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经给你铺好,上天堂,杰森下地狱狱的都有,看你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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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赛季欧冠小组赛周三周四将展开收官大战,老牌强队能否如愿晋级?、、所在的“死亡之组”谁将杀出重围?小组赛的终极悬念即将揭晓。“老妇人”能否闯关对于意甲豪强尤文图斯来说,本赛季欧冠之旅可谓艰辛,小组赛前四轮难求一胜,直到第五轮拿到3分,尤文图斯目前暂列积分榜次席,但2分的优势并不保险,最后一轮比赛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从赛程看,末轮收官战,主场打皇马、加拉塔萨雷家门口迎战尤文,尤文只需打平即铁定出线,因为尤文若平,即使哥本哈根胜皇马,那么两队将平分,但尤文胜负关系占优;若尤文输给加拉塔萨雷,则土耳其豪门出线,因为加拉塔萨雷胜负关系优于哥本哈根。哥本哈根则由于对尤文和加拉塔萨雷的胜负关系均处在劣势,因此难逃出局命运。值得一提的是,加拉塔萨雷主场一贯火爆,“老妇人”客场之行注定不会轻松。一看F组是本赛季欧冠公认的“死亡之组”。果不其然,小组赛5轮战罢,阿森纳、多特蒙德、那不勒斯都还有出线希望,更为残酷的是,收官战打完之后,本组可能出现三队同积12分但只能有两队出线的局面。目前,积12分的阿森纳形势最好,末轮客场不输给那不勒斯3球或更多就能出线;积9分的多特蒙德只要末轮客场击败马赛,也将铁定出线。而也积9分的那不勒斯要出线,有两个条件。一是末轮他们拿分比多特蒙德多,即多特蒙德负马赛而那不勒斯胜或平、或者多特蒙德平马赛而那不勒斯胜;二是在多特蒙德获胜的情况下,那不勒斯3球或以上击败阿森纳。这样三队都是12分,需要比较三队小循环之间的净胜球。如此复杂的局面使得本组中所有球队都不敢大意,即使是掌握出线主动权的阿森纳教头温格也坦言,“积12分还不能出线?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必须打好最后一战,任何轻敌思想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死亡之组谁能幸存二看由于欧冠小组赛分组实力不均衡,各组出线形势也全然不同。目前,拜仁、曼城、马竞、巴萨、切尔西、曼联、皇马、巴黎圣日耳曼都提前晋级。最后一轮这些球队虽无出线之忧,但也不会懈怠。其中,卫冕冠军拜仁的目标就是向欧冠小组赛新纪录发起冲击。
最近四个赛季,拜仁三次打进欧冠决赛,德甲巨人的实力可见一斑。本赛季,在瓜迪奥拉的率领下,拜仁一路高歌猛进,不断刷新着各项纪录。目前,拜仁在五场欧冠小组赛中取得全胜,是唯一一支全胜的球队。更值得炫耀的是,在上轮客场3 1击败莫斯科中央陆军后,拜仁又创造了一项新纪录,即欧冠十连胜。收官战,拜仁如果主场拿下曼城,则将以小组赛全胜,欧冠十一连胜的骄人战绩载入史册。 记者 孙卫12月11日03:30 加拉塔萨雷VS尤文图斯 12月12日03:30 AC米兰VS阿贾克斯 (CCTV5直播,请留意时间变动)拜仁能否创纪录三看特别提示
本文来源:西安晚报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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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已经给你铺好,上天堂,下地狱的都有,看你怎么选!
路已经给你铺好,上天堂,下地狱的都有,看你怎么选!
路已经给你铺好,上天堂,下地狱的都有,看你怎么选!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
意思是说,他给你做好了前提工作,你跟着他干,就是天堂,不和他干,就是地狱。路已经给你铺好了,你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太上感应篇》里讲【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意思是说我们命里获...总是在电视里面看见这样一句话 我能让你上天堂 同样也能让你下地狱 没有想到戏剧性的一句话 ……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人的情感最难把握。圣经中的财主和拉萨路为什么财主下地狱拉萨路就上天堂 ……
是的,圣经中没说财主不信主。假若财主信主了,他会不同情那讨饭的拉撒路,反而放狗来舔拉撒路的疮吗?。因...基督教说信基督的人就能上天堂,不信者就要下地狱,那岂不是绝大多数中国人都要下地狱了吗? ……
你只是看的很片面很肤浅 其实这有更深层意义郭德刚的一则,关于死后上天堂,下地狱的相声,叫什么名? ……
郭德刚的一则,关于死后上天堂,下地狱的相声,叫...郭:科学家的肚儿是杂货铺 李:哪有这么句话啊.....虽然我看见过天堂,也有可能随时会下地狱,谁知道了未来。天堂和地狱就在我没之间, ……
相信主 把你的一切交给主来安排 追随我主的脚步 追随你身边圣灵的歌声 主会安排好你的生命 主会引领你..."你上天堂我下地狱"的糗事
10624 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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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上天堂或是下地狱
卷毛小桃子
宝宝1岁4个月LV.11
或是上天堂 或是下地狱
  厦门。
  一座地处东南沿海的海滨城市。
  2001年盛夏的一天。
  灼热的骄阳炙烤着这座城市里的一幢幢各具特色的建筑物。
  湛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粼粼波光。
  厦门港和鼓浪屿之间的海面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悬挂着各色国旗的巨轮正在缓缓地驶入驶出,汽笛声此起彼伏。
  高楼林立的中山路上,车流成河,人群熙来攘往。
  鹭江证券公司坐落在繁华的中山路上。营业大厅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股票交易显示屏上的数字在股民们的眼前快速滚动着。每个张望的面孔上尽现人生百态。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海天高科”又跌了!”
  大厅里“嗡”了一声之后,立刻沉寂下来。那是一种令人感到窒息的沉寂!
  股民们神情各异。有的茫然无措,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欲哭无泪,有的顿足捶胸,只有极个别的面显幸灾乐祸之色。还有的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向委托机扑了过去。但为时己晚!
  ——“海天高科”经过数分钟的高台跳水,已经死死地钉在了跌停板上。
  程志瞪着恐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海天高科”的走势图,脸上的肌肉禁不住一阵阵地痉挛。
  此时,在楼上的大户室里,一个戴眼镜的股民怔怔地看着“海天高科”的K线图,面如死灰,目光呆滞,精神像要崩溃似的。过了很久,他才讷讷地说道:“三百万!我的三百万!!……完了!全完了!!……
  他身边的那些大户们如丧考妣一般看着各自眼前的走势图,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直至他发出瘆人的惨笑,他们才转过脸来,愕然地注视着他。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他人尚未走出门去,便被大户室的专管员拦住了:“沈先生,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可他恍如未闻,继续朝门外走去。专管员再次将他拦住了:“不好意思!沈先生,你的帐户打穿了。你如果在三日之内不能补足资金,按照规定,我们只能平仓了。”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终于止住了笑声,闷声闷气地说:“我没钱!我的钱全套进去了。我一分钱也没有!”
  专管员:“沈先生,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沈先生:“玩笑?你看我这样像开玩笑吗?”
  “不会吧,没钱?没钱你做什么股票?”专管员说,“噢,弄了半天,你想空手套白狼呀!”
  沈先生闻听此言,脸不禁涨红了:“谁空手套白狼了?我不是说了吗,我钱都套进去了!我现在不仅是血本无归,身无分文,还欠下了几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钱被套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专管员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既然有胆量透支,就该有能力偿还。如果客户都像你这样透支炒股,赢利了才还钱,输了就拖欠,我们这些做证券的喝西北风去呀?”
  沈先生只觉得血气上涌,脸涨得愈发红了,他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你——你说这话还有良心没有?这一年多来,你们赚了我多少手续费!现在好,看我输光了,没钱了,就卸磨杀驴。你们,你们他妈的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沈先生,这话你跟我们经理说去。”专管员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说:“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必须照我们经理吩咐得去做。”
  “那行,我去找你们经理谈!”
  “沈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们经理出差去了,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
  “那就等你们经理回来再说吧!”戴眼镜的沈先生说罢,又要走。
  “沈先生,你尽管走!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三天内,你如果不能补足资金,我们只能强制平仓!”专管员在他身后冷冷地说道。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转过身来,面色难看地说:“你们,你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呀!”
  “沈先生言重了,没人想逼死你!”专管员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到哪儿,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如果不是你们说‘海天高科’的股价还会往上涨,让我们及时跟进,我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沈先生,你不要搞错了!我们从来就没向你推荐过‘海天高科’。说什么‘海天高科’的股价还会往上涨,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股评家徐珊说的。而且也是她建议你们这些炒股的及时跟进的,这与我们鹭江证券公司毫无关系。你要找就找徐珊去!”
  “你以为我不敢?”
  “敢不敢那是你的事。”专管员说着,拿出一张纸来,接道,“不好意思,现在请你在这张欠款单上签个字。我好拿回去交差。”
  沈先生极度苦涩地笑了一笑,说:“其实,我现在签不签字都是一样。”他说罢,从专管员手里接过欠款单,草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沿着走廊脚步蹒跚地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嘟哝道,“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电视台“财经频道”直播间里,年轻貌美,衣著鲜丽的女主持人与徐珊并列而坐。
  “欢迎回到‘午间股市快评’节目。”主持人对着镜头说,“今天我们仍旧请来了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证券部经理徐珊小姐为我们点评今天的股市行情和个股业绩。”
  徐珊粲然一笑:“好的。我们可以看到,今天的大盘承接昨天的跌势跳空5点低开,单边下挫。证监会加强监管的措施使部分庄股纷纷跳水,恐慌性抛盘大量涌出,市场人气受到极大打击,成交量也明显放大。目前空方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下午复盘后有可能继续惯性下跌,操作上投资者应以观望为宜。”
  女主持人说:“是的。另外,相信很多股民都在关注‘海天高科’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自从三大证券报相继刊出‘证监会监控操纵海天高科股价的主要账户’的消息以后,‘海天高科’已经连续五个跌停板。徐小姐,您能不能对这个情况作一个具体的分析呢?”
  徐珊的微笑忽然凝在了嘴角,她略一沉吟,说:“对于‘海天高科’的情况,由于目前证监会的调查还在继续,消息面并不明朗,这给投资者造成了恐慌心理,因此为了降低风险,投资者都选择了抛售的保险做法。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五天跌停板。至于后市该股的走势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证监会的调查结果。我们会继续予以关注……”
  这时,一辆出租车穿过大街,在电视台门口停下来。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走下出租车,向电视台大楼走去,但被值勤的武警战士拦在了一楼大厅的门口。
  女主持人和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走进盥洗间。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在镜子前面整理衣衫。女工作人员问女主持人:“你去华联了吗?这两天衣服都在打折。你看我这件衬衫怎么样?”
  女主持人说:“还行,挺衬你皮肤的。”
  “你猜我多少钱买的?”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
  “雅格狮丹。”
  “一千三百元左右。”
  “错。六百六十元,打对折。”
  “这说明我猜得还挺准的。”
  女工作人员忽然想起什么,忽地一笑:“哎,你刚才注意到了没有? ”
  “注意什么?”
  “哎呀!就是坐在你身边的那位徐大美人!你做节目的时候,我看你问起‘海天高科’,她脸都白了。
  “有这回事儿吗?”女主持人说着,想了一下,不由浅浅地笑了一笑,“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海天高科’是她前一阵子力荐的一只股票,要不是她在电视上推波助澜,“海天高科”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飙升过百元大关。这一下子跌成这样,她脸面上自然过不去了。”
  “可不是嘛。我哥的一个同学就是天天看她的节目,这回赔了个大半死。”
  说到这儿,女工作人员凑近女主持人,一脸神秘地接着说道,“外边都在传她跟海天老总陈少泽有一腿,是海天的托儿。”
  女主持人暖昧地一笑:“略有耳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事连她老公都不管,谁还管得着哇。”
  “哎,不是说她老公还在龙岩教书吗? ”
  “没有啦!人家调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前两天才听她说的。”
  “真有本事!我听说她两年前不过是一家小报的记者,天天四处拉广告。我就不信,这当中陈少泽没帮她一把?”
  “你看她那副美目盼兮的样子,我要是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女主持人道,“美貌这个东西嘛,和权力一样,不用会过期作废的。”
  说罢,两人一阵嗤笑,推门出去了。
  这时,盥洗间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徐珊走了出来。乍看,徐珊的脸上除了冷傲没有一丝表情。但你倘若仔细观察,你还是能感觉到她多少还是有些受了伤害。
  她站在镜子的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发了一会儿愣,尔后伸出手,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傲然一笑,扭头走了出去。
  徐乃珊从电梯里出来,穿过一楼大厅,来到停车场上。她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那个戴眼镜的股民幽灵一般走到她身后,突然开口说道:“是你说的,‘海天高科’要涨到一百三十元!”
  徐珊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来,花容失色地看着一个戴眼镜的股民。
  “是你说的‘海天高科’有望成为中国的伯克希尔·哈撒韦。”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两眼发直地看着徐乃珊继续说道,“你还说‘海天高科’近期有大资金入驻,是你要我们及时跟进的。”
  徐珊神情尴尬,一时没有回答。
  “你把我害惨了!三百万,整整三百万,都是我借来的,借来的,全被套进去了。我还透支了六十万,也套进去了。我完了!我完了!……”说到这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悲愤交加,不禁嚎啕出声。
  他们周围渐渐聚起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作为一个股评人士,我当然想每天都向股民推荐赚钱的股票。”沉默片刻,徐珊显得有些难堪地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说道,“但是,股市风云千变万化,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你没看到我做股评的时候,总是再三提醒大家,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恨恨地说道:“你既然知道股市有风险,为什么还把‘海天高科’吹得天花乱坠?你说,你是不是收了庄家的黑钱,才昧着良心帮助庄家一起坑骗我们股民? ”
  徐珊面色一沉:“这位先生,请注意用词,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我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有一点我可以用人格向你保证:我绝没有收受过做庄机构的好处费,哪怕是一分一厘钱。在这方面,我问心无愧!”
  徐珊说罢,悻然地钻进车里。汽车启动了。经过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时,徐珊刹了一下车,她似乎想对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驾车驶离了停车场。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追了几步,冲着驶远的汽车喊道:“你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龙岩市教委。林怀民拿着几张表格走进人事科办公室。一个科长模样的人抬起头,看着林怀民。林怀民毕恭毕敬地把几张表格放到他面前,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说道:“张科长,这儿还有最后一点儿手续——”
  张科长拿起表格,慢慢地翻看着,说:“你还真有本事啊,这么快就办好了?”
  林怀民从衣兜里掏出一条“中华”烟递过去,说:“哪里哪里,这都是我爱人给联系的。”
  张科长瞥了一眼林怀民:“你爱人是厦门人?”
  “不不,她老家也是我们龙岩的,以前在厦门读过大学。”
  张科长从一叠文件中找出林怀民的商调函,说:“你是调到厦门市商业学校吧?单位挺不错嘛,一个月怎么也得有好几千块吧?”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中专学校。”林怀民说,“再说了,我这刚去,还不知道人家给什么待遇呢。”
  “慢慢来嘛!年轻人前途无量啊!指不定将来咱们还有事儿求着你呢,到时候可不要忘了龙岩的父老乡亲啊!”
  “看您说到哪儿去了——”林怀民满脸陪笑地说。
  张科长慢慢地打开抽屉,拿出印章,在印泥盒里蘸了蘸,一一盖在那几张表格上。
  林怀民看着这一切,如释重负般地吁出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证券部里,井然有序地置放着数十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上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机。几个公司职员忙里偷闲,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海天高科”的暴跌情况。
  “前两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们想想,一个年收益不过每股四毛多钱的股票,股价居然涨到了一百多块,大大超出了沪深两个证券市场正常的盈率水平。”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这回可就亏大了!”
  “当初‘海天高科’冲破百元大关的那个势头可真够吓死人的!我好说歹说,才把我老婆给劝住了,不然她那点私房钱这会儿就折腾进去了。”
  “哎,你们说,徐经理跟海天那边是不是真有那层关系呀?”
  “这事得问彭羚!彭羚!彭羚!你是她的贴身丫头,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彭羚从一张办公桌的后面探出头来,显得似乎有些无奈地说:“你们这帮乌鸦嘴,少在这儿乱说了!让她听见了,炒你们鱿鱼!”
  “你少在那儿欲盖弥彰了!上个月她过生日,送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的就是陈少泽吧?我都看见卡片了,上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言字。”
  “哎呀,你懂什么,人家那叫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哄笑。正在这时,徐珊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刚才的玩笑气氛就像是被一阵冷风一扫而空,人人噤若寒蝉,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珊穿过职员们的办公桌,径直向她自已的办公室走去。
  彭羚跟过去说:“徐经理,刚才新鑫公司的陈总打电话来,想跟您约个时间,谈一下我们新做的那份投资计划。”
  徐珊停下脚步,略略思忖了一下,说:“你把那份计划送过来,我再看一下,然后再和陈总约时间。”
  “还有,您跟嘉宏集团的韩总今晚有饭局。”彭羚又说,“六点半,在国贸大厦的旋转餐厅。”
  “你打个电话给韩总,把今晚的饭局推后,告诉他我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改天我请他吃饭。”说罢,徐珊推门走进自已的办公室,但随即又出来对彭羚说,“给我送一杯咖啡进来,要浓一点。”
  彭羚点头道:“好的。”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前,一个戴眼镜的股民从出租车里走出来,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从窗口递了进去。
  出租车司机一边找零,一边问道:“要票么?”
  没有回答。司机扭脸一看,那人正沿着台阶朝大厦走去。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喊:“先生,还没找你钱哩!”
  那人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沿着台阶继续往上走。
  徐珊办公室里,桌上的材料一摞一摞的,几乎要把坐在大班台前的徐珊吞没了。徐乃珊疲倦地闭上眼睛,整个身体深深地陷进大班椅里,双手抵住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片刻,她拿起电话,拔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颇带磁性的嗓音:“喂?”
  徐珊换了一个坐姿,轻声说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刚上完节目?累了吧?”电话那头温柔有加。
  徐珊不置可否,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吧,晚上六点,还是老地方。”
  徐乃珊挂上电话,顺手摁下电视机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海天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陈少泽沉吟地放下手中的话筒,起身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极目远望。灿烂的阳光下,依山傍海的厦门风光旖旎,一派生机。
  这时,桌上的内线指示灯亮起,随即响起一声提示音。陈少泽返回大班台前,按下对讲键。小扩音器里传来秘书钟卉的声音:“陈董,陈太和潘总已经到了,正在小会议室等你。”
  “知道了。”
  陈少泽直起身,看了一眼桌上的像框,里面放着他和太太乔冠瑛的照片。照片里,乔冠瑛正亲热地拥抱着陈少泽。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正沿着楼梯一级级地往上走。午后的阳光从每层楼梯的窗口射进来,把他的身影切割得忽明忽暗。
  陈少泽穿过走廊,推开小会议室的柚木门,看见乔冠瑛一身素雅地坐在沙发上。乔冠瑛虽不十分美貌,但自有一分秀丽,加上出身于高干家庭,使得她气质卓然,风度超群。此刻,她正在翻看最新一期的《财经周刊》。潘世凯则倚在酒柜旁,把玩着一瓶包装精美的洋酒。
  陈少泽走过去,打开酒柜,拿出三只水晶杯,接过潘世凯手中的酒瓶,分别斟在三个酒杯里递给潘世凯和乔冠瑛。
  潘世凯把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说:“这就是那瓶价值一万三千法郎的波尔多红葡萄酒吗?”
  陈少泽一时没有说话。他将酒杯对着阳光,轻轻转动酒杯,欣赏着那令人迷醉的红色,好久,他才说:“不。当你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不应该只想到一万三千法郎,而是一座古老的葡萄园;还有1892年的夏天天空里朝霞的颜色;你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夏天采摘葡萄的波尔多姑娘身上的体香……”
  潘世凯略带嘲讽地打断他道:“少泽,我发现世界上有一种职业似乎比你干海天集团的董事长更适合你——”
  “哦,说说看,什么职业?”
  “诗人!”潘世凯说,“你当初报考经济专业,虽说让中国多了一个资本运作专家,但却损失了一个拜伦。”
  乔冠瑛接过话头说:“你错了,世凯!少泽与诗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他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不会像那些搞艺术的人那样执着一念。”
  陈少泽又往自己的酒杯里斟了些酒,说:“冠瑛说的对。人类创造了财富,如何驾驭它,支配它,用它做酵母,酿造出更雄厚的资产来,这是—门艺术。它不仅需要具备数学家的睿智、哲学家的严谨,还需要有军事家的果敢和艺术家的热情。所以,从这点来说,我更愿意做中国的华伦·巴菲特。”
  潘世凯自嘲地笑了一笑:“冠瑛,你还别说,知少泽者,冠瑛也!”
  陈少泽和乔冠瑛相视一笑。
  潘世凯举杯,对陈少泽和乔冠瑛邀道:“来,干了!”他说罢,率先一饮而尽。
  陈少泽对潘世凯说:“这种酒没有你这么喝的。这酒讲究一晃二嗅三观四品。即便在国外,那些老外喝这种酒的时候,每次也是抿一小口,然后在嘴里漱一下才咽下去。惟有这样,才能余香满颊。”
  潘世凯给自已的酒杯里又斟了小半杯酒,然后又是一口喝干了。他说:“我从来就是这么喝的!在喝酒方面,我拒绝以任何形式出现的繁文缛节。对我来讲,无论是路易十三,还是二锅头,都是一个样,我从来都是一口干。”
  陈少泽又给潘世凯的酒杯里斟上酒,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叫暴殄天物。”
  他又说,“如果一个人总是一味地妄自尊大,那么所隐藏的一定是妄自菲薄。”
  潘世凯闻听此言,脸上不禁有些变色。
  乔冠瑛见状,连忙把话题岔开了:“少泽,‘海天高科’到今天己经连续五个跌停板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陈少泽转向潘世凯问:“世凯,你的意见呢?”
  潘世凯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我看我们必须当机立断,立刻开始出货。不必考虑什么价格,只要能卖出去就行。我算过了,即使再打上四、五个跌停板,我们手里的股票还是有利润的。何况,我们投入的成本早已经收回来了。我们现在手里所剩下的那三千多万股筹码全是“负成本”。我们就是一毛钱一股抛出去也是干赚的了。”
  陈少泽思忖片刻,说:那好,你们明天就开始出货,能出多少是多少。争取一个星期之内清仓平库。”
  潘世凯站起身,道:“我马上回去准备。”
  “哦,对了——”潘世凯似突然想起什么,对陈少泽道,“兴泰集团的冀承宗从泉州过来了,要见你。你看——
  “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和他见面的。”陈少泽说。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终于登上楼顶平台。迎着他的是灼热的阳光。他向前走出几步,站在平台的边沿向楼下俯望。
  ——城市道路犹如窄长的峡谷,深陷在高楼大厦之中。街道上人群如蚁,车流如潮。……
  徐珊坐在大班台前,用摇控器将电视节目调换到新闻频道。
  电视屏幕上,一家证券公司所在的大厦入口,人潮汹涌。警察在严密地守卫着这幢大厦的前后通道。人群在警方的监督之下,将整幢大厦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一望便知是属于那种阶层低下的人物,俱是愁眉苦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徐珊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这时,彭羚敲门进来,她一只手拿着文件夹,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
  彭羚走近徐乃珊,不小心高跟鞋崴了脚。她一个趔趄,咖啡杯掉在地板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正在看电视的徐乃珊闻声一惊,勃然色变。
  彭羚连忙道歉,俯身去收拾打碎的杯子。
  徐珊余悸未消地看着彭羚,直到她走出办公室。
  羚把打碎的杯子扔进垃圾篓里。经过一人的办公桌时,那人小声地向彭羚问道:“怎么啦,彭羚?”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平地儿也会摔跤,真是邪了门了。”彭羚说。
  那人又问:“她没骂你?”
  彭羚拍拍胸口,说:“不骂那才叫恐怖哪……”
  话未落音,一个送水的工人扛着一桶纯净水大汗淋漓地走进来,接过她们的话茬说道:“什么恐怖啊,外面才叫恐怖哪!这么热的天也会有人想跳楼,吃太饱撑的哦!”
  彭羚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哪?谁想跳楼啊,你又没听懂,少插话啦!”
  “我不是说你啊,是说外面啊!”那个送水工人对彭羚解释道,“外面楼底下围了好多人,说是有人要跳楼啊,就在你们这栋楼的楼顶上!我刚才看见电视台的车都来了,肯定要上电视了!”
  办公室的员工一窝蜂涌到窗边往下看,在这个炎热的下午,这仿佛成了他们枯燥工作中的一个兴奋点。他们一边看,一边议论道:“就知道要出事!”
  “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跳啊?阿弥陀佛——”
  徐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目光茫然地看着电视。从她的面部表情上我们可以看出,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这时,她听到门外的大办公室里响起急促而零乱的脚步声,继而又传来一阵骚动。徐珊不禁皱了皱眉,正要起身,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彭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徐经理,快看电视,城市频道——”
  徐乃珊看了一眼彭羚,拿起摇控器,把画面换到“城市频道”,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电视中,一个戴眼镜的股民逆着阳光站在楼顶平台的边沿。风吹动着他的衣袂。他高举着双手,对着苍天大声喊叫着什么。
  徐珊脸色变了,变得苍白骇人:“他,他这是……”
  彭羚打开窗户,探头望着窗外,随口说道:“股票被套住了,几百万股本亏蚀殆尽,想不开,想一死了之。哎,徐经理,你说,他什么地方不好去,为什么偏偏要到我们这儿跳楼?”
  没有回答。
  彭羚没有注意,看着窗外继续说道:“我听说美国华尔街附近的一幢最高的大厦有一景观,每逢股灾,就接连不断地有人从大厦顶上往下跳。有人曾做过统计,除了癌症和交通事故之外,股市已经成为人类社会的第三杀手。而且那些股民选择得死亡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悬梁上吊的,有……”
  “砰”地一声,徐乃珊用摇控器在大班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恼怒地喊道:“你说够了没有?”
  彭羚回过脸来,愣怔地看着徐乃珊,一脸的困惑和茫然。
  徐乃珊自觉失态,不由垂下眼睑。
  沉默。
  办公室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
  徐珊家楼下,徐乃珊家的保姆小琴提着一个菜篮子正准备上楼。程志骑着一辆女式摩托车从她身后急驰而来。看见小琴,程志“嘿”地怪笑了一声,兴灾乐祸地说:“小琴,还不回家开电视去!正在报道有股民要跳楼哪!说是就在你们家徐小姐那栋楼的楼顶上!快去,快去!”
  小琴将菜篮子换了一只手,斜睨他一眼,等他走过,低声骂道:“神精病!——”
  太阳渐渐西沉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下面围观。过往的车辆也有不少停下来,司机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热闹;围观的人群对着大厦的楼顶指指点点;警察们在维持秩序。数家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一边。有几个记者试图逾过警戒线,被人高马大的警察毫不留情地搡到了一边。一些记者背对现场正在进行现场报道——
  “由于近日股市大幅动荡,不少中小股民的利益直接受到影响,有的甚至血本无归。”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一名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在大厦的顶层护栏外侧站立,情况相当危险!”
  “该男子身份不明,据称是股票交易失败导致情绪失控。”
  “警方已经增派人手赶到现场,试图与他接触,目前情况还不明朗。”
  “由于现场戒严原因,我们目前还无法对警方进行采访。”
  这时,又有几辆消防车拉着警笛驰到楼下。从车上跳下几十名消防官兵,在大厦下面拉起一张张大网。
  殷红的夕阳里,站在楼顶平台边缘的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望着楼下如蚁般的人群,不禁苦苦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攘攘熙熙皆为利去。”
  话音甫落,他突然在楼顶的大平台上奔跑起来。他跑向没有设置安全网的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徐乃珊办公室里,电视屏幕上围观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摄像机镜头开始乱晃,试图找准焦点。这时听见有人大叫:“他跳下来了!……他跳下来了!……”
  镜头晃到有人影飞坠而下。
  一声闷响。
  现场极为混乱,可以听见人群中传来的阵阵尖叫。
  徐珊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幅带有血迹的画面突然进入徐珊的视野—一张扭曲的,瞪着大大眼珠的,流满紫红鲜血的脸—一是沈先生的脸。骤然间,徐珊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恍恍惚惚中,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淹没又稠又黏的血泊中。
  徐珊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异样的惊恐而凝滞的表情。
  楼下,救护车的笛声由近及远呼啸而去。
  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港湾里,桅杆林立,鸥鸟低翔。
  陈少泽驾车沿着海滨大道行驶。
   徐乃珊驾车在华灯初上的市区大街上行驶。
  大九洲日本料理店。陈少泽与徐乃珊一前一后掀开门帘进来。店内全是日式风格,墙上挂着浮世绘,柜台前一串白色的皱折纸灯笼,全写着“大九洲”字样。服务生也穿着一色的蓝色碎花的和服。
  穿着和服的迎宾小姐拍拍手,用日语高声喊道:“欢迎光临!”
  店内的服务生一一唱和:“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把他俩引到一个雅致的小包厢里坐下来。
  片刻,一个身着和服的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女子走进包厢问候道:“二位有一阵子没来了?”她转对徐珊说,“夫人永远都是这么漂亮!”
  徐珊闻言,浅浅一笑。
  老板娘递上印制精美的食谱,问道:“二位今天吃点什么?”
  陈少泽对递上的食谱看也不看,对老板娘说:“照老样子,一人一份。”
  “请稍等。”老板娘退了出去。在她出门的时候,没忘记给他们拉上小包厢的门。
  两人四目相瞩。陈少泽首先打破沉寂,低声说道:“珊,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一笑,就像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一点没变。”
  徐珊移开眼睛,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谁说没变,早变了!……”
  徐珊从手袋里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上。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徐乃珊和陈少泽的中间袅袅升起,两人的思绪仿佛也随着这烟雾弥漫开来。
  陈少泽伸出手想握住徐珊的手,徐珊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陈少泽按住她的手说:“珊,那件事以后,你的情绪好象一直都没有过去?”
  徐珊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过去过不去的。我要是真把这十多年的事儿都搁在心里,那我早该发疯了!”
  “别这么说。”
  “我也只能有点——小情绪而已!”徐乃珊满怀幽怨地看着陈少泽说,“你有妻子,我有丈夫,隔着好几重山水呢!”
  陈少泽一窒:“珊,你不会不知道我心里对你——”
  徐珊略略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十年以前,我就知道。可是事实并没有如我所愿。到最后我才发现,我那场闹得轰轰烈烈的恋爱,竟然被人‘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一般地抹掉了!”她一边说,一边伤感地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却好似有一种更深的悲哀,她继续说,“一个月以前,我还是觉得我知道。真可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少泽,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陈少泽摇摇头,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叩门声,继而响起老板娘的声音:“你们要的寿司来了。”
  陈少泽拉开包厢的门,老板娘端着托盘进来。黑色的漆器里盛着精心制作的各色寿司,白色的瓷瓶里装了一壶清酒。
  老板娘跪着先把托盘放在地上,然后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端上桌来,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今天的材料都很新鲜,你们慢慢用。”
  老板娘转身出去了。徐珊拧灭了手中的烟,拿起酒瓶,默默在两个小酒杯里斟上酒,两人先对饮了一杯。
  陈少泽看着徐乃珊那张心事重重的脸,问道:“你今天电话里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徐乃珊沉默了一会,说:“饭桌上还是不要说那些烦心的事了。”
  百货商厦,霓虹闪烁,顾客络绎不绝。各种名牌的专卖柜和橱窗装饰得美仑美奂,令人眼花缭乱。乔冠瑛与肖岚信步走来。
  肖岚对乔冠瑛说:“你说这男人吧,你要是让他天天儿在家陪着你,像跟屁虫似的,你到哪儿他到哪儿,你会觉着烦得要命。但要是天天不回家吃饭,只用一个电话遥控着,你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不会去找个小情人陪你说说话?”乔冠瑛开玩笑地说。
  “小情人?小保姆还差不多。你让我去找,那你哪?你们家少泽这几年天天在外头应酬来应酬去的,放你一个人在家呆着,我看你还是挺乖的嘛。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怎么说都还是职业女性。哎,那个时髦的词是怎么说的?金领!不像我,整个一个家庭主妇。”
  “那也是你自找的呀!辞了工作非要回家当少奶奶。怎么样,后悔了吧?”
  乔冠瑛和肖岚在“纪梵希”专柜前停住脚步。
  “那也是世凯的主意。他说搞不懂现在的女人,干嘛非要人前人后的抛头露面。我心一软,就答应了他。”肖岚边说,边拎起一条裙子在镜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她继续说,“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有时也跟小孩子似的,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里也是特别想要人给他安慰和呵护。家里两个人,要是你忙他也忙,谁都顾不上谁,那怎么行啊,肯定不到两年就要散伙。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我看百分之八十都属于此类。”
  “世凯就天天给你灌输这些陈腐思想啊?”乔冠瑛看着镜子里的肖岚说,“你呀,怎么说也是一个知识女性,现在满口的三从四德。我可警告你啊,你快变成九斤老太了!”
  “哎,你别说,现在的所谓知识女性,女强人心理疾病就是多。我看你也是。”肖岚又拿起一条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人前人后的维护老公,又要当事业伙伴又要当好太太,你累不累啊?有时候生活得单纯点儿也是一种福气。”
  “哟,真看不出来,你的人生感悟还不少嘛!”乔冠瑛说。
  肖岚咯咯一笑,说:“我这是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这时,潘世凯一手拎着几只纸袋,一手拉着儿子小新走过来。潘小新一脸的不乐意,拼命想甩掉潘世凯的手。潘世凯对肖岚说:“肖岚,你还不快管管你的宝贝儿子。这小子贪得无厌,又是《哈利波特》,又是《史努比》,还要全套的《蜡笔小新》,他恨不得把整个书店都搬回家去。”
  “你知道什么啊!”潘小新分辩道,“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看《蜡笔小新》,还学蜡笔小新说话,我不会说,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蜡笔小新,不就是个蜡笔画的小人儿嘛?”潘世凯说,“买盒蜡笔,回家老爸给你画去。”
  潘小新一听,急了,使出小孩最惯用的一招,开始哇哇大哭:“谁要你画的,我不要。我就要《蜡笔小新》!”
  “看你!不就是一书本吗?”乔冠瑛对潘世凯嗔怪道。
  潘世凯说:“哪是一本书,几十本,一套书!”
  “几十本就几十本。好了,小新,别哭了!你爸爸不给你买,姑姑给你买。”乔冠瑛转对潘小新说。
  潘小新立刻破涕而笑:“谢谢姑姑!”
  “你这么怂恿他,会把他惯坏的!”潘世凯不以为然地说。
  “咱们也不要姑姑买。”肖岚对潘小新说,“这样吧,这个星期你要是能得三朵小红花,妈妈就给你买《蜡笔小新》。”
  潘小新想了一想,点点头道:“说话算话。”
  肖岚说:“妈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潘小新说:“那——我们拉勾。”
  肖岚和潘小新伸出小拇指,勾在了一起,齐声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准变。”
  乔冠瑛在一旁目睹此状,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潘世凯从衣兜里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对乔冠瑛说:“还是你和少泽比较明智,不要小孩,丁克一族,轻松享受生活。不像我,终身受那劳役苦。”
  肖岚转身给了他一个爆栗,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
  肖岚又对乔冠瑛说:“有个小孩其实挺好的,你跟少泽还是要一个吧!”
  乔冠瑛笑了一笑,有些苦涩,没有说话。
  肖岚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少泽跟那姓徐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乔冠瑛沉默了一下,说道:“对少泽来说,婚姻和爱情历来就是分离的。我太了解少泽了!”
  夜晚。大海失去了日光照耀下的蔚蓝,变为黛青色。层层浪花轻轻拍打着弧形的沙滩和礁石,一群群海鸟在黝黑的海面上时高时低地盘旋。海面上远远地停着几艘巨轮,轮船上灯火通明勾勒出船的形状。近处有“环岛游”的游轮缓缓驶过。迎面吹来的海风里夹着海浪独有的气息。
  陈少泽和徐珊走下车,缓步走下海滩。
  “你今天怎么有心情到这儿来了?”陈少泽向徐乃珊问道。
  徐珊一时没有回答。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沙滩上,信步向前走去。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裙。
  陈少泽在徐珊的背后环住徐珊的腰,在她耳边说道:“传说维纳斯诞生在海中,浪花的泡沫轻轻托着她的身体,小天使在她的周围扇动着翅膀翩翩飞舞。”
  徐乃珊闻言,原本舒展的眉头又黯然下去,眼里闪过一抹惨痛:“小天使?小天使已经没有了。”她说罢,使劲挣脱了陈少泽,走过一边。
  陈少泽有些懊悔自己又触到徐珊内心的隐痛,他说:“我们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小孩,再说了,以你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把那个孩子……”
  徐珊平静中带着对陈少泽的深深的失望,打断他道:“是。身为海天的老总,又有出身名门的妻子,你怎么可能作出这种让人耻笑的事。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温莎公爵的勇气。而且我也没有作过这种奢望。”
  陈少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不该提起这个事。我们就此打住,行吗?”
  徐乃珊直视着陈少泽的眼睛说:“少泽,我只是想知道——为了你的目标,你是不是可以拿你的一切作牺牲品?爱情、婚姻、真诚、还有我对你的信任?这就是我今天想问你的话。”
  陈少泽一时语塞。
  徐珊注视陈少泽片刻,转身朝堤岸上走去。陈少泽疾步跟上她。徐乃珊说:“今天有人从我的办公楼上跳下去,死了,说是因为炒股而倾家荡产。我知道,他是冲我来的。因为人都觉得我一直都在电视上误导股民。”
  陈少泽一把拉住她道:“你怎么那么傻啊!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他们不过是妒忌你罢了!别把什么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
  “傻?!——”徐珊不禁发出一声苦笑,接着说道,“我要是一辈子都那样傻就好了。说我误导股民,我不能说我问心无愧。我承认我一直都对‘海天高科’情有独钟,那是因为你是海天的老总!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带动海天在股市上一路飚升!”
  陈少泽和徐珊走到汽车的两侧停下脚步。徐珊继续说道:“可是,你一直都把我蒙在鼓里。我现在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份你们公司的财务分析报表,上面显示‘海天高科’的几个庄家其实就是你们海天内部的人!而且你早先宣布的那几项‘海天高科’要启动的高科技项目,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陈少泽听了,心头不禁一凜:“那份报告,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徐珊直视着陈少泽,极度痛心而失望地摇摇头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陈少泽没有说话。两人隔着汽车面对面地站着,长时间地对视着。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徐珊终于打破了沉寂,脸色冷,声音更冷地说道:“你,送我回去吧!”
  陈少泽驾车行驶在黑夜中。长长的海堤在车灯的照射下向前无尽地延伸着。终于听不见海浪的声音。坐在车内的徐珊和陈少泽缄默着。车里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陈少泽觑了徐乃珊一眼,打开车里的收音机,传来“猫王”低沉而柔缓歌声。是那首著名的“Love Me Tender”——
  Love me tender
  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猫王”的歌声在暗夜里四处飘荡着。沉浸在歌声里的徐珊心绪万千,双眼禁不住涌上一层薄薄水雾,她掩饰地转过脸去,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电台的女主持人说道:“这首歌送给在这个温柔的夏夜里甜蜜爱恋的人们,祝愿你们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
  然而在这首歌营造出的柔曼的氛围之下,陈少泽与徐珊却感到一种距离正在拉大,一种冷冷的疏离正在他们身上蔓延。……
  街灯发出荧白色的光亮,引来许多小飞虫。居民小区的路上已经空寂无人。陈少泽的车驶过来,在徐乃珊家的楼下停下来。
  徐珊正要下车,陈少泽说:“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
  徐乃珊回过头来,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才说:“少泽,你如果不想下大狱的话,你最好把你违规赚的钱都还回去。那可全是股民的血汗钱。股民们,特别是那些下岗工人,那些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的老百姓,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去股市投资,却落了个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的下场。少泽,你不觉得你这样干太残忍了吗?
  陈少泽先是一震,继而淡淡一笑,说:“珊,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徐珊的身体没有动,她执拗地盯着陈少泽,说:“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你的那些钱都是你从股市上圈来的,都是你从那些并不富裕有的甚至是非常贫穷的股民们的身上榨取的。因为走投无路,已经有人为你们的贪婪和欺诈付出了死亡的代价。而且我相信,随着被套的股民愈来愈多,每日每时甚至每刻,都有可能再次发生家破人亡的悲剧。”
  陈少泽强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地说道:“珊,你真的是累了。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没等陈少泽把话说完,徐珊已走下车去。她走了两步,倏然又回过身来。显然,她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说:“少泽,无论在哪个国家,恶意操纵股价,欺骗股民,都是法律不允许的。目前,证监会正对你们涉嫌操纵股价的事进行调查。一旦让证监会查出来你有违规行为,你将会面临牢狱之灾,你十年的心血和努力也将毁于一旦。”
  陈少泽沉默。
  徐珊凝视陈少泽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我不是杞人忧天。少泽,你好自为之!”说罢,她转身走去。
  陈少泽若有所思地看着徐珊的背影,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暗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徐珊开门进家,在门口换了拖鞋。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韩国电视剧。小琴靠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听见开门的声响突然惊醒。
  徐珊走进客厅,把手提袋扔在沙发上,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徐珊对小琴说:“小琴,你去帮我把热水器打开。”
  小琴应了一声,向盥洗间走去。至盥洗间门口,小琴似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徐珊说:“徐小姐,那个,今天我看了电视,说是有个股民跳楼自杀了。好像就是在你上班那个地方。”
  徐珊“嗯”了一声。
  小琴又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林老师今天打来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说,他那边的调动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刚才又打来一个电话,我告诉他你还没回来呢,他说让你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徐珊似乎感到了某种愧疚,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说:“知道了。”
  小琴走进盥洗间。
  徐珊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但耳边却响起了电视台女主持人与那个女工作人员对话的声音。
  ——“要不是她在电视上推波助澜,‘海天高科’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飙升过百元大关哪。这一下——“你看她那副美目盼兮的样子,我要是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子跌成这样,她脸面上自然过不去。”
  美貌这个东西嘛,和权力一样,不用会过电视台女主持人的声音最终变成一片噪音,徐乃珊下意识地用手堵住耳朵。期作废的。”
  ——“过期作废!过期作废!!过期作废!!!……”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见小琴在喊:“徐小姐!徐小姐!——”
  徐乃珊抬头,看见小琴站在她面前,一脸疑惑的样子。
  “徐小姐,洗澡水我已经烧上了,没什么事儿我先睡了。我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小琴说。
  徐珊点点头。
  小琴离去。
  徐珊站起身,从饮水机里放了一杯冰水出来,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林怀民在龙岩家里的电话。
  “怀民。我还以为你睡了?”徐珊对着话筒说道,“小琴说你今天打了两个电话,事情都办妥了吗?”
  林怀民将无绳电话夹在下颏里,一边绑扎着行李,一边说道:“都办妥了。……哎,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有些哑了,是不是累了?”
  话筒里传来徐珊的声音:“还好。”
  “不要那么拼命,长了皱纹可就补不回来了。”林怀民在电话里说。
  徐珊心里涌上—股难言的情绪,她有些感动又有些娇昵地对着话筒问道:
  “我要是脸上长了皱纹,你是不是就厌烦我了?”
  林怀民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傻瓜,别成天胡思乱想的……过两天我就可以去了……你早点儿睡吧。”
  “好吧,那我挂了。”徐乃珊搁下电话,关掉电视机,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
  她宽衣解带,拉上帘子开始沐浴。
  浴室里的水气开始蒸腾起来。
  陈少泽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翻了翻当天的晚报。股民跳楼的新闻已经上了头版。
  陈少泽走进卧室,发现乔冠瑛正倚在床头看书。
  “还没睡啊?”陈少泽问道。
  乔冠瑛说:“还没哩。”
  “看什么书,这么津津有味的?”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突然对张爱玲的东西感兴趣了?”
  乔冠瑛将书塞在枕头下面,说:“没事,随便翻翻。”她又说,“晚上和肖岚逛商厦,给你买了把电动剃须刀,放在浴室里了。”
  “我看见了,谢谢。”陈少泽边说,边躺了下来。他发觉乔冠瑛好像还没有要睡的意思,便说,“早点儿睡吧,明天上午我还有个会!”
  乔冠瑛听话地关了床头灯,躺到陈少泽身边。过一会儿,她朝他挨近了点,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喊了一声:“少泽——”
  陈少泽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他“嗯”了一声。
  乔冠瑛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们——我是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陈少泽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孩。”
  乔冠瑛脸色一黯:“我知道。可是,我们——我是说我都三十多岁了,要是再过几年,我可能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陈少泽说:“现在的夫妇不要小孩的多了,不也挺好的吗?”
  乔冠瑛又沉默了一会,说:“少泽,你可能觉得我在说傻话,可我想做母亲,真的很想做母亲。我很想生个孩子,为你生一个孩子。每一个女人都想为她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我也一样。”
  陈少泽沉默,好久,才说:“我每天那么忙,真的有了孩子,我肯定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用不着你操心,真的!只要你……”
  乔冠瑛的话被陈少泽打断了:“我说了,我每天那么忙。要不,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好不好?”
  乔冠瑛“嗯”了一声,眼眸里充满了无奈和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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