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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身为黑道家族的继承人,端木宁以为跟大哥千叶耀这样相互竞争是莫可奈何的,直到父亲在外的私生子端木遥被接回家,看到那对亲兄弟相亲相爱,他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他机关用尽也赢不过的,比如血缘,即使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二十多年,还一起被绑架过,在千叶耀心中,他仍然可以是对手,却不是能够亲近的人『你就那么恨我吗?恨不得我死?!』扔开太刀,千叶耀粗暴的将端木宁压在剑道馆的木质地板上。『你知不知道,那颗子弹是射向我的,是小遥替我挡了,有什么你冲我来就好!』端木宁的月牙眼瞬间睁大。他有一万种可以解释的理由,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反驳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是他没有。「你们不是没死吗?」半晌,他淡淡的开口。千叶耀没料到会听见如此凉薄的回答,正要发怒端木宁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单薄的背抵着他胸口,将他摔了出去!『你这是干什么!』千叶耀怒斥。「既然你不喜欢这把太刀,那我就另送他人。」端木宁答非所问,甚至没看他一眼,走过去拾起地板上那把太刀放回木盒中。那一刹那,千叶耀心底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把刀是珍贵无比,但是他好像失去什么更贵重的东西。楔子磨砂的烫金大门优雅敞开。放眼望去,是盈亮逼人的玄色泛金大理石,精致典雅的壁画,华光耀目的豪华吊灯,晶莹剔透高高叠起的香槟塔。穿着笔挺制服的各色俊男一字排开,白金的银亮袖扣和镶有水钻的领带夹,在悠扬的音乐中耀眼逼人,他们扬起一抹抹迷人的微笑,或俊美邪魅、或可爱天真仿佛步入一个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暗夜帝国。这里,正是东区最为知名的Gay店Noble。神秘,高贵,奢侈,淫靡。捧红过脾气火爆的夜王路天豪,拥有温和如暮色春水的超人气牛郎任家声,还有漂亮凶悍得像小野猫的美少年Kino而今夜的Noble,有位特别的客人。男人穿着一件亚曼尼灰色双排扣麂皮大衣,合身的剪裁衬得肩膀的线条极其流畅,俊美无俦,身姿潇洒。一双腿修长有力迷人万分,堪比伸展台的知名男模。沉亮的军式高筒靴在大理石上敲出清脆有力的声响,更是有种慵懒与霸气混合的独特气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佩带的那把太刀。在这样一个浮华的年代,竟然还有人随身携带一把太刀!虽与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肃杀感。他便是黑道端木家家主与日本「黑道淑女」千叶美幸之子千叶耀。据说,从他能挥刀开始,就被小千叶剑道馆馆长严格训练,传以绝妙奥义。十五岁就一人挑了在他们家地盘撒野的黑龙组,从此成为黑道上的传奇少年。而他的魄力就如同他与生俱来的魅力一般,令人无法抵挡。事实上,当他墨色的碎发懒懒垂在额间,眯起一双桀骛不羁的漆黑眼眸,情深而霸道的看着人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性感简直像是会吸人魂魄的磁石,仿佛所有的星光都会沉醉其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招架。这样危险又帅气的男人,即便在美男子众多的Noble里,仍格外醒目。只是令人诧异的是,他点的,不是容貌足以与他媲美的夜王,也不是漂亮不驯的小野猫,更不是温润如水的人气牛郎,而是一个相貌中上的普通少年。「又是这一个?不如,今晚换换花样?」Noble的Boss专属休息室里,端木宁弯起眼睛盯着监视萤幕,浅浅笑意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深夜中绽放的昙花,有着最美丽的花瓣,也有最蛊惑人心的气息第一章斑驳的树影摇晃着映在银色宝马的车窗上。端木宁坐在后座柔软的皮椅上,这是他最喜欢的一辆车,低调而优雅,如同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突然,一个紧急煞车,让他禁不住往前一倾。戴着白手套,穿着司机制服的老李连忙回头,惶然道:「对不起,二少爷,前面有个少年一下子闯到马路中间」老李对这个端木家的二少爷是十分客气恭敬的,并不因为他母亲是别人的小老婆,比不得大太太的家世显赫,而逾越本分。端木宁正是满意他这一点。家族的情况太复杂,一点也不输给电视剧胡扯瞎编的那些豪门争权夺利戏码。不过他家不是豪门,而是黑道,黑道的端木家族。父亲端木娶了两个老婆。一个是日本小千叶剑道馆的独生千金;另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小小的舞女。黑帮老大谁没有几个女人,但是大太太容不容得下,又是一回事。起码,从他懂事起,便知道,自己一直是别人的眼中钉。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需要思量、再思量。毕竟要顾忌的东西太多。随口安慰了老李几句,对方便一副感恩不已的样子。端木宁明白,老李是在拿自己与大哥千叶耀做比较。千叶耀是端木家的长子,然在那场利益权力联姻中,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端木家族高攀了对方,所以第一个孩子是要跟着妻子姓的。而这一点,让近年来势力越来越壮大的端木非常不高兴。毕竟,任何人都只希望被看到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刻。所以,如今千叶这个姓,反而从过去的恩人变成眼中的一粒沙,揉也揉不得,甩也甩不掉,只能忍着、含着。大哥千叶耀,斜眉入鬓、鼻梁俊挺,俊美无俦。尤其是穿着正统的雪白剑道服,将黑发系起,站在八重樱下迎风挥舞太刀的时候,身姿潇洒如嶙石劲竹,仿佛一幅唯美精致的和风卷轴,散发着一种邪肆而张扬、令人臣服的男子气概。那种画面端木宁见过一次。只消一眼,便知这世上再无一人可比不过被称为黑道传奇的千叶耀,脾气阴晴不定,很不好伺候。老李就曾经在他一怒之下,差点被开除。照理说,这样的人端木宁不会留用。给大哥一种他在跟他对着干的错觉不是很好,给大妈千叶美幸知道这件事,更是不好。千叶美幸是个典型的日本女子。低头时会从宽大精致的和服领口中,露出天鹅一般白皙优美的脖颈,温婉动人,也会在笑得如同初春似锦的点点樱花时,将刀捅进不听话的手下腹部。奈何老李夫妇哭着求他的母亲,说他们家有三个孩子要养,生活很艰难,于是母亲徐璐璐便心软了。以至于,端木宁有些疑心。这么容易心软的母亲是怎么在这个暗潮汹涌的端木家族里生存下来的?也或许,她的确是想跟大妈对着干,也顺便将他推入端木家继承人的硝烟战场中,纵使,他从没有过这份野心有些东西能不能要,要不要得起。这一点,他很明白,也很清楚,甚至比母亲更加清醒。「那个少年怎么样了?」「我下车看看。」老李的口吻还带着几分怒气,像是对这种乱闯马路的少年很恼火。端木宁微微颔首,几缕清丽的发丝垂了下来,让他身上多了种恬静的气质。他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姿势闲适而优美,仿佛一株月色下优雅清新的君子兰,一举一动都有种行云流水般的余韵。如果说千叶耀就像一把刀身刻有俱梨伽罗龙的太刀,华光耀目,邪气凛然,整个人有种刀锋般的耀眼和凌厉,那么端木宁就如同夜风中映在刀身上的流水月光,柔而轻、透而薄。「你眼睛到底怎么长的!没看见是红灯吗?」老李的声音传入车内。「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很干净、很英气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性恪开朗的少年。就在微微犹豫中,端木宁瞟了车外一眼,顿时,愣住了。竟然是他!少年的容貌依稀有着那个人的影子。尽管这张脸庞在自己派人调查带回的报告中看过无数次,不过这却是第一次看到本人。端木宁眼睛眯了眯,透着车窗打量起少年来,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对方的眼睛很亮、很有神,线条清晰的眼角微微上吊。仿佛野生的小兽,明亮生动,熠熠生辉,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大概经常在日光下运动奔跑的关系,身体虽然单薄却覆着匀称流畅的肌肉,皮肤是蜂蜜一般健康的颜色,剔透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盈亮的微光,像是小兽身上细毛的光泽。少年穿着件设计简单的运动服,衬得肩胛的曲线漂亮且流畅,腿很长,整个人精神奕奕、朝气勃勃。虽然运动服不是最新款,却也是名牌,对一个高中生而言算是奢侈品了。那个男人,自然不会让他的私生子受到一丝委屈「二少爷,你怎么下车了?」老李有些惊愕。「说起来,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开得是快了些。」端木宁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线,一边对老李轻轻说着,一边扶起还惊呆在地上的少年,礼貌的问道:「没事吧?」「没、没事!」对方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抓了抓后脑勺。「你流血了。」端木宁认真的扫视了少年一圈,然后视线集中在对方的膝盖上,皱了皱眉,拿出手帕,蹲下身来将少年的膝盖包扎起来。自从在家族里逐渐有了自己的地位后,他二少爷的姿态在下人心中也慢慢成形。即使比不得大少爷血统优良,天生贵气,不过也不至于到弯腰替人包扎伤口的地步「二少爷,您不必、不必做这种事。」老李在一旁干着急。这些事情他们下人做就可以了!「先暂时这样止止血,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端木宁丝毫不在意。这点事不伤他的体面,放下架子对他来说,亦不是什么难事。他生来就懂得忍、懂得让,克制低调,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是他在这个腥风血雨的家族存活的本能。少年野兽般明亮的眼睛透着几分惊讶、几分心虚,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手帕,又看着端木宁,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样子的确傻气得可爱端木宁眉眼含笑,目光柔和的问:「可以吗?」「啊,噢?可、可以。」少年怔了怔,简直是被端木宁牵着鼻子走,直到快要跨入车门,才猛的一拍脑袋,「不是的!这不是车撞的!」端木宁微微疑惑的挑了挑俊逸的眉宇。少年的视线与他的在空中对上。竟然跟他差不多高,他今年二十二,如果没算错的话,对方应该比自己小个四、五岁才是。现在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快?少年的脸不知怎么红了。「那、那个膝盖是我刚刚打篮球跌伤的,跟你们没有关系!」他侧过脸,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角微微上吊,线条清晰而流畅。也许是完美的遗传到他母亲的美貌与父亲的俊伟,居然有种凌厉掺杂稚气的漂亮。不仅不会让人有胁迫感,反而觉得野性动人,那种大方活泼毫不造作的特性,有种独特的吸引力。尤其对他们这种在黑暗世界待久的人来说,简直像是向阳植物渴望的阳光一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些热烈来,却又担心害怕被灼伤。端木宁没有说话,只是弯起眼眸,抿着嘴角笑了笑。他双手插在口袋中,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来却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美感。林荫道上,叶影绰绰,他这一笑,仿佛三月桃花,有种被柔风催生出的淡雅春色来。他的优雅、他的魅力,从来都不是张扬的。却看得人自生惭愧。「我的篮球掉了,刚才我忙着去捡,没看到你们的车。很对不起!」少年耳尖有点发红,态度诚恳的道歉。「二少爷,是啊,明明就是他乱穿越马路。」老李也说道。「那下次一定要注意。」端木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温柔,少年稍稍一愣,却没有缩回去。这,是一个好现象。端木宁双眼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一些,一阵微风吹过,将他细软的黑发轻轻拂起。「篮球还可以再买,篮球生涯可只有一次。」「嗯。」少年低着头,有些羞惭。「手机。」端木宁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啊?」少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听话的将手机递了过去。「好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端木宁把号码输了进去,「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对不起谢谢你。」单纯的少年显然不常碰到这种情况,眼里浮现一抹感激,言语却混乱得可以。「好了,那我先走了。记得回去处理伤口。」端木宁朝他笑了笑,比了比腿上的伤口。「好、好的。」少年大大刺刺的挥了挥手,瞳仁黑得像纯真的小动物,膝盖上还系着令他觉得温暖的手帕。银色宝马继续行驶。「二少爷,你就是太好心了!整个端木家,谁不知道你脾气最好,谁不喜欢你、尊敬你,照我看,先生就应该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老李显然是对刚才的那件事有感而发。「老李,端木家是做什么的,你也很清楚。」端木宁阖着眼,靠在后座上,柔声说道:「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是大哥。这一点你要明白,以后也不要说这种话了,给我听见没事,让其他人听了就不好了。」「是、是。」老李诚惶诚恐的点点头。端木宁的声音虽然很柔和,但是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好心?这个词用在谁身上,都比用在他身上适合。端木宁眼帘阖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唇瓣上仿佛有月光流溢,如雾一般迷人。如果不是知道刚才那少年就是父亲端木的私生子,他才懒得下车试探。不过,对方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开朗单纯、大方直率。即使伤口不是被车撞的,也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而不是故意隐瞒,趁机敲诈他们一笔这样的少年真的是那个冷酷又狡猾的父亲的私生子吗?抑或是,他跟自己一样。在这繁杂血腥的丛林中,也伪装成一只天真又纯朴的小动物,悄悄收好自己锋利的爪牙然后,伺机而动。这件事端木宁差不多快要忘记了。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地位,威胁到他的母亲,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容忍。不过意外偏偏来得这样快。中午吃饭的时候。父亲端木坐在主位,大妈和大哥坐在左手边,他和母亲则坐在右手边。主次贵贱,一张长桌就划分得泾渭分明。千叶美幸化着浓淡适宜的妆,打扮得很是高贵。一身淡雅繁复的和服,浅紫镶白绣团花流水的图纹,仿佛富士山般的端丽韵色,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确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大气而典雅。而自己的母亲则艳若桃李,妩媚迷人,穿着一袭玫瑰色锦缎旗袍,绚烂绮丽。上面暗纹的银丝如流云般浮动,开高叉的袍摆摇曳生姿,白皙诱人的玉腿若隐若现。端木宁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竞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即使只是一顿便饭,也明争暗斗得厉害。进餐时,他们很少闲聊,保持着食不语的礼仪。但是,这一次父亲却突然放下筷子,细长的银筷在大理石长桌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听得人有些惊心动魄。「我有件事要宣布这个周末,我要接小遥回家。」「小遥?是谁?你新看中的女人吗?」徐璐璐急切的问,漂亮的柳眉拧了起来。端木有些愠怒,瞪了她一眼,「小遥是我的亲生儿子。」对于他们这种在权力争斗中分外敏感的人来说,一个风吹草动就可能预示着一场狂风骤雨,尤其是将外面的私生子正式接回家这样的大动作,更是仿佛深水炸弹,「轰」的一下,在所有人心底炸起轩然大波,即使有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也一时激起千层浪。话音刚落,首先发难的便是脾气不好的千叶耀。「儿子?你到底有几个儿子?干脆一次全部接回来好了!」墨黑的眉宇斜飞,在那张面色不善的俊脸上更显得邪气而凌厉。如果说之前遇见的那个私生子继承了父亲端木的俊伟,那么大哥千叶耀,则无疑继承了端木家骨子里流淌的残酷血脉作为黑道家族的霸气。只是有一点。他完全没有遗传到,千叶美幸的不露锋芒与不动声色。端木宁缓缓放下手中的银质汤匙。从出生起,他就知道自己跟家里这个大少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方从小就穿着从巴黎订制的三件式西装,或是纯手工的和服,配着昂贵的小太刀。言谈举止不仅经过端木家族严格的精英培训,更接受来自日本北辰一刀流的剑道训练。记得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曾偷偷的来到武道场。厚实的红木地板,泛着沉稳古朴的色泽,显得庄严肃穆。白色雅致的纸门拉开一半,阳光透过半卷的细密竹帘轻柔的散在地板上,空气中充满着淡淡的煎茶香气。千叶耀穿着黑色的剑道服,冷着一张脸,有模有样的挥着一把小太刀。小太刀在空中划出破空声,刀尖是波浪形的纹案。浓黑的眉头拧着,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倔强,绷着下巴。汗水不住的从他的额头往下滴淌,黑色剑道服被浸湿了一大块,他却一声不吭,只是认真倨傲的挥着剑,一下、又一下端木宁看得出神。「喂,看完了没?」对方终于放下小太刀,皱着眉头,不耐烦看着他。「哥、哥哥」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他又窘迫又害羞。「哼,别叫我哥,我母亲说了,你不配跟我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一句话就将这种兄友弟恭的假象戳破。那时候端木宁才明白,原来一直在他面前微笑得如樱花般优雅的大妈,是这样看待他跟他母亲的。千叶耀生得俊美风流,魅不可当,一身剑术就足以让任何人心神摇曳。而他也充分享受着这种魅力带来的优势,私生活放浪不羁,无论男女一概不拒。唯一尊重的女人,大概只有他的母亲千叶美幸。如果要进门的只是父亲新看中的女人,还可以当作是寻欢作乐,男人的本性。但是有了元配、纳了小老婆,竟然在外面还有私生子,而且这个私生子都十多岁了,那就不是扇他的耳光,而是扇了他母亲一记耳光!现在居然还要将那个私生子带回家!千叶耀眯了眯眼,冷哼一声。「耀!」在端木发火之前,千叶美幸就率先喝止儿子。她是个极有手腕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今她佯装生气的低喝一声,其实是先下手为强,逼得丈夫没有理由再怒斥儿子。因为该说的、该斥责的,她这个母亲已经做了。现在整个餐桌上,就只有端木宁和千叶美幸两个人没有反对这件事。事实上,即使反对也没有用。当年端木跟日本千叶家联姻就是为了扩张自己的实力和地盘。使出各种手段,让那时被称为「黑道淑女」的千叶美幸深陷情网,飞蛾扑火般下嫁于他。早些年,端木可能还会忌惮一下对方,但是随着近年来,实力越来越坐大,连千叶美幸背后的势力也没法压制住他了。端木现在的话,就是圣旨。所以,千叶美幸才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对端木家族继承人的位置誓在必得。真的是用心良苦。「总之,事情就这样定了。」端木语气森厉,「周末我就将小遥带回家。他的母亲过世了,你们要对他好些。」千叶耀率先甩筷离席。徐璐璐也接受不了这个消息,生气离开了。只剩下端木宁和千叶美幸点点头,却又在不动声色中,对视了一眼。端木宁突然意识到,也许不只他一个人知道父亲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只是父亲一直没有将他带回家,所以他和千叶美幸都没有选择大动干戈。毕竟,只要不带回家,在外面再怎么父慈子孝、恩爱无比,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但现在就很难说了。第二章端木平时心狠手辣,但对小儿子端木遥,却纵容得像是天底下最疼爱子女的父亲。只是将私生子接回家这件事,就办得极其隆重。所有端木家族的干部全部到场,连徐璐璐和千叶美幸也被交代要盛装出席。端木宁挑了件白色西装,做工剪裁一流的西装衬得他的身材纤长而挺拔,微微眯起的月牙形眼睛更显得亲切,像是彬彬有礼的王子,浑身上下有种高贵优雅的气质。身旁的徐璐璐则穿着了件高雅的深紫色低胸晚礼服,水滴形的钻石耳环扣在她漂亮的耳垂上,摇曳生辉。两人站在端木左边靠后一点的位置,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姊弟。当家主母千叶美幸依旧穿着一袭标榜她来自日本的繁复和服,一层一层的交叠,衣摆上绣染着紫白色的萱草图纹,优雅而端丽。看得出端木是真的相当喜欢这个私生子,从端木遥一进门,他就喜上眉梢,笑得阖不拢嘴。「小遥,过来见见,这位是你的二伯父。」端木热情的牵着小儿子的手,挨个挨个的介绍着。「这位是宋叔,端木家能走到今天,他可是占了极大的功劳!」「这个是大妈,你以后喊千叶阿姨就行了。」介绍到元配时,看得出端木还是有些尴尬的。「千叶阿姨好!」端木遥明亮的眼睛透着些腼腆,声音也微微有些紧张,似乎是对这种场面很不自在。「哪里。」千叶美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端庄却不易亲近,而后转头对着丈夫说:「这孩子长得真像你。」这是句很普通的话,但是在此时此刻说出,却有无数种理解的方式,可以是真心的称赞,也可以是种微妙的讽刺。作为一家之主的端木眯了眯眼,沧桑干练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深沉,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这就是他温柔贤淑的元配,千叶、千叶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像眼底的一粒沙,隐隐约约的折腾着他。「耀呢?」端木语气一变,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今天是他弟弟回来的日子!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影!」千叶美幸这才脸色微变。两人在这个家族里既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却又明争暗斗得这么久。她怎么会不明白,因为她刚刚那句话,丈夫便故意借此发难的意味。「我早上听大哥说,今天是弟弟回家的第一天,他要送份礼物,说不定现在还在挑礼物。」端木宁微笑着插话。似乎是不经意的替大妈解围,同时又在为大哥说好话。他的目光移到少年的身上,淡淡的浅笑,「就不知道礼物买回来了,你喜不喜欢?」「你、你是那天那个」端木遥的声音又惊又喜,微微上吊的眼睛这才真正亮了下,语气也活络许多。像是在一群格格不入的陌生人中突然见到知己一般。他本来就不适应,也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场面,现在看到熟悉的人,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也觉得亲切无比,心里有些小小的雀跃。说着说着,甚至不自觉的往端木宁这边移动。「是啊,好巧!没想到你竟会是我的弟弟,难怪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端木宁目光含笑,不过没有端木遥表现得那么激动。他依旧站在自己的位置,姿势优雅闲适,等着对方自动靠过来。任何时候,他都知道,如何不动声色的掌握主控权,比如现在。他要的就是制造一种端木遥主动靠近他,跟他关系非比寻常的效果。由对方主动表现的亲昵,在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无论是在千叶美幸眼中,还是父亲端木眼里,都会是种特别的信号。「我也没想到,我、我竟然有哥哥了!还是你!」少年兴奋极了,眼睛闪亮亮的,手舞足蹈起来。比起刚才,父亲一一介绍长辈们给他认识,颇费心机的为他在帮中铺路,端木遥显然对自己多了这么一位哥哥更加高兴。「噢?你们早就认识了?!」「对、对,那次我被车撞了,没想到」少年高兴的想要诉说两人之间的缘分。「小遥那个时候被车撞了,正巧我也在那条街上,就叫老李开过去看看。没想到小遥竟会是我的弟弟,所幸小遥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端木宁清越的声音比端木遥更快一步,有条理的将事情始末交代出来。既然小遥在父亲心底这么重要,那就不必说出是老李开车撞了他。「是这样吗?」端木嘴角噙着笑,一副慈爱的模样,目光却投向小儿子。「嗯,就是这样的。没想到当初帮助我的好心人,竟然就是哥哥!幸好有哥哥在,而且他还帮我包扎伤口。」毕竟年少,端木遥很轻易就被端木宁牵着鼻子走。「阿宁做得不错。」端木称赞了一句。直到吃完晚饭,千叶耀还没有现身。即使明里不说,端木的脸色已经显得很难看,但是碍于小儿子在场,又是刚回来的第一天,只好隐而不发。徐璐璐借此在餐桌上挖苦了千叶美幸几句,端木也明显放手不管。「美幸,既然你是家里的大太太,那么就要有大太太的样子。」吃完晚餐后,端木突然开口。餐桌上一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这是暗含玄机的一句话。只有端木遥抓了抓后脑勺,一时有点弄不清状况。「小遥过几天就会转学,之后日常的保卫工作就交给你和耀负责了!你们千叶一家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种事情肯定能做好!要是连弟弟的安全都无法保证的话耀也不必当这个家里的继承人了。」最后一句,暗示性其实很强了。如果小遥安全,她儿子才有当上家主的可能,若是小遥发生什么差错,千叶耀也别想要继承人这个位置!从一开始将小儿子接回家,端木就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这种威胁尤其来自元配与长子千叶美幸闻言,没有反对,只是用力的握紧银筷。◇午夜两点。客厅吊顶上的六盏精致小灯还亮着,光线晕黄,整个客厅的家具都蒙上一层暧昧而诱人的黄纱。一道身材高大而矫健的身影从门口闪现,浑身散发着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像是刚刚交媾过的野兽,格外淫靡慵懒。很明显,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刚从女人窝中爬起来的。「噢,回来了?」端木宁披着一件白色睡袍,腰间只系着一条松松的带子,腰身窄窄的,秀美却隐藏力道。「怎么?特地等我回来?」千叶耀嗤笑一声,修长有力的双腿向端木宁迈来,只是步伐有些踉跄。每走一步,散发在空气中的酒味就更浓一分。在这深夜灯光暧昧的时刻,浓郁醇香的酒味就像是一催化剂「我只是下来喝水而已。」端木宁眼睛弯成一个弧度,伸手拉开冰箱,从冷藏柜取出一瓶矿泉水。他弯下腰的时候,身体拱成一个极其漂亮的弧线,异常迷人。冷藏柜的灯亮起,照在他身上,灯光从纤长白皙的脖颈一直照到他睡袍下的小腿。因为刚刚起床的关系,他的睡袍有些松散,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莹白肌肤,在灯光下更是泛着白玉一样的迷人光泽。端木宁取出矿泉水,朝渐渐逼近的千叶耀笑了笑,然后慢慢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他的动作不快,在这种深夜里,或是在千叶耀的眼中,更算是缓慢的。矿泉水瓶被端木宁含在嘴里。晕黄的光线下,那唇显得那么的水亮光泽,近乎透明,有种让人想狠狠亲吻的冲动。澄澈的水在他的唇齿间流淌,因为喝水的关系,小巧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仿佛绮夜绽放的罂粟,异常诱惑。千叶耀静静的看着他,像是一头打量猎物的野兽。脑海中有一刻甚至闪过,端木宁做Blow job的可能会不会也是这样仰着优美的脖颈,用颜色匀称的性感嘴唇含着对方的半眯起漂亮的月牙形眼眸?那样的场景,一定很刺激这样的念头瞬间即逝。宁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做这种事?他怎么把宁跟刚才那些替他口交的女人联想到一块了?!千叶耀眼睛眯了眯,摇摇头。「老头子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他暧昧的靠近端木宁,结实有力的手臂半搭在冰箱上,形成一个半圈,将对方围在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之间。熏人的酒气喷到端木宁的脸上,带着千叶耀独有的狂野邪肆的气味。「他不是什么老头子,是你的父亲,虽然已年过半百,仍然还有很多女人对他虎视眈眈,想爬上他的床。」端木宁将矿泉水瓶握在手里,略带笑意说道。「哼,从头到尾,他只爱过那个小鬼的母亲吧。」千叶耀不屑的讥笑了声,浓黑的眉宇更显得桀骛不驯。虽然欲望和权力这种东西是无法克制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被欺骗利用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任谁也无法忍受。端木宁笑而不语。「那小鬼就一直住这了?」千叶耀迳自从端木宁手中抽走矿泉水,对着瓶口就喝了下去,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刚刚喝过。他喝水的动作很豪爽,有些细碎的水珠溢了出来,沿着他性感的脖颈,滑到他充满阳刚气的锁骨上。精壮的身材、完美的肌肉,每一条曲线都是那么有力、那么的蛊惑。端木宁不动声色的看着。看着对方含着自己刚刚喝过的瓶口,自己的气息与对方的酒气交织,他瞳仁里的颜色深了些。「怎么?又要搬出你那套,我们没资格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名言?」月牙形的眼眸对上千叶耀漆黑如野兽的瞳仁,端木宁声音懒懒的说道,带着隐隐的笑意。如果端木遥或者徐璐璐在场,他们一定会发觉此时的端木宁跟白天有所不同,非常不同。白天的他所展露出来的,是清丽的、干净的,有种淡淡书卷气的斯文模样。像是最懂事的儿子。而夜晚的他,虽然依旧眉眼弯弯,但是身上却不经意的透着诱惑的风情,像在深夜盛开的白色花朵。倘若千叶美幸在场,也一定很吃惊,儿子与端木宁的关系竟然变得这么的融洽。在平日,众人在场的时候,两人基本上不与对方交谈,尤其是脾气不好的千叶耀,有时甚至懒得打量对方。「那件事你还记得啊。」千叶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因为喝酒而沙哑的声线在夜晚格外撩人那时候的他冷着脸,故意恶狠狠的开口。「哼,别叫我哥,我母亲说了,你不配跟我住在同一个屋子里」话还没说完,端木宁好看的眼睛里立刻蓄满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的掉在红木地板上,顿时吓得他手忙脚乱。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落泪,再累、再痛都必须忍耐,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但是此刻,母亲口中「贱人」所生的漂亮小孩,却在他面前哭得惨兮兮的。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小脸,因为哭泣的关系红通通的。「喂别哭了。」他冷冷的抱着胳膊,佯装不在意,眼睛却偷偷斜睨着对方。端木宁眼睛含泪,很委屈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那样可爱的脸蛋,害得他再也说不出重话。平日里母亲总是灌输,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儿子身份低贱,连他们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可是,现在看着这个小孩子,他却觉得对方不像是小坏蛋的样子。尤其是那双哭过后的眼珠黑得发亮,像是在水中浸过的葡萄那么可爱灵透。他生平第一次中断剑道练习,将一方绢丝手帕递给对方。「臭臭的。」端木宁擤完鼻涕后,小小声抱怨了句。「哼。」他也觉得很糗,被汗水浸湿的手帕怎么可能是香的,但表面上却还要恶声恶气的撇嘴道:「给你擦就不错了!」「也是哦。」端木宁傻傻的点头,嘟着嘴说。「你要吃糖吗?我这里有大白兔。」他小手在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两粒糖,献宝似的递到大哥面前。「糖啊」千叶耀拖了长音,似乎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就吃一颗吧!你可不许告诉你妈,还有爸爸,还有我妈,还有」似乎还有一大串的人。「不会的。」端木宁弯起月牙眼,笑咪咪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对,秘密!」对方也挺可爱的嘛。「那你还讨厌我,讨厌我住在这个家吗?」纤细的眉头拧了起来。「其实」千叶耀剥开糖纸,含着牛奶口味的糖,模糊不清的说。这种糖他想吃了很久,但是每次都被母亲告诫,不健康的食物不能吃。就像被告诫,对方不配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是我第一次中断剑道练习,最后被师傅发现,还被罚挥剑两千下,手臂整整一个星期都抬不起来。」千叶耀眯起慵懒的眼眸,从性感的嘴唇里吐出这些话。也是从那之后,他与宁的关系渐渐好转。宁总是偷偷的带小点心给他吃,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他想吃却不被母亲允许的东西。有时候他想起母亲平日的「教诲」,准备恶狠狠的拒绝对方。但是宁带过来的,偏偏是他那个时候最想吃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对方似乎真的保守着这个秘密。无论是他母亲,还是宁的母亲,或是父亲,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些事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现在。外人都以为他们不合。各自的母亲也一直告诫他们,对方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或者对方不怀好意,却从来不知,他们一直在私底下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有时甚至还替对方做掩护。「我也因此少了很多糖果和点心。」端木宁挑起俊秀的眉,脸上因为回忆露出美好的神色。那时候的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受的教育没有对方好,打架也打不赢对方。唯一比对方多的,就是这些小点心。这方面母亲采取的是放任的方式,不像大妈那么严格,认为这些是不健康的食品。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即使对方老是冷着一张小脸,他也察觉得到,自己每次吃糖果的时候,总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可以用糖果收服千叶耀这招只存在于小时候。待长大,经历了更多的诱惑,更加了解权力和财富后,他们的关系已经渐渐疏远。那些片段的、温暖的回忆,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渺小而微弱心底防备再一次升起。不需要各自母亲的提醒,两人便已明白,对方,是自己最大的绊脚石。即使在私底下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现在的他,要用什么来驯服这头矫健而强横的野兽呢?「我要上去睡觉了。」端木宁轻轻推开对方的手臂,从男人看似暧昧实则无心的禁锢中走出,上楼前转过头道:「对了,父亲说,小遥的安全就由你来负责,若有差池的话你自己明白。」「Shit!」第三章像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孩子,很多都是选择贵族学院,设施齐全,师资也不错,从幼稚园一直到大学,都是统一教育,他们兄弟读的也是同一所学校。端木遥转校之后,接触最频繁的人,反而是千叶耀。为了防止他出意外,平时上学放学搭的都是千叶耀的车,被千叶家族的精英保镖们谨慎保护着。最先端木遥也很怕这个容貌俊冷的大哥。但是有一次,他们年级举办篮球比赛,他忘了告诉千叶耀,没想到对方竟找到篮球馆。那时因为对方恶意犯规,他们队输了比赛。千叶耀当场什么都没说,却在赛后将那群人堵在巷子里。帅气狠厉的身手、飞扬邪肆的眉眼,犹如东南亚丛林里的黑豹,以一敌十,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从那一刻起,千叶耀瞬间成为端木遥心中的偶像。他在对方面前渐渐放开手脚,活跃起来,经常跟千叶耀讲他们篮球队的趣事,有时说到得意之处,还情不自禁的在指尖转起篮球。虽然对方总是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擦拭着随身携带的太刀,根本懒得搭理他,但次数多了后,活泼的端木遥也变得厚脸皮,养成在千叶耀面前自言自语的习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聒噪。一时间,端木家形成一种微妙的局面。原本端木遥似乎应该是跟端木宁一派,因为他们都是小老婆生的孩子,身份地位完全不能与千叶耀相比,在最开始的时候,端木遥也表现得与端木宁非常要好。但是现在,他却跟千叶耀渐渐走近。在这个千叶美幸和徐璐璐两端基本持平的天秤上,端木家一家之主最心疼的儿子端木遥像个游走的砝码,让这个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天秤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大厦将倾的可能◇「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亏我以前对他那么好!」徐璐璐发起脾气来,扬手将十字绣丢往一旁。那是一幅长约两米的富贵牡丹,绚丽绽放,但此刻,针线却散了一地。「绣得很不错。是送给父亲的吧。」端木宁眼睛温柔的弯成一条弧线,弯腰从地上拾起已经绣了一半的牡丹。现在的贵夫人虽然不像以前的女红高手那样,苏绣、蜀绣、湘绣、粤绣,精通无比,却可以从这种简化而来的十字绣中找找乐子。最后一装一裱,显得富丽堂皇,也不失为多才多艺的一种表现。「又在那里装傻。」徐璐璐娇斥一声,纤纤玉手点了点儿子的脑袋,「那个什么小遥,都站到千叶耀那边去了!我们怎么办?到时候肯定要被那个该死的女人笑死。」她口中那个「该死的女人」,指的自然是千叶美幸。这两个女人似乎生来就不对盘,一个中式、一个日式,各有千秋,也各有各的本事。用徐璐璐的话来说,有些东西就是她们女人与生俱来的,比如争风吃醋,比如争奇斗艳。端木宁望着母亲,柔柔微笑了下,什么也没说。他自然是了解母亲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会比他这个儿子排在前面,那一定是父亲端木的宠爱。但是同为男性,他和大哥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不是他的母亲徐璐璐,也不是大哥的母亲千叶美幸,而是小遥的母亲。男人可以将性和爱分得很开,尤其是对权力的欲望异常强烈的男人。父亲娶了大妈扩张势力,又将他母亲带回家,混淆视听,保护小遥母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的爱过这两个女人。这一点,也许母亲清楚,抑或者,在以爱为名之下,这些并不重要,可以装糊涂,只要,对方还在自己身边。「难道你不担心吗?」徐璐璐用力将天鹅绒窗帘一拉,光亮的落地窗「唰」的显现,后花园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两人的眼前。高大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浓密而清晰的阴影,绿草茵茵。两个年轻男子正在新建的篮球架下投篮,你攻我防,互不相让,褐色的篮球灵活的从一人手中跳跃到另一人手里。眉眼桀骜的千叶耀穿着蓝色的运动背心,可以看出他修长健硕的身材和结实流畅的肌肉。他动作敏捷、运球技术高超,目光紧紧锁定篮框,在端木遥的防守下,一个高高跃起,大力灌篮。篮球狠狠灌进篮框!篮框猛烈一震,巨大的声响似乎都快穿透落地窗,传入徐璐璐和端木宁的耳中。事实上,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这栋建筑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但是端木宁的心,却犹如那个篮框,狠狠一震。端木遥则在一旁欢呼着,明澈有神的眼睛睁大,嘴巴微张。细碎的阳光落在他年轻飞扬的脸上,是那么欢快而明亮。千叶耀更是笑得邪气,嘴角抿起,简直迷死人不偿命。两人的手在空中相互击了下。端木遥不知说了什么,千叶耀开朗的笑着,一把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大笑着的揉了揉少年的头端木宁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身姿优美,被风吹动的紫色天鹅绒窗帘轻轻的拂过他的衣摆,安静得如同深谷里一株挺拔隽永的清雅幽竹。他微眯着眼眸,长而精致的睫毛漂亮得令人心动,只是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你看看,他们关系都好成这样了!」徐璐璐语气怨恨,长长的指甲划过窗帘,不久前刚做好的水晶指甲支离破碎。端木宁没有说话。眼睛渐渐弯成一条冰冷的弧线,露出那一丝琉璃沉黑。端木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在暗中静静观察。千叶耀表面上依旧对端木遥摆着一张冷脸,但那种饶有兴趣的眼神却经常出现,勾起嘴角的次数也逐渐变多。而端木遥,更像只找到崇拜对象的小动物,恨不得围着对方打转。这也许是两人身上流淌着同样的野兽般血液的缘故。在端木宁看来,千叶耀像是东南亚茂密森林中的成年黑豹,已经独立、具有猎捕能力、爪子锋利无比。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获得。而继承同一血脉的端木遥,则像只小豹。它生机勃勃,眼睛亮而有神,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身上兼俱猫一般的可爱与活泼,和小豹的爆发力。然而,野兽毕竟是野兽,即使只是在幼年阶段,兽类的本性却是不会遗忘的。千叶耀与端木遥在后花园打球的一幕。在端木宁心中,更像是森林中,一大一小的两只豹子相互嬉戏玩耍。他们是同类,都是父亲端木的孩子,身上流淌的,也是端木家族的血脉跟他,是那么的不同。有些东西,尽管他反复思量再思量,也是遥不可及。◇端木宁跟同学告别后,正准备回家,没想到竟会看见千叶耀。千叶耀有着大少爷脾气。只有别人等他的份,从没他等别人的道理。但是此时,他不仅在等人,而且还是亲自开车来学校的。高中部也只有端木遥了。端木宁眯了眯眼眸,朝千叶耀的方向走去,淡淡浅笑,「怎么,在等小遥?」「那个小子!」千叶耀见到他,神情先是有点吃惊,随即笑道:「他叫我在这里等,自己却半天都没出来,放我鸽子呀!」「等了很久吗?要不打电话问问?」端木宁微笑着建议。「大概是体育老师留下他做练习吧!那小子篮球打得不错,马上就要打校际联赛了,而且还是先发选手。」虽然像是带着责备,但是千叶耀提到端木遥时,眉宇之间飞扬骄傲的神彩却遮掩不了。端木宁跟着笑了笑,眼睑却轻轻的垂了下来。当年自己钢琴获得全国比赛第一,也不见他如此与有荣焉千叶耀从小练习剑道,而徐璐璐则要儿子学习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比如,钢琴。「看来你挺关心他的。」端木宁勾起唇角。明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对方回到本家还不到几个月,对方的母亲甚至还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毫无芥蒂的跟端木遥走得这么近「怎么说呢?」千叶耀双手插在口袋,身姿修长伟岸,彷佛想起什么,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那小子跟我们不一样,从没见过像他那种单纯天真的傻小于,上次我故意让他替我跑腿,他还乐得跟什么似的。」端木遥,的确跟他们这种从小在黑道环境中长大的人不同端木宁淡淡微笑的看着千叶耀讲述端木遥的事情。他从不知道,一向自视甚高,很少将他人放在眼中的千叶耀,会对认识还不到几个月的「弟弟」如此上心连他这个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都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微风吹起,竟让人觉得有丝凉意端木遥的篮球练习终于结束。端木宁笑着目送他们两人远去,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自己待在那头美丽邪恶的野兽身边已经二十几年了。作为一头驯兽师,跟野兽培养默契和信任是必须的。小时候他使用的是糖果,也许现在,该换换鞭子?如果那头肆意妄为的野兽仍然被其他东西吸引,不肯乖乖待在他身边。那么他会放那头野兽自由当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干掉那个阻碍物之后。阻碍物消失,野兽在外面闯荡累了,他相信,那头野兽终究有一天,会再次回到他身边。◇「混帐!你到底是怎么保护小遥的!」端木宁赶到仁和医院,大老远就从加护病房那边听到父亲勃然大怒的声音,似乎怒火冲天,言语毫不留情。越走近越能感受到里面紧绷的气氛,像是一根弦绷到极点,一触即发。十几名手下,黑色西装、黑色墨镜,站在病房外严正守卫着,浑身上下充满肃杀之气,深沉威严。端木宁眼睛眯了眯,他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没有一个来自千叶一族,都是父亲亲自训练培养的心腹。他看见,病房外的千叶耀似乎不甚在意的别过头,凝墨般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他平时霸气桀骜的眼神,鼻梁又高又挺,隐隐透着固执。端木仍在发怒,「叫你们保护小遥,这就是保护的结果?为什么你没事,小遥却中枪了!你,还有你千叶美幸,我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阴沉锐利的目光像把寒光逼人的匕首刺向一旁温婉贤淑的元配。千叶美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没有担心害怕,也没有辩解反驳。她只是眼神淡淡的看着病床上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到底是生,还是死。母子俩一致的沉默倒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面对一家之主的严厉斥责,两人都采取漠然的态度,不回答,也不为自己辩护。端木宁发现,自己的母亲也在。虽然徐璐璐平日表现得喜欢斤斤计较,嫉妒心也很强,爱挑衅大老婆千叶美幸的权威。但是这个时候,却听不到她娇滴滴的声音。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也没有过多的安慰丈夫。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当初能从那么多情妇中脱颖而出,逃过千叶美幸眼线的监视,顺利入住端木家。现在在这场暴风雨中,应该如何明哲保身,她更是清楚端木宁从保镖那里,再加上父亲发怒的话语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街头少年约他们「斗牛」。端木遥想去,千叶耀默许了。大概由于太自信的缘故,没带几个保镖。哪里知道「斗牛」只是个圈套,等他们篮球打得筋疲力竭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冲了过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行人训练有素,而千叶耀长年携带的太刀竟然不翼而飞!只落得赤手空拳的下场。尽管在保镖的保护下,他带着端木遥快速撤离,却还是被对方射中一枪。子弹射进端木遥的大腿里,擦伤了神经。现在,医生刚从端木遥大腿里取出子弹,待麻醉过后,人就会清醒。端木发怒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端木遥清醒过来后,他急忙坐到病床前,安慰着这个最心疼的儿子。即使是残酷无情的端木,也有心软脆弱的时候。端木宁和千叶耀安静的站在门外,那种心软的父亲形象,他们从没见过。在他们的印象中,端木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家主姿态。端木遥露出开朗的笑容,「不要怪大哥!大哥替我挨了不少拳脚,要不是大哥,我可能早就被人打散架了!」少年极力为千叶耀开脱。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人心生愧疚。端木宁发现,千叶耀的视线牢牢的聚焦在少年受了枪伤的右腿上第四章那次袭击之后,千叶耀对端木遥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尽管在其他人眼中,他可能还是一副痞痞的、邪气的、爱理不理的模样,但是端木宁却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投射在端木遥的身上比以前多了。对于从来只对剑道认真,其他事物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千叶耀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与众不同的表现了。而端木遥,对千叶耀的崇拜之情一点也没有受到上次袭击的影响,依旧满眼澎湃的景仰,只差没在对方身边摇尾巴。端木宁穿着雪白的剑道服,倚在纸门边,吹着风。门外开了一大片的八重樱,层层叠叠,粉粉点点,令人不禁想起樱吹雪的景色。「手再举高一些!」武道馆传来千叶耀的嗓音,低沉而邪魅。他剑术天赋极高,少年成名,态度是一贯嚣张肆意,不大看得起初学者,但是此刻却握着竹刀,捺下性子指导。「是!」端木遥满脸认真,一副担心自己没在偶像面前表现好的模样。自从一个月前端木遥枪伤痊愈之后,端木就交给端木宁和千叶耀一个任务。那就是亲自训练端木遥,直到他有基本自保的能力。这一决定很显然是针对那次千叶耀保护失利,端木遥中枪的事件。千叶美幸当场就不同意。北辰一刀流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日本江户时代,有着「技之千叶、位之桃井、力之齐藤」的说法,小千叶剑道馆更是当时三大名声赫赫的剑道馆之一。虽然很多剑法到今已经失传,但是更多的是不外传的奥义,只有千叶本家的人可以习得,千叶耀已是特例。而今,虽然是指派端木宁和千叶耀两人,但实际上就是让长子将北辰一刀流的剑法传授给端木遥。端木宁只要指导指导枪法什么就行了。意外的是,向来站在母亲这边的千叶耀却没有反对。「步于迈开,要沉要稳!」竹刀「啪」的打在少年的腿上,大概是枪伤刚愈,端木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就要摔倒在地。千叶耀眼疾手快,将对方腰带一拽,力道突兀改变,端木遥一下撞在他的身上。端木宁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又慢慢的收了回来。在他琉璃黑的瞳仁里。高挑俊美的男人正搂着一个朝气盎然的少年,男人充满邪气的气质和少年给人的阳光而明亮的感觉奇异的融合在一起。一副非常养眼的画面。端木宁眯了眯眼,停顿了两秒,才站在原地开口,「怎么样?有没受伤?」迟钝的少年这才发现,自己跌在千叶耀怀中,对方的衣服被他拉扯开,露出性感而宽阔的胸膛千叶耀慵懒的眨了眨眼,修长有力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端木遥一惊,顿时满脸通红,连眼角都不敢再看对方一眼。「我、我去练习一下枪法。」「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端木宁看着那抹急急忙忙跑开的背影问道。「不、不用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端木宁才慢悠悠的转过脸,浅笑,「你吓到他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千叶耀漫不经心的拾起地板上的竹刀,往空中挥了挥,立刻发出破空的声音,「什么破玩意,还是我原来那把刀好。」他指的就是那次在袭击中无故消失的太刀。那把太刀跟了他十来年了,羁绊深厚,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那次的袭击事件中一不小心失去,怎么也找不到,他心中总有些不舒服。彷佛十来年的感情投进水里,连个影子都没了。他随意的将手里的竹刀当作垃圾一样丢弃在一旁。「如果有更好的刀呢?」端木遥依旧斜倚在抄手游廊上,眼眸弯起,略带神秘的笑着。「噢?」木质雕花的盒子递到面前。盒子刚一打开,就令千叶耀眼前一亮,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双手从盒子中捧出这把长约三尺的太刀。刀鞘全身涂有玄漆,刻有红叶、萱草、流水,月光、浮云、龙与雷、樱吹雪,暗沉玄黑兼之橘黄色的刀鞘并不张扬,但是散发出一种肃杀邪肆之气。只有流传千年,经历过无数血腥杀戮的剑,才会有这样的凝重感与气势。「噌」的一声。千叶耀单手拔出刀,刀刃以秘术淬火,锋口薄利,寒光闪烁,犹如邪神般锐利逼人。刀尖的流水波浪纹,更是显示出它的铸工是多么精湛完美!太刀握在手里,一股充实感陡然而生,似乎拥有睥睨天下的力量。这把刀彷佛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肆意邪气,纵横天下!千叶耀斜斜一刺,刀刃在空中发出细小的铮鸣声,速度极快,宛若流星。漆黑的瞳仁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样充满野心与霸气的光彩衬得他整个人更是邪气到极点,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这把刀叫什么名字?」他语气难以压抑的激动。「王者配名刀。你猜。」端木宁浅浅淡笑。「红叶、萱草、流水、月光龙与雷、樱吹雪,总共八景,难道」饶是见多识广的千叶耀此时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震惊,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邪迎八景!」邪迎八景,日本十大名刀之一!但是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刀,很多学者觉得这把刀只是杜撰而已,并未流传于世。千叶耀漆黑的瞳仁凝视着对方琉璃黑的眼珠。「没错,正是邪迎八景。」端木宁微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把绝世名刀。」千叶耀站了起来,精神大振,扬着下巴长笑,赤脚站在地板上。他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剑道服,顽长挺拔,墨色的发用一条皮绳系了起来,潇洒而俐落。任何人只消一眼,就会为这种震撼力而心折他弯腰拾起刚才丢在一旁的竹刀,随手掷给端木宁,「比一场!」话音刚落,端木宁刚刚接住竹刀,他就已双手握刀,劈了过去!他这一招速度极快,出人意表,任谁也想不到在他得到名刀之后,第一个要做的,竟是跟只有竹刀的端木宁相拼!银亮刀刃,锋利无比,刀尖是波浪形的刀纹,闪着肃杀邪肆的寒气。「锵」尽管他的攻势令人猝不及防,但端木宁彷佛早已知晓,反手执刀一横。只是竹刀在邪迎八景面前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劈成两半,刀柄余下的部分被震得飞了出去。遇神杀神,遇鬼杀鬼。这,便是无坚不摧的邪迎八景!千叶耀一双浓眉下,眼神锐利而邪气,仿佛蓄势待发的矫捷野兽。那是一种充满着霸气的眼神,如今手持长约三尺的邪迎八景,更是有股撼动山河般难以言喻的魅力。「果然是名刀!」他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目光在薄如蝉翼的刀刃上流连。端木宁看了眼被劈成两半的竹刀,轻轻摇头,浅笑着将手中剩下的一半扔了,算是投降。「唰」即便已经做出投降的姿态,千叶耀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单手一挥,刀刃闪烁银光,带着无比的压迫感,对准了端木宁。太刀就在面前,不到一尺。这种被人拿刀指着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端木宁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微笑道:「这是」千叶耀没有回答,而是笑了。他笑了,性感的薄唇看上去万分邪气。「你是我家主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低沉磁性的嗓音这一刻在空旷的武道馆,听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如果现在杀了你,你觉得如何?」在小遥到来之前,整个家族只有他与宁拥有继承权。但是家主之位只有一个,虽然母亲血统高贵、背后势力雄厚,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稳坐这个位置。但一向低调的宁也不可小觑,也许,就会有那百分之一的惊变端木宁神色未变,只是弯起双眼,淡淡浅笑,「你最强劲的对手,并非我,而是另有其人。」虽然小遥跟他一样没有背景势力,但却拥有最强硬的后台父亲端木。如果父亲真的不念一丝旧情,执意想要扶持小遥的话,就连大妈也不得不忌惮,最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耀是个聪明人,这样的点到为止应该够了。然而刀尖还是在端木宁咫尺的地方。缓缓移动着,从额头、鼻梁、唇办,再到纤细的脖颈,最后停留在他胸前,那种极缓极慢的移动,除了给人带来心惊的压迫感外,还有一丝丝暧昧平心而论,端木宁长相很是清丽,身材纤长瘦削,任何时候都能处变不惊。那种优雅的感觉,就像一瓶藏在名贵酒窖里的葡萄酒,有着漂亮诱人的色泽,醇厚浓郁的香气千叶耀的嗜好并不多,好名酒、好美人却是其中的两项,端木宁,显然全占了。刀尖往上一晃,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端木宁剑道服的带子就被挑断,衣襟一松,露出一片光裸的肌肤。千叶耀的目光凝在对方的肌肤上。宁长得很白、很有韵味,胸口的肌肤也是莹白的,像朵绽放的白色花朵,泛着淡淡的诱惑光泽。千叶耀眯起眼眸,瞳仁的颜色更深了些,眼角显得特别狭长。他换了个更舒服、更随意的姿势,而刀尖,依旧暧昧抵在对方的衣襟前,甚至还用刀尖将衣襟挑开了些,一层、两层莹白如温玉的皮肤光滑得发光,在雪白色衣襟的半遮半掩下,可以窥见胸前两点嫣红色的乳尖,美好而轻柔,仿佛雪山上的几瓣桃花。几缕流丽的碎发从端木宁额前滑下,睫毛浓密而精致,他的目光很淡然,风轻云淡,仿佛只是一阵轻风吹起他的衣摆,波澜不惊。没有一点闪躲,没有一点羞涩。对方越是这么淡定,千叶耀勾起的唇角就越是邪气。他滑动着太刀,刀尖反射着明亮的光,抵在端木宁白皙优美的脖颈上。两人靠得如此之近,轻微呼吸时的气流都会喷到对方脸上,但是两张俊美的脸庞之间却隔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太刀。千叶耀对端木宁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对方是他最不乐见的女人所生,更是他获取继承权的潜在威胁,可他却舍不得用最狠厉的方式对付他。他千叶耀不是这种不洒脱、不果断的人,只是、只是他原以为宁是柔弱的,优美如樱花的,需要他保护的,但是当他发现,其实对方一直深藏不露,睿智优雅得令人惊心,只凭一己之力也能轻易瓦解一个小帮派时,那种想要保护他的心情逐渐变得复杂。千叶耀眼睛眯了眯,握紧手中的太刀。他对杀人并不陌生,只要用力,那颗漂亮的头颅就会连同困扰他的情绪一起掉落窗外,清风乍起,一朵粉色的八重樱花凋落枝头。「砰」太刀被扔开。与此同时,千叶耀粗暴的将端木宁按在木板上,压在自己身下,发出沉重而暧昧的闷响。在近乎野蛮的动作中,端木宁的剑道服被千叶耀拉散。雪白色的单衣凌乱的铺在地板上,像是被蹂躏过的白色雏菊,散发着一种靡丽的风情。千叶耀揪住身下人的衣领,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就那么恨我吗?那么恨不得我死?!」端木宁的眼睛一瞬间睁大。琉璃黑的瞳仁在透过卷帘的阳光照耀下,流动着一种琥珀的色泽。他有一万种可以解释的理由,也可以面不改色、毫不迟疑的反驳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以一种安静的姿势保持沉默。「你知不知道,那颗子弹是射向我的!是小遥替我挡了。」千叶耀近乎凶狠的盯着那双美丽的眼睛。他虽然嚣张,狂妄,但他并不傻。他们千叶一族已经被授命保护小遥,如果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他的太刀为什么会不翼而飞?谁最了解小遥的喜好?谁能准确拿捏并滴水不漏的部署这一切?他认识的人里,能算计到这一切的只有宁!千叶耀的眼神深沉而复杂,又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知道你其实很恨父亲。那个人对我们没尽到一点父爱,他唯一的那点亲情只给了那个女人和小遥」对方什么都藏在心里。但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住二十多年,彼此之间一直保持着亦敌亦友、棋逢对手的关系。即使没有刻意去注意,但是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行为模式,却渐渐了然于心。宁洞悉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也未必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外人皆知道他十五岁在道上成名,一把太刀惊艳黑道,更怀有北辰一刀流的绝技。可是这些光环都可以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只要有出色的精英培养计划,还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千叶耀。可端木宁就不同了。越是了解对方,越是清楚他们母子原先在端木家族是怎么样的地位,现在又是如何的地位,他便越会在心底暗自佩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即使处在被鄙夷的下方,也能咸鱼翻身,鲤鱼一跃化身为龙。这便是端木宁。能在无声无息中扭转一切。等自己察觉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注意他这么久了「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只要你不针对小遥,我就再也不追究。」小遥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在黑道待的时间太久,人前忠心耿耿,人后捅刀子的,他实在见得太多。多得他都快觉得腻了。就算是在端木家,自己的母亲和宁的母亲也是终日勾心斗角。唯独,端木遥。没有后台、没有心机。在最初的几个月,他也刁难过他,但是接触久了,连他都惊讶,没想到父亲那种人竟然会养出这样品性的孩子。他对小遥的母亲不感冒,倒是真的有几分把对方当作亲生弟弟来看。「你们不是没死吗?」半晌,端木宁开口,声音淡淡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出乎千叶耀的意料之外。没想到自己打算既往不咎,对方却毫不领情。听到的,竟是如此凉薄的话,他要发怒端木宁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千叶耀连忙抵挡。对方却趁势用略显单薄的后背抵着他的胸口,一扯一带,便将他摔了出去!这一切不过一、两秒!普通人此时可能早已被摔晕了,但千叶耀的身体刚一凌空,就反应极快的单手撑地,一个灵活后翻,迅速恢复成稳稳站立的姿势,动作矫健而利落。「你这是干什么?」千叶耀怒了,没料到对方会做出挑衅的举动。「既然你不喜欢这把刀,那我就另送他人。」端木宁却答非所问,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走过去拾起地板上的那把邪迎八景,用单衣衣摆擦拭过后,才放回紫檀雕白花的木盒中。那一刹那,千叶耀心底闪过一种奇怪的感觉。邪迎八景珍贵无比,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更贵重的东西。第五章端木宁和千叶耀正式决裂。以往在众人面前,他们虽不怎么搭腔,不过私下还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现在,两人则成了真正的劲敌,明争暗斗。父亲端木指示端木宁去解决在赌场闹事的几个家伙,千叶耀就会先一步将人揍得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来。而端木宁,自是不会如此明着争锋,仍保持着低调的姿态。但千叶耀却一口咬定,上次他洗钱时少的那几百万是「有人」动的手脚。端木查了几次,也没查出什么证据,最后以一句「胡闹」收场。道上开始有传言,这是他们两人开始为继承人位置大打出手的征兆。从以前的冰封期进入现在的火山爆发期。为此,徐璐璐对端木宁心疼得不得了,直觉儿子受欺负了,每次见到千叶耀都没什么好脸色。而千叶美幸,依旧是大方端丽,仿佛对两人之间越来越浓的火药味根本视而不见傍晚。一辆漂亮炫目的红色敞篷跑车划过一道火焰般的弧线,开进端木家的车库。端木遥率先跳下车,脸上兴奋未消,「攀岩真是太好玩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吧!」千叶耀懒懒的关了车门。「那有什么问题。」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端木遥却隐隐觉得大哥未必是那么开心。其实不仅仅是今天,这一个多月以来,他都觉得对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以往两人玩篮球都打得激烈,但近来,大哥很少下场了。就是今天的攀岩,整个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大哥,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尽管有些犹豫,端木遥瞥了千叶耀几眼,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我?怎么会?哈哈。」千叶耀微微一怔,随即故作洒脱的大笑起来。「可是,你这一个月多很少跟二哥说话。」「」千叶耀顿了几秒,而后才轻哼一声,「我又不差他这一个弟弟。」这一个多月,宁简直当他是空气。偶尔他稍有示好,希望恢复到以往的关系,也被他给无视了。对宁这种态度,他又恼怒,又不能拿对方怎么办。幸好他身边还有一个端木遥。只是,他原本以为有了小遥这个弟弟在身边后,他可以忽略宁。但事实上,好像无论跟小遥做什么,都会想起宁,然后心里就不痛快。越是这样,就好像自己比对方更加在意的样子他千叶耀才不是这种人。千叶耀故意一把亲昵的勾过端木遥的脖子,坏坏的笑着,大掌在对方头上揉了一番,将原本好好的发型给揉成鸟窝。「你、你」端木遥快要暴走了。「哈哈,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在。我怎么会不开心!」千叶耀将额上黑亮的碎发拂到一边,「跟端木宁比起来,我更喜欢乖巧听话,随时可以被我蹂躏的弟弟。」他一边说,一边眼睛含笑的看着端木遥。「切!我才不要被人蹂躏。」端木遥小兽般的眼睛光彩熠熠,拿眼睛瞪他。千叶耀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很好笑,又去闹他。两人打打闹闹,一幅亲密无间的画面。「呵呵,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确不是又乖巧又听话的弟弟」只是两人还没动手,一道清丽的嗓音就从树丛的另一边传来端木宁在那里。今天面对这对兄弟外出攀岩赶不回来吃晚饭。餐桌上只有他、父亲、大妈和母亲四个人。两个女人又因为一盘牛肉起了争执,互放冷箭。他好不容易忍耐着,在那种冷漠尖酸的气氛下吃完晚饭,在后面的庭院散步。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男人说,跟自己比起来,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弟弟端木宁微笑着带着,一丝微妙的意味,目光直直凝视着千叶耀。千叶耀先微愣了一会,正准备解释,但是看到他那样似笑非笑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收回去了。「对,我最喜欢小遥这个弟弟。」千叶耀嘴上故意这么说,语气里也含着种示威的味道。端木宁眯了眯眼眸,还没等千叶耀反应过来,就冷哼一句,「那你就跟这个好弟弟一边待着去吧!」说完拂袖而去。「二哥生气了」端木遥是第一次见到两个哥哥发生口角,有点担忧的看着端木宁的背影。「跟我有什么关系。」千叶耀故意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态。◇端木遥再次碰见端木宁是在射击课上。对方的肩膀平而瘦削,线条非常漂亮。手指稳稳的扣住一把窄口径手枪,那双手很白皙,骨节却修长而纤细,仿佛薄薄的白玉一样,手背上透着淡淡的青筋,有种无声的美丽与力量。端木宁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服。端木遥从没见过一个人这么适合白色,能将白色穿出一股令人窒息的优雅。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二哥时,对方从银亮宝马中下来,先是白色笔挺的西装裤,那是一双非常修长、非常笔直的腿,而后是白色剪裁合身的外套,最后是一双美丽的月牙形眼睛。香樟树的树叶在阳光下散发出清爽的香气。他却觉得这个优雅而清丽的男子身上,有种更加令人心动的味道。而另一个哥哥,千叶耀。就像一把耀目四射的名刀,张扬、肆意。连墨色头发都散发着一种邪气蛊惑的光亮。即使站在人群中,那种独特的霸气和气势,都是醒目万分,简直天生就是让人崇拜的。这种感觉,跟清雅如月光的端木宁,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如天生的王者般让人崇拜着、追随着;另外一个,只适合在静谧的夜晚,带着美好而忐忑的心情悄悄欣赏「试试看?」端木宁转过身,微微一笑,将手上的枪递给他。「呃好、好。」端木遥从自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应了两声。如果说他在千叶耀的剑术课上,是害怕自己没法达到对方的要求,被自己的偶像看轻。那么在端木宁面前,他则是有种想要做到最好的心态!即使他是家里最年幼的孩子,但是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让家族引以为傲。可以跟大哥千叶耀并驾齐驱,可以保护淡雅温柔的二哥端木宁端木遥接过枪,黑亮的枪身还带着对方掌心中的温度。「十环。命中率要在六成以上。」端木宁弯起双眸,退到一旁,柔声说着这次的训练要求。「啊?」端木遥挠挠后脑勺,心里有些发虚。「怎么?太严格了?」端木宁眼眸望向端木遥。「不,我、我会尽力的。」端木遥看了看手里的手枪,尽管佯装自信,但实在没什么底气。「砰、砰、砰」一轮射完。端木遥看了看枪靶,结果惨不忍睹,不禁有些泄气的摇摇头。他射了十发子弹,虽然都有打中枪靶,但最好的成绩也只有八环。没有一发打中靶心的。端木遥有些惶惶的看了二哥一眼。端木宁站立着,一只手托着下巴,头微偏,下巴的线条显得很迷人,视线停留在枪靶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你有没想过,为什么会射不中靶心?」「这个,大概是后座力的关系,枪很难拿稳。最后一刻总有多多少少的颤动。」端木遥回想着自己开枪时,将那一瞬间的感受和心理变化阐述出来。在枪的重量不变下,后座力会随着手枪口径递减而大幅度减小,准度也会提高许多。但目标如果是十环,那就需要精确到不能再精确的地步。一点点的作用力,都会导致子弹路径的偏差。而端木遥,却无法掌控这种后座力。「原来是这样。」端木宁认真听完后,点点头,沉吟着,然后站到端木遥背后。「来试试看。」温柔的声音自耳旁响起,端木遥这才发现端木宁已经贴到他身后,自己的背部正挨着对方的胸膛。即使隔着几层布料,对方的体温还是渗了过来。那双白皙的手握住他的,修长而纤细的手指覆在他的指节上,带领他做出扣住扳机的动作。端木遥心里明白,对方只是想亲自带领他,但是在这种亲密相贴的状态下,他却不禁有了些其它的想法原来,自己比二哥高出这么多了。原来,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瘦,腰肢更是纤细,大概一只手臂就可以环住吧「射击时不要去想什么后座力,只管瞄准目标开枪就行了。」端木宁轻轻开口,手指带动端木遥的。温柔的声音有种蛊惑的力量有什么感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一刹那,手感完全不一样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端木遥扣动了扳机。「砰」瞳仁微微一缩,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情绪,他突然很有信心这次会是十环!子弹快速而利落直直朝着枪靶射去。「十环!」他惊喜道:「是十环!」端木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干得不错,月牙形的眼眸优雅的弯成弧线。「再接再厉!」他浅浅笑了笑,「再试试,还是刚才的要求,十环,六成的命中率。」「明白。」端木遥眨着明亮的眼,眉毛微微上挑,右臂与地面平行,稳稳的举枪射击,身上多了一股自信。黑色的瞳仁中,二十五米开外的枪靶格外清晰!子弹连发,枪身非常平稳,扣住板机时,枪身几乎是文风不动,端木遥目不斜视,稳稳的扣动扳机端木宁看着枪靶正中央的位置。尽管要求的是六成的命中率,但端木遥几乎达到九成。他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在以前完全没有接受过射击训练,现在才几个月的时间,遥就能达到这种程度。难道真的跟端木家族的遗传天赋有关?「我做到了、我做到了!」端木遥摇晃着手中的手枪,眉飞色舞,微微上吊的眼角闪动着明亮的光芒,像第一次成功捕获猎物的小豹。他一兴奋,甚至搂住端木宁的腰,将对方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三圈。端木遥的心情很激动。在这种激动里,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一枪之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就好像、就好像以前他只想追随着大哥,可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大哥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做得很棒!」任由他这样搂着,端木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年的头发很短,有些扎手。发型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显然,很多东西已经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对方的身体在这几个月里抽长许多,已经比自己高出一截,光是搂着,就带着不经意的压迫感。「是二哥教得好。」端木遥露齿一笑。端木宁细细打量着他,少年的面孔不再那么青涩,脸形轮廓多了几分英气和俊朗。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样。「是吗?」端木宁挣脱出少年的怀抱,走到射击室的休息区,挑了张椅子坐着,「你在这个家,最想要的是什么呢?」端木遥有些不明所以的跟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端木宁对着他浅浅一笑,继续说:「千叶夫人,替大哥取名为耀,就是希望他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大哥做得如何,你也看到了。「而你,端木遥,那个遥是逍遥的意思吧?」端木遥点点头。没错,这名字是母亲为他取的,就是希望他一生能过得自在逍遥。但二哥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太明白。「那你的宁,一定是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宁。」他只能顺着对方的逻辑臆测。「呵呵,不是。我是息事宁人的宁。」端木遥愣了一愣。「所以我现在反而担心,教你开枪射击到底是不是做对了?」端木宁并不打算解惑,而是望着对方的眼睛说着其它的事情。「毕竟你懂得越多,离黑道就越近。离你母亲的希望,就越远这,真的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端木遥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顺着自己的直觉发展的,并不是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而是自己去适应这样的生活端木遥沉默了几秒,而后缓缓的开口,「那么你呢?二哥在这个家里想要的是什么?又是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端木宁明显一震,甚至比刚才端木遥听到问题后的神情更加震惊。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第六章练完枪之后,两人在隔壁的浴室冲澡。浴室共有三个淋浴间,专供家族成员练完枪法或者剑道之后冲凉。隔间不是很高,一米二左右,相邻的人可以看到对方胸腔以上的部位。水哗啦啦的流出。端木遥微侧过头,看着旁边正在淋浴的二哥。剔透的水珠沿着对方轮廓优雅清丽的侧脸滑落,皮肤在水流的冲洗下,干净得近乎透明,修长而优美的脖颈,清晰漂亮的锁骨。水珠从脸庞滑落到锁骨,再滑落到胸膛,然后继续暧昧的蜿蜒而下。因为水温的缘故,端木宁平时白皙的皮肤泛着浅浅的绯红。他仰着头,合着眼,水冲在他脸上,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着。由于湿润的关系,显得更加幽黑,甚至带着一抹性感。「怎么?」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我的沐浴乳用完了。」端木遥连忙别开眼。端木宁笑了笑,细细的眉宇扬了起来,「接着!」一瓶沐浴乳扔了过去。端木遥双手一接,沐浴乳有些沉,盖子没有盖上,飘出一种熟悉的好闻味道。正是端木宁身上经常散发出的那种。端木遥心跳突然快了几分。「原来是这种味道啊。」「什么?」他的喃喃自语被水流声盖过,端木宁一时没听清楚。「没什么。」端木遥随口应了声。「原来都在这?」一道霸气中带着痞痞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浴室因为突然多一个人而变得有些拥挤。千叶耀下身裹着一条雪白的大浴巾,上身赤裸,肌理分明,呈现出性感的小麦色。由于挥剑的关系,紧绷的肌肉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浴巾系得有些低,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腹部精悍的六块肌,结实漂亮的肌肉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人的视线。端木遥这些日子虽然抽高不少,平日也有在运动,但是跟千叶耀一比,对方那种精悍的男性气概瞬间就压过他。端木遥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眼端木宁。端木宁却完全当千叶耀不存在,自顾自的冲着澡。「那我们就三个人一起洗吧。」千叶耀勾起性感的嘴角,慵懒悠闲的走向第三个淋浴间,「G?坏掉了,没有水?」虽然微微惊讶的样子,端木遥却觉得对方并没放在心上,反而像在他的掌控之中。「怎么办?」千叶耀站在原地,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盯着端木遥,「你说,怎么办好?」端木宁仍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不发一言。被千叶耀这种戏谑中带着威慑的视线盯着,端木遥完全没有一点经验,「我、我快洗好了。洗完了让你。」「你?呵,你才刚向宁借了沐浴乳,这么快就能洗好?」千叶耀懒懒的勾唇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沙哑,漫不经心的说着。但是这一句话却让端木遥瞬间满脸通红,拿着毛巾的手都不自在起来。难道自己刚才偷窥二哥的事被大哥看见了「没关系,你来洗吧!我回房再洗。」承受不住千叶耀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端木遥仓卒的用浴巾一裹,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像是走避的小动物。一时间,浴室里只听得到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和隔间晃动的响声。「难道是我把他吓跑了?」熟悉的气息靠近。尽管已经空出来一间,千叶耀却还是挤入端木宁所在的淋浴间。因为紧贴着脖颈的缘故,对方的呼吸都喷了过来,有种痒痒的、挑逗的感觉。「那边不是有位置了?你可以过去洗。」端木宁不疾不徐的说着,双手搓着头发。刚才小遥反问的那些话,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自认为以前是看得通透的,也很早就预留一手,建立了Noble,将来有什么事情,他跟母亲也不会没有退路。但是,还是少了些什么他最想要的,到现在还不在自己的身边「呵,一个人洗有什么意思?」磁性声音的主人暧昧的笑了笑,将手伸了过去,主动替对方洗起头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按在上面,指尖稍微用力,按摩的力道刚刚好。这些日子以来,宁是真的对他不理不睬。同样是当事人,为什么对小遥的态度可以跟以前一样,对他就不行?他也试图不将这当一回事,但是不行。他跟宁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得太久了。当他在身边时,觉得那是应该的,甚至还会防备他。可是当宁彻底忽略他时,心底那种恼怒,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反正以前跟宁吵架,也是他先放低姿态。那么这一次,他再放低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千叶耀轻轻摇了摇头。他虽然谈不上爱憎分明,却也是有原则的人,但是这些原则,一遇上宁,竟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例外。「是吗?这种福气,我以为只有小遥才有资格享受。」端木宁转过身,将头上的泡沫用水冲干净,仰起头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端木宁的视线甚至还闪着挑衅。「怎么可能,你也是我的弟」话还没有说完,端木宁就冷哼一声,「那还真是敬谢不敏。」「端木宁!」千叶耀有些恼了。他都这样放下身段,想要和好,对方却是如此冷淡的态度,还处处呛声。「反正你最喜欢的,不就是那个又乖巧又听话的弟弟吗?」千叶耀怒极反笑,下一刻一个手肘拐了过来,端木宁横臂一挡。两条赤裸光滑的手臂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水滴不断滴落,溅在两人的手臂上,四处散开。端木宁眯了眯眼睛,抢先曲腿,攻击对方下盘。千叶遥的腿斜插进入,将他膝盖大力一撞,强硬化解。端木宁顿时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千叶耀趁势扭过他的手腕,反手一剪。「你的身手从来就没赢过我。」他薄唇轻启,钳住端木宁的手腕。同时利用身体的优势,将对方狠狠撞到淋浴间的墙壁上,动作堪称粗暴。既然放下身段也没用,那干脆就来点强硬的好了。千叶耀劲道十足,转眼间端木宁的手腕已被勒红。细小的水珠顺着花洒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弧线,跌落在赤身裸体的两人身上。淋浴间本来就不大,现在还强行挤入两人。千叶耀用身体压制着端木宁,仿佛禁锢一般。水珠冲刷着光裸的身体,水流带来的热气令两人之间的温度更加升高,紧紧相贴的部分几乎发烫。端木宁被反剪手臂,所以是脸朝墙壁,背对着千叶耀。千叶耀则重重的压在他曲线优雅白皙的背部上。两人不断反抗和禁锢,身躯时而粗鲁、时而细微的摩擦,简直像是引火上身。「别别动了!」端木宁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双腿之间东西越来越炙热,硬生生的抵在他双股之间「这算什么?你投降?」千叶耀也察觉这种状态,毫不知耻的故意用下体暧昧摩擦着。「我投降。」端木宁脸色绯红,咬着牙道。千叶耀这才得意的放手。「王八蛋!」只是下一刻,刚被放开的端木宁马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手肘拐过来,撞在千叶耀的胸口。偷袭得手,伴随水花洒滴落的大量水珠,有一道闷声响起。「我才不会投降,笨蛋。」端木宁走出淋浴间,只留给千叶耀一道优雅的光裸背影◇有些欲望一旦被撩拨起来,就很难再消退下去。千叶耀烦躁的走进Noble。这是东区最奢华、格调最高的夜店,有着各类型的牛郎,野性的、可爱的、漂亮的。见他进来之后,不少道上认识的人都朝他发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千叶耀将麂皮大衣的衣摆撩开,反正他花名远播,男女通吃,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形象。「把阿林叫来。」他跷起长腿,指尖敲了敲磨砂镶金边茶几,对着领班吩咐。阿林是他点过几次的牛郎。虽然谈不上可爱,技巧也不是很好,但是性格温和,尤其是笑起来时,眼睛会眯成一条弧线,有点像月牙的感觉。如果是以往,领班绝对会尽可能满足客人的需求,尤其对方还来头不小,但是今晚,他的耳麦里却传来Boss吩咐。「真是不好意思。阿林已经有别的客人了,要不然我替您介绍其他漂亮的少年?」「真麻烦。」千叶耀有些不耐烦。没想到跟宁的关系不但没有缓和,经过淋浴间那事后反而越来越僵。现在到了夜店,以往点的男孩子也被其他人霸占了。想到那双月牙般的眼睛在其他人身下沾上情欲的样子,他就有些心浮气躁。「那你就推荐一个吧,我去楼上的房间等他。」「好的、好的,我一定替您找个漂亮的孩子。」领班立刻热络的表示。从千叶耀一走进Noble,他的一举一动就全被监视器监控了。这些监视器的终端萤幕安在Noble幕后老板的专属休息室里,即便不出去巡视,他也能将店里的一切掌控在手中。休息室的地面用汉白玉砌成,泛着莹莹微光,有种东方的贵气与冷凝。中央摆着一张高雅奢华的天鹅绒面三人座沙发,下方铺着典雅的波斯手工地毯,正对面是一面巨大的液晶荧幕,以九宫格的方式分割,荧幕中播放的正是Noble各个位置的情形。站在荧幕旁,端木宁端着一杯红酒望着画面中的千叶耀。「我避开你,没想到你倒要硬往我这边撞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Boss,您有什么吩咐?」荧幕右上角的那块,领班已经来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对着耳麦说道。「把小展带给他。」「小展?」领班重复了遍。小展是这几天刚来的孩子,刚满十八岁,身上还留着单纯阳光的气息。让这样的孩子去陪千叶耀?尽管心底存有疑问,但知分寸的领班并未出声质疑,马上照着老板的指示去做。Noble的房间一向贵得惊人。一般客人就算喜欢这里的牛郎,也是会直接带他出场。除非有特殊原因,或是特殊的癖好。千叶耀正等得有点心浮气躁,想开口骂人,就见一个少年推开房门,脸上勉强做出讨好的表情,眉宇之间却透着些不安。他没有穿着制服,而是套着一件睡衣,偏偏这件睡衣他还该死的眼熟竟然是小遥常穿的那件?!这么一想,千叶耀才发现,对方眉宇之间及气质都跟端木遥有些相似。「你多大了?」「十八。」「怎么来这个地方?」连年纪都跟小遥差不多。「母亲病得很重。」一般来Noble工作的,都是有难言之隐的孩子。这个理由虽然老套,但也有可能是真的,小遥的母亲就千叶耀霸气十足的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眼前这个少年跟小遥相似的地方,还真不少思绪间,少年已经自动坐在他腿上,生涩的搂着他的脖颈,就想献吻。越亲,千叶耀就越不自在。有时调戏小遥还不觉得,但是面对这个在气质、年龄甚至背景都跟小遥相似的少年时,他还真的觉得别扭。对方主动献吻挑逗,他拉都快拉不住了。「够了!」他一把钳住少年的手腕。这个小牛郎也太主动了一点吧。小展一惊,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害怕。「我会让你满足的。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都可以答应」这句话简直说得他像是逼良为娼似的,他千叶耀什么时候格调变得这么低了。「你走吧!」「别、别赶我走」小展几乎快要跪在地上求他了,「老板吩咐了,一定要让我好好招待你!」「老板?」千叶耀狐疑的挑了挑眉。难道Noble的老板对他另眼相看?「是啊、是啊。」小展忙不迭的表示,「老板说我一定要比阿林做得好才行,一定要要跟你」毕竟是刚来没几天的孩子,最后一句话怎么也不好启齿。「阿林不是有客人吗?」千叶耀越听越觉得奇怪。「耶?没有啊,阿林就在休息室」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捅了大楼子的少年迷惑的说。哼,是在玩他吗?!千叶耀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冷哼一声,站起身就要去找Noble的老板。先是阿林调开,又弄了个跟小遥有几分相似的高中生。那个Noble的老板当自己是什么等等,为什么对方会对小遥知道得这么清楚?这间店该不会是端木家的世仇,潜海帮经营的吧,所以才对他知之甚详越想,越觉得危险。他一定要把Noble的老板揪出来。千叶耀狠狠质问着领班,对方自是不肯透露。于是煞气大开,动手砸场子。这种事他做得极为顺手,简直是小事一桩。Noble已经好久没被人砸过场子。保全们连忙赶来,但怎么可能有人是十五岁时就震惊黑道的千叶耀的对手,一时之间,人员物品损失惨重。「够了!」就在千叶耀举起凳子准备砸向吧台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不知从哪个扩音器传向大厅。「你不是想见我吗?让领班带你到三楼来。」那道熟悉的声音吩咐。这是宁的声音?千叶耀一踏进这间奢华的休息室,就看到一道优雅却无比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背影的主人似乎完全不受他刚才那番砸场举动所影响,若无其事的往自己的杯中倒着红酒。等倒了四分满时,才转过头,微笑道:「怎么不坐?」边说,边将另一杯酒递给他。真的是宁。千叶耀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当机了。怎么会是宁呢?宁怎么会开这种Gay店?又为什么会对他开刚刚那种恶劣的玩笑?端木宁见他没有说话,于是笑了笑,启口道:「你把我场子砸了,老规矩,赔偿金你付,还有其他客人受到的惊吓,可能造成的损失,你也要负责」端木宁品了口酒。在这间他一手打造出来的Noble里,他就是主宰一切、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你你怎么会是Noble的幕后老板?」千叶耀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刚才那个小牛郎也是你派过来的?」他心里其实是想大声质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牛郎从头到尾都带着很像小遥的气质?让他亲吻小遥,对着自己的异母弟弟做出比吻更深入的事情千叶耀光是想,就觉得鸡皮疙瘩直起。「因为想,所以就这样做了。」端木宁轻轻晃着酒杯,眼睛却并未看向千叶耀。他这样故作无所谓的淡然模样,别有一番令人心动的慵懒。但这样的答复,千叶耀却非常不满意。「什么叫做想,就这样做了。」他想对端木宁发火,但又有些发不出,「把那个酷似小遥的牛郎推到我包的房间,也是想,就这样做了?」他被端木宁的语气激起来了。干脆撕开表面上那层薄纸,将一切摊开说明白。一抹不自在的红晕浮上端木宁的脸,只是下一秒就被他掩饰住了,「你这么频繁的上Gay店,找那个阿林,还不是想,就这样做了。当然,你千叶大少爷想在Noble找多少个牛郎,想点什么样的牛郎,我才没工夫去管!」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第一次从监视器里看到他来Noble时的惊讶和嫉妒。就因为阿林点多了,自己才怀疑他对阿林有感情了,为什么连对个牛郎都如此容易上心,反观自己这个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二十多年的「弟弟」,为了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还得祭出「糖果与鞭子」,结果还是敌不过所谓的血浓于水。所以,他才决定今晚换个跟小遥长得相似的牛郎去服侍他。反正,他不一直喜欢小遥吗?还说小遥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你」千叶耀愣了下,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个单音。但是微微好奇且透着欣喜的目光却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你其实是在吃醋吧?」「我、我怎么可能吃醋。」端木宁向来优雅的语调一下变得不那么淡定了,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重复了一遍,「我怎么可能吃醋?!」他自以为反驳得理直气壮。但是千叶耀早已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大笑了起来。他越是笑,端木宁的耳朵尖就越是红。最后端木宁只好忿忿的,又带着一点赧意的命令道:「不许笑了!」之前两人冰封般的关系,就在这场其实彼此也摸不着头绪的笑意中消融了千叶耀又闷笑了好一会才消停。他一直觉得宁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稳稳当当、滴水不漏。但是现在发现,原来对方也有吃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宁真的很有趣、很可爱。他胳膊一伸,环住端木宁的腰,将对方带到跟前。笑过之后,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建立Noble。」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宁竟然会在端木家族外的地方,另建自己的势力。难道是以前的那次绑架造成的影响?所以,宁才会觉得,只有拥有自己的势力,才是真正的安全法则。「你会告诉父亲吗?」端木宁没有正面回答。千叶耀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才点点头,「你做得很成功。」也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他会保密。他以前从未想过宁会在经商方面有天赋,他学业有成,又弹得一手好钢琴,他一直以为他会朝学术或音乐领域发展。可是,Noble的确很成功,声名远播,整个东区没有人不知道。端木宁微微一怔。尽管一同在端木家族住了二十几年,私底下他和耀的关系看似亲近但在他的心中,实际上总有鸿沟,特地将自己和耀分开那么一点点距离因为他从没忘记,对方是千叶美幸的儿子,而自己甚至还不算端木家的小孩。可此时,耀却没有一点芥蒂的称赞自己端木宁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打动了下。小时候,他最期盼得到父亲端木的肯定,即使在绑架事件后无意中发现的身世,亦然。但曾几何时,耀取代父亲,一言一行都足以影响他这晚的Noble被砸了场子。不过不破不立,正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这对兄弟的关系也宣告破冰,再次恢复成以往的状态。只是似乎又多了些什么第七章「手再抬高一些。」千叶耀握着竹剑,点了点端木遥的胳膊,纠正他的姿势。这个突刺的姿势到现在已经练习不下二十遍,端木遥额头上渗出汗水,几乎都快要怀疑大哥是不是故意在整他。「腰,挺起来。」竹剑顺着脊梁线条,滑到端木遥的腰间。端木遥额头的青筋跳了下,最终还是咬咬牙,什么都没说。「身材不错。」千叶耀眯起漆黑的眼眸,嗓音有些戏谑。手里握着竹剑,竹剑前端拍了拍端木遥的背。「如果我的姿势没错,就把竹剑拿开。」端木遥不满的瞪他。最近千叶耀心情大好,兴致一来就戏弄起身边的人。结果他们这群人就成了可怜的玩具。「怎么,想咬人了?」千叶耀故意毫不在意的斜睨了对方一眼。谁叫他是他弟弟,让他随时随地过过大哥的瘾是应该的。不过,千叶耀也有些察觉到了。现在的端木遥,不再是那个围在他身边打转。偶尔自己赞扬个几句,就高兴得摇尾巴,眼里全是崇拜之情的孩子了。他好像,想努力成长,努力的,超越自己。察觉到以前喜欢围着自己打转,像小狗般的孩子已经有了这样想法,千叶耀有些不痛快。他喜爱的,还是那种乖巧的,会全心全意依靠着自己的弟弟。他有些郁闷的来到端木宁的房间。「请敲门。」端木宁语气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落地窗旁的圆形小茶几旁,几上放着一本牛皮硬壳书,坐姿优雅而闲适。「怎么,不敲门就不给进?」他对宁房间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的,以前进来都是随心所欲,现在进来反而要敲门?端木宁静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见他的心思还在那本书上,自己受到了冷落,千叶耀有些沮丧了。难道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一本书?「百科全书?现在还看百科全书,哈哈。」他故意从端木宁手中抽走书,挑了挑俊眉。这本书有点眼熟,翻了翻扉页是自己以前送给宁的生日礼物。那时候,他对宁,还停留在可爱、害羞的印象。直到,他们双双被绑架之后「原来是我送给你的这本,没想到你还留着有十年了吧?」他故意压低了声线,看着端木宁的眼眸,语气暧昧的说。「如果你想要回,就还你。」端木宁慵懒的仰起头,朝他笑了笑。「不,我就要你留着,留一辈子,一辈子都记得这本书是我送给你的。」千叶耀伸出双臂,从后面轻轻的圈住对方瘦削得令人怦然心动的肩膀。端木宁没有抵抗,而是嘴角含笑,「一辈子?那太长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本书就掉了,又或者,我看厌了。」「不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想这种可能,千叶耀就觉得这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和端木宁之间的关系。他轻轻掐了下端木宁的腰,在对方耳边低哑的说:「给我好好保管。要是以后损坏了、不见了,我就」「你就怎么样?」端木宁挑了挑俊秀的眉宇,似笑非笑。千叶耀一把挠起他的痒,「我就这样。」「别别挠了,哈哈,好痒」这样幼稚的举动,他们只有在幼年时才做过。可如今做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喂,那把刀呢?」闹了一阵之后,千叶耀大剌剌的躺在床上。他体魄伟岸,两条腿又长又笔直,往床上一躺就占据了一大块空间。床单是很典雅的白色滑绸,一点点污渍都会很显眼,端木宁讲究整洁,一般不会有奇怪的东西沾上去。但是千叶耀就不一样了,他穿着外套、牛仔裤,在外面沾的灰尘全部蹭到床单上。「什么刀?」端木宁神情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床单。「你当时要送我的那把。」千叶耀双手交叉枕在头下,跷起二郎腿来,明显对刚才端木宁的反应不满意,「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躺在这很侮辱你的床?」「怎么会,你睡在这,是这张床的荣幸。」端木宁站在床旁,双手插在口袋里,只是表情依旧无奈,「我听到它都在对您磕头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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