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粉能直接上梨树为什么不能种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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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Nellor
《入骨相尸》之尸骨粉
鸡爪子村的秋夜,万籁俱寂,村后的坟地更是静得能听得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当然,首先你得是个活人。若是一个大活人三更半夜到这来,即使不是早搏也很可能会被别的一些什么东西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远处,有一个坟包上贴着一张黄纸,是用朱砂书写的符箓,看过去就像一个露馅了的沙黄包。
一阵怪异的风吹过,坟包上的黄纸被扑簌簌地刮了几遍,却牢固得像长了根一样冥顽不灵。随着栖息在树上沉睡的鸟儿蓦然惊起,更猛的一阵风像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子将黄纸撕掉掷在了半空,一条黑影从坟包后面爬了出来,一瘸一瘸地走了开去。
隐约中有个苍老的声音振动着某人的鼓膜:“要出事了……”
午饭之后,大多数人都是去小憩的,除了我跟炸两。我们会见缝插针地滋养一下自己的游戏账号。
我有些郁结:“我游戏列表的人差不多都成僵尸了。”
炸两表示无所谓,还提供给我一条出路:“都去打农药去了呗,要不你也打?”
“不,我还是喜欢打这个。”我拒绝了,我对那些可能会控制我的游戏,有莫名其妙的抵触和固执。
“我真想不出这玩意有什么粘性,你就是不肯放手。”炸两不解。
“就说这个新枪吧,斯巴达-Y除了可以爆对手的头,还可以开技能给队友加血呢。可厉害了!”说着,我一边开始了游戏,一边唱起了歌,“啊哈~~!给我一支斯巴达,换你脑袋开朵花……”
炸两无缝对接:“所有脑浆头骨,任它稀里哗啦,一个大碗都装不下……”
周东篱突然走了进来:“你们在唱什么呀?”
“显然是在唱我们80后的经典老歌刘德华的《忘情水》啊,你没听过吗?”
周东篱没接话,反问我们:“刚才听到一件怪事,鸡爪子村记得不?村后的坟地里丢了一具女性尸体。”
“怎么会是尸体呀?不都是火化的吗?”炸两反应倒是很快。
周东篱:“对呀!所以这事情还不是自家报案的,而是被人家捅出来的。”
炸两:“这……丢了尸体,也归咱们管吗?”
“不归,就是觉得蹊跷,给你们讲一下。”周东篱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倾斜着,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不归就好,您老人家慢慢讲。”炸两头都不抬,继续戳着手机。
“要我讲也行,你们先把手机放下。”
我跟炸两都放下手机,暂停了对战。
周东篱饶有兴味地说了下去,“派出所去看过现场,听说有一行脚印是从坟包里走出来的,就只有一个人的足印,不过得到那行足印也足够幸运,因为足印有划痕。”
我自然知道正常人的足印一般不能出现划痕,出现划痕的一般都是膝关节、踝关节有问题的人。周东篱并没有对足印发表什么独特的见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而且那个坟包之前应该还做过一些特殊的仪式。”
我扔下手机,双手交叉在胸前搓了搓上臂,企图把受凉惊起的鸡皮疙瘩撵下去:“凉飕飕的,不要再讲了吧。”
炸两明知故问:“你也怕这个吗?”
我什么都没说,重新拿起了手机,对炸两的游戏角色一发入魂。
炸两显然没有察觉,他过了一会从手机上抬起头来:“13号台风‘天鹤’就要到了,这将是今年以来登陆中国的最强台风,可怕。台风Ⅲ级应急响应。”他已经开始刷各种公众号了。
“去年有个优秀台风还记得不,那个叫做‘妮子’的台风,走位比大区枪神还风骚,到了我们家门口又温柔地拐了弯,人家都享受了一个‘三停’的假期……”
“人家?什么叫做人家?”炸两提出了异议,“你们女孩子说的人家不都是指自己么?”
我笑:“自然是不包括我们自己,能享受‘三停’假期的广大人民群众就是‘人家’啊。”
“对,人家!”周东篱附和了一句。
鸭脖子村和鸡爪子村其实是相邻相依的,它们之间还有一个村子在俯视的形状形如宝鼎,因此叫“宝鼎村”,又因为那个村子里的村民大多移民了,或是迁到城里居住,后来它又叫做“无人村”。
像大多无人居住的村落一样,宝鼎村里的草木也是渐渐侵占了人的屋舍,一些被鸟儿啄食又排出的榕树籽散落在各个角落,更有榕树自屋内生长,最后撑破屋顶砖瓦的奇景。台风到来之前的宝鼎村异常闷热,所有的草木都在不确切的蒸汽里欣欣向荣。
这个宝鼎村的氛围和功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与北郊公园相近的。比如,是一些流浪汉的居住地,或是卿卿我我的小情侣的约会场所——偶尔的小动静都足够让俩人毫不唐突地抱在了一起。
走着,苏婷感到自己踩到了异物,隔着鞋子都能感觉到硌着脚板底,跟一路走来脚下的干枯草木质感完全不一样。她稍一移动,脚下更是发生了“咔嚓”一声响。她“啊”了一声,紧紧抓住了同行小男友阿峰的手臂。
“只是个一次性针管。”阿峰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安抚她,又像是要将她的手拍走,责怪她的大惊小怪。苏婷在婆娑的树影里撅起了嘴,并讪讪地缩回了手。他们刚刚吵过架,大多数“漂”在异乡的情侣之间发生得最多的事,除了吵架,就是做爱。是的,其实他们是在寻找做吵架以外的事情的场所。苏婷一边走一边张望,窥见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隐约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长发女人,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她多看了一眼,却见那个人的嘴突然张大,“吱”地钻出了一只老鼠,那只老鼠直窜出来,带着一身的腥气从她光裸的脚背上溜了过去,留下一丝粘稠而可疑的痕迹。
那女人被老鼠一折腾,头部立马垂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冲地面倒去,这一倒不要紧,却让苏婷和阿峰发现了这是个死人——没有一个活人能够僵硬得摔成如此别扭的姿势。
就在他们惊慌地掏出手机想要报警的时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奔到那尸体前涕泪交零:“闺女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怎么就这样作践自己呢?”
他又转身向苏婷和阿峰说:“我这闺女被人骗了,染了毒瘾,躲到这里来了……其实我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求你们别报警,我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她这是横死,多有不吉,如果村里的人知道,绝对不会让她进村子里的坟地的。我还想着让她入土为安呢!”
苏婷和阿峰被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得不知所措,只是面面相觑,杵在那里。
他抹了抹脸,又朝阿峰走过来:“钱不多,请收下,就当是放我闺女一马。”他说罢就跪了下来。
这下子苏婷反应过来了,连忙劝阻:“老人家,这钱我们不能收。行吧,既然是你家闺女,就不报警了。”吸毒致死的人形销骨立,自然是很容易辨认,因此苏婷和阿峰并没有觉得有任何蹊跷。
他俩走了以后,老头却难掩脸上的喜色,把手往身上蹭了蹭,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有鱼了。”很快就有一个黑脸彪形大汉来到,打开了手中的大号旅行袋,跟老头一起将那瘦得没了模样的女尸裹了进去,女尸被他们折腾成抱臂的姿势,蜷缩在袋子里,仿佛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抵触和冷漠,穿过阴间和阳世用浑浊的两眼空洞地向上瞟着。这种目光瞟得老头浑身不自在,他立即拉上旅行袋的拉锁。
大汉给了老头一叠钱,老头全然忘了自己曾经搬动过女尸,粗俗地直接将指头伸进嘴里蘸了口水哗哗地数了一遍。“数没对”,老头说,“少了五张。”
大汉阴冷一笑:“就是这个价,你看她都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得花钱去拾掇拾掇。”
老头还想纠缠,但大汉威逼地朝他走了两步,大汉魁梧的身形让他最终打消了想法。而离开的大汉,把旅行袋扔进了车后箱之后,坐在驾驶室上掏出了一本类似工作手册的东西,在上面一个名字上打了个“√”,然后在后面加了一个括号,写上:“宝鼎村,2017年9月。”
“鸡爪子村还是出事了”,天一亮,我就接到了周东篱的电话,“我们要过去看看。”
鸡爪子村前面有一块长满蕨类,间或盛开着夕颜花的山地。村口蹲踞着的那一只据说是挺灵验的石虎,跟去年侦查“夕颜花”那个案子时我们来过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夕颜花依旧是那么美,无心无肺地兀自生长。只是看到了它们,我的心依旧发怵,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下子陷入了被人扼住脖子拖进楼梯间的梦魇里。
“小刘,你怎么了”,周东篱困惑地看着我,“出外勤特别是侦查的时候走神是很可怕的。”
“抛开你的工作效果不说,还增加了危险性,因为你不知道凶手是不是在一旁窥伺着你解谜”,他弯腰摘了一朵夕颜花,送到我跟前,“都过去了。”他见我不接,就放在我的粉红勘查箱上。
村口石虎不远处的背后就是一个门楼。G市的村子几乎每一个都有这种门楼,顶部四角飞檐,门楣上有双面砖雕,上书:鸡爪子村。尸体的发现地点就在门楼的内侧,也就是鸡爪子村里面。
“警官啊,出了这事整个村子都会晦气啊。”村长是老熟人了,见到周东篱和我的到来自然迎了上来。
“是谁发现的?”
“每天凌晨三点就有人来我们这村子收购蔬菜,到市场上卖,是那个收菜的小伙子发现的。”
“他人呢?”
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一个年轻人,他说:“我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人群里有人悄悄地说。
“半夜三更地摸到我们村子里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事’。”
我蹲在尸体跟前开始工作。显而易见,尸体是具男尸,上身穿着格子纹衬衣,衬衣已经被大量分泌物所浸湿,分泌物里清晰可见一些死去的小飞虫。男尸下身穿着宽大的牛仔裤。一侧裤腿有磨损,脚上的球鞋同侧磨损较为严重。另外,尸斑明显,尸僵强度大。我翻开他眼睑,查看瞳孔,发现瞳孔明显缩小,直径只有3.8mm,口鼻周围有小泡沫。
“大拇指钩状弯曲,这是痉挛。”我把他的手拉起来,竟然发现他双手第一节指头的皮肤都被别有用心地剪掉了,呈现出梭形的创口,这个创口没有哆开,是死后造成。说完,我又拉起他的右侧裤腿,触摸男尸的右小腿,可以发现腓肠肌也是极度收缩痉挛。我自然不会放过有明显磨损现象的左边裤腿,我将那裤腿卷起,果然不出我所料,尸体的膝关节屈曲畸形、小腿向内弯。
“有中毒的症状,至于中的是什么毒,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我对周东篱说。
尸表检查之后,我搜了搜尸体身上的东西,在他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写着“金耳环一对3.72克”。里面包着670块钱。
“这案子不是谋财么?怎么还能留下钱?”我问周东篱。
他若有所思:“不一定,藏得隐晦,也不容易找得到的。”
搬动男尸的时候,我们还发现他身下压了一台手机,手机的壁纸非常怪异,黄底黑字,写着什么“敕令……五鬼运财符”。
周东篱戴上手套拿起那台手机自言自语:“凶手没把手机搜走,光剪去指纹皮肤有什么用啊?对我们倒是有用,证明他是个新手,思路含混不清。”对现代人来说,随身携带物品能泄露很多信息,尤其是手机。这个自然很多人都明白,因此我们还是绝少在犯罪现场见到手机。
万籁俱寂的墓园,只听得见两个人呼吸声的解剖室。
当我的解剖刀掠开尸体的胸腹腔皮肤,对尸体作内部检查。
周东篱一如往常帮我打开录音笔。
我以尸体的下颌骨下方为起点,采用用直线切开法沿着颈、胸、腹切开皮肤及皮下组织,绕过脐左侧,直切至耻骨联合处。“血液暗红色,呈流动性。”
我用剪刀剪开尸体的腹膜,打开了腹腔。我把脸挨近男尸的腹腔,专心地辨别气味。“胃有较为明显的大蒜味道,粘膜有出血点,胃内混有黄绿色胆汁,小肠明显收缩。”
再用肋骨剪剪第一肋骨,取下三角形胸骨和肋软骨,使尸体的胸腔也暴露出来。我顿了顿说,“肺部血水肿,边缘部分呈现肺气肿,小支气管痉挛性收缩。”我取了胃黏膜的样本放在载玻片上镜检:“肌层有明显的收缩波。”
“什么意思?”
“他就是中毒而死,痉挛”,我很肯定地说,“用的是一种有机磷杀虫剂,比如敌敌畏,乐果。”
“还有什么发现?”
我又仔细看了看了下肢的情况,告诉周东篱:“他下肢肌肉麻痹,左腿。”
周东篱仿佛没听见我的话,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了。
一向只是“袖手旁观”周东篱破天荒地细看尸体的手掌:“他的指甲缝很脏。”
我对此并不感冒:“劳苦大众,谁的指甲缝不是很脏?”
他却似乎没听出我的反诘句,还想我去找出一个答案:“请你发挥主观能动性。”
我在瞬息之间做了一个不满的表情,将尸体指甲缝里的物质刮了一点下来,放在显微镜下看:“里面除了泥土,还有一些木屑。这种木屑很特别,只有一种木屑会这样。”
周东篱也凑到显微镜前:“什么样的木屑?”
“棺材”,我看着周东篱说,“不久前,他挖过坟地,还开过一副棺材,你看,这些木屑,是可以拉丝的。像Pizza上的马苏里拉奶酪,就是颜色不太一样……”
“小刘,别一天到晚想着那些吃的,你恶不恶心?正经点。”周东篱打断我。
“这是棺材木特有的拉丝现象,拉的丝有点像莲藕的藕断丝连,你也看到了,如果有大一点的样本,掰开肯定都会有这样的现象。这是尸油长期浸入木头导致的,你看还粘着一些布料——是寿衣。”
“这个……不宜记录吧。”周东篱关掉了录音笔。
“再离奇的还在后头呢!坊间传闻,这种死人用过的棺材木拿来煮水喝可以排毒养颜,还可以防癌,里面有几十种人体必备的氨基酸。可是食用菌也有氨基酸啊,为什么要吃棺材木啊?”我开始捍卫起一个吃货的尊严。
周东篱对这些“边缘学科”的了解程度基本为零。就在周东篱瞠目结舌之际,我继续说:“既然提到食用菌,我还得说一个事情,你知不知道《增广贤文》里就提到‘黄芩无假,阿魏无真’?”
“什么是阿魏?”
“阿魏也有好些传说。其一是未婚少女,突然发病身亡,体内还有充足的‘真气’,又葬在一块风水宝地,尸体就能长出一种黑色的食用菌,又称‘阿魏灵芝’;其二是死者生前吸食鸦片,经过死者的脏气熏蒸,体内就会长出‘阿魏’。”
“刘依依同志,你可是共产党员啊,那你也信?现在可没鸦片啊。”
“这跟我是共产党员没有关系啊!这也是你说过的,破案的线索往往就在民俗之中。”
“伶牙俐齿,继续说吧!”
“还是坊间传闻,棺材木价格不菲,但也不是你想吃就有的,吸毒致死的人用过的棺材木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拿来煮水喝,有陈年普洱的味道。”
“恐怕他是倒腾‘棺材木’生意的了。”周东篱隐晦地用了“倒腾”两个字。
“有可能他是‘捡骨’的吗?”我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在还没有推行火葬的年代,民间有一种以“捡骨”为生的人,学名“启攒”。在通胜每天的宜忌里都会看到这两个字。当尸体在棺材里腐烂之后,再开棺把骨头清理干净之后放进一个瓮里二次下葬。
“不是,‘捡骨’在村民眼里并不是什么好的职业,但‘捡骨’也是有传承的,四里八乡谁是‘捡骨’的,村民都清楚得很。”周东篱马上把这个可能性否定掉了。
我回到解剖台旁。“那么他是干什么的?难道是个盗墓的?偷棺材木?”
“说到棺材木,棺材上的铜钉也是值钱的,有些人相信那种东西打成镯子给小孩子戴上能辟邪。”周东篱竟知道这个,我不由得刮目相看。
说话间,我发现了尸体舌下藏着的刀片,“舌下放刀片的人,都是捞偏门的吧。”
周东篱点点头。“刀口舔血就是这个意思吧?搞不好有一天舔的就是他自己的血。”周东篱接过了那块刀片细细察看。
曾经听说一些犯罪嫌疑人,把刀片含在嘴里,一旦失手被抓获的时候,审讯之中就会把刀片吞进肚里,意图紧急送医逃脱审讯,给同伴争取时间,当然这并不是“盗亦有道”,而是“道上”的行规,不给同伴争取时间,或是把同伴供出来,自然会有“清道夫”来收拾他。
“假设他就是个捞偏门的,他应该有同伴,对吗?”基于以上想法,我这样发问。
周东篱摇摇头:“这还没吞呢,怎么就说有同伴。刀片的作用除了自残,还是能伤害他人的。”很多影视里都曾有过这样的镜头,某个人利用嘴里含着的刀片杀害了另一个人。
由于在中毒致死的案件中,肠内容往往比胃内容的毒物浓度低,所以在已充分提取胃内容的情况下,肠内容就不那么重要。我提取了胃内容物,一边缝合尸体:“让检验中心化验一下。”
“还得等检验结果呢,要不干完这事,你先回去休息吧。”周东篱的眼光落在我的脸颊。
“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好像瘦了。”
步出解剖室,我看了看手机,发现不少微信群都在发台风的路径。那个台风非常偏执,心无旁骛,直奔广东而来,这不是一个走位风骚的台风,Ⅲ级应急响应已经提升为Ⅱ级。
回家之后,我发现我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礼物,上面有张卡片写着:七夕快乐。这七夕不是还没到吗?我打开礼物一看,是一对小巧的不对称纯金耳钉,一只是光面的小苹果,另一只是磨砂的卡通小熊。我不由得笑沈渊的品味老土,又翻了翻袋子里面竟然还放了保证单。那是便于我以后自行把饰物带去店里清洗保养,当然上面也写了重量和单价。
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
那具男尸身上的字条写着“金耳环一对3.72克”,还包着670块钱……意味着每克黄金不到200块钱……而现在的金价是每克350块,还不包括手工费,因此这不是普通金店购买首饰的价格,这是当铺的价格!
这时沈渊发来了信息:“七夕快乐!”
我秒回:“谢谢!太喜欢了!真的谢谢!”我用酒精棉把耳钉擦了擦就戴上了。其实我读书的时候就打了五个耳洞,左边两个,右边三个,我才不管它什么穿制服不得戴饰物,哪个领导没事一天盯着女同志的耳朵看啊。要说我喜不喜欢,我还是真是喜欢,毕竟沈渊比起一大堆据说在各种节日都不送女人礼物的男人还是好太多了,至少态度是端正的。至于能不能选中一个女人的心头好,那又属于品味和水平范畴了——而这是可以好好调教的事情。就像口红的色号,哪怕你给出了色号,一个男人也未必能买得对一样的道理,买错了自然不算对,但不买就全错了。
我匆匆赶回局里,与周东篱一说男尸身上那金耳环字条的事情,他倒是眼尖,抬手碰了碰我的耳垂,饶有兴味地问:“买金子买出灵感来了?”
我后退了两步:“不是!”
他对我的抗拒表示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抬手把我壁咚在墙边:“你怕什么啊?你这耳钉又不是偷的抢的,我还不能细看了?”
话一出口,他显然也被自己惊到了:“你刚才说是当铺的价格,那么来历很可能是偷的抢的,如果我们找到了那对耳环,就知道典当者到底是什么人了!”
“周队,那可不容易啊,全市有很多当铺,一家家排查可是巨大的工程,不单动用人力,时间也会拖得很长,而且台风也快到了。”
周东篱对我的话并不理会,拿出透明物证袋装着的字条朝我晃了晃:“这是被害人亲自典当的,因为还备注了耳环的重量,也有对应数额的钱。”
“这又怎样呢?”
“我仔细看过他手上的茧子,并不是常用私人交通工具的人。”
看着我匪夷所思的样子,周东篱继续解释:“摩托车、汽车驾驶员手上的茧子都不尽相同,使用健身器材造成的茧子更是不同。鸡爪子村哪怕离城区最近的一处典当行都有两三公里,而那段路正在修,加之近日雨水多,而他的裤脚上却少有溅射状的泥点,证明他很可能乘坐了公共交通工具。”
我认为他这种对队员藏藏掖掖的行为极为不好,提出抗议:“你本来就知道他去过典当行对吧,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周东篱说:“我不知道我的思路是否正确,不想影响别人,我需要论证。鸡爪子村到城区只有12号公交车,我们就让人从12号公交车路线上的站点周边的典当行开始排查吧。”
他走到窗前看看台风前发黄的天空:“台风是快到了,所以我们是要跟台风抢。你不知道一场台风要打掉多少牛鬼蛇神留下的痕迹。”
窗外的树木在微微摇晃,仿佛在附和他说的就是对的。
12号公交车路线上有18个站点,周边有典当行的只有3个站。很快就把那3个站旁边的典当行都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我们站在开顺典当行的门口,一下子都沉默了。周东篱靠着一个垃圾箱点了烟,我偷窥了一下他的脸色,显然是不太好。他却少有地自黑了一下:“这也是正常的啊,我又不是刑侦大片男主角,自然没有男主角光环。”
炸两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篱子,男主角光环只能饶你不死,没有说会让你活得容易。”
“闭嘴吧,你都旷工了半天了,都不知道是谁饶了谁,绩效不想要吧。”我提醒他不要去招惹一个失意的老男人。
“我不是旷工,我是去干别的活呢……”炸两反驳。
“嘘!那是什么声音?”周东篱凝神倾听之后,突然发问。
“修路的声音啊。”我懒洋洋地回答。
“不,你再听清楚。”
我又听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修路破碎锤打不动石头的声音。”
周东篱和炸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周东篱在垃圾箱边碾灭了烟头,扔进了箱里。炸两则轻轻地吐槽:“宝气。”
“跟我来吧。”我们一起去到了不远处修路的地方,原来是市政工程在动工。那工头也在招呼几个工人:“加把劲,台风来之前,把东西都加固好。”
我不满地冲周东篱嘟囔了一句:“看见了吧,就是破碎锤打不动石头的声音。”
我没有等到周东篱的拌嘴,却看到12号公交车远远而来,在站点之前就改了道。
“是临时改道了。”我与炸两面面相觑,我又看了看周东篱,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那边。”他指着公交车消失的拐弯处。
幸运果然就是拐弯处。我们步行到拐弯的地方,果然就见到了一家典当行,而那里也是12号公交车设置的临时上落站点,一些人在那里候车。
“路路通典当行,好名字。”炸两对名字的要求果然不高啊,就像他对女人的口味一样,门槛那么低,越俗越好,自然是觉得什么都好。
这个路路通典当行也跟我们本地大多数典当行一样,门口有着一对方向相对的蝙蝠的图案连着一个圆圈作为装饰。
“我有注意到很多典当行都有这种图案,倒吊蝙蝠加圆圈,就像连锁店一样,是不是吸血蝙蝠吸到典当的人血本无归的意思?依依,你说奇怪不?怎么典当行的老板都这么有自知之明。”炸两抬头看了看门面,问我。
我一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吸血蝙蝠?那是你有一点点无知。”
炸两表示不服:“美剧里不都是吸血鬼能变蝙蝠吗?常识呀!我怎么就无知了?”
“不多,就一点点”,我说,“蝙蝠是瑞兽啊!这倒挂的蝙蝠,带着人们福从天降的美好愿望。而这个呢,不是叫‘倒吊蝙蝠加圆圈’,而是叫‘蝙蝠吊金钱’,蝠谐音‘福’,金钱为利,暗指有福有利,日进斗金也。”
一进门就是高高的柜台,柜台里面的地板肯定是垫高了,柜员可以在里面以神的视角俯视前来典当物品的人。
周东篱拿出物证袋装着的字条向柜员询问:“近日有没有人来典当这个重量的金耳环?”
“有是有,不过……”柜员欲言又止。他望了望柜台后面的另一个女人,向我们介绍:“这是我们老板娘。”
“你好”,周东篱追问柜员,“不过什么呢?”
“哟,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一直在玩手机的女人发现了我们,走向前来。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明,那女人又说:“哟,这金耳环呀!我还戴上了,怎么了?会不会是销赃呀?”女人说的是我们本地方言,但明显带着外地口音,加之她腿上穿丝袜配凉鞋的打扮,更显示出她不是本地人。
她迅速地把金耳环摘了下来:“我见款式别致就戴上了,什么都不知道。”她赶紧撇清了关系。
我看了看那金耳环,还真见不得是别致,是非常古老的圈形款式,挂着双鱼首尾相衔的小坠子。当然,生物的多样性造成了人的口味千差万别。我继而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妆容打扮,倒是符合她“认为耳环别致”这一说法。
“你还记得来典当的是什么人没有?”
“生意好,来的人太多,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男的。”
“这金耳环跟一宗案子有关,我们需要把它带走。”我将金耳环也用物证袋装了起来,开了一张清单给她。
周东篱开口:“你们就不用登记身份证的吗?”
她一听,连忙推掉清单,对周东篱的话置若罔闻,摆摆手说:“这……不用还回来了,拿去吧。这典当的物品本来就分成活当和死当的,我见是死当,我才戴的,怎么知道呢……”
我依然把清单塞给了她:“公事公办,谢谢了!”
出了门,周东篱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是死当。”
我问他们:“什么活当,什么是死当?”
炸两嘲笑道:“刘依依,五花八门的倒是懂得不少,但还是业务不熟啊!”
“我业务怎么不熟了?我的业务是解剖尸体,不是研究当铺。”我回敬他一句。
周东篱解释说:“死当又叫做绝当,就是将东西一次性当掉,放弃赎回的权利,这种当法能够拿到较高的当金。而活当与死当就正好相反,能拿到的当金较少,花费的手续费也较多。如果真是销赃的话,就是为了拿到钱,不是为了救急,所以并不会去赎回。”
“所以销赃一般都是死当咯?”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有些销赃行为为了扰乱侦查视线,也会一开始也会用活当,然后故意逾期不赎回,变成了死当。但这种情况不多,毕竟还是一开始就确定为死当拿的钱多。”
“典当行不登记身份证的情况多吗?怎么我们就碰上了呢?”
周东篱反问我:“你‘忘了’写‘两学一做’笔记的情况多吗?”
我竟无言以对,对啊,也并不是有意为之,有时候就是懒癌发作而已。我深思熟虑之后说:“不过每当检查之前,我就补上了呀。”
“他们在检查之前,也会随便找些张三李四的身份证补上去‘完善’的。反正就是死当,登不登记都不会有人去赎回的。”
回到局里,周东篱借了我的一个指纹镜研究那对金耳环。指纹镜是一种有底座的放大镜,适合用于观看纸质版的十指卡,不过我是从痕检那边“顺”来当镇纸的。
“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寻常。”他用镊子镊起其中一只金耳环放在放大镜下面,微微地调整位置,闭起一只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
“你看这是什么?”周东篱喊我过去,把金耳环放在托盘里,并将镊子递给了我。随后他站起来让出了座位。
我坐了下来,依样拿起镊子凑过去看。
“老吉祥?这是什么?”我看到了上面小小的刻字,有框,就像一个很小的篆刻,刻在耳环的里面。
“一个不出名的金饰品牌么?”我又追问。
“当然不是,在三十年前,那是本市一个很出名的打金铺,可说是老字号。”
“哦?打金铺?”
“去看看吧。”
在去“老吉祥”打金铺的路上,周东篱跟我讲述了打金铺的历史。原来打金是一个专门手工打制金银首饰的传统行业,而这与其他的传统手工业又很不一样,打金是一门传统而细致的手艺活,这种手艺不需要传承,但同样需要拜师学艺。
“从学徒做起吗?”我问周东篱。
“那个自然,跟大多数手工活一样,入行就要在打金铺里干各种各样的杂活,将金银块捶打成薄片、打磨、拉丝等等,不一而足。”
“然后呢?”
“然后?然后自然是慢慢地教一些复杂点的手艺啊,不过这肯定也是有所保留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说话间,周东篱已经把车子拐进了一条老街。“这也是三十年前,本市最繁华的一条街。”
“哦。”我应了一声,这一句“哦”并非我心怀不满,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这条街上的建筑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烟火色,不少外墙的涂层已经剥落,那家老字号的“打金铺”就开在其中,门内传来叮叮咚咚零星的声音。门上有一个木牌匾写着:“老吉祥”,牌匾也因为岁月的缘故已经有了肉眼能够辨识出来的裂纹,还有一个新的招牌,白底红字的隶书写着“金银加工”,右下角画了一个简易的锤子和金块图案,就像是出自刚学会用绘图软件的人之手。“老吉祥”的没落不言而喻。
“有人吗?”周东篱迈进了门。
叮叮咚咚的声音停了下来。我随之进门,看到坐在店堂里一个老人家从老花镜的上缘看了看我们:“要打金吗?”
“爷爷……”店里的隔间里探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老人家扭头呵斥了她一句:“回去!”她便躲了。
“老人家,您见过这个东西吗?”周东篱把物证袋拿了出来,但老人家的脸色一变,说明他已经很快辨认出那是他的手笔。
他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良久,他睁开眼睛,审视我们:“你们是什么人?出事了吗?”
我们为了调查的隐秘性,并没有穿制服,周东篱和我分别向他出示了警察证。
“这对金耳环,是您店里做的吗?”周东篱干脆又换了个问法。他又把物证袋往前一推:“您可以看清楚。”
“不用看,我很清楚。这个式样本来就是给死人戴的。”老人家埋下了头,故意逃开了我们的目光。
我用手肘碰了碰周东篱,小声说:“既是死人戴的款式,怎么典当行的老板娘还会看上呢?”
老人家自顾自地说了开去:“双鱼纹样,首尾相衔,就是太极鱼形,意为辟邪,轮回,鱼水之欢,而双鱼的眼睛却是闭上的,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鱼是闭上眼睛的?那又是安息之意。如果你说哪个活人看上了,要拿去戴上,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个纹样的典故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本地人才知道。”
“为什么呢?我还是不明白。”我言辞恳切地向老人家请教。
老人家说:“因为打这个纹样说白了不仅是给死人戴的款式,而且是配冥婚的时候给新娘子戴的款式,据说能可以镇压新娘子的魂魄,会损打造者的阴德啊,所以没有人愿意打。”
“您后来为什么又打了呢?”周东篱追问下去,因为这可能是此案关键的线索。
老人家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上面就是一个耳环的图案,画得不精致,却也清晰:“找我打耳环的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当时他拿了这个图样来,我一看,哎,打不得啊,打不得啊,怕作孽,直接告诉那人说给多少钱也不打。”老人家眼神放空,回忆起不久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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