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玩的胡萝卜是不是萝卜在那产生的

《锦瑟忆凉辰》
作者:落落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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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又近年关,这时日最是冷。
她往他怀里靠了些,两人都不发一语。
夜有些深,只闻见轻摇的橹声。
隔着几缕幽雾,江面上缓缓漂过来座画舫,轻寒的罗幕下隐约可见舞女婀娜的身姿。有倩影抱着琵琶,歌声袅袅:“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她漫不经心地半睁了眼,船公仍立在舟尾划桨,水声缠绵,清得像十七岁时的午梦。她索性从他怀里起了身,望着秦淮河上悬着的那轮满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他知她怕冷,便一手环着她的肩,纤长的手指浅浅地梳着她柔软的青丝,就着弧度滑下来,将她的长发都拂至一边,露出皓颈红丝。
轻轻一扯,那截短短的玉笙便落在了手里,还余着她和暖的温度。
她也一把扯了回来,丝毫不让人般,仍是塞进衣襟里,笑得有几分示威的意味:“这可是师傅给我的,没你的份。”
他略一扬眉,神色不置可否:“那次就是这玩意儿带你上山的?”
她重重地靠回他肩上,似是被提起了伤心事,面色有些阴郁,半晌,她幽幽道:“你要知道,不管你在哪处,带着它,我总是能找到你的。”
他望着她微蹙的眉,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将她环得更紧,眼神弥散在空濛的江面上。
她片刻也好了,面色又明润如初,在他肩上舒服地蹭了几下,似是无限回味:“晚上的梁溪脆膳真好吃。”
画舫远远地漂去了别处,这偌大的金陵,这千尺秦淮,像是只余着这一叶扁舟,静静地泛。
一个和满的清梦,任谁也不能扰。
寂寂的夜里,他吹起了埙,曲声渺远地洒上了舟下的凌波素练。
她靠在他肩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还在袅云山上的日子。
她又在白玉台上极没有耐心地写那几个字,下了大气力却总显得潦草,像鸡爪卷着狂风,一地的狼藉,她把毛笔一丢,真是远没有打架来得爽快!
他教了她好多遍,她的字还是这样惨不忍睹,他终于忍不住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两下,笑里是七分玩味,三分好奇:“苏锦凉,你脑子里装着的是浆糊么!”
她白他一眼,满脸的不愿争辩,指着自己的脑门:“你见过这么牢固的浆糊么!”
他又笑,是十分的玩味,两个指头捏住她的下巴使劲地摇晃,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粘这么牢。
檀放抱着药筛子出来,见着自己师兄偷香窃玉的这么一幕,又小跑回去给师傅汇报消息:“师傅啊师傅,临予哥哥又下毒手了!”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嘴角咧开,极其无赖的笑容。
那时在山上,有花开不败的白玉兰,她和他闲谈,他说最喜谢梦春的字,只可惜为人孤高,性情怪癖,传作甚少,只有在幼年时有幸得见过他的真迹。
南府画郎谢梦春,一笔银钩黯星辰。
她嘴角轻轻撅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屑,为人孤高么,刚才还不是和他们一起吃了饭?三个人加上他的书童坐在一起打了圈牌,姓谢的还输掉了七根胡子。
她有一搭没一搭凌乱地想着,靠在他的肩上,他仍在吹着埙,这样苍凉的器乐竟被他吹出了缠绵缱绻的意味。
江上的风有些大,她微眯着眼。
此刻,他就在身边,好好地,伴着她。
而那时,她却只得远远地望着。
他站在白玉台上,背影挺拔又孤清,总像是留不住一样,随时哪一刻就要走。
她闭了眼睛,再不想什么,只是静静地听他吹。
经历了这么多,他能如此刻这般在身边,伸手可触,她知是多难得。
平江烟面,这独一的幽曲缭得格外的空旷寂远。
他伴着她,在这一叶扁舟上,泛过了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
她轻阖着眼,像是看到了华灯灿烂,金粉楼台,美人歌舞,画舫凌波。
他伴着她,阅过了这两岸的清绵与繁盛。
一路顺流而下,他们却始终是在这秦淮中央。
朗月就在天上。
但愿人长久,天涯共此时。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只有她,和他,还有船公在后边摇得愈发缠绵的桨声。
半晌,她终于张了张嘴,嘴角似是往下拉,有些不高兴般,声音却是无比的平静。
净月清风,她的声音比这秦淮的江水还要清澈。
“……顾临予,一辈子那么长。”
作者有话要说:背景音乐是故乡的原风景。
一般都是陶笛的版本,也能差不多有那个意思。
但还是觉得埙的会贴切些。
2、楔子 ...
我出生在太阳燎原般燃烧的七月。
我小时候裹着毯子举着衣撑,脖子上套着高压锅的橡皮圈,眉间点上红痣,说我是叱咤风云的红孩儿。
我五岁那年一不小心就烧了人家的新房子,火光红红的像孙悟空卷着五彩祥云驾到一样。
我一直是乐坪路上降妖除魔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我总是在晚上偷偷溜出来背着整个孤儿院熟睡的孩子们还有宿管大妈和沉然一起去买四方街的梭罗。
我大概还没有喜欢过的男生。
我今年16岁。
我叫苏锦凉。
作者有话要说:啊,变态的我就是要弄两个楔子。接下来的文就会正常了。不会再这么短短的两章!
3、第一章 夜来幽梦还锦乡 ...
作者有话要说:前边有7万字的一人称,是初写文时的一念之差。
如果看不惯我这一人称的筒子们,可以直接跳去第十五章 都忘却旧题诗处(三)。不要X掉。全文风格参照引子。
以后有机会一定重修~
我最好的朋友夏之失踪了,整整三天。
而这三天里我一直在做一个一样的梦:
我又回到了那个飘着大雪的冬天,一打开酒吧的门,就看见沉然站在外边垠垠的雪地上。我飞快地跑到他的面前,哆嗦着双脚在雪上不停地跺,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沉然好冷啊。”
沉然笑咪咪的说:“谁叫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唱。”
我嬉皮笑脸瞪着他:“今天晚上的钱才多啊!”
沉然没有接我的话,拉着我踩着厚厚的雪往家走。
我抬起头,看见深沉沉的天空飘下来大片大片灰色的雪,开心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冷冰冰的,我却觉得无比的幸福。
“锦凉~新年快乐~!”
我转过头,看见松松站在门口朝我用力挥手,吉他男站在他身后也轻轻地摆摆手。
“HAPPY NEWYEAR~!”我大声的喊。
门复又推开,剩下的一干牛鬼蛇神也相继走出来,佩佩看到我开心地卷起了长长的围巾挥手示意。沉然转过头微笑着看了一下,继续拉着我往前走了。
路上的人都有说有笑稀稀落落地走着,我跟在沉然后边,心里闹哄哄的却怎么也不肯静下来。
四方街那条路总是特别的脏,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污水坑,我们踩着脏兮兮的雪往那条漆黑的巷子走。
除夕夜,各家窗户都贴上了火红的“福”字,到处都热热闹闹的。
两旁卖年货的阿姨们也开始把一罐罐的花生瓜子收起来,准备回家围着火炉看本山的相声过年。
我把右手举到鼻子前,隔着手套满足的嗅了嗅。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苏锦凉!这么大还怕走夜路啊,还叫沉然带你走!”赵胖子在后边大声地喊。
“去死!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这整条街我最大!”我扭过头冲着看不见人的路上大吼一声。
然后沉然伸手就给我敲了一记栗子,我摸摸头不敢再做声了。
沉然拉着我左拐右拐地进了邹伯伯的面摊,我一下跨上长板凳在上边摇来摇去,开心地敲着桌子等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桌,兴奋地像三岁小孩一样坐立不安。
沉然皱了皱眉:“锦凉不要敲了,说过很多次了,这样不好。”
我努了努嘴,“真的饿了嘛,唱歌是个体力活。”
“来啦~”邹伯伯笑呵呵地把热气腾腾的面端上了桌。
黄澄澄的面条,翠绿的葱花,晕黄的灯光照耀下闪着光圈的那碗阳春面。
我深深地嗅了一口:“好香!”
二话没说,掰开筷子马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么多年,这碗面的香味真的一点也没有变过。
“你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沉然没好气地坐在桌对面笑着说道。
“沉然,你还是不来一碗?”邹伯伯在白色的围布上搓着双手笑呵呵的问。
“不用了,谢谢邹伯伯。”沉然笑着有礼貌地说,“最近生意还好么?”
“好什么呀,现在的人也都不爱吃老面条喽,只有小锦还爱吃,你看她吃得那么香。”邹伯伯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把脸埋在热气腾腾的碗上一边吃一边微笑着和他们示意,我想我那个样子一定特别的傻X。
“哎,行,你们吃着,我去收拾收拾也回家过年啦,就等着你们来吃这碗面的嘞。”邹伯伯笑着理了理围布,“早些回去啊,一大伙人围着也挺热闹的,小锦不要又欺负赵胖子啊!”邹伯伯躬着腰拍了拍我的头就进厨房去了。
小小的厅堂里,我坐在桌前,贪婪地吃着那碗面条,而沉然在对面微笑地看着我。
隐隐预感到的结局就要来了,我放慢了吃面的速度,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也不敢抬起头。
沉然一直没有说话,我把脸死死地埋在碗上,被热腾腾的蒸汽蒙上了一层潮湿。
徒劳地动了动筷子,手再也没力气卷起面条,于是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头顶昏黄的灯光照在沉然的脸上,他的神色似有些犹豫,有些悲戚,却仍是很镇定地张开嘴。
光芒越来越强烈,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夏之站在我面前,她的脸色很不好,又紧张又伤心地。
四周是一片蓝紫色的夜空,还有幽幽的萤火虫四处飞着,稀落的芦苇轻轻地摇摆。
夏之俯□来,看着我。
她的身后是一大片的火光,一整片恢弘的宫殿都沉浸在那片冲天的火光中。
夏之睁大了眼睛,哀伤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她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脑海里:
“锦凉啊,如果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比如时空出了什么差错之类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都是我对不住你……”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我连续三天以这样的方式睁开了眼睛。
我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夏之在梦里说的话让我完全不安了起来。夏之一向都是镇定自若的人,怎么会用那样的表情看我?
这几天她也没去上课,去哪了?
我掏出手机拨了夏之的号码,已经三天了,她的电话一直是关机。我去她家的时候,管家老伯伯只是一脸严肃地跟我说小姐有事出门了,过阵子才会回来,就连杨安烨那个讨厌鬼也不知道。我心想这下奇了,姓杨的不是一向将他家夏之看得死死的么?
夏之在梦里伤心地对我说的神秘的话又飘了出来,难道是当神仙去了么?转换时空?
一直是关机……夏之到底去哪了?
我叹了口气,伸出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机凝白的机身。
这是十四岁时候沉然送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我一边打童工,一边又要躲避那些检查的警察。沉然说服不了我固执地想要独立挣钱的念头,只好依从,买了手机方便联系,却依旧每晚都会来接送。
我从小就很清楚自己一定要做一个独立坚强的人,我要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依靠。
那样就可以无时无刻都对沉然,夏之,还有我那一大票朋友露出我无赖的笑容。
我是孤儿,所以我比你们都要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我需要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关怀,是所有能够抓在手心里的东西,比如,一碗阳春面。
那天是除夕,我五岁,天上刮着大风,我扬着脏扑扑的脸一直跑一直跑,四处都好热闹,我肚子空空的,看见街上漂亮的小孩一路放着烟花尖叫,开心地捂起耳朵。
而我一直惊慌地,疯跑着往最黑的巷子里去。
真的太饿了……我坐在那条巷子里的老槐树下摸着肚子,眼睛直勾勾得瞪着前边面摊里和我一般大的一个小孩,老板见他可怜,施舍饿了三天的他一碗面条吃。
那真是我见过最诱人的面条,热气飘起来飘得老高老高的,我饿得说不出话来,摸索着站起身,朝那碗面走去。
四周都是鞭炮声,欢笑声。在脑子里闹哄哄的,可我就像只看到那碗面似的,径直走到他面前。
我怔怔地盯着面条上大片大片的葱花,一声不吭。
他看了看面条,又看了看我。半响,他把面条推到了我面前,轻声说:“吃吧。”
我飞快地把碗扒了过来,一大口一大口迫不及待地吞咽,面条滚烫滚烫,把我的心里都焙得暖暖,我潦草飞快地吃着,很快就把面条吃的干干净净。
他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吃么?”
我使劲地点点头,满足地舔了舔嘴巴。
他说:“我也觉得顶好吃的。”说着,把那碗面端了过来,大口大口,咕噜咕噜把汤喝了,他不舍地放下碗,舌头羞怯地扫了一圈嘴角,然后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我吃饱了的,我只是不记得它的味道了。”
我呆呆地坐在他对面,看见外面的天上突然急匆匆地卷起了大雪,灰蒙蒙的一片。
无论过了多少年,我总是一直记得这个冬天,第一个给过我温暖的人,第一个让我那样想抓住,攥在手心里的东西。
后来,我知道他叫沉然,和我一样是没有爸妈的孩子。
后来,沉然带我进了孤儿院,我有了很多很多伙伴,有了一个至少我认为欢乐明媚的童年。
后来,每年的除夕,沉然都会带我去邹伯伯的面摊吃一碗阳春面,我吃面,他喝汤。
而15岁那年的除夕,我一个人光秃秃地坐在大榕树下看着邹伯伯的面摊没有进去。
沉然在我14岁那年摇身一变成了有爸妈的人,离开了我们窄窄矮小的院子去了南京。我坐在大槐树下觉得很没意思——人家保不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吃着面条呢!
想着我就起身拍拍灰恶狠狠地回家了。
我家很小,沉然走了以后我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赚钱真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
我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愤愤地想,最近我怎么穷想这些个费神的事。
我决定找些事情给自己做。
今天是单周,面包店不用打工。
去武道馆好了,哎呀,脑袋这么晕,我送过去给别人打的么?
思索再三,还是去乐队好了。
我扛起吉他,背上包就出了门。
我烦躁地挠挠头发,每到夏天头发就像野草似的疯长,前几天索性一把把他剪了,现在只到脖颈。
我在路上走得像个旋风女金刚,喷出的火气能把人烧着。
夏之的话又跑出来进了我的脑子,“锦凉啊,如果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比如时空出了什么差错之类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都是我对不住你……”
夏之,如果真能转换时空我一定谢你大爷,这天天玩深沉真他妈的不适合我!
城市很小,不用转多久就能到目的地。
我一脚踢开乐室大门,小禾正举着他那把贝斯呱啦呱啦的划,整个房子都闹哄哄的,我没好气地指着他:“你快点把你的乌鸦给停了。”
我大势地走过去跨过凳子坐下,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松松拿着鼓锤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直戳我的脑门:“你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都不像那个天天发神经的你了。”
我实在是无力得很,也懒的和他争辩,索性戴起耳机睡了起来。
睡觉真是抵御心情失落的必备良方,我琢磨着这几天该把一辈子的觉都给睡完了。
这一睡又不知是耗了多久。
“锦凉,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你是怎么了,表情这么造孽。”
我摘下耳机,惺忪地睁开眼,瞧见吉他男拉开我的书包,装了三条烟进去。又顺手丢了一套黑漆漆的衣服。“明天有演出,你把这些都带给小连,他好几天没来过了。”
我瞪大了眼睛:“这么多烟,你想让小连成烟鬼么!”
吉他男把我送到门口,随便招呼了我几句又开始搞他的排练了。
我站在乐室的门口抬起头看白花花的太阳,又沉默地低头看看有没有白花花的银子。
夏之,你到底去哪里了啊,我堵得好厉害啊,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啊。
脑袋昏昏沉沉的,难不成中暑了?那个梦又凭空在我脑海里浮了上来……
小小的厅堂里,我坐在桌前,贪婪地吃着那碗面条,而沉然在对面微笑地看着我。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在14岁的冬天,我有沉然还有夏之,突然觉得生活是这么的美满。
沉然在对面轻轻的叫我:“小锦。”
“恩?”我抬起头看着他,白茫茫的热气隔在我们中间,我有些看不清沉然的脸。
每次沉然叫我小锦的时候心里就会没来由的警觉。
面摊里暗暗的,头顶昏黄的灯光照在沉然的脸上,他的神色似有些犹豫,有些悲戚,却仍是很镇定地向我张开嘴:“小锦,刘阿姨跟我说,我的..亲生父母有消息了..在南京那边……”
我怔怔地望着他,望着窗外茫茫的雪,沉然说什么我也都听不见。
我脑海里只有那一片大雪。
我动了动筷子,手再也没力气卷起面条。
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坐了十分钟,面条也没有热气了,冰冷冰冷的。
沉然把碗挪了过去,就像九年来我们一直重复着的一样自然。
他把面绞了起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最后,他把碗端起来,我看着沉然的喉结一下一下的翻动出了神。
然后沉然把喝得光光的碗放了下来,朝我伸出手。
沉然的眼睛在黑夜里也异常的明亮,他轻声说:
“回家吧。”
我迷糊糊地在大夏天的太阳下走,沉默地想,还要多久才到冬天呢?
夏之,我也真的很希望转换时空,如果
3、第一章 夜来幽梦还锦乡 ...
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要在5岁那年的冬天跑出来。
我宁肯永远在那个嫌弃我是捡来的醉鬼爸爸家呆着,没有那碗阳春面,没有那个少年。
我意识涣散地想着这些,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我似乎还感觉到了我不知来路的风。
我有一种预感,我会做一个很长的梦……
4、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
环顾四周,确定除了树还是树,放眼一片茫茫绿色。
我倒吸一口冷气,到底是怎么到这个鸡不拉屎的原始森林来的?
一低头,刚吸进的冷气又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口。
我正坐在一棵参天巨树上。
心下顿时凉了一大截,这么高,至少有二十米。
我乐坪路小霸王虽然从小打打闹闹征战无数,但是爬树这事我还真没干过,每次我都是指挥着我手下的小子们冲上去占领最高的据点。
我仰着脖子看见他们全都躲进了森森的树叶中,于是我得意的跑向蹲在角落里赶蚯蚓的赵胖子,拍拍他:“赵胖子,你看那棵树疯了。”
赵胖子哼哼唧唧擤着鼻涕把头抬起来,盯着我身后剧烈舞动着的树枝树叶,眼神由呆滞转为惊恐,他举着那张肿得和柿子似的脸花容失色乱叫着跑开了。
所以说我出现在哪都不会在树上的,可这是怎么上来的?
于是我突兀地高耸在树上开始思考起这个严峻的问题来。是了!本来是从乐室出来走在大街上的,然后呢?
我心里骇了老大一跳,难道说是被铁路中学那群坏小子给暗算了么!
我气愤地在树上来回踱动,想透过那些蓬勃的绿色发现图谋不轨的影子,一阵徒劳后被闪亮亮的阳光弄花了眼。好吧,还是先下去再说。
我慢慢直起身子站起来,“啪”,吉他飞速的栽下去了,shit!
我咬咬牙,心里暗自期盼不要有和吉他一样的命运。“呼”,把书包背牢了些,撩起袖子,开始慢慢地往下爬。
5分钟,我终于爬过了那根最肥壮的树杈。
10分钟,离亲爱的大地不是太远了。
看来我爬树还是有点天分的嘛。我得意地探出脚,手心一滑,整个人终于失重地栽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我听见一声闷哼,我知道我是砸到东西了。
好吧,我还是承认没有天赋好了。
“你是什么人?”少年双手环臂握剑,警惕地看着我。
“你又是什么人啊?”我揉着被树枝刮得生疼的脸没好气的问他。穿成这样,你以为你释小龙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少年瞪着眼睛望着我。
“那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你,女的?”少年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我。
“废话!我至少比李宇春好认吧!”我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直直地望向他。
少年背着阳光站在树下,载了一身阴影,似具时光滔尽后遗下的浮雕。
长发潦草地在脑后束起,面上若有似无两抹脏痕。
少年皱着眉,凌厉地看着我。
啊,这不是夏之心心念念的axler么,还是长发版的,除了脑子不太好使,还真是秀色可餐,夏之看到一定会疯的。
激动归激动,身为乐坪路一姐的我还是得撑起台面的。不管内心是如何的汹涌澎湃,面上依旧是岿然不动的平静。
我淡定地挪开步子去寻那把寻短见跳楼的吉他,没走开两步,一把窄窄的剑就笔直的搭上了我的肩,少年从身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踱到我面前,肩上的剑悠悠地转了个向逼上我的颈。
“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少年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加了一句恐吓,“不说我就杀了你!”
Axler的弟弟原来这么暴力的?原来夏之好这口?真没看出来。
我嘴角配合地抽了两下。
“笑什么!”少年恼怒的瞪着我,“还是,你想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赶忙收了声,还是先稳住这个美少年再说,我脑袋飞速转了转,笑嘻嘻地:“不要这样嘛,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边说边把包打开,拿出吉他男放在这的骄子,毕恭毕敬地递给他。
少年狐疑地看着我,脖子上的剑更逼紧了一分,厉声问道:“这是什么玩意,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恩?看来中毒不轻,axler的保护工作做得真不错,连香烟都不认识,想来一定也没受黄色书籍的荼毒。恩,好物种!得替夏之圈养起来做她的新宠,把那个该死的杨安烨给甩了。
我笑嘻嘻的哄着他: “你没见过么。这可是你哥哥爸爸都会抽的烟啊……”
我熟练地掏出打火机,飞快地燃了烟,火光明灭,深深地吸了一口,陶醉地悠悠吐了个烟圈出来。
少年呆呆地看着我,被满脸的烟雾弄的神志不清,终于,他放下剑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
“把那东西,也给我一个。”
于是我成功的贿赂了axler的弟弟,我们两个愉快的坐在大榆树下吞云吐雾,我也试探地想看看他到底中毒有多深,还有没有机会能成为我麾下大将。长成这么帅的我手下可没有,他们都是像三毛一样满脸懵懂被青春痘荼毒着的孩子。
美少年被烟呛的东倒西歪却仍欲罢不能的一口口的吸着,我在旁边看着好笑。
可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对吸烟有天赋的。以前为了和沉然成为黑风双煞,我总和他蹲在孤儿院的水沟边抽烟。
那时候我觉得一个个的烟圈真漂亮呀,可大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抽过。
当然,除了偶尔要满足一下我小霸王形象在一群混混中装模作样的抽两口,以表明我也是一那牛逼闪闪人物。
十分钟后,我沮丧地起身准备走,天色也不早了,这几天我脑子直不太正常,这会可算好点了,得快些回去把东西给小连,再说说明天演出的事情。
我把剩下的烟藏掖着,拿着盒子里装的所剩不多的和少年晃荡:“我可没有多少了啊,都被你抽完了,我走了。”
少年还飘飘欲仙地沉醉在他的香烟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建邺城可买得到?”
“在哪都买的到。”我并不打算搭理他,一个傻子,再帅也不能为我所用,不然怎么对抗铁路中学的那帮混蛋小子。等等,“建邺城?”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住他。
少年心满意足的深吸口气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倨傲地看着我:“看你这样子,想是没听说过?难道你一直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他笑笑,“难怪,穿得这么少,也不知羞。”
我看着少年熟练老成握着的剑,还有那精锐的目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傻子。我心中一惊,开口问道:“从这里到建邺要多久?”
“你嘛,没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到不了,至于我……”,少年得意的笑笑,“想去还不是半柱香的功夫。”
我心中被刨开一个大大的洞,有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慢慢地填涌进来,我颤悠悠问他:“现在是几几年啊?”
“何为几几年?”
“哎,就是……就是年号!年号你总知道吧!”
少年瞪大了眼睛:“自然是昌平十七年,你傻么!”
我脚下软软的,心中的恐惧果断地被证实了,我估计我不是遇到一个傻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夏之那一番神秘的话准确地击中了我,恐慌大厦将倾般压下来。
我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喂,你没反应,我走了啊。”少年把剑扛上肩,转身欲走。
我猛然回过神,忙上前拉住他。看他也不坏,这里又没别的人,万一待会出来一恶霸,比我还牛逼的,我一世英名不是毁于一旦了么!
我当机立断地决定抓住这棵救命稻草。
“哎,我不知怎么的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有的那几根烟也被你抽的差不多了,我又没东西吃也没地方去,你带上我嘛……”我堆着笑地望着他。
少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给我之前怎么不说你是有目的的,我可是有事要做的人,怎么能带上你!”
“就一小段……”我的笑堆的更浓了,感化他哪怕一点点也好,“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不缠着你了。”
少年沉吟片刻,剑眉轻挑,旋即,一把抓住我的手腾空而起。
我的心里一阵惊悚,这算是碰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么?
我转头看向美少年,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他脸上脏扑扑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他的眉眼鼻唇都像是不经意被雕削出来的,却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我怔怔地望着身下苍翠的树木。
整片树林在我们身下飞速地离去,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拔高了多少英尺,只是一瞬间,我想起了载着ET飞过高高月球的美好单车少年。
幸福得举世无双。
恩?难道我是ET?
作者有话要说:哎。开头写得很小白。以后要重修。
亲们见谅呀。
5、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了啊。”单车少年有些忧心地看着怔怔发愣的我。
我绝对没见过这样一条路。
5月的时候,我和夏之牵着手走在凤凰飘摇的风雨里,我轻轻地拥抱她,看着面前碧绿婉转的江水,舒心地笑:“夏之,真安静啊,好想一闭上眼睛,我就真的梦回唐朝。”
夏之不说话,只是淡淡笑着帮我撂了撂头发。
那时候我还留着长发,不说话只是笑的时候你一不小心也会以为我是像夏之一样的文静少女。
而眼前的这条,我眼神又黯淡了一重,不算宽广的道路旁有稀落的酒肆、面庄。门口挂着老气横秋的红灯笼,戴着宫帽的小二哥在店门口将包子笼盖上又打开,白白的热气在黄昏的夜里腾起来。吆喝声一声一声地漫开,晕黄的光已经点起了一盏又一盏。推着货郎车的小哥从我身边路过打量着衣着怪异的我。
是啊,我在满眼的素色长衫,淡雅罗裙中穿着T恤短裤和高帮靴是多么的不和谐啊。
我终于肯定了我心中那个一早就猜到只是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在我看到那个神经病少年,在我一早就感觉到和我所在的世界不一样的氛围,在我落下这条街道,心里夏之的话又悠悠飘出来的时候,我就确定了,确定一定以及一切肯定。
我是回到古代了,荒谬地,就这样回到古代了。
而夏之,沉然哥哥,一个都不在我的身边。
他们街上的人都在用一种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有冲动拿出我小霸王的魄力大吼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大姑娘穿短裤啊”,但是注意我的用词,是“他们街上”不是“我的街上”,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点好。
我在心里没底气地想着这些,焦躁不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有一种小时候在四方街的巷子里呆晚了,天黑了急急恐慌的想出去的感觉。
喉咙堵堵的。
夏之一早就知道的么?她说的转换时空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夏之自己又在哪里?
我心里强鼓起来的勇气终于在这个当口一泻而光,脑袋里一阵炸开锅的喧闹,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无力地喊:怎么办!怎么办。
“我把你带到这儿了,我也有事。”少年看我的表情又犹豫了几分,“就先走了……”
我随便的点着头,也不晓得往哪边乱七八糟地走,本来想开口再继续求求他让他带着我,但毕竟他和我也不是一世界的人,带着把剑,有事要忙吧,看上去那么不情愿的样子。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根本就提不起半分的力气和人讲话。心头重重的失力感将整个人席卷一空。
我失魂落魄地走着,六神无主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已经背着剑走远了。
我转过身继续走,天色暗暗的像是要下雨,心头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抬手迅速地抹掉,真是鄙视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
印象里很久都没有哭过了,上一次哭就是沉然走的时候,他拍拍我的头说:“小锦不用难过,然哥哥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我怔怔地望着沉然,想要将他看牢一点。
我当时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妈的,你有爸妈了就马上去吃香的喝辣的,还惦记着我干嘛!我和你十年的感情就抵不上你那面都没见过的爸妈么!我难过个P!我才不难过!
我愤愤地走过去抱住沉然,心里怨恨又委屈,沉然的拥抱不算高大,也不算香,只是有很淡很淡的清新的味道,只要一抱着就觉得特别的安稳。
我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胸前,咬牙切齿地低着头,努力地忍着终于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我大大的鞋头上,很快就淡去蒸发了,开不了口说挽留的话。我贪婪地维持着这个拥抱,深深地呼吸,想把这个味道记得再清楚一点。
沉然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小锦一直很懂事,今后也要这样。”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松开手,站直了身子。好吧,我承认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有爸妈当然了不起,是要回去找的。
我扬起脸对沉然露了一个120分的笑容:“那你没事的时候要写信给我的哈。”
我停下来,抬头看着巷子里狭隘的天,身边有举着轻荷伞路过指着我讥笑的少女,淡淡的香味和着雨水的气味向我浇过来。
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地在巷子边坐了下来,也顾不得满地的雨水,我坐在地上脑子里空空的,只知道流眼泪。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然后一双笔直的腿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顿住了好一会儿,没有走。
我慢慢失神地抬起头看他,黑暗中一把被潦草扎高的头发,一柄剑被环在胸前的手握住。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就又低下了头去。
一小会,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你跟我走吧。”
我不知道古人在下雨天是这样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有什么都不披,举着一本书在道上笃定走过,嘴里还深情念着的;有头上顶着簸箕飞快小跑过去的;有为了能偶尔在那断断续续的屋檐下遮挡住一小会雨而忽上忽下灵动如变形金刚的;还有明明已经两个人都被淋得半死还要朗声假意寒暄到:“修文公,已用过饭了?”
我靠在楼上的窗户旁看着这些轻笑出声。
房里的少年乌里哇啦地叫起来“你这具干尸可总算有反应了,我怎么叫你也不理会。”
我转过头望着他,房里已经点起了暗暗的烛火,他尚未脱尽稚气的表情有些懊恼地高声嚷道。
是的,自他两个小时前将我带回着客栈开始,我就一句话也没说过。
或者,我该自觉地转换为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内,他在旁边叽里呱啦地跟我嚷嚷了不知道有多少,我从未搭理过他。
后来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油灯旁用剑柄一下一下的敲,开始自言自语:
“你到底从哪来的啊?”
“穿的那么奇怪,还一头的短发,你是个女的没错,可哪有姑娘家这样的?”
“你叫什么啊?”
“香莲?冬梅?小花?刘翠菊?”
“哎,你武功还是有两下子啊,懂得凌空之术,还能以指生火,怎么做到的啊,那个难道就是失传的一阳指么?”
“哎,你是天上落下来的,我就叫你落落好了!”
“哈哈哈,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么,我就这么叫你了。”
他就这样一直自言自语着直到我笑了出来。
我张张嘴,声音有些干哑,“谁叫落落了,那么别扭的名字,我有名有姓的。”我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我叫苏锦凉。”
少年有些不屑地扬起眉:“原来有名字的么,我道是没有。”少年转而又笑开了,把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放,说:“我叫陆翌凡。”
很久以后再回头想这我最初试着接受这个陌生的世界时还算温情的一幕,窗外下着不算太大的雨,有些掩盖掉了屋里说话的声音,但都还是听得清楚的。如豆的灯光忽明又忽暗地烘着少年的脸,少年似炬的目光繁星闪闪般和我自报家门后,突地表情一转,兴奋却又有些羞涩地说:
“哎,开始那个烟,能再给我根么?”
我的表情迅速的冷了下去。
于是,我的古人生涯在满脸黑线中开始了。
在很多年以后,陆翌凡俨然成为了一个烟鬼的时候,老道的说起第一次见我的事,他精辟的用了一个词来形容我:克星。
那日,他正准备杀一个不算太棘手的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占了先机,突然听得头顶大树一声巨响,他以为有人偷袭,就抽了那么点神观察了一会,不料却被那贼人夺了空当。在他经过一番苦战终于要下手时,又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是唤做吉他从天而降,他心中一抖,硬生生下去的剑已被对方格回。待他好不容易割了对方咽喉,想去将那吉他一探究竟的时候,我仙女下凡,陆翌凡终于被偷袭了。
“克星啊!”陆翌凡总是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想起自己从未那么丢脸过的时刻,掸了掸烟灰这样说。
而我也终于晓得,陆翌凡那日又绕回来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心里实在把我那两根吞云吐雾的烟惦记得紧,想厚着脸皮再来和我要一根,不想看见了哭的过于凄惨的我,顺便慈悲了一把。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对这个落满阳光的下午的相遇始终还是充满感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搞不定突然就被扔回古代的错愕震惊心情。
含辛茹苦地终于掂完了。
6、第四章 萍水相逢寄浮生 ...
“喂!”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只见陆翌凡趾高气昂地站在我面前,拿着他的剑捅我的被子。
“你怎么穿得这么奇怪?”我还没睡醒,意识模糊地问他。
“你才穿得奇怪!”陆翌凡火冒三丈的瞪着我,“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的。”
说着,陆翌凡又陶醉在了自己的温柔乡里,一脸沉醉地说:“你该去看看芙蓉巷的姑娘,模样可真美,特别是飘飘,哎……”陆翌凡嫌恶地看我一眼,“你看你,头发都没几根!”
我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每天早晨我的脑袋总是特别的迟钝,一时间没有想起自己是在古代,是应该要穿古装的。
我甩甩头发,望着他:“陆翌凡,你们这的人都像你这么没礼貌么?”
“我不和你争辩,今儿个我有事要做,你就呆在屋里哪也别去,你这么个野女人跑街上去,伤风败俗!”
“什么事啊!”我瞪着他,很好奇这些古人的生活都有些什么,一时也忘了和他计较。
“自然是大事。”陆翌凡得意的笑笑,“所以你哪也不用去,不多功夫我就回来了。”
“我也要去!”我觉得我正在积极又迅速地融入这个不和谐的社会。
“我有任务在身,哪能带你这么个累赘?”陆翌凡拿了就剑准备走。
“陆翌凡!”我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我的制胜法宝,“不想要烟了么!”
所以说香烟是魔鬼啊,你看陆翌凡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三番两次的因为这个败在了我的手里。
“不是我不想带你,做任务是有风险的,你又没什么用。”陆翌凡垂涎着烟又不敢要,生怕因此担上了一条人命。
“你小看我么!”我睥睨着眼睛,转眼扫到床边的窗户,一个后旋踢,窗棂眨眼间被击得粉碎。
我通晓跆拳道,好歹还是有两手的。
陆翌凡直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得意洋洋地等着听他的崇拜。
陆翌凡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在我耳边大吼一声,我耳朵差点没被震聋过去。
“你这个蠢货!怎么能踢窗户!我可是要赔钱的!”
我由此深深地感受到了陆翌凡是一个无风度无大脑无追求的三无选手。
你看他脑袋里只有那块已经腐朽的窗棂,没有我这块武学界新发现的瑰宝。
再比如,他这次接的任务是要设法拿到某大户小姐所带的一封书信,他竟然打算大摇大摆地拦路抢劫。
还好遇到了我这个救世主啊,我得意得粘好嘴巴上的那一排胡茬,扶正了瘪瘪的帽子,拍了拍手出门去。
既然只是偷封信,就没必要那么明目张胆嘛,陆翌凡就是不懂与人为善的道理。
我跨出客房门,外边人声喧闹,楼梯上下人来人往,看来生意挺不错。
走廊上一个美女正倚着栏杆阴着脸看我,她头戴一朵硕大的红花,穿着粗布碎花的衣裙,肚子隆地高高的。咦,这不是杨二车娜姆么?
我乐呵呵的迎过去,清咳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啊。”说着伸出手去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
她的脸更阴了,我估摸着她大概是要发飙,马上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肚子这样尖,看来是个男娃,哥哥一会赏你两根烟抽。”
她一听是两根,眼神突然就明亮了,什么啰嗦话也没有的拉着我往前走。
我在后边看着陆翌凡腆着大大的肚子,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之前陆翌凡说那任务只是要偷到信,并不要伤害人其他什么的,我便骂他笨,你要是大摇大摆地杀人灭口那还叫偷么!
于是就帮他想了这一法子,假扮孕妇博取同情。
那信是由一个独孤小姐带着的,叫独孤宛菡,是西燮独孤大将军的女儿,这次去邻国东齐探亲,带了无数的礼箱,浩浩荡荡的往东边建邺去。
既然是大家闺秀,面对一个要临盆的可怜孕妇,这么一点点同情心总要有的吧。更何况陆翌凡说起她来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陆翌凡本想趁机给我灌输一下这个时代的格局好来藐视一下无知的我,我一听都是我所不知晓的国家,便摆摆手叫他打住。我幽怨地想,想来我是真如夏之所说到了不同的时空了。要不我还能动动我丰富的历史知识,颇有先见之明地傍一个潜力股。
其实孕妇本来是我扮的,可我实在是穿不来这古代的罗裙,棉布塞得肚子怎么也挂不住,老往下掉,陆翌凡急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最后,只好陆翌凡变成了孕妇,其实他本来打死都不愿意的,后来我伏在他耳边悄悄说:“你的独孤小姐既是那样美丽标致的人物,说不定到时候见你可怜邀你共乘一轿呢,你可别舍不得出来了。”
我绝对看到陆翌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然后他二话不说拿着布包就进房去了。
我得意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地骂这些古代人的大脑结构真简单。
古代的空气其实还真不错,我伏在路边的草地上,见路上还没有点要经过大队人马的样子,索性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择了个姿势,看着天,问陆翌凡:“哎,你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要偷人家信啊。”
“杀手。”陆翌凡淡淡地说,眼睛一直盯着蜿蜒至远方的小路。
“切,哪有杀手来偷信的。”我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开始在脑海里浮现出要离,聂政踮着脚轻轻的跑进某小姐闺房,偷偷的扯出一封信的样子,再狠狠的打上了一把叉。
“拿钱就办事,哪管是干什么。”陆翌凡声音扬高了些许,继续道:“天天杀,哪有那么多人好杀。”
也是,不过哪有人出钱只是叫人偷封信的,我不由得在脑袋里放肆的意淫了一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将军家的小姐,带着一封信。啧啧,情书吧,难道说是婚外情!丈夫雇了神秘侦探来探查这件事!
是了,想来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时常收到神秘短信:包跟踪,包搜集婚外情证据,妻子出轨资料。请联系XXXXX。
我为自己这个香艳的猜测大大的赞许,在脑海里迅速的打上了一个勾。
想到这里,我扯了扯陆翌凡的袖子:“哎,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何谓女朋友?”陆翌凡对这个陌生的词大为不解。
“就是和你相好的姑娘。”
这会子陆翌凡像阵飓风迅速地卷了下来,靠在我身边,再也不管他的侦查了,开始掰着指头和我说他的飘飘,笼翠,流香。
我两眼一翻望着天,索性不再理他。
我百无聊赖地在心里盘算着夏之高深的话,她莫不是个神仙,知道转换时空?我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这一不寻常的事,深深地皱起眉头。
突然陆翌凡在我身旁跳了起来,一把拍了我,“来啦。”
我把夏之神婆在脑海里一扫而空,急匆匆地爬起来,心想这是我来古代干的第一件事,一定不能有失我小霸王的风范。我迅速地爬上坡,然后我傻眼了。
陆翌凡躺在路边,扭动着身子,像一条丰韵的水蛇,他忘情地喊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心想陆翌凡怎么入戏如此之快,就像吃了春药似地。
陆翌凡抬眼狠狠瞪了我一下,“还不快去!”说罢,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在地上扭了起来。
我一愣,马上想到我该是一称职的演员,也不枉和陆翌凡搭戏一场。
我撒开腿往前边跑,路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这边行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还真有些胆怯,没见过这么多古代人,生怕一不小心就露馅了。最前边的那个侍卫高头大马的,也不晓得陆翌凡那功夫是不是三脚猫,我可不要一过来就死于非命。
眼看着那大队人马就到了跟前,侍卫小哥一扬手,队伍就停了下来。
“拦路者何人!”侍卫厉声问到。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断断续续的了。“这位大哥,我家…我家妹子有身孕,就快要临盆,不知可否…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到了前边的镇子…我们便,不敢…不敢再劳烦。”我心想妈的这古代人说话真拗口,是不是这么说的啊,别露馅了才好。
侍卫一扬眉:“我们将军府岂是……”
“天佑。”轿子内一个温柔的声音软软地泻出来,“找个轿子安置了他们罢,既然我们也无事。”
“是!”侍卫一颔首,抬头看着我。
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大跳,多谢多谢地连声应道,接着立马转身跑向陆翌凡,“成啦成啦,你看我多聪明。”我一边小声地和他得意说道,一边把他一把扶了起来。
陆翌凡仍然是投入地演出着,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几乎是不省人事般地倚着我。我吃力地拖着他,无奈前边黑压压的一群人令我不好发作,我只好默默地在心里将他的祖宗们操得千转百回。
行至轿子前,陆翌凡突然还魂过来了,他一下站直了身子。但左臂仍是搭在我的肩上,他盈盈地作了个万福,我腿一软差点没栽下去,陆翌凡你这样简直就是个荡妇!
“多谢小姐相助,贱妇这厢有礼了。”我隔着他厚实的身体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澎湃热潮。其实我心里也对那帘子内的小姐特别好奇,来了古代我还没见过正儿八经的美女呢,结果轿子内的美人楞是一点反应没有。
陆翌凡执着地在原地等了几秒钟,树林里安安静静的,我只能听到陆翌凡内心忘情的呐喊。
天佑不耐烦地勒着马来回踱着:“快些到后边去吧,莫要耽误了小姐的行程。”
他的话无情地将陆翌凡心里共乘一轿的缠绵美梦给剿灭了,
我能感觉到陆翌凡灼灼的目光就要把轿帘烧出洞来,迅速哈了个腰拉着他退到后边去了。
之后陆小姐一直坐在我对面,时而气鼓鼓的,时而又叹气,时而掀开轿帘深深地凝视着前边那顶浅粉色的轿子。
我在他对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说陆翌凡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
陆翌凡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还说!如果不是你,我早直接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哪用得着在这里扮个孕妇。”说罢,他又深深地往外边看了一眼:“可怜佳人不能见我玉树临风的俊样。”
我由内而外自下而上地打了一个激灵,于是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发情的雄性动物。
我也掀开帘子往外边看,真茂盛的树林啊,这些个行走的小哥们真是意气风发目不斜视。
我看了一会便索然无味地缩回来,靠着轿子闭目养神。心烦意乱地又想起了我这时空的事情,好一阵也没个头绪。这轿子也走了老大一会了,我睁开眼睛见陆翌凡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说,陆翌凡,你就一直这么发呆么,你还不找个时机下手去偷你的宝贝信。”我愤愤地提醒他。
陆翌凡大叫着一拍脑门:“险些忘了!”他掀开帘子往外探了一眼又迅速放下“坏了!就快到建邺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反正我知道是情况不妙。
正当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轿子悠悠地停下来了。
陆翌凡眉毛紧蹙,握紧了藏在腰间的短刀。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也不敢再倚在轿壁上,坐直了身子。
轿帘被撩开,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小哥把头探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偏着脑袋说:“扎营休息,你们下来吧。”
陆翌凡握在腰间的手放开了,转而扶着肚子又哎哟了起来,陆翌凡的表情扭曲得厉害,小哥和我都是面色一寒,我讪讪地伏了陆翌凡下轿去了。
想着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的良好素质的我竟然也会有点晕轿子,我迷迷糊糊地撑着轿子站定,只见前边有一婀娜女子,面容姣好。我眯起眼睛,莫不就是那独孤小姐么?
只见独孤宛菡一头轻云鬓发,在耳旁轻轻束结,长发齐至腰间,秀丽地散下来。她抬起头,转过脸来,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微尖的下巴,最动人的是那一双杏仁眼,若有似无地随意打量着。
我不用看也知道身边陆翌凡一脸死相的表情。
“那信是在独孤小姐那么?”我小声问。
陆翌凡收回视线笑眯眯地回答我“应该是的。”
我被他这个惊悚的表情吓了一跳,我定定神:“那就好办,东西不在轿子上就一定是在她身上。我去烧了那的轿子,若是没有反应的话,那就一定在她身上,一会再去她身上偷就是。”
陆翌凡点头称是,旋即又抬头说:“可我没带火折子。”
“我不是会以指
6、第四章 萍水相逢寄浮生 ...
生火的嘛。”我假惺惺地比对了个白娘子施法的动作。
陆翌凡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恩,你要记得见机行事,如果真在轿子里那就一定会被拿出来,到时候你就分散别人的注意,我好去偷。”我仔细地叮嘱道。
“恩恩。”也不知道陆翌凡是感动于我的大义凛然,还是根本就只想到时候自己直接去取独孤小姐的贴身之物,反正他是爽快的答应了。
我抬头望着那顶轿子,离这儿还有一小段距离呢,我若是直接去把他烧着不是太明显了么,我皱了皱眉头望着不远处的独孤小姐,沉思片刻,起身向她走去。
侍卫们见我信步向小姐走去,都有些警觉地看着我,我边走边顺手扯了根野草在手上熟练地编织了起来。
这些个小把戏自小沉然就带我弄得如鱼得水,我三下两下,一只翩翩蝴蝶已经跃然于指上。
我走至独孤小姐身边,不大好意思地给她作了个揖,伸出手去把那只蝴蝶递给她。
近距离地看,我还是不由得要称赞这果真是个美人。
美人淡淡地笑了笑,微一侧头:“玉池。”
身边秀气的婢女上前来将我的蝴蝶取走了,最终我的蝴蝶连美人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
这只能说明当年的我还太年轻,太容易相信别人,没有料到这随手胡扯的一个破玩意儿也能成为日后被要挟的把柄。
我朝她哈了个腰,低头却见陆翌凡风姿绰约地扭了过来,我真想提醒他一句,你个孕妇就不怕闪了腰!
我心头又是一怒,不是叫你沉住气的给我打掩护的么,怎么没出息地过来了!
突然意识到我弯下腰这么久没点反应有些失态,赶忙作揖道:“多谢小姐搭救,前边也快到建邺,一路上多有打扰了。”
独孤小姐仍是淡淡地笑,徐徐道:“听公子口音似不是东齐之人,敢问公子是从何处来?”
这下我傻眼了,结巴着站在原地。
风情万种的陆翌凡转眼已经扭到了我们面前,笑盈盈地说:“小姐莫见怪,我这大哥脑袋不太灵光,是个傻子。”陆翌凡抱歉地对独孤小姐朝我的方向笑了笑。
我张嘴就想骂他,还是沉下气来,陆翌凡揶揄着推耸我到一边去了。
我见他笑着一张脸和独孤小姐调情心里满是愤愤,明明是我和她说话呢,你过来干什么!我瞄着机会想把话勇猛地插回去,结果陆翌凡和独孤小姐聊得实在是太如鱼得水了,我干站了一会,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在心底对陆翌凡狠狠地竖起了中指。
走到轿子跟前,一把掏出打火机。
大家都看着那美艳的少妇和小姐,没人有空注意到我。
我倏地把轿帘点燃了,心里愤愤地想陆翌凡我烧死你!点完后心里立马暗爽了一把,觉得陆翌凡就和那孙猴子一样在炼丹炉里跳着向我求饶,我干笑了两声,继而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大概2秒钟,有人在身后一声大喊,“不好啦,走水啦!走水啦!”
我这时走到了那座轿前,也转过身装模作样地露出惊悚的表情。
不远处陆翌凡的甜蜜一刻被我无情的打断了。
我幸灾乐祸地看着慌成一团的他们,特别是还没有把调戏切入正题的陆翌凡。
我欢乐地想着,只听见独孤小姐冷静地高声道:“天佑,包袱。”
我还没看清呢,那侍卫就飞身进了轿子,一会又飞出来了。
真是彼得潘。我看得目瞪口呆的。
“东西可有妨碍?”
“禀小姐,无大碍。”
“包袱放在安全的地方,其余人等把火灭即可。”独孤小姐镇定地吩咐道。
天佑顺手把包裹挂在我身边轿子的轿沿上,我心中大喜,真是顺和心意啊,准备挑个时机就下手。我正暗自打量着,却突然瞥见独孤小姐轻移莲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妈的!防范意识还挺高!我愤愤地骂了一声,打掩护的死哪去了!
我眼睛瞪得圆圆地望着陆翌凡,他突然也意识到了,一仰脖子就哎哟了起来。
果然独孤小姐停住了,转过身看住他。
天佑楞了一下,便也快步也过去了。
陆翌凡实在是叫得太可怜了,除了急着灭火的那几个,其余的人都团团围了上去。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没有人在看我。我哆嗦着伸手一摸,飞快地把包袱取下来了。
我把包袱藏在车轴后边,一面心急火燎地在里面摸索,一面焦急地打望,生怕哪个恶鬼突然就转过头盯住了我。
终于,我摸到了一个薄薄硬硬的东西,抽出一看,果然是信笺。
心中一阵狂喜,马上又把包袱挂上去,冷静地再一次确认了没有人在看我。
我这一切做得异常的迅速,我觉得我这样子就像一只生猛的跳蚤。
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兴奋的望向陆翌凡,想要给他打个成功的信号,结果我是着实被眼前的景致给雷到了。陆翌凡仍然在地上忘情地扭动着,嘴巴还一刻不停地喊:“哎哟,疼死我啦,莫不是要生了!疼死我啦!”
陆翌凡的肚子平平坦坦的,而那假肚子早不知何时歪到了一边,趴在地上像一个焉巴了的柿子。两旁的侍卫都举起了刀,满面狐疑地对望着。
我心下大惊,喉咙一紧,焦急地高声喊道:“陆~小凤!”我悔不该喊出了这么个风流大侠的名字,“你快跑,露馅了!”
这下,全体的侍卫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在原地楞了两秒,马上撒丫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我说的飞快,是因为我真的觉得再快就飞起来了。
我只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我心想完了,人家不是有轻功的么?
我眼一闭心一横,不要命地往前飞跑。
我知道我死定了,栽在这王八羔子手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我来小小剧透一下。
这个独孤小姐以后是有戏的……
那个青阳XX今后也是有戏的……
那个天佑……是没戏的……
7、第五章 游园惊梦只因君 ...
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刀是贴着我耳朵过去的。
身体一倾躲开这凌风一刀转过头来,急急又刺来的一下已是让我避无可避。
本能地一脚前踢,那人手一软,刀就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我赶忙顺势去接,生怕扎伤了脚。
我吓得哆哆嗦嗦地握住刀,如狼豺虎豹般地盯着前边那几个大义凛然的侍卫。
妈的,这样子真是狼狈!
两个侍卫顿了一下,刀锋一闪马上又攻了上来。
我勉强地招架着那疾劲的刀式,吓得声音没有经过喉管似地大声喊到:“陆小凤,你倒是快来呀!”
大脑彻彻底底一片空白,除了那刀剑相撞的“当当”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我一退三四步地勉强抵挡着,攻势突然停止了,正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忽见陆大侠一手持刀架在宛菡小姐白瓷一般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如愿以偿地擒住了她的玉臂,笑嘻嘻一脸邪恶地走了出来。
他头上别着的那朵壮硕的花开得特别的鲜艳,我一下就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大侠扫视众人,得意洋洋地说:“谁若动她,我一刀把你们主子杀了。”
陆翌凡终于恢复了他的男儿本色,我就差没喜极而泣了。他推着独孤小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两边的侍卫们都面面相觑地让开了一条路。
“成了!”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那独孤小姐冷着一张脸,也无半分畏惧的神色,看得我心底直发毛。陆翌凡笑盈盈看着独孤,就像刚才只是和她讨了个糖吃一样,“今日多谢小姐,他日有缘再会了。”
说罢,一掌将她推开,一旁的天佑吓得马上飞身向前接住,陆大侠乘机施展他的轻功一把抓起我跑路了。
我这才算是意识到陆翌凡还真有两下子,我看到他一刀过去,那几个追上来的侍卫就倒下了。身后的树林被他的刀刮得哗哗直响。
单车少年这回开的是摩托,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几分钟后,我们回到最开始藏匿的地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舒坦了下来。
陆翌凡丢下从侍卫那抢来的刀,拾起了自己的剑,骄傲地摆弄了一会,满意地扬起了他的嘴角,伸出了另一只手,“信呢?我看看。”
我在太阳底下,高高地把信举起来,想透过那些亮光瞧见些什么暧昧的话,素色的信笺被照出一股透明的亮光,我什么也没瞧见。
我把信放下来,信函上笔锋浑厚地写着“青阳将军亲启”,陆翌凡凑过来了他黑漆漆的脑袋。
我不怀好意地笑:“这是独孤小姐自己写给情郎的,你没戏了。”
陆翌凡一把拍了我的头,已然是对她失去了兴趣似地懒得和我争辩:“蠢货,走了啦。”
一路上陆翌凡又和我吹嘘他刚才是多么的神勇,那飞起来使出去的一刀简直是帅呆了。我好心地提醒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无知,我们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还有他那个苦命的肚子,我做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陆翌凡于是发挥出他血战到底的精神,想要证明今天他才是最牛B的人,我和他闹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便岔开了话题:“哎,我们接下来去干什么?还有任务么?”我兴奋地望着他。
陆翌凡还正闹在兴头上,被我一问便突然噤了声,神采奕奕的眉毛焉巴了下来,再也不吹嘘他神勇难挡了,一路无话地到了客栈。
昏暗的房间里,陆翌凡再次替我清点好了银两,干粮,一套干净的衣服。做完这些,他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看着我:“我说的你可都清楚了?”
我脑袋里还想着晚饭那两张难嚼的饼子,随意地说:“清楚了。”
陆翌凡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那我走了啊。”
“好啊。”
陆翌凡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推开门,出去了。
我也跟了上去。
跟着走出了客栈的门。
跟着走进了酒酿飘香的巷子。
跟着走过了打铁铮然的店铺。
陆翌凡终于停下来,忍无可忍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啊?”
我耸了耸肩:“我只是恰好也走这一条而已啊。”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要面子的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死皮赖脸的赖过别人,可我觉得反正这陆翌凡也是个没脸没皮的,想到这里我就身心舒畅地准备继续赖定了他。
陆翌凡深吸一口气,本来想骂我,又强忍住:“那好,我继续走我的路了。”说着,他就准备施轻功逃跑。
“呼~”我重重地吐出一口白雾,指着他挑衅地说:“你舍得这根烟就走啊!”
陆同学终于忍无可忍地冲我吼了起来:“苏锦凉我还没和你说清楚么,我们组织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少拿这东西诱惑我!”
“你不带我试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要我?”没说出来的是,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不识货么?“谁叫你自己要吃我这一套啊!”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试炼都过不了就死了!”陆翌凡好看的眉毛绞在了一起,“能进组织的人哪个不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
“你带我去试试,人家不要我再说啊,我说不定运气好能过的呢!”我挤眉弄眼地鼓动陆翌凡,然后七分假三分真地低低地说了句:“而且,我已经拿你当朋友了的。”
陆翌凡在黄昏里复杂地看着我,其实我很想说就你那破脑袋是想不出利弊来的,带我去了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陆翌凡悠悠地开口了:“其实我们还是很辛苦的,会吃苦会受伤,会杀人,还会被人杀。“他顿了顿,抬起眼看我,陆翌凡的睫毛很长,遮蔽住了眼睛里光亮的颜色,他目光低暗地看着我:“你,要想清楚。”
“恩,我清楚。”我答应得很干脆,可是心里还是打起了退堂鼓,我心想在古代杀人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劫富济贫一代大侠,我又是那乐坪路上的一条好汉!而且陆大侠你不是武功盖世能罩我的么?
但是这些都是我已经走在和陆翌凡去组织的路上所想的自我安慰的话,我当时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不想流露出胆怯的一面,倔着性子接过他的话就答了“恩,我清楚。”
陆翌凡在黄昏里看着我想了很久,最后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走吧。”
我开心地跑上前去熟络地挽住他的手臂,拖着寒气十足的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那个”,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我的包袱还在客栈里。”
到了所谓的组织的时候,黄昏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快来呀。”陆翌凡在前边回过头叫我。
“来啦。”我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我心里很轻松,一点也不紧张地和陆翌凡迈进了园子,也许是趁着还没完全黑的夜色辨认清楚了匾额上的“沉香苑”,因为那个沉字感到没来由的亲切,就笑盈盈地和他进去了。
但走在里边的时候还是有一丝惊讶,我想象中的杀手组织应该都是机关林立,诡异小黑屋不断的吧。而这里边就和大户人家的院子无一般不同,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假山流水,百合高树。
我不禁咂舌道:“陆翌凡你没认错路吧?还是把我骗来给某个高官做小媳妇了,沉香苑,哪是杀人的地啊,明明是销魂居。”
陆翌凡忧愁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挺销魂的。”
我二话没说一拳就过去了,陆翌凡也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于是又是一场恶斗。
“小翌。”余辉里有人喊道。
陆翌凡马上不闹了,停下来,望着前边的黑衣人,陆翌凡收拾起了玩笑的神色,“我任务完成了,寰照。”
“她是谁?”寰照并不接他的话,声音冷冰冰的。
陆翌凡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和他小声说话,我在后边看着陆翌凡背上的剑,心里满满的气一下就泄光了,连个底儿都不留。一会人家真刀真枪的和我打,我还保不准真没命出去呢,开始应该问清楚陆翌凡是不是有权有势一人物!
一小会后,黑衣人回头扫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往前走了,陆翌凡偏偏头示意跟上,一路上我们再没有打闹,我甚至连话都没敢和他说,只一个劲在寰照后面和陆翌凡使眼色,以寄托对前途叵测的未来的担忧。
园子真的很大,跟着寰照绕来绕去都没个尽头,我暗暗地想:一会被赶出去了也好,免得我个路痴到时候天天在里边迷路。
我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绿绿的草坪,曲折的回廊,妖娆的西府海棠。游离的视线被迎面而来的岔路给阻断了,我抬起头见陆翌凡他们往右边走,便赶忙跟上,又回头往那另一条路看了一眼。
回廊很短,尽头是一个园子,夕阳西下,被院门遮掩住大半的池塘泛着的金光闪闪地刺了眼,一只兔子蹦跶蹦跶地欢快地跳跃着,然后,突然瘫死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指令,脚已经先迈出一步地朝兔子走去。
“站住!”身后寰照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吓了一大跳。
我转过身,陆翌凡快步走到跟前,皱眉恼怒地看着我:“你乱跑做什么?”
“跟好点,别乱走。”
我刚想说看下那只死了的兔子,见寰照淡淡地拧了一下眉,便只得收声。
“这里不是所有的地方你都能去的。”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继续不做停顿地往前走。
“噢。”我低声应道。
陆翌凡也应景地回头恶狠狠瞪我一眼。
“小八子,你又跑不动了啊,哎,没用没用。”
啊,原来没死啊,我回过头,一个扎着两个小鬏的小丫头正抱住那只兔子一下一下地抚摸,“哎,今后不喂你白菜吃了,你这样懒。”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真是跳得比兔子还欢快。
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邻居这个词,原来杀手组织还有这样有趣的邻居啊。我乐了,嘿嘿地就傻笑出了声,陆翌凡又回头瞪了我一眼,这下子那眼神已经长出了尖刀,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就真的不敢再说话了,目不斜视地跟着他们走,生怕待会又犯了什么大不敬。
“小八,过来。”身后突然响起疏落的声响,是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妖娆婉转,像隔着千重的雾气,远远地扑上来,怎样都听不真切。
我回过头,只能见着在那潋滟池塘边一丛茂盛的藤萝,低落着要垂进水影里,美不胜收。
到后来,到我在沉香苑呆过的一年光景里,以及无数个偷偷重回沉香苑的深夜,我总是会凭着记忆里青草的香气,闭着眼睛就能寻过去。
靠在那蔓藤萝下,遥想许多许多惘然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的我只记得隐约的那抹辽远的声音,带着甜馨的香气。还有回头望见的,天边那抹绚烂到极致的残阳。却竟从未想过要探究那繁茂背后,是否也伫着一个妖冶如藤萝般倾城的身影,会在未来我漫长又单薄的岁月里,赠予我无人可给的温暖,以及丰沛的回忆。
一直压抑着穿过了长长的庭廊。
我们进了大堂。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这么强的压迫感,但还是把头扬得好好的,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大堂很简单,最上头的座位披了张看上去蓬松又柔软的狐裘,我迅速的在脑海里给他打了个宝座的logo,下头又并排放了几把上好的桦木靠背椅,只是旁边的桌子上摆的是铃兰而不是火盆让我和电视中这种地方的样子一下没对上号,我又扫了一圈,居然还挂了一张雪霁寒梅图。
就算加上我和陆翌凡,这大厅里也就七个人,可我还是觉得那种压抑的感觉从每一个角落都渗了出来。
在我研究着这个组织是否正规的当口,一女的已迅速地闪到了我们面前,一把推了陆翌凡的肩:“好小子,才回来,上哪逍遥去了?”她双目神采奕奕,扫了一眼身边的我,又笑得更加奸诈地靠近了陆翌凡:“终于带妹妹回来了啊?”
“你看她像妹妹么?”陆翌凡气结得冲她喊道。
“不像。”那女的楞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个刚还俗的女尼姑呢,头发那么短。我说呢,你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怎么会真带妹妹回来。”说完夸张地笑了。
我在旁边很是郁闷,这组织真的正规么,杀手好像都是走冷清路线的,怎么到处都是陆翌凡一样的傻子?
“重砂。”上头寰照清咳了一声。
那个叫重砂的女的回头意味深长地用笑容调戏了陆翌凡一把,又坐回座位上便不说话了。
寰照起身,一步两步,沿着台阶慢慢走了下来,大厅里只有他沉闷的脚步声,刚跑散的压抑感一下子又全涌了回来。
“直接开门见山吧,翌凡说这次任务多亏你帮忙,说你有勇有谋。”我复杂地向陆大侠看了一眼,陆翌凡的表情显然有些挂不住,“我们虽然是个拿钱办事的地儿,但也有我们的规矩,你想进来就得
7、第五章 游园惊梦只因君 ...
亮出真本事。”寰照不愠不火地说着。
我面上还是一副我最牛B我怕谁,你们在座的都不入我法眼的样子,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心里却着实被他那句真本事给凉着了。虽然我跆拳道黑带也算个高手了,但是和陆大侠那一刀比起来还真是花拳绣腿啊。
“寰照,锦凉不是从小习武之人,走撒星阵会不会太难了?她从前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打法..也很是奇怪,有很多新奇招式,底子还是很好的。”陆同学恳切的说着,我心中大快,一会一定发烟谢谢兄弟你!
“撒星阵是门规,岂能擅意改之,自然是要照着规矩来。”边上一细长脸的鬼魅男人幸灾乐祸地挑着他的凤目望着我,慢悠悠地说。
“玄夜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不是走阵法进来的么,有意见直接冲老娘来,别在那指桑骂槐的!”重砂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玄烨,我一下被这个名字给噎着了,这个火爆脾气的女的也着实帮我出了一口气,我仔细地打量她,怎么看都前卫得很,像我那个时代的太妹。
“重砂,脾气别这么冲,口无遮拦的迟早捅篓子,门主责罚下来你让寰照怎么交代?”玄夜换了个姿势倚在门柱上笑意更浓了。
“你爷爷的……”
“好了。”寰照疾步走了下来,“如果真有底子,花些功夫栽培倒也是不成问题,”寰照不咸不淡地往门柱那扫了一眼,“我收个人进来的权力总还是有的。”
“今儿个人也没来齐,就简单点,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便当你过了。”寰照淡淡说道。
“让我来,好久没有新鲜玩意儿来和我过过招了。”太妹马上忘了那凤眼男人兴奋地招呼道。
陆翌凡的表情也像是险山恶水突然绝处逢生了一样,我想我有戏。
玄夜旁边的男人轻哼了一声,我朝他看了一眼,他蒙着一只眼跟强盗似的,表情拽得二五八万。
“还是我来吧,重砂你下手太没分寸了。”寰照随手把头发扎起,便信步走到庭中的院子里去了。
我站在大堂中间忧心忡忡地看着陆翌凡,一脸我死不出去的表情,陆翌凡的表情也和送葬似的惨不忍睹。僵持再三,我终于放下书包和吉他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水泥四方坪,杀气九重天。
“挑样兵器吧。”
我往旁边的架子上扫了一眼,都是刀剑枪戟,没有一样熟悉的。
“我不用。”
我在原地站稳了,摆好姿势。好久没练过手刀了,都不知道还切得利不利索,一会还是应该主要招架住才是,反正也只要走过10招的嘛。
寰照笑了笑:“这么狂?轻敌可是兵家大忌。”
“不是我狂,是没一样会的。”我顿了顿,眯起眼睛看清楚他站的方位,“我武器就是手呢,来吧。”
寰照可能觉得有些意思,索性也把刀开放了,空手站在原地侧身看着我。
陆翌凡在旁边表情扭曲紧张地快要不行了,他旁边的太妹倒是很兴奋,在原地不停的变换着站姿,眼睛熠熠生光。
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大概是被我这奇怪的姿势给吸引了,站住不动,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那感觉就像我以前和沉然站在大排档门口,幸灾乐祸地看着里边的非主流们为了争女人抢地盘撂袖子打架似的。
我趁着还没开始的当儿,抬头看了下天,马上就要完全暗得看不出来了。我想要快些解决了这事才好,扫地出门也得在天黑前给我找个落脚地不是?
男人突然正色,沉声道:“我来了。”
说罢便驱身向前。
那是一股气场直接就来了,席卷了庭院里所有的风。
我也大喊一声,手就架起来了。
说实话以前从没有喊得这样中气十足,也没有这么如临大敌过。
一招,我后悔之前将这事想得太轻松。
两招,我屈膝抵住寰照劈来一掌。
三招,一记前踢被寰照伸手随意格回,我腿落下竟是连站稳的力气也没有。
之前在心里温习的最狠的攻击之势一招也没有用上,只剩下了勉强招架的能力。
寰照每一招都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在脑子里数着招数竟是乱成一团数了个空。
十招突然在脑海里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堪堪避开寰照向我袭来的一击,突地感觉有一股压力笔直地向我左脸袭来。
我本能将头往后一仰。
一阵疾风几乎就是贴着脸皮擦了过去,我已感觉到了火辣摩擦的味道。
“叮!”一枚飞镖直直地钉在了对面的门梁上。
我向着飞镖来的方向撇过头,寰照的一掌已是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上,我闷哼了一声,支撑不住地连连退了好多步。
“啊!”一旁的太妹叫出了出来。
陆翌凡迅速过来将我扶住了。
我靠在陆翌凡身上,感觉胸口一阵沉闷地剧痛,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多大的力道。我转头向那飞镖袭来的方向看去,天色暗暗的,我只能勉强看见那边的亭子里一个人点了点头,俯身跟身边矮小的身影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身形高大而修长,离开时背影卷动轻粉的帷幔,兀自踏下阶去。
亭子里那个矮小的影子蹦跶蹦跶地跳了过来。妈妈的,居然暗算我!还好我机灵。
陆翌凡在我旁边唠叨:“都六招了,再撑四招不就好了么。”他将我的身子扶直了些,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早说了叫你别来,就你那两下子是过不了的,那一掌碍不碍事啊?”我靠在陆翌凡怀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张大着嘴吃力地喘气。我心里悲戚的想,果真无论在哪都是被扫地出门。
“八姑娘。”寰照恭敬地喊道。
这不是之前那个兔女郎么?那个小影子转眼已【奇】经来到了眼前,我有气无力地【书】抬头看了一眼,原来不是【网】邻居啊。
兔姑娘走过来俯□仔仔细细地看我,我心里别扭地想:看我干嘛,你那只半身不遂的兔子又不是我害的。
天色已经黑了,我也看不出来那小姑娘是什么表情,我只是看着趴在她肩头的那只肥肥的兔子随着她这么大幅度的倾斜,险险地就要掉下来。
我正想伸手去接,小姑娘一下子把身子收了回去,跳到寰照的面前,朝我的方向昂了昂头,趾高气昂尖声道:
“我喜欢她,让她留下来吧!”
寰照低头应了一声,那样子就跟一太监应了声“喳”一样,小姑娘又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跳走了。
真拽,我暗暗地想。
天色真的已经全黑了,寰照的脸我完全看不见了。
“今后你就跟着重砂学吧。”寰照转过头道。
“八姑娘那话是说真的么!”陆翌凡惊喜地说道,我心下也是一疑,那小丫头说的话还真管用啊。
“废话那么多干嘛!”太妹高兴地过来拍了一下陆翌凡的肩膀,鬼魅地使了个眼色。
啊,那看来我住处是真有着落了,我虽然也是有那么一点绝处逢生的感觉,但是以后都要跟着这个太妹,心里头还是觉得她有些可怕,心虚地望向陆翌凡。
陆翌凡情投意合地和太妹对视着,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反应还不错。”前边寰照的笑柔和了几分,“不过力度还不够,就和你学暗杀吧,也让你过过教人的瘾。”
重砂不满地努了努嘴。
寰照又笑了笑,“招数是挺奇怪的,有点意思。”
那几个在旁边看戏的别扭男人见此情景也没说什么,笑了笑,跟在寰照后面走了。
我在朗朗升起来的月光下抬起头,胸前闷着一口气顺不过来。
我想着我这算不算是暂且有一个归宿了,却突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空虚感。
陆翌凡扶我回大厅收拾行李。
我艰难地迈上台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砂摆弄着我的吉他和书包,抬起头惊奇地问我:“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虚弱地笑笑:“家乡的一些小东西,以后有空说给你听。”
走出大厅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不洗铅华的月光满满当当地洒在庭院里。
空地上,草坪上,还有那一树海棠上,都是淡淡的银灰。
后来不管有多久,只要是在沉香苑的晚上,月光总是像这天的一样好。
我抬起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但愿人长久。
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想起今天晚上本来是我们乐队的演出的,不知道主唱不见了他们会怎么样。
我也累得没有力气再想这些,摇摇头避开陆翌凡询问的目光继而走下台阶往后院去了。
房间还算宽敞,重砂跳来跳去地替我铺床,一边还念叨着:“我早就希望有妹妹来陪我一起睡了,一个人睡怪无趣的。”
陆翌凡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有寰照陪着么?”
重砂放下被单,妩媚地回头说:“是呀,他的身子我都睡腻了,改明儿换你来给我尝尝鲜?”
陆翌凡拿剑指着她,一副好男不和女斗的表情:“我发誓这世界上除了寰照没人敢要你了。”
“咳咳,说什么呢。”门外那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重砂复又将被单抱起,一脸戏谑道:“你倒是问问他,以前有多少人想要我?”
重砂得意地笑着转过身继续铺床单了,寰照没有接重砂这个验证自己身价的话题,放了一个包袱在干净的方桌上,对我说:“今儿个你暂时和重砂睡,等明天把房子收拾好了再过东厢去。”
我点点头。
“就住在西厢不成么?”陆翌凡开口道。
什么东厢西厢的,有地方给我住不就行了,你瞎掺和什么!我胸口还堵着一口闷气,便觉得陆翌凡格外的刺眼。
见寰照没有开口说话,陆翌凡又低声道:“她才来没多久,住在东厢我不放心,好歹先在西厢住一阵吧。”
“这儿住不下了,自然是要去东厢的。”
“那我搬过去,锦凉住这吧。”陆翌凡转过身来看着寰照。
我听他们这么说着,暗暗的在心中将那东厢临摹成了一个险象丛生机关算尽的地方。
“哎呀,你搬什么搬,小丫头和我睡就成了。”重砂坐在自己铺好的床上,得意地审视着:“寰照,我铺的不也挺那么回事的么?以后我自己铺床得了。”说罢便又满意地拍了拍床板。
“这么久了还学不会一点戒心?”寰照微皱着眉看着重砂,“你几时见着院里有人同住了?今儿这样也是不得已。”
“我不也时常和你同住么?”重砂一脸的无所谓,“好啦,过几天我抽空把以前搁东西的那间屋子收拾了让她过去住就行了,你也不看看陆翌凡,哪里舍得把她送给东厢那几头狼,再说。”她一扬眉,“我们的人哪能随便住他们的地儿?”
我也不知道这女的是怎么这么神速的把我归为了“我们的人”,陆翌凡已经在一旁乌里哇啦的怪叫起来,和重砂争辩他之所以留我下来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因为我是个实在太没大脑千载难逢的白痴。
我也没有力气加入他们这场战斗,转过身把摆在桌上的包袱打开,里边是几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个黑漆红花的小盒子,我一边端起来一边把窗户撑开,揭开盖子,一股药味,想来是给我疗伤的。
寰照已经在他们吵架的当口走了出去,这让我住在西厢的事也算是不了了之地默认了。我撑在窗口向外望去,凉凉的夜风吹得我的脖颈冷飕飕的,外面是一大片的竹林,在黑夜中温柔地颤抖。我坐下来伏在木桌上闭了眼睛,木头清晰的纹路多少给了我一些真实的质感,我太累了,就在迎面吹进来的竹子的清香中沉沉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谜时间到。
游园惊梦只因君 君是何人?
这是二版,所以这个猜谜已经木有了悬念,但还是留着,纪念一下。
8、第六章 纳兰心事几人知? ...
他又来了。
满地的积雪,他却像没看到似的,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俯身坐了下来。
他倚着玉竹,转过头来,轻轻地看着我,笑。
青色琉璃八角宫灯悬在空中,光很黯淡,像要咽气一样。
斜飞入鬓的眉毛微蹙,长发在后边轻轻地束了,整齐地散下来。发丝微微有些挡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深很深,像一潭深得连倒影都没有的湖水,直直地望到了我的心底。
他轻轻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抚摸了我的脸。笑容愈加地柔和,可嘴角却淡淡地把弧度拉了下来,一个温柔却牵强的笑容。
风淡淡地吹,没有束住的发丝轻轻地飘扬。
他仍然是笑着,笑容更加温暖,也更加的勉强。
絮团一般的花摇摇地被吹开,弥散在空中,似一个轻轻浅浅迷迷蒙蒙的梦。
他隔着白絮的笑,飞扬的发丝,眼角眉梢淡淡的清冷,在我的意识里被划成了很慢很慢的镜头。
一帧一帧迟缓地播放。
我很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我很想轻轻地拥住他在冰天雪地的寒风里。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我果断地鉴定为这是一个春梦。
我躺在床上迟迟不愿起来,大脑意识涣散地神游着,完完全全沦陷在开始梦到的那个仙男迷人的微笑里了。
没想到我苏锦凉也有做春梦的时候,这都梦第2次了,再这样下去都要成梦中情人了。
果然古人的思想很□,把我都给感染得靡烂了。
不过多梦梦也好啊,平时没人养眼,做梦的时候怡情养性也不错啊。
我胡乱地想着,坐起身,把被子再卷紧了些,撑开窗子,趴在冰冷的窗棂上把头探了出去。
“哎。”我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据手机显示,现在是12月24日12:27分。
来古代5个多月了,现在是真有些冷了呢。
我眯着眼,凉凉的风还是无孔不入地窜了进来,窗户外边的绿色在眼里揉成了模糊一片,我索性把眼睛闭上了,那张美轮美奂的容颜又飘了出来。
拣尽寒枝不肯栖,我想起了这句话。
我甜蜜蜜地就把嘴角给勾起来了,真是帅啊。
我乐淘淘地想着,正准备一头扎进对仙男的幻想里,突地听见门外有一阵细碎的声音。
心念一紧,抓起棉絮内侧的峨眉刺,一个翻身,从窗口轻轻跃地。
好歹当了5个月的杀手,我已经很警觉了。
我隐在窗户后边,向屋内望去。
一双缠满绑带的腿在门边高脚茶几旁停了下来。
我腾地起身,快步推开门就进去了。
“重砂!你妈妈的怎么就回来了啊。”
“姓刘的府上松得很,杀个人就一会的事,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重砂愣愣地指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我。
“还不是你,以前嗓门不是大得很么?人还没来就叫开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我还当是有人来暗算我了。”我哆哆嗦嗦地又跑回床上,裹紧了被子,“冷死我了。”
重砂跟进房,靠在门边,拈起吊兰一只脚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你现在怎么防谁都和防贼似的,一点声响也大惊小怪的。”
“我不是以为你们都不在的么,谁会来打量我?”我打了个哈欠,“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感觉到了就自动提防的。”这话我可真没唬人,寰照前阵子和我过招时,招招还未出手我在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感觉,虽然我仍然是打不过他,可是也料得先机,招架得游刃有余。寰照笑笑说我脑后还长了一只眼睛,头上还多了一只耳朵,身体里也不知道多了多少的触角,非一般灵敏。
“不错嘛,绝影杀练得怎么样了。”重砂把花捻了下来,放在掌中左右手抛来抛去。
“第7层了。”我昂着头得意地说。
“行嘛,小丫头长进啦!”重砂也一下跨过来,坐上了床就直摇我的肩。
“是吧,你家寰照也夸我呢!对了!”我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探进棉絮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她,“你家大人给你的。”
重砂夹过来,飞快地打开。
我蜷在被子里像个不倒翁一样地左右晃着,偷偷观察重砂的表情,小俩口一个月没见面,重砂的表情居然连一点牵挂都没有,挺沉得住气的嘛。
“他们还有多少日子回来?”重砂把信叠好,收了进去。
“去了半月了,快了吧,你想他了啊?”我坏坏地笑。
“谁有那闲工夫?”重砂眉毛一挑,“今儿下午有事没有,跟我走一趟。”
我一抱拳,裹着的被子就掉了下来:“任女侠差遣。”
建邺的集市每到月初总是热闹非凡,街边撑起油布伞,底下锦衣绣裙的姑娘腰肢一扭,手上拿着精巧的饰品就叫卖开了,路两旁买卖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建邺的路因此看上去总是有些窄。我虽然戴不来古代那些繁杂的首饰,但是以前还是很喜欢和夏之去学校边上的精品店看些发卡皮筋什么的,哎,也不知道夏之现在怎么样。
关于夏之神秘的话我想了许久,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我也无法在心里将它当做是一个巧合,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在古代过的也还挺好,就是想到沉然和夏之鼻子还是酸酸的。我把耳机带紧了些,Morrissey粗糙的声音给面前莺歌笑语的少女们来了次美妙的配音,我继续目不斜视跟着重砂往前走。
重砂这个野女人,不是话很多像个话痨就是好长一阵都不做声,这次又是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我认真地打量重砂,重砂的眼睛很大,如果在兴奋的时候里边放出来的光简直堪比X射线能弄死人,而今天却敛了所有的光芒。如果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说不定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冷面杀手。
冷面杀手没有任何要和我热烈攀谈的意思,我掏出手机换了一首歌,继续跟着她走。手机来古代以后对我来说就只有两个作用:一个听歌,一个照相。
照相功能是被陆翌凡给发扬光大的,陆翌凡此生有两个爱好,一是抽烟,这是认识我以后才被挖掘的,另一个伴随了他17年的就是看美女。在陆翌凡的眼中,但凡是个稍微入眼的女的,都能被他归为美女。每次他出完任务回来,总是会一脸神往地和我说他今天又瞧见了多少多少模样标致的姑娘,我如果不信,他就会拿出纸笔有模有样地把姑娘给画下来。每每重砂都瘪着嘴说丑死了,好不容易陆翌凡画出一个稍稍动人些的,重砂就会说是陆翌凡杜撰出来的,实在是因为大家都不能苟同陆大侠的审美。
于是我为了平息喋喋不休的陆翌凡,慷慨地把手机给拿了出来。我记得当时是晚上,房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我蹲在地上摸了半天将手机从包里摸了出来,房子里顿时亮起一道白光。他们几个都傻了眼睛,重砂把手机拿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机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白呲呲像鬼,“这是什么?怎的比我从前在菫城王富商家偷的那颗夜明珠还要亮?”
后来,陆翌凡开始拿起我的手机当上了街拍一族,一看到姑娘就要拿出来拍,还好我以前因为忙完打工就要唱歌,连充电的时间都没有才买的太阳能充电器,我那时候还和沉然抱怨说这个用的我好不顺畅,现在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呀。
有一次陆同学和我去扬州,刚巧碰上皇帝在选秀女,漂亮的姑娘真多啊,还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连我都看花了眼。陆翌凡脸上的桃花顿时就开了,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呢,陆翌凡已经一把冲到队伍的最前头去了。我见他在前边眉飞色舞地和拿着毛笔的画师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把把手机掏了出来,画师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上过,他们后头站的几个侍卫也都围了上来,好奇地探出了头,然后画师被一把推开了,陆翌凡坐了上去。
陆大侠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笑着招呼着后边成排成排的美少女,一个一个地给她们照相,见我走了过来,又一把把我按上了椅子,然后自己去和姑娘们合影了,我看着镜头里笑得无法无天的陆翌凡和满脸红霞的少女,无奈地“卡嚓”又“卡嚓”。
武松打虎照,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蜡笔小新大战假面超人。陆翌凡什么样的狗血造型都摆了出来,真是可怜了身边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少女。
我琢磨着陆翌凡那天把一生的桃花都给采完了,日后他对美女的要求突然高了起来,也会正儿八经地和我说那个姑娘不错,只是鼻孔大了点。
后来我的手机没能满足得了陆翌凡的兽欲,在关键时刻没电了,陆翌凡道貌岸然地和那几个侍卫还有已经被炒了鱿鱼的画师说要去把这几张画像弄出来,然后就拉着我没有了踪影,那个可怜的画师估计后来补画像要补到死,哎,要是仓促之间没画出哪位姑娘的神韵而致她深锁后宫也怪可怜的。
而陆大侠如意地将皇上的后宫佳丽尽数收于掌中,也算是得意事一桩。
由于陆翌凡时不时要拿他的美人们出来秀一秀风采,渐渐地我手机不也仅仅只满足于陆翌凡自己中饱私囊,更是成为了我们整个组织的镇门之宝,以前接任务时只凭一张肖像无法辨认目标,经常干一杀好几个的赔本生意。据说最夸张的一次是东厢的玄夜提了五个人头回来复命,他把脚往椅子上一踏,剑一放,头丢了出去,直直地滚向前,玄夜喝了口茶,把杯子“砰”地往桌上一摆,气愤地粗声道:“这些人里可有杀对的?”
可自从我的手机现于江湖之后,就再没有过杀错人的事情发生,倒是重砂对任务变得格外热情起来,每每看到模样俊俏的小哥就会主动请命,因此寰照曾经暗示过我还是将手机雪藏了的好。
哦,为了映衬我如此英明神武的手机,我给他改头换面叫大哥大。
“到了。”
我抬起头,一大片葱郁的竹林,比我们屋外头那一片开得还要好,再前边点有一座清雅别致的小筑。
我摘下耳机:“这次任务怎么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几时说是任务?”重砂转过身,愣愣地看着我,复又不屑道:“你啊,岂能把大好光阴全给了那园子?总还有些闲暇时间能自己打发不是?”
我哼哼两声全当是应了,一听到不是任务我整个人都闲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边走边打量,一个小竹楼却别出心裁得做成了吊脚楼的样子,真是诗情画意。
走上台阶,重砂别过头,玩笑的神色又全回来了,“如果真是任务,又怎么会带你来啊?”我扬手做了一个找打的手势,重砂已经笑着推门进去了。
阳光透过半撑的窗子洒进来,屋内一片淡绿柔和地泛起微光。
一方矮桌前,一男子闻声转过头来,面容清俊,眉宇干净,竟像是不沾一分尘气似的,风骨仙姿。
他看到推门而入的重砂,只是微微一怔,就把书放下,转身掀了帘子进去了。
呀,金屋藏娇!我心里顿时就冒出来了这个想法,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住着一个模样标致的单身男人。我贼贼地笑了,然后又迅速地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实在是火爆狂放的重砂和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子太不和谐了。
我果断的决定不做声当一个透明人来好好观察一下,好给寰照通风报信。
重砂随意地坐在桌前,拿起一个木雕随意地摆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一会儿,屋内那人一掀帘子又出来了,端了一套看起来无比专业的茶具,一拂衣袖坐下,不急不慢地摆杯具,放茶叶。重砂则看着那个木雕,两人一直无话。
真诡异啊,进来以后两个人都还没说过话呢,这是传说中的默契么?
我被他们的默契弄得很尴尬,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屋壁旁都摆着书架,架子上放满了书,下层还有些竹简,我一本一本地看过去,《饮水词》?呀!这不是容若的么?
“弱水,这是几时雕的?”重砂把木雕端起了些,拿远了看着说道。
“弱水?”我好奇地看了看他,他伸手舀起一勺清水,徐徐倒入茶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这真是一句好话。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把茶壶盖上了。
我手还停在书脊上,想到这些个世外高人的脾气多少有些孤僻,随便动他东西说不定要遭责怪,我偏偏头:“我能看看么?”
水汩汩坠入杯底的声音很是好听,他抬起头淡淡地笑笑:“姑娘自便。”
我把书抽出来,走去桌边坐下,打开书,一股墨水的清香,有一种久违熟悉的感觉。
想我从前是很
8、第六章 纳兰心事几人知? ...
喜欢看书的,如果没事可以在书店坐一整个下午,看小说或是看诗词,整个人都看得神经恍惚,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等到看完还书的时候才发现外边的天都已经黑了。来到这个时空,我想我好歹也是个满腹经纶的人,在古代这么久耳濡目染得我也忍不住要吟诗作赋一把,每次我一念叨,重砂和陆翌凡那两个没文化的就会叫我打住,说我念的是什么鬼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文艺起来的一把就被他们扼杀了,于是又和他们投入了无止境的疯癫中。
我想着微微有些惆怅,真是好久没有看过书了。
“哟,今天你还真赏脸,这么隆重地给我斟茶?”重砂终于把那个可怜的木雕放了下来。
“待客之道。”弱水端起一杯茶给我,另一杯给重砂。
重砂接过来,一口下去,杯子就空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待过客的。”重砂伸了个懒腰,“你这么折腾弄倒给她喝,她也尝不出有什么不同的。”
“世人岂非皆与你相同?”弱水笑笑,又好脾气地替重砂把杯子重新斟满了。
“她说得对,我真不会品茶,喝着都觉得是水。”我苦笑着小抿一口,“不过这茶清凉香醇,像雨露一样,是好茶吧?”
弱水也不接我的话,他拿了一个小锦囊递给重砂。
“都在里面了?”重砂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
这两个人真是长期把我当空气啊,我愤懑地低下头继续看书,决心再不开口。
我粗粗翻了翻,并没有见着哪篇是容若的,原来只是叫同一个名字而已啊,便又把书摆正,认真地看了起来。
同是饮水词,不知哪本更好?
指尖在页脚处停顿,轻轻拈起,再翻开。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桥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的心思就像回到了4年前的那个午后,天气阴阴的,很潮湿,我怕要下雨就一路小跑地进了图书馆,转到角落里看见了那本书,便就此坐了一个下午,坐了四年。
而这本饮水词,写得没有容若那样句句悲切,为之落泪。它是清醒的,他不像容若那样沉溺在那些无法追溯的往事中,夜夜怀缅。他写得冷静,残酷,像是清楚的知晓这是一杯冰寒之至的水,却仍甘心将它一饮而尽一般。从未触笔写悲伤之事,我却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彻心凉意。
我把书放下,一个人,把什么都看得那样透,那样清楚,为什么仍然甘心沉溺呢?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一条孤灭无人的前路,却仍执意前行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舍地抚了抚书藏蓝的封底。一书阅尽,我这才发现阳光已经从桌子爬上了书架,呀,这是过了多久了?
我转身看看,并不见了重砂的影子,也没见着那个叫弱水的。
我一定是看书看得太过入神了。
“重砂?”我喊了两声,并没有人应我,我有些紧张,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门“吱悠”地开了,明晃晃的阳光不期而遇了我,一片金色潋滟在竹叶上。
我走下楼梯,四周一片青翠的绿色,弱水一身淡青衣衫微躬着背在打理花草。
说是花草,也就单单一株而已,他那一袭青衫却也笼在金色里泛起了温柔的光晕。
这样安静的景色,我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我泛起笑容,缓步向弱水走去。
弱水面色很平和,像是风怎么也吹不起来的一池春水。不对,春水太暖了,最多也就是一湖秋水吧。
望穿秋水,我想着就笑出了声。
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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