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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群侠传最早是于1996年在台湾发行的一款超高自由度RPG游戏,游戏是以金庸笔下的十四部武侠小说所改编,玩家可以与部份金庸小说人物共同冒险。游戏内自由度非常高,绝大部分的人物、武功、物品及剧情发展都十分忠于
金庸群侠传:金书红颜录周6难3慕容诗修改档 (支持3.56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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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果失去是苦,那还要不要付出。如果相思是苦,那又该向谁倾诉。如果单恋是苦,究竟如何才能幸福。金庸笔下的女子,凡是能和男主角沾上点边的总是如花似玉、明艳动人,唯有是个例外。也许这是金庸唯一能让不去爱上她的理由;又也许金庸认为即使她相貌平平,也足以凭其冷静机智、似水柔情打动每一位读者的心;又也许她对胡斐一片痴情却又欲说还休,已令她如一块玻璃地的翡翠――晶莹剔透却又尽敛光华。她人如其名,灵若慧狐,素若淡菊。不论是山崩地裂还是惊涛骇浪,她总是如此淡定自若,成竹在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于是,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能在一夜之间,令三位作恶多端的同门束手就擒;能在高手如云的掌门人大会上护着全身而退;能在与世长辞之前,布下机关清理门户。她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席凉风,不徐不急、若有似无,却为人吹走千丝烦恼、万屡忧愁;她是如锦繁花中的一抹嫩绿,没有夺目光彩,不求与人争艳,却教人不忍忽视;她是无边无垠、如织大漠里的一泓清泉,不似女儿红的醇香撩人,却清冽可口、沁人心脾,来得恰如其时。她一生与毒为伴,日日算尽机关,因为她是“毒手药王”的弟子。是的,她就是令人闻名悚然、风声鹤唳的“毒手药王”的衣钵传人。然而,她慈悲为怀,生前竟从未杀过一人。她用毒如神,可以避得天下万般毒物,却也终究没有避开普天下最最伤人之毒。“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古往今来,“情”之一物伤人无数。不论她如何的冰雪聪明,如何的毒功盖世,她开始了一段不该开始,却又不愿放弃的感情,于是她的命运也就从此注定。盘古开天,鸿蒙初判之际,这世上就有一种剧毒叫“感情”,又有一种感情叫“暗恋”。它便如,为花时娇艳迷人,为果时含毒伤人。伤人,也教人欲罢不能。明知自己中了毒,也明知结果会是如何,偏偏世上没有解药,天下人寻了千万年也无法寻到解药。如果,她先于认识,也许结局会全然不同。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无奈。处处留情的多情郎自然伤人如麻,却好歹给人留了一丝希望。好比赌钱,今朝输了的明朝或许还能赢回来。一心一意的痴心汉却是更令人伤心欲绝,因为他连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会留下来。于是,她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她知道并没爱她,更没有像自己爱他一般深切的爱着自己,不如就是这样了结。用情郎身上的毒血,毒死了自己,救了情郎的性命。她要做那让人唇舌尽干、肌肤寸裂的赤日下一块烟气氤氲的寒冰,不惜被慢慢融化变成一汪清水,终于又化作水气,化作一丝丝微弱的凉意,裹住她的心上人。她知道她会变得了无痕迹,永远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很凄凉,很伤心,可是干净利落,一了百了,真不愧为“毒手药王”的弟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的主人。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含着泪低声留下一句欲说还休的倾诉之辞,“我师父说中了这三种剧毒,无药可治,因为他只道世上没有一个医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活病人。大哥,他不知我……我会待你这样……”她就这样静静的走了,一如以往的淡定自若。“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她活着的时候,他没待她好,他天天十七八遍挂在心上的,是另一个姑娘。她是聪明的,她更是无奈的。倘非如此,她永远只是他的好妹妹。唯有如此,她才能在他的心上烙下一个永难磨灭的印记。每当他循着记忆经过这里时,便无可避免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二、马春花马春花――一个俗气得不能再俗气的名字;镖师的女儿――武侠世界里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出生;嫁给师兄――女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归宿。生活原本是如此的风平浪静,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也许上天都觉得自己的安排太过没有创意,于是为她的命运安排了一个插曲。海棠树下,那手白如玉、温文尔雅的蓝衫公子的出现,为她黑白的命运注入无限色彩。缠绵悱恻,如泣如诉的箫声深深打动了春日里那颗萌动着的少女的心。无需千言万语,无需山盟海誓,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足以传达无限的柔情蜜意。她完完全全陶醉了,仿佛饮了陈年的状元红,双颊红晕,芳心是是可可,不能自已。一个是温情似水,丰神俊朗的福公子;一个是不解风情,性情粗暴的徐师兄。百胜神拳马行空的女儿,在父亲将她终身许配给她师哥的第二天,做了别人的情妇。她变了心。也许在她看来,自己从来也没有变过心,她的心从来就没有给过她的师兄。如果福公子能早来一日,虽然她的命运依然无法改变,但是却可以不必永远顶着“变心”的帽子。因为,此前她根本不能在嫁或不嫁之间选择,而只能在嫁徐师兄还是嫁商宝震之间选择。两个不爱的男人,嫁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呢?她不是贞女。她可以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胡斐,让商宝震握着自己的手;她可以与相识仅一天的福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她不要做什么贞节烈女,她只要寻找她的真爱。上苍在紧要关头打了个盹。于是,父亲死了,福公子消失了,留下的只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美梦结束了,噩梦开始了。徐铮性如烈火,又无能无为,家和镖局全要靠她勉力支撑。可他纵有万般缺点,对她却是真心的。他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对她的那一次出墙没有冷嘲热讽,借故发泄。他只是独自默默忍受着。她的心是一面明镜。她知道自己爱着谁,知道谁对她好,知道应该如何报答。是以,像她这样心肠柔弱的女子,在丈夫被杀之后,毫不犹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仇人――那个同样深深爱着她的商宝震。终于无牵无挂了,终于名正言顺了,醒来的上苍似乎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安排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尽管只能做情妇,但她毕竟可以带着两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和温柔体贴、飘飘如仙的心上人永远厮守在一起。她每晚都会从梦里笑出声来。梦终究是梦。地位显赫的情场圣手又怎么会真正看上一个江湖女子呢?无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图个乐子罢了。声名显赫的满洲贵族也绝容不下一个出身低微的汉人女子的。被窝还没暖,梦就醒了。一切似镜中花,似水中月。当她在弥留之际,误把陈家洛当作福康安,而喜于心上人没有背负自己时,不知该说她幸或不幸。
三、南兰无论有多少条理由,无论有多少个借口,一个抛夫弃女的女人注定是要被人唾弃的。何况她抛弃的是男人中的英雄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苗大侠。那个阴云连绵,狂雨如注的下午,商家堡的大厅里,一个小女孩向着一个背对着她的女人哭叫着:“妈妈!妈妈!抱抱兰兰!” 苗人凤在等待,厅上的镖客、群盗、侍卫、商家堡的主人,独臂人和小孩,大家都在等待。从来没有一个母亲能拒绝女儿如此的呼唤。如果她的心是铁石,此时一定已经粉碎;如果她的心是坚冰,此时一定已经融化。她没有回头,永远也不打算回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只知道那一定比铁石和坚冰还要硬。很多年前,她是蕙心兰质的南小姐,他是武功盖世的苗大侠。那时,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而他也不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官家小姐有何好感。他们不是两条平行线,而是两条异面直线,不但不会相交,甚至不会共面。偏偏造化弄人,那一次的英雄救美,让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已经举目无亲,虽然并不爱他,却也只能以身相许。他虽然对她在紧要关头的独自离去耿耿于怀,但他已经决定照顾她一生一世了。她讨厌武功。如果没有人会武功,便没有人稀罕她爹爹的那把宝刀,她爹爹也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嫁给这个毫无情趣又武功盖世的男人。当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她决心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过一世。她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这时,那个潇洒英俊、风流倜傥的田归农出现了。那是她唯一对武功感兴趣的一段时光。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绝世高手发出的暗器,正中她的心坎;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江南三月的午后那淡金色的日光,照得人懒洋洋,没有半分的力气。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像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波澜骤起,无法平息。她于是下了决心。丈夫、女儿、家园、名声……一切全别了,她要温柔的爱,要热情。先是嫁给了自己不爱的好人――苗人凤;然后又抛弃一切,背负恶名追随坏人――田归农。是知错能改?还是一错再错?世间的事,往往是情伦难以两全。抛夫弃女,固然不合人伦。可是,如果她与苗人凤厮守终生,那她便是过了一世没有真爱的生活。这样做便是对的吗?世间之事很难泾渭分明。她看清楚田归农的真面目只是早晚的事。所以直至临死,她也没有把田归农朝思暮想的藏宝图给他。而是让他亲手还给了苗人凤。她知道自己看错了人,也知道谁会真心相待。可是,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一定还会选择完全同样的路。就像词里写的,“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遇上了自己心爱的人,从今以后,他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是痴心汉也罢,是多情郎也罢;荣华富贵也罢,一贫如洗也罢;是武功盖世也罢,是手无缚鸡之力也罢。总之,这一世再也不会回头了。
四、李文秀一天晚上,一个汉人小女孩拿着一张狼皮做成的垫子,悄悄放到哈萨克女孩阿曼的帐篷前。哈萨克人的习俗,每一个青年最宝贵自己第一次的猎物,总是拿去送给他心爱的姑娘,以表示情意。这狼皮垫便是哈萨克男孩苏普的第一次猎物。他把它放在了这个汉人小女孩的门口。可是被他父亲―一个憎恨汉人的哈萨克第一勇士苏鲁克―发现了。汉人小女孩眼看着苏普被他的父亲打得死去活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要了这张狼皮,苏普会给他爹爹打死的。只有哈萨克的女孩子,他们伊斯兰的女孩子才能要了这张大狼皮。哈萨克那许多女孩子中,哪一个最美丽?我很喜欢这张狼皮,是苏普打死的狼,他为了救我才不顾自己性命去打死的狼。苏普送了给我,可是……可是他爹爹要打死他的……于是,这个初尝爱果的小女孩李文秀,把狼皮垫送到了哈萨克最美丽的女孩阿曼的帐篷前。这个才七、八岁大的女孩要亲手断送自己的爱情。她是如此的善良。当苏鲁克踢她,骂她是“真主降罚的强盗汉人”时,她没有恨他,反而同情他。因为,她知道他刚刚失去最爱的亲人。她甚至忘记自己小小年纪已经父母双亡,也应该得到同情。当苏普把玩着抓来的天铃鸟,弄得它痛苦万分时。她宁愿用母亲的手镯-她父母唯一的遗物-来换取天铃鸟的自由。当苏鲁克鞭打苏普,要他不再与李文秀来往时,她还是没有恨他。她只是担心苏普,可怜苏普,见他被打的那么惨,唯恐他会被打死。为了这个念头,她决意离开苏普。她宁愿失去他,也不愿他失去生命。尽管她知道瓦尔拉齐生性残忍多疑,可是无论是第一次见到他,还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她都陪他到最后。她是草原上的一只天铃鸟。她有动人的歌喉,会唱草原上所有令人心醉的情歌。繁星听了她的歌,醉坠人间;明月听了她的歌,羞匿云后;江水听了她的歌,停滞不流;女人听了她的歌,柔肠寸断;男人听了她的歌,放下争斗的屠刀;老人听了她的歌,忆起激情的岁月。可是,情歌只需要唱给一个人听,只需要打动一颗心。偏偏爱人的心早已远去,于是,听歌的人再多,她也只是在孤独的唱着。她有一双翅膀,可以自由翱翔在天空,可以恣意饱览世间万物。可她眼中只有那一棵参天大树。她想在树枝上建个窝,永远栖息。而大树却只想用自己的繁枝茂叶呵护身边的一株花-一株草原上会走路的花。花能走多远,大树的枝桠便会伸多远。于是,她只能飞走,飞回柳绿桃红的江南。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放弃自己的爱人。可是,这不代表她从来没有伤心过。她常常想着,如果她不是汉人,如果那些汉人强盗没有杀死苏鲁克的妻儿,如果……可以有这么多的如果,只要其中有一个实现就够了。又或者不论实现多少个如果,苏普都不会最终喜欢她。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成为苏普的一个好朋友,苏普最终都将会爱上阿曼-草原上一朵会走路的花。《白马啸西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爱情故事,它从头至尾诉说的都是爱与被爱。李文秀对苏普、马家骏对李文秀、瓦尔拉齐对阿曼的母亲雅丽仙、史仲俊对李文秀的母亲上官虹,所有的人都深深的陷在爱情之中无法自拔。李文秀在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又深深爱上了别人,能有什么法子?”李文秀没有找到答案,她知道不会有答案,就连包罗万象的可兰经上也没有。于是,她只能离开草原,离开苏普,回到如诗如画的江南。是时候开始没有苏普的生活了。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五、戚芳“那山洞里,两只大蝴蝶飞了进去。梁山伯,祝英台,师哥,你瞧,你瞧!一只是你,一只是我。咱们俩……这样飞来飞去,永远也不分离,你说好不好?”这是戚芳留给狄云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她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随口一句话往往是成了准确的预言。早在她和狄云住在湘西沅陵南郊的麻溪乡下时,她就说过要和狄云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结果他们果然经历生里死别之痛。她给狄云缝衣服时,又说:“空心菜,别说话!别让人冤枉你作贼。”结果,狄云又果然让人冤枉做贼,而且还是淫“贼”。她说话声音渐低,呼吸慢慢微弱了下去,终于撒手而去了。她去救她的丈夫,却给救出来的丈夫杀死了。其实,她就算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是会料到这个结果的。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也许,的确如她所言“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样深”。就算丈夫做过多少错事,他也终究在这几年里,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对她好过,对她呵护过。她不忍心丈夫这样痛苦的死去。也许,她实在无颜面对狄云,更没有脸面再与他生活在一起。想到他多年来所承受的非人折磨,歉疚之心无法平复,索性让自己得个报应,来个一了百了。又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女人心,海底针”,哪怕纯朴如戚芳,也让人很难猜透她的心。斯人已逝,一切随风。她为何作此选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一定是含着笑走的。因为,她知道了她的师哥真的从来没有做过贼,更没有做过采花贼。他一直都是一颗“空心菜”。其实,狄云的人生固然曲折坎坷,值得同情。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了呢?一日之间,爹爹伤了万震山,畏罪潜逃。钟爱的师哥不但偷了万家的金银,更是欲图对万震山的小妾非礼。就在她彷徨无措,伤心欲绝的时候,是万圭照顾着她。他不但不怪她的爹爹伤了自己父亲,还出钱出力为她师哥的官司上下打点。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爹爹音讯皆无,师哥依然在牢里。她乡下来的女孩,初次进城便遭此变故,她不知道她的两个亲人何时才会回到她的身边。而她父亲和师哥都对其做了不光彩之事的万家,不但收容她这么多年,万圭更是对她百般温柔,万般体贴。她是老实人,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点水之恩,涌泉答报”的道理。除了嫁给万圭,她还能怎么报答万家呢?一定会有人说她不够忠贞。可是,那些昨天还骂隔壁寡妇没有守住贞节牌坊的男人,还不是明天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给自己纳个小妾。戚芳没有错,她还能怎么样呢?要怪只能怪她丈夫和公公的计策太妙,太过天衣无缝。连历尽江湖风波的丁典也没有找到破绽,何况是不识世间险恶的她。要怪只能怪她的爹爹,为了金银珠宝,连父女之情也不顾了,简直禽兽不如。如果一定要说她有错,那她就只有一样错了—她竟然没有容狄云说出真相。她与狄云耳鬓厮磨,两小无猜,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叫了他十几年“空心菜”。她应该知道狄云绝不是这种人。然而,她在狄云误入陷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而不是“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直到她要和万圭成亲的那一天,她也从没问过狄云一次“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可以漠视世间所有人对自己的冤枉,唯独无法忍受爱人对自己哪怕一丁点儿的误解。你可以无惧刀剑加颈,不畏棍棒加身。可是,任你是天大的英雄好汉,只要细沙进了眼睛,也会毫无反抗的流泪。既然深深爱着他,也知道他深深爱着自己,那就应该相信他,不需要理由的相信他。这个道理当初的戚芳不明白。很多年以后,当她被丈夫诬为与吴坎有奸情时,她一定非常明白了。可惜她无法看到自己那委屈、愤怒、凄惨、悲伤、绝望的眼神。如果她能看到,她就会记起她曾几何时也见过同样的眼神。那眼神里要诉说的东西,只有以天为纸才能书写得下。“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六、水笙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这里是藏边的雪谷,荒无人迹。这里曾经也热闹过,有很多人在这里打打杀杀,那还是去年的事了。现在,只有一个白衣少女独自默默的站在洞口。狂风骤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向她袭来。顷刻之间,那根根的青丝,那微蹙的秀眉,都化作冰白,唯有一双黑如乌漆的大眼睛幽幽的望着谷口。她就是水笙。她是曾威震武林的“南四奇”之一的水岱之女。她和表哥汪啸风曾是被江湖人视为珠联璧合的“铃剑双侠”。他们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金童玉女,是比翼鸟,是连理枝。他们一起行走江湖,情意绵绵却止乎礼。她生活在耀眼光环之下,氤氲云雾之中。那时的她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令人仰视。那时的她放眼望去,只觉这江湖之上只有拂面春风,只有柳绿桃红,只有碧山秀水,只有朝晖彩霞,只有金光大道。世间万事都是双刃剑,貌若天仙既令万千好男儿拜裙折腰,却也令色狼**垂涎欲滴。众星拱月的女侠也会落入魔掌。她不怕。武功卓绝的爹爹会来救她的,情深意重的表哥会来救她的。她不要那个“小淫僧”假仁假义。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威震武林的“南四奇”,除了那个卑鄙无耻的花铁杆,全死了。保她清白之身的是那个“小淫僧”,杀死血刀老祖的是那个“小淫僧”,令她爹爹得保全尸的是那个“小淫僧”,为她数月里提供食物的还是那个“小淫僧”。她曾经鄙视他,曾经骂过他,曾经打过他,曾经要杀了他,曾经日日夜夜提防着他。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原来,自始至终她一直在冤枉他。而他,即使被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最多也只是以沉默来表示愤怒。数月的噩梦终于要过去了,虽然没有了爹爹,至少还有表哥。她要拉着表哥的手,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软言安慰,然后向他诉说这数月来的苦楚,诉说……她该诉说什么呢?该如何诉说呢?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怎么会说得清楚,怎么能令人相信呢?终于像她担心的那样,表哥没有相信她的话。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料定她和狄云有了私情,就像数月前她料定狄云对她图谋不轨一样。一向温柔的表哥竟然殴打了她。她的手抚着脸颊,而心堕入了冰窟。她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尝到了被爱人冤枉的滋味。她看着表哥,难以置信。这种眼神,当初含冤入狱的狄云曾经有过,后来被丈夫诬为与人私通的戚芳也有过。数月之间,她便失去了慈父与心上人,一个是死别,一个是生离。数月之间,她经历了江湖的险恶,饱览了人间的沧桑。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如沐春风的水女侠了;不再是那个相信非善即恶,清浊自辨的小女孩了。江湖已经不再是那个江湖。拂面春风变成了刺骨阴风,柳绿桃红变成了残花败柳,碧山秀水变成了穷山恶水,朝晖彩霞变成了愁云惨雾,金光大道变成了深渊独桥。天地虽大,却惟有这藏边雪谷才是她栖身之所。于是,她回到了昔日的山洞前,在这里孤零零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曾经与她历经患难、共度生死的人。她知道天地虽大,也同样只有这里才能容他。终于,她的眼神发出了久违的光彩,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满脸欢笑,向他飞奔过去,叫道:“我等了你这么久!我知道你终于会回来的。”
七、郭襄一般的风姿绰约,一般的杏脸桃腮,一般的明眸善睐,一般的口齿伶俐,一般的冰雪聪明。三十五年前她叫黄蓉,三十五年后她叫郭襄。当岁月逝去,韶华不再,皱纹终于也偷偷爬上了黄蓉的眼角眉梢。当那个昔日娇憨可爱、灵动脱俗的“万人迷”黄蓉,被家务缠身,操劳于相夫教子,开始变得满是私心杂念,唠唠叨叨,俗不可耐,而刁蛮任性、骄傲自大、蠢笨不堪的郭芙又实难让人爱屋及乌时,郭襄诞生了。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就是黄蓉的影子,虽然来得晚了些,但终于填补了这个遗憾。郭襄与郭芙不同,她虽然以父母为荣,却不喜欢开口闭口把他们放在嘴上。她要别人认识她的时候便知道她是郭襄,不是“小黄蓉”或者“黄蓉二世”。而她的至情至性、豪迈不羁、飞扬洒脱、心澄如镜也的确与黄蓉大大不同。当日杨过给了她三枚金针,答应她凭着金针他会有求必应。谁知她第一件事便是要马上看看他的样貌。第二件事便是希望在生日那天能和他见上一面,说会儿话。她满可以把金针留待日后遇到天大的事不能解决时,再让杨过相助。可是,她就这样轻易的提出了两个孩子气的愿望。真的是孩子气的愿望吗?既然生死之事可以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我们又凭什么对这样的真情流露的愿望嗤之以鼻?什么样的事情才是天大的事情?见一见心爱人的长相,在想他的时候与他见上一面聊聊天,在其他人眼里或许不足道哉,可是在情动于心的人看来难道不是天大的事情吗?只不过那时的郭襄还只是情窦初开。尽管她已是懵懵懂懂的感到自己对杨过的好感,可在生日当天许愿时,依然盼望杨过与小龙女早日重逢。当她从母亲口中得知,杨过与自己家纠缠多年的恩恩怨怨,杨过又极可能因见不到小龙女而跳崖殉情时,她只是想着拿第三枚金针去求杨过要好好珍重。当她被金轮法王绑在襄阳城外的高台上,浓烟烈火遍于足下,命悬一线时,她举目远望,默默想着:“这么好玩的世界,我却快要死了。但不知大哥哥这时在那里,从谷底回上来没有?”她的心像是青山幽谷里潺孱流动的溪水,澄彻透明又灵动不息;她的心像是经年累月没有人踪兽迹的珠峰之颠,那厚厚软软的积雪,纯净雪白又无所仰视。直到有一天,潇洒倜傥、桀傲不驯的杨过蹋了上去。他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永难磨灭的足印。人总是要长大的,初绽的春花总有迎风怒放的一日。经历了两番由死到生,郭襄已经很明白自己心里要的不是一个大哥哥。她对小龙女说的第一句话是“杨大嫂,你真美!” 然后又叹气道:“也真只有你,才配得上他。”随着这一声幽幽的叹气,她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懵懵懂懂不识情为何物的小女孩了。从今往后,她便注定要为情所困,为情所扰。虽然她依然真诚的祝福着杨过与小龙女,虽然她知道自己对杨过的款款深情不仅注定要如东逝流水,甚至要埋于心底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流露。可是这眉间心头的绵绵情意又何计消除。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杨过在华山之巅与众人朗声作别,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她父亲是举世景仰的郭大侠,母亲曾是号令万千的黄帮主,外公是几十年前就名动江湖的东邪,姐夫是新一代的丐帮帮主……也许这一切便注定了若非是堪与父亲比肩的英雄豪杰,便不能打动她的心。于是环顾当世,除了杨过还有谁能令这不息的溪水忘记流动,能令这峰巅的积雪举头仰望。第一次听到杨过的事迹起,她的一缕情丝便系在他的身上,从此越系越牢,终于打了一个死结,再也解不开。既然解不开,就唯有斩断了。当初,一灯大师带着出家为僧的裘千仞来见瑛姑,盼她饶恕已经奄奄一息的裘千仞往昔所犯罪孽。瑛姑说道:“作下罪孽,出家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道士这般众多。”这话颇有道理,不过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半句当是“斩不断情根,出家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道士尼姑这般众多。”很多年后郭襄和张君宝都遁入空门,从此世上少了两位情丝缠绕的痴心人,多了两位开山立派的武学宗师。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是确实已经看透红尘俗世,这才了无牵挂的出了家,还是因为无法堪破,只能遁入空门,希望能借此斩断三千烦恼丝。
八、包惜弱她,像一朵松软雪白的棉花,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教人甘心为她挡风遮尘,用心呵护;她,像柔嫩如脂的豆腐,仿佛吹弹欲破,教人不得不敛气凝神,倍加疼爱。可是,她却偏偏有这样一个名字--包惜弱。难道她的父母原本希望她在这乱世里,能成为惩恶扶弱,救万众于水火之中的巾帼英雄?还是他们眼见女儿弱不禁风,由此及彼,也希望她以善良之心对待所有弱者?这些已经不得而知,我们能够知道的只是她并未辜负她的名字。她的确与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的丰功伟业丝毫不沾边,最多只是确保她家院子里那些鸡鸭能够寿终正寝。可是,行善讲的是心,不是果。只要有一颗行善的心,就可以做善事了,有多大的能力便做多大的善事。如此而已。她也许很可悲,唯一救过性命的人,居然是完颜洪烈--这个后来害她夫妻失散了十八载的民族敌人。可是善良的人对谁都是善良的,对兔子如此,对狼也如此,对好人如此,对坏人也如此。东郭先生很可笑,但他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笑。我们很难要求一个急性子,有时做事雷厉风行,有时又慢条斯理,稳稳当当。我们同样很难要求一个善良的人,在见到别人生命垂危时,有时出手相救,有时视若无睹。我们不可能总是在救一个人之前,先弄清楚他是否值得救,或者应该救。十八年前那个突遭惊变的风雪之夜,她紧紧搂住丈夫脖子,死不放手,哭道:“咱们永远不能分离,你说过的,咱们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是吗?你说过的。”杨铁心忍住心中酸楚,甩脱她的双手,毅然决定去救李萍。郭啸天已经惨死,他要去保全郭家的血肉。这样的选择,不论最终选择哪一个都是痛苦的。就像左眼和右眼只能保全一个的话,同样难于选择。因此,她没有责怪过丈夫不遵守“死在一块儿”的誓言。她的确是柔弱无能的。雪白的棉花,如脂的豆腐,如今失却了呵护她的人。当她受完颜鸿烈的蒙骗,相信丈夫已经惨死的时候,除了哭泣还是哭泣。她想报仇,可是莫说茫茫人海,无处去寻那段天德,即使天可怜见让她找到,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又何谈报仇;她想殉夫,却有完颜鸿烈在旁阻止。死者死已矣,生者徒悲伤。死者的痛苦只在刹那,而生者的痛苦却在余生。最后,眼泪流干了,柔肠寸断了,彷徨无措的她在完颜鸿烈的巧言令色之下,做了他的妻子—仇人的妻子。十八年弹指一挥间。她在大金国的王府里住了十八年,她在牛家村的旧舍里住了十八年,她在记忆里住了十八年。她的人可以嫁给完颜鸿烈,那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将儿子抚育成人。但是,她的心再给不了其他人了。“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 我衣衫够穿啦!你身子弱,又有了孩子,好好儿多歇歇,别再给我做衣裳。”已经面貌全非,化名为穆易的杨铁心说出十八年前最后一夜说过的那些话时,她的心剧烈的颤抖着,既惊且喜。除了过世的丈夫,还有谁会知道这些在她记忆深处埋藏了十八年的话?她深信眼前之人就是丈夫的鬼魂,毫不迟疑的冲上去紧紧抱住他,比十八年前抱得还要紧,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你……你快带我去……我跟你一块儿到阴间,我不怕鬼,我愿意做鬼,跟你在一起。”这一次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永不分离了。冰冷坚硬的铁枪刺穿她脆弱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染满衣襟。她虽然柔弱,但是不怕死。她已经死过一次。她的心在十八年前就死了。不同的是,上次泪流满面,这次她带着满足的笑:“大哥,咱们终于死在一块,我……我好欢喜……”
九、霍青桐是谁,伏下婀娜的身姿,将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的面庞深埋于地,对着神圣的可兰经,虔诚祈祷;是谁,如此深情款款,将腰间那柄古意斑斓的短剑赠与公子慧人,却又紧咬朱唇,欲语春容先惨咽;是谁,面对亲人的怀疑,朋友的指责,力排众议,令旗一挥,号令万千,指挥若定;是谁,眼见敌众我寡,依然气定神闲,安如磐石,智计百出,挽狂澜于即倒,令困于清军重重包围中的亲友安然脱险,毫发无伤;又是谁,殚精竭虑,大获全胜之后,终于重获清白,可心力交瘁之余,眼见妹子与心上人卿卿我我,心中凄苦,欲哭无泪,欲诉无处。郁郁翠羽,淡淡黄衫。柔情如弱水,豪气似狂风。若非伊人,孰堪当之。在狂风驱云,黄沙蔽日的大漠里,她是主角,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应者云集。在我心里,她也本该是毫无争议的主角。《书剑恩仇录》――书,是她要夺回的经书;剑,是她赠与心上人的古剑。她活在一个为她而造的世界里,可她却失去了一切。李沅芷就像是她命里的煞星。起初,因为不服气,在她即将夺回经书的刹那间,出手阻挠,令她功败垂成。好不容易前嫌尽释,却又因为身着男装而与她过于亲密,引得陈家洛陡生醋意。倔强的人,宁愿头断也不叫饶命;倔强的人,宁愿心碎也不肯流泪。她是倔强的。是以,她双手奉上短剑的瞬间,我们无从得知她是否心碎。她没有解释什么,也无法解释什么。因为,既然别人只是在心里想想,根本没有问,你又何从答起?陈家洛手托短剑,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怅然若失。一切在此刻开始,也从此刻结束。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是“人成各,今非昨”,悠悠此情,化水东逝。忆及往事,唯有感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原该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有情人,为何会落得如此?是李沅芷的出现不合时宜?是陈家洛心胸狭窄?是她自己过于倔强?还是红颜遭妒,造化弄人?自古评价女子最要紧的便是那“三从四德”。所谓“四德”,正是德容言工。古人又云:女子无才便是德。由此看来,指挥万千回人,令清军闻名胆寒的霍青桐,缺的正是女人最要紧的东西――“德”。万众景仰,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红花会总舵主,又怎能忘记古训,娶一个无德女子,贻笑世人。所以,就算没有香香公主,就算香香公主再死一百次,霍青桐与陈家洛永远也只能是两个,而难成一双。他们就像白天与黑夜,永远只有交换没有交点。
十、香香公主是天山雪莲吗?如此恬静雅致,淡淡幽香。是蓝田美玉吗?如此烟笼雾罩,触手生温。是沧海遗珠吗?如此璀璨夺目,光华照人。她轻舒玉臂,微抬皓腕,缓缓拨开薄雾浓云,袅袅婷婷而来。陵波微步,罗袜生尘,衣袂飘飘,周身云烟缭绕,紫气氤氲,如出水芙蓉,如幻彩朝霞。莫非是洛神?可是这周身的袭人花香又是从何而来?倘若是凡人,又怎能如此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一定是香香公主了。白色衣衫,冰肌玉肤,她就像一只需要保护的绵羊。有一天,保护她的人来了。他虽没有驾着七色云彩,踏着风火双轮,可是上峭壁摘雪莲,降四虎退强敌,护着她在万军之中出入,勇猛如天神,飘飘若上仙。她找到要找的人了,从此决定要永生永世跟着他。不论是群狼环伺的大漠,还是骷髅遍地的玉峰,只要有他在身边保护,她一刻也不会害怕。在玉室中,她看到了玛米儿的遗书。它叙述了一个荡气回肠,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同时也是一个令人须发戟张,血脉沸腾的战斗故事。为了全族人的自由,玛米儿远离深爱的阿里,牺牲自己的身体,割去自己的舌头,日夜伺候暴君桑拉巴,终于找出敌人的破绽,夺得胜利。玛米儿死了,阿里也死了,他们的爱情不会死,他们死后一定会升入天堂,那里没有暴君的欺压,只有他们延续的爱情。香香公主为他们的爱情深深打动,柔肠百转,慨叹良久;陈家洛更为玛米儿的牺牲精神深深打动,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这也许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爱情可以成为女人生活的全部,却只能成为男人生活的一部分。何况陈家洛不是普通男人,他是想成大事的男人,不仅知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知道“事业如头颅”的道理。终于当有机会名垂青史的时候,他决定亲手把绵羊送入虎口。皇城外最后一次的见面,最后一日的缠绵,真希望太阳不要落得那么快,月儿不要那么早的来,就让有情人多相拥一会儿,他们很快就要永远永远的分开。日薄西山,晚霞如火,虽然她知道了什么叫“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也知道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晶莹的泪珠依然滚滚而下。“太阳要是能再升起来,就是很短很短的一下子也好……”可惜,太阳做不到,因为此刻他的心实在太沉了。袁士霄可以费尽心机把大漠的嗜血狼群消灭,但是无法除去皇宫内院,重重环卫之下的那只恶狼。他不仅要夺去绵羊,还要杀死牧人。可怜的绵羊没有反抗的力量,她唯有用自己的生命唤醒沉睡中的牧人。斯人已逝,此刻方始惊醒的牧人呆立于墓前,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香香公主还是没能成为玛米儿。牺牲了爱情,献出了生命,仍然一无所获。是对,还是错?是值,还是不值?蝴蝶总是双宿双飞,是非也多相伴相随。“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十一、阿朱乌云满天,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如注。白日里还是碧水似玉,波平如镜的“小镜湖”,此刻在狂风暴雨之下,宛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惊涛骇浪此起彼伏。一边的青石桥上,阿朱躺在乔峰的怀里,他们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在闪电划空而过的刹那,可以看见她嘴角边殷殷的鲜血和苍白的脸上那无限柔情。她知道这次薛神医来了也就不了自己,于是不停的叮嘱着,要乔峰别去报仇,要他好好照顾阿紫,要他……论到智计百出,也许她不如黄蓉;论到花容月貌,也许她不如王语嫣;论到排兵布阵,也许她不如霍青桐;论到……可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她就是她,她是唯一的。能看清狂风的样子,是因为细沙的存在;能看清明月的样子,是因为黑夜的存在;能看清乔峰的样子,是因为阿朱的存在。乔峰经历了聚贤庄那一场腥风血雨后,已然众叛亲离,孤立无助。更为令他伤心欲绝的是,他日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到头来自己便是那“胡虏”,是那“匈奴”。非但如此,他不仅没有报亲生父母、养父养母以及授业恩师五个人被杀的血海深仇,甚至连仇人为谁都不知道。当此之际,阿朱出现了。她像清晨里,那娇艳如火,柔滑如脂的花瓣上一滴甘露,轻缓地滑下,落在花朵下那已经唇裂舌干的英雄口中;她像狂风乍起,无边无垠的大草原上一间小木屋,为无助的牧人提供片刻的喘息之所。是她的柔声安慰,才使得乔峰开始不再以自己是契丹人为耻。也正是她那一句低声的“我不是说‘放牧’么?你驰马打猎,我便放牛放羊。”,令得乔峰决心退出江湖。从此,乔峰不再是孤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敬重他、钦佩他、感激他、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他身边,和他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从此,他不再是那个打打杀杀,四海为家,无牵无挂的乔峰了,而是一个深情款款,柔情似水的乔峰。在远离征战的塞外,千山暮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牛羊成群。乔峰与阿朱策马扬鞭,并辔而行,过着日日驰马放鹰,纵犬逐兔的生活。这里没有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没有无穷无尽的你杀我伐,只有听不够的莺声燕语,只有说不完的妙语解颐。然而,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一个是失散多年的父亲,一个是真心挚爱的情郎。倘若告诉乔峰,段正淳就是自己的爹爹,乔峰当然不会再提报仇一事,但是他必将终身鲜笑寡欢。倘若任由乔峰杀死段正淳,不但自己成了不孝之女。而且,她只道大理段家必然有人精通六脉神剑,一旦杀了段正淳,复仇者定然纷至沓来,乔峰并非其敌,到头来冤冤相报,永无尽头。一时间,进退维谷,左右两难。既然如此,不如乔峰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样他就会明白什么是无心之过了,也许就此原谅了段正淳。就算不能明白,至少怀着万分歉疚的他也不会再去杀段正淳。这样,他当然也不会为精通六脉神剑的复仇者所杀了。她不怨阮星竹生下她后便即遗弃,因为知道她是无奈的;她也不怨段正淳杀了情郎的爹爹,因为知道他是无心的;她更不怨乔峰要报仇雪恨,因为相信他要做的事永远是对的。她谁也不怨,只知道这是天意。就好像花开花落,春来春去,孰能违之?女人心,天上云;女人心,海底针。古灵精怪的女子更让人难以捉摸。这开山裂碑的一掌,打在娇小柔弱的阿朱身上,伤却在坚强刚毅的乔峰心里。让自己的心上人亲手打死自己,不知道是残忍多一些,还是凄苦多一些? 也许只有千百年来令人费解的扑火飞蛾才会清楚。她要用永永远远的离开乔峰了。她许诺过要等乔峰报了仇,和他一起去塞外放羊牧牛。现在,她不能去了,还要乔峰别再报仇。也许,女人的话真的是不能作数的。她伤得实在太重了,以致有些神志不清。不然,她怎么会让乔峰照顾阿紫?她明知道乔峰是一介武夫,又怎么能照顾得了阿紫?或者,她的本意是要阿紫代替自己来照顾好乔峰?但是,阿紫的刁蛮恶毒在日间已经显露无遗,她又怎么可能照顾好乔峰?又或者,她明知道谁也照顾不了谁,只是乔峰答应了自己临终前的嘱托,便一定会做到。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狂悲暴痛之下殉情。蓦地里她身子一颤,脑袋垂了下来,一头秀发披在乔峰肩上,一动也不动了。只是那深情关切之意仍留在嘴角眉梢之间,仿佛还有说不尽千言万语。当然,她再也开不了口了。万物无声,只有惊天的霹雳和乔峰的怒吼回荡在无尽的长夜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乔峰仍然不断以真气输入阿朱体内,希望她会醒转。她是善于乔装改扮,喜欢捉弄人的阿朱。也许,这也只是她的又一次恶作剧而已,一会儿她就会醒来,和他一起去实现当初的诺言。有时候,伤害是因为深爱;有时候,离开是因为无奈;有时候,花落只因花曾开。
十二、阿紫朱赤为正,墨黑为恶,绛紫为邪。她在朱墨之间徘徊,在善恶之间游荡。她是不折不扣的小妖女。仅为好玩逗乐,便多番羞辱褚万里,以致他羞怒之下,与段延庆舍命相斗,力竭而亡;仅为店小二的一句玩笑之言,便设计割下他的舌头;更只为自己的百般无聊便把游坦之抓来,一会儿用来放人鸢,一会儿给他带个铁头套,一会儿又让他做自己练毒功的牺牲品。最后用游坦之的双眼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后,竟然毫无感激和怜悯之情。可是这完全是她的错吗?是谁生下她之后便弃之而去,让她从小便生长在星宿海,日日与丁春秋的那些妖魔弟子为伍?如果,生活在慕容家的是她呢?结果又会怎样?她虽然邪得可憎,可是她对乔峰的那一片痴情,却犹如冰心玉壶,纯洁透明。在那小桥边的大雷雨之夜,阿紫见到乔峰打死她姊姊,哭得如此伤心,她被他的一片痴情深深打动。她心中说:“你不用这么难受。你没了阿朱,我也会像阿朱这样,真心真意的待你好。”她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跟着乔峰。可是,乔峰偏偏不要她跟,于是她便想把乔峰弄残废了,这样他就只能一辈子任由她摆布了。不料,阴差阳错,她自己险些命归黄泉。可是,如此一来,乔峰反而像当初照顾阿朱一样照顾着她,对她千依般顺。她也可以像阿朱一样躺在乔峰的怀里,像阿朱一样撒娇,像阿朱一样妙语解颐,笑靥生花。这就是阿紫,她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问经过。同样都是娇美动人;同样都是机智伶俐;同样都是身负重伤,又在乔峰的悉心照料和全力帮助之下起死回生;同样都深深爱上了豪情盖世,英雄无敌的乔峰;又同样最终都为乔峰而死。所不同的是,一个得到了,一个没有得到。差别是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巨大,就像红色与紫色。所谓红极而紫,姐姐是红色的,妹妹是紫色的,于是妹妹似乎注定要成为姐姐的延续。在妹妹出现的那天,姐姐死了;在姐姐死的刹那,妹妹爱上了姐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历来多情郎伤人如麻,痴心汉伤人至深。多情郎伤人是因为,把今天给了你的,明天又去给了她。痴心汉伤人是因为,昨天给过她的,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给你了。乔峰本来是一无所有的,直到他认识阿朱之后,他有了爱。他把爱给了阿朱之后,他有了阿朱。他失去阿朱之后,就又变得一无所有了,并且从此将永远一无所有。这就是痴心汉的命运。阿紫爱上了痴心汉。于是,“得不到”便成了阿紫的命运。阿紫曾经对乔峰说过:“我早知在你心中,一千个我也及不上一个她,一万个活着的阿紫,也及不上一个不在人世的阿朱。看来只有我快快死了,你才会念着我一点儿。”她的话只说对了前一半。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得到,仅仅是因为来得晚了。其实,如果她足够像阿朱,也许她可以当阿朱的影子。可惜,她不够像,便连当影子的资格也没有。是以,当初即使她同样死在乔峰的掌下,也只能增添乔峰因未能履行阿朱遗言产生的愧疚,而不会丝毫的增加乔峰对她的爱意。
十三、阿碧烟花三月的江南,杏花夹径,翠柳垂湖,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烟波浩渺的太湖上层层叠叠的莲花仿佛织成了一条毯子,由近至远,极目无穷,也许那一头与天相连。“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春水荡漾碧于天,轻舟款款曲缠绵。这歌声柔曼,更兼吴侬软语,听来令人荡气回肠,绕耳不绝。随着歌声,一个碧衣少女泛舟而来,人面似清月,皓腕凝霜雪。她就是阿碧。金庸笔下美女如云,若单论相貌排定座次,恐怕很难有阿碧的位置。可是这八分的相貌,外加十二分的温柔,便丝毫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了。这样的美不同于传统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而是别有一番情趣。她轻展玉臂,微抬皓腕,顺手摘下红菱。纤纤葱指剥去红菱的硬皮,光洁嫩滑的菱肉放在摊开的手心里,直叫人分不清哪个是菱,哪个是手。她就像这漫湖的红菱。虽然似乎无力与那莲花争奇斗艳,可是剥开粗硬的菱皮,便是那晶莹如玉,毫无瑕疵的菱肉,一旦送入口中,更是甘香爽脆,清甜非凡,齿颊留芳。她就像羞赧的莲藕,总是躲在莲花之下,自愿远离世人的啧啧赞赏。只有有心人才会发现她心内的缠绵情丝。她既伶俐可爱,又温婉如斯,就像用莲藕做的两道菜:清炒莲藕,爽脆多汁,清甘如泉;桂花糖藕,又香甜袭人,柔软滑腻。这样的女子,若得生在王侯将相家中,媒人自然会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可她却只是慕容家的一个丫鬟。偏偏她又有了丫鬟最不该有的念头—爱上了自己的少爷。自古以来,爱上主子的丫鬟似乎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不是被始乱终弃,就是被老爷太太棒打鸳鸯。阿碧的命运似乎好些,老爷太太早已西去,自然不会来棒打鸳鸯。少爷则既没有“始乱”,便更谈不上“终弃”。但她却似乎又比那些自古以来爱上少爷的丫鬟们更不幸。虽然,结果同样都是难得如意郎,可是她们至少有过开始。她呢?连开始都没有过。就像一个是饮鸩止渴,一个是干渴而亡。旁人看来也许几无差别,可在她却可能截然不同。当段誉、王语嫣见她守着已成疯癫的慕容复时,均不禁凄然。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中甘苦,也只有这心中情丝无数的莲根才知道罢。
十四、李秋水夜阑人静,凉风袭袭,明月悬空,清光似水。幽静的山谷里只有流水的声音格外突出。那是左边的山崖上一条瀑布飞泻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宛如玉龙取水,气势磅礴。流水偶尔击打在山崖峭壁之上,一时珠飞玉溅,在月光照耀之下有如幻彩。湖的四周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奇石怪岩不可胜数。推开其中的一块大岩石,露出一个石室,里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石室里摆着石桌石凳,石桌上有一面铜镜,一边还有不少珠钗玉梳。只是铜镜上已生铜绿,石桌石凳之上更是尘土寸积。石室里还有一扇暗门。推开来,一个婉约女子跃然而现。她身着黄衫,仪态万千。定睛凝神看去,却原来是一座玉雕。只是她一双明眸晶莹有光,乍看之下,巧笑顾盼,栩栩如生。这里就是大理无量山的琅嬛福地。李秋水-- 秋水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当年,这里便是她与无涯子的居处。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总到春日高起,她才懒起画蛾眉。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而屋外则是,杏花含露团香雪,飞瀑坠湖如华年。有时,他们会泡一壶香茗,坐在石桌前,落子鏖战。有时,他们会一起翻看拳经剑谱,指点江湖。有时,他们又会一个轻歌妙舞于落花之前,一个抚琴奏乐于芳树之下。衣袂飘飘,堪称神仙眷侣,慕煞多少凡间儿女。春风和煦,吹得人暖洋洋的。她便在醉人的午后轻解罗裳,入湖沐浴。湖水温滑如洗凝脂。四周百鸟争鸣,万花争艳,流连戏蝶纷飞处处,花香如雾弥漫谷间。山谷四壁也开满了各色野花,微风起处,花瓣如雪,在空中恣意飞舞,直到释放了所有的激情,这才缓缓落到湖面。浴罢起身,犹如出水芙蓉,明艳照人,却不耀眼。疑是九天仙女落凡间,又恐窈窕洛神显玉颜。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日落月升。二人习剑于月下湖畔,只见银光遍体,紫电飞空,满身剑花错落。两个身影在月光下宛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一触即过,身姿华美,虚无缥缈,似有若无。脚下踏着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手中舞着匪夷所思的剑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直引得无量派众以为仙人降临,赐以神招,帮助光大门派,竟把反射身影的“无量玉璧”当作本派瑰宝。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婉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红颜弹指老,韶华刹那逝。神仙也会老去。皓齿朱唇、香腮粉颈、葱指藕臂,只有用画和雕像才能留住这一切。于是,无涯子施展生平所学,用玉雕和画像记下了她的惊世容颜。从此,他不再看她,只是整日看着玉雕发呆。玉雕再美再逼真,却怎么能及得上活生生的人那样秋波流转,玉颊生晕的万种风情?她不甘心输给玉像。可是,不管用什么办法,直到他死,她都没有能再赢回他。也许,她的一生都在后悔,当初不该试图用玉雕和画像来留住青春。也许,她的一生都在后悔,当初为了刺激他,而找来调情后来又杀死的那些少年不够英俊。为了留住心上人,她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与天山童姆斗了一世,害天山童姥永远只能保持孩童的身形。可怜直到临死,她才知道自己找错了对手。只是,她又是否真正知道,她为什么会输呢?是因为比她的小妹子少了两个酒窝?还是因为少了右眼旁的那颗黑痣?
十五、刀白凤爱情像一碗浓汤,每个人只有一碗。给一个人喝时,便觉得香浓味醇,可口怡人。分给两个人喝时,味道还一样,却总觉得太少些。当然,也可以兑半碗水,然则味道却没了。问别人要汤喝时,每个人都希望是没有兑过水的一碗。可是,当把自己的分给别人时,有些人却格外“慷慨”起来,恨不得能够分给普天之下的每一个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地位显赫,家道殷实,拥有这些的人,似乎总让别人以及自己相信,他的那碗汤比别人的多一些,浓一些。段正淳便是如此。可惜,君临天下也罢,富有四海也罢,貌若潘安也罢,巧嘴如蜜也罢,每个人能给别人的爱却是一样多的。他身边的女子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她们总是一边设计抢夺其他人的那份,一边胆战心惊的守着自己那份。只有刀白凤似乎不屑于此。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偷偷摸摸的情人。她不是在抢别人的,而是等着段正淳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部还给她。毕竟,他给过她山盟海誓,许诺过海枯石烂。她也知道,他正把这些话对其他女人重复着。可她依然相信,他对她与对其他女人毕竟是不一样的。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原来在他心目中,她还是和所有其他女子一般无二。她决定报复。我原谅了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谅你了。你对我不起,我也要对你不起。你背着我去找别人,我也要去找别人。你们汉人男子不将我们摆夷女子当人,欺负我,待我如猫如狗、如猪如牛,我……我一定要报复,我们摆夷女子也不将你们汉人男子当人。她要找一个一个天下最丑陋、最污秽、最卑贱的男人来和他相好。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学邋遢,观音长发。不明就里的段延庆只道是观世音菩萨降落凡尘。她一言不发,慢慢解去了身上的罗衫,走到段延庆身前,投入在他怀里,伸出像白山茶花花瓣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月亮向淡淡的微云招了招手,让它过来遮住自己的眼睛。天上降下几滴雨来,那是繁星的眼泪,不知是出于伤心,还是气愤。轻风卷起无数花瓣,仿佛要把它们织成一块遮羞布,来遮挡眼前的一切。当然,她还是输了。她只能做到肉体的背叛,却无法做到心灵的背叛。也许,段正淳的那碗汤的确特别浓。
十六、凌霜华倘若没有那一次的菊花会,一个草莽英雄和一个官家小姐又怎么可能相距如此之近?倘若没有小丫环的俏皮多嘴,已经擦肩而过的两人,又怎会有相互间这片刻的凝视?倘若没有那天下奇绝的“春水碧波”和“碧玉如意”,那娇俏含羞的半个面庞,那双含情欲掩的秋水明眸,又哪有借口一次次在帘子旁稍现即逝呢?倘若不是一时兴起想看热闹,来到荆州府衙门前,丁典又怎能想到居然会再次见到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只能说一切皆因缘分。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月下老人只用一根纤细的红绳,便拴住了两人。于是,不论是万水千山还是近在咫尺,不论是朝朝相对还是偶一回眸,不论是世交亲友还是代代为仇。那根红线却是无论如何剪不断,挥不去,它绑住的是脚,缠住的是心。那次的久别重逢之后,两人感到脚上的红线越收越紧,心像是被什么吸引着,恨不得跳出身外。从此,他们无数次在月色下,漫游于旷野花丛,踱步于江畔湖边,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洗耳聆听。他们感受着月光的恬静,星光的俏皮,清风的优雅,有时还有细雨的忧伤。当然,感受最多的还是彼此的心灵。在姹紫嫣红,百花斗艳的春天里谁都想做主角,可是谁都做不了。寒梅虽然能傲立于风雪之中,可惜她只是冬的点缀,只能在皑皑白雪中偶一露头。而凌霜华就像是那淡淡的菊花,只绽放于百花凋零,寒雪将至的秋天,无意之间她成了这个季节的主角。猛虎用尖牙利爪来保护自己,野马靠如飞四蹄来躲避攻击,白兔以长长的耳朵来洞悉敌情,就连蜜蜂也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毒刺。可是这朵雏菊什么也没有。她无力保护自己的清白,惟有让横七竖八的刀痕在那张娇俏秀丽的脸庞上星罗棋布。从此,没有人再愿意得到这张曾经迷倒万千的面庞的垂青,除了丁典。“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本以为命运的捉弄已经到头,谁知道其实还远远不够。小人之心固然难度君子之腹,可堂堂君子也同样无法揣度小人之心。六月飘雪凝霜,芳华如梦刹那。当棺盖上牢时,她已经知道不必反抗了。于是只留下“丁郎,丁郎,来生来世,再为夫妻。”也许,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既然今生已经无法得见,那就等来世吧。花有“春水碧波”也有“金波旬花”,人同样既有凌霜华也有凌退思。因为所有了前者,所以会有良辰美景;又因为有了后者,所以良辰美景永远是短暂的。我们只能安慰自己,凌霜华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是人生难得的有情郎被她得到了。因此,她是快乐的。而凌退思虽然活得长久些,可是他最终一无所获。因此,他是可悲的。短暂的快乐总比长久的悲哀强。可是,正常的逻辑应当是:因为快乐所以希望长久些,因为悲哀所以希望短暂些。不过,幸亏安慰往往是不需要讲逻辑的。
十七、岳灵珊金庸笔下背叛男人的女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抛夫弃女的南兰,终于认清田归农的真面目,于是一生郁郁寡欢,命不长久。移情别恋的岳灵珊不但一家四口全部惨死,父亲和丈夫皆成妖魔,而自己更是丧命于爱人手下。如果说南兰只是背叛了婚姻,毕竟没有背叛过爱情,因此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在世人的眼里,岳灵珊的命运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曾经拥有如此幸福的人生:堪称君子典范的严父,内外兼修的慈母,青梅竹马的师兄兼情郎。当初二人在犹如仙人解佩,天绅未收的瀑布旁,一次次挥汗练习那“冲灵剑法”时,何等情意缠绵。“青梅如豆”、“柳叶似眉”、“雾中初见”、“雨后乍逢”、“同生共死”,攻守进退间,飘忽若神,脉脉含情。两小无猜,耳鬓厮磨,百依百顺的大师兄竟然没有敌过相识数月,剑法低劣,性情倔强的“小林子”。数月前还吵着要陪大师兄一起面壁一年,眨眼间便与“小林子”出双入对,卿卿我我。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还是陡然醒悟,终得命中天子?如果数年的真爱可以在数月间烟消云散,消失殆尽,那么哭倒长城的孟姜女,镇于华山下的三圣母,被困雷峰塔的白娘子,这些追求永恒真爱的女子当是贻为笑柄,而非被传作佳话。于是,我们只有相信岳灵珊并不曾真正爱过令狐冲。如果她真是那么轻易便忘旧爱,寻新欢的人,那么何以又对林平之如此的死心塌地,忠贞不渝?明知他已非真正男儿之身,受尽他的冷嘲热讽,依然不改初衷,只求与他厮守。甚至,受他致命一击之后,却去求令狐冲照顾他终生。其情真意切,感人至深。所以,我们相信了她对林平之说的那番话,“大师哥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在我心中,他便是我的亲哥哥一般。我对他敬重亲爱,只当他是兄长,从来没当他是情郎。”原来,天性狂放,落拓不羁的令狐冲只是她的大哥哥。而生性木讷,行归蹈距的林平之才是她的真爱。一切由此而顺理成章,合情合理。果真这样的话,恐怕最伤心的依然是令狐冲。眼看着小师妹渐渐离自己远去,就像看着被狂风吹走的风筝,如果起初的一刹那来不及抓住绳线,那就惟有感叹自己身无双翼了。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知如此,令狐冲却依然只能选择一醉方休。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是,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酩酊大醉的令狐冲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瀑布旁,与小师妹舞起“冲灵剑法”。自幼至长的往事历历在目。每次练剑时,四目相交,小师妹那娇羞之态重现眼前;每次受师傅惩罚时,小师妹明眸含泪,焦急万分的神情赫然在目……可是,既然岳灵珊只是把令狐冲当作亲哥哥,那么哪怕在过去,这一切的一切一定也只是令狐冲在梦中的幻想而已。不过,令狐冲一定穷其一生也想不明白,即使这都是幻觉,可是,“青梅如豆”、“柳叶似眉”、“雾中初见”、“雨后乍逢”、“同生共死”这些情意绵绵的“冲灵剑法”又作何解?难道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杰作
十八、仪琳 残月如眉,薄云似愁,星光淡淡若有烦忧。佛祖忍住了呼吸,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唯恐漏过一个字,于是便连一丝清风也没有了。小湖波平如镜,在淡淡月色下隐隐约约映出一个人影。
“佛祖保佑令狐大哥和任大小姐白头偕老……”声如蚊鸣,渐不可闻。忽的,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了湖面上,泛起一阵涟漪,波纹在平静的湖面上由此及彼荡漾开去。波纹尚未达到彼岸,便又是一滴落了下来,两重波纹层层叠叠。紧接着又是一滴,一滴,于是,三重,四重……终于泪珠串成了线,湖中的人影也再不可辩。
她不像岳灵珊那样与令狐冲耳鬓厮磨、青梅竹马,会柔情缠绵的“冲灵剑法”,也不似任盈盈那般,会那令人平心静气、心旷神怡的《清心普善咒》。她只会在青灯古佛旁默默念经,用那至善的心灵祈求佛祖保佑令狐大哥;她只会在夜深人静时,拉着哑婆婆到无人处一诉衷肠;她只会在小湖旁百转柔肠,串泪成线。
她自幼便剃度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吟诵佛经,心如止水这一切似乎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所要做的一切。一直以来她都不觉得做到这些有什么难处,直到有一天令狐冲出现在她生命中。
佛家讲究转世轮回,也许,她只是上辈子欠了令狐冲太多,这辈子便用一世的眼泪和忧伤来还他吧。 又也许,令狐冲只是佛祖为了考验她,而在她人生路上设的一块绊脚石,就如同当初唐僧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一样。绊脚石没能绊倒她,因为绊脚石太大了,简直就是一座满目苍翠,松柏成荫的高山矗立在面前。她只有慢慢地,慢慢地从山上爬过去,她不知道要爬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能爬得过去。有时候真想一辈子就躺在这山的怀抱中,可是,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是不幸的。既然已经注定皈依佛门,为何还要被放入这无边情海中沉浮起落,为何还要被困在那幽幽情网中挣扎煎熬。
她也是幸运的。当初,得意洋洋的河神到了北海,方知自己的渺小。于是,海神对他说:“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倘若要这后面再加一句的话,那应当是“僧尼不可语于情者,囿于经也。”这尘世间最最扰人的单恋相思之苦,这欲得而不能,欲弃则不甘的心境,又岂是日日吟经诵佛的人所能体会到的。倘若根本没有尘缘,又哪里谈得到“斩断”二字?是以,当她翻过这座情山,渡过那片情海,义无反顾的向西而行时,她才是真正的皈依了佛门,才能真正领悟佛家的真谛。
她的眼泪渐渐止住了,佛祖叹了一口气。于是,一阵凉风袭来,激起阵阵松涛。风吹云动星不动。愁云惨雾散开后,星却依旧暗淡。
╭( ▔▽▔)╮我今天要表演变章鱼!  ....╜ ╙╭( ▔▽▔)╯要开始了~ ... ╜ ╙╰( ≥﹏≤)╯恩……  ... ╜ ╙. ( ▔◎▔).╱│││╲ 喔耶~变身完毕~厉害吧.(‖▔◎▔) .╱│││╲ 喔….(‖╤◎╤) .╱│││╲ 阿勒~变不回来了…
十九、纪晓芙
自古正邪不两立,从来爱恨不由己。 一个是人所景仰,洁身自爱,正气凛然的峨嵋派弟子;一个是遭人唾弃,臭名昭著,行事乖邪的魔教光明左使。正邪间的对抗是如此泾渭分明,而爱恨间的隔膜却似有若无。于是,她只能在正、邪、爱、恨四者之间东游西荡,左顾右盼。光明顶和峨嵋山都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已经不再属于正义,却也不想步入邪恶。于是,只能带着杨不悔如孤魂野鬼一般东躲西藏,如水中浮萍一般随风而动,随波而行。 人因为有理智,所以分正邪;人因为有情感,所以分爱恨。理智与情感,即使不是对立的,至少也是不相同的。可是,世人偏偏喜欢把正邪与爱恨对应起来。用正与邪来区分该爱还是该恨。结果,自然只能是颠七倒八,让身陷其中的人犹如面对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其实,殷素素誓死相从张翠山也罢,纪晓芙舍命保住杨肖也罢,那都既不是正胜邪,也非邪胜正,只是爱情对理智的胜利而已。 纪晓芙也许懵懵懂懂的明白着这个道理。我们无法确定她从何时开始真正看清自己的感情的,可以肯定的是应该在给杨不悔起名之前。那时,感情已经彻底盖过了理智。明知道与殷梨亭已经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知道以殷梨亭懦弱的个性,必将悲痛欲绝,郁郁此生,可是仍然借着女儿的名字把秘密说了出来。 所以当初灭绝师太以掌门之位相诱,又以性命相胁,而她却没有屈服和妥协,甚至没有半分的犹豫。面对既敬且畏的师尊时,她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她的要求。这一刻,她格外的平静,似乎期待着死亡的来临。对她而言也许死是一种解脱,是最好的结局。她知道,只有用死亡这唯一的方式才能震撼的表达她一直都想说,却从来不敢说出口的那句话--我爱杨肖。 当灭绝师太那无情的一掌击向她的天灵盖时,过往的种种在心头瞬间流过。人生是悲伤还是快乐,爱情是酸楚还是甜蜜,对杨肖是恨多还是爱多,对殷梨亭是负疚还是无愧…… 爱情是一道魔咒,旁观者叹其愚昧,而中咒者却陷于其中。爱情是一座传说装满宝藏的迷宫,外面的人千方百计找它的入口冲进去,里面的人却七弯八拐的走不出来。爱情是一杯甘甜香醇的毒酒,没有中毒的人抢着想喝,喝下的人却找不到解药。 纪晓芙是极少数没有像无头苍蝇那样去寻找解药,而是躺在原地默默等死的人。
二十、金花婆婆 女人如果漂亮,追求的人便会多;女人如果不但漂亮,而且冷若冰霜,追求的人便会更多。有时候,人们疯狂而忘我的追求一件东西或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被追求者本身的价值,而是一旦追求成功便可以体现出追求者自己的价值。 黛绮丝初现光明顶,秋水为神,芙蓉如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虽然追求者众多,她却不屑一顾。于是,追求者变得更加众多。可惜,黛绮丝偏偏是明教圣女,追求者再多也只能被视如粪土。好比一只孔雀面对无数人间美味,却毫不动心,不是这些菜肴不够诱人,只是孔雀根本不吃这些。追求者明白了这个道理,心才渐渐冷了下来。 冬去花开,秋来花落。当人们把爱慕之心放在坛子里,挖了个深深的坑打算从此掩埋起来的时候,半路杀出个韩千叶来。一个其貌不扬,武功也许不过尔尔的年轻复仇者,竟然让明教颜面扫地。幸而黛绮丝挺身而出,甘冒性命之险保护教主。 遥想当年光明顶上,碧水潭畔,黛绮丝紫衫如花,长剑胜雪,不知倾倒了多少英雄豪杰。 花农们拥有大大小小的花圃,谁的花圃最大当然谁拥有的花最多,可是最美的花也许却在一个很小的花圃里。 韩千叶貌不惊人才不出众,更兼本教大敌,却抱得美人,自然引得众怒。实则,这熊熊燃烧的妒火又岂是因为才貌或是仇敌而起。倘是她垂青于明教某人,其他仰慕者自然碍于情面不便发作。可是,她眷顾了本教仇敌韩千叶,却给了他们一个最最正当的理由来反对。人们猜测着黛绮丝爱上他的理由。也许是他当初光明顶上手执匕首,强敌环伺下,凛然不惧的那份傲气与胆识;也许是日日在病榻之畔,因怜生爱,从歉种情;也许是因为由两人相识开始一切因素的叠加…… 人们总是用理智来解释情感的选择,于是觉得情感是如此不可捉摸。大家猜不透黛绮丝为什么要如此选择,黛绮丝也猜不透为什么她选择了韩千叶,他便遭到众人嫉妒。 外表冷若冰霜的黛绮丝,内心却情如烈火。当初可以以死拒绝范遥,如今更能反出明教以求与如意郎君相厮守。 碧水寒潭深千尺,不及金花银叶情。 有的人总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韩千叶出现之前她是黛绮丝,韩千叶出现之后她是金花婆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没有片刻的犹豫不决,仿佛她的一生都在等着这一天。可惜,那个试图撮合她和范遥永结连理的阳夫人却学不到半点。
二十一、李莫愁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鸂鶒滩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画阁归来春又晚,燕子双飞,柳软桃花浅。细雨满天风满院,愁眉敛尽无人见。
独倚阑干心绪乱,芳草芊绵,尚忆江南岸。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李莫愁呆呆的站在远处,心潮起伏。她记起了初识陆展元的情景--“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尽管,也许没有人相信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会有这般的柔情蜜意。也许是风大浪急,也许是雾重烟轻,成双成对的鸂鶒竟然不见了来时伴。成日的“愁眉敛尽无人见”“独倚阑干心绪乱”,到头来竟然发现“风月无情人暗换”。一怒之下携手武三通欲图大闹婚宴,却又被天龙寺高手出手制住,只得饮恨而退。于是,即便名叫“李莫愁”,也只得“离愁引著江南岸。” 此时,她站在岸边听着采莲的女孩们无忧无虑的唱着这些缠绵悱恻的欧词,不免“旧游如梦空肠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懂得了何物为情,并愿意生死相许。 所以,她不会像阳夫人那样,深爱着圆真,却嫁给阳顶天;她也不会像郭芙那样,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 她渴望能够“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如果,她成为词里的那只孤雁,她也会以头抢地,以死殉情。如果,有使君问她“宁可共载否”,她也会像秦罗敷一样义正辞严的拒绝。可惜的是,她没有这样的机会,并深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于是,她开始迷茫了。 什么才是真爱? 是一句山盟海誓?还是那一夜的缠绵缱绻? 是朝朝暮暮的共相厮守?还是远隔千山万水的日思夜想? 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形影相随?还是站在远处,看着他与别人共结连理,心中默默祝福? 是自私而排他的占有?还是但求对方幸福快乐? 天龙八部里,钟灵知道段誉爱上了王语嫣,先是心中一阵难过,片刻后便已淡了许多。“倘若王语嫣和她易地耐而处,得知自己意中人移情别恋,自必凄然欲绝;木婉清多半是立即一箭向段誉射去;阿紫则是设法去将王语嫣害死。”相信换作程灵素的话,自然便是站在远处默默祝福,把自己的感情挖个坑埋起来,永远不让人知道。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所做的就是真爱。 在李莫愁看来,真爱就是执著,真爱就是无悔的付出和自私的占有。 然而,是不是真爱恐怕还要你深爱的那个人来评判。如果,陆展元可以接受这份真爱,那么便是我们错了;如果陆展元无法接受这份真爱,那么便是李莫愁错了。
师妹,你隐隐牵动了老衲的泪点。呜呜…阿弥陀佛
不错啊 有不少是我喜欢的 顶了慢慢看
可怜可惜可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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