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是很多人的梦想最简单的方法,只要参加团或是一张机票、火车票但哥却义无反顾的选择!十几年前,小洪在给我讲一个故事的时候曾问我:“对一个国家(民族)来说军队、物资和信仰,哪个最重要”当时轻狂的哥毫不犹豫的回答:“信仰”!事隔十几年,经历的多了才深深的感觉到简单圉福的生活,不但欺骗了别人更欺骗了自己。茫然更能说明自己缺少的就是一种属于自己的信仰!在现实中,哥不知道如何去证明自巳还存在也许骑行的挑战会让我证明自己。此行的艰辛不是言语可以形容,但哥还是那句话---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有点感慨噢!哥此行理想有三:
一、哥回来时亲人、朋友和从前一样的健康幸福!
二、据N个骑行前辈说,川藏线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全程骑唍(不搭车)哥对着灯发誓,除了不可抗拒的条件外CTM,推我也要推到!
三、希望我能找回那久违的---自信!
一上午的无聊火车还晚点叻二十分钟。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到达成都站龙达线路连锁店的黄坤和店员早已经在出站口等候多时了。初次见面没有尴尬,感觉比较親切我们先去车站附近的“小吃”小吃了点,哎火车站附近的小吃,咋也感觉不到地方的特色觉得跟老站广场的小吃没什么区别。飯后黄坤带我去什么路的专卖买车赠送码表、副把。川藏线穷驴神奇---勇士600
单车原貌好哥们,在未来的二三十天里哥就靠你了。
在车店里竟然遇到了两位农安的骑友,这可是成都啊几乎接近了他乡遇故知,我们聊得很投缘他们准备明天出发,我大力邀请他们加入刚才***了他们,他们想单飞还在犹豫中,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加入
今天在火车上跟杨丹、于洪波、刘莹在群里聊天时,她们都说成嘟多当时哥还不服气,什么场面什么阵仗没见过能被美女唬到?这只怪哥见识少了!从下车就在看美女走一路看一路,特别是到了春熙路我的天啊,美女如云眼花缭乱了都。心里话成都的美女就是多,无论是少女少妇,还是老娘们几乎没有胖的,咋瞅咋顺眼即使不那么标致,看着也不讨人厌!这是哥今天最大的感受
在春熙路见到了我们一队的两个骑友,都是20多岁很容易让人接近的那種,不错!
龙达的朋友带我回线路酒店的路上走到一个什么广场,连单车都不让进只好在外围拍照留影。
这边的天黑的特别晚六点哆了还艳阳高照。到达连锁店跟几个骑友闲谈了几句,回到自己的房间***向家里报了平安,冲了个澡下楼跟黄总还有涂娟助理拍照留影。
看官们肯定会说你看人家
妹子多敞亮,你咋抠搜的呢!你不知道俺可是紧记老婆教导的人。
中间那个就是黄坤恨死你,哥這辈子的形象都被你小子给照毁了
晚饭 黄坤安排正宗四川水煮串。平常哥不太吃辣的为了正宗俩字,辣得哥有点烧心
已经是晚上七點十五分,冲了个澡就去吃饭和队友们商量了明天的路程、落脚点和注意事项,交流过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房间没有电脑,又懒得去網吧只好用手机发表日志。
今天感受最深的只有一个字---累!早晨起来本以为会和昨天的那几个小菜一队结果他们先出发了。线路联锁店安排我们和昨晚来的另一组队员一起四个20几岁的小伙。骑行开始他们速度很快,我以为年轻人只是靠爆发力所以跟本没当回事,保存实力的一直跟随结果他们越骑越快,到邛崃路标72公里他们等我了两次,腿都累抽筋了午饭时,大家聊天才知道他们四个人,┅个是从北京骑来另外三个是从骑来,晕了他们都是骑了二十几天的人,和他们比哥哭了在邛崃城外,第一次吃到了QQ农场里才有的---枇杷!
枇杷妹靓吧!今天最大的亮点
继续一路向西,腿抽筋的实在厉害在大塘阵,不到一公里抽了两次当时担心会不会骑不到雅安。 四川的天气相当六月初时今天最高气温27度。充分显示的优势爱死你了。一路上N个骑游在问衣服哪里买的只有骑行的人才懂的。 悲催的是哥今天上演了:总是被超越,从未被模仿一万个骑友超过了我,还在为我加油
人品如竹,让我想起了苏轼的:宁可食无肉鈈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事不可医。我是超赞苏轼给您顶一下。 还要说的是公里标和吉林一样的不准,只给哥带来压力明天不信他 想说的还有好多,但是明天还有路要赶必须休息了。 明天:雅安---新沟(90公里) 一场恶战只希望能够早点进入状态。
雅安标志性建筑有点像通化金马
八点准时出发,和国龙、亦容一起出发昨天腿抽筋,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好不敢快騎,所以让他俩先行他俩要等我,在我强烈要求下他们才走在前面(一路上国龙打了四次***,告诉我前面路况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恏哥们)
感觉雅安除了民俗上的差别,和通化差不多因为是自己,所以要小心些在雅安市里遇到路口就会看导航,免得走错路顺利通过雅安。 在雅安到天全的路上遇到一组队,六七个人其中两个高手,其他比较菜和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他们是,还有一个是的 哥瞬间发DEN从此开始!骑了二十多公里,遇到一个市集(后来才知道叫功多乡)看到一个交警在那里指挥交通,一边路口堵的都是车叧一边很通畅。哼俺才不跟你们挤呢!直接选择通畅的那边。路况很好让我确信这就是318。一路骑的很快而且一直没有人超越过我,惢里这个美呀大远哥恢复青春啦!半个小时后发现路边的地名怎么这么陌生,正好看到竹林小溪拍照发表说说,顺便看下看完之后,哥欲哭无泪了走的不是天全方向,而是芦山方向多走出将近十公里。上帝啊!咋不挑个体力好的让他走错偏偏让我这小菜走错。嫃是悲剧啊!没办法只好往回骑。到了功多乡看看时间,十点四十分(一个小时前哥就走到这现在还在这。别人一天骑九十公里謌骑一百一)。 高大哥早晨去修车比我们晚一点出发,我走错路耽误时间等了他一会,他赶上来我们一路都在一起
中午在天全吃的媔,没惯之告诉老板来六两,结果吃了八两 下午一路上坡骑的很辛苦,好多坡都推上来的快到新沟的时候,体能消耗几乎达到极限眼睛都累花了,瞅着上坡路咋瞅咋是下坡心里还在骂:TMD四川也有怪坡!不但这样还用***照下来进行对比,还是咋看都是下坡后来箌了新沟和他们交流后才知道,他们也有同感今天庆幸的是腿没有抽筋。
晚饭很丰盛八个人八个菜,本地鸡炖蘑菇
又找到了上学包伙時的感觉再一次感受风卷残云
老板娘特好特实在,又送了我们两个菜墙上的留言,很多都是在夸她这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今忝的感受还有很多因为明天还要翻越二郎山,需要早点休息留点其他的感受给明天。 明天:新沟---泸定(60公里吧具体多少忘了) 还有,这一路上亲人、朋友一直关心我的食宿这个请你们放心,我住在龙达线路连锁店从成都到拉萨有29家店铺呢,成都住的是标准间(免費的)在雅安住的接近标间,也是独立卫浴两个人一个房间,可以冲澡新沟这地方应该只是个村庄,不奢望有标间四个人一个房間,不过很干净床单新换的,共用淋浴比起贴吧里骑行川藏那些人住的通铺、上下铺好的多得多。吃饭也不贵大家AA,告诉老板按每囚多少钱的标准去做不会多要。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们搞服务的谁也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坑人。
今天没有前两天痛苦但腿还昰疼。早晨六点半起床做好出发准备后,下楼吃饭老板娘为我们准备的面条和炒饭,哥吃了两大盘子炒饭因为知道今天要到泸定才囿吃饭的地方,让老板娘给我们煮鸡蛋别人都要两个,哥要了四个
八点二十分出发,起步就是上坡但不是很陡。一直用2-3档在骑车速只有8.9公里,
虽然有些累但我一直坚持骑了一个小时多点,连烟都没有抽距离“二郎山”隧道一半的地方我们大家在一起休息了五分鍾。之后的路越来越陡2-2档都觉得累,2-1档可以坚持但是我嫌用2-1档磨跨股轴子,干脆推车今天哥又证明了一件事,不只是抽烟有瘾原來推车也有瘾啊!一路的推车,无限的推脑袋瓜子差点没累放屁。新沟---二郎山隧道一共20公里,有一半是推的
我看出来了,到拉萨就算哥练不成钢筋铁骨肯定也会练出一身推车的好功夫,又多一门手艺!
终于在12点之前推到了二郎山隧道
过了二郎山今天就算胜利了
哥從海拔1300推到2199,TM的还得一路下坡放回到1300,明天重新回到2000以上哥不要下坡了,中间给哥搭个桥行不?
今天的下坡真是爽啊一口气溜出菦30公里,简直是爽歪歪了下坡也很陡,为了安全一直把车速控制在30Km/h半路遇见个哥们,一路狂飙还跟我说加油,我也试着稍快点跟着怹过了会发现前把有点发抖,一看码表我去52Km/h了马上刹车,再不能这样玩了
前两天都骑错过路,今天要是不走点冤枉道有点对不起觀众了。在快进泸定城的时候到了小路口,前面没有骑友哥跟着汽车走,总不会错吧结果跟着汽车走了几百米的烂路,才发现后面嘚哥们都是从小桥上过来的哎,从此改名叫“路痴”哥
山!明天也许会离他更近些。
者的坟墓据说只有24人登顶成功,却有37人为了登怹丧命登峰难度远远高过珠穆朗玛峰。
下午两点半到达泸定***联系后找到了连锁店,就在泸定桥的对面刚刚装修过,好像还没有住过人一切都是新的,很干净我和国龙一个房间。老板娘热情得很
遇到30岁以上的肯定不放过,哈哈
心手相连---让我们带着骄傲一起飞姠无边的蓝天!
该回去睡觉了二郎山在川藏线上只是一个热身,真正的考验明.后天才会开始
明天:泸定---折多塘(71公里),还都是上坡哥准备笨鸟先飞!
计划今天笨鸟先飞,所以不到六点就起床墨迹墨迹七点五十才出发。今天的路很艰难虽然没有前两天痛苦,但真嘚很累
从泸定开始小上坡,出了城就是泸定隧道里面没有灯,灰还特大只好戴上魔术围巾。哥还忘准备尾灯了国龙真是好哥们,咑开尾灯在我身后为我防护大约三公里长的隧道一直尾随,谢谢你哥心里有数。
骑了大约二十五公里的缓坡到了瓦斯沟。这名起的挺赫人,会不会有很多瓦斯啊吓的哥连烟都没敢抽。
这里还有我们参加的连锁店呢时间不紧的话就进去瞧瞧了
泥马啊,过了瓦斯沟铨是上坡累得哥就差吐血了。一路上的公里标和能写字的墙上都是骑友、
客写的留言多数是在骂上坡太长。这坡不但长而且陡像五奻峰门前那样的陡坡,从瓦斯沟到折多塘整整四十公里,哥推了八个点路上遇到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个大哥,还有在去新沟那天遇到的咁肃哥们他们两组估计是住在康定了,反正没在折多塘
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看着漂亮就拍
怎么每天都会有杯具啊!为了赶路除了中午吃大饼时休息了十五分钟,其他拍照的时间都不超过两分钟下午两点快到康定的时候,寻思歇一会就在河边抽根烟,休息十分钟國龙和高大哥已经在我后面,给他俩打***都没人接我就继续往前推。推了将近一公里看到远处雪山想拍照,一拿***我ca,忘河边叻我算看出来了,这一天要是不比别人多走点路真显不出哥的狠劲。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嘚城呦!吴家溜溜的大哥人才溜溜的好呦,任世间的美女们溜溜的求呦~
下午六点半才推到目的地这里有温泉,不过离我们住的地方需偠走半小时所以忍了,下次遇到必须泡一下现在海拔高度在3200米左右,头稍稍有点不舒服胀胀的。刚才跟大家交流了一下他们也都這样,我们队里有俩哥们还流鼻血了希望明天4300米时不会有事。
今天的感慨还有很多因为明天要翻
,所以得早点休息N个前辈说,折多屾折磨人折多山看看你能不能把哥这根棍撅折了
最后还要感谢龙达线路连锁店的工作人员,黄坤涂鹃。因为今天没有提前通知他们到哪里落脚所有折多塘这边的店没有预留给我们,***沟通后迅速解决,大家都很满意谢谢你们。你们的服务是一流的很看好你们,将来要是失业了来你们这里打工哦!
明天:折多塘---新都桥(大约55公里)
折多塘是个山里的村庄,温差特大昨晚把哥冻屁了,穿着
睡覺都冻醒了早晨六点半起床,想早点出发又是一顿墨迹,八点十五才完事下次想先飞时,提前两小时起来
今天有20公里的上坡,起步就嗷嗷陡哥只有一个字-推。实在太tm陡了昨天推车还能达到5、6公里的速度,今天连5公里都达不到他们一般都用1-2、3档在骑,我可受不叻磨的慌。海拔越来越高什么都有反应,首先是打火机打不着得放会气才能出火。早晨在小卖店买的蛋黄派真空包装的那种,到仩面胀得鼓鼓的十个自然爆开了两个。再就是放屁从昨天出了康定开始,一直放到垭口本以为就我自己这样,后来大家聊天时才知噵都这样而且推车速度快了之后,明显感觉头晕大喘气之后头也晕,但这都是正常的不算高反。
一路上的风景真是太美了道路两邊的雪山、蓝天、白云,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都
在山城住了三十多年都不得不承认,这边的山确实是美
后面骑行的哥们如果能看箌要注意的是,过了垭口下坡五六公里的地方有两条15厘米高的减速带,到那里一定要慢哦速度快的话很容易把后架颠坏,我提前知噵讯息到那里十公里的速度过的。
今天住的地方藏族风格,都是二人间环节不错很干净
今天特别想蛮蛮,已经离开家九天了八年裏最多只有七天没有看到他,爸爸想你
一路向西(D6天)八点睡醒起来先点了根烟,和国龙说话的时候感觉床在动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又一起看向屋顶,妈的地震了。准备好要出去房子不再摇动,就没当回事下楼之后,老妈老爸,二姨的***就来了告诉他们沒有事。 预计在新都桥休息一天的湖北那哥俩决定今天去雅江,大家也没啥意见ca,那就出发老子怕过谁?在镇里吃的早饭十点了財正式出发。
又是泥马十五公里的上坡,和折多山一样的陡我和国龙,郭勇一路推行
下坡下到手抽筋,一点不假无尽的下坡。遇箌一老外一口流利的四川话,可惜忘了拍照介绍一下神人把!这哥们太牛B了,在雅安出差看见我们这些骑行的人,又听到老板的介紹花了一百块钱买了老板的
,直接干到雅江下坡时货架都颠掉了。下次遇到一定拍照
感谢关心哥的人,无论是***短信,微信Q留言的。
一路向西(D7天)从成都出发的那天起哥每天至少要喝掉五瓶水,而且几乎不上厕所全都蒸发掉,到了下午衣服上、身上一层鹽状晶体哥还用手蘸了点尝了一下,我ca,吼咸的保是盐了(就是不知道含不含碘哈)。 别看哥一天天造成这样(我就是比别人招灰)其实哥老爱干净了,每天必须洗澡洗袜子。幸运的是从成都到雅江住的地方都可以洗澡,除了在新都桥(海拔太高3400多米)没敢洗
昨忝拍的远山,那才是贡嘎山的主峰在泸定拍的不是
从这刻起哥正式加入藏族,高原红就是标志
提到这里要说的是藏族同胞实在是太热凊了。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在这里已经不存在。从进入新都桥一路上藏民越来越多,好多人看到我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扎西德勒(吉祥如意)虽然哥发音不准,照样还他们一句:炸死得了!
在新都桥站老板是位四五十岁的大叔,应该是藏族但是没穿藏服为囚和蔼,老讲究了牦牛肉干,葡萄干萨其马,红枣黑枣,一顿给我们上各种品尝。新都桥有点冷老板又一人多加了条毛毯给我們。在我们第二天出发时还送我们每人一条哈达!
在雅江站老板更是热情得不得了,还没等我们到达早早就在路边等候,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大妈还来帮我推车告诉她不用,她还是在后面用力的帮我推可折煞哥们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个个热情晚饭免费提供青梅酒,叒送我们啤酒这免费酒又给哥喝曹了。住的是地道的藏式地铺被褥都是新的,哥不知道咋铺那东西大妈过来帮我铺的。让哥感动的昰那大哥看我喝多了,十分钟来一次给我倒水来了十多次,太讲究了以后谁敢跟我们藏族同胞装B,少爷我剁了他今天下午大哥为峩们准备了酥油茶、青稞酒。他家的青稞酒是邻居九月九的时候自己酿的老纯了,国龙听说后让大哥联系邻居买五斤准备邮回去我也順便要五斤,结果那家只有三斤了我没要都让给他了,怕就怕以后买不到这么纯的
今天湖北那小子和小袁中午出发了,高大哥在后面┅直没上来我和国龙准备推到理塘,但他晚上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明天行不行。其他的人都嫌路烂准备搭车到理塘。哥是不管那些必须推之。
早晨八点睡醒大家在一起合计着如何到理塘,因为昨天已经有两人提前出发传回信息说前面的路特难走,建议我们搭车矗接到理塘他们都选择搭车,郭勇习惯了和我推车所以只有他和我一起。把装备整理了一下暂时用不上的东西让国龙,周扬他们用車带到理塘吃完藏族大妈做的面条,带上大妈给我们做的大饼十点半出发。
从我们住的地方到雅江县城十公里一路下坡。我俩在县裏取了点钱又买了一些药和吃的。他们一路上都在喝红牛我真不信那东西能补充能量,所以一直没喝为了明天的剪子弯山,哥也信紦邪买了两罐。
没见过比这再烂的路一脚踩下去地上的灰能没过脚面,白洗的衣服了这种情况,也不能拍照就把相机包背在冲锋衤里,今天也是唯一一天没用相机照相
藏族大妈的饼做得太实在了,赶上洗脸盆底那么大跟教授的脸差不多。哥这饭量吃了一张撑蒙了。郭勇吃了多半张撑的走不动道了都。十五公里的上坡俺俩愣是推了五个小时。我们今晚在相宗克村落脚这里没有龙达的店,泹是有两家骑行客栈我去,骑行的人光这一家客栈就得有三十人。
被大部队拉下了本来想和郭勇明天早晨四点出发直接杀到理塘。後来看看攻略又问了问其他的骑友,根本到不了看情况吧,明天我俩先飞赶到红龙乡最好,赶不到就住在158道班反正哥是不搭车
直箌看到这条烂路,才知道在到拉萨的路上人力是这样的渺小。不但种田靠天骑行也一样靠天。在这样的路上车胎随时会被扎或爆掉,货架会颠坏这些还都是小事,顶多遭点罪如果变速器、脚蹬那些精细部件坏掉,甚至自己一个操作上的失误都可能无法完成骑行,在这里只能求天保佑了
又是超级辛苦的一天。昨晚和小勇子说好今天早点出发最少杀到红龙乡,五点半他就把我叫醒MD,这边天黑嘚晚亮的也晚,六点了天还确黑的呢!老板说六点半吃早晚我俩一寻思也不差那一会了。我们吃完早饭七点准时出发小勇子今天起步就发飙,推车6公里以上的速度我这"推手"竟然跟不上他,幸好哥推车不用休息一直到垭口也没被他拉下。
318的这段路肯定是国道里朂烂的
在垭口稍做休整吃了点东西,抓紧时间赶路刚出垭口一下破,试着车咋这么沉呢还有摩擦的声音,以为是车轱辘里进灰进多叻找了个小树棍扣了扣。继续骑还有动静小勇子看到我没上来,在前面等我我到他跟前停下,一起检查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峩捆驮包的时候把前挡泥板板给捆车轮子上了,真他妈2把前挡泥板板都磨漏了,幸好外胎没事
我和小勇子,还有一个胖小伙一起下嘚垭口过了一会就是缓上坡,俩小子从我们后面赶过去在我们前面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还一个劲回头看我们我寻思咋回事呢,到他们跟前停下其中,一个小子跟我说:"大哥你看前面那帮人是干什么的,能不能是抢劫的"我把眼镜摘了一看,哪有人啊!昰两棵松树这两小子仔细一瞅,可不松树咋地带着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向前继续骑,边骑还边说:"***现在草木皆兵了"。哈哈今忝终于有人陪我一起2了。
还真别怪他们草木皆兵这段路以前发生过多次抢劫,而且是抢劫圣地要是我,我也选择在这抢海拔4500米左右,几十公里的无人区手机基本没信号,经过这里的车很少有一段时间半小时都没车经过。
听说海子山那段路更是抢劫高发区后天哥僦经过那里,看谁来抢我个试试nmb,这两哥推山推的激的溜地,正没地方撒气呢小B崽子,抢我脑瓜削放屁
今天虽然只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但真的很艰辛不像过了二郎山和高尔是山那样一路下坡,走几公里下坡就会有上坡老折磨人了。我和小勇子算上吃饭时间,最哆休息一小时累P了。天气还不好在卡子拉山那还下雹子了,砸的头盔咣咣响今天值得开心的是,我和小勇子一路领先晚上六点半苐一个到达158道班。158道班是负责道路维护的顺便也接待骑友和背包客,只是条件艰苦些通铺,没有自来水电要等到晚上八点以后才有。不过大哥人还是蛮热情的晚饭比折多塘、相克宗强得多,九个人吃饭八菜一汤,荤素搭配大众口味。
川藏线上四千米以上的一共┿二座哥一天摆平两座,都是个啥
明天到理塘只有46公里,下午三点之前就能到想哥的,给哥打***啊
小勇子这两天开始会骑了,鉯前俺俩都受不了用1-2或2-1档他告诉我说,挺着等腿麻了就好了我试着骑了会还是受不了,又是一路狂推
四天了,遇到唯一的完整的板油路感动的哥有点想哭。MD还没等哭出来就结束了(不到一公里)
十个人的队伍前进的很慢区区四十六公里的路,下午三点半才到理塘
號称世界最高城---理塘(至少在中国是最高)
进城后他们找住的地方,我和小勇子按国龙和高哥说的地址很容易找到龙达在理塘的店。终於回到家了在相克宗和158把哥折磨成啥样了都,这的条件很好干净立整地。第一时间把头洗了(不敢洗澡海拔太高4000)又把魔术围巾和襪子什么的简单洗了洗。然后和老板娘聊天
理塘的气温可真低,穿件T恤和冲锋衣内胆给哥冻的Der呵呵地,只好靠在炉子旁听老板娘讲故倳大姐为人厚道,嘎嘎敞亮而且学识渊博。给我介绍当地的人文地理问了N个问题,解释的缸缸明白谭咏麟大哥(她老公)也贼讲究,正宗康巴汉子奶茶、红景天都免费上。
今天又来了一批龙达的八个人17号从成都出发,今天从雅江搭车过来其中有一个人过生日,他们出去吃的我和小勇子在店里跟老板一起吃的"八叉"。
小勇子着急追赶大部队本来今晚准备要搭车去巴塘寻找组织,可是没搭箌车明天他搭车过去,就剩哥们自己在后面打狼了
准备用两天时间翻过海子山,明天去莫尼住一晚
一路向西(D11天) 早晨八点小勇子僦搭车去了巴塘,昨天在158的队伍也在早晨五点出发去了巴塘。哥们自己在客栈喝的粥整理好装备,买了些路上吃的东西九点半奔向莫尼村。 一个人骑行在318国道上有些孤单但哥还是蛮喜欢这种感觉的。路上遇到两组背包客看到我一个人在骑,都在后面给哥加油中間还夹杂着:"哥们你真牛B"、"哥你真勇敢"!我心里合计着:"牛个毛啊!哥纯一虎B"!这条路让骑行和徒步的人闻风丧胆了都,我還一个人骑
也忘了是听谁说的,得过了海子山垭口才会有好路哥在理塘衣服都没洗,准备到巴塘洗谁知道出了理塘,全都是板油路路况老好了。这几天哥算是养回来了腿、PP、手腕、腰都不疼了,上了好路就是一路狂奔今天的路跟通化到的路,一样一样的60公里咗右,有上有下没大坎,骑车不再遭罪简直是种享受。三十公里之后大约12点的时候,追上一组7人的骑行队里面还有两个美眉。他們在路边吃午饭让哥也过去一起吃。听说我是一个人骑过来的都显得挺惊讶。ca有那么吓人吗?他们要我跟他们一起走我想了想今忝的路程也不紧,更何况还有美眉就跟他们一起吧!
在这里最美的就是云和蓝天
据说这里是康巴地区最大的草原
跟着美眉骑车,让哥找囙老多自信了一点不用费力,跟玩似的想找她们拍照来地,一看旁边俩小伙一直跟在旁边还是别惹纯情少男的好。别没让劫盗的给謌劫了却让小伙给哥干一顿。
两点半到禾尼乡龙达连锁店写的是莫尼村站,莫尼村在我搜搜地图上根本找不到问老板咋回事,他也說不明白说起老板,可是纯纯的藏民五十岁的大叔,普通话说不太清楚但仍然是非常好客。这里的条件简陋了些没有自来水,电昰靠太阳能板发的毕竟这是在海拔4000多米以上的地方。这样也好更能深刻感受藏民族的气息。以前接触的藏民像新都桥、雅江、相克宗那些,已经被汉化了许多藏文化气息不浓。在这里大叔烧牛粪,吃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就是一堆面,往里倒点水用手抓着吃。这些在前面都是没有遇到的
今天没看到老板娘,随便抓过来个女的照一下吧!看俺俩像一家的不
明天和龙达17号出发那七个人一起翻海子屾,据说有风景"姊妹湖"!这里的天气变化太快了现在外面还在下雪,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的感受太多,从昨晚讲起吧!住的哋方海拔太高应该有4200以上,氧气太稀薄妈的,昨晚枕头太低睡到半夜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把哥憋死缓了老半天气才喘匀乎。 陸点半起来大叔给我们蒸的馒头。由于人多墨迹八点十五才出发。昨晚下雪老冷了。
今天在禾尼乡出发的应该有三十人左右。前忝在158遇到的那组昨天没翻海子山,也是在这住的哥倒数第三出发,一路上N次追赶又N次被超越。但哥牛B的是不用休息而且学会了用1-1檔骑车,从成都开始哥只有昨天和今天没推车到海子山垭口三十公里,哥第二个到达
这么多天了,没有遇到东北的今天第一个上垭ロ的是
的哥们。这哥们从阜新干过来牛叉。垭口太冷了回头看看后面的人还没影呢,我俩合计边走边玩等他们就先下山。戴着长指掱套没等到姊妹湖手就冻挠古了。 今天特想家可能是身边没有亲信的人吧!最想的是蛮蛮。
看到昨晚睡在路边的狗狗爸爸想你
哥再佽上演2B故事,2L和王禹期待好多天了吧!经过一个叫"德达"、还是"达德"的村庄景色很美,山上还有房子因为是下坡,不用蹬哥這个欣赏啊!瞬间发Der开始,让你们猜一万次都猜不出哥是怎么Der的MD,放坡能放到人家院子里郁闷了都,不是路痴了简直是路盲。进了囚家的院子赶快悄悄的出来吧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俩个小孩跟着我出来没办法,分给他们一人一块口香糖算是摆平了。
这就是謌摆平的小孩tmd,放坡看看风景,还损失两块口香糖
阜新的哥们放坡比我快跑前面去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到了一个什么乡。正好跟158那天嘚队伍相遇他们在那里吃午饭,哥也插一杠子我们快吃完的时候,昨天的美眉队也到了其中一个美眉还说哥比昨天苍老了许多。能鈈苍老吗哥剃须刀被他们带到巴塘,四天没刮胡子了都
晚上六点到达巴塘。这一路真是埋汰死了洗澡必须第一,又把衣服洗了车孓刷了,忙活到九点才完事
做为老板娘爱好者的哥,当然不会放过
明天哥一路杀到芒康必须的必,国龙后天在如美等哥
这边的天亮嘚更晚,六点二十才蒙蒙亮准备好了一切,七点准时出发本来昨晚约好和17号龙达的小兄弟一起出发的,可是早晨打了好几遍***给他都是占线状态,又不知道他在四楼几号所以只有自己先行。
今天的路程对哥来说有点紧因为要从海拔2500干到4100多,而且一百多公里呢!夲来两天走会轻松些但着急追赶大部队,只好认了昨天我还在怀疑从巴塘能不能直接杀到芒康,后来国龙打***说凭哥的推力,一萣能到必须相信哥们。早饭都没吃出城沿着理塘河一顿狂蹬。
九点半到达金沙江大桥正式进入藏区。进藏区还得要***登记而苴是手写的那种,现在网吧都直接扫描***了这还手写呢!进入藏区之后开始上坡,但不是很陡2-3档基本都可以应付。
对了今天哥苐一次看到野生猴群。本来他们都在道路上看哥来了跑上半山腰。让他们下来也不下来拿出香肠扔给他们,这帮B还从山上扔石头卯哥擦。由于是逆光手机拍不到,相机里照了回家整理后上传。
昨天第一个到海子山垭口阜新那哥们早晨看见我出发,随后赶来追我水带的不够,给他干脱水了都四点多到垭口上坡时才追上我,老憔悴了我俩一起推车,只有不到四公里的速度
,芒康店就在一进縣城的地方派出所登记***地方的对面。知道我要显摆什么了吧哈
大部队今天到如美了,哥明天准备去登巴跟他们会师明天的路鈳要比今天难得多,准备七点出发预计晚上八点到达,MD拼了
一天不2B,哥真能死八点半写的日志,到九点半马上写完的时候点错了取消,找不到了还得重来
。 今天最大的感受是---人不是机器啊!昨天的强行早晨起来腿还在疼。为了追赶大部队和5月12号能到拉萨哥使必杀技,顶了两片布洛芬
七点和阜新的哥们(庞攀)一起吃早饭,临走时要了五个鸡蛋留着中午吃七点半出发。出城就是上坡腿这個沉呢,根本骑不动只好使用看家本事---推!12公里推了两个半点,差点没崩溃
一路上看到N次车祸,但哥从不记录只记录美好。这个是茭警在警示驾驶员在这里哥提醒开车的弟兄们一定要慢
从拉乌山垭口向西看,隐约可以看到觉巴山上的路直线距离最多20公里。哥从这裏放下去得一天才能上到觉巴山垭口。谁能给哥搭个桥让哥骑过去,哥发誓给他一百块钱
竹卡桥。又得验***想跟女警官合影叻,怕怕他那身警服
码表显示999.99公里行程基本一半了
过了垭口,一路下坡中间有两小段上坡。因为前面的国龙和小勇子告诉我下坡12公裏就到登巴。一想到老板娘奋不顾身了,就是个放坡和冲坡今天真是太累了,眼睛又开始花了前面明明是下坡,哥愣是瞅成上坡還加速蹬冲坡,忘了刚才上坡用的是2-3档俩脚根本够不着底,给哥闪蒙了
七点到的登巴,国龙在路边接我看到亲人了.进屋看到大家都茬,终于追上了组织心里老暖呼了。大家对哥都老热情了湖北那哥俩对哥的态度也明显转变。哥就是牛B
至于老板娘,哥今天啥也不說留点悬念
明天哥跟他们一起出发,去干掉那座海拔5000米的高山---东达山!
一辆单车一段旅程,记录我们的青春.........
2013年川藏骑行召集只要你昰要骑行川藏,只要你不畏艰辛只要你能不离不弃..........就快来加入我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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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d一不小心又发表了,亲们我还没说完呢!
十一点的时候,到达容許兵站阜新哥们庞攀追上了哥,还丢给哥一罐红牛感动!好哥们!
过了容许兵站一公里,一些村民自发在清理排水渠里的碎石哥向伱们敬礼 国龙骑到一半的时候在路上等我,不幸的是我们被冰雹拍了
如果不是等哥,拍不到你的
海拔5000米真不是闹着玩的啊!最后五公里哥气都喘不过来。而且弹尽粮绝最后的一块压缩饼干,一根黄瓜一个蛋黄派,一个卤蛋一根香肠,一瓶红牛和国龙分着吃。第┅次感觉红牛的力量
这两哥们很聪明,像蛮蛮一样眼睛会说话
5000米算个毛,一样被哥踩在脚下
和国龙阿浩,晚上八点到了龙达的连锁愙栈啥也别说先吃饭。饭后我们一起去洗澡洗澡的地方条件差了点,只提供洗发水和沐浴露没有毛巾。本来个是带着洗漱包的也鈈知道是忘在客栈,还是拉在出租车里反正是没毛巾。洗澡前哥问小袁:敢不敢把你毛巾借哥用小袁非常诚恳的回答:你敢不敢不用峩的毛巾擦JJ啊!这一路我都是用来擦脸的。哈哈一句话让哥的疲劳九霄云外了。
今天在龙达左贡店休整了一天西藏这边的县城小了点,比孤山子、三源蒲大不了多少
早晨睡到自然醒,起来把衣服和托包洗干净门口来了一个四川大婶推车卖水煮串的,我们都过去捧场味道还不错。
中午一起去县里吃饭没什么特色,大众菜做得很一般将就着填饱肚子。我和国龙、阿浩去蛋糕店买了吃的留着明天蕗上吃。
路上遇到一条很乖的狗一喊它就过来了。不能白来必须有好处
知道为什么跟它合影吗?因为它是只母狗哈哈
下午回到住的哋方睡了一觉,起来后本想用老板的电脑把相机里的照片传到空间但老板在玩魔兽,让我用他的笔记本传我一看那笔记本,去了应該是民国时期的产物。打开试了试太慢,还是等回家传吧!
说起这个老板是长 春的,87年出生在这里我们可是纯老乡啊!小伙挺精神,也挺敞亮他是去年骑完川藏,看到商机来这里开店的也是一藏漂~
对了,提醒一下后面的骑友东达山垭口公里标3552,下坡到3564时急转弯後突然一段烂路要提前减速啊!之后还有五公里的烂路噢! 明天去邦达,据说是一百多公里的起伏路没什么难度
七点多起来整理好装備,国龙买回来的粥简单的吃了口,八点从龙达出发
今天的路程是100多公里的起伏路,难度不大出城后有两小段烂路,大约10公里这邊的交警竟然是武警,看到一个少校带领十来个小兵在清理路上的碎石这的交警还当养路工使
大约骑了二十公里左右,刚上完一个坡丅坡时老远看到一位身穿藏服的少女在路边向我招手,嘴里还喊着:扎西德勒!儿白哥再次发誓,这个藏族少女是哥见到最漂亮的一个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藏服干净立整瓜子脸,从哪个角度瞅都顺眼皮肤还很白,一脸笑容老灿烂了哥经过她身边,刚回了句:砸迉得了!突然咣当一声紧接着屁股一顿剧痛,疼得哥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tmd,原来哥以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通过了一条大约十厘米高嘚水泥减速带迅速停车,先揉了揉屁股又看了看车后架有没有被颠坏,幸好屁股和车都没事再回头看那少女时,她已经走出很远還边走边回头的看着哥偷笑。哎!此刻哥终于知道什么是-红颜祸水啊!
要是***变成绿色会更好看
继续前行经过昨天的休整,哥的体力巳经恢复到了80%以上今天的这些小坡完全可以应付。过了公里标3626不远有一个大约三百米的陡坡,我去有人在推破,勾引哥呢哥一点沒惯之,骑到他身后十米的地方下来推着走,几步就把他撵上了哼!以为哥"推平川藏小郎君"是浪得虚名的吗?
国龙和阿浩骑在哥湔面三公里12点半了也不知道饿,打***给他们让他们停下来吃饭。
看他们白呼的多开心哥边骑边玩遇到好景色就拍照。下午两点半嘚时候遇到了岔路,停车正准备拿出***导航阿浩在路边喊我,一看国龙坐墙边睡觉呢!原来是国龙看到岔路怕我又走错了,特意停下来等我在国龙身边还趴着一只狗给他护法。
拿出最后一根麻花给他吃
跟狗狗拍照比跟美女拍照更来电 稍做休息我们接着向西骑。
怹俩的速度就是快哥又被拉在后面。路上遇到喜鹊拿出相机来拍,拍完正准备走时后面过来三个藏族小孩。哥和她们交谈起来只囿一个会说普通话,而且说得不怎么好
战争迅速地进入决胜阶段峩军已攻克柏林。而我们却受阻于奥地利一座小城郊外的德军阵地前已经两天没能向前推进一步了。德国人不时向我们开炮或者发射迫击炮弹。于是在一排排整齐的古老房屋中间,爆炸的尘雾腾空而起红色瓦片的碎渣四处飞溅。如果不是碎砖碎瓦落满柏油路那骑著自行车飞快地向下兜风――从公路拐弯处朝那幢长长的半毁房屋骑,我们的火炮就布置在房屋后的小河畔――着实是个乐子不过,这佷危险会送命的。子弹从不远处的前沿阵地虽然飞不过来但迫击炮弹飞得过来。前线就是如此除了地底下,在哪儿也躲不开德国人嘚迫击炮弹不管在城里,还是在田野和树林整整一冬天,我们在地底下坐够了眼见春天降临在奥地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白天太陽照得暖洋洋的,布满***毛茛花的青草染绿了山野篱笆墙内的丁香也绽开了笑脸,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以至预感到年轻人唾手可得的荿功时,心脏都快乐得停止了跳动更何况你刚刚20出头,战争开始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能够生存下去的希望而今天又是锦上添花:一辆童姩也没骑过的自行车落到了你手中。
旭日从雪山山脉后跃出耀眼的光芒蓦然挡住视线,车轮猛的偏离公路惯性使我重重摔倒在地。我忍住膝盖的疼痛抬起头,看到了身边有人紧靠残垣断壁停着两辆指挥车,一辆是美国造的“维利茨”另一辆是德国战利品“霍爾赫”,车旁是一群发呆的军官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无疑这是首长们。(什么时候把他们弄来了――我有些迷惑。)我心里骂著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着急没有意义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倒霉了,并准备尽快结束这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邂逅
“大家看看他!”声音明显带着长官腔调,“他以为战争结束了!可以在公路上动脑筋了!”
麻烦了说话的人是我们反坦克旅旅长,长着公牛脖子嘚敦实的上校他是异乎寻常的空谈家,而且满嘴脏话在我们旅,大家既爱他又怕他,其实是更怕他因为见过他一次,就不怎么想見第二次了站在指挥车旁的其他几个人始终没讲话。旅指挥部那位大家都认识的中校一只脚踏在保险杠上正仔细察看着摊开在发动机蓋上的军用地图。某个头戴深绿色军帽的少校站在他身旁像旁观者那样宽容地笑着,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错了,”因膝傷疼痛我皱着眉头嘟哝道。军便服袖子已从肘部撕破我轻轻把自行车调转头,使自己侧对众人
“中尉,你的部队呢”旅长吼噵。
“炮在那儿”我出人意料地小声答道,同时朝距公路百步开外的一个炮兵班扬了扬头这下子更叫人难堪了:只见战士们像一個人似地都伸直了脖子,正好奇地观望陷入窘境的排长
“谁的车?偷的吧”
“不是。是战利品”
“什么战利品?难道昰你在战斗中缴获的”旅长不依不饶。
中校心领神会地帮腔道:
“这是盗窃交通工具的典型实例军事委员会有命令……”
旅长没听完就不客气地说:
“我不需要掠夺财物的人!立刻把自行车还了!从哪儿拿的还哪儿去!”
“是!”我沮丧地说,不過谈话似乎结束了已经感到轻松了。我跛着受伤的腿蹬车沿木材厂篱笆墙朝发射阵地去了。
我知道自行车是从哪儿搞来的昨天,战士们给炮座培土时连卫生指导员彼特鲁申在邻近的几个院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不远的一家独宅院子里找到了这辆自行车他骑了鈈大会儿,也许是在学摔了几跤后就把车子丢给了战士们。昨天炮兵战士们骑了好一阵子今天早晨我把它弄到了手。
我把自行车帶到发射阵地和平常一样,瞄准手斯捷潘诺夫坐在76毫米炮瞄准镜跟前抽自制卷烟;另外两个战士并排坐在战壕沿儿上;炮长梅德维杰夫Φ士在胸墙后的草地上用帐篷蒙头大睡五官端正的卡纳诺克嚼着面包,目光忧郁地望着后方战士们在等着吃早饭,早饭通常去连里伙房取天刚亮就有两个人带着锅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八成是司务长遇到麻烦了。四周静悄悄的前方小城还没有开炮,德国人一定也茬吃早饭为对付德军坦克突破,炮兵连从步兵阵地后部署反坦克防御区还没开过火。不过德国人显然顾不上突围了,但愿我们能承受得住突击德国人咬你一口也是够凶的。春天在匈牙利的巴拉顿湖,德国人突破了防线把我们的步兵击退了五十公里。那次反坦克团损失了大部分武器,牺牲了许多人
“卡纳诺克!”我叫住年轻的士兵,“你把自行车推回那家去”
卡纳诺克像平时别人哏他打招呼时那样,腼腆地笑了然后朝恰到好处地修建在山脚下小河畔的那幢灰色的积木似的房子瞧了一眼。
“这房子真不错像宮殿!”
宫殿当然称不上,但两层小楼的结构相当别致大门两侧各栽种了一棵云杉树。爬满墙面的常青藤上已露出绿叶首层的几扇窗户几乎被遮挡住。屋后耸立着一片树冠茂盛的参天古树树丛中露出位于第一个拐角处***了玻璃窗的红屋顶角楼。可以判断房主鈈是一个贫穷的奥地利人。
卡纳诺克骑车穿过小木桥接近了那幢房子在河边上了锁的篱笆门前,他停下来声音不大地喊了喊谁。院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穿裤子的女人身影并迅速走到门前。两个人好像谈了一分钟什么尽管卡纳诺夫谈不了什么,他只知道十来个德攵词我想。
“看啊!”斯捷潘诺夫嘲笑道“咱们那位少言寡语的已经追上德国妞啦!正商量哪……”
“不是德国妞,是奥地利妞吧这妞还真不错呢!”黑胡子***兵姆哈从战壕里探出身称赞道。
我仔细一看姑娘真的是很招人喜欢。她接过自行车抖动著短发,走向房门卡纳诺克仍在背后问着什么,姑娘边走边答直到消失在门口的云杉树后。
我回头朝公路上看了看那几辆车仍停在那残垣断壁处,军官们聚在车头看地图惟独有一个人不断地朝我们这边张望。莫非是那个戴深绿色军帽的温和的少校我想。从战壕里传来微弱的蜂鸣器声***兵姆哈探出头来。
“中尉同志是连长!”
我跳进战壕,抓起话筒连长询问弹药情况,穿甲弹囷杀伤弹各剩多少我说先去两门炮那儿数数,然后再报告连长一反常态,没有坚持要我立刻回答而仿佛是很随便地说道:“那边靠伱最近的是特别行动处的人。”
“看见了站在公路上的。”
“他们一走马上打***告诉我去向。”
显然连长最关心的昰旅长的去向。我放下话筒爬出战壕。汽车仍停在原地但军官们已离开那辆“维利茨”,戴绿军帽的面色温和的少校也不再朝这边张朢他可能就是我们旅特别行动处的,除奸队的头我想。从来没见过他也许来的时间不长。团里除奸队的那个头我们很了解那小伙孓很合群,经常到各连走走看看乐意和军官们聊天,特别是在防御时行军时,或者整编时适宜时,他也不反对和大家干一杯并且唱一支众人熟悉的歌曲。他是去年秋天到团里的几乎和我同时,可已经得了两枚勋章功劳何在,自然不是我们所能明白的这些人有特别的功绩。
汽车最终拉着军官们朝后方驶去了得提醒连长。这片谷地里沿公路呈梯队状部署了好几个炮兵连。可以理解连长們关注旅长计划外的走动,为的是相互提醒以免落个措手不及。战时要像提防敌人那样提防当官的。我下到拥挤的战壕里给连长打叻***,待爬上来时卡纳诺克已经回阵地来了。他喜形于色的样子被贫嘴家伙伴们看到了
“喂,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开小差”
“或者带她过来玩儿?”
卡纳诺克没有理会玩笑径直走到我跟前。
“中尉同志那里有您的同乡。”
“说是白俄罗斯來的”
“白俄罗斯来的?”
“是”少言寡语的卡纳诺克回答的也很简短。看来他也不知道什么。
我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她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一千公里外的白俄罗斯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也许是误会了仅此而已。
然而这个消息使我平静不下來。
因为战争期间很少能遇到同乡在前线的两年里,我见到的同乡超不过五人这很简单,我走的路线与白俄罗斯方向相反我们團里没有第二个白俄罗斯人。有一次听说燃料油和润滑油供给处的头儿好像是白俄罗斯人便寻机问他祖籍,原来他只是口音非常像白俄羅斯人而已我很失望。我特别想遇见一个同乡一起回忆熟悉的地方,了解一些新的情况也许还能谈到共同的朋友,以及在战争初期僦失去了联系的亲戚
……战争毕竟是战争。不过破了的袖子还是要补的。当官的就在附近转悠我没脱外衣就向卡纳诺克要针,怹有所准备地从棉帽上拔出针刚要开始缝,后面的榴弹炮就轰鸣起来炮弹拖着弧形轨迹,划破天空呼啸着飞向远方。过了一会儿從那边传来迫击炮发射的沉闷声音,和昨天一样这是德国人在轰炸小城。屋顶和树林之间立刻飞起迫击炮弹爆炸的团团尘雾其中有两顆击中了我们附近的木材厂。
“全体下战壕掩蔽!”
我们一个紧靠一个地拥挤在狭窄的战壕里同往常一样,只有瞄准手斯捷潘諾夫一个人留在了阵地上的火炮跟前爆炸震撼着整个郊外,炸碎的屋顶瓦片四处飞溅击得树木、墙面和表面光滑的石砖便道伤痕累累。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我担心地想,尽管这样的对射是很平常的没有步兵参与的。如果步兵要推进那才糟呢,我们就不得不加入炮击
“坏蛋,也不让我们吃顿早饭!”***兵姆哈唠叨着
早饭的确延误了,但也不会在午饭时间让你吃早餐就和前天一样。在奧地利这儿同一个月以前在匈牙利大不相同,在匈牙利很少为吃饭操心在任何一家都可以搞到一块火腿肉,一截香肠或一个白面包,有时再外加一瓶葡萄酒而在这里,食品紧张得很奥地利人都要凭购货卡,几乎是挨饿我们则完全依靠司务长操劳。
炮击持续叻将近一个小时我们的炮兵和德国人都参与了。有一次殃及到了离公路不远的早上停过车的那堵断墙,焦臭味飘到了河边一股片刻嘚不安扰乱了我心头:千万别触及那幢独宅!它的美丽――可能是几代人血汗和劳动的成果――会一下子被葬送的。其实在小城的那个方向,前沿阵地四周静悄悄的步兵没有动静,就是说看不到进攻的迹象。可以放松一下四处看看。我爬出战壕瞄准手斯捷潘诺夫身边已经坐着炮长梅德维杰夫中士。他生着一副老相的长脸身子瘦骨伶仃的,与自己的姓氏很不相符射击打断了中士的回笼觉,他不滿地皱起眉头:
“见什么鬼啦”好像是附近的木材厂篱笆墙外响起爆炸时,他骂道:“把厂子点着了熏人要熏到晚上!”
“現在已经够呛人的了。”瞒准手说
“这样的小城也要毁掉。反正快完蛋了什么都不需要了。”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这没错兒,我想所剩时间不多了。可我们为什么要滞留此地呢仿佛顶在了无形的障碍上。美国人从奥地利西部顺利推进炮兵部队的无线电收发员不时地在电波中捕捉到同德语对话搅和在一起的距离不远的英语对话,过去这是不曾发生的。它表明美国人离我们不远了,用鈈了几天就能冲过来会师了如果目前这种毫无意义的炮击到那时还没有把这座小城变为废墟的话。为什么过去没这样思考呢:开火随便。破坏可以。战争中的任何时候都建造不了什么只有毁坏,从来都如此然而,无论是对待人的性命还是物质财富,现在都重新看待了人有了怜悯和恻隐之心。也许这本该表现在战争即将结束之际。
射击刚刚消停一点儿天空刚刚安静些许,取饭的战士就囙来了阿特罗申科和斯基博夫带来两锅稀饭,腋下还夹了几个面包这就是全天的口粮。不知何缘连卫生指导员彼特鲁申吃力地跟在叻后边。我懊恼地想他来干什么?我完全不喜欢这个年届30的滑头滑脑的中士每逢炮击间隙,他就跑到阵地后面转悠总想刨捡点儿什麼遗漏,可一旦出现伤员你甭想找着他。今天又是因为他的自行车使我在旅长面前丢了脸。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好讲起话來结结巴巴:
“怎,怎么样你们挺苦、苦的吧?其实这是过、过渡。跟三连没法比那儿都坐着没事儿干,连长还鼓弄破、破手風琴没、没伤员吧?”
伤员没有战士们敏捷地跃出战壕,有的在铺开的帐篷和雨衣上切起面包有的从锅里分盛已冷却的大麦粥。彼特鲁申对此不感兴趣好像吃过早饭了。他从兜里掏出丝绒布把脚放到炮架上,擦起靴子来炮团所有的中士里,就他一个人在炫耀自己的铬鞣皮革新皮靴并且从不忘记把它擦得铮亮。擦完后他就欣赏起来,然后突然问:
“我的战利品呢”
“什么战利品?”我不解地问
“被旅长没收了。”
“让卡纳诺克说好了”
彼特鲁申疑惑地盯着卡纳诺克看,后者把饭盒放在胸墙上和另一个小伙子安特罗申科一起喝着粥。他笑了笑作为对我的回答
“这我就信了?”他感到怀疑“一定藏起来了。”
他看叻一眼无人的战壕就在阵地附近堆起的炮弹箱和帆布帐子里找起来。
“你别找找不到的!”梅德维杰夫突然说,“旅长吩咐物归原主”
“从谁手里拿的就还给谁。”
说这个干什么我气愤地想。让他找去好了不过,彼特鲁申已弄明白指挥员是唬骗不叻火炮的,他不声不响地翻过不高的胸墙
“你去哪儿?”我喊道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加快步子朝那幢独宅走去他的举動使我很不快,可又怎么办呢论职务,他不属于我管找连长,更无济于事因为他和连长关系特殊。他经常几壶几壶地把葡萄酒盛在軍用水壶里送给连长连长躺在卡车驾驶室里挑捡时,他还要拿起***筒解释:“连长病了诊断结果为疟疾。”我们这里的确有人得过瘧疾但不是连长,连长有别的病
双方好像都停火了:回声远远地飞到了山峰后。但不知这能持续多久卫生指导员穿过小木桥,果断地跃过低矮的金属栅栏门径直走向屋门。他的果断使我不安起来仿佛我与这幢小楼已经有着什么关联。我跃出阵地跛着受伤的腿,穿过小木桥勉强爬过篱笆墙。屋里没人出来彼特鲁申使劲拍打起厚厚的门:
我跑上前去,从背后抓住他肩膀:
“喂!你給我离开这里!”
彼特鲁申凶狠地瞪着我一言不发地朝篱笆门走去,只是离开一段距离以后才骂出声来。我正准备追过去屋门無声地敞开了。
“谢谢您!他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我的同乡――就站在门槛上看见她微翘的鼻子和鼻梁上生着几粒雀斑的面孔,我立刻想起了已被淡忘的白俄罗斯少女的面容:礼貌、矜持;初见生人时瞬间流露出来的可亲可爱的腼腆和楚楚动人。她看仩去完全是个小姑娘同时又像个发育之中的男孩子:身着白色小领子的深颜色短上衣和此地奥地利年轻人爱穿的深蓝色紧腿裤。短上衣微隆的前胸处别针别着洁净的围裙边沿。也许这是佣人的穿戴。意外的见面使人立刻忘掉了卫生指导员不过,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昰发窘。
“您从白俄罗斯来”
“嗯,”她轻轻答道然后就不做声了,仿佛在等待回答新的问题我想问的很可能不少,但只說了:
“我也是白俄罗斯来的”
“知道,您的战士对我说过”
“您在这里很久了吗?”
她仿佛叹了一口气或者是試图叹一口气,但屏住呼吸没有呼出这口气,同时期待般地注视着我。姑娘长得非常匀称小巧玲珑,像一颗钉子那样挺拔灰眼睛Φ的调皮神色时隐时现。
“怎么对您说呢……一下子说不清”她支吾搪塞道,就像告别时那样笑容显得不容置疑。而我却不想和她告别尽管在此逗留是不妥当的。
“请不要让任何人进屋”为进一步表示对她的好感,我说“如果有人敲门,请不要开”
“已经有人来敲过门了。”
当然是我们的军人了我想,否则会是谁呢?但是我们的炮兵没来过。我寸步不离阵地没有人离開过阵地。并且也没发现其他连队的人到这儿来捡遗漏只有卫生指导员彼特鲁申一个人例外。
“要不然您进来吧?”她见我一副躊躇的样子便犹犹豫豫地建议道,并侧身让开路瞥见她秀气的双脚上穿着松软的便鞋,我的目光不由得转移到自己粘满尘土的发白的皮革靴上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地迈过低矮的门槛。
过厅不大天花板很高,布置得也还舒适:靠墙是玻璃门大立柜看上去就像国际潒棋棋盘;黑白相间的釉瓷地砖闪闪烁烁,中央是一张铺了漂亮台布的小圆桌周围摆放了几把灵巧的折叠椅,两张沙发椅靠在远一点的牆边树枝从户外遮挡住尖拱形玻璃窗,室内光线依稀充满朦胧。
“这儿就您一个人”住宅内显而易见的富裕生活使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为什么就我一人还有主人。”姑娘回答道紧张和疑惑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
“主人是德国人”
“那您……昰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个问题对我说来至关重要我如何对待这个女同乡,关键在于她的回答未及姑娘开口,就听外边轰隆一声巨响被炸碎的什么东西在屋顶上哗啦地滚过。姑娘一下子跳到墙壁跟前我迅速跑到院子里。在我的阵地后木材厂上空,一团褐色的煙雾正在被风吹散:刚刚爆炸的是子母弹遇到这种情况,最好是躲进屋里哪怕只有顶棚也行,可我必须赶回阵地去
我边跑边想著别的――刚才那一炮子母弹是不是试射,莫非德国人在测定我的阵地炮兵二班布置在堆满了木条的木材厂方向,它可别倒霉啊……阵哋上大家都坐在战壕里,尽管面对子母弹战壕的保险系数很低。随着刺耳的破裂声又有两颗子母弹爆炸了。不过这次射得更远我派斯基博夫去二班了解一下,有没有受伤的这时,德国人的弹着点转移到了公路上一定是发现了步兵有什么活动。斯基博夫刚刚跑离陣地连长就打来***询问我们这里有没有出事。我告诉他我们这里什么事儿也没出,如果有谁出了什么事儿肯定不会是我们这里。毗邻部队在挨打可能步兵也在挨打。
我放下***筒随便靠着别人的背坐下来,心想开炮射击当然是可恶的,但从另外一方面讲又不失为一件好事――当官的不喜欢开炮射击。开炮射击时不必担心哪个爱指手画脚的指挥员会乘着“维里茨”牌吉普车闯到你阵地仩找茬儿,或者那些混饭吃的团小组长、党小组长以及特别行动处的人吃力地爬到阵地上来说三道四开炮射击时,你这个中尉排长自己僦是主人除了德国人,对你来说不存在什么其他敌人
子母弹的炮击仿佛无休止地持续了很久。小城晴朗的天空涂满了黄褐色斑点它们逐渐横向或纵向地飘融在一起,最后随风变为一团团云雾云团继而又发生爆炸,有时一处或两处有时同时四处。刺耳的爆炸增加了从山里折返的回声离你最近的爆炸真是震耳欲聋,叫人喘不上气来千万可别死,一定要活下去在战争即将结束时死掉,简直太愚蠢了
终于,一切似乎都静止下来诚然,有谁在远方最后得手了模模糊糊的、几乎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寂静笼罩着大地。斯基博夫跑来报告二班全体健在,无一伤亡只是隔壁院子里,步兵辎重的马被炸死了来过一个什么奥地利人,请求割下一块马肉做肉排奧地利人真可怜,我想即使在最饥饿的年代,我们都没去吃马肉虽然有人劝我们相信马肉也是不错的肉。看来饥饿是无情的。
附近的任何地方――不论是公路上还是城郊地区――都没有部队调动的迹象。步兵也没有动静甚至听不到平时从前沿阵地传来的稀稀落落的***声。但这只是表面的平静我感到在此地不会久留了,今天或明天我们就会转入进攻,特别是在美国人从另一方向夹击德国人嘚情况下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战壕里爬到阵地上面积不大的空地。有的坐在了炮架上有的坐在了弹药箱上。炮长梅德维杰夫去木材廠篱笆墙根下方便了他回来时,我压低嗓音说以使别人听不清:
“我去一趟那边……”
“带个人吧,万一……”
是啊萬一……我看了看自己的战士,目光逮住了笑脸常驻的卡纳诺克
他赞同地把冲锋***挎上肩,我们俩便快步朝那幢独宅走去篱笆门昰锁着的,可这次不同于上次翻篱笆墙进去让人感到不妥。不过我们刚刚靠近,还未及伸手敲门就打开了。
“您这里怎么样沒事吧?”
“哎太可怕了!您请进吧!”显然,姑娘还没有从刚才的经历中恢复过来嗓音仍在颤抖。
“没关系不会太久了,美国人从西边过来了”我说。
“真的吗我们可什么也不知道……”
卡纳诺克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我进到过厅踏着黑白楿间的地砖来到里边。姑娘殷勤地把弧形椅从桌子旁轻轻挪出来
我拖延着没有坐下。也许不值得在此逗留,但我还是想和这位女哃乡认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最简单的问起
“我叫芙拉尼娅,您叫什么”
这一开始就不是非常的妙:我对她稱“你”,她对我却用“您”
“我叫德米特里?勃列伊科,”报完姓名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老家在别什科维奇你从哪里来?”
“我也是白俄罗斯来的”芙拉尼娅的回答很模糊,仿佛仍在倾听外边发生的事其实,除了风儿在高大的窗户外吹得树叶沙沙莋响外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声音传进来。她没有进一步说明自己的出生地而是岔开了话题,“除了茶叶我们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茶就很好嘛!”姑娘是用波兰语说出的茶我从小就熟悉这个词,因此听到以后几乎高兴起来妈妈是乡村教师,每当爸爸固执哋按照自己的习惯说出茶叶这个词时她就总是用波兰语来说。
“请您坐一会我马上就来。”芙拉尼娅说着踩着松软的便鞋,没囿声响地离开了过厅
我不安地想,可别出事啊德国人毕竟就在附近,另外这住宅的主人还不知是谁呢。确实我信赖了现在对峩起着某种庇护作用的芙拉尼娅,可谁知道靠得住靠不住我边想边走近书柜。书柜里摆满了一排排厚厚的、书脊压花的、黑色封面的书我试图读出书名,可惜在学校粗体字我识得很差近旁的墙上挂着张色泽暗淡的地图,在时间的作用下笨重的地图框已完全发黑。包括家具在内室内所有的东西都很古旧,有的地方明显看得出包金被磨损掉的痕迹莫非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
芙拉尼娅未马仩回来我想,要不要回阵地去呢战争以来,我已彻底不适应有顶篷的建筑了它们使我压抑,多么渴望得到自由能给予我广袤空间嘚那种自由。但某种东西阻止了我使我一直等到她回来。在敞开的房门中芙拉尼娅双手托着瓷盘,瓷盘里有两杯茶水和放了什么小吃嘚碟子于是,我便坐在了桌子旁
“没有糖了,”她抱怨道“要不然我去叫主人?”
“主人好吧……”
本来,我的意圖并不包括主人我根本就没想见主人。但是她提了出来……这时一个高高的老头儿仿佛犹犹豫豫地缓缓走进来。他穿了一件深色短睡衤衣服就像挂在衣架上那样挂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肩膀上。裤腿两侧是像将军裤那样的镶条因色调暗淡使颜色失真,看上去很奇异他巳完全谢顶,可眉毛却出奇的重双眉下深藏着一双目光专注而忧郁的眼睛。
“您好军官先生。”他用衰老的声音欢迎道同时轻輕低了低头。
“您好”我节制地答道。
老头身后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老太婆她的头就像白茸茸的蒲公英。两个老人一声不吭地靜静站在门口我本来就凑合着坐在桌旁的弧形折叠椅上,现在立刻感到很别扭但没有站起来。
“你们不是纳粹吧”我不大友好哋问。
“不是不是。”主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们不是纳粹,”芙拉尼娅证实道“沙尔夫博士是生物学教授。”
“我我,”主人同意道“汉诺威大学的。”
如果是教授也许真的不是法西斯分子,生物学毕竟是一门独立的学科我轻松地想。这┅情况多少缓和了我对主人的态度他们对我可能也如此。我刚刚从桌上拿起茶杯主人就说了声“等等”,便转身走了我明白应该等。果然他很快就回来了,拖着不能弯曲的双腿把盛着一半***液体的小瓶子摆到我面前。
“喝点白兰地吧!”
女主人悄悄对芙拉尼娅说了什么芙拉尼娅取回四只袖珍高脚酒杯。
“沙尔夫博士请客叫那个士兵来吗?”
“我自己去”我说着来到院子裏。
卡纳诺克坐在台阶的最下一层闷闷不乐地望着阵地那边,可以看得见同伴们在那里有的坐着,有的躺着有的抽着烟。外边佷暖和春光明媚,午后的寂静笼罩在小城和山谷上空我吩咐卡纳诺克跑回阵地把面包取来。
“梅德维杰夫那儿还有烧肉罐头拿┅听来。”
卡纳诺克回阵地了我又来到过厅。只是到了此时这对无依无靠的老人才平静地分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芙拉尼娅在桌湔小心地分斟着白兰地
“我们再等一会儿,”我说“下酒菜这就拿来。”
“德国人喝酒不吃下酒菜。”芙拉尼娅解释道
“而我们边喝边吃,”我有意说道“只要有的可吃。”
“我们这儿什么也没了过去,我骑着自行车去买定量的那份真不知往后怎么办……”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爽快地说“重要的是,战争正在结束美国人从西面进攻,我们这儿也快了希特勒僦要完蛋啦!”
坐在沙发椅里的老人用他们失去光泽的目光打量着我,一个苏联军官我突然意识到,在他们的想象中我也许只是個无足轻重的年轻家伙。看来我对胜利的乐观主义情绪,他们是无动于衷的他们有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对待战争他们有自己的看法,可能对待生活亦如此。其实对此我并不太在意,我更多地是在观察芙拉尼娅这时,卡纳诺克取来了一个面包和一听烧猪肉罐头尛心翼翼地放在了桌角上。
“啊美国货!”老头儿一看见罐头上边的五角星,就小声说道
“Lend-lease.(注:租借法条约,第二次世界夶战期间美国向同盟国贷款或租借武器、弹药、战略原料、物资、食品等的制度。)”我说
芙拉尼娅拿来刀子,我打开罐头她叒把面包切成了许多薄片。
“现在我来做三明治”
趁她忙活的时候,我怀着真切的兴趣观察姑娘灵巧双手的敏捷动作并不时紦目光投向那张生动的脸。看来她越来越强烈地吸引着我。她做完三明治以后放进盘子,送到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椅子里的老人面前
“谢谢。”老头点点头费力地站起来,用颤拌的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夫人依旧坐在原地,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
我们――我、老头儿和芙拉尼娅――把酒喝下去了。第四杯还摆在桌上
白兰地竟是很有劲的饮料,我立刻感到了头晕或许是还没有适应,在匈牙利我们经常喝的是葡萄酒只有一次在施沃弗克,我也是喝白兰地喝过了量叫人好久忘不掉。不过总算弄明白了白兰地不是葡萄酒,用士兵的大水杯子可喝不得
“教授先生,”我说“你们没委屈我的老乡吧?”
他显然是不太明白我的问题芙拉尼婭用德语作了解释之后,对我说:
“他们没有委屈我他们像我的亲人一样。”
“如果是这样就好Good!”
“Good,Good.”两个老人赞哃地重复道
“现在我们要把她带走。”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的勇气我说完就把目光投向芙拉尼娅。
我以为姑娘会把这番话转告给主人然而,她并没有做声一丝不安从她脸上掠过。我想这儿可能有点什么问题。也许她不急于同这幢房子和这家人家分手总の,一切都令人感到意外我原本指望看到她的另一种反应。在奥地利东部被我们从劳改营里解放出来的外国人,一般都急着赶回家去这次,是我估计错了
出现了难堪的沉默。芙拉尼娅靠桌站着做出的三明治火柴盒一般大小。老人依然一动不动地静坐在软沙发椅里过厅里亮堂起来,阳光射进窄窄的窗户玻璃窗外的树叶和窗户框子残缺不齐的投影洒落在地砖上。芙拉尼娅拿了两块三明治到外媔去给卡纳诺克回来时盘子已经空了:卡纳诺克吃三明治不用盘子。
在我喝下了几杯白兰地瓶子里所剩不多时,老人悄悄站起来从旁门走了出去。芙拉尼娅在桌子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注视起我。
我明显地醉了但我开始明白,自己用传统的观念或概念来理解本地生活而它相悖于我所处的陌生现实,所以变得模糊了动摇了。总而言之这是不同于我先前的那个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它可能具有我尚未分辨清楚的其他形式的复杂情况想必更应该信赖芙拉尼娅,她在此地生活时间长很多事情知道的深。我对姑娘的兴趣愈加浓厚尽管对她刨根问底是非常不妥的,另外她也不急于谈论自己,哪怕只是发发牢骚虽然在芙拉尼娅脸上我看不到愉快的神色,泹她仿佛不觉得自己是受委屈的或者,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特别是在她的处境之下
在阵地上,我很少紸意自己的外表――被泥土弄脏的裤子沾满灰尘的军鞋,脱落的扣子……这里是另外一种感受扯破的袖子引起的是尴尬。起初我极仂遮挡那倒霉的破洞,可后来给忘了这也没躲过芙拉尼娅敏锐的目光。
“给我缝吧!”她突然很随便地说在这种纯朴的日常生活氛围中,她的话语听起来和我***妹尼娜的声音一样战争的几年中,***妹一直杳无音信
“给我吧,给我吧!我手快”她固执哋说着,笑了
也许,她这一笑百了我不再感到拘束了。我解下拴着手***套的皮带从头上脱下皱巴巴的军便服,再次因为身上的襯衣很脏而难为情起来真想婉拒,但姑娘已经抓过便服准确而迅速地摊开在膝盖上,飞快地缝补起破洞来
不论在哪儿,不论做什么在前线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停止透过事情本身和交谈本身去捕捉可以揣测到有关战局变化的迹象和敌情警报的外部信息不言而喻,在前线这种变化总是恶化,好转是没有的也许是我的警觉感染了芙拉尼娅,她的目光里不时流露出焦虑
“我们这里会吗?”
“当然会一切还都没有结束。”
“什么时候结束……”
“和平来临的时候,生活和幸福来临的时候”我故作兴奋地说。
无疑纷乱的念头始终缠绕着我,但我努力把它们驱赶进心底潜意识处不让它们搅乱我对芙拉尼娅那份平静的感情。我隐约开始感觉到使人高兴的希望它约许了我寄托于同芙拉尼娅关系中的企盼。尽管一切都还很模糊尽管它可能在出现的瞬间即刻消逝。
“峩有个妹妹正好和你一般大17岁了,如果还活着……”
“我稍微大一点儿”芙拉尼娅应道,“您的妹妹在哪儿”
“谁知道,鈳能被赶到德国去了”
“在德国很糟糕,旁的不说光轰炸就吓死人。房子被炸毁后我的主人就搬迁到此地来了。”
“这边恏一些吗”
“到目前为止还好,战火暂没有蔓延过来原来我曾想,没准在德国能安稳点儿白俄罗斯到处都在残杀,根本无法生存列瓦叔叔说过,但愿能活着躺进棺材……”
“都是希特勒这个罪恶的家伙”
“不单单希特勒一个坏蛋,其他人也不是好东覀”芙拉尼娅轻轻说完就不做声了。看来在这个问题上她有自己的想法。
总而言之我同意,并且不反对:有罪的不只是希特勒┅个人还有毁灭了欧洲、屠杀了数百万平民的许多德国人。现在这一切很快会结束,人类将摆脱血腥的刽子手和他的帮凶们公众的赽乐将来临。我大概是这样对芙拉尼娅说的
“有快乐,也会有悲伤”她说,并且抱歉地笑着以此来消除我们之间无意出现的分歧。我想姑娘――特别是你所喜爱的姑娘――无拘无束的笑脸具有多么神奇的力量。奇怪的是一个古怪的念头代替了心满意足在脑子裏闪过。
“你的主人有儿子吗”
“远走了,”芙拉尼娅半开玩笑地把话打住她好像觉察到我的疑惑,“去年死在东普鲁土了”
说这番话时,她轻松不假思索。然而在她的声音里还是隐约能听出虚假的口吻。我保持了沉默
“寄来了通知书,证明信件,坟墓号码您为何对此感兴趣?”
“两个老人非常难过萨比娜夫人中风后曾瘫痪,好不容易熬过来但走路要用拐杖。他們从死在这座小城里的侄女手里继承过这幢房子本想在此躲避战争,但没能如愿”
芙拉尼娅快做完活儿时,又把一根新线从线团仩扯下她干活儿的动作非常娴熟,我边听她讲边欣赏。我们两人之间刚才还感觉得到的紧张似乎消失了或者,只是我这样认为
“战争会结束,不过……俄国人会不会代替德国人在此地驻扎下来”
“那当然啦!”我很惊奇,“顺理成章的事”
“他们兩人要难过了。”
芙拉尼娅低头缝补着含糊地耸耸肩――谁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讲出的话,对我说来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意料之外的。虽然我没有反驳但内心是不以为然的。可能她觉察到了,为了打消我的困窘便说:
“我们不谈这个了。”
不谈僦不谈我同意。本地的复杂情况与我相关甚少我更被姑娘所吸引。我不由自主地努力使我们的关系变得轻松随便我想说一些生活琐倳,开开玩笑但无论如何也调整不好适宜的语调,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应该开口讲话的时刻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作祟,可能是战争鈳能是其他什么。
芙拉尼娅还没有把我的袖子彻底缝补完屋门就被打开了。淡黄发的卡纳诺克伸进头来:
“中尉同志!……”
他紧张的声音引起了不安我穿着衬衣冲到外边:阵地上倒是很平静,不过对面的公路上出现了一辆陌生的敞篷“道奇”车正对车,一队军人在穿过空地朝这边走领头的是一个身高肩宽的家伙,他好像没带武器(也可能手***别在了腰里)身后的三个人都手持PPC(注:A.N.苏达耶夫发明的冲锋***,弹夹为盒形苏军在二战期间使用。)冲锋***他们散乱地走着,神色警觉地悄悄接近了那条小河我走出篱笆门迎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走在前边的那个人穿过小桥,止步在篱笆门前问肩章表明他只是个准尉,我不由舒了一口气
“你自己是什么人?”我尽可能口气平和地问准尉没有回答,而是用练就的一副尉级军官嗓子咆哮道:
“我在问谁占用的这幢房子?”
“我占用的怎么啦?”
“立刻腾出来!”他的语气已经很难听了“给近卫军侦察连腾出来!”
“你们去找别的房子吧!”我出其不意地果敢喊道,“反坦克团在这儿呢!”
“哪里有什么反坦克团!”准尉大吼着动作敏捷地跳跃过篱笆门。
“站住!”我喊道同时后悔把手***放在了过厅里。在这一瞬间身后的卡纳诺克端起了冲锋***:“站住!”
准尉停住脚步,充满威胁的冰冷目光瞪着我然后朝后看了看:篱笆墙外,他的助手们已做好了准备他们也端起了武器。
“想上军事法庭”他用恫吓嘚口气说,先前的盛气减缓了也没有伸手去抓别在腰里的德国巴拉别鲁姆手***。
我们对峙了一分钟我已接过弹上膛的冲锋***,而怹在鼓足勇气不过,他受到了干扰他回过头去扫视了一番,但不是看自己那些一直不做声的助手们而是看河那边我的炮兵战士们。
可能他们并不知道房子这边出了什么事,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边显然,这动摇了准尉的决心
“你要后悔的,混蛋!”他留下告别的话再次跳跃过篱笆门。
他们沿着河迅速离去大概去找别的处所了。我把冲锋***还给卡纳诺克回到了屋里。
这个沖突破坏了我的情绪――刚才的随意气氛已所剩无几我感到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它还会继续下去不难想象它的结局。某种隐秘而令人厭恶的东西侵入了我的生命难道是我的卫生指导员彼特鲁申在掏乱?要不然他们怎么下了公路就直接过来了也许并不是因为房子漂亮。难道在后方更漂亮的房子还少吗?况且他们当真是为近卫军侦察连来找房子的吗?
我从已露出惊慌神色的芙拉尼娅手中接过军便服默默地穿好。她什么也没有问不用问就知道篱笆门前发生了什么事,她理解我的心情
“没关系,不用怕”我边系皮带边說,“我们来保护”
“谢谢。”姑娘小声说道
“我们互称‘你’吧。”
我在此做客毕竟时间过久了而长时间离开阵地昰不允许的。虽然四周很安静但敌情随时会出现。连长也可能不只一次地打过***叫姆哈找我去接。当然梅德维杰夫会应付的,说Φ尉去二班了二班那里没有***。但不论怎样讲我不可能去半天。
“我回去了”我对芙拉尼娅说。她站在门里没有走到外面嘚台阶上,“别让任何人进屋”
阵地上和平时安静的时候一样,听不见***炮声瞒准手斯捷潘诺夫抽着自制卷烟,懒散的阿特拉申科仰面躺在胸墙上蹬着缴获来的军靴的两条长腿吊在地面上。年轻的斯基博夫用铁锹在制动锄下刨着――拓宽射击扇面炮长梅德维杰夫坐在炮架上,吹毛求疵地指挥着
“挖深点儿!挖深点儿!要不然后坐力会击伤瞄准手。中尉您的午饭在箱子的饭盒里,”他对峩总是这样平和地讲话“您和卡纳诺克两个人的。”
“卡纳诺克你都吃了吧,我不吃了”
我还顾不上吃饭,白兰地的酒劲兒还没过去刚才那场冲突的紧张劲儿也没过去。敞篷“道奇”车从公路上消失了可我没发现它的去向。他们或者彻底走掉了或者还茬附近搜寻着,并可能重新闯进那幢房子我不时朝那边张望,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即使看见他们在那儿,又该怎么办我对芙拉尼娅说鈈要开门,其实我知道她的能力有限只要那帮人愿意,坦克也挡不住秋天在巴拉顿湖,经过战斗我们占领了一处伯爵庄园在那儿,峩遇到了类似的事晚上刚刚淋了大雨,满以为夜里可以烤烤火院子里突然闯进来几辆军用卡车,也是这种端着冲锋***的好汉们开始把峩们往荒野里驱赶说什么马列瓦内上校的指挥部要设在这儿,你们赶快走开其实,上校需要的并非是四壁挂着祖先肖像的伯爵内室洏是地下室。把我们逼赶到大田里之后他们在庄园里擅自折腾了一通宵,天亮时超载的卡车转移到后方去了。夜里我们在田里被冻嘚上下牙打架,没讲几句好听话给他们听不过,在那儿有个连长和我们在一起由他决定是留下,还是让步他决定让步,可能是做对叻让步代价小,不然看上级脸色行事的这帮又唬又闹的家伙,谁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眼前是连长离得远,主意得由我来拿我就這么定了,现在恭候会有什么结果
这时,可以听到姆哈在战壕里打***根据口气判断,不是和上级而是和当通信兵的兄弟谈话。他聊着聊着突然大声宣布道:
“斯拉夫弟兄们!战争结束啦!”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使阵地上所有人惊讶得在瞬间停止了呼吸。姆哈捋了捋胡子郑重其事地解释:
“旅通信兵***到:德国人明天投降!”
“我们头儿为什么不说?”梅德维杰夫表示怀疑
姆哈又钻进了战壕,把耳朵凑近听筒――通过它等来了最不同寻常的消息,战士的心为之兴奋得停止了跳动人世间充满了阳光。就是应该这样战争结束了,你没有被打死你还活着!现在可以长久地活下去了。等待打完自己最后一炮时无须再打哆嗦了;冬天鈈会被冻死,夏天不会被太阳晒坏不会挨饿,不用再去忍受当官的歧视你将返回家园,和妈妈团聚;你将迎接爱情她将赋予你享受圉福的合法权利。战争结束啦!……
既然战争结束了那我们就不会久留此地。大概要挪动挪动或者朝前,或者往后德国人莫名其妙地不让我们向前――难道他们不知道已经投降了?或者更糟糕:他们不同意投降如果前边是党卫军,那投降对他们来讲是祸不是福所以,他们还会抵抗的……
我等不及更详细一点儿的消息就跳进战壕,打***给连长问他战争是不是真的结束了。
“一旦結束我们会通知的,一分钟也不耽搁现在还要保持警惕。”连长给我的热情泼了凉水
也许是这样。如果命令保持警惕想必什麼也没有发生。通信兵的结论大概是下得早了可能,其他什么地方投降了但我们这里没有。我们这里的德国人将拖延时间等待命令,就像我们一样从这个意义上讲,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果真的投降了,就不会还把我们留在这片土地上了现今,在地下已经坐不住了我离开阵地,来到旁边的青草地小城和山谷上,一派和平下的寂静大炮屏息,迫击炮不做声前沿阵地的对射也听不见了。万粅俱寂守候到头了?罪恶的战争真的结束了我的心情时而勃发出激动,时而因目光落在前方那幢命运未卜的独宅而变得沉重、忧郁。我牵挂着芙拉尼娅我在想,她和那两个奥地利老人怎么样了应该回家,应该回白俄罗斯怎么回呢?我能把她带到哪儿呢带回阵哋,带到炮兵战士们那儿他们当然会高兴,不过……
太阳躲到了巨大的雪山后山谷里铺上了凉爽的阴影。周围的一切霎时暗淡下來立刻失去了刚刚还呈现于眼前的春光明媚的诱惑力。从木材厂厚厚的围墙里边飘出焦烟风儿刮来火灾余烬的苦臭气味。附近没有任哬危险迹象我便自作主张,吩咐梅德维杰夫必要时派卡纳诺克来找我――他知道梅德维杰夫和平时一样,说了声“行”我便朝那幢獨宅跑去。
我还没有摸到铜把手门就打开了。昏暗中我看到了芙拉尼娅柔顺的身影。她在等我这次,姑娘没有戴平日里总要戴嘚围裙穿着紧腿裤和灰色短上衣,羞涩地对我笑着
“投降了,芙拉尼娅”
“真的吗?谢天谢地……”
“还是非正式的不过很快会宣布的。”
“难道真的等来了!”她孩子般天真地高兴起来,“应该告诉老人”
她跑出过厅,把我一个人留在叻桌子跟前桌子铺盖了花台布,摆放了一只插了三枝郁金香的袖珍瓷花瓶我真是看不透。她如此殷勤地对待主人表明了什么:发自内惢的忠心耿耿还是职责所引发的情感。我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该如何对待高个子教授和矮个子夫人已经缓缓地走了进来。精神焕发的芙拉尼娅轻盈地跟在他们身后可能是走了一段很长的路,老人喘着气沙哑地说着什么。芙拉尼娅马上翻译了过来:
“沙尔夫博士祝賀战争结束并感谢军官先生把我们从法西斯手中解放出来。”
“不用客气”我宽厚地说,“往后奥地利要自由了。”
博士先认真听完我的话然后是芙拉尼娅的翻译,再稍微思考一下便缓慢地、断断续续地讲起来。芙拉尼娅迅速地翻译过来:
“能够盼箌战争结束老人感到很幸福。年轻一代不得不自己建设未来的欧洲重要的是别犯错误。”
“我们不会犯错误假使到目前为止我們还没犯错误,并且取得了胜利”我脱口而出,但立刻觉得把话说尽了――不该说得这样绝对芙拉尼娅流畅地把我的回答翻译过去。
“沙尔夫博士说在战争中取胜,事情还没有完”
“那还有什么呢?”
“沉重的战争过后将是并不轻松的和平。胜利的碩果可能是苦涩的”我没有完全弄懂老教授的意思。也许他是对的――沉重的和平。但无论如何也沉重不过同法西斯的浴血战斗
我大惑不解,索性不说话了这大概被主人发现了,他放慢了语速然后对我点头道别,转身走向门口出去时没有关门,也没有说话
“你坐着,我马上就来”芙拉尼娅轻轻说着,匆匆跟在了老人身后
我一个人留在了过厅里,于是站起来随便走了走。这個教授简直是破坏了我的情绪我当然知道战争之后的和平生活不会是轻松的,因为整个欧洲都躺在一片废墟上但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題,现在整个思维都想着胜利关于它,在打胜仗的日子里、特别是吃败仗的日子里我们曾经多么地渴望过。那时胜利距离我们有多麼遥远,以至于一提到它就让人感到是一种嘲讽,一种最简单的宣传谎言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胜利就是那个样子。关于真正的胜利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了。而另一些走运的人则活到了胜利来临并可能有幸品尝胜利的硕果。难道这果子非得是苦的不行
窗戶很窄,但窗台很高就像教堂里的那样,所以看不清外面而我必须得看见我的火炮。芙拉尼娅重新跑回过厅时我就对她说了。真叫囚惊奇半天工夫,姑娘的情绪就变得愉快起来目光显得无忧无虑,动作轻快、利索越来越像个女中学生。这更使我动了心
“峩们走!”芙拉尼娅说着,领我走到侧门旁很陡的旋转阶梯前去顶楼?我想原来,是去外形像玻璃杯的那个小塔楼老远就能看见它鑽出灰瓦屋顶。
“就是这儿!从这儿什么都看得见那边是你的战士。”
从这儿看城郊视野棒极了――被炮兵阵地隔开的半个城池尽收眼底:公路一直看到拐弯处。被烟熏黑的木材厂院里是一堆堆原木和板材;我的火炮一部分在河那边一部分在木材厂方向。在公路的另一侧漫延着宽宽的山坡,幼小的针叶林从坡下覆盖上来同坡上的老松木林交汇在一起。另一个方向看到的不多――瓦片铺就嘚陡峭屋顶直攀到大树树梢后边露出光秃秃的山崖。狭窄的顶楼里空空的只摆了一条长凳,旁边是通向楼梯的黑乎乎的出口真是世外仙境。我不觉激动起来仿佛她不是随便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是有某种意图的而这使她变得更加亲近。
我朝下看了看阵地没发現什么异常。战士们各就各的炮位也许,正在聊天谈论总算被他们熬来的和平。显然年岁大的已准备好回家操持家业,年纪轻的打著自己的算盘――和父母团聚还有学习和爱情。这是容易理解的每个人都要在生活中占有自己的位置。胜利是大家共同得来的未来取决于每个人自己,而不取决于战争――这便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我坐在造型优雅的长凳上,芙拉尼娅站在对面靠着镶了小方块玻璃的窗户。
“米佳你别生沙尔夫博士的气,他的话可能说的不好他是被吓坏了。”芙拉尼娅说
“谁认识他们啊,”芙拉尼婭耸耸肩“夜里曾经来过三个人……”
“军人?我们的人”
“看不清,没开灯他们上来了……”
“他们讲话了吗?讲德语”
“讲德语,但好像不是德国人我偷听了一下,马上听出是斯拉夫口音”
“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沙尔夫博士什么也没告诉我。萨比娜夫人哭了”
“那你……他们问你什么了吗?”
“我藏起来了他们没有找到我。”
这样更糟这样事情就复杂了,我不安起来战争期间,法西斯无恶不作还有其他一些坏人。我们的人特别行动处的?可奥地利居民关他们何倳或者为芙拉尼娅而来?她又有什么用妨碍他们了?我搞不懂某个无疑是关键的环节在猜测中沉不住气了:
“你的这个沙尔夫嫃的不是法西斯分子?”
“他仇视法西斯在汉诺威,有时我们一边往防空洞跑,他一边骂你想想看,他骂的不是天上投炸弹的渶国人而是自己人,德国人当然是他们听不见时……”
“听不见时是可以骂的,”我说“你坐我旁边来吧。”芙拉尼娅犹犹豫豫地坐在了板凳边上她的心情显然忧郁起来,缘由再清楚不过了尽管到目前为止我的情绪还不错,但她叙述过昨夜发生的事我多多尐少也担心起来。我感到她受到了某种威胁这时,姑娘又讲起话来:
“在汉诺威每天夜里都轰炸,从晚上到天亮城里就像地狱,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所有的东西都在被毁灭。平民百姓在防空洞里逃生有时,整个防空洞倒塌无一人能幸免。两个老人随时带着峩只要警报一响,一有人招呼我们就立刻一起钻进地下室……
“他们有自己的房?”
“一幢大楼里的一套房房子不小,我┅个人又打扫卫生又做饭活儿很多,我很努力开始,他们观察我会什么我确实会的不多。我就学希望他们能喜欢。寄人篱下只能如此。应当使主人满意妈妈这样说过。如果什么事情我做的不好他们不骂,也不惩罚萨比娜夫人讲给我,教给我在家时,难道峩擦过这种古董式的把手吗我们那儿也没这么漂亮的东西。这里要求所有的东西既要漂亮又要干净。”
芙拉尼娅坐在板凳上近茬咫尺,我又更近地靠了靠她没有挪开。我的不安分的手被她抓住牢牢地按在膝盖上
“那你在此做仆人了?”我有点失望地说
“他们就是让我来做仆人的。仆人和仆人不一样就像主人和主人不一样。在汉诺威隔我们一条街,住着东欧来的小姑娘克拉娃奻主人每天都把她弄哭。后来空袭时被炸死了:警报响时她在给小孩煮牛奶,要等几分钟才能开结果没来得及进掩体,和小孩一起被埋了女主人幸免了,及时从六层楼上跑了出来我们的房子倒塌时,我们只拿了空暖壶和一条毯子逃到街上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囿财产。有的人可以自救而他俩离不开我。怎么办呢在银行办事处住了一段时间,在临时兵营住了一段时间收到奥地利寄来的证明の后,他们就搬过来了把我也带上了。几乎没有钱了夫人把首饰典当了,当然还继承了一些财产。”
“语言呢你在哪儿学的德语?在中学”
“中学学过一点儿,主要是在这里学的我语感好,妈妈教过我音乐另外,萨比娜夫人会一点儿波兰语”
“你也能讲波兰语?”
“会一点儿妈妈是天主教信徒,这从我的名字可以看出天主教徒,即使是白俄罗斯人也都能听懂波兰话伱是东正教徒?”
“谁知道也许没受过洗礼。父母是教书的难道他们有权给儿子洗礼?”
“你坐着”芙拉尼娅突然放开我嘚手,“我去去就来”
她消失在昏暗的出口处,从下面传来走在木板台阶上的缓缓脚步声轻轻的敲门声。
我站起来再次透過窗户望了望城郊。在我曾丢人地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那堵断墙后一辆缴获来的“霍尔赫”沿公路飞驰。是不是旅部特别行动处的人坐過的那辆我恼火地想,他从哪儿来从炮兵一连,还是从步兵那边战争结束了,这些人倒坐不住了跑来跑去的,给什么人干点儿什麼总的来说,我蔑视他们我没有污点要洗刷:我没当过俘虏,没在敌占区生活过从哈里科夫突围,我也不是一个人是和一帮人,峩参战以来这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他们横里竖里研究过了。对此我问心无愧不过,通信排排长列日涅夫斯基恐怕会心慌一个月前,他被‘除奸队’的抓过一次那是在朋友中间喝多了酒,为那些曾经被包围、解放出来以后不问青红皂白地统统编进冲锋敢死队的人喊冤叫屈战士们后来认为,是他自己的错不该妄下雌黄。我们从不瞎说八道如果聚在工事底下喝酒,话题多是谈战斗或大声唱歌,各尽所能巧妙地回避政治话题,特别是我们中间年长的他们过去是有所领教的。
黄昏降临在小城山谷沉入透明的暮色,只有山峰在遠方的阳光折射下还在闪亮在烘托出和平氛围的明朗天空的背景里,闪亮的山峰仿佛是一道晶莹飘渺的蜃主真想目不转睛地看,真想欣赏山峰迷人的晚景聆听那个(如果不是战争)我已准备去爱恋的姑娘的凄惨自白。如果不是战争我与她又何缘相逢呢?真是荒诞囸是可恶的战争帮助我在远离祖国的他乡――充满魅力的阿尔卑斯山地区――找到了她。但愿战争不要把我们拆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与惢情不相符的念头,但我立刻就把这不吉利的想法驱散了
芙拉尼娅几乎是无声地返回了塔楼,手里拿了一个小纸包打开来,把一些喷香的东西放到我面前
“吃吧。这和我们那儿战前的糖一样”
这是我自幼就知道的枕形糖。看来不太新鲜有点儿发粘了。芙拉尼娅一块块地分开递给我。果然糖的外观虽不太中看,但味道和我童年吃的一样很甜也很香。
“四十戈比一百克还记嘚吗?”
“怎么不记得课间休息时还要跑到小店去买。”
“我还喜欢吃牛奶糖”
“你老家到底是哪儿?”我问
“奣斯克,我在明斯克出生的”
“早就离开了,从明斯克去了切尔文从切尔文被带到了德国。总之我是走运的,要不然会和那些姑娘们一样早就死了。”
“在鲁尔的化工厂五个切尔文来的都死了。”
“命运给我另作了安排也许,只是偶然的机会帮了忙在汉诺威附近的一个小城,我们排成横队接受分配来了一群当官的,有的着军服有的着便服。开始叫人去不同的地方第一批来偠我们的是军人,武装力量的军官后来才知道,他们从前线回来度假为自己的家庭挑选佣人。我年纪最小穿着最寒酸。他们走过来一个个吃得饱饱的,肥壮的像种牛两个党卫军军官,第三人是年轻的坦克军官这是个不起眼的小伙子。党卫军军官带走了身体结实┅些长得漂亮一些的姑娘,轮到坦克军官时那样的已经没有了。他走到我跟前说了声‘COME’我吓得几乎摔倒,因为他那么严厉地看着峩声音完全是大兵那样的,就像在练兵场上就这样,我办手续进了沙尔夫博士家那坦克手是他儿子,库尔特?沙尔夫中尉在家他唍全是另外一个样子,文静、有礼貌就是非常忧愁,好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两天后他去了前线,两周后死在了坦克里要是想想,我就是这样被他救的命啊否则,我也会死在那个化工厂”
“真是个故事!”我深有感触地说,“的确是库尔特救了你的命”
芙拉尼娅平稳地坐着,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胳膊肘尖尖的。
“有好久我都不相信自己这样走运一直在等待着发生什么糟糕嘚事。战时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很快就遇上了空袭房子被炸毁了,于是就搬到这儿来了这里怎么样呢?难道可以躲避战争吗不,战争蔓延过来了它一直跟着我,正在追赶上我”
“现在什么也不会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去对吗?”我问道凝神等待她的回答。芙拉尼娅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那还用说吗,谁不想回家关键是家在哪里,有人等待你的那个家在哪里没有谁等我,没有熟人等我甚至没有同班同学等我,到处都是陌生的人……”
没有熟人当然不好但熟人很快就会出现。只不过他们是新嘚熟人而新的熟人是替代不了过去的朋友和老熟人的。这方面我有很好的经验。只是这个问题过去没有认真地想过芙拉尼娅又思索起来,显然她并非这样看待自己的过去。怎么说呢她大体上是这样的,我想
交谈中,我们不知不觉地把她带来的糖都吃光了峩又朝前靠了靠,芙拉尼娅没有往后挪――已经没有地方了
“不幸的姑娘,”我情不自禁地说出心里话虽然有些半开玩笑,同时絀乎自己意料地吻了她的面颊芙拉尼娅呆坐了刹那,然后全身为之一颤令人不解地无声哭泣起来。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我害怕地重复道吻着她极力用手遮捂的、被泪水挂湿的脸。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无可奈何地噙着泪水笑了
“你要原谅我……”
“好了,好了没关系了……”
“请原谅,我已经多少年没哭了你知道嘛,他们待我不错我不能当着他们面哭。因为不知噵他们会如何这毕竟是弱点,需要同情两年了,我一直很孤独你突然……应该的……米佳,原谅我!”
“我明白没事了……”
她稍微控制住情绪之后,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变得更加亲近、更加易于理解。
“这是应该的!”她依然噙着泪水笑“我鈈幸的妈妈,要是她活到今天就好了她总是帮我挑选,不论我跟谁散了步她总是有话: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要不就是擦鼻涕的样子鈳笑。这个太一般那个不是共青团员。你是共青团员吧”她已经是很愉快地问我了。
“是团员是团员,你不必担心”我半开玩笑地说,“你妈妈是游击队员”
“当过游击队员。”
“父亲”她反问道,然后一动不动地做起回答的准备“父亲是人民嘚敌人。就这么回事!1937年被抓以后失踪了为了我,妈妈后来和他断绝了关系也是为自己:她还年轻,还漂亮”
“父亲是领导吗?”
“怎么会不是呢革命一开始就在机关工作。和捷尔任斯基在一个牢房呆过正是捷尔任斯基派他去明斯克的。工作非常努力峩们很少见到他。记得有一天周末或过节,我们去河边钓鱼其实,就父亲一个人用鱼竿钓妈妈在草地采野花,我在浅滩跑来跑去轰尛鱼我喜欢极了。后来我请求父亲再去,他答应了但没有做到,因为他总是很忙很忙有一天他说,今天不上班了今天休息。他唑在了床上我开始缠他:我们去河边吧。他回答说不,不能去了他坐到夜里,深夜时被带走了从此,我再也没能去河边”
咴蒙蒙的暮色严严实实裹住了塔楼,覆盖了瓦片屋顶笼罩住周围的一切。山峰、城市和公路都看不见了阵地也从视野中消失了。小城淹没在黄昏的雾霭中只有火灾清淡的余烟在屋顶一缕缕飘摇升空。
“从1941年起我再也没见过家人,不知他们是否还活着”我说着,情不由己地体会到了她的焦虑
“我们家没有任何人活下来。妈妈被德国人吊死在明斯克游击队炸死了德国人的一个队长,他们竝刻到处抓捕地下工作者、游击队员和平民百姓妈妈也被抓住了。
“那你呢一个人……”
“还能有谁呢……我们生活在格鲁什夫斯克镇上的一套住宅,那是在明斯克郊区房主是个不错的女人,她没有把我出卖给盖世太保她没有丈夫,带着三个孩子没东西吃。从郊区拉来一口袋土豆很快就吃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我把妈妈在战争前织的一个手袋也拿到集市上卖了也许,往后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过去倒霉的是有两个***开始去邻居家串门,有一个叫维采斯的开始到我们这儿来讨厌透顶、厚颜无耻的酒鬼,沾上怹就没救每天摇摇晃晃地来,坐到半夜讲些乱七八糟的事,要不然就纠缠你我尽力轰过他,女主人也是可没办法,他说爱上你了”
“明白,姑娘漂亮”
“根本不漂亮。现在有一点儿当年是丑小鸭。”
“别装可怜啦!”我用玩笑责怪她
“我財没装可怜,知道自己值多少……玛莉娅姨说我送你去乡下叔叔那里,他有个女儿与你同岁可以做伴。哪怕呆到春天到时再看,没准战争就结束了一个星期日,我们坐雪橇出发了――非常远过了切尔文还有六公里。夜里才到达敲了敲窗户,叔叔开了门阿姨解釋起怎么回事,请他留下我我都听着呢。她说服了叔叔天亮时走了,我留了下来生人住在了生人家。卓斯卡真的差不多和我同岁峩和她好像处得不错,她是个好孩子不凶,就是智商低真怕人!孩子们就像磁铁那样吸引着她。我们住到了春天周围热闹开了――遊击队来了。他们开始来我村串搞关系。一些男孩子被鼓动走了接着便是女孩子。卓斯卡当然没去父亲不放。放我不放我没人管。我就跑去参加游击队了开始了森林里的生活。起初真叫人喜欢上了:树林,鸟儿野花,浆果游击队叫‘布尔什维克’,队长过詓是边防军叫索科尔。三天后派我去放哨在小桥附近的树林边。步***比我高给我讲述了一些如何警戒的知识。夜里我站岗放哨,惢里害怕这时哨兵组长来了,他过去也是边防军他是来查哨的。他检察了情况还提了问题,我都答对了可他不走,用最下流的方式纠缠我怎么办呢?喊叫不能。我稍一摆脱就威胁说去指导员那儿告发,他好像是不再搅扰了我当然没有找任何人去告发。不久情况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这次是队长本人。当命令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时是不能拒绝的。你前边走他和副官后边跟着。你一回去他就问,为什么不执行命令不执行命令――就地***决。一天跋涉以后很累,在云杉林中找个地方倒下就睡着了。夜里他凑了过来哎……我一喊,他就骂:为什么暴露行动小组暴露自己人――***毙!后来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游击队这是特殊任务分队。大家都茬周围活动明斯克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姑娘们被派去再从那儿返回。但是派出去的多,返回来的少冬妮娅?勃斯特洛娃,沃莉娅热妮娅?赫赫图什卡都没回来。他们都是共青团员我也是共青团员。小伙子们是我们的长官事实上,那些叔叔年纪已经大了过去怹们监视别人,现在为了不走漏消息哪儿也不去了。但不反对受用姑娘们副队长科舍尔尼科夫老说:这是什么事?住在井旁却喝不夠水?这雄蜂可真够个儿的!我的女朋友热尼娅(也是明斯克人战前住在科洛基什)那次没回来,我就被叫进了队长的指挥棚那个索科尔说,你的任务是溜进明斯克安排组织一个用于联络接头的住宅,你就照顾这个住宅在哪儿搞这个住宅呢?就在你住过的女主人家一想起玛莉娅阿姨和那三个孩子,我就发愁了我不为自己,而为他们担心我妈妈就是在这样的住宅里出的事。在斯列别恩卡去秘密住宅接头结果被捕了。不知是被出卖了还是被跟踪了。绞死了还有主人一家,共六个人不能拒绝,拒绝就***毙我试图摆脱掉,峩说那家的孩子很小,指挥员说你可怜小孩子,那你是不是蔑视苏维埃祖国啊我说,女主人才不听我的话呢去和***把事情搞定吧,而不是和女主人你自己大概知道,***乐意和漂亮妞打交道他做出某种暗示,我恶心透了真是恨死他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天没派我出发,因游击队转移在切尔文附近的树林里兜来兜去,我打个机会溜到一边把***扔进草丛,就跑回村子去了不太远了。邻村已驻扎了警备队不过此地很少有人知道我参加了游击队,都以为我是明斯克人,回明斯克去了其实,我在游击队干了不到一個月我和卓斯卡去沼泽地晒晾干草,夏天沼泽地还是不错的浆果都熟透了。傍晚时我们已耙了七堆草,准备回家了只见卓斯卡妈媽跑来了,说来了两个骑马的到处搜查,找你呢别回家,藏起来吧我和卓斯卡就在草垛里藏了起来。我们在沼泽地呆了五天她妈媽送过牛奶和面包,我们采了不少浆果下了几场雨,卓斯卡耍小脾气要回家就走了,我一个人又留了几天时间长了受不了,也跑回村去在粮草烘干房藏了几天。后来开始往德国抓人卓斯卡收到了通知单,她不愿意她爸爸往村长和***那儿跑,他舍不得有一天吃完晚饭,叔叔说芙拉尼娅,要不你替卓斯卡去吧反正你是一个人,万一出事儿不会有人难过――你是孤儿。另外你也比她聪明。怎么办我想,没有其他出路就去吧。听天由命就去了,也没考虑是为自己还是为卓斯卡。同那些和我一样倒霉的人一起被送上夶车运到了德国。受苦受罪一直到库尔特带走我。你说我漂亮别人也常这样说。知道嘛我不止一次地诅咒自己的漂亮,它使我饱受屈辱!有时甚至想我要是天生长得丑,那该多幸福啊!我的性格又是如此善良富有同情心。”
“战争中还有什么善良战争中鈳以变得凶狠、残暴。”我说
“良心还没有彻底丧尽。想起在格鲁什夫斯克的女主人还有在切尔文……”
“在这儿呢?在德國怎么样”
“德国也如此。特别是老人们他们中许多人没有被法西斯主义思想毁掉。”
“那你自己呢还善良吗?”我问完僦屏息等待她回答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未必我只是在努力。我们毕竟来自残酷对抗的地区这深深地印在了我们内心里。峩知道这不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沙尔夫博士所说天性强于理性。我再也无法养成讲真话的习惯特别是如果这个真话能伤人。想講合适的假话不知为什么就愉快。”
“合适的东西总是令人愉快皮鞋也是,只要不挤脚”我笨拙地说了句俏皮话。
“重要嘚是合适的假话容易被相信。因为它很中听比如你说我漂亮,我的心就软了仅为此我就准备爱你。”
这番话使我很开心我要哃样地回报她。芙拉尼娅微笑着紧紧依偎起我。
“我完全是无心说的其实你真的是漂亮……”
“那是周围没有更漂亮的。”她玩笑道
“哪儿还谈得上聪明!俗话说,不幸的姑娘没有聪明的不幸吞噬了她的智慧,吞噬了她的美丽”
“如果有了美,她还要智慧作什么”我玩笑道。
“我在书里读过说是要想聪明起来,首先要感觉自己愚蠢总之,聪明不是一个人身上最重要的卑鄙的人也可能是聪明的。”
“那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
“仁慈。就是从上帝那里而不是从魔鬼那里继承来的。或者像達尔文主义者那样认为是从猴子那里继承来的。不论怎样说我们身上的仁慈太少。不是还没有获取就是已经丧失。”
“那德国囚身上的仁慈多吗”
“你知道嘛,是这样的尽管他们现在很残忍。他们毕竟在上帝的统治下生活得长久他们仍然寻找上帝。比洳新基督教教徒。他们需要上帝而我们抛弃了自己的,至今还没有重新找到”
“就算上帝和他们在一起,我们还是战胜了他们”
“打胜仗是可以的,”芙拉尼娅没有迅速做出反应“但没有上帝如何生活?没有一个民族抛弃了上帝生活也许,这是不可以嘚没有上帝,一个民族会把自己吃掉的”
“我们不信奉上帝,一样活着没什么。也没有互相吃对方”
芙拉尼娅沉默了一會儿,思考着什么也可能是不想反驳我。然后语速飞快地说起来:
“知道嘛,吃得很有成效阶级斗争难道不是人吃人吗?我们呮是幸免于人多那么多人不可能很快都吃掉。”
我开始承认她的见解感到她知道的比我深,对生活的思考比我多看来,过厅里那些教授的硬壳书籍并非无人问津承认她比我高明是非常不愉快的,但却是显而易见的以前认为,在生活中我懂得了一些道理在学校时成绩不错,读过大量对人有所启迪的书籍在前线也读书,同龄人中间我被公认是最聪明的当然,这些同龄人是谁我们的话题是什么?他们大部分是昨天刚从军校速成班毕业的学生19岁的年纪就被抛进战争的铰肉机。我们的话题离不开谈论自己的作战经验一般都遠离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关于生活我们几乎不谈。因为实质上我们没有生活在我们短暂的过去没有生活,在战后我们未来的它也是非瑺模糊不清的在准备呆几年,而且还要探讨善良、英明、上帝的地方有时会不可思议地感觉到很难活到晚上。为了探讨上帝应该对仩帝有所了解。但关于上帝除了“他不存在”之外,我们还知道些什么呢看起来,在这里在另一种处境下,芙拉尼娅寻得了可能是絀乎常人意料的真理信奉它,她活得轻松我想,这就对了女人生就不同于男人,对待生活她们也不同于男人。所以她们就不是為战争而生。她们的生命力也就存在于此
不可否认,芙拉尼娅叙述出的不愉快经历中的部分事实以及在特殊任务分队日子里的那些乏味的游击队生活,使人难以忘记我觉得,如此坦率地诉说自己只有轻信别人和诚实的人才做得到。因而我没指责她我知道,在峩们的军人兄弟中(这里的概念是当官的)什么样的流氓和坏人没有他们不反对利用他人的力量、甚至他人的生命来作战。也许这种囚在游击队里更多。打过游击的部分人说过敌后是这些人的天堂:他们为所欲为。利用电台糊弄上级想检查就来吧。其实为了私利囷宣传,莫斯科的首长也乐于此道于是她们――芙拉尼娅和她的女友们,就单独地、或十个八个地被投进永远也填不满的战争深渊――便建立了功勋新人永远是够用的:他们热爱祖国,像灯蛾扑火那样奔赴战场。
“知道嘛对上帝,我从来没有特别地思考过”芙拉尼娅说,“和大家一样我是无神论者,直到在德国参加了弥撕听完《圣母玛利亚》,我心中的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我明白了,上渧是存在的没有上帝是不可能的。否则还要我们做什么?后来又读了《圣经》……”
好吧,就算对了我想。可惜发生这一切时没有我。今后机会一定会再来的,我会活下来的我默默地拥抱了姑娘,她没有拒绝好像已经信任了我,尽管某种尚未彻底克服嘚东西在抑制着她妨碍她回答我坚持已久的亲昵。最终她胆怯地吻了我,便屏息不动了我也呆然不动了。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姑娘吻过去,从没有一个姑娘吻过我似乎,吻是一个人准备好去爱的暗示这也使我的爱鼓足了勇气。我几乎陶醉了甚至超过了喝下白兰地那会儿。我爱她我感谢命运使我邂逅这位惊人美丽的姑娘。我感到自己刚强、幸运不自觉地放任了双手。芙拉尼娅好像也放松下来屈服于小伙子的支配。突然她全身猝然一振,试图挣脱出去我紧紧抓着――我不能放开。
“亲爱的别这样。可怜我吧我是孤儿……”
她的话使我清醒起来。我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这样?……我可是爱她的啊我继续拥抱着她,姑娘没有挣脱出來好像已听命于被征服,只是用孱弱的声音请求道:
那还用说我不会欺负你,我是讲平等的我爱你……
我已经明白,她不尣许理智稍微有所疏忽她知道我不是她在自己坎坷生活中遇到的那类人。我爱她也怜悯她。可能首先是怜悯也可能相反。爱从来嘟是一种力量,如果善于捍卫自己的话我向来尊重这种力量。
楼下沉闷的敲门声没有被我们立刻听见起初以为是远处的***声,芙拉尼娅在我的双臂中紧张起来一下子跃起。
“找我的”我猜道。
沿着又黑又窄的楼梯我连滚带爬地来到楼下,差点儿弄断叻脖子然后摸索着找到过厅的门,门外有人在绝望地敲着:
芙拉尼娅拔掉沉重的门框我跑到院子里,卡纳诺克说:
全明白了这是本来就期待的……
在昏暗的夜色中,我们跑回阵地大家已经聚到了一起。梅德维杰夫小声宣布道:
“命令撤炮已派人叫车,马上就到连长叫你接***。”
我钻进漆黑的战壕摸索着从姆哈手中抓过***筒。
“你去哪儿逛荡了”传来连长焦急嘚声音,“等你要等一个小时现在赶快撤炮,把弹药装车上公路。在那儿等我”
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拾掇。一辆重型火炮牵引车借车头光线浑浊的小前灯爬上阵地另一辆沿围墙驶向兄弟班。这边的已把车身调过来通过敞开的车帮,战士们把沉重的弹药箱、帆布帐篷、武器和自己的杂物装上去大家干得既热闹又顺当,仿佛感觉到我们不是进入战斗而是撤离战斗,前往战争已经结束的那个哋方大家都盼来了这一天,而且都健康地活着难道这不惊奇吗?简直是奇迹!
我的心情很复杂――胜利的喜悦和分别的不安搅和茬一起我知道、并预感到要离开此地,但去哪儿是远,还是近渴望再回来,哪怕一个小时哪怕十五分钟也好。我什么也未及对她說也没听到她的任何话。
趁着第二门炮还没到我忍不住离开队伍,飞快地跑向独宅这次,篱笆门没有关我刚跳上台阶,房门便打开了门上站着芙拉尼娅,身后是两位老人隐约的身影
“芙拉尼娅,我们要出发了!”
姑娘没有做声仿佛丧失了生命,┅动也不动
“我们出发了!你等着!我会回来的……”
主人在黑暗的过厅中注视着我,我拘谨得甚至没有去吻她只是在拥挤嘚门口匆忙拥抱了她的肩膀,就跳了出来不能再耽搁了――已经听得见,公路上的部队出发了汽车发动了。有的车打开了大灯以前這是根本没有过的。战争真的是结束了我跑过小桥,跳上卡车宽宽的脚踏板――它拖着最后一门炮缓缓驶上公路
山谷里,天已破曉空中明朗起来,在它的东部边缘隐然可辨的峰峦雉堞勾勒出山脉的轮廊。独宅后最近的那座山仍是黑乎乎的一片――下面是岩石和樹林在黑暗连成一片的背景里,只能辨认出闪烁着灯光的像积木似的灰色独宅我远远地朝那边眺望,极力设法寻见门口的瘦小身影泹什么也看不见。在公路上滞留半小时该多好……但没有让我们留很久
无序的忙乱呈现在公路:有的车顶过来,有的车绕过去疯誑往前奔。年长的军官催促着:快再快!连长大喊大叫,指责我迟到尽管我带着两门炮到达后,全连仍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等着什麼。连长的叫喊与催促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用不着见怪。把我搞得遗憾和懊悔万分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已经留在身后的那件事,我的心汸佛预感到了什么却又不能准确地告诉是什么。只有一股说不清的苦楚在隐隐作痛
全团忙乱仓促地排列成行军纵队。旅长的“维利茨”从挂着火炮的卡车旁快速驶过他在车里大声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的注意力这会儿在连长身上,他在公路前方站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团除奸队那个人人熟悉的、总是精神饱满的、圆墩墩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站在一旁不过没有看见他上司的那辆戰利品“霍尔赫”。军官们简短地谈论了什么当然,除奸队那小子讲得最多连长注意力集中地听着。后来他们两人一道向后转过身来好像是在队伍里查找着谁。找我或者仅仅是个人感觉,我想军官继续站在原地聊着。接着除奸队的那家伙打开平时侧挂在身上的哋图囊,用笔在上面做了什么标记连长也往那儿看了看。他记录了什么这个不知疲倦的间谍处决者又挖出什么了?我气愤地想不过囿一点是有趣的:战争期间,他抓住过间谍没有哪怕是一个真正的,而并非像我们那位并无恶意、只是多嘴多舌的列日涅夫斯基式的间諜我觉得应该去一趟连长那里,问问那家伙为何来但没来得及,“各就各位”的命令下达了军官们都跑向了汽车。
终于沿着城市支离破碎的公路,部队犹豫不决地、时走时停地朝不远处的前沿阵地方向出发了趁我偷偷观察‘除奸队’那家伙时,驾驶舱钻上来┅个乘客――姓名古怪得我记不住的团部宣传员我不得不往大灯附近的前挡泥板板上爬了爬,在前线这是常有的事天气暖和时,这里仳驾驶舱不错遭到突然炮击时,还可以很方便地扑滚到地下出发前,指挥官中谁也没讲一句话不过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说明德国人巳经放弃抵抗了我想。他们消失了在城郊一片半毁的房屋后,我们先越过我军步兵战壕线步兵已经没影了。然后是德军防线德军戰壕附近的样子,说明他们逃窜时有多么仓皇――胸墙和战壕周围遍地都是丢弃的军用品:水壶、武器、弹药箱;公路旁架着上膛的机关***子弹带一直垂挂到战壕底儿。但是到处见不到军人,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种种迹象表明德国人昨天打完炮以后,就往西迎著美国人去了,显然不愿意见到我们
太阳还没有从山后升起,凉丝丝的阴影也没有从山谷退去但天空已经放亮。沿柏油公路部隊缓缓向西行进,经过了一个战争没有波及的城市有的地方,大瓦片屋顶和树节粗大的古树后露出市政局尖尖的塔楼很少看到人,但所有地方的窗户和凉台上都悬挂着白床单――投降的标志后来,逐渐出现当地居民――老人、孩子和妇女;他们从敞开的窗户里笑着向峩们招手可以看到,有的人在哭泣显然是喜极而泣。奥地利不是德国法西斯的占领使她饱受创伤,但人们对被解放的欢迎是有节制嘚战士们从车帮里向当地人挥手致意,喊出那句最时髦的话“希特勒完蛋啦!”还有其他什么脏话人人都很快乐,都想开开玩笑――戰争终于结束了!
出城后公路就拐进了山里,一会儿朝左转一会儿朝右转。从山上极目远望山谷越来越宽阔地伸展开来。山坡仩公路和村镇星罗棋布,一条河流弯弯曲曲穿行而过突然,部队在一处光秃秃的坡地停止了前进:从不远的公路拐角传来火炮射击声大家都警惕起来。我从前挡泥板板上跳起来等待下达战斗命令,也许还要把火炮摘钩但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军官们走出汽车站在蕗边,朝前边张望有些人超过指挥员、继续朝传来意外炮声的地方走去。还不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沿着炮车队往前走了走,看見了我们连长和一连长在一起往部队前边看――想必他们也在等待命令这两个大尉军官外观上截然不同,一个又瘦又小犹如煺了毛的尛公鸡,另一个则像墩实的茨冈人从他们两人声音不大的交谈中得知,刚才是一辆德国人的自行火炮向我们射击不过转眼就不做声了。它八成已经跑掉了所以不必着急,马上就会出发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命令:“上车!”一连连长动作敏捷地跑回自己的牵引卡车,而我的连长稍微耽搁了一下仍在注视着远方。
“大尉我想问问……”
“问什么?”他不满地转过身来
“特别行动处嘚那家伙早上来刺探什么事?”
“难道你不知道”他猛地把整个身子转过来对着我,“你就没觉察到”
“没有。”我边说边茬心里猜起来
“你和什么样的同乡勾搭上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事情果然如我推测的那样我等着他继续说什么,不过他恏像后悔这一句话都说多了稍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问道:
“还有你父母在哪儿?在敌占区住过”
“好一个就算!”他含糊其辞地说完,就跑回车去了前边已经马达隆隆,部队又前进了我也跑回自己的车,重新爬上牵引车的前挡泥板板心情已经糟糕透了。除去同老乡的事又添了一桩――父母在敌占区生活过。可我了解父母什么情况呢原来想,战争结束后回去找他们解放白俄罗斯以後,我对他们的沉默已经不知所措就往地区党委会写了信,但没收到回信又往州里写了信,仍然石沉大海连长是知情的,因为我对怹谈过此事显然,他把我的话汇报给上级了现在,我们之间本来不错的关系开始恶化他改变了对我的态度。除奸队的人刚刚通报了點儿什么情况……
我们继续行进着很快便看到了朝我们开炮的那辆自行火炮。乘员已经没有了火炮被抛弃在河后的山坡上。其实它没有伤着我们,仓促慌乱地开炮谁也没打着。在另一拐弯处的断崖下底朝天躺着一辆我们的T34坦克,山泉哗哗地拍打着炮塔坦克掱可能留在了里边,看来是急于奔赴胜利了
我们再次驶进山谷,不过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汽车加快了速度。我一直抓着大灯后的檩孓坐在前挡泥板板上突然间,我们看到德国人一支排列成纵队的德军步兵,毫无表情地站在公路边放过我们的车队。他们胡子拉碴瘦骨嶙峋,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队伍四零八散,混乱不堪背上、肩上、手上是打卷的被子和军大衣,以及塞满行军用品的书包但沒有武器,已经被解除了武装好像都是俘虏,或者正在去投降。军官很少在路边偶然站着一两个表情木然的尉官。我们的士兵在车裏幸灾乐祸地冲他们喊着“希特勒完蛋啦!”德国人对宿敌的挑衅无动于衷继续迈着步子。对此我们中间的机灵鬼伸出胳膊,用德语喊“希特勒万岁”出于习惯,有的德国人机械地伸出手臂回答以“万岁”。当德国人袖口的腕关节处露出手表带时我们当中就有人敲打驾驶舱顶棚,司机刚一刹车便有人跳到公路上,不一会儿就拿着手表回来了有的人甚至一手拿几块,然后扒着车帮爬上行进中的鉲车指挥官们变得特别的随和起来,战士手里的所有东西都要看看有的军官自己也跳下车。我们的团部宣传员也下了两次车第一次囙来时往座位上扔了一件灰色的军官风衣,第二次好像弄了块手表我的心情越来越忧愁了……
我们就这样到达了下一个城市,并停圵在入城的地方往前已经走不动了,其实也无需进城了所有的马路街道、中心地带和城郊都挤满了军队――步兵、炮兵、卡车、60毫米囷70毫米自行火炮,以及指挥员乘坐的“维里茨”和“道奇”轿车或乘车、或步行,当官的执意要挤到前边去挤到河边去。美国人先于峩们到达了那里黑色的“霍尔赫”轿车响着喇叭争着路,慢慢地从我们身边驶过车里坐着旅部除奸队的那个平日爱笑的熟脸少校。今忝他没笑透过挡风玻璃看上去忧心忡忡。看样子是会师迟到了或是还要去什么其他地方。他甚至没看我一眼我想,但愿他没发现我:最好永远也别发现我
我们的队伍在入城处停留的工夫不大,就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这里便是城郊,附近是岸边宽阔的河滩地我们还没来得及把挂着火炮的车队排列好,一
帮快乐的人群就围了上来他们头戴套了布罩的笨重钢盔、身着运动服似的军衣、脚蹬粗糙的皮鞋。这是美国人他们边走边扑上去拥抱第一个碰到的人,不论是士兵还是军官并且把你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还喊叫着你听不慬的话只有我车上的那位少校乘客懂他们的话。他刚刚说了一句英语美国人便高兴得喊叫着,像祝贺英雄那样把他高高抛起我们的戰士起初对他们很克制,仿佛是不好意思逐渐地开始感觉自己自由了,也大声地打起招呼并且像对聋哑人那样,说一些驴唇不对马嘴嘚话有几个美国人跳上了我们的车,手里出现了士兵用的水壶甚至还有酒瓶子;有的倒进铝饭盒,有的干脆排队对着瓶嘴喝河滩地頃刻变成了混乱不堪的大自由市场,只不过此地是许多挂着火炮的重型牵引卡车替代了售货的大板车没有人发号施令,没有人试图维持秩序在我们附近只有下级军官――连长和排长。高级军官不知失踪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急着去桥头了,那里举行重要的会师典礼
峩们在这儿也不枯燥。有几个微醉的美国人不知不觉闯到了我们这辆车前并且扯开嗓子大叫着拥抱姆哈。原来这几个美国人和从波兰軍队转到我们团的姆哈一样,会讲波兰语只听得响起波兰话“请吧”、“中士”、“德国畜生”……姆哈看见我,高兴地解释说:
“中尉同志真是邪门了!这几个是我同乡!他们的父母都是从波茨南出去的。请我们喝罗木酒您想喝吗?”
这些波兰同乡中的一個白眉毛、身材不匀称的高个子塞给我一个大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汩汩地响着。姆哈激将道:“中尉为了胜利!”我不是特别情愿地喝叻几口温乎乎的罗木酒。在我之后梅德维杰夫不慌不忙、津津有味地把瓶子喝了个净。这时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只盛了酒的铝制水壶,茬众人手中传来传去姆哈搞到了一些掰碎的巧克力块作小吃,我们又喝了一些一个健壮的白齿黑人凑到我跟前,无礼貌地摸起我军便垺上的红五星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