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萨拉和她的谎言加拉的感受

莎拉的钥匙(塔季雅娜·德·罗斯奈创作长篇小说)_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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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季雅娜·德·罗斯奈创作长篇小说
莎拉的钥匙
(塔季雅娜·德·罗斯奈创作长篇小说)
《莎拉的钥匙》是法国作家塔季雅娜·德·罗斯奈创作长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二战时期发生在法国巴黎的纳粹大屠杀行动“春风行动”,通过两条并行的线索,探讨了纳粹的罪行带给人的心灵创伤,以及现代人对于历史的责任。
莎拉的钥匙内容简介
朱莉娅是美国人,后来嫁到法国,她是一名记者,因为要撰写一篇关于二战时期的文章,因而对发生在1942年法国巴黎的“春风行动”产生了兴趣,开始探究一个发生在莎拉的犹太小女孩身上的往事。
六十年前,莎拉一家住在巴黎,莎拉有父母有弟弟,尽管拥有法国国籍,但是依然在某一天被法国警察带走。莎拉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就把自己的弟弟迈克锁在了壁橱当中,她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然而他们被带到了“监狱”,随后和父母痛彻心扉的分离,莎拉渐渐明白必须要逃走,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在一名法国警察的帮助下逃了出去,随后被一户好心的法国农民家庭收养。
朱莉娅渐渐发现自己丈夫的家庭似乎有着一个秘密,探寻的过程并不顺利,周围的很多亲戚包括自己的丈夫都对过去的历史“不感兴趣”,而朱莉娅惊讶的发现丈夫一家曾经租住的房屋就是莎拉一家的住所。
莎拉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终于回到巴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壁橱,然而弟弟迈克已经死去很久了。随后莎拉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回来。
几经周折,朱莉娅终于找到了当家收养莎拉的家庭,莎拉在大学毕业之后去了美国,从此杳无音信,养父母为此伤心欲绝,没有人知道莎拉现在生活在哪里,生死未卜。
朱莉娅通过美国的人际关系很快查找到了莎拉现在的地址,然而却得到莎拉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她只活了四十岁,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朱莉娅因为莎拉事件的缘故和丈夫越走越远,而第二个孩子即将降生更是让她和丈夫的婚姻走到了边缘,莎拉彻底改变了朱莉娅的生活。在寻找莎拉的儿子的过程中,朱莉娅不惜拖着病弱的身体,莎拉的儿子原来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有过如此惨重的往事。
朱莉娅最终见到了那把钥匙,以及莎拉的信件,莎拉实际上是自杀的,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过去。
一晃过去了几年的时光,朱莉娅离婚了,和女儿以及第二个女儿生活在纽约,机缘巧合她得知莎拉的儿子也在纽约,他在得知了母亲的往事之后也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为历史奔走疾呼,当得知朱莉娅的二女儿被取名叫做莎拉的时候,两个人执手泪眼,无语凝噎。
莎拉的钥匙人物介绍
莎拉因为困押事件被迫离开自己在法国的家,而她的弟弟迈克因为不愿意离开家,躲进了他们秘密的小橱柜,姐弟俩约好,等事件过去,姐姐就立刻给弟弟打开橱柜。组姐莎拉以为当时的春风行动只是一次例行检查,并不知道此一去,竟是以弟弟的生命为代价。莎拉经历了弟弟迈克在橱柜中丧生的悲痛,带着对弟弟的内疚和对法国的怨恨,她离开了令她伤心失望的法国,到美国开始了自己的另一段人生之路,但弟弟之死让她永远无法释怀:带着无法言语的伤痛,她选择了死亡的解脱方式——直接开车撞向大树。她留下的笔记本中记叙了她不可言表的伤痛:迈克,岁月流逝.但我仍然保留着那把钥匙……它从未离开我……这里没有人知道关于这把钥匙的事,关于你的事;……没有一天不想你……我无法承受我过去的沉重,我怎么能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有了孩子以后,我依然忘不了过去。我丈夫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过去,但我无法忘却……来这里是一个可怕的错误。我以为可以把一切抛诸脑后,但是,我做不到……孩子和丈夫,不够……这样的生活我已无法忍受……我现在知道,我的伤疤再也无法愈合……记住了,永不忘记。
而在当代社会巴黎都市中生活的美国人朱莉娅因为对法国有着神奇的向往,离开美国来到法国,并结识了现在的丈夫,成家并育有一女。朱莉娅因为工作偶然了解了法国1942年发生的冬季赛车场围押事件,即“春风行动”。更加让她惊讶的是,她的夫家和这一事件有着关联。随着她执着的探究,竟让她发现了莎拉和她夫家一直缄口不谈的秘密。随着她公公的解密,她终于在各方帮助下找到了莎拉。朱莉娅没能见到活着的莎拉,但她却一直影响着朱莉娅的生活,直至朱莉娅坚持生下一个女孩,同丈夫离婚,回到美国纽约生活。她的人生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莎拉的儿子来到了她的身边。[1]
莎拉的钥匙作品鉴赏
莎拉的钥匙作品主题
主人公的两种不同人生的选择折射出了对身份意识的追求。《安妮日记》、《苏菲的选择》的小说主要人物是以一个人物为中心,围绕这个中心人物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论述了主要人物的命运和人生的选择,故事发生的大环境是单一的二战期间的某个城市,而《莎拉的钥匙》则以不同时空两个主要代表人物为主,各自在特定的时空里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法国到美国的莎拉,从美国到法国的最后又回到了美国的朱莉娅,他们在法国驻留,但最终定居在美国,奇妙的时空之旅,体现了作者潜在的美国温情。[1]
《莎拉的钥匙》以独特的方式凸显了当代人缺乏的历史责任感。朱莉娅来自美国的深受自由、平等、民主、人权等的影响,加上多年新闻工作者的职业熏陶,具有敏感、可贵的社会良知。在调查圈押事件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夫家居然和这一事件有着某种直接的牵连.她本着还原事实,还人公道的追求,执着地发掘事实的真相,执拗地探入她公公紧闭多年的心门,以求解丈夫家族与圈钾事件的纠葛,最后也和公公站到了同一战线,要为她们家族“占据”莎拉家住所一事负起责任。朱莉娅的婆婆和两个小姑子外表典雅端庄,举止大方,活脱脱几位极富“涵养”法国贵妇人形象,但她们满足于“幸福的”现状,不愿承担社会和历史责任,躲避情感和良知上的负累.所以,她们走到了朱莉娅和公公的对立面。这个家族中最没有责任感的是朱莉娅的丈夫伯特兰。他高大英俊,风流倜傥,言语风趣,事业有成,但却一直有婚外恋,对婚姻不负责任,并最终导致自己的婚姻破裂;后来妻子朱莉娅好不容易怀上二胎时,他却巧舌如簧地劝她流产,体现出他对家庭、感情和生命的不负责任;对于他家和莎拉的纠葛他轻描淡写,不愿提及,体现了他对历史、社会以及生命的不负责任。[1]
正因为朱莉娅富具历史责任感和社会良知,朱莉娅非常注重莎拉一事。即使遭受丈夫、婆婆、小姑子以及众多市侩法国家庭的白眼,甚至冒着自己婚姻破裂的风险,她也坚持探究自己家族的秘密,去揭开其他家人不愿触碰的伤疤。为了还原事实真相,她在欧美大陆间奔波。她还抱着虚弱的身子,挺着大肚子顶着烈日去见莎拉的儿子威廉,结果羊水破裂,鲜血染红了咖啡屋前的道路。所幸抢救及时,她生命无虞,二女儿也平安降生。她给二女儿取名莎拉,将对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十岁女孩的关爱以母爱的特殊方式加以延续。借此塔季雅娜不仅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让人们记住历史上那个泯灭人性的特殊时期,同时也昭示,一批如朱莉娅和他公公一类的正义人土用一种庄严的方式偿还历史宿怨。[1]
莎拉的钥匙艺术特色
《莎拉的钥匙》选取了鲜为人知的法国维希政府制造的“春风行动”为主要叙事线索,围绕赛车场圈押事件,向读者展示了发生在巴黎不为人知的一段不浪漫的血腥历史。巴黎在现代人眼中,充满了浪漫、奢侈与华丽,如小说主人公朱莉娅,对法国巴黎充满了神往,甚至认为“法语比英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更柔和、更感性”。然而,在这样的浪漫之都曾经发生了令人骇闻的图押事件,而事件的直接制造者正是法国当局执政者及其政权维护者——巴黎警察。1942年,法国当局和巴黎警察助纣为虐,对居住在法国的犹太人进行了一次惨绝人寰的蹂躏。在这次事件中,三千多名犹太儿童遭到秘密逮捕,送至奥斯维辛被屠杀。当时称这次事件为“春风行动”。不同于我们理解的和煦的春风送暖,而是噬骨冰冷的杀戮行为。相较纳粹分子,法国在这起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更让人震惊。事件发生在巴黎,执行者是法国警察,被困押者很多是在法国出生的拥有法国公民身份的犹太小孩。而令人发指的是,法国当局并非简单听命于纳粹,而是急切地想讨好德国主子,竟然灭绝人性地篡改了指令,将年幼的小孩也抓起来移送过去,借以满足德国要求的“移交“人数上限。这样的取材角度让二战题材作品的角度多元化,其效果是能引起更大的心灵震撼。[1]
《莎拉的钥匙》从战争事件亲历者莎拉和一个来自美国文明的朱莉娅两个人不同的时空各自发生的事件进行讲述。
一方面莎拉的亲身体会使其在真实性上不亚于《安妮日记》和辛德勒名单,故事叙述以沉重而忧伤为基调:另一方面,来自当代美国文明人的朱莉娅的视角的历史回顾,充满了战争的伤痛和人性的认知,通过她亲自获取的事情真相,令人不忍卒读;她自己的人生也随着事实真相的逐渐显露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然而他们不是孤立存在的,朱莉娅的法国丈夫同作品主人公莎拉有着一定的关系,莎拉手中的钥匙是莎拉同朱莉娅的法国丈夫一家的联系,这把钥匙又让朱莉娅的人生发生了巨大变化。作者巧妙地将不同时空的人物、事件用一把钥匙串联,用一把钥匙开启所有事件之门,这种巧妙构思,跨越时空的叙述方式是不同于其他战争题材作品的。正如《法国快讯》对此书的评价:一部奇特的小说,颠覆你的阅读经验,永远在你以为有所掌握时出现意外,让你措手不及。[1]
莎拉的钥匙作品影响
★蝉联《》畅销书榜Top10超过56周
★2009年全欧洲最畅销的法语作家
★2008读者奖、书商首选书奖[2]
莎拉的钥匙作品评价
历史的错误,可以原谅,但不能遗忘。只有面对并牢记曾经发生的错误,才能记取教训,永不再犯。《莎拉的钥匙》开启了一段尘封已久且不堪回首的历史烙印,让人无可回避。但也正因为面对,书中人物最后才能靠着相互的抚慰,救赎了自己。
──范立达,
像与一位久违的好友轻谈过往,阅读《莎拉的钥匙》让人全然沉醉、不肯暂离。尽管故事里的人物都不完美,但最感同身受的也是,我们无从怪罪,因为每个人都是曲折时代的受伤者。能跟书中主角一同受挫、一起成长,是身为读者最荣幸的事,而《莎拉的钥匙》满足了你我对于好故事的最殷切渴望。
──庄晏青,金石堂文学线负责人
这本小说揭发的岂只是一段令人心酸恐慌的历史事件而已;当真相逐渐现形,后代人所必须面对的却是排山倒海而来不同面相的道德情感之冲击。
这是一本值得用心阅读的好书。借着莎拉的钥匙,采双线方式,用正叙现阶段生活情事和大时代战争中万分无奈与深沉伤痛的悲情岁月。文字绵密细致,内容曲折动人,读之欲罢不能。
──黄郁宜,台北中山女中校长
记者与被采访者的生命逐渐彼此侵蚀,最后竟化为彼此的救赎,这钥匙起先是遗憾,最后是爱。“莎拉”这个犹太幽魂最后成了美国新生女婴的名字。至此明白,爱之钥是延续:延续生命,延续个体生命的种种美好与艰难。亡者因爱而存在,生者因爱而活着。《莎拉的钥匙》用影的层层追索写法,将集中营的老故事重新上了让人眼睛发亮的颜色。
──钟文音,小说家[3]
、屠杀、……这些都是跟二战相关而众人熟悉的主题,但是巴黎“冬季赛车场”几千名二至十二岁孩童被密捕的事件,却少有听闻。塔提娜挖掘到绝佳的题材与视野,她为这部小说注入的灵魂。
──乔依·贝哈尔,美国电视节目《观点》
塔季雅娜捕捉到那个苦难时代里最幽微的一角,胜过任何关于的史料传述。历史是死的,然而一个优秀作家的笔,却会让那些已沉默的人重新发声,让人们重返被追忆的年代。
──《南佛罗里达犹太教期刊》
《莎拉的钥匙》写活了一段的历史事件,但也藉由美国记者茱莉亚的角色,让人们看到一个人在即将一无所有时,仍能坚持实现自我的可贵勇气。
──瑞莎·米勒,《欢迎来到天堂高处》作者[4]
二战中纳粹曾做过的恶行,人们读太多也听太多了,但是,法国警察为了讨好纳粹而成为他们打手的丑行,却少有人知。《莎拉的钥匙》可贵之处不在于怒吼、控诉,而是一刀一斧细细挖凿战乱时代人性中仍然可能存在的温度,以及救赎的力量。
──《纽约时报》畅销书
一部奇特的小说,颠覆你的阅读经验,永远在读者以为有所掌握时,出现意外,让读者措手不及……不到最后一页,读者不会知道莎拉的那把钥匙将把你带往何处。──法国《快讯》[5]
莎拉的钥匙作者简介
塔季雅娜·德·罗斯奈(Tatiana de Rosnay),1961年出生于巴黎,拥有法国、英国、俄罗斯的血统。20世纪70年代,她跟随前往任教的父亲移居美国。大学毕业后,她重返巴黎。
《莎拉的钥匙》是塔季雅娜首次以英文母语创作的小说。此作从2007年在出版,不仅攻占《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光是美国地区,销售量就已突破百万册;而在欧洲,其声势更胜过《刺猬的优雅》,甚至让她超越众多法国名家,成为2009年全欧洲销量称霸的法语作家。
2008年,塔季雅娜凭借《莎拉的钥匙》荣获法国“科西嘉读者奖”和“书商首选书奖”。[6]
噬骨的春风行动——《莎拉的钥匙》译后感 龙飞,章于红 - 《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2年7期
刘中杰等著,时间证人[M],花山文艺出版社,2015.05,第1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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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石化新闻网.[引用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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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剧推介丨莎拉·鲁尔:《干净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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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只需一秒。精彩,尽在掌握!莎拉·鲁尔(Sarah Ruhl):1974年生,美国剧作家.主要作品有《欧律狄刻》(Eurydice)、《干净的房子》(The Clean House)、...
莎拉·鲁尔(Sarah Ruhl):1974年生,美国剧作家。主要作品有《欧律狄刻》(Eurydice)、《干净的房子》(The Clean House)、《受难剧:一个循环》(Passion Play: a Cycle)、《死人的手机》(Dead Man’s Cell Phone)、《隔壁房间,或关于震动棒的戏》(In the Next Room, or the Vibrator Play)、《舞台之吻》(Stage Kiss)、《亲爱的伊丽莎白》(Dear Elizabeth)等。其中《干净的房子》获普利策奖提名,《隔壁房间》获普利策奖提名、托尼奖最佳新剧提名。此外她还改编过伍尔芙的《奥兰多》,改译过契诃夫的《三姐妹》。她的剧作上演于百老汇、外百老汇和地方剧院,以及英国、德国、澳大利亚、加拿大、以色列和中国。2006年鲁尔获颁麦克阿瑟奖(MacArthur Fellowship)。目前鲁尔兼任耶鲁大学戏剧系编剧讲师。莎拉·鲁尔之“轻” 陈恬我第一次读《干净的房子》(The Clean House),只是对照普利策奖提名和获奖名单按图索骥,并不知道莎拉·鲁尔(Sarah Ruhl)是何许人。在《干净的房子》之前,鲁尔的《欧律狄刻》(Eurydice,2003)已经取得很大成功,而真正为她赢得全国乃至世界性声誉的,还属这部获苏珊·史密斯·布莱克本奖(2004),并获普利策奖提名(2005)的作品。苏珊·史密斯·布莱克本奖是颁发给女性编剧的最佳英语戏剧奖,关于鲁尔作品的评论,大多数也都会选择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切入。不过更令我感兴趣的是,普利策戏剧奖提名和获奖作品一般都给人严肃而沉重的印象(比如该年获奖作品是尚利的《怀疑》),相比之下,《干净的房子》似乎显得简单,显得“轻”。它在剧场很受欢迎,年间,《干净的房子》在美国剧院上演最多的剧目中排名第二[1];不过,在某种偏见中,流行剧目反而容易被看作缺乏厚重之感。我在本文中想要指出的是,《干净的房子》的“轻”,完全是剧作家自觉的美学追求。[1]Theatre Communication Group, ”Top Ten Most Produced Plays”, http://www.tcg.org/publications/at/attopten.cfm.剧作法之“轻”:非典型化《干净的房子》开场,是医生莱恩的一段独白,她的巴西籍女佣马蒂尔德不肯打扫,就医后也不见改善,她感到不满:“这段时间,是我在打扫房子!很抱歉,可我去读医学院不是为了打扫自己的房子。”鲁尔在访谈中解释,这段独白出自她在一次医生聚会上听到的真实对白,当时令她深感震惊:“它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只是她说的话,而且是她说话时的那种坦然,就好像她说的话完全没有问题。就好像清洁女佣存在的意义就只是清洁……它的政治态度吓到了我,对种族和性别的设定吓到了我。还有阶级……”[2][2]Alexis Greene, “New Voice: An Interview with Sarah Ruhl”, in Women Writing Plays: Three Decades of the Susan Smith Blackburn Prize,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2006, p.230.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发展,医生莱恩和巴西籍女佣马蒂尔德之间有可能发展出激烈矛盾,但事实上,鲁尔完全没有将二人设计成阶级和种族矛盾双方的典型形象。莱恩在吩咐马蒂尔德做事时尴尬得几乎落泪,马蒂尔德的消极怠工也完全是其自身原因。即使在莱恩决定解雇马蒂尔德时,两人的对话也轻捷利落,并没有出现火爆的场面;而且这两人似乎也没什么是非,说着说着又不解雇了,又一起打牌了……这种“非典型化”的人物关系和捉摸不定的剧情走向,如果是看惯洒狗血大对决的观众,恐怕是要失望的。不止这一条情节线,《干净的房子》的人物设置乍看都很符合情节剧模式的,另外两条情节线──莱恩和弗吉尼亚之间的姐妹矛盾,莱恩、查尔斯和安娜之间的婚姻爱情矛盾,都可以发展出非常激烈的戏剧冲突和非常煽情的戏剧场面。尤其是后者,我们任何一个编剧都知道如何充分利用:人物态度更加激烈,冲突场面更加充分,抒情场面更加夸张,总之,使它更加戏剧化。鲁尔所做的似乎都是反其道而行,任何有可能造成强烈戏剧效果的场面,她都更倾向于弱化而不是加强,使其变得更“轻”而不是更“重”。这种处理最明显地表现在第二幕第五场,即查尔斯和安娜向莱恩摊牌的场面。从时间上看,这一场戏紧接的是第一幕最后一场戏,当弗吉尼亚告诉莱恩,她丈夫查尔斯和他的情人安娜就在门外的时候,观众自然开始期待接下去激烈的“大场面”。然而鲁尔不在乎通过时间和空间的密集化来强化戏剧效果,她安排了一个中场休息和四个追叙的场景,这种反时空整一的“延宕”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之前的紧张气氛。然后我们注意到,三人之间最激烈的冲突场面,本来是可以不必让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这两个局外人在场的。如果安排局外人在场,那么通常的做法就是把局外人变成局内人──让他们认真参与,煽风点火,火上浇油,使整个场面更加热闹。然而鲁尔笔下的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对于当事人的冲突几乎没有是非立场,她们在场的意义就是提供一个旁观的视角,在当事人出现非常情绪化的表达,或者冲突即将升级时,观众都可以听到马蒂尔德无动于衷的评述(“真像肥皂剧”),或者是弗吉尼亚不自觉地岔开话题。于是原来可能很典型的情节剧场面,就被“非典型化”了。这种“非典型化”的处理,我认为可以看出契诃夫的影响。鲁尔一直偏爱契诃夫,曾经改译过《三姐妹》,并将契诃夫小说《带小狗的女人》和《脖子上的安娜》改编成舞台剧。当我们听到,《干净的房子》里人物充满自怜意味的抒情之后,是旁观者不着痛痒的评论──“嗯”、“哇”或者“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感受到《樱桃园》中家庭教师沙尔洛达在一番存在主义式的独白之后摸出黄瓜啃一口的那种喜剧性?虽然鲁尔对笔下人物更多温情,远不如契诃夫那么冷峻。鲁尔有意识地在运用这种“非典型化”的处理,应该是看到那几条情节线隐藏的情绪陷阱,避免把这个戏带向黏腻滞重的情节剧风格。经过“非典型化”处理的人物和场景,显得更日常、更简单、更“轻”,它们不会掩盖全剧的隐藏结构和核心意象──死亡。世界观之“轻”:笑话战胜死亡鲁尔特别强调,扮演查尔斯和安娜的演员要同时兼扮马蒂尔德去世的父母。全剧开场时马蒂尔德在戴孝,她向观众讲述“爸爸用一个笑话杀死妈妈”的故事;在马蒂尔德寻找完美笑话的过程中,像母亲一样的安娜出现了,使马蒂尔德对父母的哀悼和思念有所寄托;到全剧结束的时候,在身患绝症的安娜主动要求下,马蒂尔德用一个完美的笑话杀死了她。由死而生,又由生而死,这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死亡是戏剧中常见的主题,对于鲁尔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形而上的命题,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体验。1994年鲁尔的父亲死于癌症,当时她二十岁,他们父女感情很深,丧亲之痛就成为鲁尔剧作中的一个重要主题。《欧律狄刻》讲述的就是欧律狄刻来到冥府,和死去的父亲重新建立联系的故事。和死人重新建立联系,就等于战胜了死亡,《欧律狄刻》在很大程度上都在表现这种严肃的对抗。而到写作《干净的房子》时,鲁尔的态度更加放松,现实不是神话,她不再指望用这种方式战胜死亡了。所以查尔斯和安娜练习读心术、希望在死后也能交流的那一段戏,就表现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滑稽(当然也很动人)。现在鲁尔用来对抗死亡的武器是马蒂尔德的笑话。在笑话战胜死亡之前,我们先来看看它对其他剧中人的作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马蒂尔德的笑话。莱恩告诉马蒂尔德她“不太能理解艺术”;查尔斯试图讲一个笑话,却忘记怎么抖包袱;弗吉尼亚不想听马蒂尔德的笑话,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笑声。只有安娜懂得欣赏笑话。在第二幕第五场马蒂尔德讲完笑话后,安娜和马蒂尔德爆发大笑,而其余三人无动于衷地站在台上。看起来鲁尔似乎是把打扫和笑话对立起来:不能欣赏笑话的三个人,都喜欢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表现出某种洁癖;安娜不在乎打扫这件事,她雇用马蒂尔德,更多的是为了听她的笑话;而马蒂尔德则明确表示:“我从来就不喜欢打扫。小时候我就想:如果地板脏了,就看天花板。天花板总是干净的。”与此同时,她强调笑话的重要性:“笑话清洁你的内在。如果一星期不笑,我就会感觉很脏。现在我就感觉脏,就像身体里面在腐烂。”笑话是另一种清洁。在这里鲁尔使用了“下流笑话”(dirty joke)的文字游戏,将dirty(joke)和clean(house)对举:马蒂尔德的父母喜欢分享下流笑话,马蒂尔德对莱恩说:“爱没有那么干净。爱是脏的。就像好的笑话。”接受笑话,接受脏,就可以清洁内在,获得自由。莱恩和弗吉尼亚都喜欢干净,喜欢为世界建立秩序,喜欢从控制感中获得安全感。然而不管是外部世界,还是人性本身,都不是那么干净,不是那么有秩序的,这使她们实际上处于非常紧张、焦虑、不自由的状态。从第二幕开始,莱恩干净的房子开始变脏了。舞台上并置两个空间,安娜和马蒂尔德在上方的阳台吃苹果,觉得不满意就丢进海里,而这海就是莱恩洁白的客厅。安娜和查尔斯吵架,砸烂的调料也飘落在莱恩的客厅。莱恩终于爆发了,她命令弗吉尼亚停止打扫,表示宁愿房子里满是污泥牛粪臭袜子。弗吉尼亚也爆发了,她用“歌剧般夸张的破坏工作”,将莱恩的客厅搞得一团乱。这是一种彻底的释放。接受世界的无秩序和不完美,她们才有可能放松下来,解开姐妹间的某种心结,也才有能力去关怀安娜。一个有趣的细节是,临近结束时四个女人一起吃冰淇淋,吃完“没有人收拾”,这是全剧最松弛安宁的一刻,这是脏(笑话)的清洁力量。对于马蒂尔德来说,她讲笑话的才能虽然继承自父母,但她比父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笑话的力量,这个由死而生,又由生而死的循环是她主动寻找完美笑话的过程。马蒂尔德的父亲是无意中用笑话杀死了她的母亲,而马蒂尔德则是有意识地用笑话杀死了像母亲一样的安娜,免除死亡带给她的痛苦和恐惧,使安娜能够站着死去。这个用笑话对抗死亡的举动,使她能够从丧亲之痛中真正解脱出来。当最后马蒂尔德向观众讲述“爸爸用一个笑话让我出生”的故事,就意味着某种新生。死亡不再可怕,因为她这样想象死后的世界:“也许天堂就是一片笑话的海洋,只是无法翻译。而每个人都在笑。”死亡这样一个严肃的主题,就像矗立在我们正前方的一块方正、笨重、体积庞大、难以撼动的巨石,在传统的观念中,似乎只有深刻的哲学思考或深入的情感体验,才是最适合的表现方式。把笑话当作抵抗死亡的武器,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鲁尔选择笑话这样“轻”的武器,部分是基于自身的经验:她的父亲在与病魔作斗争的两年中始终保持幽默,他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把家人和他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部分可能受她的老师宝拉·沃格尔(Paula Vogel)的影响:沃格尔在《巴尔的摩圆舞曲》(The Baltimore Waltz,1992)中就极幽默地讲述濒死之人的愿望;不过从更根本上说,这种“轻”源于一颗能够正视缺陷──外部世界的无秩序、人性的不完美,以及无可逃避的死亡──的自由心灵。人类自古以来都在面对死亡,正如培根在《论死亡》中曾谈到:“人类的种种激情并非脆弱得不足以克服并压倒死亡的恐惧……复仇之心可征服死亡,爱恋之心会蔑视死亡,荣誉之心会渴求死亡,悲痛之心会扑向死亡,连恐惧之心亦会预期死亡;而且我们还读到,在罗马皇帝奥托伏剑之后,哀怜之心(这种最脆弱的情感)使许多士兵也自戕而毙,他们的死纯然是出于对其君王的同情和耿耿忠心。”[3]然而,所有这些死亡,不管是悲壮、凄怆还是惨淡,都是沉重的,因为必须用一种伟大的意义才能或多或少地压制或抵消对死亡的恐惧,这就等于是在巨石对面树起一块更大的巨石。如果比较一下的话,安娜的死不是为了任何伟大的意义而献身,在死亡对面的只是一个笑话,这就宣告了死亡本身的“轻”──巨石变成了肥皂泡。用笑话做武器,并不能使我们免于死亡,却可以使我们的灵魂飞跃出沉重的肉身,超越于死亡之上。不妨回忆一下我们的前辈,那个因为看破荣誉的虚妄而在战场上装死、却又说出“如果荣誉不期而至,那也就算了”的福斯塔夫爵士,因为有一颗敢于拿死亡开玩笑的自由的心灵,他那肥胖的身躯都显得多么轻盈啊![3]弗兰西斯·培根:《培根随笔集》,曹明伦译,第4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鲁尔曾经在一篇随笔中写道:在美学讨论中充斥着一种对“轻”的怀疑,认为“轻”就是不够严肃。但如果“轻”是一种哲学上的选择,用陌生来调和现实,用情感来调和理智,用幽默来调和情感,又如何呢?那么“轻”就是从哲学意义上对“重”的胜利。[4][4]Sarah Ruhl, “Calvino and Lightness”, in 100 Essays I don’t Have Time to Write, Faber and Faber, 2014, p.36.我以为《干净的房子》很好地实现了她的这种追求。《干净的房子》的“轻”,不是尖新纤巧,更不是肤浅轻佻,而是我们的编剧可能非常缺乏的、一种自由心灵滋养出的举重若轻。转自《戏剧与影视评论》第四期【作者简介】陈恬:南京大学文学院,讲师。干净的房子(节选)莎拉·鲁尔/著陈恬/译人物莱恩:医生,五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白色衣服。马蒂尔德:莱恩的清洁女工,二十几岁。穿黑色衣服。巴西人。有一种淡定的优雅。弗吉尼亚:莱恩的姐姐,五十几岁。查尔斯:莱恩的丈夫,五十几岁。富有同情心的外科医生。白大褂下包藏着孩子般的纯真。在第一幕中,查尔斯扮演马蒂尔德的父亲。安娜:阿根廷女人。有不可思议的魅力。在第一幕中,她扮演马蒂尔德的母亲。她比莱恩年长。注:剧中的每个人都应该能讲一个很好的笑话。地点抽象的康涅狄格州。或,一幢距离海滨和市区都不太远的房子。布景一间白色的起居室。白色的沙发,白色的花瓶,白色的灯,白色的地毯。一个阳台。注:起居室不需要堆满细节,不过应该有人气。空间可以自由转换,制造出令人惊奇的效果。阳台很高,也很私密──就像一个特写镜头。第一幕1. 马蒂尔德马蒂尔德面对观众,用葡萄牙语讲一个很长的笑话。虽然语言不通,但我们知道她是在讲笑话。她讲完笑话。下场。2. 莱恩莱恩面对观众。莱恩
这个月真不容易。我的清洁女工──从巴西来的──突然有一天变得消沉,不再打扫我的房子。我希望她打扫!而她不愿意!我们带她去医院,给她配了药,她还是不愿意打扫!所以这段时间,是我在打扫房子!很抱歉,可我去读医学院不是为了打扫自己的房子。3. 弗吉尼亚弗吉尼亚面对观众。弗吉尼亚
放弃打扫自己房子的权利──那些人都是疯子。如果不打扫,你怎么知道人生有没有进步?我喜欢灰尘。灰尘一直在积累。然后我把灰尘除掉。那就是进步。要不是有灰尘,我想我会死的。如果没有灰尘要打扫,那就会有太多空闲,太多思考的时间,我就不得不做些思考以外的事,可能会割腕。哈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没有不正常。刚才只是随口冒出来的!我妹妹是个了不起的人。她是医生。在一家很重要的医院。我搞不清一家医院怎么会比另一家重要。它们都是收集人类垃圾的地方。堆放尸体的地方。对不起。我又像不正常的了。我妹妹放弃了打扫自己房子的权利。非常私人的事情──她放弃了。她不知道灰尘在她床底下积累了多久。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有没有和妓女上床,因为她不会去闻他换下来的内裤。所有这些事,她都不会知道。我知道什么时候镜子上有灰尘。不要误会──我是受过教育的女人。不过,假如我在一天当中任何时候死掉,没有人需要替我打扫厨房。4. 马蒂尔德马蒂尔德面对观众。马蒂尔德
我父母的故事是这样的。据说我爸爸是全村最有趣的人。他到六十三岁还没有结婚,因为他不想娶一个无趣的女人。他说他会一直等,等到遇上那个才智匹配的人。然后有一天他遇见我妈妈。他常常说:你妈妈──这里他会有一个很长的停顿(马蒂尔德有一个很长的停顿)──比我更有趣。从相遇那天起,我们就没有分开,因为我总是想听下一个笑话。我的父母不会互相凝视。他们笑起来像鬣狗。他们做爱的时候都笑得像鬣狗。对于做母亲来说,我妈妈年纪太大了。她拒绝了很多人的求婚。她说,要是整天对着不好笑的笑话硬憋出笑,她会死的。停顿。我穿黑衣服,因为我在戴孝。去年我妈妈去世了。你们听过“我快笑死了”这种说法吗?说的就是她。医生没法解释,他们互相争论。说她是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搞清楚。她是在笑我爸爸讲的一个笑话。那个笑话爸爸编了一年,为结婚纪念日准备的。妈妈笑死后,爸爸开枪自杀了。所以我来到这里,来打扫房子。5. 莱恩和马蒂尔德莱恩上。马蒂尔德看着窗外。莱恩
你还好吗?马蒂尔德
好的。莱恩
方便的时候能不能打扫一下卫生间?马蒂尔德
好的。莱恩
很快?马蒂尔德
好的。马蒂尔德看着莱恩。莱恩
家里很脏。马蒂尔德沉默。这让我很为难。我不喜欢命令人,也从来没有请过住家佣人。马蒂尔德沉默。马蒂尔德──你来美国之前是做什么的?马蒂尔德
我是学生。我学幽默。你知道──就是笑话。莱恩
我不是开玩笑。马蒂尔德
我也不是开玩笑。我父母是全巴西最有趣的人。后来他们去世了。莱恩
对不起。你一定很难过。马蒂尔德
我是我们家第三有趣的人。然后我父母去世了,我就成了最有趣的人。可是再也没有人听我讲笑话,所以我就离开了。莱恩
有意思。我不太能──理解艺术。听着,马蒂尔德。我理解你有自己的生活和情感世界──不过你也是我的清洁女工。如果我是在──比方说,一个派对上遇到你,你说,我来自巴西的一个小村子,我的父母是喜剧演员,那我会说,真有趣。听你说话就是个有趣的人。但生活是要看语境的。我遇到你是在我家里,我雇用你来打扫。我不需要一个有趣的人来打扫。我只需要房子被打扫。莱恩差点落泪。马蒂尔德
(带着同情)出什么事了?莱恩
没事,只是──我不喜欢在家里发号施令。让我感觉──不舒服。我希望你能把我想要你做的事都做好而不需要我来吩咐你。马蒂尔德
你在医院会吩咐护士做事吗?莱恩
会。马蒂尔德
那假装我是你的护士。莱恩
好吧。护士──请问你能把银器擦亮吗?马蒂尔德
医生不会说:护士──请问你能把银器擦亮吗?医生会说:护士──去把银器擦亮!莱恩
你说得对。护士──去把银器擦亮!马蒂尔德
是,医生。马蒂尔德拿出抛光剂,开始擦银器。莱恩看了一会儿,下场。6. 马蒂尔德马蒂尔德停止打扫。马蒂尔德
我这样想象我的父母。音乐。一对精力充沛的男女出现。他们在跳舞。他们跳得并不好。他们大笑,笑到亲吻。他们亲吻,吻到大笑。他们跳舞。他们大笑,笑到亲吻。他们亲吻,吻到大笑。马蒂尔德看着。马蒂尔德思念他们。7. 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门铃响。音乐停。马蒂尔德父母下场。他们向马蒂尔德飞吻。马蒂尔德挥手示意。门铃又响。马蒂尔德开门。门口站着弗吉尼亚。马蒂尔德
你好。弗吉尼亚
你好。你是女佣?马蒂尔德
对。你是姐姐?弗吉尼亚
对。你怎么知道?马蒂尔德
我给你的照片掸过灰。老板说:这是我姐姐。我们长得不像。我想:你看着不像我老板。你应该是姐姐。我叫马蒂尔德。(巴西发音:Ma-chil-gee)弗吉尼亚
我以为你叫马蒂尔德。(美国发音:Matilda)马蒂尔德
差不多。弗吉尼亚
很高兴见到你。马蒂尔德
很高兴见到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弗吉尼亚
哦!我叫弗吉尼亚。马蒂尔德
和那个州同名?弗吉尼亚
对。马蒂尔德
我还没去过弗吉尼亚。弗吉尼亚
也许我应该走了。马蒂尔德
去弗吉尼亚?弗吉尼亚
不。我的意思是,我有没有打扰你?马蒂尔德
没有。我只是在──打扫。你妹妹去工作了。弗吉尼亚
她总是在工作。马蒂尔德
你要进来吗?弗吉尼亚
好啊。其实──我是来见你的。他们走进起居室。莱恩告诉我你有点抑郁。马蒂尔德
抑郁?弗吉尼亚
忧伤。马蒂尔德
哦。她告诉你的?弗吉尼亚
来,和我一起坐沙发上。马蒂尔德
好。弗吉尼亚走到沙发边坐下。她拍了拍沙发。马蒂尔德坐在她旁边。弗吉尼亚
你想家吗?马蒂尔德
当然想。难道不是人人都想?弗吉尼亚
就是因为想家才忧伤吗?马蒂尔德
不是。我想不是的。只是──我不喜欢打扫房子。我想是因为这个,我才忧伤。弗吉尼亚
你不喜欢打扫房子。马蒂尔德
不喜欢。弗吉尼亚
可是打扫多简单啊!马蒂尔德
是啊。弗吉尼亚
你为什么不喜欢打扫?马蒂尔德
我从来就不喜欢打扫。小时候我就想:如果地板脏了,就看天花板。天花板总是干净的。弗吉尼亚
我喜欢打扫。马蒂尔德
你喜欢?为什么?弗吉尼亚
它能净化我的头脑。马蒂尔德
所以,打扫对你来说,是一种宗教活动?弗吉尼亚
不。我只是说:打扫我的房子──让我感觉很干净。马蒂尔德
可你不会打扫别人的房子。为了赚钱。弗吉尼亚
不会──我打扫自己的房子。马蒂尔德
我想这就是区别。弗吉尼亚
你是在打扫的时候感觉忧伤?还是在打扫前?打扫后?马蒂尔德
我想到打扫就忧伤。不过打扫的时候我努力不去想打扫。我努力想笑话。可是有时候打扫房子快把我搞疯了。然后我就进入不了好笑的情绪。那让我很忧伤。你想喝杯咖啡吗?弗吉尼亚
那太好了。马蒂尔德去厨房倒咖啡。弗吉尼亚观察妹妹家里的灰尘。弗吉尼亚用手指擦过桌面,看是不是有灰尘。然后她把弄脏的手指擦在裙子上。然后她想把裙子弄干净,可是没有办法。马蒂尔德回来,给她咖啡。谢谢。马蒂尔德
不客气。弗吉尼亚喝咖啡。弗吉尼亚
咖啡很好。马蒂尔德
我们巴西擅长做咖啡。弗吉尼亚
哦──对!的确是!马蒂尔德
这样是不是可以帮你还原我的文化语境?弗吉尼亚
莱恩提到你时说得不多。你多大了?马蒂尔德
要说老呢,皮肤还很好。要说年轻呢,已经开始考虑:我的皮肤还好吗?这样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吗?弗吉尼亚
可以。你二十七岁。马蒂尔德
你真棒。弗吉尼亚
谢谢。听着,马蒂尔德。(美国发音)马蒂尔德
马蒂尔德。(巴西发音)弗吉尼亚
对。我有个建议。马蒂尔德
建议?弗吉尼亚
交易。我喜欢打扫。你不喜欢打扫。那为什么不能让我来帮你打扫呢?马蒂尔德
你在开玩笑。弗吉尼亚
不是玩笑。马蒂尔德
我不懂。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弗吉尼亚
什么也不要。马蒂尔德
那──为什么?弗吉尼亚
每天下午3点12分左右我打扫完自己的房子。每张床单的角都折好。家里很安静。金色的帘幔对着脚凳唱催眠曲。银餐具乖乖睡在盒子里。我给叉子、勺子和餐刀盖上被子。我没有孩子。马蒂尔德
抱歉。弗吉尼亚 (语速不断加快)不用抱歉。我丈夫不育。男人也可以用“不育”这个词吧?不过我也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适合孩子。这个世界多么恶心,多么丑陋,而孩子们多么美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这个混乱污浊的世界──可能会被人绑架,被人强奸,被人践踏清白,被扔在马路中间,浑身赤裸,姿势扭曲,等待死亡,骑车经过的路人避之唯恐不及,只要想到这些,我就受不了。我想过做志愿者,可是不知道要为谁服务。停顿。她看着马蒂尔德。从二十二岁起,我的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不仅没有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失去了扭转局面的能力和勇气──现在我成了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玛莎丽娜。马蒂尔德想纠正弗吉尼亚,但没有。马蒂尔德
接着说。弗吉尼亚
我以前学希腊文学。有一年夏天我和丈夫去欧洲。本来应该是很悠闲的假期,但我做不到悠闲度假。我们去看废墟,我打算写点什么,结果却无话可说。我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没有人把它们打扫干净!去找一把大笤帚!对不起,我是想说……马蒂尔德
你在告诉我你的人生是怎样从二十二岁开始走下坡路的。弗吉尼亚
对。重点是:每天下午3点我的房子就打扫好了。我有很多──时间。我会很高兴在莱恩下班回家之前来这里打扫她的房子。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只是别告诉她。她不会喜欢。马蒂尔德
如果能让你感觉好点的话,我让你打扫房子。弗吉尼亚
我们从卫生间开始吧。我喜欢刷马桶。刷前那么脏,刷完那么干净!8. 莱恩和马蒂尔德马蒂尔德在看报纸上的滑稽漫画。莱恩上。莱恩
好干净!马蒂尔德
是啊。莱恩
药片管用?马蒂尔德
感觉好多了。莱恩
嗯──太好了。莱恩下场。马蒂尔德拿出药。她打开药瓶,倒出一片,看着它,然后扔进垃圾桶。9. 马蒂尔德马蒂尔德面对观众。马蒂尔德
完美的笑话让你忘记自己的生活。完美的笑话让你想起自己的生活。完美的笑话一旦写下来就很蠢。完美的笑话不是一个人想出来的。它从空气中飘过,被你捕捉。完美的笑话就在天使和屁之间。我这样想象我的父母:音乐。马蒂尔德的父母出现。他们坐在咖啡馆里。我的父母在一家咖啡馆里。我妈妈在给我爸爸讲笑话。一个下流笑话。我爸爸笑得那么厉害,砰的一声膝盖撞上了桌肚。我妈妈笑得那么厉害,噗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我和他们一起在咖啡馆。我八岁。我说:什么事那么好笑?(我讨厌听不懂笑话。)我妈妈说:到你三十岁的时候再来问我。现在我快三十岁了。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笑话。马蒂尔德的父母看着她。下场。10. 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第二天。弗吉尼亚把洗好的衣服叠起来。马蒂尔德在一旁看。弗吉尼亚干得很开心。马蒂尔德
你很擅长干这个。弗吉尼亚
谢谢。马蒂尔德
你想听个笑话吗?弗吉尼亚 不太想。马蒂尔德
为什么?弗吉尼亚
我不喜欢大声笑。马蒂尔德
为什么?弗吉尼亚
我不喜欢我的笑声。听起来像喘气。有人跟我说过。是谁呢──我丈夫?你有丈夫吗?马蒂尔德
没有。弗吉尼亚
那很好。马蒂尔德
你喜欢你丈夫吗?弗吉尼亚
我丈夫就像一张沙发,位置摆得好,大小也合适。男人不应该太漂亮,也不要床上功夫太好。男人应该是──功能型的。精挑细选的。要不然你就麻烦了。马蒂尔德
他让你笑吗?弗吉尼亚
哦不。以前当他想让我笑,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不喜欢那样。马蒂尔德
好的笑话清洁你的内在。如果一星期不笑,我就会感觉很脏。现在我就感觉脏,就像身体里面在腐烂。弗吉尼亚
会有人让你笑的。我不是那个人。马蒂尔德
弗吉尼亚,有一次我妈妈对我说:马蒂尔德,为了讲好笑话,你一定要相信你的问题很小,而世界很大。她说:如果更多的女人知道更多的笑话,这个世界就会有更多的公正。弗吉尼亚思考。弗吉尼亚发现一条白色的女式内裤。马蒂尔德观察。弗吉尼亚
我从没看过妹妹的内裤。马蒂尔德
她的内裤很实用。白色的。弗吉尼亚继续叠内衣。弗吉尼亚
我不知道莱恩有没有过了更年期。她的内裤很白。有的女人内裤沾了血迹就扔掉,有的女人会一直洗。马蒂尔德
我扔不起内裤。如果我有钱,相信我,我也会扔的。我会每天买新内裤:紫色,红色,金色,橙色,银色……弗吉尼亚叠一条男式内裤。弗吉尼亚
碰妹夫的内裤有点怪怪的。他很帅。他和莱恩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莱恩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个外科医生。学有专长。他──很有魅力。弗吉尼亚一边折叠一边抚摸内裤。然后我想:还是找个不太帅的丈夫更好。用不着担心。弗吉尼亚发现一条黑色的女式内裤。看起来不像莱恩的风格。马蒂尔德
不像。弗吉尼亚
太闪亮。马蒂尔德
太性感。马蒂尔德和弗吉尼亚面面相觑。11. 莱恩和弗吉尼亚喝咖啡莱恩和弗吉尼亚在起居室喝咖啡。弗吉尼亚
家里真干净!莱恩
谢谢。弗吉尼亚
你的女佣没事了?她叫什么名字?莱恩
(美国发音)马蒂尔德。弗吉尼亚
哦,对:马蒂尔德。(美国发音)在巴西是不是念马蒂尔德?(巴西发音)莱恩
我不知道。弗吉尼亚
我想是的。莱恩
你怎么知道?弗吉尼亚耸肩。弗吉尼亚
呃……莱恩
如果我念错她的名字,她一定会告诉我的。无论如何,她看起来好多了。你怎么样?弗吉尼亚
哦,很好。查尔斯好吗?莱恩
为什么这么问?弗吉尼亚
不为什么。莱恩
他很好。弗吉尼亚
那就好。上一次我见查尔斯还是圣诞节。你们俩工作太忙了。莱恩
他一天做九个手术──我们都难得见面。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然看得见,不过,你知道是什么状况。再来点咖啡?弗吉尼亚
不,谢谢。莱恩
马蒂尔德!你能来这里收拾一下吗?马蒂尔德上。马蒂尔德
(对弗吉尼亚)您的杯子,女士?弗吉尼亚
哦,我来──马蒂尔德对弗吉尼亚眨眼。马蒂尔德收拾杯碟。谢谢。马蒂尔德
你们都喜欢这咖啡吗?莱恩/弗吉尼亚
喜欢。马蒂尔德
那就好。马蒂尔德下场。莱恩
哦。那就是马蒂尔德。对不起。我真失礼。我应该介绍你的。这算不算失礼?你会把女佣介绍给客人吗?弗吉尼亚
我不是客人。我是你姐姐。莱恩
你说得对。我应该介绍你的。我还不习惯家里有另外一个人。弗吉尼亚
嗯。对。确实让人不舒服──就比方──你在看杂志,有人跟在你后面收拾。莱恩
我不看杂志,弗吉尼亚。我筋疲力尽地上班,筋疲力尽地回家。这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至少有工作的人都是这样。停顿。这一刻,在莱恩和弗吉尼亚各自的脑海里,回忆起她们七岁和九岁时的某一刻。她们气急败坏。然后她们很自然地回到大人说话的状态。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弗吉尼亚
我知道。二人同时。弗吉尼亚
你是──?
我一直想──弗吉尼亚
什么?莱恩
哦──我只是──一直想请你们俩一起吃晚饭。想起来真可笑──住得这么近,却见不到面。弗吉尼亚
你说得对。下星期?莱恩
下星期太夸张了。不过尽快吧。弗吉尼亚点头。12. 莱恩和马蒂尔德夜里。马蒂尔德努力在想完美的笑话。马蒂尔德直视前方,在黑暗中,在起居室。她在思考。莱恩下班回到家。她打开一盏灯。莱恩
哦!你吓死我了。马蒂尔德
你也吓死我了。莱恩
黑咕隆咚的你在做什么?马蒂尔德
我在想笑话。都快想出来了。现在跑了。莱恩
哦──好吧──你还能把它找回来吗?马蒂尔德
够呛。莱恩
哦。查尔斯在家吗?马蒂尔德
不在。莱恩
他打过电话吗?马蒂尔德
(带着同情)没有。莱恩
好吧,也许他只是睡在医院了。马蒂尔德沉默。有时候没时间从医院打电话回家。你变得越来越有耐心,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年轻的时候──查尔斯和我──我们用公共传呼系统呼叫对方,我们有暗号──二代表晚安,三代表──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想起这个。重点是──当你年纪大了,只要知道有一个人在想着你,在努力工作,在想着你,你就不再需要他打电话了。既然查尔斯和我都是医生,我们都能──理解──是什么状况。马蒂尔德
好了,晚安。马蒂尔德
晚安。莱恩
你打算──继续摸黑坐着?马蒂尔德
我还要再待一会儿──怎么说来着?──整理思路。莱恩
哦。很好。记得关灯,在你──马蒂尔德关了灯。哦。晚安。马蒂尔德
晚安。莱恩下。马蒂尔德努力想完美的笑话。她闭上眼睛。当她构思的时候,周围的光线从黑夜转到白昼。13. 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然后是莱恩。弗吉尼亚上。马蒂尔德睁开眼睛。弗吉尼亚熨衣服。马蒂尔德在一旁看。马蒂尔德
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笑话。弗吉尼亚
那很好啊。马蒂尔德
你知道大多数笑话都是三拍的节奏吗?就像:Da da DA。我在想一个六拍的笑话:Da da Da,da da DA。弗吉尼亚
我不知道笑话还有时间性。马蒂尔德
哦,有的。问我我的职业是什么,然后问我最大的难题是什么。弗吉尼亚
你的职业是什么?马蒂尔德
喜剧演员。弗吉尼亚
你的──马蒂尔德
把握时间。弗吉尼亚
很好。马蒂尔德
可你没有笑。弗吉尼亚
我在心里笑。马蒂尔德
哦。我更喜欢在脸上笑。我在寻找完美的笑话,可我担心如果找到了,它会杀死我。弗吉尼亚发现一条红色的女式内裤。弗吉尼亚
我的天哪!马蒂尔德
哦……不──(言下之意:他不敢)弗吉尼亚
不。马蒂尔德
不过──(言下之意:他也许敢)弗吉尼亚
你认为──是这里──在这房子里吗?马蒂尔德
也许是在公园里。我敢打赌他把内裤塞在口袋里,事后就忘记了,因为他太快活了。然后这女人大白天在外面晃,没穿内裤,你知道吗?很可能她就喜欢那样。弗吉尼亚
我希望她不是护士。太俗套了。马蒂尔德
如果是护士,他们会在医院擦肩而过,她说:你好,医生。两人心照不宣:没穿内裤。弗吉尼亚
在医院不穿内裤?太不卫生了。马蒂尔德
也可能──他只是喜欢女人的内裤。没准他会自己穿上。弗吉尼亚
查尔斯?不!马蒂尔德
有可能的。你不喜欢这么去想,是因为他是你妹夫,不过这种事很常见,弗吉尼亚。很常见。莱恩上。弗吉尼亚迅速放下熨斗,坐着。马蒂尔德站起来,开始笨拙地熨衣服。弗吉尼亚藏起红内裤。莱恩
(对弗吉尼亚)你在这里做什么?弗吉尼亚
没做什么。工作怎么样?莱恩往厨房去。你去哪儿?莱恩
我去隔壁开枪自杀。弗吉尼亚
你在开玩笑,是吧?莱恩
(从厨房)是。马蒂尔德和弗吉尼亚对视。马蒂尔德叠内裤。弗吉尼亚坐着。弗吉尼亚站起来。弗吉尼亚坐着。弗吉尼亚站起来。弗吉尼亚有整饬宇宙的强烈冲动。弗吉尼亚布置咖啡桌上的东西。莱恩上。她的左手在流血。她用餐巾捂着。弗吉尼亚
莱恩──怎么回事──你──?莱恩
我在假装病人。弗吉尼亚
不好笑。莱恩
我切到手。她们看着她,很紧张。别担心。伤口很浅。弗吉尼亚
莱恩?莱恩
开罐器。我刚刚在做马丁尼。弗吉尼亚
为什么做马丁尼要用到开罐器?莱恩
没有合适的橄榄,行了吗?只有黑橄榄!在该死的罐头里。弗吉尼亚
莱恩?莱恩
他和病人出轨了。弗吉尼亚
什么?莱恩
他的病人。马蒂尔德
哦……莱恩
就是这样。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朝红内裤瞥了一眼又转开视线。弗吉尼亚
那她得的是──莱恩
乳房切除。没错。弗吉尼亚
哇。那他真是──莱恩
慷慨大方?马蒂尔德
(对弗吉尼亚)乳房切除?弗吉尼亚比划了自己的胸部。马蒂尔德点头。弗吉尼亚
她多大年纪?莱恩
六十七。弗吉尼亚/马蒂尔德
什么?弗吉尼亚
我没想到。莱恩
年轻护士?女佣?不。他恋爱了。弗吉尼亚
不过──和年纪比他大的女人?莱恩
对。弗吉尼亚
简直让我──印象深刻。她一定很有内涵。莱恩
她不是医生。弗吉尼亚
嗯,像他这种地位的男人大多都已经……他还是──那么──好看……莱恩
弗吉尼亚!弗吉尼亚
对不起。莱恩
我从来不嫉妒,从来不怀疑。从来不觉得别的女人可以和我比。我是最好的医生。最聪明,最受病人爱戴。我体格健美。我仪态优雅。我成熟稳重。我可以和任何人平等对话。他怎么能看别人呢。真是荒谬。弗吉尼亚
哇。你还真是──自信。莱恩
我瞎了眼。他不需要一个医生。他需要一个家庭主妇。停顿。莱恩环顾房子。她看见咖啡桌上的东西──一个花瓶,几本杂志,被刻意摆放过。她看见马蒂尔德在熨衣服,很笨拙。(对弗吉尼亚)你一直在打扫我的房子?弗吉尼亚和马蒂尔德对视。马蒂尔德停下手里的活。弗吉尼亚
没,我没打扫你的房子。莱恩
咖啡桌上那些东西──是你的风格。弗吉尼亚看咖啡桌。弗吉尼亚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莱恩
马蒂尔德──弗吉尼亚一直在打扫房子吗?弗吉尼亚
我说了没有。莱恩
我在问马蒂尔德。弗吉尼亚一直在打扫房子吗?马蒂尔德
是的。莱恩
多久了?马蒂尔德
两星期。莱恩
你被解雇了。停顿。你们都被解雇了。弗吉尼亚
你不能那么做。是我的错。莱恩
我花钱雇她来打扫房子!弗吉尼亚
然后你的房子干净了!莱恩
这跟你无关,弗吉尼亚。弗吉尼亚
跟我有关!莱恩
马蒂尔德──你存的钱够买回家的机票吗?马蒂尔德
不够。莱恩
你可以再待一个星期。我会给你买机票。弗吉尼亚
莱恩。你丈夫今天离开了你。莱恩
我很清楚。弗吉尼亚
你现在没法做出理性的决定。莱恩
我从来都能做理性的决定!马蒂尔德
你不用给我买机票。我会搬去纽约当喜剧演员。只需要一张汽车票。弗吉尼亚
(对莱恩)你不能这么做!莱恩
我不会让你打扫我的房子,仅仅因为女佣抑郁──弗吉尼亚
她不是抑郁。她是不喜欢打扫!所以才忧伤。莱恩看着马蒂尔德。莱恩
是这样吗?马蒂尔德
所以──那么──(对弗吉尼亚)为什么?弗吉尼亚
我不知道。莱恩
你窥探我的生活。弗吉尼亚
没有。莱恩
这真是──难以理解。弗吉尼亚
我就不能不带目的地为我妹妹做件好事吗?莱恩
不能。弗吉尼亚
真是──莱恩
你有比打扫我的房子更好的事情可以做。弗吉尼亚
比方说?莱恩
我──弗吉尼亚
什么?莱恩
我不知道。弗吉尼亚
是的,你不知道。早上我醒过来,我希望可以睡上一整天,可我已经醒了。于是我下床。给我丈夫煎鸡蛋。我把蛋壳扔进粉碎机,听薄脆的蛋壳被坚硬的机器磨碎。我清理水槽。扫地。抹掉流理台上的咖啡渣。我的人生本来可能是不同的样子。我也可能成为学者。我也可能用一流学者才会写的冷峻诗句去描绘一座废墟。为什么我没有?莱恩
我不知道。弗吉尼亚
我想要──一番大事业。我不知道怎么去做。别怪马蒂尔德。怪我吧。我想要──一份工作。莱恩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对马蒂尔德)你被解雇了。弗吉尼亚
不是她的错!你不能这么做。莱恩
(对弗吉尼亚)你想让我怎么做?弗吉尼亚
让我……照顾你。莱恩
我不需要被照顾。弗吉尼亚
每个人都需要被照顾。莱恩
弗吉尼亚,我是成年人。我不想被照顾。弗吉尼亚
为什么不想?莱恩
我不想让我姐姐来打扫我的房子。我想要陌生人来打扫我的房子。弗吉尼亚和莱恩看着马蒂尔德。马蒂尔德
好吧。我走。我去打包行李。再见,弗吉尼亚。祝你找到工作。她拥抱弗吉尼亚。再见,医生。祝你找到丈夫。她下场。莱恩和弗吉尼亚对视。14. 莱恩。然后马蒂尔德。然后弗吉尼亚。莱恩面对观众。莱恩
我这样想象我的前夫和他的新人。查尔斯和安娜出现。他脱去她的长袍。是医院的长袍还是舞会的长袍?我的丈夫脱去她的长袍。他很温柔。他亲吻她的右胸。查尔斯亲吻安娜的右胸。亲吻边缘。亲吻阴影。亲吻她的左侧。他亲吻她的左侧。他亲吻伤疤。他亲吻伤疤。他做的伤疤。美好的伤疤。他是好医生。他亲吻她的唇。亲吻她的额头。一个神圣的仪式,我恨他。马蒂尔德提着行李箱上。那对情侣保持姿势。他们继续亲吻对方身体的不同部位,就像一个仪式。马蒂尔德
我走之前还有什么事吗?莱恩
没有。谢谢你。马蒂尔德
他们是谁?莱恩
我丈夫和他爱的女人。别担心。只是我的想象。马蒂尔德
他们看上去很快乐。莱恩
是的。马蒂尔德
在人们的想象中,相爱的人都是快乐的。莱恩
对。马蒂尔德
所以在你们国家,人们在情人节自杀。莱恩
没错。马蒂尔德
爱没有那么干净。爱是脏的。就像好的笑话。你想听个笑话吗?莱恩
好啊。马蒂尔德用葡萄牙语讲笑话。完了?马蒂尔德
好笑吗?马蒂尔德
是的。不过翻译过来就不好笑了。莱恩
那我想我应该笑。马蒂尔德
是的。莱恩试图笑。她哭了。你哭了。莱恩
不,我没有。马蒂尔德
我觉得你在哭。莱恩
好吧──是的。我想是的。莱恩哭。她笑。她哭。她笑。持续一段时间。弗吉尼亚上。弗吉尼亚
查尔斯在门口。莱恩
什么?弗吉尼亚
查尔斯。在门廊。马蒂尔德
哦……莱恩
你让他进来了?弗吉尼亚
我还能怎么办?有个女人跟他一起。莱恩
进了房子?弗吉尼亚
她长什么样?漂亮吗?弗吉尼亚
不。(带着歉意)她很美。莱恩
哦。查尔斯
(从幕后)莱恩?女人们面面相觑。黑场。中场休息。第二幕(存目)1. 查尔斯给他心爱的女人做手术2. 安娜3. 查尔斯4. 查尔斯和安娜5. 莱恩,弗吉尼亚,马蒂尔德,查尔斯和安娜6. 安娜的阳台7. 马蒂尔德,弗吉尼亚和莱恩8. 安娜和查尔斯试着读对方的思想9. 莱恩和弗吉尼亚,然后是马蒂尔德10. 莱恩为丈夫的灵魂伴侣出诊11. 莱恩打电话给弗吉尼亚12. 安娜和弗吉尼亚,然后马蒂尔德,然后莱恩13. 马蒂尔德给安娜讲一个笑话14. 马蒂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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