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留拉领导下的谢乔夫谢天华狙击系列师的士兵什么样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六章
那栋古老的房子里仅有一个挡着帘子的窗户透着光亮。特列左尔,这条关在院落的狗突然低声怒吼起来。
冬妮亚隐约听到母亲小声说:
“不她没睡觉。请进吧,莉莎。”
冬妮亚的睡意被随之而来的轻快步履声、友好而亲热的拥抱驱赶得一干二净。
一脸疲倦的冬妮亚笑着对她说:
“你来得真是时候,莉莎,我们全家正为一件事高兴得不得了:昨晚爸爸就度过危险期了,今天一天都睡得非常安稳。这几天来我和妈妈谁也不曾睡过觉,这才休息片刻。哎,莉莎,说说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发生吧。”
“新鲜事好多呢!但是有的新鲜事只有你才能听。”莉莎面带狡黠的神情,笑着望了一眼冬妮亚的母亲叶卡捷林娜。米哈伊洛夫娜。
冬妮亚的母亲笑了笑,她是位很得体的女人,尽管她的年龄已三十有六,但她的言行却仍带有少女的生机活力。一双睿智的灰眼睛长在她那不很美丽却让人乐于接近、精神旺盛的脸上。
  “好的,我很愿意让你们俩一起说说悄悄话,我不用多久就会走开。现在请先说一些不保密的让我们一饱耳福吧。”她打趣道,还把自己的椅子向沙发那边挪威挪。
  “头一条就是校务会议已通过发给七年级学生毕业证的决定,这就是说我们从此再不必背书了。这让我兴奋极了。”莉莎兴高采烈地说,“那些代数、几何让我腻烦透顶!学这些对我们有什么用呢,或许男孩子还有接着上学的机会,但现在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哪儿才有学上。到处都是战火纷飞。真吓人。……以后我们都是要嫁人的,哪个男人也不会要她的妻子非懂代数不可呀!”说到这儿,莉莎大笑起来。
  同姑娘们聊了会儿天,冬妮亚的母亲就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莉莎抱着冬妮亚的肚子,完完整整地将她在岔路口碰到的事向冬妮亚小声地叙述一遍。
  “啊,亲爱的冬妮亚,当我在逃跑的人中认出其中的一个时,你可以想像我几乎都傻了……你能猜出那人是谁吗?”
  冬妮亚听得津津有味,但对她的问题只是毫无头绪地耸了耸肩。
  “保尔。柯察金!”莉莎脱口说出。
  冬妮亚感到浑身发抖,难过得缩紧了身子。
  “是保尔。柯察金?”
  莉莎对她的故事产生的反应很是得意,接着她就更加兴致勃勃地讲起与维克多吵架的经过。
  她专心于说话,丝毫没注意到冬妮亚的脸渐渐失去血色,没注意到她细长的手指在不安地摆弄蓝上衣。莉莎对冬妮亚的心痛毫无察觉,对她那动人的长睫毛为何颤抖个不停也没有知觉。
  而冬妮亚呢,她对莉莎说的那个彼得留拉军官醉酒的故事一点也没听进去。她心想:“维克多。列辛斯基已经弄清楚是谁攻击的了,莉莎告诉他是何帮呢?”她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
  “告诉谁什么呀?”莉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问道。
  “你干吗要告诉维克多。列辛斯基有关保夫鲁沙,也就是保尔。柯察金的事呢?你应该明白他准会出卖他的。”
  莉莎不服气,申辩说:
  “啊,不会的,他不会的!他出卖保尔,为什么呢?”冬妮亚猛地坐下来,两手用劲地捏住膝盖,甚至没意识到疼痛。
  “莉莎,你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原由!他们俩从来就是冤家路窄,更由于再有其他原由……将保无鲁沙的事告诉了维克多,你真是彻头彻尾的错!”   
  这时,莉莎才看出冬妮亚的心神不安。在此之前,对于冬妮亚和保尔之间的关系,她仅限于些朦朦胧胧的怀疑,直到听见冬妮亚很自然地说出保尔的爱称“保夫鲁沙”,才顿时恍然大悟。
  莉莎意识到因自己的冒失所闯的祸,感到非常尴尬,便沉默不语.
“啊,这件事是真的。”她自己在心里琢磨。“真是不可思议,冬妮亚居然坠入情网——而那个人,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工人……”她本想和冬妮亚推心置腹的说说这件事,但为了谨慎考虑,她管住了自己没有再追问下去。为减轻自己的内疚感,莉莎紧紧抓住冬妮亚的双手,说:
“亲爱的,冬妮亚,不要太担心了!”
冬妮亚茫然若有所思地答道:
“不,说不定维克多不像我所担心的那样,或许是个好人呢。”
杰米亚诺夫,她们的这位身材较胖笨但待人诚恳的同窗,突然进了屋。
杰米亚诺夫进来前,她们的谈话几乎是陷入僵局。
冬妮亚在送走了两个同学之后,靠在篱笆门旁,远远地向那条通往城里的灰暗色道路望着,一个人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春天的风带着些许残冬的寒意、初春的湿润和泥土的霉味不断地吹拂着冬妮亚。无处,城郊人家窗户里的灯,闪着暗红色的光。那里就是令她感到陌生的城镇。她在城里的那个争强好胜的朋友也许正在某个屋子里,还没发觉祸患正在向他逼近。大概他早就把她拋在脑后了。时间过得无真快呀,从他们最后的见面到现在已过了多少天啊!那时他是有错,可她早已不记得这些了。如果明天她能再见到他,昔日真挚热烈而又令人兴奋的友情一定会合好如初的。肯定会的,对这一点,冬妮亚没有半点怀疑。希望这是一个平安夜。但是,黑漆漆的夜色似乎要有灾难发生,它正在寻找机会去进行……好冷啊!
回到房里之前,冬妮亚又向大路看了看。她上床后,在裹着被子渐渐入睡之前,仍在心里祈祷让保尔平安地度过这一夜!……
第二天一早,当家人仍在沉沉的睡眠中时,冬妮亚已经醒来。她谁都没叫醒,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带着特列左尔——那条毛茸茸的狗朝城里走去。到了柯察金家,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外面站了一分钟。然后她打开篱笆门,进了院。特列左尔在她前面摇头摆尾地走着……
这天早晨,阿尔焦姆也从乡下回来了。他是坐大车回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铁匠师傅。他赚钱买来的一袋面扛在肩上,铁匠走在后面,拿着其他的物品。走到大门四开的门口,阿尔焦姆将面袋放了下来嚷道:
“保尔!”
但没有回答。
“先放到屋里吧,在这儿干吗!”铁匠走到近前说。
阿尔焦姆把物品在厨房搁好,进入屋里——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房间里凌乱不堪,破衣物扔了满地。
“怎么搞成这样!”他向铁匠迷惑地抱怨着。
“嗯,确实乱七八糟。”铁找也说道。
“小鬼跑到哪里了呢?”阿尔焦姆有些不高兴了。
但是,面对四壁,却无人可问。
放下物品后,铁匠就离开了。
阿尔焦姆跑到院子中察看情况。
“真不懂发生什么事了——大门开着,可保尔没在。”
阿尔焦姆注意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赤身,在他面前,一只机警的毛茸茸大狗,立着耳朵;有一位不认识的女孩正由外面向屋内走来。
女孩端详了一下杂尔焦姆,轻声说:
“我要见见保尔。柯察金。”
“我也想见他。谁知他到哪儿了。我同您一样,到了没多久,进来的时候房门就是开着的,但是我连他的影儿都找不到,更别说人了。您找他有何贵干?”他问那女孩。
女孩不应答,却反问道:
“您是阿尔焦姆,保尔的哥哥?”
“我是,有事吗?”
那女孩只是非常恐惧地盯着大门,没回答他的问题。她暗想:“昨天我怎么不来看看呢?莫非,莫非真的会?……”她的心一直在向下沉。她问那个一直惊讶地看着她的阿尔焦姆:
“您到时屋门就没关,保尔就不在吗?”
&&&&“我能问一下您找保尔有事吗?”
冬妮亚走近阿尔焦姆,并望四周,而后焦急地说:
“我了解的情况也未必准确,但如果保尔不在家,他肯定是被抓走了。”
“怎么会呢?”阿尔焦姆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去屋里说吧。”冬妮亚说。
&&&&阿尔焦姆一言不发地聆听。当冬妮亚将所知都说给阿尔焦姆之后,他感到没有希望了。
“哎,臭小子!”他难过地嘟囔着,“怎么会有如此背运的事……现在我终于搞清楚了这房间乱七八糟的原因了。这小子疯了,竟敢闯出这么大的祸来……。他现在在哪儿呢?怎样才能找到他呢?但是,小姐,您是哪一位呢?”
“我是林务官杜曼诺夫的女儿。我认识保尔。”
“啊——啊——”阿尔焦姆拉长声音,话语含混不清,“您看,我还带了袋面让他吃呢,可谁想会出现了这样的事……”
冬妮亚和阿尔焦姆想对无言。
“我走了。也许您能找到他,我晚间再来一趟,听听您有什么消息。”离开时,冬妮亚小声说。
阿尔焦姆默默地点下头。
从冬眠中苏醒的一只皮包骨的苍蝇绕着窗角嗡嗡地飞着。城防司令办公室的破旧的沙发上,一个来自农村,看纪不大的姑娘坐在那里,双肘支着膝盖的她,看着脏兮兮的地板若有所思。
城防司令官嘴角抽着一支烟卷,以他那龙飞凤舞狂草完成了公文,接下来在“谢佩托夫卡城防司令”的印鉴下面,异常高兴的加上了既有些狂草,字尾又随心所欲甩了甩钩的签字。
这时,马刺的声音由门口传到屋里,他抬起了头。萨洛梅加站在他的眼前,一只受伤的手上绑着绷带。
“哪阵风吹动了你,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司令官向他表示欢迎。
&&&&“是‘好’风送我来的,连我的胳膊也让鲍贡团的狂风吹断了。”
&&&&萨洛梅加开始怒冲冲地大骂,丝毫不顾忌屋里还有一个姑娘。
“哦,你是到这里来治伤闻养的,不是吗?”
“治伤,下辈子才有空吧。前方形势很紧,我们简直要抵挡不住了。”
司令官向那姑娘方向点了下头,示意有外人在场,一宜多说。
“待会儿再详谈吧。”
萨洛梅加猛一下坐到了凳子上,摘下了帽徽是乌克兰民族共和国国徽的军帽,那图案是三支交叉的枪。
“是戈卢勃派我来的。”他开始小声地说。“谢乔夫狙击师马上要到这里守卫了。这回这地方可要有很多烦事了,因此我先到这儿做些前期处理。‘大头目’或许会亲自来,而且还有不知为何方神圣的外国人陪同。所以任何人都不允许再提起那次的‘消遣’。写什么呢,你?”
司令官把烟卷从嘴角的一边移到了另一边,说:
“在我这里关着一个小坏分子。你还能想起,我们在车站上抓到的一个名叫朱赫来的人吗、。就是他,鼓动铁路工人同我们作对。”
“嗯,想起来了,怎么样呢?”萨洛梅加饶有兴趣地靠近了些。
“哎,车站司令,奥麦利钦科那个大蠢货,竟然只让一个哥萨克兵将他押送到我这儿来。而押在这儿的这个小家伙,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营救朱赫来。他和朱赫来俩人,抢走了哥萨克兵的武器,打掉了他的几个门牙,而后逃之夭夭了。朱赫来逃得不知所踪,但这个小家伙却没能逃出我的手心。资料全都在这儿,你自己看吧。”他把一打厚厚的文件,一会儿功夫,就通阅了一遍。之后就盯着司令官的面容,问道:
“难道说你没从小家伙那儿弄点有用的口供?”
气愤至极的司令官扯了一下自己的帽檐:
“我已经拷问了五天,却一无所获。他一直都不承认,就会说:‘我一无所知,他不是我放走了。’简直是个纯粹的小土匪。你知道那个倒霉的哥萨克兵认也了小坏蛋,几乎要将那个小坏蛋活活地给掐死。我费了好多力气才拉开了他。那个哥萨克兵回翅后,挨了奥麦利钦科整整二十五军棍,所以他恨透了这个小坏蛋,痛打他一顿才解气。如今我也没什么借口一直关着他,正准备报请司令部批准我执行死刑呢。”
萨洛梅加不屑一顾地吐了一口气,说:
“如果他落到我的手心,我保证无论什么他全得招。说句实话,你这个神父儿子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让他招供吗?神学院的学生竟然能当城防司令?用通条狠狠地抽他了吗?”
司令官怒火中烧。
“不要欺人太甚,还是笑话你自己吧。我是这里的司令官,用不着你来多此一举。”
萨洛梅加瞥了眼怒气冲冲的司令官,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小神父,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消消气,否则会气炸肚子的。我才懒得搀和你那些事呢!快告诉我去什么地方能弄两瓶酒喝喝吧。”
“这个容易。”司令官笑着说
“那个小家伙吗,”萨洛梅加指着文件上保尔的名字,“如果你想了结他,就应变通一下,改十六岁为十八岁。你看,只消略微描一描六字上面的钩儿,不然的话,上面也许不批呢。”
牢房由仓库改建而成,牢里总共关押了三个人。一个是长有长胡子、身着破烂的外套和宽大的麻布裤子的老头子,他几乎将他的瘦腿缩成一团,侧面躺在木板上。老头是因为一个彼得留拉的士兵住在他的家里,但这个士兵放在马棚里的马失踪了,因而被抓了进来。
另一个在地板上坐着的是一个生产私酒,有着一双又细又小、狡黠的贼眼和尖尖下巴的老婆子。她是因盗窃手表和其他值钱的物品而入狱的。在窗子下面的旮旯里,保尔。柯察金头垫着帽子迷迷沉沉地躺着。
一个系着花头巾,农村装扮的姑娘被领进库房中来。她那不算小的一双眼睛惧怕而瞪得更大。
她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在生产私酒的老太婆身边坐了下来。
生产私酒的老太婆从上到下看了看姑娘,连珠炮似的问她:
“姑娘,你为啥也坐牢?”虽然没有回音,她还是穷追不舍:
“你干了什么错事被抓进来?不会也是因为生产私酒吧?”
那农村姑娘站起身,瞧了瞧问个没完的老太婆后,压低声音答道:
“不是的,我被 抓是由于我哥哥的事。”
“你哥哥又为啥呢?”老太婆仍不死心,又问。
躺在床上的老头插话说:
“你不能不问他吗?或许她正伤心得要死,你却是没完没了讨嫌地追问。”
老太婆马上将矛头转到木板床那边,说:
“要你来管我?我也没和你说!”
老头子当面啐了她一口。
“我说你,不要再打扰她了。”
库房里静了下来。姑娘枕着胳膊躺在了她铺在地板的方头巾上。
生产私酒的老太婆开始吃起了东西。老头子将脚垂在地板上,慢慢悠悠地卷了支烟吸了起来。
一阵阵气味刺鼻的浓烟雾霎时充斥了库房的每一个角落。
老太婆那满是食物的嘴,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叽咕不停:
“不要入那些呛人的臭气了,能不能让人踏踏实实地吃顿饭?从早到晚,除了抽就是抽。”
老并没有子幸灾乐祸地放声大笑,说:
“你还担心饿瘦吗?再过段日子,恐怕那扇门难以通过了。就顾着往自个的肚子里塞,也该给那小伙子分点吃。”
老太婆气恼地摆了摆手说:
“我给过他了,是他自己不想吃。我又没吃你的,你少管我。”
姑娘转过脸和生产私酒的老太婆面对面,又朝保尔。柯察金的方向呶了呶嘴,问道:
“您了解他坐牢的原因吗?”
老太婆正愁没个人说说话呢,一听到这儿,心里立刻舒畅,兴致勃勃地回答说:
“他是当地老妈子柯察金娜的小儿子。”然后她低下身体,凑近了姑娘说,“他放走了一个布尔什维克。那个人是一名水兵。他住在我的邻居佐祖利哈的家里。”
这时,姑娘回忆起司令官说过的话来——“我正准备报请司令部批准我执行死刑。”
运兵车一列列地开进车站。谢乔夫狙击师下属的各部队毫无秩序地从车上下来。顺铁轨蜗行着前进的是装甲列车“扎波罗什哥萨克”号。它是由四节包着钢板的车厢组装而成的。从平车上卸下了好多的大炮;由货车上牵下了大量的马匹。骑兵们就地整理鞍具、跨上战马,向车站的广场急驰而去。他们要穿过乱七八糟的步兵,在那儿集合编队。
军官们在车站前奔波忙碌着,叫着自己队伍的番号。
车站上如同捅了马蜂窝般地乱哄哄的。一个个长方形的队伍逐渐地由喧哗和乱成一团的人群组成了,这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人流涌向了镇子。车站到镇子的路上,一直到傍晚,仍有谢乔夫狙击师的辎重马车和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地行进着。
部队押后阵的司令部的警卫连,这一百二十人一边走着,一边张大嘴巴引吭高歌:
&&&&&&&&&&&&为什么喧嚣?
&&&&&&&&&&&
为什么呐喊?
&&&&&&&&&&&
因为彼得留拉&
&&&&&&&&&&&
来到了乌克兰……
&&&&保尔站起,来到小窗户前。透过已到来的傍晚朦胧的光线,他听见了由外面传来的街头车轮滚动声、数不清的行进步伐声和许多人乱七八糟的歌唱声。
这时,他身后传来轻声话语:
“哦,军队看样子真地进城来了。”
保尔转过身来。
是昨天被押进来的那个姑娘说的这话。
那个生产私酒的老太婆想方设法达到了她的目的,而保尔也通过听姑娘的谈话了解了她的情况。这姑娘的哥哥是一个红色游击队员,名叫格里茨科,曾信为贫农委员会的主席领导村里建立苏维埃政权。
格里茨科在红军撤退之时,也拿起机枪子弹随红军一块撤走了。造成的结果是,全家现在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家中惟一的匹马给拉走了。父亲也被抓了起来,关在城里的牢房里饱受虐待。可恶的村长为了报复格里茨科给他吃过的苦头,趁机信恶,故意将形形色色、品德不那么好的人安排到她家里招待、住宿,现在她家里穷得简直就是叮当响了。昨天谢佩托夫卡的怀念官到村里去捉拿人,村长又将那狗官领到她的家里。司令官色迷迷的眼睛看好了姑娘,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带姑娘来城里进行“审问”。
保尔的内心汹涌澎湃,思前想后而辗转难眠。一个始终盘旋在脑海中的念头挥之不去:“未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保尔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好的地方,疼痛叫他痛苦难耐.那个野兽般的哥萨克押送兵疯了似的暴打了他一顿。
为了能拋开这些让他愁眉难展的烦躁想法,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开始侧耳倾听牢房中两个女人的悄悄话。
那姑娘声音极小地讲着司令官如何要污辱她,如何逼迫和试图说动她,但无论怎样威逼利诱,姑娘就是不点头,把司令官弄得无可奈何,快要发疯了。“我把你关进大牢里,”他说,“今生今世你就不要妄想能出来。”
夜色慢慢地浸透了牢房的每一寸空间。让人喘不过来气和不得安宁的夜又开始向他们发起进攻了。明天不知又将是个怎样的局面。今晚是他被抓进来的第七个夜晚,但却像是已经过了几个月一样。疼痛没有一刻不在折磨他,躺在又硬又凉的地上,他难以入睡。现在牢里只有三个人。那老头子犹如躺在家里的热炕头上呼噜不断,在他的木板床上睡得正香。老头子每夜睡眠都很好,因为他能很快适应环境的变化。司令官放生产私酒的老太婆出去给他们找酒了。赫里斯季娜和保匀都是睡在地板上,差不多是并排挨着。昨天保尔从窗口望见了在街上站了很长时间的谢廖沙,他面带悲容,远远地眺望着牢房的窗户。
“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我在这儿了。”
连着三天都有人送来带酸味的黑面包,没人告诉他是谁送来的。这两天来,司令官接二连三地审问他,折腾他。
这暗示着什么事呢?
保尔被拷打时什么都不肯招,不承认做过任何事。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开口。他要成为像书里看到的那些英雄人物一样,英勇、顽强。但一次深夜时在押他到牢里去的路上,途经面粉工厂的大机房旁边,他听到一个押送兵说:“司令官干吗非把他拉到这边来?从背后给他吃颗子弹——不就一了百了!”听了这些话他真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毕竟他只有十六岁,这个年纪就死,简直是太吓人了!死了就不能再活了呀!
赫里斯季娜也是心潮起伏。她了解的情况比她身旁的小伙子要多许多。也许,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那个司令官要……可是她却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的了。
保尔几乎每晚都是彻夜难眠。赫里斯季娜非常同情他,啊,她是多么为他感到可怜哪,可是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萦绕在她脑子里的总是那可恶的司令官的那些令她恐惧的话:“明天再和你清算。如果你还是不肯顺从我的话,我就让士兵们来折磨你,那些哥萨克士兵准会痛快地答应。你要想清楚。”
啊,想到这些,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呀!有谁能帮忙,谁又会可怜她呢?格里茨科跟红军走了,但这关她什么事呢,又不是她的错?“啊,活在这个年代可真难哪!”
想着想着,赫里斯季娜感到被一种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沮丧笼罩着,痛苦卡住了咽喉,恐惧在撕咬着她,她不自觉地哭出声来.
她整个身体都因不可抑制的悲痛和绝望而不停地颤动。
墙角那边的身影动了动:
“你这是怎么了?”
赫里斯季娜情绪不安地小声诉说着——她向这个不言语的难友讲诉了她所有的苦难和悲哀。他一言不发,聚精会神地听着,并将他的一只手放到赫里斯季娜的手上。
“那些天杀的禽兽,他们要污辱我!”她满脸小水,怀着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压低嗓音说,“我要给他们毁了,有什么办法呢?我已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保尔不知该对这可怜的姑娘说些什么才好。他翻遍脑子里所有的词,也没找出合适的话来。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毫无用处的。残酷的生活正用一个看不到的铁环将他们俩人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明天早上能不让那帮家伙带走她吗?跟他们拼命吗?他们定会打得他奄奄一息,用军刀杀了他也是有可能的,那样就什么都结束了。他温存地爱抚着姑娘的胳膊,让这个饱受痛苦蹂躏的苦命姑娘,至少感受到一些温情。她止住了哭声。门口的站岗兵时不时地朝过往的人们叫着:“口令!”接着又静下来了。老头子美梦正酣。时间在毫无察觉中悄悄地飞逝。突然,姑娘的双臂将他抱个满怀,并把他向她的方向拽,而他却还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听我说,亲爱的,”她那炽热的双唇在轻声地说着,“我的贞洁肯定是保不住了,即使不是那军官,那些狗兵也一样会污辱我的。我不想让那些禽兽破坏我的处女之身,亲爱的,给你吧,我这姑娘家纯洁的身子就给了你吧。”
“赫里斯季娜,你说什么呢?”
可是她那有力的胳膊将保尔紧紧抱住不肯放松。她的嘴唇炽热而无上丰满,实在是难以避开。姑娘的话简洁明了却又饱含温柔,——他知道这些话的含义了。
面前所有的苦难都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忘掉了门上的大锁、红头发的哥萨克兵、残忍的司令官、惨绝人性的毒打和七个让人心惊胆颤的不眠之夜,在这一刻惟一剩下的只有温润的嘴唇和被泪水浸湿的面庞。
忽然间,他想起了冬妮亚。
“怎么会把她给忘了呢?……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睛!”
他找到了从赫里斯季娜怀里挣扎出来的力气。他像醉酒的人似的站了起来,死死地抓住了铁窗子。赫里斯季娜的双手触到了他。
“你怎么不过来呢?”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深情厚意啊!他躬下腰,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说:
“赫里斯季娜,我不应该这公做。你是个好姑娘呀……”他还讲了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
他站起了身。为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寂,他来到了木板床边,坐在床沿上,推了推睡梦中的老头子,说:
“老大爷,给我口烟抽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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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第六章续
&&&&姑娘用大头巾包住自己,退到角落里伤心地哭着。
第二天上午,司令官和几个哥萨克兵来到牢房,带走了赫里季娜。她以目光向保尔辞别,悲哀的眼神中有着怪罪的神情.砰的一声,牢房的门在她的身后关闭,保尔的心中感到超乎寻常的沉重和暗淡.
直到天黑,老头子也没能让他说出一句来.卫兵和司令部的值班人员都已以掉了岗.黄昏时分又有一个新犯人被带了进来.保尔认出了他是糖厂的木匠多林尼克.他是一个又矮又胖\体格健壮的人,穿了件已经掉了色的黄衬衣和破烂的上衣.进来的时候他用敏锐的眼光将牢房打量了一番.
保尔在一九一七年二月里曾见过他,那时是革命第一次席卷了这个城镇.在那很多次喧嚣的集会游行中,他只听到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演讲.那个布尔什维克就是多林尼克.他爬上马路边的墙上,并在那里对土兵们发表演讲.保尔现在仍然记得他演讲末尾的结语:
“弟兄们,相信布尔什维克吧,他们绝对不会背叛你们!”打那之后,保尔就再没见过他。
见有新人进来,老头子非常高兴.很明显,他认为一整天都只是坐着而不说一句话是很不好受的.多林尼克坐到老头儿那边的木板床上,和他一起抽烟,不时地向他问一些问题.然后,他又坐到了保尔的身旁.
“有好事告诉我吗?”他问,“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多林尼克得到仅是很简短的回答,他感觉到了保尔对他的戒备心理,不想和他多谈。但是当他知道保尔的“罪名”以后,就用他的那双灵活的眼睛不相信似的瞪着保尔,接下来坐到他身边。
“照此说,朱赫来是你放走的,对吗?原来如此。我真笨,他们已经把你抓起来了,我居然都不晓得。”
保尔惊奇不已,他用胳膊支起身子,说:
“你说的是哪个朱赫来呀?我可不认识他,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说你还嫌给我加的罪名不够多吗?”
多林尼克笑了起来,向他又靠近了些。
“算了吧,我的朋友,”他说,“你不用再隐瞒了。我知道的可比你自己知道的那些还清楚。”
为避免让那个老头子听到,他压低了声音。他继续说:
“是我亲自送走了朱赫来。现在,他大概已经到了想要去的地方了。他把整件事从头至尾都跟我说了。”
他停了一会儿,好像在考虑些事情,又说:
“你做得对,小伙子。但是你要明白,你已经被关了进来,而他们又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事就麻烦大了。说实话,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把外衣脱下,铺在了地板上,倚着墙角坐下后,又卷起另一支烟。
多林尼克最后所说的那几句话,已经将全部事实都说给了保尔。很明显:多林尼克和自己是同一阵线。那么他已经把朱赫来送走了,这就意味着……
暮色将要降临的时候,他了解到多林尼克被捕的原因:他是在彼得留拉士兵中间进行发动时当场被抓的,当时他正在分发号召士兵们转投红军的宣传单,这些单子是由省革命委员会印制的。
多林尼克非常警惕,他跟促销产讲的没多少。
“谁敢保证呢?”他心想。“他们会用枪通条狠命地抽他的。他还太小了点。”
夜晚,他们要睡觉的时候,多林尼克用很短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说:
“柯察金,我们俩的境况简直悲惨至极。以后会怎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牢房里又增加了一个新犯人,是全镇都有名的那个大耳细脖的理发匠什廖马。泽利采尔。他神情激动地比划着对多林尼克说:“你瞧,是这样子的,福克斯、勃卢夫斯坦、特拉赫坦贝格那些家伙,都打算用盐和面包向彼得留拉表示欢迎呢。我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愿意热烈欢迎,那就照办好了。可是如果谁想叫全体犹太居民他们一起签名,很抱歉,没有任何人。他们几个都有他们自己的精明算盘。福克斯有他的铺了,特拉赫坦贝格有他的面粉厂,可是我和别的犹太穷光蛋又有什么私财呢?我们这些穷人一贫如洗。不过,我倒是爱嚼嚼舌头。今天,我替一个刚调来没多长时间的军官刮脸。‘您能告诉我,’我问他,‘大头目彼得留拉知道上一次屠杀抢劫犹太人的事件吗?犹太人的代表团他肯接见吗?’唉,你不知道我这嚼舌头给我招来了数不尽的烦心事!你能猜到当我给那军官刮完了脸,扑完了粉,一切都干得非常干净利落之后,他是如何对我的?他站起身,不仅不掏钱,居然倒过来说我散布不利于政府言论,当场就把我抓进来了!”泽利采尔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接着说:“散布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问了问那个军官……他们就把我送了进来……”
泽利采尔情绪难以平静,在他说话的时候,不是拽拽多林尼克衬衣上的扣子,就是揪揪他的这只或那只胳膊。
多林尼克耐心地听着满腔怒气的泽利采尔的谈话,忍不住笑了,等泽利采尔说完,多林尼克一本正经对他说:
“唉,什廖马,你这个聪明人怎么做出这等傻事来。干吗单在这时候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我觉得你被关进了这里,有点不大对劲。”
泽利采尔心领神会地望了望他,沮丧地摆了摆手。这时,牢门开民,那个生产私酒的老太婆被推进来。她很恶毒地咒骂着那个看她的哥萨克兵:
“喝酒不给钱,还关我,你和你们的司令官没一个有好下场。”
哥萨克兵信手把门砰地关上,然后就是锁门声。
她坐在木板床上,老头儿逗她,拿她开心,说:“干吗又回来了呀,长舌妇?快过来坐坐,欢迎欢迎。”她极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拿起包坐到了多林尼克旁边的地板上。
原来那些兵从她那儿拿到了几瓶酿酒之后,又把她关进牢里。
忽然,由门外卫兵室里发出了一阵叫嚷声和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尖叫声在喊着命令。牢房里的每一个人都调转脑袋,仔细听着。
在广场上,有个非常破旧的教堂,它的上面有一座有些年头的钟塔。在它的旁边,正上演着本镇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在那儿,装备齐全的谢乔夫狙击师的军队分三面围住了广场,这些队伍排着长方形的队阵。
从教堂的阶梯到学校的围墙,前后方向共有三个步兵团,他们的队形列成四方阵形,像棋盘一样。
彼得留拉“政府”的这个最具战斗力、杀伤力最强的师团的士兵列队在那里,他们身穿脏兮兮的灰军服,头上戴着让人发笑的俄罗斯钢盔,那钢盔好像是一个切成了两半的西瓜做的。他们的步枪笔直地紧靠着大腿,身上挂了许许多多的子弹袋。
这个师团的军装是前沙皇陆军所配备的较好的制服和靴子,师团中的大部分人是强烈地反对苏维埃的富农顽固分子,此次是为了保护谢佩托夫卡——这个析其重要的、有着战略决定作用的铁路枢纽,才把他们调到这儿。
&&&&镇里的铁轨犹如亮闪闪的带子,向五个方向蜿蜒伸展。要是彼得留拉没有了这个小城镇,就意味着他一无所有了。如今他的那“政府”有能力控制的区域已分崩离析、所剩无几了。他只能把首都建在温尼察那样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城镇。
“大头目”打算亲自检阅所有的部队。为欢迎他,镇上已经做她了所有的事情,等待着他的大驾光临。
在离广场最远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新招募的一个团被放在了这个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些年轻人穿着不同颜色的服装,赤着脚。他们要么是在熟睡的热炕上被强拉来的,要么是从大街上无缘无故给抓来的。这些年轻的粗浅民全都不情愿打仗,众口一致地说:
“只有傻瓜才愿意打仗。”
彼得留拉烟官们的最大能力也就是把壮丁押到镇上,这些人都是他们以武力强拉来的,将其划分为中队和大队后发给他们武器。
但是在第二天,就有一半的人已经开溜了,以后的人数更是日趋减少。
如果给他们发靴子。那可真是一个愚蠢的作法,事实上也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靴子.因此下了一道要他们每个人自备鞋袜参军的命令.这个命令的结果果然出人意料的见效.天晓得这些人从哪里弄来了那么破得不能再破的鞋子,这些鞋全依靠铁丝或麻绳的力量才能拴在脚上的.
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光着脚来参加阅兵式。
在步兵后面,排着的是戈卢勃的骑兵团。一个挨着一个的好奇人群被骑兵隔开。每一个人都想参观一下阅兵式。
“大头目”要亲自来!这可是算得上是镇上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没有人愿意放过这个不用付钱就有表演看的好机会。
一群校官和尉官、神父的两个女儿、几个乌克兰教师、一帮“自由”哥萨克和轻微驼背的市长站在教堂的阶梯上,概括说来,他们都是“上层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身着契尔克斯袍子被人群左右相拥的,是步兵总监。这场阅兵式全是他一手指挥的。
教堂里的瓦西里神父也穿上了复活节时才舍得拿出来的法衣。
迎接彼得留拉的规模宏大的仪式的前期工作都已安排妥当。同时也挂上了蓝黄色的旗帜,新兵要向这面旗帜进行效忠宣誓。
一辆破烂不堪的、浑身毛病的福特牌汽车,载着师长到车站去迎接彼得留拉。
步兵总监把英俊潇洒、留着两撇经过精心修饰的小胡子的切尔尼亚克上校叫了过来,对他说:
“带一个人巡视一下城防司令部和后方机智,看一下是不是都整洁干净。要是有办犯的话,就查问一下,把那些没有价值的犯人一个不剩地赶走。”
&&&切尔尼亚克靴后跟一并,立正敬了个礼,带着一个哥萨克骑兵上尉,快马加鞭地去了.
&&&步兵总监很轻柔,很有礼貌地问神父的大女儿说:
“宴席安排得怎样了?都办好了?”
“当然了,城防司令官正在那儿打点一切呢!”她回答说,并且向潇洒倜傥的步兵总监拋了个媚眼。
突然,人群开始不安起来了:一个伏在马背上的骑兵,顺着大路箭一样飞奔而来。他摇着手大声喊道:
“他们过来了!”
&&&&“各——就——各——位!”总监大声喊着口令。
军官们都急急忙忙跑回各自的队伍里。
当那辆福特牌汽车在教堂的正门口进行换气的时候,军乐队奏起了《乌克兰仍活在人间》来。
师长后面,大头目彼得留拉,笨头笨脑地下了车。他中等个儿,酱红色的脖子上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脑袋,身上穿产近卫军外套是上等蓝呢料子做的,在腰间扎着黄色的皮带,佩着一支精致的、装在软皮套里的勃朗宁手枪,头上戴的军帽上有一只三叉枪的帽徽。
西蒙。彼得留拉半点儿军人威壮勇猛的气概都没有,根本就不像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
听着步兵总监简明扼要的情况汇报,不知他为何脸上表现出了不满的神情。接下来的是市长致欢迎辞向他表示欢迎。
彼得留拉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掠过市长的头向上望过去,远望着阵容整齐的队伍。
“开始检阅吧。”他对总监点点头说。
他踏上挂着军旗的小检阅台,向士兵作了十分钟的演说。
这演说毫无激情,一点也没有鼓舞士气。他始终无法打起精神,很明显,他因路上的舟车劳累而疲惫了。结束演说的时候,按照预告布置好的那样,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喊着:“万岁!万岁!”然后他走下检阅台,用手帕擦拭脑门的汗珠,在总监和师长的陪同下开始对各个部队的检阅。
当经过新兵队伍的时候,彼得留拉气哼哼地咬着嘴唇,眉头因带着轻蔑而难看地皱着。
检阅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高矮不一的新兵一队队地向旗子走去。瓦西里教父站在旗子旁边,他手中拿着一本圣经。新兵们吻了圣经之后,又亲了亲旗子的一角。恰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桩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
不知怎么搞的,一个请愿团也挤到广场上来,他们来到彼得留拉跟前。家底丰厚的木材商人勃卢夫斯坦走在代表团的前列,他遵照习惯用手端着一盘代表了热烈欢迎的面包和食盐(这是款待的象征),跟在他后面的,是杂货商人福克斯和其他三个富商。
勃卢夫斯坦像个恭顺的奴隶一样地躬着腰,将面包和食盐呈给了彼得留拉.一个站在彼得留拉身旁的军官代他收下了这些礼品.勃卢夫斯坦说:
敝镇的犹太百姓,对阁下及国家的元首,深表发自内心的感激和诚挚的敬意。请阁下接受这份犹太人签名的祝贺书。”
“好的。”彼留拉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祝贺书,哼了一声。
随后福克斯说话了:
“我们恭恭敬敬的恳请阁下,允许我们开业做买卖,并保护我们犹太百姓不受欺辱。”福克斯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这些不易说出的话来。
彼得留拉凶巴巴地拧着眉头回答说:
“我的手下不会干这样的事。这一点你要明白。”
福克斯摊开了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彼得留拉气愤地耸肩膀。请愿团在这个不该出现的时候出场,令他非常恼火。他转过身,对站在他后面生气地咬着牙的小黑胡子戈卢勃道:
&&&&“上校,这些人对你的哥萨克兵颇有微词。请你核实情况,进行适当的处理。”彼得留拉说。随后他又转向总监,下令说,“阅兵式开始。”
请愿团根本没想到戈卢勃也会在场,他们不敢多说,赶紧逃之夭夭了。
现在观众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检阅仪式那儿了。尖利难听的口令声在广场上飘荡着。
戈卢勃追上了勃卢夫斯坦,脸色虽然很平静,但是他的声音充满了恶毒、一字一句地压声警告他说:
&&&&“给我离远点,你们这些天杀的异教徒,不然的话,我要把你们剁成肉酱。”
军乐奏响了,第一批部队也随之通过广场。经过彼得留拉站立处,士兵们一律毫无表情地高喊:“万岁!”随后沿着公路转到侧面的街道上去。在各中队的前面很随意地走着的是各队的军官们,他们穿着簇新的茶色军服、手里玩弄着手杖,如同是在散步似的。军官的这种玩弄着手杖同士兵们持着步枪通条前进的作风,最初的创新来自谢乔夫狙击师的部队。
那些刚抓来的新兵被安排在队伍的末尾,他们你推我挤,没有规矩地胡乱走着。
他们的赤脚发出了轻微沙沙的声响,军官们徒劳地想让他们维持着秩序,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当第二队走过来的时候,右边打头的一个穿麻布衬衫的小伙子,一门心思地张大嘴巴盯着“大头目”,一眼没看到,就脚踩泥,掉进了坑里,整个人也随之倒了下去。
步枪在石头上摔得呆当乱响,滚出好远。他使劲地想重新站起,但后面走过的人马上又撞倒了他。
观众哄堂大笑起来。队伍更乱了,士兵们乱成一团,没一点章法地通过了广场.那出丑的小伙子赶忙拾起枪,非常狼狈地追着自己的队伍。
彼得留拉转过脸去,不想看见这令人尴尬的场面。检阅的队伍还没有走完,他就向汽车走去。总监紧随其后,小心谨慎地问道:
“长官阁下,不在这儿吃饭吗?”
“不!”彼得留拉没好气地说。
在高高的教堂围墙后面,谢廖沙、瓦莉亚和克利姆卡也混杂在人堆里看着可笑的阅兵式。
谢廖沙的双手用力地握住铁栏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遥望着下边的士兵们。
没多久,他离开栏杆,有意地用一种挑衅的,别人也能听到的大嗓门对瓦莉亚喊道:
“走吧,瓦莉亚,这‘杂货店’要打烊了。”
他毫不在意别人惊讶的注视,自顾自地向栅栏走去,带着瓦莉亚和克利姆卡走了。
两匹快马风驰电掣地来到了城防司令部前,他们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让一个勤务兵带走马,威风凛凛迈进了卫兵室.
切尔尼亚克神色严峻地问一个卫兵:
“司令官去什么地方了?”
“不清楚,他出去了。”卫兵慢慢吞吞地答着。
切尔尼亚克瞧了瞧那遍地脏物、满是百炼成钢尘却从没人收拾的卫兵室。每张床都是无一例外的乱七八糟,那些守卫的哥萨克兵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就算是长官来了也毫不理会。
“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呀?跟猪窝有什么两样!”切尔尼亚克大发雷霆,“你们干吗一个个像死猪似的躺着?”他边说边走向那些躺着的人。
一个卫兵打着饱嗝坐了起来,很不耐烦对他嚷嚷:
“不用你到这儿逞威风瞎指挥,我们有自己的头!”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切尔尼亚克向他迈了一步,“你知道在你面前说话的人是谁吗?笨蛋!我是切尔尼亚克上校!知不知道?你们这些蠢猪。如果不立刻起来,我就用棍子好好地修理修理你们!”气炸了肺的切尔尼亚克在卫兵室发疯似的走来走去,“赶紧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统统的给我弄好,床铺也要利索一点。还有,把你们不干不净的脸也要清理清理,像个兵样。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哥萨克兵?活脱脱的就是一帮强盗!”
切尔尼亚在拉狂怒不止,一脚就把走廊边上的一只污水桶踢得满地乱滚。
那副官也不甘落后,他不停地破口大骂那些卫兵,又不断地乱舞着那条三根皮带拧成的马鞭把那些偷懒的士兵都赶下床:
“‘大头目’正在检阅,一会儿也可能到这儿来。快点快点,赶紧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
哥萨克兵觉察出事态的不一般,也许真的要受皮肉之苦——每个人都晓得切尔尼亚克的大名,他们就像发疯般地东跑西颠,不遗余力地拼命清扫。
卫兵们干得非常卖力。
“应该进去检查一下那些犯人,”副官建议道,“天晓得他们这里都押了哪些人。如果‘大头目’发现,麻烦就大了。”
切尔尼亚克问卫兵说:“谁有钥匙?立刻开门。”
班长忙颠颠地跑过去,开了门。
“司令官到底去了哪里?我哪能老在这儿等他?快去把他找回来,让他到这儿来。”切尔尼亚克命令说,“卫兵都到院子里排好队……步枪怎么不上刺刀?”
“昨天我们刚换班的。”班长说明道。随后他跑出门去找司令官了。
&&&&副官一脚踹开牢房的门。里面有几个站起来,其余的仍然躺着。
“门开大点,”切尔尼亚克下令说,“里面黑漆漆的。”
他打量着牢房里每个犯人的面貌。
“你是什么原因被抓?”他严厉问坐在木板上的老头子。
老头子抓着裤子站起身,这严声的喝问吓得他晕头转向,嘟哝着说: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在我的院子里丢了匹马,但那又不是我捣的鬼。既然他们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只能在这儿了。”
“马是谁的呢?”副官插进来问。
“公家的马。它被那些害我家里住的人换了钱买酒喝了,可罪1名却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切尔尼亚克快速地浑身上下端详那老头子一番,讨厌似的晃晃肩膀。
“拿好你的东西,快点给我滚蛋!”他大喊道,同时向生产私酒的老太婆转过脸。
那老头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是真的可以走了,他眯着那双看不清什么的眼睛,问那副官:
“真的,我真的能出去了吗?”
&&&&副官点了下头:“是真的,赶紧滚蛋,越快越好。”
老头子匆匆忙忙拿起了他在木板床上的袋子,斜着身子跑出去。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给关进来呢?”切尔尼亚问那个老太婆。
老太婆赶忙吞下了嘴里的肉饼子,一连串地说道:
“长官,我可是冤枉的啊。我是一个寡妇,他们喝了我自己做的酒,然后就把我给关到这儿来了。”
“哦,你卖私酒吧?”切尔尼亚克问。
&&&&“长官,这也称得上是买卖吗?”那老太婆生起气来。“那个司令官,拿了我四瓶酒,但是我却连半个铜板也没见着。他们都是喝酒不付钱,你说这叫哪门子的买卖呀?”
切尔尼亚克打断她说:“行了,行了,赶紧滚吧!”
没再等第二次命令,老太婆一把拎起篮子,很感激向他鞠了个躬,边向门口退,边说:
仁慈的长官,祝你好运!”
多林尼克睁大了眼睛瞧着这场闹剧。犯人们没有人搞得清这是为什么。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俩个新来的人都是大官儿,有权力决定他们的去留。
切尔尼亚克随后问多林尼克:
“你的罪名?”
“上校长官问话,要站起身。”副官训斥着。
多林尼克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
“我问你,你的罪名?”上校重复了一遍。
有一会儿,多林尼克愣愣地盯着上校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脸庞和帖得很讲究的小胡子,而后又扫了眼他那顶克伦斯基工的新帽子。它上面有遮檐和三叉枪的帽徽,忽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也许有混过去的可能呢!”
“我在晚上八点钟以后上街时,在镇上被抓来的。”他把脑子第一个能想得到的借口讲了出来。
他在忐忑不字中等待着。
“&你深更半夜上什么街呢?”
“不能说是深夜,只有十一点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不敢相信能有放他出去那样好运气。
“滚吧!”听到这极短的命令时,他的两条腿都颤了颤。
他都没想起去拿自己的上衣,忙不迭地大步流星走了现去。这时候副官已经在提审另一个犯人了。
保尔排在末尾。他仍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被刚刚的一连串事件弄、得晕头转向。他简直都弄不懂多林尼克怎么也会被放走了。所有的人都被放走了。但是多林尼克,多林尼克……他说在晚上戒严后被抓。……最终,保尔也悄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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