的液态物让苍瑾头皮狠狠的麻了一下,顺带全身发毛手指抽搐直想一把把她推开,可是他时刻不忘一旁还站着方才被小絮抱过龙珏和拐小絮一拐一个跑的木鸢,于是他忍住脸部的抽搐,露出一张得意的表情,让小絮尽情的抱个够。
  虽然,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得意”。(抹了一身鼻涕眼泪,乃有毛好显摆的?)
  被小絮这一搅和龙珏和苍瑾也不必打了,胸口的那滩透明粘稠液体更是让苍瑾无法忍受,龙珏不愧是幽冥教里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将方才与苍瑾那小小的冲突放在心上,何况,对他来说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冲突,只是履行职责而已。
  “先在我这儿清理一下再回去吧,就这样走出去也不好看。”
  苍瑾就算对龙珏有什么意见,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他连多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这个院子里一共三个房间,除了正对大门的龙珏的房间和侧边木鸢的房间,在龙珏的隔壁还有一间空房。至于为什么木鸢坚决不被允许住在这间房里,小絮之前一直没明白,虽然在进出龙珏房间的时候有怀疑过跟隔壁相邻的那面墙壁上随便被钉上的那块布究竟是干什么的……
  直到今天有机会进入隔壁,她才明白原来钉着布的那个地方竟然是一个大洞,在两个房间之间好似开了一扇窗。
  苍瑾在这个房间里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番——对于小絮来说这丝毫没什么可奇怪的,丫就连衣摆上洒上点茶水都要从内到外更换全套衣服,更别说身上连鼻涕眼泪带血迹的沾了不少,加上一身的飞沙走石。
  小絮趁他洗澡的时候去极乐天取了苍瑾的衣服来,借此躲避伺候他洗澡,待苍瑾清洗干净穿戴整齐从隔间里出来,小絮正替木鸢脸上的伤口涂了药,贴上药布。见他出来赶忙拉了来一并处理,两人脸上一模一样的位置贴了一模一样的药布,看起来还真像“哥俩好”。
  “看来龙珏暂时是不打算放你回极乐天了——”苍瑾若有若无的向木鸢瞥了一眼,隐约觉得这个人必然在其中“功不可没”,只是不晓得他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再打下去怕也是两败俱伤,今日我便先回去……”苍瑾的话一出口,小絮唏嘘不已,还以为这个变态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咧,原来也很识时务嘛。
  小絮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嘴角勾了个半冷不热的弧度,小絮处在不用离开的兴奋中自然不曾注意,木鸢却觉得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果然苍瑾站起来,小絮兴冲冲的跟在后面恭送起驾,他却俯身在小絮耳边道:“我等着,你自己要求回来,或者龙珏亲自送你回来,嗯~?我的陪、浴、丫、头。”
  小絮的兴奋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个变态!恶魔!!
  “看来这里也要不太平了……”看着苍瑾远去的背影,木鸢低喃一句。
  单恋一个人,是甜蜜又痛苦的,尤其那个人高高在上完美无缺,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份可以觊觎的——人人平等?怎么平等?就像一个公司端茶倒水的小妹,去暗恋相貌俊美工作出色头脑一流身价百万的年轻经理。麻雀变凤凰不是谁都能演,就算她有这个决心和恒心,也要正视经理是个丝毫没有风流韵使的完美男人而她却是被恶霸破坏了名节的倒霉小妹。
  当自己无法爬上他的高枝抓住他的裤脚时怎么办?
  虽然不简单,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灭口,灭恶霸的口她办不到,那就只能把枝头上那个拉下来!她要先忍痛把他的名节毁了,日后才能够以平等的姿态堵住他的口!这样就不怕苍瑾到处乱说什么了。
  一番挣扎之后打定了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龙SAMA的第一次,她只能忍痛相让!要让,也得有个让的对象,反正都是痛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平儿了!
  木鸢的房间变成了“危房”,他不得不暂时搬出去,而“丫头”这种行业是不会被人当女人看的,因此她被允许住在龙珏隔壁的房间里,托给龙珏就近“监视”。
  小絮从平日里那些女人三姑六婆的聊天中知道了不少东西,迷药啦,春药啦……有些东西虽然不太好搞到手,但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据说有的丫头偷情的时候还是蛮喜欢偶尔用来调剂下情趣的。
  她找上平儿的时候,平儿以为她得了鸡瘟,用怪异的眼神瞅了她半天,最后只给她一句:“离远点儿,别传染我!”
  “平儿!平儿!难道你不想跟龙珏大人春宵一度吗?这辈子可就这一次机会了!身为一个龙粉团你怎么能错过啊……”她死缠活赖,连龙粉团的尊严问题都拿出来,才让平儿停住脚,转头看着她,正色道:“你去看看大夫,抓点药,脑子瘟了不是小事。”
  “我是说真的!”
  “你以为龙珏大人是什么人啊?你想睡就睡?没瘟就是脑子坏了你!”
  “平儿,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可是看看我,现在都已经住到龙珏大人的隔壁,就一墙之隔(墙上还有洞),而且全全负责打理他的起居——这种事之前你能想吗?有这样的条件,动点什么手脚也……”
  平儿被她说得心动,却依然怀疑,“有这样的好事,你会便宜我?”
  “肥、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福,同享……”天知道,她的心肝儿都在痛啊……
  “那么有难肯定也要同当了?这事儿一旦败露……你我都逃不出一个‘死’吧?”
  “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也风流……”这个问题,她真的没想过……
  “不过一个大老爷们被睡一下也不至于,怎么都是他占便宜吧……”
  “……”她怎么没这么觉得?
  “就像你说的,作为一个龙粉团,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哪天你被赶出来了,这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了!好!说吧,我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谁先上?”
  “……||||”她怎么听着这么不是个味儿咧?
  月上柳梢头,小絮和平儿猫在两个房间之间的洞口处,偷偷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睡了吧?”
  “应该睡了,晚饭和茶里我放了不少‘料’,香也按照你说的点了……”她准备的那些个小儿科,在平儿加入之后,全部被换成据说很难弄到手的“好东西”。小絮偷偷瞄着平儿,这丫看着挺良家妇女的啊,怎么有这些东西咧?
  “我说你怎么有胆呢,这洞还真不错哎,这么方便……来来。”
  不等小絮带路,平儿倒先进去了,小絮那个泪,果然是偷情老手,她的小黑羊就这么入了狼口了。
  猫进龙珏的房间,平儿在离床稍远的地方拦住小絮,从怀里掏出两个布巾,一个递给小絮。小絮压低了声音问:“这个做什么?”
  “笨,不蒙着脸被认出来怎么办?你当他是谁?那可是龙珏大人哎!牡丹花要采,小命儿我也不想丢!”说着话的功夫平儿已经系好蒙面巾,小絮汗,为啥她觉得平儿干得这么溜到呢?怎么看都是个夜袭老手……
  对上小絮怀疑的目光,平儿坦言道:“当初我男人就是这么搞定的。”找人把大黄指使出去,然后几个夜袭,那男人也就变成她男人了。
  小絮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暗暗垂泪道:“龙珏大人……我对不起你了……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就牺牲一下吧——”
  心肝儿碎了一地,她眼睁睁的看着平儿向床上摸去,不知道她摸到哪儿了?手?胳膊?大腿?啊啊——不行!她还是无法忍受……
  “等,等等!”
  “等什么?”
  黑暗里响起来的,居然不是平儿的声音,而是冷冽的男音!小絮顿时如五雷轰顶,僵在那里,“龙龙龙龙,龙珏大人……”
  “又是你,你又想做什么?”说话间火烛已经点燃,烛光中龙珏已经翻身坐起,而平儿,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趴倒在龙珏的床边。
  龙珏脸色阴沉眉头紧蹙的看着脸上蒙了一块布就以为别人认不出她的小絮,他最痛恨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睡觉的时候被吵醒!“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我我我……怕您蹬被,来帮您掖被子……”
  咔嚓。
  龙珏的手击在床梁上,雕花的木质床梁顿时折断,床顶倾斜一角。龙珏头顶的黑色气压更浓重了几分。
  小絮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龙珏大人~您原谅我吧……我鬼迷了心窍才想让人来夜袭,坏了你的名节你嫁不出去我才有机会——饶了我这回吧,我下次不这样了……”
  “你下次还想怎么样?”
  “下次我自己上还不行么——”
  哭声一顿,小絮默,她说了什么……“不,不是,我自己也不上,我再也不夜袭了,我一定正大光明的追你,像党和人民保证不搞任何小动作……”
  龙珏的脸色顿时变得令人很眼熟,好似不久前才看到过某人脸上出现过类似的颜色……好像锅底灰……
  原来这个颜色不属于特技类变色,是人人都会的?
  “你!马上!从这里,给我出去!”
  龙珏从来都不知道,可以有一个人,让他如此的,想要一脚踹到极北玄武国去当冰柱!
  当小絮拎着小包袱垂头丧气的重新站在极乐天的院子里,苍瑾还真的有点意外。他都还什么也没做呢,怎么这就回来了?他还是小看了小絮的“能力”。
  木鸢对她蔫头耷拉脑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带你回去的——不过你到底干什么了?”
  小絮偷偷瞄了一眼苍瑾,这事儿本来就不大光彩,若是被苍瑾追问原因……这人不会再想出什么新法子折腾她吧?她干脆闭了嘴巴啥也不说,木鸢和苍瑾对此自然更觉得不妥,却都碍于对方没有当面追问。
  打发了小絮去干活儿,苍瑾在木鸢身边坐下,“木左使似乎对那丫头很上心?”
  “她也是教里的人,自然要关心一下的。”
  “绕这样的弯子未免太没意思。你这样盯着她,因为她曾经是隐卫?”
  木鸢面色动也不动,妩媚一笑,“这个,可就只有教主知道了。隐卫的样子,我又怎么会见过呢?”他就是爱绕,绕绕更健康~“倒是苍瑾护法似乎在这丫头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嗯?以前一年也难得跟你说上几次话,最近可真是常常见面呢。多出门走动走动当然是好的,只怕管的事情多了,偶尔会碰到不该插手的事呢。”这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意思。从他这里,苍瑾是别想套出什么。
  真相这种东西,就要主角自己慢慢去发掘,这出戏才有看头。
  起身,木鸢回房间之前,轻柔笑道:“对了,总坛后院有一片竹林风景不错,你常年闷在屋里,应该还没欣赏过吧?”
  ——竹林——?
  苍瑾瞄了他一眼,基本已经明白他的“立场”。或许不该把他算成教主那边的人,当然也别想他站在他们这边,他就站在中间,吹吹风,哈哈气儿,乃们谁也别想清闲。
  苍瑾也起身回了房间,立刻召出大头二头三头——为了躲避教主不被教主发觉,二头三头虽然跟过左使一段时间,却只能在每次他去见教主的时候躲得远远的,无所收获。这回再派不上用场,他是不是该换几个小鬼养养了?
  “你们去总坛后院的竹林里看一圈,别偷懒,多转会儿。”
小鱼游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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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里的过去
  本来打算回洗衣房去窝几天的小絮在苍瑾和木鸢的一致反对下暂时留在极乐天的院子里,虽说没什么多余的房间,但龙凤麒麟三人都不在,木鸢住了一间,还有两间空着。像木鸢苍瑾这样的人,才不管人家高不高兴有陌生人住他们的屋子。
  小絮就这样身份低微却立场暧昧的住进了极乐天。
  不知道木鸢的房子要修多久,她什么时候才能跟他搬回幽冥天去,于是想起跟阿铁的约定,趁着现在有点偷懒的时间还是去跟他说一声,别让人家以为自己落跑了。
  还没来得及出门,木鸢便迎面进来,手上拎着几件深碧的衣裙,“要出门吗?试试这衣服再走。”
  “哎?”小絮手上被塞了衣服,入手一摸这料子便知道跟大黄买的便宜货完全不一样,不禁有些疑惑,“给我?为什么?”
  “叫你穿你就穿了!你现在也算是我的丫头了,总穿洗衣房那种下等丫头的衣服哪好看,不用管什么规矩,你穿的衣服我说了算。”
  其实小絮一直也是怀疑木鸢自己这身衣服就是不合规矩的。他虽然有“白衣左使”之称,穿白色也是自然,可是其他人的衣服无论黑白,都在固定的位置——衣领,腰带,袖口等处有各色各异的腾纹,只有他是全身上下一色的纯白,好看是好看,未免太爱现。
  小絮进屋换了衣服出来,木鸢边看着边点头,“还是这样好看,衣服你就留着,以后就穿这些。”
  穿这个?穿着这样的料子她要怎么干活儿啊?真是不知人民劳苦的大老爷。
  只是小絮很疑惑,木鸢只让她穿,却好像完全不担心衣服大小,她穿着,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一般。奇怪的是,这衣服似乎不是新的,以她在洗衣房这么久的经验来说,这衣服新是新,但少说也洗过两三水。
  有男人拿旧衣服送女人的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小姐穿个几次就厌了,扔了又可惜的衣服拿来打赏丫头的情况?这“大小姐”没皮肤病什么的吧?
  “你不是要出门,快去。”木鸢似乎只是来送衣服的,换好了之后便打发她出门,好像巴不得她这身打扮赶快出去给人看看。
  反正她也是出去偷懒不是干活儿,穿着也就穿着了,想起阿铁送的耳坠子,拿来戴上了,偷偷摸摸躲着苍瑾便溜了出去。
  她就纳闷,她跟苍瑾不过就是周扒皮和被剥削的长工的关系,又不是喜儿抵给了黄世仁,她干嘛每次都要跟去偷情一样躲着苍瑾?
  阿铁每日都在差不多的路线上巡视,小絮只需要在他必经的地方等着,不多时就可以见到他。只是她却发现自己这身衣服实在显眼,听说大人们偶尔也会有随意穿着的时候,比方说以前凤大人外出时就时常会穿暗红色,回到教里才换上教服,但是大人是大人,他们不管怎么穿都足够显眼,也就无所谓穿的是什么。然而像她这样的无名小丫头,却没有人会不穿规定的衣服就在教里到处乱跑的。她这身衣服颜色又很惹眼,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注意的对象。
  这样妥当么?会不会太招摇了?
  还没等她多想,阿铁已经远远的走来了。他的同伴了然的拍拍阿铁的肩膀,转向稍远的地方去巡视,阿铁点头谢过,向小絮走来。
  今天的小絮,和往日完全不同。这就是人靠衣装,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她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每日颠儿来颠儿去的小丫头。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身衣服绝不是一个下等丫头穿得起的,只是他没多问什么,浅浅笑了下,只道:“这衣服很衬你。”
  被人夸总是高兴的,尤其对方也算是一个帅哥。
  她嘿嘿的笑了笑,根本没有多想什么。阿铁却觉得,有一种无法说清的距离感,与小絮的言行态度无关。他以前也知道小絮漂亮,但是她那种漂亮在下等丫头暗黄色的衣服之下只让人觉得心生怜惜,而不是现在这样——在精纺的衣料与款式下,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有“小丫头穿错了别人的衣服”那种不协调,相反,这身衣服更衬她的容貌——与气质无关,大约小絮也是没什么气质的。
  所以很难不让人问上一句,“小絮,你在洗衣房多久了?”
  算算……“两个多月?”日子过得还真快,尤其最近不用天天洗衣服,日子好混得多。
  “到洗衣房之前呢?”
  这……还真把小絮问到了。“我……大概,撞到了头什么的,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嘿嘿……”这套说辞以前是没人信,现在别人都信了不过谁也不在意,所以她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这里面有多大的漏洞……
  她这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该有的样子吗?整天不紧不慢一点也不把自己的身世放在心上也就罢了,难道她的家人都不来找吗?周围的人就没人知道她家里的状况,没人通知她的家人?这人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阿铁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想隐瞒搪塞他,好像突然之间,她不再是那个蹦来蹦去,简单透明的小丫头,一眼已经无法把她望到底。该说有秘密的女人更有魅力吗?他怎么却觉得有点失落呢。
  “你今天休息?”阿铁转了话题,不想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小絮忙摇了摇头,“我是偷懒跑出来的,那个,我又暂时回极乐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阿铁点点头,微笑道:“休息的时候我再找你。”
  小絮忙点头,他们还越好了休息的时候去逛街呢,她可没有忘记。
  晃晃悠悠回到极乐天,她特地猫在院门口看看苍瑾不在院子里,门窗也都关着,便一溜烟儿的要往她现在住的屋子去。刚走到门口还没打开门,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吓得她猛的一转身,就看见苍瑾正用鼻孔眼儿瞅着她。
  不,不会偷情露馅儿了吧……啊呸,谁偷情来着!
  她勉强堆出一脸笑容,“苍瑾大人……”
  苍瑾挑了挑眉,“笑的难看死了!过来,跟我来!”他拉起小絮就要走,小絮怎么着也得知道一下自己去这一趟是死是活,怎么个死法儿啊,忙问:“去哪儿啊?”
  “竹林!”
  “咩!?”
  尽管大头二头三头去探查的时间尚短,不过倒是带回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总坛究竟有多大没人去量过,占据后院一角的竹林有多深也没人去探过,教主亲立的“禁止入内”之地,有几个会不知死活进去乱闯?
  大头二头三头带回来的信息不多,归结四个字:别有洞天。
  从后院的入口看不出林内的深广,依苍瑾的猜测应该直接连接后山。林中有竹屋,屋内有人。
  只是三颗鬼头无法进入屋内探查究竟,苍瑾便知教主定是已经防着他了。在教中了解他的“特殊”能力,并且有能力对他加以防范的,只有教主一人。
  他要做的事从来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被教主知道他在查小絮的身份并不奇怪,看来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触及教主的底线。但是他的动作必须要快,就算他苍瑾要做的事情不会因任何人阻拦而停止,但是一旦教主有了动作,那么要查出结果将变得十分困难。
  木鸢既然有所暗示,他索性直接带小絮去竹林见那个人,有关无关,问过不就清楚了。
  竹林,那地方小絮自然记得,她曾因为迷路误入过一回,被前去找她的丫头发现而拉出来。还有一次,应该是在梦里见过。
  她已经不想去查自己的身份了啊……那天偷听的时候教主说的警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反正她现在过得很好,犯不犯得着为了一点好奇心害死自个儿啊……
  “苍,苍瑾大人,我不——”
  她话都还没说完,头顶就传来苍瑾颇为不屑的一声“嘁”——好吧,她知道,现在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已经不是她这个小人物说了算的……可明明就是她的事好不。
  下一刻,她已经被拎到了半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旁的风呼呼而过,两人已经落在了总坛之内——
  等,等等——大哥,现在还是大白天啊!您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等到晚上好不好?就算是您老不怕被发现,也自己一个人去,把她先放下啊……
  那一片幽幽的竹林,就像东方青冥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且深,且谧,就这样深邃而入,不知道会走到何处。
  再一次靠近,小絮依然有着那种熟悉的感觉,伴随着浓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闷和涩。
  苍瑾带着她隐蔽起来,谨慎的在竹林外查看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教主还应该在睡觉,至少不用担心撞见教主。
  他淡淡瞥了身边的小絮一眼,方才拉了她就走还真没仔细看看她这身衣裳——虽然他所考虑的,完全不是布料、价钱、身份等等这些问题。
  “你从哪儿弄这么身绿油油的衣服?跟棵菜似的。”
  还处在自己情绪中的小絮差点鼻子一歪就地仰过去——这人什么眼神啊!?别人谁不说她穿这个好看?再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被他这一搅合,她倒是忘记了方才低落的感觉,被苍瑾拉着走入竹林中。
  她杀了人。
  ——踏入竹林,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中,小絮猛地一惊,那是什么意思!?她连想都不敢继续去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曾经在某一天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我,我要回去,我不进去了!”小絮掉头就要跑,苍瑾却早防着她呢,一直拉着她的手腕就没有松开,轻松一扯便把她扯回来。
  “苍瑾大人……您就让我走吧……”她直接蹲地上耍赖不肯起来,回应她的又是一声“嘁”,苍瑾把她往肩上一扛,大步前进。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竹林深处的小屋,小絮被扛着无法看到,但随着苍瑾的脚步,她的心越来越慌。两边竹林向后退去,景色越来越让她感到熟悉,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都与她无关,只是这个身体过去的主人经历过的,但丝毫没有用处。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感情,强烈得将她也完全影响。
  不能去,不能再往前走……
  因为她知道,那栋屋子的主人已经死了……
  被她杀了……
  苍瑾微微顿了顿脚步,感觉肩上的小絮似乎微微发抖,停步将她放了下来。
  小絮僵着脖子缓缓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那栋竹屋,听到苍瑾问她:“住在竹屋里的人,你应该认得吧?”
  她木讷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她说的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但不管认不认识都必定与她的过去有所关系,否则木鸢不会特地暗示。
  过了半晌,小絮才讷讷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你说竹屋里?”苍瑾微微挑眉,“大头它们带回来的消息里可是说有看到里面有人——”他的话音还未落,小絮突然向竹屋跑去。在听到苍瑾的话那一刻,她甚至没有去想“应该在竹屋里的”和大头它们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是莫名的急着去确认,跑到竹屋前一把推开门——窗明几净,屋里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小絮微微失望,他果然不在了。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他”是谁。会是梦里那只温暖手掌的主人吗?
  苍瑾也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向屋内看了两眼,“看起来倒是应该有人在住的样子,打扫得很干净。”
  ……原来他知道人住的地方应该是干净的?
  不过小絮听他这么说也并没有觉得轻松,她心里只知道一件事,即使她没有“记忆”,即使她不是曾经经历过那些的人,可是,她很清楚无论这里住的人是谁,都不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她从来没有碰过刀剑,手上却有一种利刃深没入血肉时残留下来的感觉。
  “你怎么了?”苍瑾盯住她的反应,小絮只摇摇头,从门口退出来,“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没有什么人要见了,在这里待久了,万一教主……”
  “教主的事情还不需要你去想,出了什么事还怕我顶不住么?不管怎么样,先见了出现在这里的人再说。”
  ——见了又怎么样?见了也是别人啊,她根本谁也不想见,不想知道谁杀了谁……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和在风里,就好像这竹林中的沙沙声……
  “你们……?”
  小絮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僵,定在原地无法回头……她确定这声音是第一次听到,却丝毫不觉得陌生,拂过耳边,仿佛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苍瑾走过来,站在那人面前,“我们是来见你的,我是……”
  “苍瑾大人,我知道。”即使没有转身,她也能够感觉得到他脸上淡淡的微笑,连声音里也含着细微的笑意,甚至,连落在她背上的目光也感觉得清清楚楚。
  风里送来几声压抑的轻咳,小絮还是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这个声音,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因为,他应该已经死了。
  小絮不敢回头,那个人也只静静的沉默,耐心的等。
  片刻的安静中,空气中渐渐弥漫开苍瑾不耐烦的躁闷。那人浅浅笑了下,抬起头,对着小絮的背影开口道:“柳絮?”
小鱼游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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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里的过去2
  小絮突然一阵鼻头发酸,抬手用力揉了揉,努力不去被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影响,转过了身。
  竹林中,那个男子一身深碧的长衫,肩上松松的搭着一件薄外衫,漆黑绵密的长发只是散着没有绑起,脸色还透着不健康的憔悴,神色却平静宁淡,浅浅的微笑一如梦中见过的那般柔和,她脑中片刻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便脱口而出:“竹逝……”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少许,整个人便如湖面上的水雾,淡而远,不知何时会消失,却又始终萦绕在那里。竹逝走近,抬手在小絮头上很轻的揉了一下,随即离开,连手掌上的温度都和梦中一般无二。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小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除了他的名字和他掌心的温度,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结束这种尴尬的是苍瑾很不爽的拎住小絮的后脖领,拎了半个圈儿搁在自己身后,下巴微扬,隔断了小絮和这个叫竹逝的人之间的视线。
  “长话短说,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一下你这位……隐卫。”
  这个人的身份,苍瑾基本已经不必再猜测。还有什么人能够住在总坛内禁入的地区,而他身为护法却不曾见过。即使是教主专用的隐卫,恐怕也不会轻易得到如此的待遇,这个人不仅仅是一般的隐卫那么简单,他的地位,恐怕不在左右使之下。
  从这个叫竹逝的人脸色和呼吸上苍瑾觉察得出他的身体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虽然他一点都没有兴趣知道造成这样是因为生病还是受伤。无论这个人温淡的神情还是他对那死丫头的态度都让他很不爽。如果这家伙是个病鬼,干嘛不早点去投胎?
  竹逝却丝毫也没有不悦的态度,似乎对苍瑾的为人有些了解,以及他的态度意味了什么,都一眼便了然。这种对任何事情都了然在心的感觉在教主身上也有,但是不知为何比起教主那种似笑非笑的戏谑,他的淡然更让人火大。
  “那么,你想问我什么?”虽然被苍瑾把小絮挡了个掩饰,他却丝毫没有表露出不悦的情绪。
  苍瑾指了指自己身后,“关于,她。所有的。”
  竹逝那张温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动,微微的不解,“她的事,你可以直接问她自己。”
  “如果可以我们也不必特地闯东方青冥的竹林来见一个无趣的男人。”——小絮在苍瑾身后囧了一下,对于他的造句和语言表达方式表示无语。要说竹逝的修养还真是好……“看来东方青冥没有跟你提过她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事。(当然还有你!)”
  虽然苍瑾没有说出“当然还有你”这一句,但是很神奇的,在场的两人都很清楚的收到了他这句没有说出来的话。
  小絮微微的汗了一个,这个……虽然以前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今天却觉得……这人……不会,是在吃醋?
  她小小的晕一下不过分吧?这多恐怖的一件事儿啊!
  被挡在苍瑾身后走神儿,她压根儿看不见竹逝的表情,也不曾见他脸上一瞬间的复杂,转瞬释然,便又淡了。
  他的视线越过苍瑾的肩头,只能看到小絮的头顶的一撮毛,然后那撮毛动了动,似乎对于他的没反应有些疑惑,悄悄移动,从苍瑾的身侧探头出来。然而她迎上的,不是质疑,紧紧是一个淡淡安慰的微笑。
  ——忘了也好。
  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如此对她说。
  不必小心翼翼的去琢磨他相不相信,也不必去考虑自己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和说辞,这个人不在意她的失忆是真是假,如何发生,只用笑容说,忘了也好。
  她只来得及匆匆看这一眼,便被苍瑾按着脑袋重新按回他身后。
  太不人道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养眼,又不变态的帅哥哥登场,他丫居然不让看……?
  竹逝对苍瑾一再的独占行为只是浅浅一笑,换上几分郑重,问道:“你已经决定,站在柳絮这一边?”
  “这个就不必你操心……”
  竹逝并不理会他说了什么,继续问:“无论教主要做什么,你会以她为先吗?”
  苍瑾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苍瑾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他会。反正他这个人自来便是如此,只做自己要做的,不会理会外界。倘若与东方青冥对上,想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何曾在乎?
  竹逝脸上有浅浅的寂寞瞬间即逝,他早已听说过苍瑾的为人,对他稍有了解,因此才敢如此一问。只可惜,自己却从来都不是这样身无所负的人。
  “希望,这不要是你一时性起。因为教主,是不可能会原谅柳絮的。他可以放纵自己的属下胡闹,任性妄为,可以由着他们没大没小……”是的,这一点,全教上下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谁能说幽冥天和极乐天这一个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们,不是因为教主的纵容才养成了今天的性格?倘若换一个教主,这幽冥教,便是另一番景象了吧。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但是,教主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察觉到苍瑾背后的人微微动了下,竹逝淡淡苦笑,“也许柳絮不能算是叛徒,她也只是……忠于自己的主人罢了……”
  她叫柳絮,在为数不多的隐卫中,她是加入得最晚的一个。
  竹逝记忆中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所以他一直亲自教导,培养她,一晃,将近十年。
  那时候,没有人想过,她的到来,会是有人“别有用心”。
  一直留在身边的人,指导她武功,教她如何摸顺教主的脾气,跟随教主。然后有一日,这个女孩却出手,刺杀他教导她要忠诚的教主。
  小絮不知道竹逝在看着那一切发生,以及简简单单几句叙说完时是怎样的心情,他的表情一直很淡,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三言两语,不曾多提。只在最后嘱咐她,不要再来,不要生事,安安稳稳的留在教里,教主念在主仆一场尚不会再为难于她。
  小絮很冤,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可是这个身份却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今日尚平安,谁知道明日会怎么样?
  她也不是没好奇过自己的“主人”是谁,竹逝却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轻声道:“既然已经忘记,便不要再去想了。今后,只当个普通的丫头,虽然苦了点,至少不必再卷进这些是非中……”
  那些事,听竹逝淡淡说来,小絮竟有种错觉……仿佛她真的曾经经历过,在竹逝三言两语淡淡的叙述之间,经历了另一个人的半生。
  她还记得,手上那种杀了人的感觉……
  等等!她明明杀了人的——
  身体倏地往下一沉,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睁开眼,眼前只有黑漆漆一片,没有竹逝,没有苍瑾……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闷,好黑,她要出去——为什么手脚都像被禁锢了一般无法活动!?她用力伸手出去,却被坚硬的东西阻碍着,只能不断去推——奇怪,这手感,这声音——
  心里隐约觉得熟悉,再一用力,上方坚硬的阻碍终于被推开——
  “你醒了?睡得好吗?”
  上方,出现了苍瑾白得欠扁的脸——真的很欠扁!他居然,又把她装在箱子里!
  他们昨天去竹林见了竹逝,但是未能久留,因为到了教主起床的时间,他每日必定到竹逝这里来所以只得带着未尽的疑惑匆匆回来。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昨晚失眠很晚才睡,但是——她明明是睡在其他空房间里的!居然一早醒来,人就被弄到了这里!
  不仅睡在箱子里,他丫的居然还把盖子给盖了!要闷死她吗!?
  苍瑾对她指责的眼神丝毫不在意,揪起她的一撮头发玩着,道:“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打扫完屋子,还有要紧的事做。”
  哈?这人还是人哦?她昨天才知道了那么劲暴的身世,今天就要她干活儿?怎么也该给个调适的时间休休假什么的吧?
  “嘁,想说什么用嘴说,别光用脸在那儿臭着。”
  不过显然就算她用行动来证明她的不满,最多也只是得到一声“嘁”,不会有什么效果。
  小絮愤然的去拿了扫帚抹布回来,没好气的开始打扫,苍瑾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坐好,问道:“我的茶呢?”
  小絮停下动作,哐当一声用力掷下扫帚,转身出去倒茶。
  心不甘情不愿外加一脸不满倒来的茶似乎喝起来格外的香,苍瑾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抬头便看见小絮斜着眼睛瞪她似乎在说:没事了?没事我干活儿去了!
  他笑了笑,放下茶杯道:“这杯就当认师茶了,虽说我很讨厌教人这种耐心活儿,不过你既然有底子,应该能省不少麻烦。”
  ——啥?小絮看着他一脸“我是不是很亲切?你是不是很感激?”勉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在您老自以为很亲切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说啥?
  小絮的心情如实的反应在她的脸上,苍瑾丢了一个“真笨”的眼神,“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你跟我练武,你的功夫能拾多少就尽量拾多少回来。”
  “为啥啊?”要她练功?开玩笑呢吧?让她练健美操还差不多呢!
  “你没看出来竹逝瞒着很多事情没说吗?你如今的立场恐怕绝对不是他说的这么乐观,还是先练好了保命功夫,免得事到临头才手足无措。”
  被他这么一说小絮顿觉不安,她自己也知道教主对她的态度显然是很不友好啦……教主现在不动她,可万一哪天一个不高兴要拎了她去开刀解恨呢?
  小絮脸色微青,总算有了一点危机意识,“我……我学……”
  苍瑾很难得没有继续鄙视她的后知后觉,露出颇有兴致的笑容,“既然了解了,那么打扫完之后,先练轻功。”苍瑾的打算很好,既然时间有限不知何时情况就会改变只求个速度,那自然是先学逃命,再练杀人,其他的,都搁一边儿以后再说。
  事关安慰,小絮自然是早早打扫完毕前来报到,苍瑾把她一拎,嗖嗖的便飞到小树林的树顶上。
  小絮惊叫着慌忙扒住他,“为什么要上树!?快让我下去!”
  “上树自然是为了下去。”苍瑾说得理所应当,还好意的提醒了一句:“提气,别失了平衡。”说完就像揭膏药一样把小絮从身上扒下来,伸直了手,便松开丢了下去。
  虽说爬树时有过一次身轻如燕的经历,但眼前这么一吓,她哪还听得进苍瑾说了什么,人尖叫着落到一半时,已经是屁股朝下准备着地。
  ——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么就昏了头答应跟苍瑾这个变态学功夫呢!?
  眼见人就要落地,地面忽然一阵阴风,她身子一轻,身下被突然出现的三颗人头一托,虽然没能完全阻住下落的势头,好歹避免了她断胳膊断腿,一屁股pia在地上尾巴根一阵发麻蔓延而上。
  天杀的死变态!这是练功吗!?
  苍瑾也从树上落下来,嘲笑道:“怎么你这门轻功是屁股着地的?”
  小絮想怒,可是从屁股到腰背都还麻着,站也站不起来,抖抖索索的指着苍瑾指责道:“有你这么教人练功的吗!?有几条命都不够往里赔!”她想开骂来着,可惜坐在地上气势不够,不能一鼓作气喷薄而出,这火儿在肚子里绕了几圈,硬是发不出来。
  苍瑾一点儿也没觉着自己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还顾自奇怪道:“照说就算失去记忆,武功这种东西都是练习多年,早融进骨子里,紧要关头自然会有所反应,你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你丫丫个呸!!
  她不要苍瑾“教”了!功夫要学,她自己找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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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铁老师拜托了
  一趟“练功”回来小絮在床上趴了一天一夜,幸好被三颗鬼头垫了一下,没伤到骨头。虽然这三颗鬼头是苍瑾招出来的,但是这丝毫抵消不了他惨无人道的作风问题。
  小絮也有奇怪过三个鬼头怎么在白天也能够出现,她自然不曾了解,那三颗鬼头为苍瑾所养,自然与平常的鬼不同。它们虽然也讨厌阳光,但必要时,只要不是阳光直射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现身的。
  她一从床上爬起来便一瘸一拐的往幽冥天去,或许是苍瑾那些话激起了她的危机意识,但基本上来说小絮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虽然被左使特许可以不用穿她的“工作服”但就是再笨,见过竹逝,大约也能发现左使送她的那身深碧衣裙跟竹逝的如同情侣装,在教里招摇过市是小,万一被教主看见了一个不爽灭了她咋办?
  她还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在教里来来去去,也比较不显眼。
  “阿铁~阿铁……”
  小絮做贼似的猫在树丛后面低声召唤正在当值的阿铁,阿铁看见她微微顿了顿,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走过来,低头对矮树丛后面的她问:“做什么藏在这儿?”
  小絮左右瞧瞧附近有没有人,依然没有从树丛后出来,只探出个脑袋对阿铁苦笑下,“没办法,最近我好像有点行情看涨,知名度升高,走到哪里回头率都有点高,只能低调一点……”
  “……”阿铁听不太懂她说的话,不过意思大概还是明白了……虽然……有点令人无语。“找我有事?”
  小絮点点头,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半隐着身子跟阿铁说话——虽然无论是谁从旁边走过,看到阿铁对着一丛矮树,树叶丛里还伸出一个用叶子伪装过的脑袋,显然比正常谈话更惹人注目。
  “阿铁,你教我练功好不好?不用太复杂的,够防身和逃跑就好。”
  虽然对于小絮的要求有点奇怪,不过阿铁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尤其对着一双充满期望的星星眼。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一点点啦……我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嘛~?你有没有时间?”
  阿铁点了下头,“下了值我会去找你。”
  “多谢多谢……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了,万事拜托了~阿铁老师……我回去等你……”小絮夸张的行了个谢礼,便倏地缩回树丛去,随着刷刷刷一路树叶摇动渐渐远去。
  阿铁在原地站了半天,瞧着渐渐平静的树丛,对于她这种匪夷所思的出场和退场方式不予置评。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事,找人替了自己,阿铁便提前离开,照旧找了小厮往极乐天去通知小絮。
  小絮还在“养伤”期间,借着摔了那一回偷懒不干活儿,人正百无聊赖,听到小厮的转告,蹦起来就往外跑。还没等她出院门,便被苍瑾挡了回来。这年头怎么了?宅男都大白天的出门晃?世道要变了吗?
  “去哪儿?”
  “没,没去哪儿……就,走走……”
  “哼,屁/股不疼了?又想出洞偷情了?”
  “……|||||”干嘛把她说得跟田鼠一样?
  “是谁?”苍瑾阴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指望从小絮这里听到什么实话,直接冷扫一眼一旁的小厮,小厮一个哆嗦,忙低头道:“是,是幽冥天一个叫阿铁的护卫……”
  阿铁不是什么大人物,小厮自然不可能每一个护卫都认得,想当然苍瑾这样的“大人物”更是不会认得幽冥天的一个小护卫了。光听这名字,也知道差不多就个路人甲乙丙的地位。
  苍瑾的脸色顿时阴沉得吓人,挥手让小厮滚/蛋,盯住在这阴沉压力下依然负隅顽抗的小絮,一点点逼近,“你就这么喜欢招惹那些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喽啰?龙珏也就算了,外面的小护卫和以前那个干杂活儿的这些个爬虫算怎么回事儿?”他的脸几乎要压到小絮脸上,小絮在这片白色恐怖的阴影里想退,却被一把拎了领子,直接拎起来双脚离地,正对苍瑾白恻恻的脸——“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嗯?难道我连这些人也比不上嗯??”
  小絮头上的冷汗哗哗的落,她她她之前是有一点点感觉到苍瑾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是在吃醋……那个“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已经够恐怖了,突然间被他这样毫无防备,□裸的询问,呜……呜呜这比“貌似好像也许似乎大概”不知道恐怖多少倍——她不要被变/态暗恋啦……
  “说啊,嗯?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
  小絮想哭,可是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大哥,您这是告白还是强迫推销啊?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突然就给人来这么一锤重击,还带逼问的,连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她这心理素质哪里承受得了嘛……
  没有考虑的时间,也就没有时间去想借口想理由编瞎话儿,小絮被苍瑾拎着晃来晃去的逼问:“快说!!”她一急,也就实话实说了……
  “不、不满什么……?”
  “是我在问你!”
  “就、就你这身死活不换色儿的衣服……”提起这茬儿,即使被拎着小絮也忍不住斜眼瞥着眼前人这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在没有洗衣粉,漂白粉,增白皂的时代,这白,都是用她的血泪染出来的啊~!
  (……血……和泪能染出白色儿来?侬这孩子,已经洗傻了吧?)
  片刻沉默,苍瑾盯着小絮的视线终于挪开,移向自己的衣服——继续沉默。
  “你讨厌白色?”
  狠狠的点一个头!
  “是个黑的你都要?”
  ……这话听起来好别扭……虽然……貌似是事实……
  苍瑾继续拎着小絮没有放手,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的白衣服,陷入纠结。
  ——换个衣服就能解决的问题,多简单啊。可是他是苍瑾——公认的宅男变态加洁癖的苍瑾,要他这个洁癖狂穿那种沾上些许脏灰也看不出来的颜色?无法不“一尘不染”的颜色?
  再说了,也不想想苍瑾这形象——脸白得跟纸一样,整个人阴嗖嗖凉飕飕冷飕飕,穿了黑衣服,还不跟鬼一样——要他换衣服,门儿都没有!
  苍瑾手一收,把小絮拉近,脸对着脸,阴恻恻的一笑,不容置疑道:“爷就穿白的,你就得跟着爷!”
  为……为毛啊?就算她运气差一点遇人不淑,也不能不淑成这样啊!
  还来不及等小絮有反应,就被苍瑾biu~的一扔,准确无误的从院子大门口扔进苍瑾屋里的那口箱子里。箱子被一撞,自动关盖,落扣。
  “你——你这个变态!绑架!非法监禁!!——放我出去……”
  箱子里传来小絮沉闷的喊声和捶打声,苍瑾“哼”了一声,远远的瞄一眼院子外面的方向——让那黑不溜秋的小奸夫等去吧!
  苍瑾的恋情就这样赤果果的浮出水面,一路横冲勇往直前,不过大概他到最后也没明白为什么这条路他走得如此不顺。
  等到吃饭时间有别个丫头送了饭菜来,苍瑾才打开箱子,里面的小絮早已经喊累了睡着了,脸睡梦里都是一张愤然委屈的脸。苍瑾俯身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分外可爱,脸上瞬间闪过浅浅的温柔,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睫毛刷过嘴唇,痒痒的。
  小絮动了动,已经睡得实了,没有醒来。
  苍瑾逗猫似的逗了她一会儿,才满意的离开,将饭菜撂在桌上,带着三个鬼头出门去了。
  小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灯,乌漆麻黑一片,她左右瞧瞧苍瑾不在屋里,灯也不敢点便踮脚溜走。刚出了屋子没几步,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小絮反射性就要尖叫,一个低低的声音忙在她耳边道:“是我。”
  小絮诧异的回头,“阿铁,你怎么在这……”
  阿铁做了个“低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对她道:“我想你应该不会故意躲着不出现,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到天黑了才能进来看看。”
  极乐天和幽冥天的关系一直弓拔弩张,他这个幽冥天的人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进极乐天来,只能借着夜色掩护,避开极乐天的人潜进来看看。
  小絮这才想起因为苍瑾的捣乱,她没去见阿铁不说,也没能找人给他带个口信。难得阿铁不但没有生气,还在替她考虑……小絮激动得握住阿铁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如江水般滔滔的感动——这才叫好男人啊!变态那种东西,跟这种好男人是没得比的!
  “怎么了?”阿铁稍稍不解或者误解了小絮握住他的手的意思,问道:“你真的遇到麻烦了?”显然,他当做了小絮在抓救命稻草,向他求助。
  小絮倒也没否认,用力点点头,“有个变态要监禁我!你带我离开这儿吧!”
  阿铁迟疑了一下,便点了头。显然这里的“变态”不会是外人,而小絮方才出来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住的。他虽然对极乐天内的情况不十分了解,却也知道这里是四灵众的住所——其中三个人都不在,这里只住了[巨龟]苍瑾和借住的左使木鸢,只要想想苍瑾的名声,也不难猜测小絮说的变态是谁。
  对于对方是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左右使的护法这一点,阿铁虽有顾及,但生性耿直,既然是苍瑾大人有错在先,他不过是帮助小絮,即使对他失了礼有所得罪,却不能不做。
  他拉起小絮,“我带你走。”
  小絮屁颠的跟着他急忙往外走,然而夜风呼啸,刚要离开院子的两人,便看到黑夜里的一抹白挡在院门前,阴森着一张脸,提着七尺长刀,任由黑发白衣在风中凌乱……
  大魔王现身……好呼啸,好凌乱……小絮觉得自己也要凌乱了……
  阿铁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突然将她往怀里一带,“走!”便向反向的屋顶跃去——他自知动起手来绝不是苍瑾的对手,但是倘若不在现在将小絮硬带出去,恐怕不会再有其他机会救她。带着一个小絮,阿铁几乎用尽全力在速度上,丝毫顾不得身后的防御。
  大魔王阴冷抬头,黑发长辫在夜风里几乎横飞起来,脚上突然一用力,整个人便已离地,甚至高高越过两人的头顶,从他们上空翻身而过,落在房顶,挡住了前路。
  阿铁暗惊,他固然知道苍瑾能居护法之位功夫必然了得,所以才避开正面冲突走为上策,但是展现在他眼前的这身轻功身手仍旧超乎预料。他知道幽冥教中以木鸢,凤二人的轻功为最,几乎已经是凡人难以超越,却不知道这个整天关在屋里只致力研究书册和机关玄黄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一时还未来得及完全停住脚,苍瑾的长刀已经贴着头顶扫来——即使这个高度不会碰到小絮,却难保距离这么近不会使她被刀风伤到,阿铁只能匆忙间把小絮往房顶一推,全力去抵挡苍瑾的一击——
  如他所预计,小絮人被推上屋顶没有直接摔落下去,然而全力抵抗着苍瑾的他,却已经顾及不到在房顶“着陆”之后的小絮无法把握平衡,脚下一个打滑,连人带瓦一起往下落去——“啊——!!”她最近难道是流年不顺遇大煞吗!?为什么总是跟高处犯冲啊啊啊——
  她的尖叫终于成功吸引两人的注意,停下手来,却来不及出手去救,但见又是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飞来,小絮在空中横飞的眼泪都还没有落地,便已经抱着小絮翩然而降。
  “吓着了吗?有没有伤到?”
  那妖娆的身姿,妩媚的声音,救人不忘顺便放电的,不是木鸢还有谁。
  小絮数次惊吓基本已经傻了,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只觉得脸上凉嗖嗖的,都是方才自由落体时飙出的眼泪。
  苍瑾和阿铁两人已经从房顶下来,看到苍瑾,木鸢好心情的一笑,“吓着我的婢女,这不太好吧?”
  ——什么你的?苍瑾不爽的微扬下巴,“还来。”
  木鸢哪里肯轻易买账,不但不把小絮“还”给苍瑾,还顺便往阿铁身边一推,让他先照顾着她,自己乐呵呵的挡在中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负众望,连苍瑾都收服了,(絮:怒,乃那只眼睛看到这是“收服”!??)这回,苍瑾动了真,怕是不反都难了吧?他不出来推波助澜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唯恐天下不乱的良好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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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乱越开心
  木鸢的人品用不着保证也是众人皆知,苍瑾不打算继续废话,只是他就很奇怪,为什么最近这么多架要打?他的生活几时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苍瑾对木鸢的武功身手也算是一无所知,真的很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生活在幽冥教里的。而木鸢对苍瑾的了解,大约仅限于之前他和龙珏未打完的那一架。既然看过那一架还有胆来挑衅,看来木鸢也是颇为自信的。
  苍瑾心思动了动,似乎想到某些事情,唇角微挑,道:“送上门得倒也是时候,正有些事情,打算找人问问呢。”
  苍瑾长刀倏地出手,在黑夜里划过一道白光。
  如果,今天换一个人在这里,或者是龙珏,或者是紧那罗或者罗侯计都,木鸢都没有把握会打赢——因为太黑,看不见。
  可是这里的人是苍瑾,一身白晃晃的衣服,一把七尺长白晃晃的长刀,真叫人看不见也难。木鸢看似手中无兵器,只有一把扇子,然而那看起来轻薄的折扇,却是铁骨成柄,附着如翼的薄刀,身形灵活,不为着攻击,却是步步设计将苍瑾引开。引开了苍瑾,下面那个小护卫才好把小絮带走,最好顺便再藏起来,不然带去幽冥天也好,苍瑾如果打算要回小絮,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就算不惊动东方青冥,惊动了龙珏也是蛮热闹的。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不过过程也太顺利了,苍瑾像是故意顺着自己被引开一般,两人很快便离开了小絮和阿铁的视线。
  木鸢正疑惑,忽见苍瑾一个大刀横扫,他那小扇子是断断不敢和沉重的长刀硬碰的,方要闪身,才发现苍瑾早已经准备好封锁他的去路。长刀已近眼前,木鸢这样油滑的人自然是不会为了捣个乱而真的硬拼起来谁也不讨好的,只得顺着苍瑾的攻势向后退去,却正中苍瑾下怀,退到了墙根处,长刀横在胸前进退不得左右无路。
  “我有一个问题,你不要再给我打马虎——”
  木鸢这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容易“上钩”,这到底是谁钓了谁呢……他用两根指头夹着长刀推开一点点,“有话你问,都好说,没必要这么伤和气。”
  他们之间从来有过什么和气吗?
  “那丫头,教主,竹逝——讲清楚!”
  “……”这还真够简练的,换了别人都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看来你已经进过竹林了……既然见过了竹逝,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苍瑾只把竹逝的话大略概括了,未提带了小絮去的事情,木鸢倒像是听得很开心,很满意苍瑾认为的“有所隐瞒”以及这种感觉的正确性,这样一来,才有他出场的机会么。事关命运生死的关键能从他嘴里告知这场乱子里的主角,不是很让人开心吗。
  “你说得没错,竹逝的确有很多事情没说——比方说,也许已经他活不了多久,而小絮的命,正拴在他的生死上。”
  苍瑾的重瞳微微收缩,要说竹逝活不了多久,并不难了解——就那日他所见竹逝的脸色以及气息,不难察觉这个人的身体状况——但是,这跟小絮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木鸢还打算卖关子的说话方式,苍瑾的刀毫不犹豫的往前送了送。木鸢继续用两根指头抵抗着刀身的威胁,看了看那越来越近的刀锋,“你这脾气还真应该改一改……似乎竹逝并没有说,他现在身上的伤,全都是拜小絮所赐——”
  苍瑾略停片刻,道:“她不会。”只看那丫头面对竹逝时,那令他不爽的态度,他便不信那丫头会杀竹逝。
  “‘形势所逼’什么事不会发生?她可是去刺杀教主,竹逝是自然要出手的,只是他又没忍心伤了她,结果反而被武功不及自己的小絮去了半条命,心肺都受了不小的损伤,能救回来算是不容易,却难活多久——教主的为人你多少也该知道的?若不是她差点杀了跟随自己最久的隐卫首领,一个兴风作浪的小妖,他哪会真放在心上。若不是竹逝求情,她早就身首异处随便找地方埋了。”木鸢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声音放低了几分,道:“如今,小絮还能安稳活着全靠竹逝的情面,倘若竹逝一死,教主怎么可能放得过小絮?”
  苍瑾剜了木鸢一眼,苍白得过分的脸上浮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所以我就该弃教赶紧带着小絮去逃命,让你坐着看热闹?”
  木鸢被看穿还不知脸红,摆出一副悠然无辜的笑容,“怎么会?我可是为小絮的安危着想的呐~”
  苍瑾退开一步收了刀,“那人还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如今治是没指望,不操心不上火没心思的好好养着,也许能多活两天。”
  苍瑾看也不再看木鸢转身准备离去,木鸢在他身后问道:“喂,你打算怎么办?”
  苍瑾会做的反应无非两种—— 一是佛挡杀佛,管他教主还是谁,他要做就不会考虑后果;但是二……若小絮不足够值得他出手,那么他才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丫头和一点“兴趣”去费那许多力气。木鸢就算是对苍瑾有一些了解,也还无法预计他会选择哪一种。
  苍瑾稍稍停步侧头对他说道:“你若是不想乱子早早被平息没得凑热闹,下次拔刀相见时就别给我找多余的麻烦。”
  木鸢看着苍瑾的背影忍不住唏嘘一个,看来那丫头的魅力还真不能小看。他真的要怀疑她是真的失去记忆,还是有所计谋了。
  明白木鸢用意的阿铁本打算带小絮回幽冥天再说,谁知道两人居然只打了这么点时候,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苍瑾已经返身归来,阿铁和小絮距离幽冥天堪堪数十米距离,便被凌空而来的一道白影拦了个正着。
  苍瑾的长刀一横,摆足了山贼打劫的气势,“人留下,你快点消失!”
  如果现在是白天,幽冥天就在眼前,只要一有动静很快便可以引起骚动,也许他们还能混过去。只可惜夜色已深,在这里打起来,被人发现之前阿铁就会被苍瑾解决掉。
  阿铁片刻迟疑,小絮已经开口道:“我回去可以,但是,我不要再跟你学功夫——我要阿铁当老师!”
  苍瑾扬着下巴用鼻孔瞅阿铁——这家伙,就是死丫头的新欢?一身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不行!从今晚开始你不许离开极乐天的院子半步!他这个幽冥天的护卫怎么能教你——”
  “那就让阿铁也住进极乐天!”小絮毅然的抱住阿铁的胳膊,坚决应道。
  —— 个死丫头!以前好歹还是偷情,现在把奸夫都领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苍瑾周身阴蓝的火焰如鬼火一般瞬间爆发,呼啸起黑发白衣,然后瞬间消失,硬生生被收敛起来,摆出一脸狼外婆的扭曲笑容,“好,只要他肯,就让他来。”
  咩?变态转性了?
  小絮挂在阿铁手臂上甚至都忘了放手,稀奇的看着突然肯迁就别人的苍瑾。
  扭曲的笑容要维持下去看起来挺不容易,然而苍瑾居然挺下来了。死丫头的问题他以后自然会好好收拾,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赶紧把她拎回去好好关起来才是正经。那个竹逝万一突然翘了,至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没人能动这死丫头。并且——虽然他自己不觉得,但是客观来说……他的确不是个适合教人武功的料子。
  他都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才不会等她主动过来,便上前两步一把把人扯过来,还泄愤似的揪着衣领拎起来,让她两脚悬空跟自己面对面,苍瑾盯着她狠狠的看,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个死丫头,长得也没多美,性情也不见得好,更没什么才能,有什么值得他保护的?哪里配得上他了?(真给你个沉鱼落雁,温柔贤淑,充满才情的女人你也不要啊,自个儿眼光歪,怨不得旁人!)
  已经被完全忽视的阿铁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他的确对小絮有过意思,也的确看得出苍瑾对小絮的意思。只是他还未看清,在这之中,小絮应该在的位置。她存在在那里,却不像是看起来的那么单纯,甚至现在,他不知道小絮是不是自己该争取的人。
  总算是摆脱苍瑾钳制的小絮挣脱出来落到地面,转头望着阿铁,如今苍瑾也答应了,去不去,就只看阿铁的意思了。阿铁这才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以极乐天和幽冥天的紧张关系,从来也只有人缘好的四灵众[麒麟]语霖大人可以自由出入不被攻击敌视,再者,便只过去的凤大人曾经以情人的身份大摇大摆的住进过幽冥天迦陵大人的院子而已。他自问没有语霖大人的人缘,也没有凤大人那一身让人不敢发表意见的武功,作为幽冥天一个小小的护卫,要他住进极乐天……?
  似乎是很明白阿铁立场的苍瑾,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拎起小絮便准备打道回府道:“不敢来也没什么,没人会笑你。”
  “等一下,苍瑾大人。”就在苍瑾转身离去的时候阿铁却开口,郑重道:“请容我打扰,暂住一段时日。”
  苍瑾回头,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哼”——“小子倒是有点胆量,那你就跟来吧。”
  连阿铁自己都不能相信,他居然真的住进了极乐天。在四处一片白的世界里,他的黑衣,似乎尤其的扎眼。
  苍瑾只是去找木鸢打了个“招呼”,木鸢便毫不推辞的帮阿铁通融,让他暂时不必回幽冥天,专心教小絮练功。他对小絮一没有感情二没有关心,有的只是兴趣而已,对于这个过去自己也不过只匆匆见过一两面,记得容貌却不了解性情的女孩,在她“失去记忆”之后以期待的目光想要看看事情最终会向哪一个方向发展。所以对于一切的可能性,例如她恢复武功,可以说不亚于苍瑾的“热情”。
  可以游戏人间,点拨着他人的命运却置身事外看着事态发展是一件有趣的事,并非人人都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在这里,东方青冥的幽冥教中,他才有了这个席下观看的位子。只可惜世事不是戏,也不是实验,注定只有一个结局,无法为了得到满意的结局而反复重来。如此,便只有不断的勾起一切可能的契机,才有机会看到最热闹的一场戏。
  ——小絮、苍瑾、阿铁、竹逝……甚至这一次,连一向不沾俗事的东方青冥也在不小心之时将自己卷进其中,这场戏,虽不在木鸢的掌心里,却总能够在指尖下略加挑拨。
  他笑,自从跟随东方青冥以来,似乎便渐渐沾染了他的些许坏习惯,还变本加厉发扬光大。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的过去,也不想知道未来,时间便在此间,将自己的人生变作了一个看戏人。
  (你丫甭乐,后妈我早晚有天拉你下水!)
  想着似乎也该回幽冥天去看看自己的屋子修好了没有,木鸢在见了管事通融完阿铁的事情之后便向龙珏的院子走去。颇难得的白天能在这里见到龙珏,木鸢脸上的笑容变得浓了些,向龙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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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不改变
  极乐天的院子里这两天天天传来奇怪的哀号,这里混熟的丫头都不陌生这个声音,只是苍瑾大人下了令,除了一两个必要的护卫,其他一干小厮丫头加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心,很难不YY,难道苍瑾大人终于动手,把小絮XXOO了?叫这么惨,恐怕不轻松吧?不知道是鞭打?滴蜡烛?灌辣椒油?坐老虎凳?……(麻烦打住,跑远了……)
  真实情况既然不为人知,那也只能尽情的YY了。
  而此时,身在那座无限神秘令人无限遐想的院子中的小絮,她的情况一点也没什么可以“遐想”。现在,她大概唯一要做的,就是后悔,后悔她找错了人。
  本以为请阿铁来教她武功,就可以脱离苦海,哪知道阿铁这个人会这么一本正经,真的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解了她的身体现状后,好不浪费一点时间立刻展开地狱式的训练。
  “阿铁……我不成了,一步也挪不动了……让我再歇歇吧……”
  “小絮……”阿铁对着蹲在地上耍赖的小絮露出微微无奈为难的表情,“起来继续,你要做到一点也不难——”
  “不难??我800米的成绩要4分多种,蛙跳最高不过4个台阶,跳远更是没及格过——你这训练都赶上训警犬了,还不难??”
  “……”实在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或许应该从基本的开始练,但是依苍瑾大人所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这些已经是练轻功很必要的练习了,你的身体有底子,完全可以做到的。”
  底子……那种东西就算她有,也不知道怎么用啊……想起以前爬树的时候突然爆发的跳跃力,说不定……苍瑾的办法还比较有效呢。
  “我说阿铁,阿铁大哥——咱就轻松点,学多少算多少得了,也没必要整个武林高手出来,那今天就再歇歇,再歇歇……”
  阿铁看着小絮一副又准备开溜的模样,对于教她练功这件事除非她自己开窍,看来也是不用抱什么希望了。练功本来就是件吃苦的事,小絮虽然也是出身洗衣房的劳动阶级,却不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主。
  小絮以及苍瑾都没有告诉他小絮必须学武功的原因,因此虽然耿直的本性让他衷于被拜托的事情,面对这样的小絮却也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还要被闷在这里多久……阿铁,你带我出去玩吧,每天抬头低头都是这么个四方院子,几件破屋,好没意思……”
  “恐怕苍瑾大人不会允许——”
  小絮翻了翻白眼,“阿铁,你又不是他的手下,没必要那么死心眼儿,我们只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的……我们以前不是约好的吗?”
  也许是最后一句起了作用,阿铁没有再拒绝,半推半就跟着小絮出了院子,准备从侧门离教上街市去。
  曾经一度成为数种流言女主的小絮低调的半掩在阿铁身后一路遮遮掩掩,不期然却与帮厨房采购回来的大黄撞了个正面。阿铁看到大黄,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自然,只淡淡的点了个头,而他身后的小絮却窘得不敢正视大黄——大家谈个恋爱合则聚不合则散都没什么的,可她……她,根本就忘了去跟人家分手!不,应该说根本忘记了大黄这个人……一句话也没交代,就这么屁颠颠的跑了……这个,好恶劣,好令人鄙视……
  搬着一筐新鲜猪后肘的大黄一顿,面对阿铁的点头只是不自然的应了一下,便不自觉的看向小絮——已经有不少日子没见到她,他仙女儿似的小絮似乎更好看了,不再是洗衣房那个每天操劳的粗使丫头,站在阿铁身后的她,让他有点知道了人们说的金童玉女……
  阿铁也许不是那么好,那么帅,可是在大黄的眼里,他这种护卫身份的人,已经比自己或是小絮这种干粗活的下人好了不知多少。
  小絮,也算是找了个好归宿吧。
  他压下心里的感觉,收回视线,点点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
  阿铁回头看一眼还在他身后找地缝的小絮,淡淡道:“他已经走了,我们出门吧。”
  小絮偷偷抬头瞄了眼阿铁,虽然感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很窘啊……
  苍瑾不过是出了趟门的功夫,回来时已经不见了小絮。他自然是很不爽,但是并不意外这丫头不肯安分,正想着该去哪里把她逮回来,三团黑影突然急急的出现在他面前,顾不得青天白日便现了形,叽叽喳喳对他说了一通。
  幽黑重瞳瞬间收缩,暗啐了一句:死丫头真能找时候添乱!命令道:“马上去找她的下落!”
  三颗头便又化作黑影迅速散去。
  苍瑾几步回到房间,收拾了几件东西,又转去木鸢的房间把屋里的钱财搜刮一通,迅速离开了极乐天。
  和阿铁一起悠闲的逛着街的小絮全然不知危机来临,还在东看看西摸摸,流连在各个摊子上,对于这个时代陌生的集市稀奇不已,阿铁却已经渐渐紧张起来,敏锐的察觉到附近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种气息偶尔在幽冥教中会一闪而过,谁也不会去说,但是大家都隐约知道那是教主专属的隐卫。很显然的,这次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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