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技能武功,让杨大侠成为当今江湖声名远播的执念师颠覆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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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末年,朝廷在文治方面重用蔡京之流,武功方面重用童贯、高俅之流,皇帝自己沉迷于字画、蹴鞠,无心治理朝政,朝纲不振,流寇群起,致使北方辽金先后崛起,最终导致靖康之耻,动摇中原根基,导致朝廷避祸南迁,偏安一隅,朝野沸腾,民不聊生。  凤鸣楼,判官陆阳和白光浪子杜银明边喝酒边聊天。杜银明道:“现如今空有一身武艺,若想报效朝廷,不给老贼童贯、高俅上供,你根本就没有机会从军上战场杀敌报国呀!”陆阳长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本来练得一身武艺想到边关出力,侥幸能建立功勋,可以博得个封妻荫子,谁想到朝廷昏庸,重用奸臣,忠良之士被排挤,这些奸臣们唯利是图,哪里去管国家安危、黎民百姓疾苦呢,唉!”俩人边谈边喝酒,捶桌叹气,端碗豪饮不已。  这时,从外面雄赳赳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陆阳目不转睛死死顶着那位女侠,心里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女侠看到陆阳的表情,心生厌恶,拔出长剑指向陆阳道:“信不信把你的狗眼给你挖出来?”陆阳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略低下头移开目光,不敢出声。杜银明站起身抱拳施礼叫道:“铁翅神鹰孙大侠、铁脚王冲大侠,好久不见,请过来一起喝酒如何?”孙远山抱拳还礼道:“杜大侠,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王冲也抱拳还礼,三人就坐到杜银明桌上。杜银明招呼店小二加了餐具,又填了几样酒菜。  孙远山介绍道:“这位是神山侠女周丹女侠,武功非常了得,曾经独自一人荡平了九华山无恶不作的贼寇关山月、杨凌峰、王铁成三贼寇,保护了九华山附近十多个村子老百姓,深的老百姓敬仰,故被称为神山侠女。”杜银明抱拳施礼道:“久仰久仰,神山侠女名不虚传哪,兄弟杜银明见过神山侠女!”周丹抱拳还礼道:“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啊,比起孙大侠、王大侠,还是差太远了。”杜银明介绍道:“这位是江湖上人称判官陆阳的便是,刚才多有冒犯,还望三位大侠见谅!”周丹抱拳道:“失礼失礼,还望两位大侠原谅啊!”王冲道:“不知者不怪,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应该不拘小节,何必锱铢必较呢,大家再干一杯,以后大家便是好朋友了,来,干!”大家都说:“好好好,大家干了这杯认识酒吧!”  喝酒当中,大家又讨论起空有一身本事,不能报效国家的遗憾。孙远山道:“其实我们江湖中人,虽然不能被朝廷重用去边关杀敌,但不能忘了自己仗义行侠、扶微济弱、除暴安良的本色,也就不辜负我们一身的本领了,大家说对不对?”一直默默无语的陆阳呵呵呵笑了几下道:“孙大侠果然深明大义,是我们武林中人的榜样啊,愚弟陆阳佩服得很,我们既然无缘报效国家,在江湖中力所能及的除暴安良、维护正义那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杜银明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大家又谈论了江湖中出现的一些新闻旧事,酒足饭饱,施礼告别。  孙远山和王冲、周丹回到了双隐庄,计划要去应天府干事。原来在应天府治下辉县,有一户善良百姓李天民,他有二十亩良田,被村里恶霸蔡有义霸占。这个蔡有义不知是当朝太师蔡京哪一辈的亲戚,自称是蔡京的孙子辈,就凭这个关系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县里、府里官员无人敢跟他较真,蔡有义更是无法无天了,看到别人家的好地就强行霸占,发现谁家女儿颇有姿色就想方设法玩弄到手,老百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蔡有义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这一次,蔡有义想霸占李天民的二十亩良田,就直接让县里出具了地契,到了春耕时就抢先种上了人家李天民的地。李天民半辈子省吃俭用就攒下了这二十亩良田,本以为靠这二十亩良田安度余生,看到蔡有义仗势霸占去了,哪里肯忍气吞声,就写好状纸告到了辉县衙门。自古以来衙门的大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再加上蔡有义自称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孙子,哪个官员敢跟太师蔡京结怨,就审都没审,驳回了李天民的案子。李天民失去了后半生的依靠,哪里肯放弃,就告到了应天府去了。应天府知府汪田力接了案子准备好好审理,蔡有义听说此事,赶紧给知府汪田力送去了一百两雪花银子,并介绍自己是蔡京太师的孙子。汪田力见钱眼开,又不敢得罪蔡京的孙子,就贪赃枉法,批李天民为诬告之罪,重打一百大板,收监半年,结案了。李天民媳妇领着三个孩子求告无门,绝望之余,打算全家人一起自我了断。孙远山他们打听到李天民一家的冤情,正好及时赶到,安慰了李天民一家,告诉他们等一段时间,看看有什么转机,李天民媳妇领着孩子哭哭啼啼大跪深谢,答应坚持等候一段时间。  孙远山、王冲、周丹三人乔装打扮趁夜色潜入知府汪田力家中,把汪田力从温柔乡中拖出来,用打人刑具大板子噼噼啪啪胖揍了一顿。之后,孙远山说:“看在你虽然贪赃枉法,但还没有草菅人命没发生人命案的面子上,饶你狗命,但必须把贪赃枉法所得赃款全部没收,必须把李天民的冤案给昭雪了,不然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汪田力磕头如捣蒜,答应全部按照大侠的意思办理。孙远山三人拿上汪田力脏银五万多两,说:“看你明天怎么处理案子,如果不秉公办理,下一次定杀不饶。”汪田力连称不敢不敢。  孙远山三人又到了辉县,探入知县家中,没收贪赃枉法所得五千多两脏银,也是毒打一顿以示教训。找到蔡有义家中,历数蔡有义倚强凌弱欺男霸女的恶行,按照他的罪恶,给他施以宫刑,砍断一条腿,搜尽家产,给他留下足够生活的钱财,余下的全部收走。  这一夜,应天府一些无米下锅的贫困老百姓都得到了十两、几十两不等的银子,虽然不能彻底解决贫困,但也度过了一时的难关。大家齐声称颂玉皇大帝的恩赐、西天佛祖的护佑,谁也不知道是铁翅神鹰孙远山、铁脚王冲、神山侠女周丹三位大侠仗义行侠所为。  应天府知府汪田力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不说,还失去了历年搜刮所得财产,但是好在没有丢掉生命,真的是千恩万谢,再也不敢贪赃枉法,以后就一直秉公办案。重新审理了李天民案件,延医治好了李天民伤病,判决李天民胜诉,放其归家。李天民回到家里,不仅赢回了二十亩良田,还在夜间得到了十两银子,又知道蔡有义情况,真是欢天喜地。李天民媳妇告诉了孙远山三人来家里的情况,李天民知道是这些侠义人士帮助了自己一家,真是千恩万谢,全家人经常祈祷这些侠客平安健康顺心如意。
  太原府知府董大发,通判张青山。知府董大发判决案件,往往被张青山否决,重新判决。就因为张青山是童贯的外甥,就敢于为难知府董大发,董大发知府也无可奈何。  太原府治下清徐县,前任知县任期满了,候补是知县王庆才,董知府给了王庆才印信让他赴任。这时候张青山却让董大发取消王庆才的候补资格,要让另一个候任者郑武丽赴任。董大发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张青山通判的意思办理。原来郑武丽知道清徐县知县马上要任满挪动,在他前面还排着一个候补知县人选,他就通过关系跟张青山扯上了关系,重重贿赂了张青山,夺得了马上补缺的机会。  阳池县县令周振中爱民如子,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秉公办案,深得阳池县老百姓爱戴。县里一个大财主的儿子看上了有夫之妇,大财主纵容儿子欺男霸女,为了霸占人家妻子,竟然唆使家奴暴打致死。死者家里六旬老翁为其子伸冤,告到县里。周振中知县秉公办案,羁押了大财主之子,待审明案情依法判决。这时大财主赶紧携白银一千两找到太原府通判张青山,张青山见钱眼开,欣然答应帮忙,手书一封信派人送到周知县处,为大财主家儿子说情开脱。周知县经过审理,认为大财主家儿子是主使杀人的主谋,杀人偿命,应该判定死刑,就判处大财主家儿子死刑,上报太原府。董大发知府准备核准上报朝廷,张青山通判知道了以后勃然大怒,要求董知府暂缓上报,说周知县有贪赃枉法的嫌疑,就亲自去阳池县调查。装模作样调查了几天,就上书朝廷,弹劾周知县目无法纪、贪赃枉法,对良民滥用酷刑屈打成招等等,建议朝廷对周知县免官问罪。朝廷方面也没有认真核查就批准了张青山的弹劾意见,免去了周振中的县令职务,羁押到太原府问罪。本来就是被陷害的案情,审不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实,只好革官放回原籍。张青山依然不依不饶,半路派出几个家丁假扮土匪,在周振中回老家路上劫道,要了结周振中全家人生命才罢休。在危难之时,正好碰到孙远山三人,看到清贫的官员被一伙贼寇打劫,甚是疑惑。所谓盗亦有道,盗贼对没什么财产的官员还是挺可怜的,再一个也是不放在眼里,一般不会去打劫他们,现在这一伙贼人对一贫如洗的官员非要置其死地,孙远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伤一个贼寇,剩余贼人都慌不择路抱头鼠窜而去。孙远山向被逮住的贼人逼问打劫的原因,那个贼人受刑不过,把张青山通判派他们来消灭周振中一家人的情况告诉了孙远山他们。孙远山可怜这个爱民如子的清官竟然受太原府通判如此迫害,一脚踢死贼寇,保护周振中一家去了应天府一个偏远小县,让他们在这里安家立业,省得回老家继续受张青山奸臣所害,又掏出一千两银票交给了周振中,让他好好谋划过好自己的生活。周振中坚决不接受馈赠的银票,孙远山说:“放心吧,这个银票是张青山老贼的,到时候让张青山老贼加倍偿还的。”周振中带领一家人大行叩拜之礼,感谢孙大侠他们救命之恩以及馈赠银票之德。孙远山安顿好了清官周振中,嘱咐他用一千两银票做好本钱,置田买地也行,做个小买卖也行,安安稳稳的好好过日子,就告辞周振中走了。边走边对王冲、周丹说:“这个张青山老贼,不收拾此贼誓不为人!”王冲、周丹点点头表示同意。  通判张青山在太原府是跟知府董大发是平级官员,政令应该是由董大发知府负责,不过张青山仗着童贯威势,在太原府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董大发知府空有知府之名,却无知府权力之实,迫于朝廷大员童贯权势,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稍有得罪通判张青山。张青山看到董大发实在是够窝囊,更是变本加厉不把知府放在眼里,简直他才是真正的知府了。结果是在张青山的经营努力下,太原府判官、推官、户曹、法曹、士曹等官员皆为张青山荐举上来的,这样,太原府基本上就控制在通判张青山一人手里了。张青山把太原府的大大小小的官位都作价卖光,只要送上够分量的银两,管你有没有才能,一律按财录用,甚至有一个开妓院发财的大字不识一个的黑老粗也当上了士曹,让太原府官民都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太原府通判张青山卖光了府里的官位,就把手伸向了县里。县里知县应该三年一考核,按考核等次决定升官还是平调。一个知县调走了,还有候补知县等着补实缺。在太原府治下,所有候补人员都知道,如果不打通通判张青山的路子,孝敬一份厚礼,想补实缺实在是痴心妄想啊。这样,清贫人士就永远失去了补实缺的机会,都让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花钱买去了知县职位。甚至县尉、主薄、巡检的职位也标价出卖,仗着童贯势力,简直把朝廷都给架空了。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十万雪花银应该是董大发知府贪赃枉法才能收敛到的,在太原府却是身为通判的张青山搜刮了何止十万雪花银呢。一时间,太原府上上下下都争先恐后筹集银两找张青山买官,公开讨论各个阶层的官位多少多少银两,自己准备了多少银两想买哪个官位,谁谁拿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官位等等,整个太原府成了张青山卖官市场。这些买官的人员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早点捞回来买官投入的钱财,还有谁会关心老百姓的生死存亡呢。老百姓有冤情也不敢告状,因为判案不管是非曲直,而是看你能拿出多少贿赂银两,你如果没有钱,天大的冤情也没有哪个官员给你伸冤。那些土豪劣绅趁机欺男霸女、抢夺良田,贫苦老百姓简直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了。  铁翅神鹰孙远山、铁脚王冲、神山侠女周丹计划去收拾太原府通判张青山,估计这个贪官污吏张青山买官卖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搜刮到不少钱财,就组织庄丁四五十人,扮作镖局押镖队伍,赶着二十多辆马车向太原府进发了。到了太原府,趁夜深人静,孙远山三人领着庄丁去了通判张青山家里。张青山在太原府一手遮天为所欲为颐指气使惯了,竟然托大,家里没有什么护院武士,自己又在城南占了一大块地方盖上了亭台楼阁,肆意享受。孙远山他们并没有受到抵抗,历数张青山罪恶,把他们家满门抄斩,从张青山钱库里装了整整十车银两,共搜到银两一百万两,银票五十万两。  第二天,张青山通判家被灭门的消息传遍太原府,那些花钱当上了官的贪官污吏们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朝廷也派来了探案人员前来破案,最终无踪迹可寻,成了无头案。  孙远山在太原府押镖车转了一圈,按贫苦老百姓冤情大小散发救济金,一共发出了一百万两银子。每到一处,在散发银两的同时,警告那些买官人员再发现贪赃枉法行为就严惩不贷。大部分买官者怕小命不保,弃官回家了。太原府官位空缺了不少,那些寒士才得以补缺上任了。
  汴京北四十余里处,有一村庄叫双隐庄,昔日有两位庄主,一个是名满江湖的铁翅神鹰孙远山,另一个是铁脚王冲。孙远山和王冲二人情同手足,意气相投,俩人一起在江湖中仗义行侠,一起住在双隐庄,其乐融融。有一年,二人追杀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黑白天尊柯里黑、柯里白兄弟,追到了北国,二人便没有了消息。过了半年多,二人才回来了。从此,铁脚王冲就离开了双隐庄,不知去向,双隐庄就剩下一个庄主,就是铁翅神鹰孙远山。  孙远山从年轻时就开始打打杀杀了小半辈子,近四十岁时才娶了仰慕他很久了的神山侠女周丹为妻。这一年,金人大举入侵中原,孙远山喜得贵子,在双隐庄大摆筵席给儿子办满月酒席。庄主有喜事,全庄都热热闹闹的,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江湖武林朋友不下百十来人。  在喜庆宴上,众人祝贺完毕,孙远山抱拳还礼道:“诸位朋友,在下何德何能,谬受大家抬爱,不胜感激,薄酒粗茶淡菜,请大家不要客气,开怀痛饮吧!”众人道:“多谢庄主!”开始吆五喝六喝起酒来。这时,双枪杨三泰猛喝一口酒,对同桌的判官陆阳、白光浪子杜银明等人道:“现在金人马上打到汴京来了,志士们有心报国,却无门可投,唉,皇帝不理朝政,奸臣当道,忠臣得不到重用,亡国之期不远了!”说罢,又猛喝了几口酒,长叹了一口气。判官陆阳脸色阴晴不定,似有难言之隐,目光迷离,随口道:“亡国之日将近!”便住口不语了。杜银明忙道:“判官一言既出,已成定局了,是吗?”通天蛟候老七道:“已成定局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可惜,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等拳拳报国之心日月可鉴,却难以实现,这可如何是好呢?”众人听了他们的议论,纷纷低头叹息,有的猛灌烈酒。  孙远山正招待客人,忽然发现客厅里有点异样,过来一看,知道大家为国担忧,随即哈哈哈大笑道:“各位英雄好汉,大家是来祝贺我的,暂且把其它事放置脑后,痛饮喜庆酒吧!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举起一海碗,一仰脖子,海碗底朝天高举过顶,道:“来,干一杯!”众人齐声道:“来,大家干杯,祝庄主喜得贵子!”众人又热热闹闹地猜拳行令,喝起酒来。杨三泰等轻声道:“我们是来给朋友道喜的,那些烦心事暂不提也罢!”随即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酒来。  这时,庄丁来到孙远山跟前,悄声道:“庄主,门口来了个瘸腿老丐,说是给庄主贺喜的,我看来者不善,就拦住了,他却说要庄主快去迎驾,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孙远山奇道:“丐帮的滕思琪不是瘸腿的呀,是谁呢?走,去看看再说。”来到门口一看,不认识。  孙远山一看此人,此人目露凶光,一脸鄙夷之色,恶狠狠地瞪着孙远山。孙远山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朋友,尊姓大名?找孙某有何贵干?”瘸腿老丐冷哼一声,道:“人人叫我是瘸腿老丐,区区小名,何足挂齿。”说罢一瘸一拐颠入客厅,抱拳对众人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跟孙大侠有要事相商,敬请各位回避一下如何?”孙远山忙道:“来到这里的都是我的朋友,有话就开门见山说出来吧。”瘸腿老丐横了他一眼,道:“我与你有一段恩怨要了结,你不愿意连累这么多朋友吧!”孙远山一怔,心中奇道:“奇怪。瘸腿老丐素昧平生,何时何地如何结怨的呢?怪、怪、怪!”这时众人齐声道:“老叫花子,今天是孙庄主喜庆得子的好日子,你何必要扫大家的兴致呢,想吃喝就随你的便,孙大侠绝不会嫌恶你的!”有人道:“可不是吗,你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呗,孙大侠绝不会吝惜的,尽管胡吃海塞,然后快走得了!”瘸腿老丐笑道:“在下跟各位英雄好汉无冤无仇,在下找的是孙庄主,以孙庄主的脾气秉性,在下又非跟他了结了不可,我看大家就只好扫兴敬请回避了吧!”孙远山施礼道:“不敢问老大侠,有事明日再谈,江湖中各位好汉聚到一起实在不容易,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能否宽限一天,如何?”瘸腿老丐暴跳如雷道:“孙大侠,我今天找到你这里就非说不可了,你······你······这”说了好几个你,眼中暴怒之色剧增,不住地来回走动着。  孙远山突发豪气,凛然道:“好,既然老侠心意已定,在下愿奉陪。在下失礼了,敬请大家暂且回避一下,明后天再整宴席,大家再痛饮千杯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但皆知孙大侠豪气干云,绝不愿别人插手管他的事,只好纷纷离桌,抱拳告辞而去。双枪杨三泰要跟判官陆阳一同告辞,却不见了陆阳的踪迹,因人多也就无暇顾及,随着众人离开了客厅走了。  待众人走净,客厅一下子冷冷清清的了,只剩下瘸腿老丐和孙远山。孙远山抱拳施礼道:“请老侠赐教!”瘸腿老丐仰天哈哈冷笑,笑声中充满悲戚愤怒,笑声陡止,目中精光爆射,道:“孙大侠,孙大侠,眼看金人就要入主中原了,你心中有何感想?你身为中原武林人士,空有侠义之名,暗中却为金人摄取中原情报,使金人如入无人之境,大宋江山大片大好河山被金人所占,百姓涂炭,民不聊生,你该当何罪?”孙远山心里一惊,心道:“此人是谁,何以如此说我?我虽然迫于无奈答应给哈密同摄取情报,但是天地良心,我身为大宋子民,身在侠义道中,如何肯为这大逆不道之行,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如此说我呢?”随问道:“老侠是否认识铁脚王冲?”老丐道:“铁脚王冲不是你们双隐庄庄主之一吗,听说自离开双隐庄,已绝迹江湖多年,在下可不知道他在何处,老夫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何以认得!”孙远山奇道:“既然老侠不认识王冲兄弟,老侠刚才所言何所指呢?”老丐怒目而视道:“孙大侠说老夫是指啥而言呢?”  此时,孙远山略一沉吟,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有何惧哉!多年前,在下与兄弟王冲追赶黑白天尊柯里黑柯里白,直追赶到了北国去了,恰好碰上了黑白天尊的师父,当今六大高手之一的铁盔神蛇张永峰,我跟王冲兄弟拼死抵挡张永峰的攻击,合二人之力也不是张永峰的对手,我就受了神蛇毒掌一击,受了重创,多亏王冲舍命救我逃出魔掌,在幽州府逃入一个死胡同。正无奈之时,胡同口大门开处,走出一个汉子,看了我的伤势,惊叹道:‘神蛇毒掌果然名不虚传,看这伤势,难捱十二个时辰哪。’我一惊,知道自己生命垂危,但也无法施救只好闭目待死。那人知道我们是南朝小有名气的江湖中人,略微沉吟,道:‘幸亏碰上了我,算你命大,来吧。’就领着我们进了大院里书房中,安顿我躺下。那个人问我们如果救活了我,可不可以用南朝的军政情报报答他。我一时情急,没有认真考虑就答应了他的要挟条件。王冲兄弟死活不答应这个条件,但他从来是义气为重,一直对我是唯命是从,所以那个人就施功治好了我的伤,我安然无恙回到双隐庄之后,王冲兄弟就跟我分道扬镳出走双隐庄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救我的是当今六大高手之一的乾坤掌哈密同。虽然我答应给哈密同摄取情报,但从来没有真的干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今天老侠找到我,其中必有缘故吧?”  老丐似乎全知其情,见孙远山如此豪爽,便道:“敢作敢当,英雄气概,老夫佩服!只是这卖国的罪行已经有人透露给我了,我不得不主持江湖公义,你看如何了断呢?”孙远山道:“我虽然问心无愧,但毕竟答应过哈密同干坏事,我只能任凭处理了。”  老丐道:“老夫乃是丐帮副帮主黄成龙,专事抵御外辱惩恶锄奸。几天前有人报密信给我说你是金国哈密同的密探,可是我也确实调查不到你给哈密同泄露情报的证据,不过看来你也没有矢口否认,我不得不采取行动了。江湖中盛传铁翅神鹰孙远山豪气冲天,义薄云天,你就自己看着了断吧。”孙远山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回头深情望了望卧室里妻儿,坚决拿起一双筷子往上一摔,筷子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并伴有嗡嗡的震音,突然向下直射而来。  眼看筷子快要插入孙远山头颅,只见一柄剑直射而来,恰好把那双筷子截住,筷子射势陡止,落在了孙远山头上。筷子打在剑身上,铮铮有声,余音不绝。接着有一团红影扑向孙远山,伴有厉喝声:“孙大哥,你这是为什么呀?”老丐定睛看时,却是神山侠隐周子文之女周丹是也。
  那瘸腿老丐看到周丹奇道:“丹儿,你怎么在这儿?”周丹回头一看,不认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哪,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逼我孙大哥自尽呢?”  原来周丹在卧室照看儿子,忽然发觉客厅静悄悄的有点异样,探头看时,见孙远山异样举动,就来不及多想,摘下门口挂着的剑跑出来,剑先人到,挡下筷子的力道。见老丐竟然认识自己,脸上显出茫然的神色。  瘸腿老丐道:“你父亲身体可好啊?为叔已经十多年未见其面、未闻其信了。”周丹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老丐道:“丹儿,十五六年前,为叔离开你时,教过你一招‘花开千朵’,你是否忘记了?”周丹心里豁然开朗,叫了一声:“黄叔叔?”脸上又是一片茫然神色,似乎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昔日风流倜傥妙趣横生的黄叔叔。  想当年,周丹才十五六岁,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叔叔,手持描金大扇,脸上总是乐呵呵的,好像在求她的父亲一件事,而她的父亲总是冷漠地回绝他。黄叔叔也不生气,软泡硬磨,准备非达目的不可。期间与周丹混熟了,周丹自小喜武,磨着黄叔叔教武艺,好不容易黄叔叔才教了一招“花开千朵”剑式。忽然一天,黄叔叔跟周丹父亲闹翻,神山侠隐周子文翻脸不认人,混元扇黄成龙断袍而去。黄叔叔走后,周丹父亲腮上挂满泪珠,手握断袍残片,心情极度痛苦。周丹问爹爹为什么撵走了黄叔叔,父亲摸着周丹的脑袋,轻轻摇摇头,回身抽出金笛,吹奏出如泣如诉的曲调来。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脑海,看看眼前这个又臭又脏的老丐,怎么可能是黄叔叔呢?而黄叔叔的描金大扇怎么会不带呢?如果不是黄叔叔,怎么会知道教过自己“花开千朵”这一招呢?  一连串的疑问不知从何提起。老丐却笑道:“正是、正是,老丐就是你黄叔叔啊。传闻贤侄女嫁给了江湖中闻名的侠客铁翅神鹰孙远山,难道是真的吗?”周丹道:“当然是真的啦,今天我们俩的儿子满月,却碰到黄叔叔来捣乱,还要逼死侄女的夫君,不知道是为什么呀!”黄成龙顿足叹息道:“是为叔叔的很少走动,误了侄女的前程了,可惜、可惜!”周丹奇道:“黄叔叔认识孙大哥吗,我怎么错了吗?”黄成龙回头怒目而视孙远山,指着他说:“他······他是金······”孙远山忽道:“老前辈,何必要全抖落出来我的事呢,连累她也难过,我自己了断就行了,只求前辈身后把她们母子俩安全送到神山,我死也瞑目了。”  周丹急道:“有什么事好说好商量啊,何必口出不吉之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回过头看着黄成龙道:“黄叔叔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您要知道,好黄叔叔,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对不会独自偷生的。”黄成龙皱眉叹道:“好,看在周姑娘的份儿上,我暂且饶你不死。不过,如果我查清你有卖国的证据,下次绝对不会饶了你,最好你们躲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说罢,抬手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拍,一只筷子急向房梁射去,随着从房梁上滚下一个人来,看时,却是判官陆阳。黄成龙一指陆阳,对孙远山、周丹道:“你们看着处置这个人吧,我走了。”说罢,一瘸一拐地走了。周丹愣了一下,急忙追了出去,门外哪有黄叔叔的踪影,已经不知去向了。走回客厅时,陆阳也不见了。  孙远山道:“丹儿,有些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呢。”周丹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今天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呢,把我给整糊涂了。”孙远山便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周丹。  周丹听完孙远山的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脸上阴阳不定,最后抬头看着孙远山道:“这的确是很难办的一件事,为了兄弟义气,其实这也是无奈的事,只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一些,还不能说穿了这件事。我想我们现在就远走高飞,不再过问江湖中恩恩怨怨,不行吗?”孙远山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丹儿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把我们的儿子调教成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最好是不要学武,武林中人有很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难事啊。”说罢,仰天长叹,又看着周丹,心中百感交集。  神山侠女周丹道:“自我见到你以后,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和你连在一起了,生死与共唯我心愿,这卖国的罪名由我们二人来承担吧!你刚才放走了陆阳,快,事不宜迟,我们说走就走,立即动身,不然来不及了。”孙远山端详着周丹,忽然目中溅泪,颤声道:“好!”说罢,拉起周丹,步入卧室。  客厅巨变,庄丁早聚在一起,听候差遣。孙远山把管家王二定叫来,让他负责把家财散发给庄中弟兄们,并如此这般安排完毕。不一会儿,一辆老牛拉的破车,载着几十捆稻草,吱吱呀呀地出庄而去。  判官陆阳看到黄成龙来了,听他口气,不想在众人面前跟孙远山闹翻,听黄成龙赶大家回避,就趁人不备溜上房梁打探消息。不意竟被黄成龙发现并挥落于地,动弹不得。心想孙远山卖国罪行泄露,以为肯定被孙远山杀人灭口处理了,没想到孙远山长叹一声,举掌拍向陆阳的环跳穴上,陆阳登时如释重负,浑身舒坦,嘴上却叫道:“卖国贼,谁要你救。”孙远山挥挥手道:“快走吧!”判官陆阳狠狠瞪了孙远山一眼,转身跃上房顶,如飞而去。  判官陆阳来到高家老店。与双抢杨三泰及白光浪子杜银明会合,把自己在孙远山客厅房梁上所见所闻尽数说给了二人,唯一把孙远山放他生路的一节省略了。杨、杜二人哪里肯信。陆阳道:“信不信你们去找孙远山就知道了,我要通知所有武林朋友,定要向卖国贼问罪。”说罢,出店而去。  杨三泰和杜银明怎么也不相信堂堂的铁翅神鹰孙远山会卖国,二人商量了一会儿。只好直奔孙远山家而去。  在街道上看到一群群武林中人匆匆而过,看来孙远山就是有铁翅也难以飞越了。与此同时,一辆老牛车也晃晃悠悠地行进在街道上。  杨三泰、杜银明二人直奔到孙远山家,进入大门内,里面毫无异样。只见管家王二定迎了上来,杨三泰问道:“王管家,孙大侠在吗?”王二定抱拳施礼道:“啊哦,是杨大侠呀,请客厅稍候,小人去禀报庄主。”转身进去了。  等了半天,毫无动静。杨三泰奇道:“噫,怎么回事呢?”杜银明蹑手蹑脚走到正房门口,里面好像有俩人在密谈,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心想偷听乃小人所为,就退回来道:“孙大侠跟他管家不知道谈些什么呢。”又等了半天,判官陆阳领着江西的千手佛尤威、千眼佛尤猛、陕北的圣手樵夫金永生等人进来了。  陆阳道:“两位等什么呢?”杨三泰道:“不知道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不慎重则有损我们的交情,何必着急,他和管家就在屋里唠嗑呢,真要是有事,他就算是铁翅神鹰,我看也插翅难飞呀。”陆阳不以为然地领着江西双佛、金永生打碎了屋门闯进了里屋,屋里只站着管家王二定一个人。  陆阳厉声道:“王二定,你家庄主在哪里?”王二定翻着白眼道:“庄主的事我怎么知道啊。”陆阳气急败坏地跑了出来,口中大喊道:“怎么样,孙远山畏罪潜逃了,这回大家知道我不是瞎说的了吧!”说罢,领头跑出了大门外,口中大喊大叫道:“大家快去捉拿卖国贼呀!”众人纷纷跑出门外。  杨三泰道:“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哪,孙远山豪侠盖世,难道果然是卖国贼吗?”杜银明道:“是啊,真的没想到啊,谁会想到鼎鼎大名的铁翅神鹰孙远山义薄云天,背地里原来是这样的人哪。”然后跟杨三泰道:“我们应该往哪里追呢?”杨三泰道:“嗯,那辆慢慢腾腾的老牛车有点古怪呀,我们俩去追老牛车去吧。”话语未完,人已飘出十来丈远了。  老牛车吱吱呀呀慢慢腾腾地走着,忽然白光一闪,老牛身首异处,但依然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才轰然倒下。车夫奇道:“噫,牛头怎么掉下来了?”正慌忙间,杨三泰、杜银明已经挡住了去路。  手持双枪的人道:“兄弟刀法不减当年哪!”挎刀的人谦虚道:“不敢当,还是不如当年了!”双枪道:“车夫,孙大侠在哪里?”车夫指指耳朵、又指指嘴巴,口中呀呀哇哇乱叫,似乎说自己是又聋又哑。双枪笑道:“刚才明明还说着话,怎么忽然就成聋哑人了呢!”挎刀的人道:“好在已经用不着再跟车夫打听了,你看!”手指指处,山道上有两匹马如飞般隐入大山那一边去了。  双枪杨三泰道:“跑了!”  白光浪子杜银明点头道:“跑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是一座无名小山,山上林木茂盛,郁郁葱葱。小山方圆几十里,杳无人迹。很多年前,山上来了一位武林高手,驱尽山上虎豹,自己隐居下来。有一次,一个猎人上山打猎,被山中恶虎追逐,眼看要毙命虎爪之下,忽然一人闪出,手指遥点一下,恶虎竟然摇头摆尾,恶性顿敛。猎人见此奇事不及多想,回身举叉欲刺杀老虎,却被那人遥遥一点,猎人举叉不起,愕然瞪着那人。那人微笑来到他跟前,道:“算了吧,别杀这畜生了,好歹是一条命啊。”猎人忙长跪谢救命大恩:“大恩不敢言谢,请问恩人贵姓大名,家居何处?”那人道:“山野匹夫,居住此山,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罢回身走了。这时老虎也奔向远方而去。猎人慌慌张张匆忙回家去了。回去后,江湖上传开了神山上有神仙居住,很响的名号“神山侠隐”也就盛传下去了。很多武林高手圣手樵夫金永生、白光浪子杜银明、江西双佛等等,甚至是丐帮帮主独臂神丐黄不急也兴致勃勃地来到神山去会神山侠隐,找到了神山,山径错乱,走了半天还是绕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点,就连深谙奇门遁甲之术的黄不急也无可奈何,乘兴而来败兴而回。这样一来,江湖中“神山侠隐”这个名号越叫越响,简直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这一天,山下传来了“得、得、得”的驴蹄声,有个庄稼粗汉子赶着一头毛驴,驴背上端坐着凸肚老大娘。一行人不急不缓地直奔神山而来,到了山脚下,老大娘敏捷地跳下驴背,三下五除二除去外罩,怀里赫然是胖娃娃。随又往脸上一抹,揭去一层皮,露出如花般的容颜。这伙人似乎这时才慌忙起来,弃下毛驴,一头扎入丛林之中,不是别人,正是铁翅神鹰孙远山一行。  孙远山和周丹带着孩子钻出了老牛车上的稻草堆,骑上备好的骏马,马不停蹄,沿途几经周折,终于逃到了神山,其中所受困苦艰险一言难尽。  钻入丛林后,因神山侠女周丹是生活在此山中,故对道路闭上眼睛也能摸得清楚,其中的奥妙连鼎鼎大名的铁翅神鹰孙远山也莫名其妙。有时候前面明明已是绝路,周丹走过去拉一下树枝,丛生的树便中间分开,周丹孙远山匆匆走过去,身后树又合上,不露半点痕迹;有时前面明明有路可通,周丹却折身而回,从树丛间挤身而出。置身其间,仿佛置身于树的海洋,四周除了树还是树,且密密麻麻的,从远处看好像本不盈丈的树,此时已遮天蔽日,树梢似乎直插入云霄,神秘无比。  铁翅神鹰孙远山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紧跟着神山侠女周丹走着,恐怕落下一步,就难找到出路。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前面才隐隐约约出现了几所茅屋。  铁翅神鹰孙远山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紧跑几步追上周丹道:“这回到了吧?这下可好了。”周丹眉头微皱,目中满含忧虑道:“塞翁得马安知非祸。见到爹爹之后,不知道怎么对待你,真叫我担心哪。”说罢,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孙远山道:“丹儿,生死自有天注定,反正孩子你们俩安全到了神山,我也放心了。是生是死总得见过老侠······老岳丈再说吧。”边说边拉着周丹直奔茅屋而去。  这时,茅屋中隐隐传来悲凉的笛声,其音如怨如诉,憾人心扉。孙远山听到笛声禁不住放慢脚步,一种若有所失的压抑之感油然而生,目中情不自禁涌出晶莹的泪珠,只差一点儿放声恸哭出来。数日来的一幕幕一一从心头掠过,使如铁般的汉子顿时支持不住,默然垂首叹气。其实以铁翅神鹰孙远山的功力,平常音乐就算注入内功,怎么能扰乱其心神,只是近几日的遭遇,众叛亲离的下场,如丧家之犬的窘境,纵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支持得了了。  倒是周丹没有受笛音干扰,依然毫不犹豫地直奔笛声而去。孙远山也紧跟周丹走了进去。  屋里有一人背门而立,有人进来了似乎毫无知觉,依然孜孜吹奏笛子,周丹、孙远山默默站在那里。  许久,笛声悠悠停止,余音绕梁,嘤然不绝。老者抚笛长叹道:“丹儿,为父的笛技可有所长进吗?”周丹轻声道:“爹,可是有很大的长进呢!”老者哈哈大笑道:“丹儿又在骗爹爹了!”转过身来,看着孙远山道:“小伙子不错,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力。只是内功稍欠火候,定力不足,何以抵挡不住笛音呢,莫非惹上大麻烦了?”  这时,周丹把孩子放到床上,一头扑入老人的怀抱,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神山侠隐周子文老人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轻道:“孩子,有什么委屈尽管对老爹说吧,老爹豁出这老骨架,也要给你出气。你们来到山下,我感觉出你们是有难而来,快快说吧,孩子!”  孙远山忐忑不安站在那里,不知怎么说才好。周丹哭够了,才止住悲声,便一五一十把孙远山的事说了一遍。神山侠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江湖武林中人,义气为重,无可厚非,只是这关键当事人杳无音信,这就恐怕不好办了,如何洗清自己的卖国贼的罪名呢。”孙远山道:“老人家,就算找到了当事人,这也不能说的一清二楚啊,我心难安哪,我只能默默的背负起这个罪名了,不然,怎么对得起江湖义气呢。”周子文思忖半天,道:“为今之计,你们只能远赴海外去生活,呆到那个当事人亲自出面说清当时的情况,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回来了。我马上写信让贤婿带上去找一个人,他自然会安排妥当的。”  孙远山道:“事不宜迟,我要马上动身了。”周丹奇道:“又要去哪里呀?”周子文道:“丹儿,此处非久留之地,越早离开越好。你孙大哥先行,你在这里休养几日,我随后就送你去见你孙大哥,行吗?”周丹问道:“这又到哪里去呢?”周子文道:“本来此处极为隐秘,只是自从黄成龙师弟闯入山中,江湖中人人尽知神山侠隐乃是老头子周子文,因此不可不防,神山侠女周丹逃命处舍此山还有哪里呢?若是江湖朋友追到这里,老头子我也不好为了卖国贼跟江湖好汉翻脸不是!”周丹道:“爹爹所虑极是,只是如此匆忙,没有必要吧!”周子文道:“事不宜迟,孙远山即日出发,我好阻挡武林朋友的追截,也好保护你们母子俩。”周丹想了想点头称是。  孙远山化妆成粗笨庄稼汉子,周子文老侠准备了一袋子干果干粮,命女儿去送行。周丹满眼含泪陪着孙远山走下了山。  孙远山边走边对周丹道:“连累你了,真的不好意思了,你生我的气吗?”周丹拭泪看着孙远山道:“生什么气呀,自如愿嫁给了你,我就下定决心与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了。”孙远山紧紧握了一下周丹的手,心中激动不已,只是满目含情地看着周丹,低声道:“丹儿,照顾好孩子,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啊!”周丹使劲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孙远山。  不一会儿,俩人来到了山下。孙远山停下脚步,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你回去吧,我在前方等着你们母子俩,多保重!”周丹无声地点点头,停了下来。孙远山再次挥挥手,转身走了。周丹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了孙远山的身影,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了。
  周丹返回茅屋时,只见周子文老人正怀抱小孩子,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孩子。周丹奇道:“爹,怎么了,看什么呢?”周子文放下小孩子惊叹道:“这孩子刚满月,身架如此结实,实在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好料子啊。”周丹道:“可惜孙大哥不同意让孩子长大了去练武,说是把孩子调教成有成就的文人呢。”周子文摇头道:“只怕孙远山难以如愿哪,如此乱世,纵然怀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何用!”说罢摇头长叹。周丹接着说道:“爹,本来孙大哥想给孩子取名,可是我没让,女儿就想让孩子的姥爷给起个吉祥的好名字。”周子文欢声道:“好好好!就让为父给外孙取个响当当的名字吧!”接着沉吟片刻,道:“他父亲不是希望孩子能成为有成就的文人吗,我倒是认为孩子将来肯定能成为武林奇才呢。不论文武,我希望孩子将来大有作为,就叫他大为吧,怎么样,丹儿?”周丹拍手叫好,俯下身子,用手指点着孩子的鼻子道:“孩子,姥爷给你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你可不要辜负了姥爷的厚望啊!孙大为,孙大为!”说罢,眼泪如注流下。  周子文道:“孩子,别哭了。你难道不知道孙远山的功力吗,我看他一定一路平安的,就是遇上麻烦,也一定能化险为夷的。”周丹抬头擦干了眼泪,强笑道:“我不担心孙大哥。爹,你给我讲一下黄叔叔的故事吧。”周子文端坐在床上,轻声道:“好,为父给你讲一讲吧。”  “那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武林中有两位棋逢对手的高手,一个是南海药师祁青田,此人博采天下武功之精华,兼有起死回生之妙术,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人。另一个人是昆仑神翁王克邪,二人武功本来不相上下,只因南海药师祁青田多医治好了几个人,名声便盖过了昆仑神翁王克邪。昆仑神翁王克邪很不服气,便到南海找祁青田比武。二人在天涯碑下打了十天十夜,不分胜负;又谈论医道,祁青田虽然号称南海药师,竟然也胜不了昆仑神翁王克邪。眼看俩人以平局结束比拼时,祁青田忽然手中多了一支竹笛子,悠扬地吹奏出绝世无双的美妙音乐,竟连海鸟也齐聚盘旋,如果有什么绝望的人,听了笛声以后肯定会振奋起来。昆仑神翁王克邪自知此技不如人家,只好认输而去。昆仑神翁王克邪回来后,遍访天下名乐手,潜心苦练欲在音乐上胜过南海药师祁青田。经过多年苦练,昆仑神翁王克邪总是不满意自己的音乐火候,而年事已高,一代宗师难以抵挡自然轮回之道,未能如愿便撒手人寰了。身后弟子遵师之嘱,苦练武功,又演练音乐,想使师父遗愿得偿。后来,南海药师祁青田也在南海故去,一脉单传下一名弟子就是南海笛音岛主吕四通。几十年前,当年两大高手的弟子相约在天涯碑下重新印证功夫,彼此不分胜负,又把当年他们的师父决定胜负的竹笛拿出,比试音乐功夫。比了两天,势均力敌。到了第三天下午,吕四通笛音忽变,一会儿似万马奔腾,一会儿如寒山雪崩,一会儿像鬼哭神嚎,一会儿又微风细雨,曲折变换,抑扬顿挫,令人难以想象。本来昆仑神翁的弟子携了娇妻女儿同去,妻女均在一旁欣赏音乐,谁知这一惊变,毫无准备之下,哪里抵挡得了,凭我的武功,只能保护得了母女中的一人,你妈让我保护了女儿,就是你。吕四通在情不自禁情况下,忘了身边还有旁人,等到发觉,为时已晚。”  说到这里,神山侠隐周子文脸上显出痛苦不堪的神色,重重地叹着气,呼吸也变得粗重,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接着接连不断道:“没领你们去就好了!没领你们去就好了!没领你们去······”  周丹道:“你们?难道是我和我娘吗?昆仑神翁王克邪的徒弟就是您吗?”周子文叹道:“唉,谁说不是呢,唉,没领你们去就好了!”  周丹问道:“后来怎么了?”  周子文接着讲道:“我看你和你娘已经受不了了,而且你还非常幼小,根本抵挡不住这鬼哭神泣的注入内功的笛音。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抱起你给你推拿。这时,吕四通也一愕,忙跑过来欲救你娘。你娘决意不让吕四通碰她身子,说等我治好了丹儿就让我治疗。当时我的功力消耗了不少,再加上救你,功夫实在接济不上,因此,治好你时已经费了很长时间,当欲治疗你娘时,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可是你娘就是硬挺着,脸上红白不定,额上虚汗直冒。吕四通把独门珍药蛟脑丸拿了出来,让你娘服下暂保生命,可是终因医治太晚,筋脉尽裂,难以治愈了。在回中原途中,你娘坚持不住,终于撇下我们了。”说罢,喟然长叹不已。  周丹轻叹道:“爹,不要过分伤心了!那后来怎么样了?”周子文稍微稳定一下情绪,接着道:“后来我找到了这个神山,这里有很多溶洞,可保任何东西不腐烂。我就把你娘放置在一个溶洞中,我们就住到这座神山上了。我每天去看望你娘,打算练成绝世武功,再研究医药,希望有朝一日让你娘起死回生。一边演练音乐,计划能够打败吕四通,以了却先师遗愿。谁知功夫再也无法有进步,医药研究也没有进展,笛技也不能让人满意,只好继续隐居于此地。你十多岁时,我师弟黄成龙来了,劝我下山去对付邪派高手铁盔神蛇张永峰。我已发誓不胜吕四通永不下山,怎么可以违背自己的誓言,就坚决不答应。混元扇黄成龙一气之下跟我动手,被我夺下描金大扇,断袍而去了。他这一去,我的底细也被世人所知了。”  周丹道:“所以您才允许女儿下山了,是吧?”周子文微微点头道:“不错。”周丹道:“我想我可以去看看我娘了吧!”周子文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因为你已经长大成人了,还当上了母亲,就去看看你娘吧。”  俩人把孩子安顿好了,一前一后出屋向北面走了三箭之地,眼前横着一条山谷,中有溪流潺潺流过,山谷两侧有无数溶洞,洞口流出细浅水流,都汇入谷中溪流。  周子文领着女儿来到较大的洞口,步入其中,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洞顶倒挂很多钟乳石,上面满是露珠,正滴滴答答滴落下来。二人越往里走,冷气越浓,周丹禁不住打着寒颤。  周子文来到一处石壁上伸出的半圆石球的地方,伸手一拧,石壁上悄声显出另一洞口。周子文挥手示意,周丹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只见洞内别有一番天地,布置得跟普通人家一样,一张石床上躺着一个人,像是熟睡了的人,周围全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闪着幽幽寒光。  周丹一看,活生生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比自己还年轻不少,奇道:“爹,这是我娘吗,怎么这么年轻啊?”周子文神色肃穆,轻声道:“当然年轻啦,离开我们时才二十多岁呀。”周丹看到自己的娘好端端躺在那里,竟然忘了她已经去世了,惊叹道:“没想到我娘是这么美丽呀!”突然想到自己从小没了娘,孤苦伶仃的过到二十来岁,直到碰到了孙远山大哥,自己才感觉到人生的意义,现在孙大哥独自一人出去了,不知道情况如何,联想到最近先是喜得贵子,然后突遭巨变,百感交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娘啊,看看您的女儿吧,女儿太想娘了,娘,您可知道您现在已经有了外孙哪!”周子文默立一旁,强忍眼泪。看女儿哭了半天,上去劝解道:“我相信你娘有一天能够活过来的,我每天给她吹奏笛子,等救活了你娘,我们一起去南海找吕四通比试。”语气斩钉截铁,想不到一代宗师,竟然相信人能够死而复生,其实可怜得很,可想而知其对妻子的痴心爱慕到了何种地步。  周丹轻轻叹了口气,道:“爹,这有可能吗?”周子文嗔怪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再说,要是到不了那种地步,能胜得了吕四通吗?胜不了吕四通,我下山干什么呀?”语气之倔,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周丹道:“既然这样,您怎么送我去找我的孙大哥呢?”这时,周子文歪着脑袋倾听着,奇道:“奇怪,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呢?”周丹奇道:“在哪里呀?”周子文点点头道:“来到山下了,都是武林中人。”周丹道:“到底追上来了,爹,有没有极厉害的角色呀?”周子文倾听了片刻,道:“倒是有几个厉害角色。”周丹慌忙道:“爹,那我们该怎么办哪?”周子文不慌不忙道:“怕什么,有爹在此,保你母子安全就是了,我先下山看看。”说罢,俩人轻轻退出溶洞,周子文下山去了。
  神山脚下,约有三十多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判官陆阳道:“各位朋友,孙远山是神山侠女的丈夫,跑,肯定会跑到这里的,请大家相信我的话。大家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被虚名吓唬住,神山侠隐武功盖世,谁人见过?那只不过是其人很少走动江湖,略显神秘,所以江湖上越传越神,实际上谁知道怎么回事呢!”混元扇黄成龙冷哼道:“恐怕比传说的还要神,只要你敢无理取闹,你一定见识到的。”圣手樵夫金永生道:“传说神山侠隐周子文名列当今六雄之一,而江湖上很少见他的身手,不过以神山侠女的剑法来看,武功未必那么高。”黄成龙冷哼未言语。白光浪子杜银明道:“争论什么,上山后什么都清楚了!”淮南四杰金笔侯忠、铜砚郭峰、铁钩刘腾蛟、银划赵剑生齐声道:“杜大侠所言极是,我们上山去吧!”闹哄了半天,谁也不知道上山的路径。  淮南四杰的老大金笔侯忠道:“据传说神山是以百变奇门变化布置的,至今无人上过山,我们怎么上山呢?”判官陆阳道:“我们人多势众,干脆劈山开道上去算了。”混元扇黄成龙怪眼瞪着陆阳,心中很奇怪此人被孙远山放了一条生路,为什么如此热心于追拿孙远山。  大家正议论纷纷之时,忽然一人悄无声息跃下树枝,冷眼横扫众人。众人一看此老者,只见老人白眉入鬓,目光炯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白须随风飘逸,一袭灰袍一尘不染,赫然有道风仙骨。大家肃然起敬,不由得纷纷施礼,自报名号,拜见老者。老人傲然挥手道:“免礼。黄成龙,这些朋友都是你带来的人马了?”黄成龙惶然施礼道:“师兄,小弟不敢。这些人都是为追杀卖国贼孙远山自己自愿来的。”周子文冷然道:“是你亲眼见到孙远山来到敝山了吗?”黄成龙低声道:“没有,只是大家猜测的。敝帮主问候您好!”周子文微微点头,道:“各位,孙远山不在这里,大家好自为之。黄成龙,你跟我上山吧!”说完,头也不回隐入山林之中。  周丹抱着孩子站在茅屋前,看到俩人走来了,仔细一看,一个是她爹,一个是瘸腿老丐,正是黄叔叔。周丹急忙过去,谢黄叔叔救命之恩。黄成龙奇道:“喂,师兄,你不是说孙远山不在这里吗,怎么丹儿她······”周子文道:“孙远山确实不在这里,我又没说丹儿不在。”黄成龙无话可说,道:“只是······只是······”周子文道:“只是什么,孙远山来过,又走了。”  备好酒菜,师兄弟俩边喝酒边叙往事。周子文摸了摸黄成龙的腿,问道:“怎么回事?”黄成龙道:“有一次追杀江湖恶人黑白天尊柯里黑、柯里白时,被其师父铁盔神蛇张永峰用毒蛇禅指所伤,拼命才逃得生命,虽经帮主独臂神丐黄不急施救,终不免残废了。”周子文奇道:“毒蛇禅指?没听说过。”黄成龙道:“师兄很少走动江湖,哪能知道这是张永峰新近悟出的怪招,熔神蛇毒掌与一指禅于一炉,演化而出的,其威力甚至超过了神蛇毒掌。”周子文叹道:“想不到张永峰还在潜心琢磨武功,而且很有收获!”黄成龙道:“师兄未涉江湖几十年,已经历了几次十年一会的岣嵝大比。那几次虽然我们帮主、铁盔神蛇张永峰势均力敌,握手言和,但他们并不敢以他们二人为武林之最自居,而是把北国乾坤掌哈密同、少林方丈悲聪、南海笛音岛主吕四通、还有师兄你,并列为当今武林六大高手。”周子文叹道:“如此虚名,争它何用?如果你早几年拜师,以你的资智,必能独步天下,师父的遗愿也早实现了!”说罢长叹不已。黄成龙打断道:“师兄既然不重虚名,为什么非要胜过吕四通才出江湖呢,现在群魔乱舞,正需要师兄神功荡魔,请师兄现在下山吧!”周子文哼了一声道:“休想,那是师父的遗愿,弟子如何违背。”黄成龙无奈低声道:“可惜呀,如果我在师父跟南海药师祁青田比武之前跟师父好好练武,现在就不必非师兄显身手了。可惜师父比武归来,只潜心于笛技,无心授徒,使我武功难有进步,苦练混元扇,还被师兄抢去,唉!”周子文哈哈笑道:“扇子只不过我随手拿过来的,谁叫你那么倔,不要扇子不说,还断袍绝义跑了。扇子我给你好好的保存着呢,想要就拿去。”黄成龙喜道:“师兄,师弟我也想开了,没有耍顺手了的武器,跟缺了一条胳膊无异,多谢师兄了。”  周子文打开柜子取出扇子扔给了黄成龙。黄成龙接住扇子,久别重逢,如情侣相见一般兴高采烈地一扇,描金彩绸纷纷飘落,像蝴蝶纷飞,扇子只剩下钢骨架子了。黄成龙奇道:“嗯?怎么回事呢?”周子文一见,哈哈笑道:“师弟,你既然是叫花子,拿个描金大扇也不合适,所以扇子大概有自知之明,故变成了烂扇子了。”黄成龙嘿嘿笑道:“也许是吧!”  黄成龙打听孙远山的情况。周子文道:“你是闯荡江湖的侠客,有些事我就尊重孙远山的意思,不可以给你明说了。不过,师弟要明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呀,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孙远山离开神山,虽然易过容,也不敢大白天大摇大摆赶路,到了晚上才匆匆赶路,怕遇到江湖朋友,暴露了行踪。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月,天气越来越热,山清水秀,好一派南方美景。孙远山哪有心情去欣赏佳景,继续往海南岛奔去。  一路无事。这一夜忽然听到震天价涛声,似乎脚下的地也在震动。孙远山奇怪道:“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海南岛?”再走了半夜,已经到了海边,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对于生活在北方的人来说,实在太难以忍受了。  孙远山心道:“既然来到了海南,在白天行动也许没事了,今夜休息,明天再上路吧。”想罢,找了个避风处,出事以来第一次如释重负睡得死死的了。  第二天,到了中午时分,孙远山才醒过来,站起身一看,漫无边际的海面上风平浪静,点点渔帆悠悠漂浮在海面上,渔歌互答,渔夫怡然自乐。孙远山感慨道:“好一幅世外桃源图,北方战事频仍,这里却如此安静,生在此地的人真是天赐的福分哪!”感慨了一阵,喟然长叹。这时口中焦渴,饥肠辘辘。孙远山径奔海边,用手捧起水猛喝了一口,差一点把胃里的酸水全吐了出来,这才想起昨晚空气中的咸味,知道了海水不可以饮用,只好回头寻觅人家。  老远看到一处窝棚,孙远山走过去推门进屋讨水喝。窝棚——用竹片搭成的二层小楼——吊脚楼里出来了一个人,俩人说话互相都听不懂。孙远山只好像哑巴一样用手比划,主人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给孙远山舀水喝了个够。孙远山问这里是不是海南岛,那个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话,俩人怎么也不能沟通。那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领过来了一个老头。那个老头一眼看出孙远山是北方人,马上用北方话问道:“后生,你是从北方来的吧?”孙远山他乡听乡音,两眼泪汪汪啊,忙答道:“是的老先生,我要去海南岛,这里是海南岛吗?”那个老头道:“去海南岛还要坐船呢,老乡,到我们家吃饱喝足再到码头赶船吧!”孙远山赶紧施礼道:“多谢老伯盛情,只是在下有急务在身,实在不能耽搁了。”老头道:“没什么,再着急现在也没有船去海南岛,只能等到明天早晨了。老乡知不知道中原江湖中事呢?”孙远山忙答道:“小人一介庄稼人,实在不知道江湖中事。”这时,大街上走过一群人物,孙远山一看就知道都是武林中人,自己易过容且在僻壤,绝对无人识破自己,就故意毫不在意地看着那群人。待仔细一看,心中不由一惊,原来人群中有一个华衣公子,正是云南使毒名家,历传不绝的老经家、五毒神君经天海的儿子斑斓蜘蛛经南是也。  老头见孙远山定定地望着经南,便道:“此人是从云南大理来的神医,来到这里一边治病,一边购买蟾蜍、蜈蚣、毒蛇、蝎子、毒蜂等等,说是治绝症的制药原料。这位公子可有钱了,简直是挥金如土。不过,在我看来,此人绝非善类,老乡从外地来,可千万小心,不要招惹他们哪!”孙远山连连答道:“多谢老伯指点,小人告辞了!”说罢施礼,匆匆往码头而去。  走出村子,陆地上根本不见人影。孙远山正想施展轻功赶路,突然从路旁密叶树上跳下来一个人,定睛看时,正是斑斓蜘蛛经南。
  孙远山心中一慌,随又镇静下来,心道:“当今六大高手之一给我易的容,想必不会被这样的只会使毒的家伙看出什么破绽吧。”于是从容不迫,脸上却现出惊诧的表情,嘴里道:“哇,今天算是看到神仙了,能从那么高的树上轻轻地飘落下地来,真是活神仙哪!”脸上又现出敬畏的神色,惶恐地低下头不敢仰视。  经南猛呵斥道:“装什么蒜,我早就看出你的底细来了,你自己说到底是什么人!”孙远山忙躬下身子,体似筛糠道:“神仙老爷饶命啊,神仙老爷息怒啊,请神仙手下留情啊!”经南喝问道:“我在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孙远山似乎害怕极了,变声变调道:“小人是来这里寻找我大哥的。我大哥两年前去了海南岛,至今未归,家父担心他的安危,就打发我来找他。”斑斓蜘蛛经南逼近一步,突然出手如电,迅疾无比直点孙远山眉心印堂穴。任何练武之人都知道,此穴乃是死穴,是必须保护的要穴。  孙远山早知其在试探自己,有心救护,却怕泄露了行踪,岂不白费了周子文老侠的一片心意,故哪里敢动,只好拼着一死,装作不知所以,只是笨拙地躲了一躲,就像是一个普通庄稼汉没什么两样。斑斓蜘蛛经南出手,说起来很慢,其实出手如电,迅捷无比,手指直指印堂穴而来。孙远山哪里躲得开,心道:“完了。”没想到经南手指与印堂穴将触未触之际,却硬生生的停下手来,口中道:“嗨,果真是一介笨汉子。”说罢,掉头而去。  经历了这次麻烦,孙远山再也不敢大意,知道武林中人无处不在,就连如此偏僻之所,也竟有如此鼎鼎大名的角色,当真大意不得。于是找了个人家,买了一套南人的服饰换上,疾奔码头而去。  海南岛,与湛江隔海相望。湛江是一个挺大的市镇,地段逶迤伸向海南岛,是去海南岛的必经之处。也许在早年间,海南岛与大陆是连在一起的,后来由于地球的活动及海水的冲刷,经年累月,竟把海南岛与大陆隔开,形成了孤岛。古代交通不便,使人们无法了解地球的面貌,因此有人到了海南岛,想继续前进,举头望去,茫茫大海烟波浩渺,水天相连无边无际,哪里还有陆地的影子,怕继续前进到了地尽头跌落下去,就不敢继续前进。于是自以为到了天尽头,刻了“天涯”石碑立在那里,感叹而去。  孙远山走了半天,已经来到湛江地面与海南岛隔海对望的雷州镇,周围都是叽里咕噜的南音,一点都听不懂。孙远山找了个客店住了下来,准备明天搭船。  夜半时分,孙远山心潮起伏,难以入眠。心烦的不行了,就悄悄穿戴整齐,推开窗户,在暗夜中无所顾忌跃上房顶,如飞向野外奔去。  天上星光闪烁,暗夜中传来阵阵波涛声,迎面吹来海风,甚是惬意不过。忽然,脚背上有一样东西爬过,定睛看时,却是一只硕大的天狼蜘蛛。那蜘蛛匆匆走着,似乎赶着什么约会。孙远山蹑手蹑脚跟踪过去,走了不远,前方隐隐传来一种奇怪的嘘嘘声。那蜘蛛辨明嘘嘘声方位,又疾奔而去。孙远山俯下身子沿地平线一看,远处赫然站立着一个黑袍人,嘬嘴发出嘘嘘声。而孙远山的前后左右有无数只蜘蛛急匆匆向黑袍人赶去。  孙远山更是奇怪,也跟着悄悄地靠近那人。那黑袍人毫未察觉,身边已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各式各样的蜘蛛,面前有一个人匍匐在那里,不知死活,上面爬满了蜘蛛,大概吸吮着那人的血肉,可见那并非是尸体,而是一个大活人。那活人一动不动,瞪着恐怖的眼睛,精神已经崩溃,浑身机械地颤抖着,眼看渐渐地干瘪下去了。蜘蛛纷纷爬离开来,层层叠叠、推推搡搡,似乎还是没满足。那人轻声自言自语道:“这帮贪婪的馋鬼,还没吃饱,只得再喂一个了。”言语间满含亲热,似乎跟蜘蛛有什么特殊的亲切感。说完,转身跑过去。过了一会儿,果然又背了一人过来了。只见被逮来的人体似筛糠,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黑袍人刚要把背上的人扔下地,孙远山义愤填膺,不顾自己危险处境,一个箭步赶上去,接过那个人,轻轻一拍其背上的命门穴,那人手脚乱舞起来,似乎慌乱之极,想早点逃命。孙远山提着那人冲出蜘蛛包围圈,那人发疯了似的狂奔而去。  孙远山怕黑袍人发觉,忙放下那人之后,手臂一扫,号称铁翅神鹰,这一扫力道可想而知。黑袍人俩眼冒金星,俩耳鼓鸣,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黑袍人嗷嗷乱叫,双手乱摸挠眼睛、耳朵,孙远山突然想到自己不该施展神鹰掌法,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底细,随用最普通的太祖长拳又给了黑袍人一拳。黑袍人急忙挥手格开,虎喝一声,一招泰山压顶,直击向孙远山头颅。孙远山招式不变,连拨带击。黑袍人在铁翅神鹰孙远山的攻势下,哪里抵挡得住,嗷嗷叫着,忽然嘘嘘又叫,只见无数蜘蛛黑压压逼向孙远山。孙远山急忙提气,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凌空踏向黑袍人。黑袍人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这时,地下满是蜘蛛,根本没有落脚之地。孙远山又猛地一提丹田之气,身形又斜斜扑向黑袍人。孙远山已经知道此人武功也就是二流角色,于是下手狠辣,使出看家本领,恨他草菅人命,以活人喂养蜘蛛,欲毙其命而后快。因此下手绝不容情,凌厉的神鹰掌配上绝顶轻功,黑袍人早没有了喘息机会。攻到急处,孙远山忽然使出神鹰铁爪,直抓向黑袍人咽喉。黑袍人拼命护住咽喉,腋下部分全落入对手攻击范围。孙远山哪能错过这种机会,猛一变招,一掌拍在黑袍人的腋下章门穴。黑袍人防备不及,重重挨了一掌,胸口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喉头一股腥味钻了出来,忍不住嗷嗷吐了几口污血,萎顿于地。眼看着已不能动弹了。  这时,地下那群蜘蛛又争先恐后拥挤过来了。孙远山以为它们要攻击自己,忙跃身躲开。蜘蛛全爬上黑袍人身上,忙着吸吮黑袍人的血肉,而地上的血迹也霎时被蜘蛛清扫干净了。孙远山轻声道:“这正是自食其果!”被追捕以来第一次痛痛快快地仗义行侠,大展身手,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呢。再看时,蜘蛛全消失在夜色中,只有两具枯骨横陈在那里。  孙远山俯下身子查看周围,断定附近没有人,就如飞回到客店,悄悄回到房间。远处传来了五更鼓点。  第二天,孙远山早早起身,来到渡口。这里早已聚满了渡海的人。只见一艘巨大的客货混装的船停泊在渡口,总能容得下百十来人吧。船主站在岸边,指挥伙计们准备停当。有认识船主的人跟船主打招呼问:“喂!高船主,什么时候开船哪?”高船主招手回答道:“马上就开呀!”  孙远山仔细一打量船主,好像是自己的岳丈介绍的那个人,心中好生奇怪,正疑惑间,人们纷纷上了船。孙远山急忙跟过去,付了船资,也不说话,找了一个僻静位子坐了下来,暗中又仔细打量船主,觉得实在有几分相似,有心过去打听其姓名,却哪里敢问。各位要问,刚才不是有人向船主打招呼叫高船主了吗,孙远山何以不知道船主的姓呢?各位有所不知,只因南北各有自己的方言,字同音不同,北音如钟声般浑厚干脆,南音像铜铃般叮当细巧,南腔北调,孙远山根本听不懂。  大船起锚启航后,刚开始缓缓移动,离开了港口,越驶越快,船头破波斩浪,迎头猛进;船尾卷起万重碧浪,翻翻滚滚,颇为壮观。大船已经驶进了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了。  大约在日落时分,远处显现出海南岛的轮廓,越来越大,越来越暗。等到了码头时,已经皓月当空、星光灿烂了。好在码头边有偌大一所客栈,且有灯笼引路,乘客都去了那个客栈休息不提。  且说孙远山心中疑惑船主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下船以后,站在一旁等候船主。船主停船后,招呼伙计下好锚,整理完船上的物什,就各自回家了。  孙远山远远跟着船主,走不多远,船主停了下来回身招了招手,用北方话问道:“喂,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哪?”孙远山急忙上前问道:“请问兄台贵姓大名?”船主道:“免贵姓高名飞燕。”孙远山惊喜问道:“兄台可认得扬子钓徒高昌高老先生吗?”高船主道:“正是家父,不知朋友有何见教?”孙远山施礼道:“在下正要拜访他老人家,现在碰到了兄台,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有一封信,高老前辈一看便知。”  高船主领着孙远山来到家里,却是三间竹楼,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客厅内一桌双椅,转圈也摆了一圈椅子。里间卧室内,正有一老者静坐练功。高船主就请孙远山慢慢喝茶,等老父亲练功完毕,再领他见老父亲。  过了一会儿,扬子钓徒高昌练功完毕,宏声问道:“燕儿,来了哪一路朋友?”高船主忙应声道:“爹,是北方来的朋友,经人之荐,来拜见爹爹您的。”高昌忙道:“还不快领过来见我。”高船主忙领着孙远山进了卧室。  孙远山施大礼拜见了高昌老人。高昌问道:“朋友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到了这样穷乡僻壤?”孙远山把神山侠隐周子文的信件呈上去。高昌打量了一下孙远山,拆开信封,看了起来。只见老侠脸上一会儿阴沉、一会儿晴朗、一会儿无奈的样子,最后看完信,连连叹着气,摇了摇头,抬起头,又眯上眼睛,苦苦思索起来。
  孙远山看着扬子钓徒高昌脸色,正不知所措之时,高昌忽然抬头道:“既然是神山侠隐周子文老先生所托,我一定舍命相助的。孙大侠,这是犬子,叫高飞燕,听说在海南岛还小有名气,叫个什么入海屠龙的名号,学了几手功夫,其实并不成器,你们俩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孙远山、高飞燕均点头称是。高昌又道:“你的处境我也知道了,只是此地也并非世外桃源。近日云南大理的使毒名家五毒神君经天海,领着其子斑斓蜘蛛经南及众门徒,欲独霸海南岛,近期活动频繁。试想,中原武林人士绝不会容许经天海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海南岛必有一场劫难,到时候岂不连累了孙大侠吗,所以这里绝不是你久留之地。”  孙远山忙道:“既有这等事,晚辈岂敢袖手旁观,愿为海南岛除害献微薄之力,高老前辈您看如何?”高昌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枉费了周老侠的一片心意。除害的事,有你一个不多,没你一个不少,何必呢!”入海屠龙高飞燕问道:“爹,真有这等事?”扬子钓徒高昌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不要多嘴多舌的。”高飞燕其实已经二十多岁了,铁塔似的身架,海风吹、骄阳晒得成了黝黑色的皮肤,明明是一条铁打的汉子,哪里是小孩子家呢,但是在一个作为父亲的人眼里,儿子永远是小孩子了。  高昌又道:“在周女侠到来之前,我会想妥办法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不要担心安危了。”  孙远山施礼答谢过了,忽然道:“对了,那个人肯定是五毒神君经天海的手下了。”高昌奇道:“怎么了?”孙远山便把临上船前一夜的遭遇说了一遍。高昌肯定道:“对,就是经天海手下牧蛛人。经天海他们带来了很多毒物,汲取它们的毒汁。晚上就用活人喂养毒物。那些毒物吃惯了活人血肉,很有拼命的攻击力,若误入其群中,先是中剧毒,然后必被活活吸吮干血肉的。”孙远山骇然道:“果真那么厉害吗?”高昌缓缓道:“听说海南岛每晚失踪好几个人,已经快一个月了,我等身为武人,竟然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呀!”说罢,黯然神伤,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孙远山对扬子钓徒高昌牵挂老百姓的情怀真是肃然起敬,知道老人以身作则,因难为民除害而自责,便安慰道:“其实也怨不得老前辈,须知那一帮家伙人多势众,老前辈孤掌难鸣,只等中原武林中人一来,群起而攻之,必能消除祸端。”高昌连连点头称是。  几日无话。这一天,孙远山正在一株树下乘凉,忽闻头顶有风声。孙远山下意识护住头顶要害,闪过身子,右手一操,手中多了一枚圆形黄褐色东西。孙远山甚是惊异,不知道是哪种异门“兵器”,而且毫无力道。抬头看时,却发现树杆顶端硕大叶片中还藏有几枚“兵器”。正惊异间,只见老侠高昌走了过来,接过孙远山所认为的“兵器”,食指一点,“兵器”上现出一个洞口,递给孙远山道:“喝吧,这是椰子果,北方根本没有这种果实,可好喝了呢。”孙远山哑然失笑,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吸了一口,真的可口无比。孙远山边喝边问道:“老前辈,周丹她们怎么还没到来呢?”高昌老侠道:“急什么,这里不是挺安全的吗。她们来了以后,我打算让你们去离此地约五六百里的长生岛去,那里草木茂盛,珍禽奇兽无数,真可称得上世外桃源呢。”孙远山忙谢过,道:“岛上尚有人居住吗?”高昌道:“至今也就有我领着燕儿踏足过,别人恐怕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接着道:“好地方是好地方,没有人烟,需要有胆魄才能在那里安居呀。”孙远山不置可否,只是随便点了一下头。  晚上,入海屠龙高飞燕领着一个南装妇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神山侠女周丹抱着孩子来了。  见过了礼,高昌忙问周丹:“你父亲怎么没来?”脸上显出非常关切的表情,心中实在是惦念得很。这时,入海屠龙高飞燕忙道:“周老前辈把周女侠交给了我以后,就驾了一叶扁舟向大海去了,不知何为!”周丹答道:“爹要去找吕四通去了。”高昌叹了口气,道:“唉,这笔上代的过节何时才能了结呢!”孙远山奇道:“老前辈,什么过节呀?”高昌奇怪地看着孙远山道:“怎么,周老侠没给你提起过吗?”孙远山虽然是神山侠隐周子文的女婿,可至今只是匆匆忙忙见过一次面,其情外人怎么能了解呢,故扬子钓徒高昌有此一问。孙远山摇了摇头。高昌便把昔日天涯碑下的比武经过说了一遍,言下对神山侠隐周子文及笛音岛主吕四通佩服至极。  孙远山和周丹见面后,其感慨激动不在话下。休养了半个多月,高昌就给孙远山他们筹备远航的物资船只。其间,孙远山一刻不停地练习着驾驭船只的技巧,学习航海知识。本来资智聪明,又经名师指点,不久就掌握了航海知识,驾驭船只的本领,已经不亚于高飞燕的技能了。  这一天,高昌父子送孙远山他们到了海边。这里平常无人前来,所以孙远山从这里启航根本无人知道。孙远山、周丹带着孩子上了船,高昌给孙远山指明了长生岛的方位。孙远山、周丹施礼谢过高昌父子,船就离开了海岸,渐渐驶远,岸上的人、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看不清了。  是日风平浪静。孙远山夫妇初游大海,虽然对大陆无限眷恋,但对大海的广阔却有一番感慨。二人观赏者大海的奇景,倒觉得新鲜无比。忽然远处波浪翻滚,一大水怪直奔小船而来。孙远山忙驾船躲开去,奇怪的是那硕大无比的鱼竟然也不冲撞小船,围着小船游动着,还往上喷着水,如喷泉般喷出老高,溅到船上人身上,波浪也使小船摇摇晃晃,差一点底朝天,好在孙远山驾驶小船应付自如,躲过了危险。那鱼自觉亲热,哪里知道小船危险,不住把头伸出水面,看着小船,最后索性用头顶着小船如飞向前游去。  周丹惊骇无比,忙紧紧抱着孩子匍匐在小船中央,恐怕小船失去重心出事故。孙远山安慰道:“丹儿别怕,这是传说中的巨鲸,看来好像不会害我们。”一看巨鲸推着小船游动,急忙掌好舵,使船的方向不偏离长生岛。巨鲸好像知其意,看准方向,如飞推着小船游去了。  周丹刚开始虽然害怕,但知道无害后,放下心来,搂着孩子坐稳了。小船虽然其速甚快,却意外地比孙远山驾驶时还要稳当。这样走了一天,巨鲸依然饶有兴趣玩耍着推着小船前进。日落时分,海面上远处又显出一个巨鲸身影,而且越来越大,最后显出了凹凸不平的轮廓来,原来是一座海岛挡住了去路。  周丹忙喊道:“孙大哥,前面有一座海岛!”孙远山道:“是一座岛,但不知道是不是长生岛。”这时巨鲸好像玩够了或者玩累了,慢慢停了下来,最后竟转身游向一方去了。小船已经慢了下来,只能靠孙远山之力驾驶了。月亮升起的时候,船已到了岸边,靠岸停了下来。安顿好小船,孙远山抱着孩子,携了周丹的手,一步一步往岛上走去。走了一里多地,孙远山左右搜索起来。脚底下尽是一尺多高的茅草,不见石碑。找了半天,才在草丛中发现了石碑,月光下仔细辨认,正是铁剑刻就的“长生岛”三个字。  周丹奇道:“你怎么知道岛上有石碑呀?”孙远山答道:“高老前辈告诉我的。当年高老前辈领着高飞燕兄弟上了这座海岛,刻下石碑,标记而去。刚才我就是找这个石碑,确定一下这里是不是长生岛。”  确定是长生岛以后,俩人抱着孩子继续往岛顶走去。这时,岛上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怪笑声,令人禁不住毛骨悚然,特别是俩人都知道这是无人岛的情况下,突然听到这样鬼哭神嚎般的笑声,俩人虽算得上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也不禁心惊胆战。接着笑声又起,更加惊心动魄,不是在一个地点发出的笑声,如果是人,大概是两个人在发笑。  孙远山护着周丹道:“高老前辈说此岛根本无人居住,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怪不成?”周丹跟着孙远山闯荡江湖,经历了多少危急时刻,但现在也是脸色苍白,颤声道:“大哥,这该怎么办哪?”这时笑声又起,已经就在孙远山他们身边了。如果是人的话,其轻功可算是绝世无双了,大概连神山侠隐等六大高手也自叹弗如吧。  孙远山忙把孩子交给周丹,亮开神鹰掌式,护住了妻儿,欲抵挡敌人的攻势。只见在惨白的月光下,有一个脸色惨白的人,披头散发,十指如剑,指甲闪着幽光,如鬼如魅,正呲牙咧嘴站在那里。  孙远山喝问道:“是人是鬼?”那人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孙远山又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呀?”那人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我应该是人吧,不应该是鬼怪。”孙远山一听,紧张心情缓解下来,不由笑了出来。那人又愣了一会儿,忽然举起双手,嘴里闷声叫着。孙远山只觉到一股其寒无比的掌力透入躯体,不由打起颤来。这时,那人忽然又停止施功,眉飞色舞道:“怎么样?这就是绝世神功玄阴化魂功,我只施了一成功力也不到,你感觉如何?”孙远山也不隐瞒,回答道:“我根本无法抗衡,请问大侠为什么不下毒手?”那人道:“我从二十多岁开始一直到现在才见到人类,我为什么杀掉第一次见面的人呢?我要回去杀掉昆仑神翁王克邪,然后再回来跟南海药师祁青田比武,看看当今世上谁才是真正的武功天下第一,这才是我最大的志向。像你们这样的小角色,干什么杀呢?不过,你们好像练过武,你们见过昆仑神翁王克邪吗?你们看我的武功能胜得了他吗?我的功力到底如何呢?”那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闪着目光,盯着孙远山他们。
  孙远山哈哈笑道:“喂,阁下!您现在不用动手就能打赢昆仑神翁王克邪了,当然,南海药师祁青田也不在话下。”那人脸上挤满兴奋,颤声问道:“真的吗?我的功力已经到了这样地步了吗?哈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玄阴化魂功,果然无比于天下!哈哈哈哈!”其笑声如哭如泣,难听极了。  那人狂笑了一阵,稳定了一下情绪,脸上依然堆满了欢笑,道:“兄弟,真有眼力,走,去我家吧!”说罢,伸手拉上孙远山就走。孙远山忙牵上周丹,无奈地跟着这个似人似鬼的疯子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小山腰,有一洞口用巨石挡着。那人大喊道:“喂,灰儿出来接客!”只见一动物推开巨石人立出来了,嘴中嗷嗷叫着,眼中满是惊奇之色。那人好像对人说话一样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可要好好对待啊!”领着孙远山他们进了洞里。洞里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而已,连垫的、盖的都没有。  那人客气道:“三位贵宾请坐,灰儿虽然通人性,却不会做饭,只好劳动我自己,给你们做饭了。”不一会儿,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肉类,也不知道是什么肉。那人道:“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再好好聊天怎么样?”孙远山当然无话可说了。那怪人从角落里端出一罐形石器,里面装着咸盐。怪人坐定以后,连连挥手道:“吃吧、吃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跟别人吃过饭了。”说罢,撕下一块肉,蘸上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孙远山、周丹哪里见过如此吃法,不知所措地看着怪人。怪人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劝着孙远山他们吃。孙远山无奈撕下一块肉,分给周丹一点儿,试着蘸上盐咬一口慢慢地嚼着,却也很是可口。周丹也有滋有味地跟着吃了起来。  好不容易吃喝完毕,孙远山撑了一天船,难免劳累,显出困顿的样子。怪人哪里顾得上这些,不住地打听中原情况。当孙远山说到当今的新皇帝赵恒时,怪人莫名其妙,他说只知道仁宗皇帝,说自己是在庆历六年从中原出走,仁宗之后的皇帝就不知道了。怪人就讲述自己的经历,孙远山他们才知道了这个人的来历。  原来此人姓王,叫高枝,在八岁开始着迷于武功,加上家境富裕,故遍访武林高手求教。在十五岁上,独身一人上了昆仑山,欲拜当时赫赫有名的两大武林高手之一的昆仑神翁王克邪为师。没想到王克邪竟然拒之门外,根本不想收其为徒。王高枝苦苦哀求,王克邪执意不肯,并说他并非练武的料,让他回家安心享受富贵生活。王高枝年少气傲,一气之下,下了昆仑山,发誓练成绝世武功,然后再上昆仑山,与昆仑神翁一决雌雄。走访寻找了三四年,没遇到高师。正灰心丧气之时,机缘巧合,救下了当时名声仅次于王克邪和祁青田的邪派高手欧阳鹤。原来欧阳鹤得到了武林秘籍《玄阴化魂功》,练此武功,必须要在绝无人迹、不闻鸡犬之声之处才可,不然,稍一不慎,就会经络尽断而死。欧阳鹤求功心切,大意在一荒山坟场住下来练功,正发功引气时,突然被偶然从这里经过的人声打扰,阴气走火,筋脉受创,被王高枝救下。欧阳鹤本以为会转危为安,可惜欧阳鹤满身邪气,治愈是不可能的了。临死前把秘籍交给了王高枝,并嘱咐他最好远走大洋,寻人迹罕至的孤岛去练功。王高枝感激涕零,隆重安排了欧阳鹤后事,弃下万贯家产,独身来到南海,寻得此岛,一住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前几日,王高枝大功告成,欲寻舟回中原,他带来的船早已不见了踪影。今日看到了孙远山他们,当然是喜不自胜了。  孙远山推算了一下,从庆历六年到现在靖康元年,已经有八十年光景了。再加上二十年,这个怪人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孙远山惊奇道:“哎呀老前辈,您已经是百岁老人了!”王高枝瞪着奇怪的眼睛,惊叫道:“什么一百岁了?不可能吧?我到此岛已经八十年啦?”孙远山继续道:“前辈,现在昆仑神翁和南海药师均羽化了,这不是你不用动手就胜了他们了吗!”王高枝惊愕道:“怎么,当今武林两大高手已经死了?唉,我苦练神功真的已经是八十年啦?没想到总算练成了神功却是这样的结果,唉,想不到绝顶的武林高手已化为黄土。我,我的努力,到后来也是一场空!唉,想来就算是天下无双的第一高手,却难敌阎罗鬼王的邀请,死后万事空啊,唉!”说罢,心灰意冷,连连叹气不已。忽又狂笑道:“哈哈哈!我终究还是胜过了两大高手了,他们已先我而死,我不就是胜利了吗!哈哈哈哈!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哈哈哈!”因为心情忽而灰冷忽而狂激,毕竟是年过百岁之人,纵有盖世神功,心脉哪里承受得起,狂笑到最后,嘴角溢出鲜血,笑声越来越弱,最后竟然萎顿于地,眼看就要一命归西了。忽然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已经无能为力,说不出声了。孙远山只是断断续续听到“玄阴······化魂······在······里······”手指指着石壁方向。孙远山扶起老人,顺着指的方向看去,是光溜溜的石壁,不见有什么异样。  这时,那人样怪物急扑了过来,扶着王高枝老人,呜呜怪叫着,似乎伤心不已。眼见王高枝老人活不过来了,只见那怪物抱起老人缓缓走向洞口。到了洞口,又回过身子深情地看了一眼洞里的一切,转身出洞了。  孙远山心中大奇,嘱咐周丹在洞里呆着,便悄悄跟踪。那怪物抱着王高枝到了海边。孙远山心想:“是不是要把老人的尸体扔进大海去呢。”还没想完,只见怪物纵身跃起,抱着王高枝尸体一起跃入大海中。孙远山忙跑过去看时,在月光下,海水翻着波涛,已经吞没了那怪物和王高枝老人的尸体,真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  一代宗师,也许武功已盖过了昆仑神翁王克邪和南海药师祁青田的高手,还没来得及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又立即回归自然,而且毫无痕迹,好像世上从来根本没有存在过此人一样。可是,孙远山知道此人的功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不禁使人感人生沧桑之慨。孙远山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思如海潮起伏,想到此人超众的毅力,心里很不明白,为什么昆仑神翁王克邪不收这样的徒弟呢?孙远山想象着一个人为了练就绝世神功,独自一人在孤岛上孤零零生活了八十多年,不由得对此老人油然而生出无比的敬意。又以此人联想到自己,想自己何等侠义,此时却落个卖国贼罪名,如丧家之犬跑到这里来躲避追杀,登时万念俱灰,真不如一死了之。忽又想到周丹和儿子,孙远山又恢复了平常心态,心道:“周丹如此痴情于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随后撮土为香,给王高枝老人郑重其事地磕了几个头,才回身走到石洞去了。  这时,天色忽然特别暗了下来。孙远山摸索着回到石洞,洞口早有周丹抱着儿子等在那里。周丹急切问道:“那个怪物把老人怎么样了?”孙远山道:“跳海了。想不到一个畜生也有如此人情味儿,竟陪着王高枝老人一起去了!”说罢,领着丹儿,走进洞里,坐在床上。周丹斜身靠在孙远山身上,已经疲惫得无法忍受了。小为儿呢,啥也不管,只管呼呼大睡,在幼嫩的脸蛋上不时露出甜甜的微笑。周丹叹道:“看为儿笑的,唉,长大以后就知道人生的艰难了。”  孙远山道:“你也该睡觉了,你放心睡吧,有我在这里守着呢。”周丹道:“守什么呀,你也睡吧。”孙远山轻声道:“快睡吧,反正我也不累,等安顿好了,我一定好好睡上两天两夜,行吗?”周丹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传来了呼噜声。  孙远山眼睛瞪着王高枝指过的石壁,心中想到:“什么玄阴、玄阴、玄阴的,啊,是不是玄阴化魂功?如果是,那《玄阴化魂功》秘籍就在这个洞里了。”随又想道:“就算得到《玄阴化魂功》又有什么用,练了一辈子,总算练成了,没用上就死了,嗨!”这样胡思乱想着,洞外逐渐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  孙远山脱下衣服,轻轻地给周丹枕上,悄悄退出洞来,在小岛上溜了一圈儿。小岛的南部长满树木,里面有很多种野生动物,见了人也不害怕,只是奇怪地看着,并不惊吓而逃。树林里有椰子树、香蕉树等等。岛中央流淌着一条小溪,逶迤流淌到海里,尝了一下,却是甘甜的淡水,大概是海水经泥土渗出地面,滤去了盐分,成了淡水了。  孙远山又去了停船处,把船拖上岸来,整理好船上的物资,无非是锅碗瓢盆、被褥衣物之类的日常用品。之后,回到石洞时,周丹还没有睡醒呢。孙远山开始动手清理山洞,把洞里的兽骨及破烂东西全扫出洞外,用木桶从小溪打来水洗涮了一遍,洞里已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这时,周丹才醒了过来,看了孙大哥的劳动成绩,心中大喜,欢声叫道:“孙大哥真能干哪!”孙远山笑而不语,到船上把所有物资尽数搬回洞里,石洞俨然像间屋子了。  周丹欢快地忙乎起来了,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吃罢喝足,住在洞里还真有点飘逸出世之感呢。  过了几天,孙远山又在洞外建了一座木棚,布置得跟洞里一样,在风和日丽时,就住在木棚里,在台风怒号时,就躲进洞里,很是惬意不过。  孙远山念念不忘《玄阴化魂功》秘籍,在洞里反复搜索了几天,毫无所获。只好把有关《玄阴化魂功》秘籍的内容记载在日志里,就不再放在心上了。每天打猎钓鱼,吃喝不愁,茶余饭后,夫妻俩逗弄儿子,也谈论一些武林趣闻,日子过得倒也挺快活。
  凤鸣楼,坐落于双隐庄南,已有百年历史。大楼全部用名贵木料构成,雕龙刻凤,描栋画梁,气势恢宏。只因是座酒楼,故不及岳阳楼、黄鹤楼之盛誉。若论珍贵,肯定不亚于岳阳楼、黄鹤楼也。如此精湛的艺术成果,金兵入侵之后,就毁于一旦,从此销声匿迹,凤鸣楼也就被世人所遗忘了。  凤鸣楼的名字,也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据说刚建筑完毕,朝阳刚刚升起,有瑞气自东南来,缭绕于楼顶,祥云中落下一只金凤凰,引颈长鸣,又乘瑞云向西北飞去了。于是,楼就被命名为凤鸣楼,楼顶雕塑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金灿灿的凤凰。而酒楼开张以来,总是宾朋满座,财源滚滚。  这一天,一大早就有一位皂装汉子站在楼门口,脸色铁青凝重,双眉深锁,不时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判官陆阳。  只见有三、五位富豪商人摇摇摆摆欲上酒楼,判官陆阳走过去,双拳一抱,道:“各位,今天此楼在下包下了,要宴请各路武林好汉,请各位另寻别处潇洒吧,望各位海涵!”那几个人一听,哪敢言语一声,连连点头哈腰,匆匆忙忙退身走了。  原来,孙远山远避海岛之后,武林中像炸开了锅一样沸沸扬扬,武林中人谁会相信堂堂名满江湖的铁翅神鹰孙远山何等侠义,怎么会干出卖国求荣的勾当!黄山三怪老大铁杖李鹰、老二通臂神猿王小飞、老三三只手林小伍,以及双枪杨三泰,白光浪子杜银明等,都跟铁翅神鹰孙远山有过命的交情,杨三泰与杜银明当时参加了在双隐庄庆贺孙远山儿子满月喜宴,故多少知道一点儿情况。而黄山三怪等其他好朋友当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故对孙远山深信不疑,死也不相信有这等事。若有人质问为什么孙远山逃跑了,他们就说大概有很强的敌人致使孙远山不得不逃避。而杨三泰他们也不好详细加以解释。就这样,有人飞鸽传书,召集各大门派的高手齐聚于双隐庄前的凤鸣楼,商讨追杀卖国贼孙远山的事。  太阳已经升起,如血般殷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上无云,外面无风,好像大自然也进入了僵持状态。  一高大的身影走来了,步伐有条不紊,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看了这个人,谁都相信,前面即使有死亡等待着他,他也一定会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前走去的。据说,这人是天下第一快刀手,白光一闪,刀已入鞘,红光才溅。出刀收刀的速度以及运刀的感觉,就像眨眼睛一样迅速、自然,也只能用感觉去衡量他的刀技。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白光浪子的杜银明杜庄主。他心情忧郁,这本不是他的性格,但是,自从他尊敬的师父去世以后,他就变得忧郁了。而今天又碰上了好友孙远山的事,忧郁的心情更加忧郁了。  有三个人嬉嬉闹闹地来了。最左边的汉子拄着铁杖,铁杖高出人头二三尺,乌黑闪亮。而人有点驼背,不,驼背还很厉害,好像只能靠铁杖才能稳住身形一般。中间的汉子长臂过膝,背着一口奇形大刀,有钩有锯齿有刃,正哈哈笑着扭头看着右首的人。右边的人呢,紧身短打,箭袖铆金钉,特别是手指尖尖的,似白葱段,看来修剪得够可以的了。三人正不知说些什么趣闻,指手画脚,说个不停。这三人正是黄山三怪铁杖李鹰、通臂神猿王小飞、三只手林小伍三兄弟。  此时,双枪杨三泰,江西双佛尤威、尤猛,圣手樵夫金永生,淮南四杰金笔候忠、铜砚郭峰、铁钩刘腾蛟、银划赵剑生,少林方丈悲聪大师带领师弟悲明以及少林八大金刚了性、了情、了因、了缘、了苦、了难、了空、了明,峨眉山伏虎观无极剑李凤仪带领七弟子太一剑马天龙、两仪剑南天冲、三阳剑韩天星、四象剑王天河、六合剑陈天喜、七星剑金天忠、八卦剑罗天通,混元扇黄成龙带领着丐帮毒砂掌孔巨石、凌波仙子方大明等等约百十多人已经到齐。  判官陆阳一一迎入楼内,大家寒暄片刻,纷纷入座。混元扇黄成龙靠门口席地而坐,背上解下一条袋子铺在地上,又掏出破碗放在上面,专门等别人吃剩酒肉饭菜以后再施舍给他。判官陆阳哪里好意思让黄成龙以乞丐身份参加大会,恳请入座,黄成龙却是死心塌地当叫花子,怎么也不肯破例,只是请大家把吃剩下的酒菜尽管送来。陆阳过意不去,只好把桌上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胡乱吃上一口,就当是剩菜剩酒送到黄成龙面前,黄成龙面前袋子上的酒肉倒不比桌上的酒、菜差多少。  等大家坐好,陆阳起身道:“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商量孙远山的事。如今金兵直逼汴京,据说有很多内奸里通外国,没想到我们武林中人也有充当鹰犬的。铁翅神鹰孙远山堂堂豪杰,也扮演了这样的角色,真给我们武林丢脸哪!”慷慨激昂之情,似乎对卖国贼恨之入骨。  黄山三怪之老大铁杖李鹰沉声立起,手持酒杯,直推向陆阳,道:“判官,我老李驼背敬你一杯!”酒杯滴溜溜直射向陆阳。陆阳忙举起一手,手腕处滴溜溜迅速转动着,酒杯正好落入圈中,去势顿缓。陆阳稳稳接下酒杯,道:“多谢李大侠!”李鹰顿杖叫道:“陆大侠,你说孙远山卖国,有什么证据吗?”老二王小飞、老三林小伍随声附和道:“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血口喷人?”陆阳沉声道:“在下也是听丐帮混元扇黄成龙老侠所言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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