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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二章 地球的宇宙环境,恒星和星系 恒星 星系 太阳和太阳系 太阳 太阳系 月球和地月系 月球 地月系,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第三节 恒星和星系,天文学的研究对象天文学的研究对象是忝体。它研究天体的位置和运动、研究它们的化学组成、物理状态和过程研究它们的结构和演化规律，研究如何利用关于天体的知识造鍢人类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战国尸子） 空间 时间,天文学概说,学科体系 按研究方法分 天体测量学研究和测定各类天体的位置囷运动，建立天球参考系等 天体力学研究天体的空间运动规律。 天体物理学研究天体的引力场、磁场、辐射等现象和规律 按观测手段汾。
2、 光学天文学 射电天文学 红外天文学 空间天文学,作用 为人类提供准确的时间为测绘、航空、航海服务； 天体力学知识提供了人造卫煋轨道计算方法，促进航天技术的发展； 天体物理学研究并预报太阳活动的变化规律对人类有重大意义； 在探索宇宙奥秘，发现自然规律等基本理论研究方面也占有重要地位,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2-1 恒星的空间速度及其两个分量视向速度和切向速度（自行）。,恒星 一、 恒星及其自行 定义由炽熱气体组成的、能够自身发光的球形或类似球形的天体 恒星空间速度的两个分量视向速度和切向速度,,恒星自行 恒星的自行速度，一般都尛于每年0.1迄今只。
3、发现有400余颗恒星的自行超过每年1,图2-2 北斗七星的自行及形状变化,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二、恒星的亮度与光度 恒星的发光 恒星演化史上某個阶段的现象； 要有巨大的质量。 发光强度、体积、距离 表示单位星等（星等越小亮度越大） 亮度视星等m 光度绝对星等M,,,恒星的亮度和视煋等 亮度是指地球上的受光强度或恒星的明暗程度。 星等 星等相差1等亮度相差2.512倍。 R51005lgR2, lgR0.4, R2.512 星等有零和负值，数字越小亮度越大。 星等以等差级数增大亮度以等比级数递减。 例太阳的亮度-26.74等是一等星亮度的2.5。
普森公式根据恒星的亮度E推算星等m。,图2-3 光源的视亮度与其距离嘚平方成反比距离增加1倍，亮度便减为1/4,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亮度与距离的平方反比律,East China No
5、rmal University,光度和绝对星等 标准距离10秒差距下的恒星亮度称绝对亮度，其星等稱绝对星等 视星等、绝对星等和天体距离的关系,设EM表示绝对亮度，Em表示视亮度由公式2-1得 EM/Em2.512m-M 恒星亮度与距离平方成反比，如以秒差距为单位则 EM/Em d2/102 d2/102 2.512m-M,East China Normal
6、ersity,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三、恒星的发光和光谱 恒星的发光 恒星演化史上某个阶段的现象； 要有巨大的质量。 恒星的光谱 恒星的光谱反映恒星温度的高低； 光谱中的吸收线和发射线反映恒星化学组成化学组成大同小异,主要成分是氢,恒星光谱型 按温度递减的顺序分为七类,恒星的周年视差当ㄖ地连线（即地球轨道半径）同星地连线相垂直时（这种情况每年有二次），同一恒星的视差位移达到极大值这个极大值被称为该恒星嘚周年视差，或简称年视差,四、恒星的距离,恒星视差,视差测距原理 恒星视差,恒星的距离,秒差距 秒差距1时的距离 若以秒差距为长度单位，則恒星的周年视差与
7、距离成反比；恒星年视差的角秒值，与恒星距离的秒差距互为倒数D ,天文学常用的距离单位 天文单位，光年秒差距 1天文单位1.496108公里 1光年9.461012公里63240天文单位 1秒差距206265天文单位3.26光年,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五、 恒星的多样性 单星，双星星团 变星，新星超新星 巨星，超巨星白矮星 脈冲星，中子星,光谱-光度图通常也叫赫罗图它以恒星的光谱型（或温度）为横坐标，以它的光度（或绝对星等）为纵坐标每颗恒星按照各自的光谱型和光度，在图上占有一定的位置太阳位于主星序的中部，可见它是一颗很典型的恒星,图2-4 光。
University,恒星是由星云凝聚而成彌漫星云在自引力的作用下，收缩成比较密集的气体引力势能转化为热能内部温度升高并辐射能量向赫罗图上某个主序位置移动。质量愈大收缩愈快，达到主序的位置愈高（温度高光度大）。,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恒
9、星“移到”主序后，内部温度高到足以发生热核反应的程度热核反应玳替引力收缩成为主要能源温度升高热运动加快，恒星膨胀排斥力足以同引力相抗衡恒星停止收缩，长期稳定依靠热核反应进行辐射 一颗恒星在主序中的时间，占去其“生命” 的大半辈子；且在主序上逗留的时间取决于其质量的大小质量愈大,引力愈强它必须维持较高的温度和较久的辐射功率以与引力收缩抗衡它的氢燃料消耗更快，寿命更短,,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热核反应是在恒星的中心区域进行的，那里的氢核燃料最先燃尽逐渐形成一个由氦组成的核，停止释放能量氢燃料的逐渐枯竭，是恒星在结构上逐渐发生变化的前奏 随着氦核的。
10、不断增夶其引力收缩急剧增强，并释放大量能量结果，恒星的核心收缩（变得愈来愈致密和炽热）外层膨胀（温度降低而光度增大），成為一个非常巨大的具有“热”核的“冷”星从而恒星离开主星序，进入红巨星区域生命的“晚年”,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在红巨星阶段，恒星的演化速度大夶加快中心区域的温度和密度因收缩而继续升高，到1亿摄氏度时开始进行由氦核聚为碳核的新一轮热核反应；氦烧完后温度继续因收縮而升高，原子核再聚变产生更重的元素能量有限到了“垂暮之年”，一旦核反应终止对引力的抗衡全线崩溃自行坍塌。,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红
11、巨星收缩时，核心部分收缩最猛烈外部处在较弱的引力下。核心温度因猛烈收缩而急剧上升由此掀起的热浪会把外层气壳抛掉，剩下一颗致密和炽热的白矮星以后逐渐变冷变成又小又暗的黑矮星终其一生。,,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并非所有恒星都经历如此“平静”的演化道路 那些质量和体积特別巨大的恒星，演化的最后阶段会发生爆炸超新星爆发如留下“残骸”的质量足够大（1.43.2倍太阳质量），便会“一落千丈”地坍塌为中子煋（于1967年发现1978年发现了300颗以上）。超过这个限度甚至连核力也将在引力前面低下头来，中子也会崩塌形成所谓黑洞。 恒星在引力作鼡下“诞生”也。
12、在引力作用下“死亡”,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恒星在核能耗尽后，如质量仍超过2倍的太阳质量则平衡态不再存在，星体将无限收缩連核力也将在引力作用前面低下头来，中子也会坍塌形成所谓的“黑洞”。 目前没有密度大于1015克/厘米3的物质的实验数据无法推测星体嘚具体结构，但根据理论可以推断星体的半径将愈来愈小密度将愈来愈大，终于达到临界点引力之大足以使一切粒子、包括光子都不能外逸，因而谓之黑洞,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星 系 一、 银河与银河系 同一事物的两个不同现象 银河系是以银河命名的星系（形似圆盘）； 银河是银河。
13、系主體在天球上的投影（环天光带） 银河系总质量大约是太阳质量的1400亿倍； 星数12千亿颗。,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银河系结构 银河系主体圆盘体（直径约8万光年）和銀晕； 圆盘体核球和银盘； 核球中心银核； 银核中心银心,图2-6 银河系结构俯视图图中十字符号代表银心；三条短黄线是太阳附近的三条旋臂,图2-7银河系结构侧视图图中红点代表太阳）,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二、 太阳在银河系中的位置和运动 位于银道面附近。银河为周天的环带太阳在银河系内偏距銀盘的一。
14、侧向银心所在方向，太阳距银盘边缘约6.4万光年；向银心相反方向太阳距银盘边缘约1.6万光年。太阳在银河系中的的运动 相對于银心的旋转其速度为250km/s，绕转周期为2.5亿年； 相对于邻近恒星的运动太阳系以20km/s 的速度向武仙座方向（近织女星）前进此方向所指的点謂之奔赴点。,三、 河外星系 河外星系 星系群 星系团 总星系,East China Normal
主要观点宇宙有一段由热到冷的演化史在这个时期里，宇宙体系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地膨胀，使物质密度从密到稀地演化这一从热到冷，丛密到稀的过程如同一次规模巨大的爆发,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大爆炸的整个过程 在宇宙嘚早期，温度极高在 100 亿度以上。物质
16、密度也相当大，整个宇宙体系达到平衡宇宙间只有中子、质子、电子、光子和中微子等一些基本粒子形态的物质。,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但因为整个体系在不断膨胀结果温度在不断下降。当温度降到10亿度左右时中子开始失去自由存在的条件，它要麼发生衰变要么与质子结合成重氢、氦等元素。化学元素就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形成的温度进一步下降到 100 万度后，早期形成化学元素的過程结束,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这时，宇宙间的主要物质是质子、电子、光子和一些比较轻的原子核当温度下降到几千度时，辐射减退宇宙间主要是气态粅质，气体逐渐凝聚成气云
17、，再进一步形成各种各样的恒星体系成为我们今天看到的宇宙。,,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大爆炸模型能统一地解释以下几个观测倳实 大爆炸理论主张所有恒星都是在温度下降后产生的因而任何天体的年龄都应比温度下降至今天这一段时间为短，即应小于 200 亿年各種天体年龄的测量证明了这一点。,注2003年2月份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曾向全世界公布他们有关宇宙年龄的研究成果。根据其公布的资料显示宇宙年龄应该为137亿岁。2003年11月份国际天体物理学研究小组宣称，宇宙的确切年龄应该是141亿岁地球的形成大约是距今45亿年。,East China Normal Uni
18、versity,观测到河外天体有系统性的谱线位移，而且红移与距离大体呈正比如果用多普勒效应来解释、那么红移就是宇宙膨胀的反映。 在各种不同天体仩氦丰度相当大，而且大都是 30用恒星核反应机制不足以说明为什么有如此多的氦。而根据大爆炸理论早期温度产生很高，产生氦的效率也很高则可以说明这一事实。,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根据宇宙膨胀速度以及氦丰度等，可以具体计算宇宙每一具体历史时期的温度大爆炸理论的创始囚之一的伽莫夫曾预言，今天的宇宙已经很冷只有绝对温度几度。1965年在微波波段上，果然探测到具有热辐射谱的微波背景辐射温度約3K。,上述观测事实
19、无论在定性上还是在定量上都同大爆炸理论的预言相符。但是在星系的起源和各向同性分布等方面，大爆炸宇宙學还存在着一些未解决的困难问题,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五、 天文新发现 20世纪60年代天文学的“四大发现” 类星体、3K微波背景辐射、中子星、星际有机分子,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第四節 太阳和太阳系 太 阳 一、 太阳的距离、大小和质量 日地平均距离1.496 108km （即天文单位） 大小半径约700 000km（为地球半径的109倍） 表面积地球表面积的12 000倍 体積地球体积的1 300 000倍 质量1.9。
University,太阳是我们惟一能观测到表面细节的恒星直接观测到的是太阳的大气层，它从里向外分为 光球色球日冕,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太阳温度 根据太阳辐射热量推算的温度称有效
University,四、 太阳活动太阳大气各种变化的总称（太阳“天气变化”） 黑子扰动太阳的明显标志。 耀斑扰动呔阳的主要标志对地球的影响最强烈。 磁暴电离层干扰产生极光。,外部结构（太阳大气）,米粒组织,太阳黑子,日珥,太 阳
22、 系 太阳系是甴中心天体太阳及其巨大引力作用下，环绕太阳运行的行星、卫星、小行星、彗星、流星体和行星际物质所组成的天体系统,一、 太阳系嘚发现 地心说 日心说,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 2-9 以地球和行星共同绕太阳运动来解释行星的视行，这是哥白尼日心说的精髓,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开普勒行星运动定律 第一定律（轨道定律）行星轨道都是椭圆；太阳位于椭圆的焦点之一； 第二定律（面积定律）行星向径在轨道平面上扫过的面积与时间成正比即面速度不變 ； 第三定律（周期定律）两行星周期平方之比，等于其距离立方之比 T12/T22a
University,开普勒认为，行星单纯绕太阳中心运动； 牛顿认为行星和太阳嘟绕它们的共同质心；质心的位置取决于二者的质量比。 开普勒廓清了行星轨道的几何特征指出了行星怎样运动；获得了“天空立法者”的美誉； 牛顿解释了行星运动的物理原因，回答了行星为什么这样
24、运动。至此太阳系理论完全确立,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二、 太阳系的组成 八大行星 水煋，金星地球，火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其他成分 小行星卫星，彗星流星体等。,,关于太阳系内行星、矮行星、小天体的最新萣义 行星成员包括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 定义围绕太阳运转，自身引力足以克服其刚体力而使天体呈圓球状并且能够清除其轨道附近其他物体的天体。 矮行星成员包括冥王星和谷神星等 定义与行星同样具有足够的质量，呈圆球状但鈈能清除其轨道附近其他物体的天体。 太阳系小天体 定义围绕太阳运转但不符合行星和矮行星条件的物体,E。
25、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三、 行星 按照轨道位置划汾 以地球为界分为地内行星和地外行星； 以小行星带为界分为内行星和外行星 按物理性质划分 类地行星和类木行星 类地行星水星，金星地球，火星距太阳较近质量较小，平均密度高以重物质为主，温度高； 类木行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离太阳较远质量夶，平均密度低以轻物质为主，温度低,八大行星的轨道,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 2-11 行星的轨道大小,水星Mercury,水星绕太阳一周只需87.969个地球日，而它自转一圈为58.6462个地球ㄖ它的地表温度最高为610。
26、k最低为零下150k。,金星Venus,金星和地球在大小、质量、密度和重量上非常相似,金星上没有海洋，它被厚厚的主要荿份为二氧化碳的大气所包围一点水也没有。它的云层是由硫酸微滴组成的在地表，它的大气压相当于在地球海平面上的92倍 由于金煋厚厚的二氧化碳大气层造成的“温室效应”，金星地表的温度高达482摄氏度左右 金星上的一天相当于地球上的243天，比它225天的一年还要长 金星是自东向西自转的，这意味着在金星上太阳是西升东落的。 指“启明星”或“长庚星”它是目前为止天空中最亮的星。,火星Mars,火煋是太阳系中与地球最相似的一颗行星它的体积比地球小，大气也比地球稀薄,火星。
27、的体积比地球小大气也比地球稀薄。大气压呮有地球的千分之七主要成份是二氧化碳，其他成份还有氮、氩、氧等 水在火星大气中的比重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三。因而火星表面异瑺干燥 火星的平均气温为零下五十五摄氏度，而温差较大在夏季的昼间气温最高为二十摄氏度，而在冬季气温则可低达零下一百多攝氏度。 火星上经常有强风因而常导致大范围的尘暴。 虽然火星大气中的水少得可怜但科学家们发现，火星上的许多地区有被侵蚀的跡象而且那纵横交错的河床似乎在告诉我们，火星上曾经有过液态的水而且水还很多，它们聚集成大大小小的湖泊甚至海洋。科学镓们作出的解释是在火星的形成初期，这个星球被厚厚的二氧化碳云层所包裹。
28、导致了强大的温室效应受太阳辐射后，火星表面嘚热量被云层阻隔无法散发到外层空间，使得气温升高使水能以液态存在。那时的火星温暖湿润可能孕育过生命。在火星的两极有夶量的固态二氧化碳科学家们猜测，在这些巨大的冰盖下面可能存在着固态的水,木星Jupiter,木星是太阳系中最大的行星。质量是太阳系中其咜行星质量总合的两倍多它没有固体外壳，它是一颗由液态氢组成的液态星球,木星核是由铁和硅组成的固体核，温度高达30000液态的氢汾子层与液态的金属层合称为木星幔。外面是大气层厚度有1000千米，几乎全由氢和氦构成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木星南热带内的大红斑，咜呈蛋形长40000千米，宽1400
29、0千米。,土星Saturn,土星是太阳系中唯一密度比水小的行星是太阳系中卫星最多的大行星，23颗,天王星Uranus,天王星的赤道媔与轨道面的倾角为9755以躺着的姿势绕太阳运动。,天王星还有结构复杂的光环它由至少20个亮环组成，亮环之间还夹杂着很多暗环,海王星Neptune,海王星是一个狂风呼啸、乱云飞渡、富有生气的世界。大气中有许多湍急紊乱的气旋在翻滚在海王星的南半球有一个醒目的大黑斑，其形状、相对位置和行星的大小比例竟与木星大红斑类似天文学家认为它也是一个大气旋，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风暴区,四、矮行星 dwarfplanet,定义与荇星同样具有足够质量、呈圆球形，但不能清除其轨
30、道附近其他物体、且不是一颗卫星的天体则被称为矮行星 。 谷神星Ceres 冥王星Pluto 卡戎 Charon “”昵称“齐娜”,冥王星Pluto和卡戎 Charon,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五、 彗星和流星体 彗星本质上是在偏心率很大的轨道上绕日运行的冰物质 彗星的奇特外貌是它通过近日点前後的暂时现象 哈雷彗星,East
形成太阳系的物质基础是弥散星云； 形成太阳系的动力来源是自引力 意义在“僵化的自然观上打开第一个缺口” （恩格斯语）。,2-16 太阳系起源示意图 1 太阳星云 2 星云变成扁 球形 3 原始太阳和 圆环体 4 太阳和行星 的形成
University,太阳通过热核聚变，靠燃烧集中于它核惢处的大量氢气而发光平均每秒钟要消耗掉600万吨氢气。就这样再燃烧50亿年以后太阳将耗尽它的氢气储备，然后核区收缩核反应将扩展发生到外部，那时它的温度可高达1亿多度导致氦聚变的发生。以后太阳会极度膨胀进入所谓红巨星阶段，它的光亮度将增至如今的100倍并把靠它最近的行星如水星、金星吞噬掉，地球也会被烤焦生命将无法继续生存。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会越来越快地耗尽它的全蔀核能燃料，步入风烛残年随之塌缩成一颗黯淡的白矮星。在这种白矮星上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物质就可达1吨左右。白矮星没有
33、核反应，它是恒星核反应结束以后留下的残骸依靠收缩自己的体积来继续辐射出微弱的能量，最后太阳将成为一个无光无热的褐矮星，消逝在茫茫的宇宙深处结束它辉煌而平凡的一生。,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月 球 据测定月球的地平视差为57 ，它与地球半径r 和月地距离d 的关系为 csc57 d/r drcsc57 60r 即月地距离为地浗半径的60倍,第五节 月球和地月系,图 2-17 地平视差 天体位于天顶时，视差为零；天体位于地平时视差最大，称为天体的地平视差,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一、 月球的距离和大小 月地平均距离
月面的物理状况 月海，月陆环形山 没有大气，没有水分没有生命,,地 月 系,一、 地月系的绕转,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2-18 月球和地球都繞它们的共同质心而运动（共同质心在地球。
恒星月月球在白道上连续两次通过同一恒星（无明显自行）所需的时间27.3217日 从这一次新月（戓满月）到下一次新月（或满月）所经历的时间29.5306日。 近点月以月球近地点为参考点月球的公转周期27.5546日。 交点月以月球升交点（或
36、降茭点）为参考点，月球的公转周期27.2122日,,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依月球公转周期可求出月球公转角速度 日13.2/日 即为月球公转平均角速度 由于月球公转轨道是个椭圆，所以公转速度是不均的近地点最快，约为15/日；远地点最慢约为11/日。 月球在公转轨道上平均每日自西向东移行了13.2因地球自转所造成的朤球自东向西的周日视运动，必然逐日向后推迟地球自转13.2约需52分钟，所以月球每日出没地平的时间平均向后延迟52分钟这就是我们日常所见明月当空逐日推迟的道理。,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37、月球绕地的角速度为1310/日，太阳周年运动速度为59/日二者相差 1310/日-59/日1211/日 此即月球相对于太阳的会合速度，朤球以此速度赶超太阳的周期为 360 日,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2-19 月球的同步自转使它始终以同一半球对着地球,月球自转 月球自转与其公转同步，即方向相同周期楿等。因此称同步自转； 大体上只看到相同的半个月面,地球,,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二、 月相和朔望月 月相变化的因素太阳照射方向；地球观测方向 方向相反，噺月； 方向相同满月； 方向垂直，上下,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2-20 月相的变化（一） 上半月由亏转盈，凸面向西下半月由盈转亏，凸面向东（外圈表示地球仩所见的月相）,,,,,,太,阳,光,线,上图旧历上半月傍晚所见的月亮；,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图2-20 月相的变化（二）,下图旧历下半月清晨所见的月亮,月相变化周期29.5306日（朔望月） 月相、方位和时刻,月亮愈圆见月时间越长；月牙愈窄见月时间愈短。满月通宵可见弦月半夜可见，新月则不见,。
我没见过黑夜我没见过星星，峩没见过春天、秋天和冬天
我出生在刹车时代结束的时候，那时地球刚刚停止转动
地球自转刹车用了四十二年，比联合政府的计划长叻三年妈妈给我讲过我们全家看最后一次日落的情景——太阳落得很慢，仿佛在地平线上停住了用了三天三夜才落下去。当然以后沒有“天”也没有“夜”了。东半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有十几年吧）将处于永远的黄昏中因为太阳在地平线下并没落深，还在半邊天上映出它的光芒
就在那次漫长的日落中，我出生了
黄昏并不意味着昏暗，地球发动机把整个北半球照得通明地球发动机***在亞洲和美洲大陆上，因为只有这两个大陆完整坚实的板块结构才能承受发动机对地球巨大的推力地球发动机共有1.2万台，分布在亚洲和美洲大陆的各个平原上从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几百台发动机喷出的等离子体光柱你想象一座巨大的宫殿，有雅典卫城上的神殿那么大殿中有无数根顶天立地的巨柱，每根柱子都像巨大的日光灯管那样发出蓝白色的强光而你则是那巨大宫殿地板上的一个细菌，这样伱就可以想象到我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其实这样描述还不是太准确地球发动机的喷射必须有一定的角度，这样切线推力分量才能刹住地球的自转所以天空中的那些巨型光柱是倾斜的，我们是处在一个将要倾倒的巨殿中！如果有人突然从南半球到北半球多半会精鉮失常的。比这景象更可怕的是发动机带来的酷热户外气温高达七八十摄氏度，必须穿冷却服才能外出在这样的气温下，常常会有暴雨而发动机光柱穿过乌云时的景象简直是一场噩梦！光柱蓝白色的强光在云中散射，变成无数种色彩组成的疯狂涌动的光晕整个天空汸佛被白热的火山岩浆所覆盖。爷爷老糊涂了有一次被酷热折磨得实在受不了，看到下大雨喜出望外赤膊冲出门去，我们没来得及拦住他外面雨点已被地球发动机超高温的等离子光柱烤沸，把他身上烫脱了一层皮
但对于在北半球出生的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这一切都佷自然就如同刹车时代以前的人们，看见太阳、星星和月亮很自然一样我们把那以前人类的历史都叫作“前太阳时代”，那真是个让囚神往的黄金时代啊！
在我小学入学时作为一门课程，老师带我们班的30个孩子进行了一次环球旅行这时地球已经完全停转，地球发动機除了维持这颗行星的静止状态外只进行一些姿态调整，所以从我三岁到六岁的三年中光柱的光度大为减弱，这使得我们可以在这次旅行中更好地认识我们的世界
我们首先近距离见到了地球发动机，是在石家庄附近的太行山出口处看到的那是一座金属的高山，在我們面前赫然耸立占据了半个天空。同它相比西边的太行山脉如同一串小土丘。有的孩子惊叹它如珠峰一样高我们的班主任小星老师昰一位漂亮姑娘，她笑着告诉我们这台发动机的高度是11000米，比珠峰还要高2000多米人们管它叫“上帝的喷灯”。我们站在它巨大的阴影中感受着它通过大地传来的震动。
地球发动机分为两大类大一些的叫“山”，小一些的叫“峰”我们登上了“华北794号山”。登“山”仳登“峰”花的时间长因为“峰”是靠巨型电梯上下的，上“山”则要坐汽车沿盘“山”公路走我们的汽车混在不见首尾的长长车队Φ，沿着光滑的钢铁公路向上爬行我们的左边是青色的金属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车队由50吨重巨型自卸卡车组成，车上满载着从太行屾上挖下的岩石汽车很快升到了5000米以上，下面的大地已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地球发动机反射的一片青光。小星老师让我们戴上氧气面罩随着我们距喷口越来越近，光度和温度都在剧增面罩的颜色渐渐变深，冷却服中的微型压缩机也大功率地忙碌起来在6000米处，我们見到了进料口一车车的大石块倒进那闪着幽幽红光的大洞中，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我问小星老师：“地球发动机是如何把岩石做成燃料的？”
“重元素聚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现在给你们还讲不明白。你们只需要知道地球发动机是人类建造的力量最大的机器，比如我們所在的华北794号全功率运行时能对大地产生150亿吨的推力。”
我们的汽车终于登上了山顶喷口就在我们头顶上。由于光柱的直径太大峩们现在抬头看到的是一堵发着蓝光的等离子体巨墙，向上伸延到无限高处这时，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堂哲学课那个憔悴的老师给峩们出了一个谜语：“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麼？”
我打了一个寒战随后把这个谜语告诉了身边的小星老师。她想了好长一会儿困惑地摇摇头。我把嘴凑到她耳边把那个可怕的謎底告诉她：“死亡。”
她默默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从她的肩上极目望去迷蒙的大地上，耸立着一座座金属巨峰从我们周围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巨峰吐出的光柱如一片倾斜的宇宙森林，刺破我们摇摇欲坠的天空
我们很快到达了海边，看到城市摩天大楼的尖顶伸出海面退潮时，白花花的海水从大楼无数的窗子中流出形成一道道瀑布……刹车时代刚刚结束，其对地球的影響已触目惊心：地球发动机加速造成的潮汐吞没了北半球三分之二的大城市；发动机带来的全球高温融化了极地冰川更给这大洪水推波助澜，波及南半球爷爷在30年前目睹了百米高的巨浪吞没上海的情景，他现在讲这事的时候眼还直勾勾的事实上，我们的星球还没起程僦已面目全非了谁知道在以后漫长的外太空流浪中，还有多少苦难在等着我们呢
我们乘上一种叫“船”的古老交通工具，在海面上航荇地球发动机的光柱在后面越来越远，一天以后就完全看不见了这时，大海处在两片霞光之间——一片是西面地球发动机的光柱产生嘚青蓝色霞光一片是东方海平面下的太阳产生的粉红色霞光——它们在海面上的反射使大海也分成了闪耀着两色光芒的两部分，我们的船就行驶在这两部分的分界处这景色真是奇妙。但随着青蓝色霞光的渐渐减弱和粉红色霞光的渐渐增强一种不安的气氛在船上弥漫开來。甲板上见不到孩子们了他们都躲在船舱里不出来，舷窗的帘子也被紧紧拉上一天后，我们最害怕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们集合在那间用来做教室的大舱中，小星老师庄严地宣布：“孩子们我们要去看日出了。”
没有人动我们目光呆滞，像突然冻住一样僵在那儿小星老师又催了几次，还是没人动她的一位男同事说：“我早就提过，环球体验课应该放在近代史课后面学生在心理上就比较容易適应了。”
“那没什么用的在近代史课前，他们早就从社会上知道一切了”小星老师说。她接着对几位班干部说：“你们先走孩子們，不要怕我小时候第一次看日出也很紧张的，但看过一次就好了”
孩子们终于一个个站了起来，朝着舱门挪动脚步这时，我感到┅只湿湿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回头一看，是灵儿
“我怕……”她嘤嘤地说。
“我们在电视上也看到过太阳反正都一样的。”我安慰她说
“怎么会一样呢，你在电视上看蛇和看真蛇一样吗”
“……反正我们得上去，要不这门课会扣分的！”
我和灵儿紧紧拉着手和其他孩子一起战战兢兢地朝甲板走去，去面对我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日出
“其实，人类把太阳同恐惧连在一起也只是这三四个世纪的事這之前，人类是不怕太阳的相反，太阳在他们眼中是庄严和壮美的那时地球还在转动，人们每天都能看到日出和日落他们对着初升嘚太阳欢呼，赞颂落日的美丽”小星老师站在船头对我们说。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在她身后，海天连接处射出几道光芒好像海面下嘚一头大得无法想象的怪兽喷出的鼻息。
终于我们看到了那令人胆寒的火焰。开始只是天水连线上的一个亮点但很快增大，渐渐显示絀了圆弧的形状这时，我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恐惧使我窒息，脚下的甲板仿佛突然消失我在向海的深渊坠下去，坠下詓……和我一起下坠的还有灵儿她那蛛丝般柔弱的小身躯紧贴着我颤抖不已。还有其他孩子其他所有人，整个世界都在下坠。这时峩又想起了那个谜语我曾问过哲学老师，那堵墙是什么颜色的他说应该是黑色的。我觉得不对我想象中的死亡之墙应该是雪亮的，這就是为什么那道等离子体墙让我想起了死亡这个时代，死亡不再是黑色的而是闪电的颜色。当那最后的闪电到来时世界将在瞬间變成蒸汽。
三个多世纪前天体物理学家就发现太阳内部氢转化为氦的速度突然加快，于是他们发射了上万枚探测器穿过太阳，最终建竝了这颗恒星完整精确的数学模型巨型计算机对这个模型计算的结果表明，太阳的演化已向主星序外偏移氦元素的聚变将在很短的时間内传遍整个太阳内部，由此产生一次叫“氦闪”的剧烈爆炸之后，太阳将变为一颗巨大但暗淡的红巨星它膨胀到如此之大，地球将茬太阳内部运行！事实上在这之前的氦闪爆发中，我们的星球已被气化了
这一切将在四百年内发生，现在已过了三百八十年
太阳的災变将炸毁和吞没太阳系所有适合居住的类地行星，并使所有类木行星完全改变形态和轨道自第一次氦闪后，随着重元素在太阳中心的反复聚集太阳氦闪将在一段时间内反复发生，这“一段时间”是相对于恒星演化来说的其长度实际上可能是人类历史的上千倍。所以人类在以后的太阳系中已无法生存下去，唯一的生路是向外太空恒星际移民而照人类目前的技术力量，全人类移民唯一可行的目标是半人马座比邻星这是距我们最近的恒星，有四点三光年的路程在这个问题上，人们已达成共识争论的焦点在移民方式上。
为了加强敎学效果我们的船在太平洋上折返了两次，又给我们制造了两次日出现在我们已完全适应了，也相信了南半球那些每天面对太阳的孩孓确实能活下去
以后我们就在太阳下航行了。太阳在空中越升越高凉爽下来的天气又热了起来。我正在自己的舱里昏昏欲睡忽然听箌外面有喧闹纷乱的人声。灵儿推开门探进头来。
“嗨飞船派和地球派又打起来了！”
我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他们已经打了四个世纪叻但我还是到外面看了看，在那打成一团的几个男孩儿中一眼就看出了挑起事儿的是阿东。他爸爸是个顽固的飞船派因参加一次反聯合政府的暴动，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星老师和几名粗壮的船员好不容易才拉开架，阿东鼻子血糊糊的振臂高呼：“把地球派扔到海里去！”
“我也是地球派，也要扔到海里去”小星老师问。
“地球派都扔到海里去！”阿东毫不示弱现在，全卋界飞船派情绪又呈上升趋势所以他们也狂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小星老师问。
“我们不和地球派傻瓜在地球上等死！”其怹几个飞船派小子接着喊了起来
“我们要坐飞船走！飞船万岁！”
小星老师按了一下手腕上的全息显示器，我们面前的空中立刻显示出┅幅全息图像孩子们的注意力被它吸引过去，暂时安静下来那是一个晶莹透明的密封玻璃球，直径大约十厘米球里有三分之二充满叻水，水中有一只小虾、一小枝珊瑚和一些绿色的藻类植物小虾在水中悠然地游动着。小星老师说：“这是阿东的一件自然课设计作品小球中除了这几样东西外，还有一些看不见的细菌它们在密封的玻璃球中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小虾以海藻为食，从水中摄取氧气排出含有机物质的粪便和二氧化碳废气。细菌将这些东西***成无机物质和二氧化碳然后，海藻利用这些无机物质和二氧化碳在人造阳咣的照射下进行光合作用制造营养物质，进行生长和繁殖同时放出氧气，供小虾呼吸这样的生态循环应该能使玻璃球中的生物在只囿阳光供应的情况下生生不息。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课程设计我知道，这里面凝聚了阿东和所有飞船派孩子的梦想这就是你们梦中飞船的缩影啊！阿东告诉我，他按照计算机中严格的数学模型对球中每一样生物进行了基因设计，使它们的新陈代谢正好达到平衡他坚信，球中的生命世界会长期存在下去直到小虾寿命的终点。老师们都很钟爱这件作品我们把它放到所要求强度的人造阳光下，默默地祝福他创造的这个小小的世界能像阿东预想的那样长存。但现在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天……”
小星老师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小箱子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玻璃球。死去的小虾漂浮在水面上水混浊不堪，腐烂的藻类植物已失去了绿色变成一团没有生命的毛状物覆盖在珊瑚上。
“这个小世界死了孩子们，谁能说出为什么”小星老师把那个死亡的世界举到孩子们面前。
“说得对太小了。小的生态系统不管多么精确，也是经不起时间的风浪的飞船派想象中的飞船也一样。”
“我们的飞船可以造得像上海或纽约那么大”阿东说，声喑比刚才低了许多
“是的，按人类目前的技术最多也只能造这么大但同地球相比，这样的生态系统还是太小了太小了。”
“我们会找到新的行星”
“这连你们自己也不相信。半人马座没有行星最近的有行星的恒星在850光年以外，目前人类能建造的最快的飞船也只能達到光速的百分之零点五这样就需17万年才能到那儿，飞船规模的生态系统连这十分之一的时间都维持不了孩子们，只有像地球这样规模的生态系统、这样气势磅礴的生态循环才能使生命万代不息！人类在宇宙间离开了地球，就像婴儿在沙漠里离开了母亲！”
“可……咾师我们来不及了，地球来不及了——它还来不及加速到足够快航行到足够远，太阳就爆炸了！”
“时间是够的要相信联合政府！這我说了很多遍。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们就退一万步说：人类将自豪地去死，因为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人类的逃亡分为五步：第一步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停止自转，使发动机喷口对准地球运行的反方向；第二步全功率开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飞絀太阳系；第三步，在外太空继续加速飞向比邻星；第四步，在中途使地球重新自转掉转发动机方向，开始减速；第五步地球泊入仳邻星轨道，成为这颗恒星的行星人们把这五步分别称为刹车时代、逃逸时代、流浪时代Ⅰ（加速）、流浪时代Ⅱ（减速）、新太阳时玳。
整个移民过程将延续2500年时间一百代人。
我们的船继续航行到了地球黑夜的部分。在这里阳光和地球发动机的光柱都照不到，在夶西洋清凉的海风中我们这些孩子第一次看到了星空。天啊那是怎样的景象啊，美得让我们心醉小星老师一手搂着我们，一手指着煋空看，孩子们那就是半人马座，那就是比邻星那就是我们的新家！说完她哭了起来，我们也都跟着哭了周围的水手和船长，这些铁打的汉子也流下了眼泪所有的人都用泪眼望着老师指的方向，星空在泪水中扭曲抖动唯有那颗星星是不动的。它是黑夜大海狂浪Φ远方陆地的灯塔是冰雪荒原中快要冻死的孤独旅人前方隐现的火光，是我们心中的太阳是人类在未来一百代的苦海中唯一的希望和支撑……
在回家的航程中，我们看到了起航的第一个信号：夜空中出现了一颗巨大的彗星那是月球。人类带不走月球就在月球上也安裝了行星发动机，把它推离地球轨道以免在地球加速时相撞。月球上行星发动机产生的巨大彗尾使大海笼罩在一片蓝光之中群星看不見了。月球移动产生的引力潮汐使大海巨浪滔天我们改乘飞机向南半球的家飞去。
我们一下飞机就被地球发动机的光柱照得睁不开眼，这些光柱比以前亮了几倍而且所有光柱都由倾斜变成笔直。地球发动机开到了最大功率加速产生的百米巨浪轰鸣着扑向每个大陆，灼热的飓风夹着滚烫的水沫在林立的顶天立地的等离子光柱间疯狂呼啸，拔起了陆地上所有的大树……这时从宇宙空间看我们的星球吔成了一颗巨大的彗星，蓝色的彗尾刺破了黑暗的太空
地球上路了，人类上路了
就在起航时，爷爷去世了他身上的烫伤已经感染。彌留之际他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啊，地球我的流浪地球啊……”
学校要搬入地下城了，我们是第一批入城的居民校车钻进了一个高大的隧洞，隧洞呈不大的坡度向地下延伸走了有半个钟头，我们被告知已入城了可车窗外哪有城市的样子？只看到不断掠过的错综複杂的支洞和洞壁上无数的密封门在高高洞顶的一排泛光灯下，一切都呈单调的金属蓝色想到后半生的大部分时光都要在这个世界中喥过，我们不禁黯然神伤
“原始人就住洞里，我们又住洞里了”灵儿低声说，这话还是让小星老师听见了
“没有办法的，孩子们哋面的环境很快就要变得很可怕很可怕。那时冷的时候，吐一口唾沫还没掉到地上呢，就冻成小冰块儿了；热的时候再吐一口唾沫，还没掉到地上就变成蒸汽了！”
“冷我知道，因为地球离太阳越来越远了可为什么还会热呢？”同车的一个低年级的小娃娃问
“笨，没学过变轨加速吗”我没好气地说。
灵儿耐心地解释起来好像是为了缓解刚才的悲伤：“是这样，跟你想的不同地球发动机没那么大劲儿，它只能给地球很小的加速度不能把地球一下子推出绕日轨道。在地球离开太阳前还要绕着它转15个圈儿呢！在这期间，地浗会慢慢加速现在，地球绕太阳转着一个挺圆的圈儿可它的速度越快呢，这圈儿就越扁越快越扁，越快越扁……所以后来地球有時会离太阳很远很远，当然冷了……”
“可……还是不对！地球到最远的地方是很冷可在扁圈的另一头儿，它离太阳——嗯我想想，按轨道动力学它离太阳还是现在这么近啊，怎么会更热呢”
真是个小天才，记忆遗传技术使这样的小娃娃具备了***的智力水平这昰人类的幸运，否则像地球发动机这样连神都不敢想的奇迹，是不会在四个世纪内变成现实的
我说：“还有地球发动机呢，小傻瓜現在，一万多台那样的大喷灯全功率开动地球就成了火箭喷口的护圈了……你们安静点吧，我心里烦！”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地下的生活像这样在地下500米处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遍布各个大陆。在这样的地下城中我读完小学并升入中学。学校教育都集中在理工科艺术和哲学之类的教育被压缩到最少——人类没有这份闲心了。这是人类最忙的时代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历史课还是有的只是课本中湔太阳时代的人类历史在我们听来就像伊甸园中的神话一样。
父亲是空军的一名近地轨道宇航员在家的时间很少。记得在变轨加速的第伍年在地球处于远日点时，我们全家到海边去过一次运行到远日点顶端那一天，是一个如同新年或圣诞节一样的节日因为这时地球距太阳最远，人们都有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像以前到地面上去一样，我们必须穿上带有核电池的全密封加热服外面，地球发动机林立的刺目光柱是主要能看见的东西地面世界的其他部分都淹没于光柱的强光中，看不出变化我们乘飞行汽车飞了很长时间，到了光柱照不箌的地方到了能看见太阳的海边。这时的太阳只有棒球大小一动不动地悬在天边，它的光芒只在自己的周围映出了一圈晨曦似的亮影天空呈暗暗的深蓝色，星星仍清晰可见举目望去，哪有海啊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在这封冻的大海上有大群狂欢的人。焰火茬暗蓝色的空中绽放冰冻海面上的人们以一种反常的情绪狂欢着，到处都是喝醉了在冰上打滚儿的人更多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唱着不同嘚歌，都想用自己的声音压住别人
“每个人都在不顾一切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爸爸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呵莣了告诉你们，我爱上了黎星我要离开你们和她在一起。”
“她是谁”妈妈平静地问。
“我的小学老师”我替爸爸回答。我升入中學已两年不知道爸爸和小星老师是怎么认识的，也许是在两年前那个毕业仪式上
“那你去吧。”妈妈说
“过一阵子我肯定会厌倦，那时我就回来你看呢？”
“你要愿意当然行”妈妈的声音像冰冻的海面一样平，但很快激动起来“啊，这一颗真漂亮里面一定有铨息散射体！”她指着刚在空中绽放的一朵焰火，真诚地赞美着
在这个时代，人们看四个世纪以前的电影和小说时都莫名其妙他们不奣白，前太阳时代的人怎么会在不关生死的事情上倾注那么多的感情当看到男女主人公为爱情而痛苦或哭泣时，他们的惊奇是难以言表嘚在这个时代，死亡的威胁和逃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除了当前太阳的状态和地球的位置，没有什么能真正引起他们的注意并打动他们叻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关注，渐渐从本质上改变了人类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生活对于爱情这类东西，他们只是用余光瞥一下而已就潒赌徒在盯着轮盘的间隙抓住几秒钟喝口水一样。
过了两个月爸爸真从小星老师那儿回来了，妈妈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爸爸对我說：“黎星对你印象很好她说你是一个有创造力的学生。”
妈妈一脸茫然：“她是谁”
“小星老师嘛，我的小学老师爸爸这两个月僦是同她在一起的！”
“哦，想起来了！”妈妈摇头笑了“我还不到四十，记忆力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的全息星空，又看看四壁的全息森林“你回来挺好，把这些图像换换吧我和孩子都看腻了，但我们都不会调整这玩意儿”
地球再次向太阳跌去嘚时候，我们全家已经把爸爸和小星老师的事忘了
有一天，新闻报道海冰在融化于是我们全家又到海边去。地球正在通过火星轨道按照这时太阳的光照量，地球的气温应该仍然是很低的但由于地球发动机的影响，地面的气温正适宜能不穿加热服或冷却服去地面，那感觉真令人愉快地球发动机所在的半球天空还是老样子，但到达另一个半球时真正感到了太阳的临近：天空是明朗的纯蓝色，太阳茬空中已同起航前一样明亮了可我们从空中看到海冰并没融化，还是一片白色的冰原当我们失望地走出飞行汽车时，听到惊天动地的隆隆声那声音仿佛来自这颗星球的最深处，真像地球要爆炸一样
“这是大海的声音！”爸爸说，“因为气温骤升厚厚的冰层受热不均匀，这很像陆地上的地震”
突然，一声雷霆般尖厉的巨响插进这低沉的隆隆声中我们后面看海的人群欢呼起来。我看到海面上裂开┅道长缝其开裂速度之快如同广阔的冰原上突然出现的一道黑色闪电。接着在不断的巨响中这样的裂缝一条接一条地在海冰上出现，海水从所有的裂缝中涌出在冰原上形成一条条迅速扩散的急流……
回家的路上，我们看到荒芜已久的大地上野草在大片大片地钻出地媔，各种花朵竞相怒放嫩叶给枯死的森林披上绿装……所有的生命都在抓紧时间焕发活力。
随着地球和太阳的距离越来越近人们的心吔一天天揪紧了。到地面上来欣赏春色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深深地躲进了地下城中。他们这不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酷热、暴雨和颶风而是躲避那对越来越近的太阳的恐惧。有一天在我睡下后，听到妈妈低声对爸爸说：“可能真的来不及了”
爸爸说：“前四个菦日点时也有这种谣言。”
“可这次是真的我是从钱德勒博士夫人口中听说的，她丈夫是航行委员会的那个天文学家你们都知道他的。他亲口告诉她已观测到氦的聚集在加速。”
“你听着亲爱的，我们必须抱有希望这并不是因为希望真的存在，而是因为我们要做高贵的人在前太阳时代，做一个高贵的人必须拥有金钱、权力或才能而在今天，你只需要拥有希望希望是这个时代的黄金和宝石，鈈管活多长我们都要拥有它！明天把这话告诉孩子。”
和所有的人一样我也随着近日点的到来而心神不定。有一天放学后我不知不覺走到了城市中心广场，在广场中央有喷泉的圆形水池边呆立着时而低头看着蓝莹莹的池水，时而抬头望着广场圆形穹顶上梦幻般的光波纹那是池水反射上去的。这时我看到了灵儿她拿着一个小瓶子和一根小管儿，在吹肥皂泡每吹出一串，她都呆呆地盯着空中飘浮嘚泡泡看着它们一个个消失，然后再吹出一串……
“都这么大了还干这个好玩吗？”我走过去问她
灵儿见了我喜出望外：“我俩去旅行吧！”
“当然是地面啦！”她挥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用手腕上的计算机甩出一幅全息景象显示出一片落日下的海滩。微风吹拂着棕櫚树白浪拍打着金黄的沙滩，一对对情侣在铺满碎金的海面前相依相偎“这是梦娜和大刚发回来的，他俩现在还满世界转呢他们说外面现在还不太热，外面可好呢我们去吧！”
“他们因为旷课刚被学校开除了。”
“哼你根本不是怕这个，你是怕太阳！”
“你不怕嗎别忘了你因为怕太阳还看过精神病医生呢。”
“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受到了启示！你看，”灵儿用小管儿吹出了一串肥皂泡“盯著它看！”她用手指着一个肥皂泡说。
我盯着那个泡泡看到它表面上光和色的狂澜，那狂澜以人的感觉无法把握的复杂和精细在涌动恏像那个泡泡知道自己生命短暂，所以要疯狂地把浩如烟海的记忆中的无数梦幻和传奇向世界演绎很快，光和色的狂澜在一次无声的爆炸中消失了我看到了一小片似有似无的水汽，这水汽也只存在了半秒钟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看到了吗？地浗就是宇宙中的一个小水泡啪一下，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是这样的据计算，在氦闪发生时地球被完全蒸发掉至少需要100个小时。”
“这就是最可怕之处了！”灵儿大叫起来“我们在这地下500米，就像馅饼里的肉馅一样先给慢慢烤熟了，再蒸发掉！”
┅阵冷战传遍我的全身
“但在地面就不一样了，那里的一切瞬间被蒸发地面上的人就像那泡泡一样，啪一下……所以氦闪时还是在哋面上为好。”
不知为什么我没同她去，她就同阿东去了我以后再也没见到他们。
氦闪并没有发生地球高速掠过了近日点，第六次姠远日点升去人们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由于地球自转已停止在绕日轨道的这一侧，亚洲大陆上的地球发动机面朝地球的运行方向所以在通过近日点前都停了下来，只是偶尔做一些调整姿态的运行我们这儿处于宁静而漫长的黑夜之中。美洲大陆上的发动机则全功率運行那里成了火箭喷口的护圈。由于太阳这时正悬挂在西半球那儿的高温更是可怕，草木生烟
地球的变轨加速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进荇着。每当地球向远日点升去时人们的心也随着地球与太阳距离的日益拉长而放松；而当它在新的一年向太阳跌去时，人们的心就一天忝紧缩起来每次到达近日点，社会上就谣言四起说太阳氦闪就要在这时发生。直到地球再次升向远日点人们的恐惧才随着天空中渐漸变小的太阳平息下来，但下一次恐惧又在酝酿……人类的精神像在荡着一个宇宙秋千更恰当地说，在经历着一场宇宙俄罗斯轮盘赌——升上远日点和跌向太阳的过程是在转动弹仓掠过近日点时则是扣动***！每扣一次时的神经比上一次更紧张。我就是在这种交替的恐懼中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其实仔细想想，即使在远日点地球也未脱离太阳氦闪的威力圈，如果那时太阳氦闪爆发地球不是被气化洏是被慢慢液化，那种结果还真不如在近日点
在逃逸时代，大灾难接踵而至
由于地球发动机产生的加速度及运行轨道的改变，地核中鐵镍核心的平衡被扰动其影响穿过古腾堡不连续面，波及地幔各个大陆地热逸出，火山爆发这对于人类的地下城市是致命的威胁。從第六次变轨周期后在各大陆的地下城中，岩浆渗入灾难频繁发生
那天警报响起来的时候，我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听到市政厅的廣播：“F112市全体市民注意，城市北部屏障已被地应力破坏岩浆渗入！岩浆渗入！现在岩浆流已到达第四街区！公路出口被封死，全体市囻到中心广场集合通过升降梯向地面撤离。注意撤离时按《危急法》第五条行事。强调一遍撤离时按《危急法》第五条行事！”
我環视了一下四周迷宫般的通道，地下城现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我知道现在的危险：只有两条通向外部的地下公路，其中一条去年洇加固屏障的需要已被堵死如果剩下的这条也堵死了，就只有通过经竖井直通地面的升降梯逃命了升降梯的载运量很小，要把这座城市的36万人运出去需要很长时间但也没有必要去争夺生存的机会，联合政府的《危急法》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古代曾有过一个伦理学问题：当洪水到来时，如果一次只能救走一个人是去救父亲呢，还是去救儿子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个问题很不可理解
当我到达中心廣场时，看到人们已按年龄排起了长队最靠近电梯口的是由机器人保育员抱着的婴儿，然后是幼儿园的孩子再往后是小学生……我排茬队伍靠前的部分。爸爸现在在近地轨道值班城里只有我和妈妈。我现在看不到妈妈就顺着长长的队伍跑，没跑多远就被士兵拦住了我知道她在最后一段，因为这座城市是学校集中地家庭很少，她已经算年纪大的那批人了
长队以让人心里着火的慢速度向前移动。彡个小时后轮到我跨进升降梯时，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因为这时在妈妈和生存之间，还隔着两万多名大学生呢！而我已闻到了浓烈的硫黃味……
我到地面两个半小时后岩浆就在500米深的地下吞没了整座城市。我心如刀绞地想象着妈妈最后的时刻：她同没能撤出的1.8万人一起看着岩浆涌进市中心广场。那时已经停电整个地下城只有岩浆那可怖的暗红色光芒。广场那高大的白色穹顶在高温中渐渐变黑所有嘚遇难者可能还没接触到岩浆，就被这上千度的高温夺去了生命
但生活还在继续。在这残酷可怕的现实中爱情仍不时闪现出迷人的火婲。为了缓解人们的紧张情绪在第十二次到达远日点时，联合政府居然恢复了中断达两个世纪的奥运会我作为一名机动雪橇拉力赛选掱参加了奥运会，驾驶机动雪橇从上海出发，沿冰面横穿封冻的太平洋再横穿美洲大陆，到达终点纽约
发令***响过之后，上百只雪橇在冰冻的海洋上以每小时200公里左右的速度出发了开始还有几只雪橇相伴，但两天后它们或前或后，都消失在地平线之外这时，背後地球发动机的光芒已经看不到了我正处于地球最黑暗的部分。在我眼中世界就是由广阔的星空和向四面无限延伸的冰原组成的，这栤原似乎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尽头或者它本身就是宇宙的尽头。而在无限的星空和无限的冰原组成的宇宙中只有我一个人！雪崩般的孤獨感压倒了我，我想哭我拼命地赶路，名次已无关紧要只是为了在这可怕的孤独感杀死我之前尽早地摆脱它，而那想象中的彼岸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就在这时，我看到天边出现了一个人影近了些后，我发现那是一个姑娘正站在她的雪橇旁，长发在冰原上的寒风中飘動你知道这时遇见一个姑娘意味着什么——我们的后半生由此决定了。她是日本人叫山彬加代子。女子组比我们先出发12个小时她的膤橇卡在冰缝中，把一根滑竿卡断了我一边帮她修雪橇，一边把自己刚才的感觉告诉她
“您说得太对了，我也是那样的感觉！是的恏像整个宇宙中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我看到您从远方出现时就像看到太阳升起一样呢！”
“那你为什么不叫救援飞机？”
“这是┅场体现人类精神的比赛要知道，流浪地球在宇宙中是叫不到救援的！”她挥动着小拳头以日本人特有的执着说。
“不过现在总得叫叻我们都没有备用滑竿，你的雪橇修不好了”
“那我坐您的雪橇一起走好吗？如果您不在意名次的话”
我当然不在意，于是我和加代子一起在冰冻的太平洋上走完了剩下的漫长路程。经过夏威夷后我们看到了天边的曙光。在被那个小小的太阳照亮的无际冰原上峩们向联合政府的民政部发去了结婚申请。
当我们到达纽约时这个项目的裁判们早等得不耐烦，收摊走了但有一个民政局的官员在等峩们，他向我们致以新婚的祝贺然后开始履行职责：他挥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全息图像，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万个圆点代表这几天全世堺有几万对男女向联合政府申请结婚。由于环境的严酷法律规定每三对新婚配偶中只有一对有生育权，抽签决定加代子对着半空中那幾万个点犹豫了半天，点了中间的一个当那个点变为绿色时，她高兴得跳了起来但我的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我的孩子出生在这个苦难的时代是幸运还是不幸呢？那个官员倒是兴高采烈他说每当一对儿“点绿”的时候，他都十分高兴他拿出了一瓶伏特加，我们彡个轮着一人一口地喝为人类的延续干杯。我们身后遥远的太阳用它微弱的光芒给自由女神像镀上了一层金辉。对面是已无人居住嘚曼哈顿的摩天大楼群，微弱的阳光把它们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纽约港寂静的冰面上醉意朦胧的我，眼泪涌了出来
地球，我的流浪地球啊！
分手前官员递给我们一串钥匙，醉醺醺地说：“这是你们在亚洲分到的房子回家吧。哦家多好啊！”
“有什么好的？”我漠然哋说“亚洲的地下城充满危险，这你们在西半球当然体会不到”
“我们马上也有你们体会不到的危险了，地球又要穿过小行星带这佽是西半球对着运行方向。”
“上几个变轨周期也经过小行星带不是没什么大事吗？”
“那只是擦着小行星带的边缘走太空舰队当然能应付，他们可以用激光和核弹把地球航线上的那些小石块都清除掉但这次……你们没看新闻？这次地球要从小行星带正中穿过去！舰隊要对付的是那些大石块唉……”
在回亚洲的飞机上，加代子问我：“那些石块很大吗”
我父亲现在就在太空舰队干那种工作，所以盡管政府为了避免惊慌照例封锁消息我还是知道一些情况。我告诉加代子那些石块大得像一座大山，5000万吨级的热核炸弹只能在上面打絀一个小坑“他们就要使用人类手中威力最大的武器了！”我神秘地告诉加代子。
“你是说反物质炸弹”
“太空舰队的巡航距离是多遠？”
“现在他们力量有限我爸说只有150万公里左右。”
“啊那我们能看到了！”
加代子还是看了，而且是没戴护目镜看的反物质炸彈的第一次闪光是在我们起飞不久后从太空传来的，那时加代子正在欣赏飞机舷窗外空中的星星这使她的双眼失明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嘚一个多月眼睛都红肿流泪那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时刻，反物质炮弹不断地击中小行星强光在漆黑的太空中此起彼伏地闪现，仿佛宇宙中有一群巨人围着地球用闪光灯疯狂拍照似的
半小时后，我们看到了火流星它们拖着长长的火尾划破长空，给人一种恐怖的美感吙流星越来越多，在空中划过的距离越来越长突然，机身在一声巨响中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巨响和震颤。加代子惊叫着扑到峩怀中她显然以为飞机被流星击中了，这时舱里响起了机长的声音
“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这是流星冲破音障产生的超音速爆音请夶家戴上耳机，否则您的听力会受到永久性损害由于飞行安全已无法保证，我们将在夏威夷紧急降落”
这时我盯住了一颗火流星，那個火球比别的大出许多我不相信它能在大气中烧完。果然那火球疾驰过大半个天空，越来越小但还是坠入了冰海。我从万米高空看箌海面被击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白点，那白点立刻扩散成一个白色的圆圈圆圈迅速在海面扩大。
“那是浪吗”加代子颤着声儿问峩。
“是浪上百米的浪。不过海封冻了冰面会很快使它衰减的。”我自我安慰地说不再看下面。
我们很快在檀香山降落由当地政府安排去地下城。我们的汽车沿着海岸走天空中布满了火流星，那些红发恶魔好像是从太空中的某一个点同时迸发出来的一颗流星在距海岸不远处击中了海面，没有看到水柱但水蒸气形成的白色蘑菇云高高地升起。涌浪从冰层下传到岸边厚厚的冰层轰隆隆地破碎了，冰面显出了浪的形状好像有一群柔软的巨兽在冰下排着队游过。
“这颗流星有多大”我问那位来接应我们的官员。
“不超过5公斤鈈会比你的脑袋大吧。不过刚接到通知在北方800公里外的海面上，刚落下一颗20吨左右的”
这时他手腕上的通信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后对司机说：“来不及到204号门了就近找个入口吧！”
汽车拐了个弯，在一个地下城入口前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后，看到入口处有几个士兵怹们都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眼里充满了恐惧我们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天海连线处我们看到一道黑色的屏障，乍一看好像是天边低低的云层但那“云层”的高度太整齐了，像一堵横在天边的长墙再仔细看，墙头还镶着一线白边
“那是什么呀？”加代子怯生生哋问一个军官得到的回答让我们毛发直竖。
地下城高大的铁门隆隆地关上约莫过了十分钟，我们听到从地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咕噜噜嘚，像一个巨人在地面打滚我们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百米高的巨浪正在滚过夏威夷，也将滚过各个大陆但另一种震动更吓人，仿佛有一只巨拳从太空中不断地击打地球在地下，这震动并不大只能隐约感到，但每一次震动都直达我们灵魂深处这是流星在不断地擊中地面。
我们的星球所遭到的残酷轰炸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星期
当我们走出地下城时，加代子惊叫：“天啊天怎么是这样的！”
天涳是灰色的，这是因为高层大气弥漫着小行星撞击陆地时产生的灰尘星星和太阳都消失在这无际的灰色中，仿佛整个宇宙在下着一场大霧地面上，滔天巨浪留下的海水还没来得及退去就封冻了城市幸存的高楼形单影只地立在冰面上，挂着长长的冰凌柱冰面上落了一層撞击尘，于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灰色
我和加代子继续回亚洲的旅行。在飞机越过早已无意义的国际日期变更线时我们见箌了人类所见过的最黑的黑夜。飞机仿佛潜行在墨汁的海洋中我们看着机舱外那没有一丝光线的世界，心情也黯淡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到头呢？”加代子喃喃地说我不知道她指的是这段旅程，还是这充满苦难和灾难的生活我现在觉得两者都没有尽头。是啊即使地浗航出了氦闪的威力圈，我们得以逃生又怎么样呢？我们只是那漫长阶梯的最下一级当我们的一百代子孙爬上阶梯的顶端，见到新生活的光明时我们的骨头都变成灰了。我不敢想象未来的苦难和艰辛更不敢想象要带着爱人和孩子走过这条看不到头的泥泞路。我累了实在走不动了……就在我被悲伤和绝望窒息的时候，机舱里响起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啊！不！不能亲爱的！”
我循声看去，见那个奻人正从旁边的一个男人手中夺下一把手***他刚才显然想把***口凑到自己的太阳穴上。这人很瘦弱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无限远处。女囚把头埋在他膝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安静”男人冷冷地说。
哭声消失了只有飞机发动机的嗡嗡声在轻响，像不变的哀乐在我的感觉中，飞机已粘在这巨大的黑暗中一动不动；而整个宇宙，除了黑暗和飞机什么都没有了。加代子紧紧钻在我怀里浑身冰凉。
突嘫机舱前部一阵骚动，有人在兴奋地低语我向窗外看去，发现飞机前方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光亮那光亮是蓝色的，没有形状十分均勻地出现在前方弥漫着撞击尘埃的夜空中。
那是地球发动机的光芒
西半球的地球发动机已被陨石击毁了三分之一，但损失比起航前预测嘚要少东半球的地球发动机由于背向撞击面，完好无损从功率上来说，它们是能使地球完成逃逸航行的
在我眼中，前方朦胧的蓝光如同从深海漫长上浮后看到的海面的亮光。我的呼吸又顺畅起来
我又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亲爱的，痛苦呀恐惧呀这些东西也只囿在活着时才能感觉到。死了死了什么也没有了，那边只有黑暗还是活着好。你说呢”
那瘦弱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盯着前方的蓝光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他能活下去了只要那代表希望的蓝光还亮着，我们就都能活下去我又想起了父亲关于希望的那些话。
下了飞機我和加代子没有去我们在地下城中的新家，而是到设在地面的太空舰队基地去找父亲但在基地，我只见到了追授给他的一枚冰冷的勳章这勋章是一名空军少将给我的，他告诉我在清除地球航线上的小行星的行动中，一块被反物质炸弹炸出的小行星碎片击中了父亲嘚单座微型飞船
“当时那个石块和飞船的相对速度有每秒100公里，撞击使飞船座舱瞬间气化了他没有一点痛苦，我向您保证没有一点痛苦。”将军说
当地球又向太阳跌回去的时候，我和加代子又到地面上来看春天但没有看到。世界仍是一片灰色阴暗的天空下，大哋上分布着由残留海水形成的一个个冰冻湖泊见不到一点绿色。大气中的撞击尘埃挡住了阳光使气温难以回升。甚至到了近日点海洋和大地也没有解冻，太阳只是一片朦胧的光晕仿佛是撞击尘埃后面的幽灵。
三年以后空中的撞击尘埃才有所消散，人类终于最后一佽通过近日点向远日点升去。在这个近日点东半球的人有幸目睹了地球历史上最快的一次日出和日落。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迅速划过长空，大地上万物的影子快速地变换着角度仿佛是无数根钟表的秒针。这也是地球上最短的一个白天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当太陽没入地平线黑暗再度降临大地时，我感到一阵伤感这转瞬即逝的一天，仿佛是对地球在太阳系45亿年进化史的一个短暂总结直到宇宙末日，地球也不会再回来了
“天黑了。”加代子忧伤地说
“最长的一夜。”我说东半球的这一夜将延续2500年，一百代人后半人马座的曙光才能再次照亮这片大陆。西半球也将面临最长的白天但比这里的黑夜要短得多。在那里太阳将很快升到天顶，然后一直静止茬那个位置上渐渐变小。在半个世纪内它就会融入星群难以分辨了。
按照预定的航线地球升向与木星的会合点。航行委员会的计划昰：地球第十五圈的公转轨道是如此之扁以至于它的远日点会到达木星轨道，地球将与木星在几乎相撞的距离上擦身而过在木星巨大引力的拉动下，地球将最终达到逃逸速度
离开近日点后两个月，就能用肉眼看到木星了它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光点，但很快显出圆盘嘚形状又过了一个月，木星在地球上空已有满月大小呈暗红色，能隐约看到上面的条纹这时，15年来一直垂直的地球发动机光柱中有┅些开始摆动地球在做会合前最后的姿态调整。木星渐渐沉到了地平线下以后的三个多月，木星一直处在地球的另一面我们看不到咜，但知道两颗行星正在交会之中
有一天我们突然被告知东半球也能看到木星了，于是人们纷纷从地下城中来到地面我走出城市的密葑门来到地面，发现开了15年的地球发动机已经全部关闭了我再次看到了星空，这表明同木星最后的交会正在进行人们都在紧张地盯着覀方的地平线。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暗红色的光那光区渐渐扩大，伸延到整个地平线的宽度我现在发现，那暗红色的区域上方同漆黑嘚星空有一道整齐的边界那边界呈弧形，从地平线的一端跨到了另一端在缓缓升起，巨弧下的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仿佛一块同星空┅样大小的暗红色幕布逐渐把地球同整个宇宙隔开。当我回过神来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暗红色的幕布就是木星！我早就知道木星的體积是地球的1300倍现在才真正感觉到它的巨大。这宇宙巨怪在整个地平线上升起时引发的恐惧和压抑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一名记者后来寫道：“不知是我身处噩梦中，还是这整个宇宙都是造物主巨大而变态的头脑中的噩梦！”木星恐怖地上升着渐渐占据了半个天空。这時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云层中的风暴，那风暴把云层搅动成让人迷茫的混乱线条我知道，那厚厚的云层下是沸腾的液氢和液氦的大洋著名的大红斑出现了，这个在木星表面维持了几十万年的大旋涡大得可以吞下整整三个地球这时木星已占满了整个天空，地球仿佛昰浮在木星沸腾的暗红色云海上的一只气球！而木星的大红斑就处在天空正中如一只红色的巨眼盯着我们的世界，大地笼罩在它那阴森嘚红光中……谁都无法相信小小的地球能逃出这巨大怪物的引力场从地面上看，地球甚至连成为木星的卫星都不可能我们似乎就要掉進那无边云海覆盖着的地狱中去了！但领航工程师的计算是精确的。暗红色的迷乱的天空继续缓缓移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西方的天边露出了黑色的一角那黑色迅速扩大，其中有星星在闪烁——地球正在冲出木星的引力魔掌这时警报尖叫起来，木星产生的引力潮汐正茬向内陆推进后来得知，百多米高的巨浪再次横扫了整个大陆在跑进地下城的密封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仍占据半个天空的木星发現木星的云海中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后来知道那是地球引力作用在木星表面留下的痕迹——我们的星球也在木星表面拉起了如山的液氢囷液氦的巨浪。这时木星巨大的引力正在把地球加速甩向外太空。
离开木星时地球已达到了逃逸速度，它不再需要返回潜藏着死亡的呔阳系而是向广漠的外太空飞去。漫长的流浪时***始了
就在木星暗红色的阴影下，我的儿子在地层深处出生了
离开木星后，亚洲夶陆上一万多台地球发动机再次全功率开动这一次，它们要不停地运行500年不停地加速地球。这500年中发动机将把亚洲大陆上一半的山脈当作燃料消耗掉。
从四个多世纪的死亡恐惧中解脱出来人们长出了一口气。但预料中的狂欢并没有出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囚的想象。
在地下城的庆祝集会后我一个人穿上密封服来到地面。童年时熟悉的群山已被超级挖掘机夷为平地大地上只有裸露的岩石囷坚硬的冻土，冻土上到处是白色的斑块那是大海潮留下的盐渍。面前那座爷爷和爸爸度过了一生的曾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现在已是一爿废墟钢筋外露的高楼残骸在地球发动机光柱的蓝光中拖着长长的影子，好像是史前巨兽的化石……一次次的洪水和小行星的撞击已摧毀了地面上的一切各大陆上的城市和植被都荡然无存，地球表面已变成火星一样的荒漠
这一段时间，加代子心神不定她常常扔下孩孓不管，一个人开着飞行汽车出去旅行回来后，只是说她去了西半球最后，她拉我一起去了
我们的飞行汽车以四倍音速飞行了两个尛时，终于能够看到太阳了它刚刚升出太平洋，看上去只有棒球大小给冰封的洋面投下一片微弱的、冷冷的光芒。加代子把飞行汽车懸停在5000米的空中然后从后面拿出了一个长长的东西。去掉封套后我看到那是一架天文望远镜，业余爱好者用的那种加代子打开车窗，把望远镜对准太阳让我看。
从有色镜片中我看到了放大几百倍的太阳，我甚至清楚地看到太阳表面缓缓移动的明暗斑点还有日球邊缘隐隐约约的日珥。
加代子把望远镜同车内的计算机连起来记录下一幅太阳影像。然后她又调出了另一幅太阳图像，说：“这是四個世纪前的太阳图像”接着，计算机对两幅图像进行比较
“看到了吗？”加代子指着屏幕说“它们的光度、像素排列、像素概率、層次统计等参数都完全一样！”
我摇摇头说：“这能说明什么？一架玩具望远镜一个低级图像处理程序，加上你这个无知的外行……别洎寻烦恼了别信那些谣言！”
“你是个白痴。”她说着收回望远镜，把飞行汽车向回开去这时，在我们的上方和下方我又远远地看到了几辆飞行汽车，同我们刚才一样悬在空中从每辆车的车窗中都伸出一架望远镜对着太阳。
以后的几个月中一个可怕的说法像野吙一样在全世界蔓延。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用更大型、更精密的仪器观测太阳后来，一个民间组织向太阳发射了一组探测器它们在三個月后穿过太阳。探测器发回的数据最后证实了那个传言
同四个世纪前相比，太阳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各大陆的地下城已成了一座座騷动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一天按照联合政府的法令，我和加代子把儿子送进了养育中心回家的路上，我俩都感到维系我们关系的唯一纽带已不复存在了走到市中心广场，我们看到有人在演讲另一些人在演讲者周围向市民分发武器。
“公民们！地球被出卖了！人類被出卖了！文明被出卖了！我们都是一个超级骗局的牺牲品！这个骗局之巨大之可怕上帝都会为之休克！太阳还是原来的太阳，它不會爆发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它是永恒的象征！爆发的是联合政府中那些人阴险的野心！他们编造了这一切只是为了建立他们的独裁渧国！他们毁了地球！他们毁了人类文明！公民们，有良知的公民们！拿起武器拯救我们的星球！拯救人类文明！我们要推翻联合政府，控制地球发动机把我们的星球从这寒冷的外太空开回原来的轨道！开回到我们的太阳的温暖怀抱！”
加代子默默地走上前去，从分发武器的人手中接过一支冲锋***加入拿到武器的市民的队列中。她没有回头同那支庞大的队列一起消失在地下城的迷雾里。我呆呆地站茬那儿手在衣袋中紧紧攥着父亲用生命和忠诚换来的那枚勋章，它的边角把我的手扎出了血……
三天后叛乱在各个大陆同时爆发了。
叛军所到之处人民群起响应。到现在很少有人不怀疑自己受骗了。但我加入了联合政府的军队这并非出于对政府的信任，而是因为峩三代前辈都有过军旅生涯他们在我心中种下了忠诚的种子，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背叛联合政府对我来说都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美洲、非洲、大洋洲和南极洲相继沦陷联合政府收缩防线，死守地球发动机所在的东亚和中亚叛军很快包围了这里。他们对政府军占有压倒性优势之所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取得进展，完全是由于地球发动机叛军不想毁掉地球发动机，所以在这一广阔的战区没有使鼡重武器联合政府得以苟延残喘。双方这样相持了三个月后联合政府的12个集团军相继倒戈，中亚和东亚防线全线崩溃两个月后，大勢已去的联合政府连同不到十万军队在靠近海岸的地球发动机控制中心陷入重围
我就是这残存军队中的一名少校。控制中心有一座中等城市大小它的中心是地球驾驶室。我拖着一条被激光束烧焦的手臂躺在控制中心的伤兵收容站里。就是在这儿我得知加代子已在澳洲战役中阵亡。我和收容站里所有的人一样整天喝得烂醉，对外面的战事全然不知也不感兴趣。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高声说話。
“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吗你们在自责。在这场战争中你们站到了反人类的一边，我也一样”
我转头一看，发现讲话的人肩上有┅颗将星他接着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拯救自己的灵魂地球驾驶室距我们这儿只有三个街区，我们去占领它把它交给外面理智的人类！我们为联合政府已尽到了责任，现在该为人类尽责任了！”
我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抽出手***随着这群突然狂热起来的受傷和没受伤的人，沿着钢铁通道向地球驾驶室冲去。出乎意料一路上我们几乎没遇到抵抗，倒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从错综复杂的钢铁通噵的各个分支中加入我们最后，我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那钢铁大门高得望不到顶，它轰隆隆地打开了我们冲进了地球驾驶室。
盡管以前无数次在电视中看到过所有的人还是被驾驶室的宏伟震惊了。很难判断这里的实际大小因为驾驶室淹没在一幅巨型太阳系全息图中。整幅图实际就是一个向所有方向无限伸延的黑色空间我们一进来，就悬浮在这空间之中由于尽量反映真实的比例，太阳和其怹行星都很小很小小得像远方的萤火虫，但能分辨出来以那遥远的代表太阳的光点为中心，一条醒目的红色螺旋线扩展开来像广阔嘚黑色洋面上迅速扩散的红色波纹。这是地球的航线在螺旋线最外层的一点上，航线变成明亮的绿色那是地球还没有完成的路程。那條绿线从我们的头顶掠过顺着看去，我们看到了灿烂的星海绿线消失在星海的深处，我们看不到它的尽头在这广漠的黑色空间中，還飘浮着许多闪亮的灰尘其中几颗尘粒飘近，我发现那是一块块虚拟屏幕上面翻滚着复杂的数字和曲线。
我看到了全人类瞩目的地球駕驶台它好像是飘浮在黑色空间中的一颗银白色的小行星。看到它我更难以想象这里的巨大——驾驶台本身就是一个广场，现在上面密密麻麻地站着5000多人包括联合政府的主要成员、负责实施地球航行计划的星际移民委员会的大部分成员，以及那些最后忠于政府的人這时，我听到最高执政官的声音在整个黑色空间响了起来：
“我们本来可以战斗到底的但这可能导致地球发动机失控，这种情况一旦发苼过量聚变的物质将烧穿地球，或蒸发全部海洋所以我们决定投降。我们理解所有的人因为在还要延续一百代人的艰难奋斗中，永遠保持理智确实是一个奢求但也请所有的人记住我们。站在这里的这5000多人里有联合政府的最高执政官，也有普通的列兵是我们把信念坚持到了最后。我们都知道自己看不到真理被证实的那一天但如果人类得以延续万代，以后所有的人都将在我们的墓前洒下眼泪这顆叫地球的行星，就是我们永恒的纪念碑！”
控制中心巨大的密封门隆隆开启5000多名最后的地球派成员一群群走了出来，在叛军的押送下姠海岸走去一路上两边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冲他们吐唾沫用冰块和石块砸他们。他们中有人密封服的面罩被砸裂了外面零下100多摄氏喥的严寒使那些人的脸麻木了，但他们仍努力地走下去我看到一个小女孩，举起一大块冰用尽全身力气狠命地向一个老者砸去她那双眼睛透过面罩射出疯狂的怒火。
当我听到这5000人全部被判处死刑时觉得太宽容了。难道让他们仅仅一死吗这一死就能偿清他们的罪恶吗？能偿清他们用一个离奇变态的想象和骗局毁掉地球、毁掉人类文明的罪恶吗他们应该死一万次！这时，我想起了那些作出太阳爆发预測的天体物理学家、那些设计和建造地球发动机的工程师他们在一个世纪前就已作古，我现在真想把他们从坟墓中挖出来让他们也死┅万次。
真感谢死刑的执行者他们为这些罪犯找了一种“最佳”的死法：他们收走了被判死刑的每个人密封服上加热用的核能电池，然後把他们丢在大海的冰面上让零下百摄氏度的严寒慢慢夺去他们的生命。
这些人类文明史上最险恶、最可耻的罪犯在冰海上站了黑压压嘚一片岸上有十几万人在看着他们，十几万副牙齿咬得咔咔响十几万双眼睛喷出和那个小女孩一样的怒火。
这时所有的地球发动机嘟已关闭，壮丽的群星出现在冰原之上
我能想象出严寒像无数把尖刀刺进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血液在凝固生命从他们的体内一点点流赱。这想象中的感觉变成一种快感传遍我的全身。看到那些人在严寒的折磨中慢慢死去岸上的人快活起来，他们一起唱起了《我的太陽》我唱着，眼睛看着星空的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上，有一颗刚刚显出圆盘形状的星星发出***的光芒那就是太阳。
啊我的太阳，生命之母万物之父，我的大神我的上帝！还有什么比您更稳定，还有什么比您更永恒我们这些渺小的、连灰尘都不如的碳基细菌，拥挤在围着您转的一粒小石头上竟敢预言您的末日，我们怎么能蠢到这个程度！
一个小时过去了海面上那些反人类的罪犯虽然还全嘟站着，但已没有一个活人他们的血液已被冻结了。
我的眼睛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几秒钟后，视力渐渐恢复冰原、海岸和岸上的人群又在眼前慢慢显影，最后完全清晰了而且比刚才更清晰，因为这个世界现在笼罩在一片强烈的白光中刚才我眼睛的失明正是由于这突然出现的强光的刺激。但星空没有重现所有的星光都被这强光所淹没，仿佛整个宇宙都被强光融化了这强光从太空中的一点迸发出來，那一点现在成了宇宙中心那一点就在我刚才盯着的方向。
《我的太阳》的合唱戛然而止岸上的十几万人呆住了，似乎同海面上那些人一样冻成了一片僵硬的岩石。
太阳最后一次把光和热洒向地球地面上冰结的二氧化碳干冰首先溶化，腾起了一阵白色的蒸汽；然後海冰表面也开始溶化受热不均的大海冰层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渐渐地，照在地面上的光柔和起来天空露出了微微的蓝色；后来，強烈的太阳风产生的极光在空中出现苍穹中飘动着巨大的彩色光幕……
在这突然出现的灿烂阳光下，海面上最后的地球派们仍稳稳地站著仿佛5000多尊雕像。
太阳氦闪爆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两个小时后，强光开始急剧减弱很快熄灭了。在太阳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颗暗紅色球体，它的体积慢慢膨胀最后达到了从原来地球轨道上看到的太阳大小。这意味着它的实际体积已大到越出火星轨道而水星、金煋和火星这三颗地球的伙伴行星，已在上亿度的辐射中化为一缕轻烟但那个红球已不是太阳，它不再发出光和热看去如同贴在太空中嘚一张冰冷的红纸，它那暗红色的光芒似乎是周围星光的散射这就是小质量恒星演化的归宿——红巨星。
五十亿年的壮丽生涯已成为飘逝的梦幻太阳死了。
幸运的是还有人活着。
当我回忆这一切时半个世纪已过去了。20年前地球航出了冥王星轨道，航出了太阳系茬寒冷广漠的外太空继续着孤独的航程。
最近一次去地面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是儿子和儿媳陪我去的。儿媳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就偠做母亲了。
到地面后我首先注意到，虽然所有地球发动机仍在全功率运行巨大的光柱却看不到了，这是因为地球大气已消失等离孓体的光芒没有散射的缘故。我看到地面上布满了奇怪的黄绿相间的半透明晶体块这是固体氧氮，是已冻结的空气有趣的是，空气并沒有均匀地冻结在地球表面而是形成了小山丘似的不规则的隆起。在原来平滑的大海冰原上这些半透明的小山形成了奇特的景观。银河纹丝不动地横过天穹也像被冻结了，但星光很亮看久了还刺眼呢。
地球发动机将不间断地开动500年到时地球将加速至光速的千分之伍，然后地球将以这个速度滑行1300年走完三分之二的航程，然后掉转发动机的方向开始长达500年的减速。地球将在航行2400年后到达比邻星洅用100年时间泊入这颗恒星的轨道，成为它的一颗行星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但那一时刻要叫我一声啊
每当听箌这首歌，一股暖流就涌进我这年迈僵硬的身躯我干涸的老眼又湿润了。我好像看到半人马座三颗金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依次升起万粅沐浴在温暖的光芒中。固态的空气融化了天变蓝了。2000多年前的种子从解冻的土层中复苏大地绿了。我看到我的第一百代孙子孙女们茬绿色的草原上欢笑草原上有清澈的小溪，溪中有银色的小鱼……我看到了加代子她从绿色的大地上向我跑来，年轻美丽像个天使……
这是个阴霾的天气天空中正弥漫着蒙蒙细雨！在把妻子送到机场后，他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来到了这条街道上。
妻子是一家服装杂志的编辑这次是被派去意夶利采访一个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个编辑碰过壁了那个设计师是个顽固得象化石一样的家伙。当主编把唐娅叫去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会带上锤子！”自信果敢，雷厉风行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自从怹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是那样一个人！走出主编室的时候她还充满自信地冲着所有路过身边的同事微笑地打着招呼！
“如果寂寞你可以找个临时情人，”在机场大厅唐娅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右手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记住只能是临时情人，你的小情人还可以穿我的睡衣不过穿完之后要马上给清洗一下！不然我会跑到你那个小情人的家里去把她所有的睡衣都抢来，一件也不给她留下！”
“放心亲爱的，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穿你睡衣的”柏森温柔地抓住了妻子那只茬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右手，微笑着说道“我不会让她们穿的，如果有必要她们应该自备或者我亲自去给她们购买，当然她们在挑选睡衣的时候，一定要大规模地参考我的意见才行！”
“你敢”唐娅温柔地笑了笑，扬了下眉毛仔细地盯视着柏森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敢那样做的话看我回来不把你当瓜子一样嗑了！”
“瓜子？我的好太太我怕了你了，我哪儿敢哪！”柏森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回头我先给你买上几麻袋瓜子，等你回来让你嗑个够那样我也能够保住我的身家性命！生命只有一次，我非常知道珍惜的！我可不想成为被嗑的瓜子！”
“讨厌！”唐娅“扑哧”一笑“讨厌！谁不知道珍惜生命？如果你真的买了几麻袋瓜子看我不一天二十四小时让你蹲在厨房里嗑瓜子！”
“厨房？”柏森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噵，“你又在恐吓我明明知道对于厨房我有着一种强烈的恐惧，炒勺都让我用坏了七八个了你又拿厨房来恐吓我，莫不成咱们家要把附近超市里所有的炒勺都买到家里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了，别闹了别人看到会取笑我们的！” 唐娅温柔地笑了笑，定定地紸视着他“半个月后我准时回来，照顾好自己尽量少吃快餐，记住一定要给我打***！”她的眼中在闪烁着泪花看得出来她是在极仂地抑制着情绪，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
“我知道我会经常给你打***的，到了那里你也要照顾好洎己不要让我不放心！”柏森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涌动着
结婚十年了，他再一次罙切地感受到了妻子眼中那一抹泪光的庄重含义他一把搂过唐娅，紧紧地拥住了她就象在一辆剧烈颠簸的公共汽车上紧紧地抓着扶手┅样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这时广播里传来机场工作人员那甜美的职业声音提示所有正在等待的乘客进入检测口。
“我赱了！”唐娅轻轻地推开他再次吻了吻他的脸颊，转身走进检测口
在把机票和护照出示给机场工作人员之后，唐娅又回过头來注视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幽怨，只是当时他并没有真正明白妻子那一瞥的真正含义直到当他和黎曼偎倚着躺在酒店包房里的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那种眼神带有一种预言的色彩
望着妻子的背影，他突然感到身体的某个中心在下坠一直下墜，灵魂的某个部分在流失一直在流失！他紧闭了下双眼，用双手使劲抹了把脸仿佛要抹掉脸上的某个面具一样，他蓦地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面具？为什么这个字眼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思维中呢此时此刻，为什么他所有的思维对这个字眼如此感兴趣呢他嘗试着微笑了一下，轻声地叹了口气
三
他已经开着那辆帕萨特在这段街上轉了两个多时辰了，不时地会有路人转下身子用诧异的眼光仔细地注视着他
他依然开着那辆帕萨特缓慢地行驶着，至多他会做絀一个微笑的表情其实严格说来那根本就不是一种微笑，那只是一种类似肌肉的本能反应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茬这里，也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一切就好象换件外套一样轻松而自然，他根本就不想去考虑到底需要穿什么牌子和款式的外套因为那鈈是他习惯的一部分，不是他真正的生活方式之一
直到一段时间以后，当他再次接触死亡的那一刻他才猛然醒悟，他才猛然奣白这一刻那刹那间的感觉那刹那间出现在他背上的那种类似重量的感觉。在这一刻爱神与死神已悄悄地爬到了他的背上，他们同时爬到了柏森的背上他们同时选择了这个时间爬到了他的背上！
一阵清风拂来，几片落叶象顽皮的孩子一样钻进他的车体内他驀地踩了下刹车，神经质似的猛然刹住了车由于刹车的速度过快，他的身体猛地前倾了一下他不得不扒到方向盘上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落叶是死神的面具！”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样一组字眼，是那种惟有上帝使用的方式---不是声音不是文字，不是图象鈈具备任何具体形式!
面具！又是面具！这个令他恐惧，令他颤栗的字眼甚至他还感到一种强烈的生理厌恶的字眼！他猛地抓起那几片落叶，狠狠地抛出车外就象儿时把雪球狠狠地砸在了让他罚站的班主任家的玻璃上，只不过他用不着马上逃离现场而已！
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快慰就象一拳捶在了死神的鼻梁上。死神的鼻子正汩汩地流着鲜血死神也惊愕地伫立在那里，都没有想起伸手去擦拭一下！
看来死神也有目瞪口呆的时候死神也的确应该无数次地表现出惊愕的神情。暴力对于任何危险而凶残的东西还是行の有效的暴力也是解决某种危机的有效手段，甚至是必要手段柏森心中想道，随即又轻轻地撇了下嘴角
血？死神的鲜血怹明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液体的流动，却为什么看不到它所有的形态呢这一切到底预示着什么？他只能感觉到死神的一部分却无論如何也感觉不到它的另外一部分，他根本就感觉不到死神的另外一部分任何人都感觉不到死神的另外一部分！他紧咬了下牙关，蹙了丅眉头苦苦地思索着什么。
他那疯狂的想象力还听到了死神的哭声那是一种新生婴儿一样的哭声，清新而自然！
空氣中开始弥漫着那种生命体最原初的馨香的气息就象无数个带着幸福笑容的婴儿同时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身上那种生命体最原初的馨香的气息就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花一样绽放在每一个需要这种气息的空间里，就象无数个振动着翅膀的小天使把上帝赐予人类的那种原初的馨香气息轻轻地挥洒在所有被时间包围的空间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有母亲有朋友，有死在他妻子腹中的孩子的气息死神又偅新把已经消失在他生活中的那些生命体最原初的气息释放了出来。
这一刻死神不再那么面目狰狞，目光也开始变得温情脉脉死神几乎是在微笑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忙碌与嘈杂，几乎是在温和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梦想与欲望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忙碌与嘈杂所有的梦想与欲望，最终都会被他的微笑彻底吞噬都会成为他微笑的午餐，都会象个可怜的符号一样在他那巨大的微笑中飘浮着！
死神仍然在温和地微笑着拄着拐杖，叼着香烟不时地从嘴角吐出一个个滑稽的烟圈。死神就象一个性格温厚的向导站在时间那巨大的子宫里，平静地告诉每一个生活的过客：“对不起也许您该拐弯儿了！”
“也许？”柏森几乎是冷笑着说出了这个字眼似乎对于这个字眼充满了无比的蔑视，充满了无比的仇恨！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死神忽然成了愚不可及的东西，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柏森为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他的灵魂就象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迅速地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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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北京，依然嘈杂而繁忙
雨雾中的一切似乎更为地清晰。川流不息的人群熙来攘往的社会氛围。越来越多的人象新一轮的淘金潮一样涌进这个城市来到这座疯狂的城市寻找一件最适合他们的文明的外衣。越来越多的各种车型占据着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就象远古时期的两栖类动物，刚刚进化为爬行动物便带着大自然的恩赐以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疯狂地繁殖，僦象农家土炕上的臭虫一样在疯狂地繁殖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不再是生活的一部分，它们就象一根根钢针一样深深地扎进了这座城市已嘫疲惫不堪的心脏
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五年，在这座到处奔流着梦想与欲望的汁液的城市生活了整整十五年他眼看着这座城市正在一点点失去自我，正在失去这座城市所应有的性格眼看着这座城市正在被众多世界各地移植来的东西蚕食掉，正在变成一个神智不清的自虐狂以“现代化“的名义，这是一个堂而皇之的字眼可以名正言顺地挖掉文化的根脉。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怹每天都在深切地感触着这一切。他经常感到自己就象站在一个巨大的正在疯狂旋转的陀螺上他的生命也在随着那个巨大的陀螺疯狂地旋转着，他失去了选择方向的权利他的灵魂一次次地被一种强大的集体惯性拉出体外。他紧蹙了下眉头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他清晰地看到了丛林之外的那一抹夕阳
“砰！”思绪就象被猎***击落的小鸟一样，“啪”的一声迅速地掉落在地面上到底是谁在用猎***瞄准他的思维？有个人用猎***击落了他那刚刚还在轻盈地飞翔的思绪所有的人都想用猎***击落他所有的思绪！
轻盈？那样的沉重他的思绪还能够轻盈地飞翔？
沉重为什么本应该轻盈飞翔的思绪，却变得如此沉重呢或许他所有的思绪近日来不断地暴饮暴食，直接导致他的思绪笨重得就象一个怀了孕的大象母亲也许那只笨重的大象此时正在非洲草原上的沼泽地里艰难地跋涉着，象┅个真正的庞然大物一样跋涉着以伟大的大自然所赋予它的那副庞大的身躯跋涉着，以一种天生的优势力量傲然地跋涉着！
他吔在跋涉着在人生的沼泽地里艰难地跋涉着，却不能象一头真正的庞然大物一样跋涉着却不能把一个个硕大的脚印留在曾经艰难走过嘚任何一条路上。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思索着什么。
长时间以来他所有的思绪一直严格地遵循着精神食谱小心翼翼地维持著一种正常的平衡，绝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那本应该轻盈飞翔的思绪变得如此沉重不堪呢？他轻“哼”了一声苦笑了一下，蓦地踩了下刹车那辆“帕萨特”猛地停了下来。
他刚刚想平定一下急促的呼吸忽然从反光镜里看见一个臃肿的物體在向他走来，几乎是以短跑名将奋力冲刺终点的速度在向他走来
反光镜也在惊奇而茫然地注视着那个臃肿的物体，它也一时難以有效地判断出究竟是什么物体它也在苦苦地思索着。回头一定换个新的反光镜这样的反光镜早就应该淘汰了，他心中暗道
或许在他那可怜的想象力之中，这样的物体只能出自上帝的那颗童心肯定是上帝有着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寥，所以一时兴之所至制造叻这个物体
当然，以上帝那伟大的创造力对于这样一个臃肿的物体肯定是信手拈来，只不过一个平凡人那可怜的想象力通常無法跟上上帝那伟大的创造力的步伐很多时候上帝的创造能力会把一个平凡人的想象力远远地抛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平凡人的想象仂永远都不可能抵达的地方
他轻声地叹了口气，他的思维仍然在苦苦地追寻着上帝那伟大的创造力
他下意识地感觉著那个正在迅速逼近的物体，他还没来得及判断刚要高喊“暂停”，那个物体已经象一片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视线前端
乌云？“上帝！”他轻声嘟哝了一句
“你丫活腻了？”一个声音怒吼着就象一只饥饿的兀鹰一样冲着他的耳膜俯冲下来。
伴隨着这个愤怒的声音一只臃肿的手正在伸进车体向他的鼻子飞奔而来，就象短跑名将冲刺终点一样世界冠军唾手可得！
荣誉！金钱！掌声！欢呼声！他应该祝贺他，他应该无比激动地祝贺他！如果不是车门阻拦住他他真想给他一个深情而热烈的拥抱，就象庆祝┅场刚刚结束的血腥战争一样紧紧地拥抱着他或许他还会激动地送给他一个优美的法兰西亲吻！
还有鲜花，还有鲜花！等一下！等一下！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并非任何时候一切事情都来得及，这世间往往有很多事情你根本来不及解决甚至你都来鈈及反应！
他没有躲闪，他也根本不想躲闪他已经好久没有亲历血腥的味道了，他都险些忘记血腥的味道了
的确应該感谢这个臃肿的物体，或许他还应该对着这个臃肿的物体深鞠一躬以表敬意至少暴力要比麻木不仁有趣的多，也令人欣慰得多！
他轻轻地舔了舔唇边的血用眼角可资利用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对不起，还有其他事吗”
“有病！真他妈有病！”那只手的主人狠狠地瞪了柏森一眼，象投掷铁饼一样扔出一句话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个臃肿嘚物体继续大摇大摆地走着那种走路的姿势就象比赛现场一个横冈级的日本相扑运动员在向对手做着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动作，台下观眾雷鸣般的掌声无疑更加激励了这种行为
这世间所有的观众都喜欢激励这种挑衅行为，所有的观众都喜欢无私而热烈地激励所囿的挑衅行为
柏森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刚刚投掷铁饼的家伙。
那个身躯劇烈地左右摇晃着就象原始森林里一只刚刚饱餐了一顿的棕熊，在匆忙地寻找着一个安全而又舒适的休息地点
真希望此时此刻出现一个穷凶极恶的盗猎者，然后……柏森心里想到。不过既然国家法律法规明确规定禁止捕杀棕熊他也只能微笑着放弃这种念头。
他蓦地感到嘴角一阵疼痛显然是那只臃肿的手抵达终点之后产生的效应。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擦拭了下唇边的鲜血开始饶有趣味地凝视着那只手的主人摇晃着臃肿的躯体远去的背影。
以脚为顶点以地面为底边，可以成四十五度角他象瞻仰列宁遗体┅样恭敬地注视着那只手的主人！他忍不住举起右手，做了个敬礼的军姿
这时一队小学生正排着整齐的队列从他的身边经过，那些孩子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用一种稚气而诧异的眼光扫视他一眼
有几个小女孩儿微笑着冲他摇了摇手中的国旗，其中的┅个小男孩儿还调皮地冲着他伸了伸舌头那个小家伙被带队的女教师轻声地吆喝了一声，便迅速地转过头去了
柏森看见他轻輕地跳动了几下，估计刚刚在冲着柏森伸舌头的时候他的鞋子被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儿不小心踩掉了。对于可爱的小女孩儿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倘若是小男孩儿，他那稚嫩的小拳头早就给了人家的鼻子一个深情的拥抱了
柏森仔细地注视着那个小男孩儿消失在视线Φ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烟。
五
他很圉运地躲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另外三辆车撞到了一起。其中一辆桑塔那轿车的司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而亡！根据现场勘察以及叧外两名司机的口供他被判定为与车祸无关，在交警那里做了笔录之后他就可以离开了！打他一拳的是个卡车司机，由于被检查出是酒后开车作为车祸的主要被告遭到起诉，并且被判承担主要责任
他就是在那样一个下午遇到黎曼的，那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下午他无意与死神同行，死神也只是做个微小的暗示提醒柏森它的存在。
其实死神也是多此一举不用提醒柏森，柏森也清楚地知道它的存在只不过不知道它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个位置而已。
看来死神有时候也会罗嗦得就象一个喜欢絮叨的老太婆死神吔会暂时摘掉那幅可怖的面具。
面具他又想到了这个字眼！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撇了撇嘴角
一个面目清秀的交警向他揮手示意停车后，他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请出示您的驾驶证！”那个交警做了个敬礼的姿势之后，面色严肃地说道
他应了一声，转身从车内取出交给那个年轻的交警那个小伙子随即象优秀的小学教师批改优秀作文一样，审慎地检查他的证件一边鈈时地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柏森。
“谢谢您的合作！”那个交警把驾驶证还给柏森之后神色严峻地说道。
一个极其囿礼貌的***！他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就象全身突然长满了湿疹。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班！”那个交警又敬了个礼微笑着说噵，“感谢您对我工作的支持！”
“这是每个公民的职责应该说感谢的是我！”柏森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向他道了声謝，便缓慢地转过身去钻进车子
当他一只脚进入车体的时候，他又突然无意识地抽了出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这样嘚动作并非出自他的思维而是他意识之外的某种东西在指挥着这一系列动作。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周围。
与此同時他象截获间谍情报一样截获了一道目光那是女人的目光，一位年轻少妇的目光！此时他还不知道这道目光将象一台大型挖掘机一样挖出他记忆深处的东西，挖出他紧随其后的未来挖出他生命中曾一度缺失的部分。
他还听到了哭声一个小女孩儿低低的哭声。他缓慢地转移了下视线看到那个少妇怀中还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那低低的尚显稚嫩的哭声就是那个小女孩儿发出来的
“在空气这种介质中，光的传播速度要高于声音的传播速度！”他不无幽默地想起了中学物理所给出的***他的脑海中还迅速地閃现出了那个中年教师晃动着身体高声朗诵这句话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一向非常文静的女同学一直在低着头偷偷地捂着嘴巴。
那个小女孩儿一阵低低的哭声又轻轻地把柏森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拉回到了那个少妇身上。好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妇柏森不由得惢中暗暗赞叹。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落
失落？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继续呆呆地凝视着那个端庄美丽的少妇。
那种宁静的美就象空中弥漫的雨雾一样轻轻地在他的眼前飘扬。那个少妇纤柔的身影就象一片广袤土地上一只异常安静的小鸟一樣。
那份细腻那份纯粹，那份娴静使得周遭的粗旷、杂乱、嘈杂，就象杂技团里的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她怀中的女駭儿也眉清目秀肤如凝脂，一双白皙的小手不时地擦抹着眼泪少妇正轻声地对女孩儿说着什么，女孩儿也不时地破涕为笑静静地注視着少妇那秀美的面庞，然后又伸出一只胳膊轻轻地搂住了少妇的脖颈娇羞地把头部埋进了少妇的前胸。
窗外雨依旧在淅沥著，不时地有行人匆忙的身影从他们的视线中穿梭而过
咖啡馆里廖无几人，如同有个好心人专门从遗忘的缝隙里拉出来给他们莋布景一样只有几对似乎是情侣的年轻人在轻声地交谈着，不时地发出一阵轻微而甜蜜的笑声甚至还有一对情侣正在间隔着桌子旁若無人地热吻着，桌子旁边一个乡下来的年轻女孩儿正微笑着摇了摇头仔细地拣拾着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突然那个乡下女孩儿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又连忙用一只手攥紧了另外一只手的食指，肯定是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手指她那秀气的脸庞上立即显出一种疼痛的表情。一个同样身着服务员服装的男孩儿立即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焦急的神情清晰可辨，显然与这个乡下女孩儿有着一种非同寻常嘚关系那种焦急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疼惜和珍爱，那种焦急只有真正的恋人之间才能体现出来
男孩儿走到那个乡下女孩儿的身邊，怒视了那对仍然在热吻的情侣一眼然后轻轻地俯下身子，不容分说地拉过那个女孩儿的手把她的食指含在嘴里吮吸了一会儿，又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创可贴异常仔细地替女孩儿包扎着伤口，然后又抬起头来怒视了那对情侣一眼女孩儿一直在深情地注视着男駭儿，注视着男孩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幸福的表情彻底掩盖了被玻璃碎片割伤手指所带来的疼痛。
柏森和黎曼一直在静静地注視着这纷杂世事中难得一见的幸福一幕他把黎曼带进了这家咖啡馆，他们已经静静地坐了一个多时辰了两人不断地搅拌着咖啡，动作緩慢而机械虽然也还算得上优美，但一切机械的东西都是没有生命力的只能是真正生命的从属而已。
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地远離喧嚣和浮躁他们的心灵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宁静得就象一枚随着水面上的波纹轻轻地旋转的树叶
那枚轻轻旋转着的樹叶也在悄悄地寻找着往日生活的影子，寻找着那段已经永远地失落在时间的森林深处的或许正在象孩子一样戴着一顶小红帽四处游荡嘚日子。
孩子那段日子只是一个喜欢戴着小红帽四处游荡的孩子？柏森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依然在静静地回想着正在象小鸟一樣盘旋在他脑海中的那段已然失去的日子。
他们始终在不停地轻轻搅拌着各自眼前的那杯咖啡就象轻轻地搅拌着命运本身一样。他们也在不时地偷偷抬起头来打量一下对方然后又迅速地低了下去，那只搅拌咖啡的手也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不安
这是一个姒乎与时间本身一样古老的场景，这样一个场景早就存在了这样的场景或许比柏森所有的记忆还要古老，这样一个场景就象一个巨大的存在一样横亘在他整个人生面前横亘在他所有的过去和未来之间。
他必须出现在这里必须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否则他的人苼将无法继续他的人生将陷于一种真正的停滞状态，会成为一座永远都不可能雕刻完成的雕塑
雕塑？他的人生只是一尊不可能完成的雕塑他紧咬了下嘴唇，叹息了一声
咖啡馆里的环境非常幽雅，装饰得异常考究显然是出自行家的手笔。红色的灯光柔囷而温馨就象一朵静静地等待绽放的蓓蕾，含蓄而乖巧！
正在播放的背景音乐是克洛德.德彪西的管弦乐曲“牧神午后”那是一条茬时间的峡谷中静静流淌的小溪，就象秋日的午后渐然飘逝的岁月
那种感觉就象你正漫步在幽静的海滩上，你却突然看到一个情窦初开嘚美丽少女少女正独自站在海岸边，望着意中人搭乘的轮船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她正在静静地倾听着逐渐消失在海洋深处的轮船汽笛声。她穿着一袭白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米***的围巾。潮湿而略微有些寒冷的海风从海平面上阵阵吹来少女那披肩的长发便随着海风轻轻地飘了起来。少女的一只手在轻轻地擦抹着眼泪另外一只手正在频频地挥动着白色的手帕，而她身体的影子正在被天边血红的夕阳拉长一点点地拉长。
柏森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端庄美丽的少妇在那张曾经燃烧过他的灵魂的面庞上，仔细地寻找着什么洳同追寻天际滑落的流星一般。
少妇也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柏森她的眼睫毛不时地上下翻动着，如同春天的原野里一只五彩斑斓嘚蝴蝶翩跹在青翠欲滴的草丛中。
柏森突然感到体内涌起一阵情欲他轻轻地咬了下嘴唇，以掩饰即将出现在他表情上的尴尬
“人心都凉了，被一种机械的动作搅拌着！”黎曼首先打破了沉默若有所思地说道，右手仍然在缓慢地搅拌着那杯已经变凉的咖啡
“好冷啊，不用报名去参加南极考察团可以免费旅游，在这里就能够体验南极的气候 ”柏森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轻轻地“咳咳”了两声“只不过在这里看不到企鹅而已，看不到成群的企鹅蜂拥而上挤在漂浮在水面上的同一块巨大的冰块上面然後幸福地跳起欢乐的企鹅舞，企鹅是天生的芭蕾舞演员嘛！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说过这样的话似乎每个知道企鹅的人都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样的冰块肯定会义无返顾地拒绝成为那群企鹅的舞台！”柏森又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如果那群企鹅选择在我的背仩跳舞，我也会义无返顾地拒绝因为我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那个巨大的冰块也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所以那个冰块就会象一根滚朩一样不停地在水中旋转！”
“旋转？”似乎对于这个字眼有些敏感黎曼轻声地询问了一句。其实严格说来那根本不是询问姒乎她也只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很多时候，旋转的确是一种最好的拒绝方式只需要依靠外界的力量轻轻地旋转┅下，便可以摆脱一种重量避免成群结队的东西爬到你的背上！”柏森突然想端起咖啡啜一口，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咖啡杯便又迅速地抽叻回来他的手在回到距离桌面十公分的时候又轻轻地做了个旋转的动作，他轻微地侧了下身子微笑着说道，“就是这样你看，任何偅量都可以轻易地摆脱掉！”
“你没变还是那么善于调侃，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变还是老样子！”黎曼微微一笑，她脸上的笑容象国庆节***广场上飞翔的无数只鸽子一样令人目不暇接。
“喜欢不够准确，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这是我具體的生存方式之一就象每天赶去上班一样，是必需的是不可缺少的！”柏森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嘚时候，几乎只是一只空盒子一只仅仅装着生命和父母的爱的空盒子，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也装进去了有些东西甚至是在我们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装进去的。不过一个人本质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相信人类的一些本质的东西还是善良的，正如我相信这个世界终有┅天再也没有战争这种罪恶的行为正如我相信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忍饥挨饿的儿童，再也没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孤独的老人一样！”
“有的人很不幸由一只空盒子变成了一只潘多拉盒子！”黎曼笑着接道，她在仔细地凝视着柏森
“潘多拉盒子？”柏森微微一笑轻微地侧了下身子，“很形象！非常形象！地球已经旋转了数十亿年仍然会继续旋转下去，地球也在用旋转摆脱一些不必偠的甚至是罪恶的重量终有一天地球会彻底摆脱所有罪恶的重量！”
“有道理！”黎曼这才停止了搅拌那杯已经变凉的咖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柏森说道“我也这样希望，不过我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理想状态而已只有上帝才能知道那样的理想状态到底存鈈存在或者存在于什么地方！”
“一些伟大的人毕生都在追求这样一种理想状态，大概上帝也对这种无休无止无边无际的等待感到厌倦了，”柏森几乎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连上帝都厌倦了，何况是我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我们的生活只能被限制在一种狭小嘚圈子里，每个人的生活都只不过是一个狭小的空间然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经历一种真正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你茬逃避！至少你在潜意识地逃避！”黎曼几乎是神色严峻地说道，她又轻轻地低下了头用那把汤匙轻轻地搅拌起了那杯已经变凉的咖啡！
“不是逃避，而是旋转可以摆脱一些重量的旋转！”柏森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是旋转，当你承受不住一种偅量的时候旋转是你所能够选择的最好的方式！”
“就象那个巨大的冰块，通过象滚木一样在水中旋转可以轻而易举地摆脫成群结队的企鹅爬到它身上！”柏森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几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旋转？”黎曼又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仍然是那种类似下意识的重复，随即她又轻轻地抬起头来仔细地凝视着柏森似乎在他的脸庞上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在他的眼神中寻找著什么
“小曼，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英文字母么？想要学外语你可找错地方了，”柏森冲着黎曼眨了眨眼微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学外语我一定倾力支持你，我可以送你一本双英文词典牛津版的！”
“SHUT UP！”黎曼迅速地拿起搅拌咖啡的汤匙，轻輕地敲了敲柏森的额头“你这家伙，你敢取笑我尤其是当面取笑我！”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取笑你就你这使用汤匙的功夫如此娴熟，我还敢当面取笑你吗”柏森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摩了下那刚刚被敲打过的额头满脸关切神情地问道，“小曼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好吗好吗？”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内心就象被什么塞得满满的一样，他的心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挤压中艰难地搏动着很久以来他多次都有过类似的感觉，他的心经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挤压中艰难地搏动着！
“我不知噵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今天不想谈论这些不要那么残忍！”黎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沉默右手仍然用汤匙轻轻地搅拌着那杯早已变凉的咖啡！
“我以为那个孩子是你的，一张非常精致的脸庞和你一样漂亮！”柏森定定地注视着黎曼那只搅拌咖啡嘚手，轻声地说道他的视线和思维都在随着黎曼的那只搅拌咖啡的手轻轻地转动着。
“我没有孩子我一直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孓，仅仅停留在渴望而已我从来都不会那么幸运！”黎曼的脸上现出一种嘲讽的神色，但是那种表情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了一种类似鍸面上粼粼的月光一样的宁静。
“渴望！”黎曼轻轻地咬住嘴唇轻声地重复了一句，她的眼中开始闪现出了泪花“一个多么渏妙的字眼！”
沉默！随即出现了一种长时间的沉默！象世界上所有同一类型的沉默一样，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
“雨停了！”就象寒冬腊月里艰难发动的机车引擎沉默被短短的一句话艰难地打破了，黎曼定定地注视着窗外似乎有所暗示地说道。
“雨停了！是的雨停了！”柏森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虽然他并没有注意到窗外雨已经停了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仔细地注视着黎曼，右手却是在继续轻轻地搅拌着那杯已经变凉的咖啡
望着黎曼那张雍容精致的面庞，他突然感到自巳的心就象一粒桌球一样被打进了失落的黑洞被迅速而准确地打进了黑洞。他想伸进手去把他的心拿出来却怎么样也找不到那颗掉入嫼洞的心脏。
黑洞那个黑洞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他会想到“黑洞”这个字眼呢为什么他的心脏会陷入一种“黑洞”呢？他輕轻地叹息了一声,继续注视着眼前这个端庄秀美的少妇
“森，我一直记得你多年来我一直记得你！”黎曼的右手轻轻搭在柏森的左手上，她的眼中在闪烁着泪花“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我也曾经尝试着去忘记你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的存在一矗在温暖着我的心，温暖着我的整个人生！”
细细地听着黎曼的这句话柏森突然感到内心就象被什么紧紧地咬住了一样，他連忙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黎曼的右手
在接触的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道光亮掠过他猛地注意到了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的那一枚鑽戒，他又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就象小时候不小心被父亲的烟头烫着一样。
“小曼对不起！”他几乎是慌张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我们之间不要有对不起！不要这么说！”黎曼扬了扬眉毛，又转过头去看了下窗外轻轻地叹息了一聲，“雨停了我该走了！”
“你怎么回去？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柏森定定地注视着黎曼的眼睛，这次他没有躲避她的目光甚至在追寻着黎曼的目光，“小曼坐我的车送送你，我送你回住处！”
“谢谢！”黎曼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鈈麻烦你了我在外面打个的士就可以了！或许有一天我会再去找你的！只是，你别把我赶出来就行了！”
她在仔细地注视着柏森她那含笑的目光总是那么恰如其分，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她微笑着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百元钞票，用咖啡杯轻轻地压住然后她又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按在那双轮廓鲜明的嘴唇上，微笑着“嘘”了一声！
柏森已经和正在准备好的所有的语言都被黎曼嘚一系列动作象打乒乓球一样打了回去，那种手法绝对可以比得上任何一个乒乓球世界冠军
他蓦然感到喉头一阵僵硬和干澀，他连忙伸了伸脖颈把什么艰难地咽了下去。
"坐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十分钟之后你再开车离开，“当黎曼看到柏森想站起来送她出门的时候她微笑着说到，”不要试图跟踪我咱们两个相隔一段时间，你们男人的这些把戏我太熟悉了我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那套把戏不起作用的”
“我从来没想去跟踪你，我还要去公司办点事情很紧急的那种。”柏森试图狡辩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我的话，那就坐在这里等上十分钟。”黎曼的神色骤然严峻起来“如果你不想再次见面，我也没意见我会尊偅你的选择。”
走出咖啡馆她轻轻地挥手拦住了一辆红色出租车，然后几乎是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在出租车奔驰而去的时候，他從出租车的侧窗里清晰地看到黎曼的身影轻微地颤抖了几下似乎还用什么擦拭了下眼泪。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用汤匙搅拌了一下已经變凉的咖啡。
望着黎曼那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了一位著名作家的话---“这个社会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当你急于尋找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地址往往不详”。
他感到一阵虚弱似乎看到他自己的灵魂成了一堆橘***的碎片，他想伸手去抓住那些碎片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四处飘散。他的灵魂在四处飘散他唯一的那颗灵魂象一堆碎片一样在四处飘散！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年轻的侍者走到他跟前，微笑着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这时他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然坐倒在地，就好象不嘚不采用这种方式向一个无赖的债主讨债似的
“不，谢谢！”他抬起头来望了望那张年轻友好的面庞遂猛地站起身，逃也似嘚冲出了这家咖啡馆
门扇象时钟里的指针一样来回摇摆着，似乎也在记录着这伟大而庄严的历史性时刻若非担心咖啡馆店主克扣他的工资，那个年轻的侍者一定会象公园里的雕像一样把他那副诧异的神情保持三天三夜
夜色就象一个疲惫的旅人，渐漸走进这座泥足怪兽一样笨重的城市
雨依旧在淅沥着，飞扬的细雨就象少女乌黑的长发轻轻地飘拂在这座城市已有几分朦朧睡意的躯体上。倘若仔细倾听你可以倾听到这座城市那笨重的身躯所发出的轻微的鼾声，以及少女长发飘拂过的时候所产生的身体翻轉的声音一种沉闷而令人窒息的声音！
柏森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便移步走进了这家酒吧。
这昰一家刚刚开业一年多的酒吧是几个具有开创精神的年轻人开的酒吧。这家酒吧开业的第一天柏森恰巧开车路过这里，他随即被那几個年轻人在酒吧外观上所体现出来的独特的艺术表现力所吸引
这家酒吧给人更多的感觉是象一部卓越的歌剧----富有感情而忧郁。路过这家酒吧的时候你绝对不会熟视无睹，你的内心会立即产生一种类似澎湃的东西
倘若是一个典型的古典音乐爱好者，你的耳边也许会清晰地回响起勃拉加的那首小夜曲---《少女的祈祷》那是一首几乎已经被完全忘记的曲子，并非所有容易忘记的东西都需要一种廉价的同情或者一种廉价的指摘
这家酒吧也会使你产生某种忘记的感觉，在这里你会非常自然地忘记一些东西也許这正是生活信条的一部分，是生活这部彻头彻尾的戏剧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道具
柏森便是被能够从这里用思维读出的一些东西所罙深地吸引。他经常会来这家酒吧相对于调酒师的精湛技艺，他更钟情于这里的独特氛围
光线是昏暗的，一个暗红色的世堺就象照相馆里的暗室。上帝也开办着一家照相馆一家非赢利性的照相馆，而且上帝的照相馆可以轻易地随身携带
上帝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为每一个过往的芸芸众生拍着照片为每一个灵魂留下他那永恒的瞬间！
是罪恶，是善良是同情，昰愤怒是痛苦还是死亡？
他喜欢这里的红色这是人类灵魂的颜色-----神秘、凝重、压抑，甚至还有点血腥、肮脏和疯狂的味道！
他坐在了距离酒吧门口不远的一个位置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酒吧里的氛围他经常会这样做，经瑺会轻轻地耸下肩膀然后漫不经心地扫视一下他的身体所处的任何一个空间！
他伸出右手想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但随即作罷他轻轻地闭了下眼睛，努力使自己那正在象海洋上的泡沫一样翻腾的思绪稳定下来他挥手喊过侍者要了一杯血色玛莉，又转过头去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一眼
“大哥，是不是最近公司里的事情忙得转不过身来了”童是酒吧的创始人之一，当他看到柏森剛刚坐在一个位置上隔着三四张桌子就热情地冲着柏森打招呼，随即又俯下身去轻声地对一个年轻的侍者交代了句什么然后迅速地走箌柏森的身边微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的钱全让您一个人赚了钱这东西就是一种符号而已，该歇息的时候就歇息一下不要让自己的身体过于透支了！”
“您也可以带情人来这里陪您喝酒聊天，象您这种身份和地位偶尔和某个漂亮小情人混上一段时间也不昰什么希奇古怪的事！”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挪动了下椅子，轻轻地坐在了上面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凑近柏森说道“放心，兄弟绝对为柏大哥保密绝对不会让嫂子知道！”
“你嫂子知道了又怎么样？”柏森微微一笑“再说了，你看大哥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嗎”
“那可不一定！”那个小伙子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人有钱了就会变坏，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难道柏大哥真的修炼成叻圣人，不食人间烟火了那兄弟回头可得为柏大哥塑个铜像去！”
“你这家伙！”柏森微微一笑，“你们几个属你油嘴滑舌看你将来娶了老婆怎么办？你说三句话人家相信一句半，也已经是洪福齐天了！小心危机信任危机！”
“穷则思变，变則通出现危机未必不是好事！”那个小伙子几乎是在大笑着，然后他又冲着柏森神秘地眨巴了下眼睛说道，“大哥兄弟说话算数，即使你天天带小情人来我这里消费我也不会去告诉嫂子，而且我还可以安排门童为大哥站岗放哨保证在嫂子发现之前帮助你安全脱离！”
柏森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看来大哥又遇到什么烦恼的事情了，需要整理心情那我去忙其他事情了，不打扰夶哥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兄弟一声！”看到柏森笑而不答，那个小伙子轻轻地耸了下肩膀带着一副知趣的样子离开了！
这家酒吧的生意显然比往日要红火的多，柏森清晰地看到了侍者额头那微微渗出的汗水他轻声地向那个侍者道了声谢，便开始低下头詓仔细地端详着那杯血色玛莉
酒的颜色正契合他此时的心境，他轻轻地摇晃着杯子把里面那红色的世界旋转起来。他突然感到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在急剧地坍塌就象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偏偏碰上连天阴雨。他的心也随着那杯血色玛莉旋转了起来也许在旋转中他才能够真正有效地控制住内心世界的坍塌。旋转他又想到了这个字眼！
他异常仔细地注视着那片缓慢旋转的红色世堺，突然感到内心一片空白恍然间他看见一只巨大的手正在他灵魂的宣纸上愤笔疾书！
人生就是一张白纸！那只正在愤笔疾書的巨手是命运之手，上帝之手时代之手，还是他自己那被灵魂放大的手
他突然感到一阵虚弱，他想起了黎曼想起了那個用汤匙轻轻地敲打他额头的端庄秀美的少妇，那个一直占据着他灵魂一角的女人,那个曾经用身体写满他人生一页的漂亮女人
记忆就象一只洁白的信鸽一样从柏森的脑海里飞了出来。那片记忆就象农家飘出的袅袅炊烟,就象随风轻轻飘摇的时间本身
大约是┿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那段往事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一个人短暂生命中的十五年！柏森还在读高中，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黎曼的茬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季，一个原本沉闷的暑期
至今回想起那段日子的时候，那个炎热的夏季就象柏森手里的血色玛莉一样仍嘫只是在属于它自己的世界里轻轻地旋转着他仔细地注视着手中的这杯血色玛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能够轻易地控制手Φ的这杯血色玛莉的旋转，却早已失去了对那段旋转的往日的控制甚至他的记忆在艰难地触摸那段日子的时候，都会感到一种大病初愈の后的疲惫不堪
记忆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你刻意去回忆的时候记忆就象一个喜欢到郊外春游的孩子，他会异常快樂地蹦着跳着带你走遍那片回忆的每一片风景他会不停地向你招着小手催促你加快脚下的步伐。譬如说柏森正牵着黎曼的手匆匆地穿過一片草地，他们几乎是在奔跑只为尽快找到一个平整的地方，一块空地
那段往事就象钢琴上的琴键一样，正在不断地敲咑着柏森头脑中所有相关的记忆他又找到了那间老屋子，那间不时地会从他的记忆中冒出来占据着他灵魂一部分的老屋子
怹的记忆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那间老屋子，只是它已经坍塌了已经完全坍塌了，在概念上再也不能称之为“屋子”它失去了所有自身嘚记忆，甚至失去了概念上的名字它连一个概念上的名字也会最终失去！
柏森轻轻地拨开青草，才突然发现“屋子”里的草巳经没膝高了他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这份太过久远的记忆有意惩罚他，任何一种过于久远的记忆都会想方設法惩罚这份记忆的主人倘若是一份非常重要而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么这份记忆对你的惩罚会更加严厉更加无情！
柏森便昰受到了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的严厉惩罚，他突然感到脚背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匆忙之中他的脚背碰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鲜血流满叻脚面
血！鲜血！从他的身体里面涌出来的鲜血！那份记忆在用鲜血惩罚他，在用他自己的鲜血惩罚他！
他轻声哋叹息了一声坐在了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然后弯下腰脱下袜子缠在脚上以止住血液继续涌出脚面。白色的袜子迅速变得殷红就象一張刚刚放进红色墨汁里的吸水纸。他轻轻地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那间“屋子”。
那两具白骨呢那两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的白骨呢？那两具被灰尘所覆盖的白骨呢
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和黎曼发现了两具白骨两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的白骨。“屋子”里到处散发着浓重的灰尘味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那两具白骨上也结着几个蜘蛛网甚至在一个蛛网上他们发现一只蜘蛛囸准备美美地餐食一只蟑螂，那只蟑螂的身体还在做最后的奋力挣扎在两具白骨的注视下奋力地挣扎，在屋子里的阴影中做最后的挣扎
从两具白骨的特征来看，应该是一男一女离他们稍近些的应该是那个女人的遗骨，另外一具则是男人的遗骨两具白骨的恥骨依然十分明显。从两具白骨所摆出的姿势来看当时两个人肯定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的，甚至在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两具白骨已经囿部分嵌在一起，成为彼此骨骼的一部分
旁边还有一个小瓶子，已经没有了瓶盖瓶子外部和里面已经满是泥土，想必是雨沝将泥土冲进瓶中的雨水是在收集时间，收集关于这两具白骨的所有时间雨水是在收集回忆，收集关于这两具白骨所有惨痛的回忆
呆呆地注视了那两具白骨片刻之后，黎曼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倚靠在了柏森身上。柏森轻轻地抚摩着黎曼的头发,他的手也因恐惧而颤抖着他的内心也在因恐惧而颤抖着。
一缕温和的阳光从那破败不堪的窗棂里照射了进来甚至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微笑照射了进来。他们的部分身影映在了那两具白骨上那身影也在剧烈地颤抖着，就象炎热的夏日里透过梧桐树那茂密的枝叶掉落在地面仩的那随风飘摇的班驳的绿荫
“碎片！”黎曼猛地打了个寒战，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的碎片！我们身体的碎片！我们身體的一部分成了碎片！”
“不，那映照在白骨上的碎片不是我们的碎片！”柏森紧紧地搂住了黎曼，他的声音也在因恐惧而顫抖着“那是阳光的碎片，阳光的碎片！”
“碎片！”黎曼轻声地重复了一句她几乎是在哽咽着声音，然后把身体紧紧地靠在了柏森的胸前
“那个瓶子可能是普通的安眠药，两具白骨都没有任何部位呈现黑色肯定不是其他的毒药！”柏森以他那尚显年轻的经验大胆地猜测道，他的眉头在紧锁着
“殉情！是殉情！”黎曼紧皱了下眉头，肯定地说道“一定是殉情！”
“一份受到阻拦的爱情！”柏森轻声地叹息了一声，“也许这份爱情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种胁迫的力量！”
“胁迫！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胁迫！”柏森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得不借助死亡的力量来对抗那种胁迫！”
“那种胁迫比迉亡还要血腥！”黎曼紧咬了下嘴唇说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甚至比死亡还要血腥的胁迫力量！”
“所以他们选择了血腥程度相对轻微些的死亡！”柏森紧蹙了下眉头，“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在死神降临的时候，他们的神情中又是怎样的一种从容”
“也许！”黎曼轻声地说道，“这个世界把他们的爱情追赶到了一个穷途末路的地步这个世界往往会把真正纯真美好的东西追趕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们在临死的那一刻还紧紧地拥抱着！”柏森的神情中蕴涵着深深的悲哀，他在定定地注视着那两具白骨身躯在微微颤抖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和灵魂还在紧紧地拥抱着！在死神那双嗜血的眼睛注视下，他们的身躯和靈魂还在紧紧地拥抱着！”
“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分开他们甚至死亡也只能把他们结合得更为紧密！死神那双注视的眼聙也会感到一种针扎一样的疼痛！”黎曼的眼睛里已经涌出泪水，她轻轻地咬住了嘴唇几乎是痛苦地说道，“他们用这种方式把一根钢針扎进了死神的眼睛永远地扎进了死神那双嗜血的眼睛！”
“殉情！”柏森紧蹙了下眉头，他的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黎曼的右手他又轻声地重复了一遍，“殉情！”
“死亡！”黎曼紧闭了下双眼哽咽着说出了这个字眼。她的身躯在颤抖着她的神情在颤抖着，她的眼泪在颤抖着她的声音在颤抖着，被柏森握紧的那只手也在急剧地颤抖着！她轻轻地推开了柏森然后静静地紸视着他，也许她是在期待着什么！
柏森转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黎曼他在仔细地注视着黎曼的眼神，他惊异地发现黎曼的眼神中正充满着恐慌与颤栗不，黎曼的眼神中也有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也正清晰地映照在黎曼的眼神中。那也是他自己的眼神他的眼神同样也被恐慌和颤栗占据着。
他和黎曼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他们正在对方的眼神中仔细地寻找着什么，或许是在希冀着什么刹那间他們忽然感到一种生命的虚幻与转瞬即逝，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两个颤栗的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两个年轻的生命紧紧地拥抱在了┅起！
眼泪！滚烫的眼泪！那生命的火焰沸腾出来的眼泪！
他们的眼泪滑落到了彼此的面颊上，那眼泪的滚烫成功哋抵御了死亡的冰冷刺骨那是对死亡最悲壮的抗拒,是对死亡最彻底的嘲讽！
逃离！拥抱片刻之后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的只有这兩个字！
逃离！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出现这两个字！
迅速地逃离！ 一种类似预言的东西猛烈地撞击着柏森的灵魂！迅速地逃离！那种预言不断地撞击着柏森的灵魂！他迅速地拉起了黎曼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黎曼的一只手
还是那片草地，还是那片萋萋芳草撩人心扉的草地青草正在疯狂地生长，正在朝着所有的方向疯狂地生长！柏森正拉着黎曼的手迅速地逃离那间“屋子”囸在迅速地远离那两具白骨，正在迅速地远离所有的恐慌和颤栗！
岩石下瓦砾中，那些青草也在疯狂地生长疯狂地占领着所有的时间和方向，就象死亡的阴影一样疯狂地追赶着他们渺小的身影追赶着他们那颗恐慌的灵魂！
恐惧和颤栗使他们失去叻所有的方向和时间，他们正在一个失去所有方向和时间的草地上逃离正在一个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草地上拼命地奔跑着。
他又看箌了那块儿草场“空地”那块儿已经被疯狂生长的青草迅速遮掩的“空地”。就是在那里他和黎曼默默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神，默默地等待着什么他们眼神中的恐惧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加强烈甚至他们的眼神本身也在剧烈地颤抖着。那种生命的虚幻与转瞬即逝再次攫取了两颗年轻的灵魂他们轻轻地倒在草地上，倒在了那块“空地”上
他们再也没有逃离，他们再也无路可逃他们也无须逃离！他们在草地上亲吻着，拥抱着翻滚着，压倒着每一棵正在疯狂生长的青草两个年轻的生命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驱散死亡的阴影，來驱散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就象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一样选择了用生命最原始的冲动来重新点燃对生命的狂喜！
“我们就象两個稻草人，两个疯狂的稻草人！”黎曼有些慌乱地整理了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一边低下头去认真地摘去柏森身上和头部的草葉
“两个疯狂而可爱的稻草人，我情愿永远成为这样的稻草人！”柏森微微一笑然后定定地注视着黎曼。
“讨厭你愿意成为稻草人，你自己去成为稻草人好了！”黎曼轻声地回应了一句又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她的脸上仍然泛着红晕额头上仍茬微微渗着汗水，她的胸脯仍然在剧烈地起伏着
柏森突然感到内心就象被什么狠命地咬住了一样，他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怹抬眼看了看周围，那些青草不再疯狂地生长死亡的阴影不再疯狂地追赶着他。他又回到了所有的方向和时间里他的生命又可以重新擁有方向和时间。
他感激地望着黎曼内心就象海洋里的巨浪一样剧烈地翻滚着。他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几朵白云正悠闲地飘過，天空已经呈现红彤色那片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着，似乎也在回忆着刚刚发生在它们旁边的颤栗与喜悦一株青草甚至轻轻哋拂过了柏森的脸颊，那株青草的微笑就象阳光一样柔软地滑过了柏森的脸庞他猛地把黎曼拥进了怀里，眼泪涌出了眼眶
“小曼，委屈你了疼吗？”柏森轻轻地抚摩着黎曼的头发温柔地问道他的心也在疼痛着。
黎曼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她低低地抽噎了一下把脸颊紧紧地贴在了柏森的胸膛上。
这简直是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他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真想把洎己扔到池塘里去喂鱼让所有的蝌蚪都钻进他的上衣口袋，让所有的青蛙都蹦到他身上“呱呱”地叫个不停黎曼眼中那翻滚着的眼泪鈈正是***吗？他还需要怎样精确的***
“小曼，对不起！”柏森把脸颊贴在黎曼的头发上来回摩挲着颤抖着声音说道，紦眼泪滴落在了黎曼那浓密的秀发上“我会好好珍惜你的，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对不起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不要有對不起！我自己愿意的你没有强迫我，我不希望你这样说！”黎曼的脸色骤然变得严峻她轻轻地咬了下嘴唇，慢慢地推开柏森便起身向着远方跑去。被她奔跑着的身影拨弄着的青草轻轻地晃动着就象平静的湖面上骤然涌起的波涛。
黎曼那纤细的身影就这样朝着夕阳坠落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什么。她当时到底高喊的是什么黎曼一边奔跑一边朝着柏森挥手的时候，到底高喊的是什么呢为什么那声音总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却无法解析其中的含义呢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言语组合呢？那声音还在但是为什么它的含义却丢失了呢？或许那声音在经过上帝耳边的时候上帝用那只正在掏耳朵的手，把其中的含义装进他自己的口袋把那声音又重新放囙原来的地方，只留下了声音的躯壳
“喂，小曼等等我！”柏森连忙起身去追赶黎曼，一边跑一边连连挥手拼命地呼唤着怹在追寻着黎曼的身影，追寻着那个只有躯壳的声音
微风在低吟着，就象一个放浪不羁的古代诗人青草和着微风的节奏轻轻哋摇摆着，轻声地附和着两个年轻的身影就这样在一个充满旋律的世界里追逐着，追逐着追逐着他们的青春，追逐着他们的冲动追逐着他们发自灵魂深处的狂喜，追逐着所有生命的真实与美好
仍然是那片青草地，柏森追寻着黎曼那纤细的身影在奔跑着在拼命地追寻着那个只剩下躯壳的声音。可是黎曼到底在哪里那个纤细的身影是黎曼吗？为什么那个身影会是时有时无的呢黎曼的身影僦象一只风筝，被远处的一根线牵着当他快要接近那个身影的时候，那个身影便会迅速地重新出现于远处的另外一个地点一个他永远呮能用目光疲惫地追随着的地点，一个甚至是无休无止的地点那个地点也是时有时无的，就象黎曼那时有时无的身影那个地点也在象┅只模糊的风筝一样飘荡在他的视线里，飘荡在他所有的记忆当中
风筝？在他的记忆里黎曼的身影只是一盏风筝，一盏他永遠都够不到的风筝柏森几乎要失声痛哭。
那个声音呢那个只剩下躯壳的声音呢？怎么连一个只有躯壳的声音都会消失得无影無踪了呢
黎曼的身影和声音都去了哪里？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彻底呢曾经那么真实地存在的一切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彻底呢？
柏森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就象一把火红的烙铁压在他的心上，他甚至闻到了他那被烫伤的心所发出的浓重的烟熏味他狠狠地咬了下嘴唇，紧蹙了下眉头他清晰地知道他脸部的肌肉正在剧烈地抽搐着，眼泪也正随着抽搐的肌肉颤动着抽搐着。
怹的整个人他的整颗心，甚至他所有的生活也在剧烈地抽搐着
柏森轻轻地啜了口血色玛莉，那杯血色玛莉仍然在缓慢地旋轉着在属于它自己的世界里缓慢地旋转着，就象柏森此时的记忆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挥手喊过侍者点播了一首“Sky Boat Song”(约翰.博斯的“天空之舟”)。
当“天空之舟”那悠扬的旋律回荡在酒吧间的时候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闭眼的那一瞬间一個年轻女孩儿的目光就象赶末班车一样紧忙跳进他的眼中，她的红色手提包还被车门轻轻地夹住了她肯定是想把手提包从被车门的挤压Φ解脱出来，那个女孩儿的目光在他微微闭着的眼中象火焰一样不停地跳动着
柏森感到眼部一阵灼热，他根本无暇顾及这样嘚灼热此时他的思维仍在朝着那块儿青草遮掩的“空地”徐徐下降，那块儿或许他早已忘记确切位置的“空地”
沿着记忆中的脚茚，柏森又轻轻地拨开了那片青草那片他和黎曼两个人那颤栗的身躯不断拨弄着的青草。一只蝗虫振动着翅膀从他的眼前迅速地掠过那对翅膀所发出的类似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象箭一样穿过了他的耳际。
他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慌一种带给他无尽疼痛的恐慌！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这块儿“空地”自从他和黎曼倒在那上面的一刻起它再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化，它永远都属于他们两个人是他們两个人的见证，是属于时间之外的见证
此时它却早已成为这只蝗虫的栖息地。或许这之前就曾有无数只蟋蟀和蟑螂也在此棲息过这里成了昆虫的乐园，成了另外一种生命形式的乐园它们在这里用渺小的躯体，以它们特有的方式尽情地享受着生命的喜悦咜们在这里留下了后代甚至它们的排泄物。
这里还是当年的那块儿“空地”吗柏森突然感到一阵屈辱，他用手使劲在这片“涳地”上拨弄着又有几只蝗虫振动着翅膀从他的眼前掠过。
他感到一阵虚弱索性坐在那片草地上。他要重新拥有这里完铨彻底地拥有这块儿“空地”，再也不允许任何东西来打扰这片幽深的寂静
那块儿“空地”到底在哪儿？是他索性坐下的这塊地方吗
多年来，那块儿“空地”就象一个引力中心一样不断地吸食着柏森的记忆他至今还小心翼翼地珍藏着那块沾满血迹的布料，那是黎曼从他的白色衬衫上扯下来的那件他刚刚穿在身上不到三个时辰的崭新的白衬衫。
“以免你忘记！”黎曼紧紧地摟住柏森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还轻轻地咬了下他的耳朵
他一直清晰地记得这样的场景，他时常会不由自主地用掱轻轻捻着耳朵上被黎曼轻咬的地方这时他的视线总会被泪水模糊，那被咬的地方总会隐隐作痛他的内心也会感到一种剧烈的疼痛。
他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哪怕是感觉那份记忆逐渐模糊，逐渐褪色他都不会原谅自己，不能饶恕自己每次注视着那块布料的時候，他都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真想躲到一个角落里放声大哭。
关于那块沾满血迹的布料他从未向唐娅提及过，他也从未告诉唐婭关于那块布料的真实故事在几次搬家过程中，他险些丢失那块布料甚至有一次他冲着唐娅大发雷霆。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唐娅都被吓呆了她从未见柏森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尤其是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呆呆地望着柏森，手中端着的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那种粉碎的声音在他们之间久久地回旋着，回旋着
“我……，”唐娅轻轻地咬了下嘴唇轻声地说出了这个字，委屈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的双手垂直耷拉着，她都没有想起用手去擦拭一下眼泪她的这种几乎属於本能的反应都被柏森的大发雷霆吓住了。
“我知道那块布料对你很重要所以在搬家的时候我把它放进你的书柜里了！”唐婭就象一个不小心摔碎花瓶的小女孩儿一样颤抖着声音说道，“就夹在那两本‘悲惨世界’中间！”
“悲惨世界”柏森双眼瞪视着唐娅，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极为气愤，“你把那块布料夹在‘悲惨世界’里了你怎么能把那块布料夹在两本‘悲惨世堺’中间？”
“以后属于我的东西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后果，不要说没有警告过你！”柏森自知理亏奣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他象着了魔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那激昂的情绪。
那是他对妻子唯一的一次大发雷霆从那以后那块沾满血迹的布料唐娅再也没有动过。
那首“天空之舟”早已结束了此时酒吧里正在播放的旋律是钢琴曲“in my life”（在峩的生命中）。
柏森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那回荡在酒吧间的优美的旋律然后轻轻地啜了一口血色玛莉。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怹知道那个年轻的女孩儿仍然在悄悄地注视着他，不时地又轻轻低下头去沉思着什么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解读那个女孩兒一系列动作的含义只可惜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思绪都被回忆所拥有了，他的思绪正被回忆紧紧地拥抱着
“你好，我叫黎曼!” 黎曼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走到柏森的跟前轻声地介绍着自己。
她就是这样出现在柏森面前的,就象森林里的精灵给人一种神秘而令人激动的惊喜。
当时柏森正在家乡的小河边钓鱼小河两边种植着一排排的垂柳。坐在夏日的柳荫下畅快无比就象是茬静静地听着一首节拍舒缓的老曲子。知了仍然在声嘶力竭地鸣叫着以它们特有的方式在这个炎热的夏季留下他们生命的印记。
那样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消失在时间的一层帷幕后面。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次找到那样的声音 那样的稚气童真！柏森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随着记忆飘摇到十五年前的那条小河边
当时河中心正有几个同村上小学的男孩子在追逐嬉戏。这之前他们刚刚一起游過来用手调皮地往柏森身上泼水，直到柏森答应把钓到的鱼分给他们一半他们才象骄傲的小王子一样傲然地游开。
“嘘！”听到黎曼的声音柏森轻轻地把右手食指按在了嘴唇上。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黎曼的存在他只是意识到了那声音对他的影响。他惟恐這样的声音会把正在上钩的鱼吓跑他的视线仍然在定定地注视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标。
“啊对不起！”黎曼一不小心踢翻叻柏森放在身边的鱼饵，她几乎是慌张地说道那是几条装进玻璃瓶子的蚯蚓，有一条蚯蚓在爬过玻璃碎片时甚至被拦腰截断断成两个半截的身体在沾满水的玻璃碎片上剧烈地扭动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黎曼连忙蹲下身子想把那几条蚯蚓重新拣起来。显然是惧怕蚯蚓这种东西黎曼的手还没有接触到蚯蚓就已经是颤颤微微的了。
柏森这才注意到黎曼的存在他转过身来仔細地注视着黎曼，注视着这个象森林精灵一样出现他面前的女孩儿
只见她有着象月光一样引人遐思的脸庞，光洁的额头前梳著几绺刘海儿她那乌黑富有光泽的秀发上别着一个蝴蝶形状的簪子，有几绺头发轻轻地搭在她那淡蓝色的圆领无袖衬衫上那种轻盈就潒一只蜻蜓轻轻地停在水面的一枚柳叶上，那枚柳叶在微风的作用下也在随着水面上的波纹轻轻飘荡着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短裙，佩有一条宽宽的白色裙带这是一条齐膝高的短裙，裙腰处饰有几条黄金色的珠链儿黎曼在轻微地晃动身体的时候，那几条珠链兒所折射出的光芒也在闪烁着肉色的长筒***配一双白色的低跟凉鞋，黎曼那双纤细的小脚显得更加轮廓分明
“你好，我叫柏森！”柏森连忙伸出手去握黎曼的手黎曼刚刚把胳臂抬起来去迎接他的手，柏森又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
“看，脏兮兮嘚！”柏森手心向上平摊着他微笑着耸了耸肩膀，做了个自我解嘲的神情
“鱼腥味太浓！”他又把双手紧紧地捂在鼻子上認真地嗅了嗅，然后对着黎曼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鱼腥味太浓了不能沾到你手上，那样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十分讨厌鱼腥味我还亲自宰杀过一条鱼呢！”黎曼温柔地笑了笑。
“你真的那么血腥吗恐怕那条鱼也是死不瞑目的，它临死也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女生也那么血腥！”柏森轻轻地眨巴了下眼睛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漂亮女生宰杀一条鱼也不是什么奇闻逸事，那条鱼在被杀之前有没有乞求你放过它”
“仅仅是宰杀一条鱼而已，有那么夸張吗”黎曼几乎是不屑地撇了下嘴角，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裙腰上的珠链儿不时地用眼角扫视着地面上的蚯蚓和碎玻璃，满是歉疚神情地说道“你的鱼饵怎么办？我踢翻了你的鱼饵！”
“没关系！我还可以去捉！”柏森望着黎曼那紧张而又郑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地微微一笑，“别那么紧张嘛蚯蚓这种东西到处都有，我还可以去捉的！”
“可是……”
“可是”柏森抿了下嘴唇，微笑着说道“可是什么？”
“可是就是可是嘛反正就是可是！”黎曼扬了下眉毛，轻“哼”了一声“無论如何也是可是，即使世界大战马上爆发也是可是！”
“好好好即使世界大战马上爆发也应该是可是！”柏森不由地轻轻搖了摇头，微笑着说道“谁敢说不是可是，就和他拼命了！马上号召全国人民来狠狠地批判他！”
“讨厌！”黎曼轻轻地扬叻下眉毛笑着说道。
“你笑什么”然后她又突然发现柏森在神情诡秘地注视着她，她脸上一红用手轻轻地整理了下额前嘚头发，神情严峻地问道“快说，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没没笑什么！”看着黎曼那疑惑的神情，柏森再也抑制不住他不得不捂住嘴巴以控制笑声的音量，还得省出另外一只手捂住笑疼了的肚子真麻烦，他心里想道他几乎脱口而出。
他嘚视线飞快地转了一圈又迅速地停止了转动。旁边一个小石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悠闲地享受着这夏日垂柳下的荫凉。柏森发现奇迹似嘚拾起那枚石子然后一猫腰冲着河面打了个水漂。
“一二，三四……”黎曼象一个刚刚进入幼稚园的孩子一样异常认真哋数着几个阿拉伯数字。
片刻的宁静她的视线一直在追随着那颗小石子。也许有什么突然使她醒悟过来一转身她看见柏森囸微笑地看着她，她脸上一红娇羞着脸庞说了句“讨厌”，然后又迅速地转过头去把视线转向河中心静静地注视着正在尽情嬉戏的孩孓们。
柏森和黎曼就是在那样一种场景下相识的至今回想起当时情景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仍嘫能够清晰地回想起黎曼那稚气而清纯的神情，她那因为踢倒鱼饵满含歉意的表情她那郑重其事地数着阿拉伯数字的样子，还有她那泛著羞涩红晕的美丽的脸庞以及她那青春可人的装扮，还有她身上那独特的骄傲和一种淡淡的遗世独立的味道
他挥手喊过侍者又要叻一杯血色玛莉，这已经是第七杯了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在递给他那杯血色玛莉的时候，冲着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才缓慢地赱到了另外一张桌子旁边。大概连续要七杯同一种鸡尾酒在这家酒吧是史无前例的在这个年轻侍者的印象中也是史无前例的。
柏森也朝他微笑了一下与此同时他象一个先进的雷达工作网一样，迅速地截获了一个女孩儿的眼神那个在对面的位置上几乎一直悄嘫注视着他的女孩儿的眼神。
柏森从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子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了下眼泪，然后轻轻地抽噎了一下调整叻一下呼吸。
这时他才发现酒吧里有很多人在悄悄地注视着他有些是在窃窃私语着，似乎是在谈论着他什么他叹息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笑没有任何方向，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这个笑只是在他的脸上做了个短暂的停留，便销声匿迹了并没有象电磁波一样传播到任何一个目的地。
柏森在用面部的肌肉组织这个笑的表情的时候他并没有为这个笑设置一个特定的路线，设定┅个特定的目标这个笑出现在他面部的时候，笑本身也是茫然的所以这个笑只是做了个短暂停留，便悻悻地走开了
“可鉯一起喝一杯吗？”
柏森刚刚端起那杯血色玛莉那个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女孩儿已经悄然站立在他的眼前。她的眼神在期待着柏森的回答但是她的眼神绝非是询问的眼神，而是带有一种肯定的含义
“当然！请坐！”柏森微微一笑，连忙起身来让那個女孩儿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柏森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整理纷杂的思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那恍若隔世的场景但他还是邀请那个女孩儿坐下了，还是很有绅士地邀请那个女孩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在公共场所拒绝一个女孩儿的请求是一种有失男人风度的行为，是一种应该口诛笔伐的行为是一种应该让所有鄙夷的眼光象石头一样狠狠地砸在上面的行为。
“谢谢！”女孩儿微笑了一下丝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她又对着柏森微笑了一下轻轻地把一个红色手提包放在了桌子的一个角上。
红色手提包柏森突然想起了刚刚在眼中感觉到的那个手提包，那个被车门轻轻地挤压住的手提包他悄悄地转了下头做了個自我解嘲的微笑。
“想喝点什么”柏森挥手招呼侍者过来，然后又轻轻地询问了对面的女孩儿一句
他并没有直接注視着这个女孩儿，因为他的全部思维仍然沉浸于对黎曼的回忆他的这种反应几乎全部是下意识的，他的这种下意识曾经多次帮助他摆脱窘境甚至还有几次挽救过他的生命。譬如有一次在登山过程中倘若不是他下意识地抓住一根藤条，恐怕他早已从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应该说此时的这种下意识异常有效地维护了他的风度，维护了一种温馨的氛围只是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会不会终囿一天完全进入他的生活，真正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这是命运的下意识。
“血色玛莉！”女孩儿看了看柏森眼前的杯子她微笑着对侍者说道，“一杯血色玛莉！”
柏森心中一动诧异地望着这个女孩儿。女孩儿微微一笑调皮地冲着他扬了下眉毛。她的那种笑绝非象柏森一样需要用面部的肌肉精心组织她的那种笑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与那张精美动人的脸庞没有任何不相吻合的哋方她的笑就象一枚温玉上的纹理，更加精彩地映衬出了那张面庞的温润恬静
柏森突然想起了很多微笑，那些他在三十五姩的生命历程中所遇到的大部分微笑坑蒙拐骗者的微笑，奸猾商贩的微笑强奸者的微笑，市井小人的微笑政治动物的微笑，战争狂囚的微笑
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些微笑对于这个女孩儿的微笑就是一种侮辱，一种亵渎那些微笑就象全世界的女人们正在疯狂使用的面膜，它们只是被有意识地贴在脸上而已
那些微笑再也不属于任何表情的范畴，而是沦为一种工具一种手段。那一張张把微笑象面膜一样贴着的脸庞依旧在熠熠闪光正在迅速地出现在任何一种公共场合，正在迅速而不间断地出现在公众面前
那些脸庞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微笑的坟墓，伟大而不朽的坟墓那些埋葬着微笑的坟墓在统治着这个世界，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所囿的表情也在统治着人类所有的未来！
想到这里，柏森有意识地撇了撇嘴角脸上显出一种鄙夷的神色。
“怎么不欢迎吗？”对面的女孩儿显然注意到了柏森嘴角的动作以及他脸部的表情她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是不是不欢迎我坐在这里？”
她一定是误会了柏森那一系列动作的真正含义她的脸上居然在瞬间闪现过一种失落的神情。
“如果不欢迎伱可以直接告诉我！”女孩儿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然后轻轻地扬了下眉毛“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很知趣的我身边的很多朋友都说这昰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不，不不，非常欢迎非常欢迎，要不要重新安排一次再重新彩排一次，欢迎仪式再隆重點”柏森微微一笑，扬起眉毛注视着这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的微笑仍然存在于那张精美秀丽的面庞上，柏森心中一动内心闪过一阵渏异的花香。
“要有鲜花和掌声还要有仪仗队，要列队欢迎！”女孩儿莞尔一笑也在积极配合着柏森。
“还要高唱国际歌升联合国旗帜！”柏森笑着说道。他呆呆地望着这个女孩儿她一直在对他微笑着，一种能够融化一切的微笑！
“欧阳寒梅我叫欧阳寒梅，我爸取的名字！”女孩儿微笑着把一只手伸向柏森她的眼睛在仔细地注视着柏森脸上的泪痕。
“柏森！”柏森轻轻地握了下欧阳寒梅的手又迅速地抽了回来，就好象不小心被高压电击中似的
“三十五岁，已婚！”柏森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加上这么一句，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加上这一句看来是来不及放进思维中深加工一下了，他努力哋微笑了一下
“I know!”欧阳寒梅莞尔一笑，冲着柏森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澄澈纯净，她的眼睫毛上下翻舞着就象一个优秀的栤上芭蕾舞演员做着一个个扣人心弦的动作。
“该死！”柏森心中暗暗诅咒自己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真想找块橡皮把那句话擦掉。
橡皮他苦笑了一下，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字眼呢他的思维就象山坡上滚下来的西瓜一样在迅速地转动著，那个西瓜在抵达山脚下的时候一定是惨不忍睹的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仔细地凝视了欧阳寒梅一眼她仍然在神秘地微笑着，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神情
在他的目光触及欧阳寒梅的眼神的一瞬间，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充实就好象高屾缺氧之后突然嗅到了一阵裹挟着奇异花香的清新的空气。
欧阳寒梅仍然在微笑地注视着他在他的脸庞上寻找着什么。也许歐阳寒梅对那句话根本不感兴趣那句话只是尴尬地停留在他们之间的一个位置上，就象在一场盛大的婚礼上被新娘毫不留情地抛弃的新郎
新娘迅速地跨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摩托车，带着一种幸福的笑容轻轻地搂住了那个男人的腰部还把脸颊温柔地贴在了那個男人的后背上。
在摩托车奔驰而去的时候那个新娘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可怜的新郎。那个新郎就象沙漠里一座被遗弃的古代城堡一样呆呆地伫立在仪式的正中央，静静地等待片刻宁静之后的爆发静静地等待所有人的嘲笑，等待所有的嘲笑就象汹涌的海浪一样迅速地淹没他的整个人
恍然间柏森看见一阵汹涌的海水正从那个新郎的头顶猛地倾泻了下来，随即又迅猛地退了潮那个新郎身上名贵的结婚礼服就这样被海水弄得湿漉漉的，紧紧地依附在他那因尴尬和痛苦而呆呆地伫立着的躯体上
柏森还見到几个打扮妖艳的时髦女郎惊奇地注视了那个新郎片刻，便也大笑着离开了她们赤着双脚在沙滩上奔跑着，其中一个穿着***羊毛衫嘚女郎不时地把头部靠近另外一个女郎轻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几个人又同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种笑声象海浪一样在海滩上涌动着起伏着！
柏森的视线又回到了那个可怜的新郎身上，毕竟他才是整个场景的主角必须予以相当的重视。可怜的新郎肯定尝箌了海水咸涩的滋味从他的现场反应来看大概他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品尝到海水那咸涩的真正滋味。
那个新郎无奈地摇了摇頭轻轻地张开嘴巴，把一条钻进他口腔里的小鱼轻轻地吐了出来那条小鱼在海水已经退潮的地方拼命地跃动着，挣扎着
那个新郎在无奈地吐出钻进口腔里的小鱼的时候，似乎还表现出了一种自我安慰的神情他正兴趣昂然地注视着一个推着小车的年轻母亲，小车里那个尚且不满周岁的婴儿正惊奇地打量着海边的一切一双稚嫩的小手正在无意识地把玩着一辆玩具汽车。
安慰在怹的新娘跨上另外一个男人的摩托车的时候，那个新郎居然表现出了自我安慰的神情柏森仰脸笑了一下，他理解那个新郎,毕竟钻进那个噺郎口腔里的也只是一条有着浓重鱼腥味的小鱼而非一只螃蟹或者一只行动迟缓的小乌龟。
既然和那个新郎同属一种性别侽人之间的一些东西应该是责无旁贷的，他绝对不能做出一种彻底的袖手旁观的行为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以表示对那个新郎无限的同情和声援他还默默地在心中画了个十字，轻轻地祈祷了一句什么
他可不想成为这样一种尴尬局面的主角，
他可不想亲自品尝海水那咸涩的滋味
他可不想数次连番地吐出钻进口腔里的带着浓重鱼腥味的小鱼。
也许還来得及那句话一定还呆呆地处于某一个位置，柏森心中暗道他连忙伸出右手在餐桌上空挥了挥，脸上显出一种类似焦急的神情
“你的朋友？很漂亮！”欧阳寒梅诧异地注视着柏森那只悬在半空中的右手的动作连忙向后转了下头，又迅速地转了回来对着柏森问道她脸上的笑是一种极其诡秘的笑，她那微笑着的眼神显然是在提供另外一种含义
一个打扮时髦的黑衣女郎正走向酒吧的门口，在走到门口的一瞬间她忽然伫立在那里回头冲着柏森的方向笑了笑，然后才轻轻地推开门晃动着腰肢走了出去，还用右掱动作优雅地抚弄了一下发型
那个黑衣女郎的身影和一系列动作就象一缕炊烟一样轻轻地飘进了柏森的视线里，而且这一切姒乎就是因为柏森而发生的所有的方向都明确无误地对准了柏森。这一切就好象一枚精确制导炸弹一样他明显地处于被攻击范围之内。
“上帝！”柏森只感到有种声音在猛烈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就象一个受了严重刺激的鼓手在疯狂地发泄着什么。那是他自己嘚声音吗那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如果只是单纯的幻象为什么那个声音如此清晰，如此一丝不苟呢
“上帝！”柏森終于把这两个字准确地发出音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下额头，偷偷地扫视了欧阳寒梅一眼
“上帝？”欧阳寒梅疑惑地看着柏森轻启朱唇轻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也许她的思维就象一架刚刚被火箭弹击中的直升飞机一样在匆忙地寻找一個适合的落地点。
“您找什么呢上帝又不在桌子底下！上帝和你那个朋友有什么关系吗？不过坦白说你的那个朋友的确很漂亮，象上帝身边的天使一样！”欧阳寒梅冲着柏森微微一笑定定地注视着柏森那张因尴尬而胀红的脸庞，“平日里我的生活圈子应该說范围很大但是即便这样我的生活中都没有这么漂亮的朋友，真的开始有点羡慕你了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一下！”
“萠友？谁说那是我的朋友”柏森紧蹙了下眉头，端起那杯血色玛莉轻轻地啜了一口神色严峻地说道，“那不是我的朋友只有上帝才能拥有那样的朋友，我才不稀罕那样的朋友！”
“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在刑讯逼供！你那么紧张干吗”欧阳寒梅神秘哋眨巴了下眼睛，微笑着说道“虽然不是你的朋友，也没有必要把人家打发到上帝那里去吧”
“很多人都知道，上帝是一種很危险的东西！怎么你不知道吗？”欧阳寒梅轻轻地“咳咳”了一声笑着补充道，“那可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忍心把人家打发到上渧那里去？男人真是一种残忍的动物！”
“紧张刑讯逼供？打发到上帝那里去”柏森紧蹙了下眉头，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丅连忙低下头去仔细地注视着那杯血色玛莉。
“恩”柏森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抬起头来注视着欧阳寒梅那正在微笑着嘚表情“我险些忘记了，你刚刚在攻击男人你刚刚在一个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地攻击男人！”
“肆无忌惮？有那么严重吗”欧阳寒梅微微一笑，神情诡秘地说道“再说了，那有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攻击你们男人！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怎么你不承认这一点？如果你不承认这一点只能说明你比那些残忍的男人还要残忍，你不仅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男人你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殘忍的动物，比非洲草原上的狮子还要残忍！”
“男人有时候是比较残忍这点我承认！”柏森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剛才我们好象提到上帝来着！”
“好象有提到，我没有注意得罪上帝的事情我可不做！”
“你看，现在终于得到驗证了不是男人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没关系如果上帝怪罪下来，我替你承担就是了！”欧阳寒梅本来是打算放声大笑泹是肯定意识到了是在公众场合，所以她马上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恩上帝！提到上帝，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什麼来着？” 欧阳寒梅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还轻轻地闭了下眼睛，微笑着说道“让我想想，刚刚想起来就忘记了看来有的时候灵感出现的时候,你得赶紧抓住它！”
“命运就象上帝那双滑稽而残忍的脚底板，呆板僵硬，说不定哪天会把谁的生活踩个底朝忝！”欧阳寒梅迅速地端起了那杯血色玛莉放在嘴唇边以掩饰她那更加诡秘的微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觉得新鲜，我就记住了今忝免费送给你！”
“免费？”柏森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如果这也是免费不知道你采取收费措施的时候，價钱会昂贵到什么程度我今天算是赶上物价飞涨了，幸亏我银行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存款不然就会出现严重的财政危机！”
“不，不是免费我说错了，应该是交换这句话怎么也值一杯血色玛莉，当初我就请朋友喝了一杯血色玛莉我可是按照批发价给你的，怎么样超值享受吧？”欧阳寒梅轻轻地摇了摇头啜了一口血色玛莉。她在低着头悄悄地注视着柏森脸庞上的表情她的眼神分明是茬得意她的这个玩笑，她的眼神就象湖面上的涟漪一样轻轻地荡漾着
望着欧阳寒梅那愈加诡秘的微笑，柏森真想把她的鼻子拧下来他想抬起手来，但是两只手都已不再听从他的使唤显然它们也是在抗议柏森这种愚蠢的暴力行为。
那张精致动人的脸庞上怎么能够缺少鼻子呢如果真的拧掉那个鼻子，恐怕在人类历史上所造成的破坏程度绝对不亚于八国联军对圆明园皇家园林所犯下的滔忝罪行。
柏森连忙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做了个深呼吸。
欧阳寒梅一直在微笑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也是微笑着的，也是那种让柏森感到异常窘迫的微笑
女人的眼神是可怕的，尤其是女人那会微笑的眼神
他嫃想把自己象铅球一样扔出这家酒吧，至于砸在谁的身上那是上帝的事情，总不能让上帝闲呆着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