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开机密码忘记怎么办建在那了怎么办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序章 被遗忘的传说
最古老的典籍都不曾记载的远古的传说
伟大而壮烈的战争
在那早已湮灭于记忆之中的过去
当精灵不曾张开感觉之瞳
当巨龙还未挣开雏稚之翼
众神的愤怒吞噬了天地
大地的创造者们拿起了武器
闪电撕裂天空
日月不曾有光芒
灾难和死亡是战争的气息
战死的众神从天空陨落
安息在这片大地
神的血液就是河流山脉是亡躯
他们的力量就埋藏在大陆最深处……
这首《诸神的黄昏》是整个奎西拉大陆所有的吟游诗人都喜爱的诗歌,它讲述的是在精灵和龙刚刚产生,人类还没有出现的上古纪元,众神之间发生的一场大战。
战死的神只落到地面上并把力量也留在了陆地上。
战后,剩下的神族创造了人类,给了人类和精灵相等的智力、神族的外形还有适量而且均衡的体力和魔法能力,还有就是居住在这片大陆上,利用大陆上的资源的权利……
究竟是哪个诗人创作了这首诗歌,诗歌中描述的这个传说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仿佛是很早以前这诗就在流传,一代又一代的在诗人们的口中流淌,在银色的琴弦和手指之间编织。
无论是贵族的宴会上还是村口青石上,都可以听到诗人吟唱它,总能博得许多令人满足的掌声或者钱币,人们仿佛用这首诗来证明人类是神的血肉养育的种族,骄傲,强大,受到众神的庇佑。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一章 未知的路
奎西拉大陆南部,是丰饶而又神秘的.一片又一片的森林覆盖这这片南部大陆,气候的温暖,使植物在这个地区得以很好的生长,因此世人称这里为“丰收女神的花园”。
南部大陆可以说是各种神秘传说的发源地,由于大片茂密而无法探查的古森林地带,和被大量的植物封锁的山脉峡谷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物,并且隐藏着无数早已深深埋没在历史长河中古代遗迹。
覆盖着无边林木,深远的群山和隐秘的溪谷是古老而稀有的种族:精灵族和龙族理想的栖息地。
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是有好奇的心理,很多自认为是勇者的人喜欢到南部大陆来冒险,进入密林和溪谷的深处,希图打倒某些传说中的生物来证明自己的武勇,或者找到可以共生元素精灵或传说中神器来强化自己的能力。
常常有在某某地区发现古代的遗迹的消息到处散布着,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总有一些人会趋之若骛的跑去探个究竟。去的人或者没有了消息,或者经历了一番冒险之后,回来到处炫耀着自己的经历,使得更多的人跃跃欲试。
南部大陆国家布拉德卡公国,以水果和粮食的出产而闻名,丝绢的质地也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
但是它最自豪的是本国的魔法程度远远高于其他的国家。布拉德卡的士兵相对在身体素质上不如北部和西部国家,但是在作战中,却能取得较大的优势,其原因是布拉德卡的军队,全军都装备了加持着各种防护和辅助效果魔法的铠甲,武器上也都附着了强化力量及破坏程度的增幅魔法。全军中每个士兵都会使用一定程度的制式法术,包括自愈,防护,基础元素辅助攻击等,使得军队的战斗和生存能力大大增加。
独有的魔导兵团更是一张王牌。完全由贤者和上位法师组成的魔导兵团,不仅可以实现远距离的魔法攻击,也可以张开大范围的结界或者魔法屏障,而且更可以施展覆盖范围巨大效果惊人的神圣治疗魔法。如果由一位大魔导师为核心发动集团魔法的话,某些“禁咒”的施放就成为可能。
在魔法技术如此发达的布拉德卡,魔法的研究和教育很被重视,基本上较大的城市都有魔法学院和研究机构。
※※※※
布拉德卡的西南,离西部国家鲁挪边境不到2天路程的地方,有一个不算小的村镇叫费提诺。这个村镇在来往两国的必经之路上,南边是横断两国国界的克路索山脉,北边越过卡罗峡谷和“祈祷的森林”。有一条叫沃伦的小河从克路索山中流出,流入卡罗峡谷,河边肥沃而舒缓的山地是种植粮食和蔬菜的好地方,费提诺就躺在小河东岸。
由于布拉德卡和鲁挪很少发生冲突,这个村镇也就由于它的地理位置成了商队和旅行者最佳的休息和补给地,因为不管从东边还是西边,要想到达下一个村镇至少要六天的路程。
由此通往布拉德卡的公路,就是著名的“晶石之路”,两国之间非官方的晶石贸易有六成以上通过这里运输。
晶石作为纯净而且无属性的魔法能源石,价格非常的昂贵。因此很多贩运晶石的商队在由此往东的路上被劫杀。所以费提诺的佣兵工会还为常年商队们提供熟悉道路,有经验和实力的佣兵来保护商队。这样一来,这个偏远的村镇也由于它有利的地理位置而显得很繁荣,到处可以看到正在给养的商队,一队队的货车来来往往,马蹄和嘶叫声不绝于耳。
※※※※
费提诺的魔法行会就在沃伦河的桥东头,它很小,就是对路过的法师提供住宿、精神力恢复和咒文抄录等服务。行会旁边有一个酒店,因为和魔法行会比较近的缘故,法师来光顾得很多,所以这里不但出售一般旅行者最喜爱的那种,用碾碎的龙炎草调和的烈酒,还有用香料调和的清酒,和极少见的茶出售,以满足口味清淡的法师们的需要。
小酒店今天的生意显然不很好,只有一个并不富庶的年轻法师在靠近窗户的位子上坐着,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法师袍,头发是栗色的,在脑后简单的扎成一束,看上去由于旅行的关系有些灰在上面吸附着,没什么光泽,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只加了一枚月光草果实的清水,这是小酒店里供应的最廉价的饮料了,有少许的润喉作用。
年轻的法师看来并不打算一下子喝完杯子里面的水,他正出神的望着窗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沃伦河,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克路索山,山顶由于高度的关系,终年积雪,对于地处温暖南方的国家来说,雪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师傅……你现在在哪儿……”
杯子里的液体是淡绿的颜色了,月光草的果实已经完全融化在水里,他喝了一口,有点酸和苦的味道,水里的温度已经消失在空气中了,看来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的时间。但是似乎还有无尽的思绪,所以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地,酒店单薄的木门被人粗鲁的推开,随着一阵杂乱的风,脚步声从门外来到了酒店里,年轻的法师转过头向门口望去,他那栗色的头发下面,一双灰色的眼瞳,眼神中含着些许迷茫。
酒店的老板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就露出了笑容,显然门已经不是被第一次被这样推开,而且是被同一个人用同样粗鲁的手法推开。
“德伦,还是没有找到吗?”老板微笑着看着进来的人,手边已经准备好了一杯淡酒。
“哼,我再等2天看看,实在找不到的话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进来的人也是一个20岁上下的年轻人,黑色的头发修剪的很仔细而且不很长,纯黑色的眼瞳,皮肤很白。身上是一套轻便的纯白色盔甲,不同于骑士或者剑士习惯穿的那种盔甲,而是比较宽大的样式,尤其是肩铠,盔甲上并没有时下正流行的那些复杂的镂空花纹,宽大的绞边给人一种很厚实的感觉。这样的盔甲一般是神职人员的装备。腰上的剑同样也是白色的,外鞘上有些金色的镂花,看上去不是一柄普通的剑。他铠甲的左胸的纹章和颈上的挂饰证实了这个人神官战士的身份。
所谓“神官战士”就是一些被挑选出来的优秀而年轻的神官,在学习神圣魔法,取得了所属神殿的正式神官资格后,再接受正统剑术的传授,使这些神官不仅可以施放神圣系的魔法而且能够使用强大的剑技。这些人是神官中的精英,是神殿中最具有战斗力的团体,高等级的神官战士就被称为“圣剑士”。
这个年轻的神官战士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淡酒,一口气喝了下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用黑色的眼睛在酒店里看了看:唯一的顾客就是那坐在窗户旁边的法师,他很仔细的打量起来。
“魔法师?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啊……有点胆量就好……”打定注意后,他向窗户边的桌子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法师对面。
“你还要赶走我多少顾客啊!”老板在柜台后面不满意的喊着。
“那是他们胆子太小,我再问最后一个人就走!”
“嘿,我是德伦.肯伊西德,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在寻找一起冒险的伙伴!”
年轻的法师抬头看了名叫德伦的神官战士一眼。
“为什么魔法师都是怪怪的?”德伦心里嘀咕着,“也许法师脾气越怪,实力就越强吧!”
“克恩斯_玛诺。”法师慢慢的说出他的名字,然后看着德伦的眼睛。
“呃……很高兴认识你”德伦并不回避克恩斯的眼神。
“但是我没兴趣冒险,对不起。”
“是一次很让人期待的冒险!”德伦纯黑的眼睛闪过一片兴奋的色彩,“虽然,路途上有一点危险!我要去的是……”
如果德伦把话说完的话,克恩斯一定坚决不会去,于是德伦又要失望一次了。可是命运的齿轮就在这时转动了,酒店的木门突然被人用比德伦更粗暴的方法推开了,四个提着重兵器的人涌了进来,一看到德伦就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咆哮声。
“德伦_肯伊西德!敢打伤我们的大哥,一定要杀了你给大哥出气!”说着都将手中的武器举了起来,瞪视着神官战士。
原本悠闲的空气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
这四个人都是一身佣兵的打扮,头发散乱,用皮条扎住,污秽的厚布衣外面罩着紧身的皮甲,袖间裸露的手臂上鼓起层层的筋肉,一看就知道,一定拥有强大的蛮力,属于力量型的战士。他们的武器都正是重型的短柄战斧和链锤。
“你们的大哥自称是什么狂战士,却一点胆量都没有。”面对4个对手,德伦并不紧张反而露出挑战的神色,“你们大哥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们……”
德伦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有动的克恩斯,“你们不要以为人多就能打赢,我刚刚认识的伙伴,他的魔法可是很厉害的!”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克恩斯。
“想把我拖下水……”克恩斯还是没有改变姿势,手却暗暗的握住了身边的魔杖。
四个人看见克恩斯没有反应,以为是根本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右手拿着短柄战斧的战士怒吼一声扑了过来。这个人的身材很高大,只一步就来到了桌子旁边,顺势一斧向克恩斯猛劈下去,斧刃在虚空中划过的痕迹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可见这把战斧上有魔法加持。
当战士和魔法师战斗的时候,通常都是魔法师不停的用小型攻击魔法,迫使战士不断防御,从而和战士拉开距离,再用高段攻击魔法作一击必杀的攻击。如果不成功,就再次拉开距离。因为魔法攻击需要一定时间咏唱咒文,威力越大的魔法咏唱的时间越长,所以,距离是魔法师和战士对决时胜负的关键。
可这时的攻击实在太突然,只一瞬间,战斧几乎就要劈中克恩斯了,根本没有给他咏唱的时间,接受过光明魔法训练的德伦非常清楚一个法师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是什么下场,他也知道被那把沉重的战斧劈中的后果是什么,他真后悔刚才不应该说克恩斯是他的伙伴。
“砰!”
响起一声仿佛钝器击中皮革的声音,那把战斧被法师身体周围一层兰色的光芒挡住了,只见克恩斯用奇异的声调快速的咏唱着咒文,空气中多了一种炽热的躁动,那是火元素聚集的先兆。
“无所不在的火炎的精灵
感受热情的波动
以愤怒的意志驱使炽热的灵魂
我以克恩斯.玛诺之名命令!
把我的敌人化为灰烬”
当那个战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克恩斯已经把手按在了他的胸前,
“爆炎!”法师轻轻的读出这两个字,一团火光直接击中了那个战士胸口,这是零距离的火系魔法,本来法师很少会使用这样的法术作战,因为和战士靠近到这样的距离就等于靠近了死亡之神,克恩斯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被力量型战士接近到这样危险的距离,只能用这个魔法了。
发出一声充满痛楚的嚎叫,斧战士胸口的硬皮甲顿时破碎开来,前胸一片焦黑,巨大的身体向后抛飞,轰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以他的体格,这样的伤害还不至于致命。而克恩斯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刚才的攻击导致魔力透支,有些喘气。
剩下的三个战士看见自己的同伴被击倒,这时生死不知。同时怒吼了一声,高举起武器扑了过来,其中两个战士攻击的目标是正在喘气的克恩斯,另一个冲过来挡住了德伦。
德伦拔出配剑,架住头顶猛劈来的战斧,抬起脚踢中了那人的小腹,结果对方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
“掩盖真实
当白昼过去黑夜来临
熄灭引路者的灯火
迷失路人的方向!”
克恩斯对扑过来的两个人施展了“失明术”,使他们一瞬间看不见任何东西。突然而来的黑暗让那二个战士变得惊慌失措,只知道用武器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克恩斯乘机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他现在非常需要休息和恢复魔力,于是快步离开酒店向魔法行会走去。
“克恩斯!你不会丢下同伴不管吧”德伦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追上了克恩斯。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同伴了?”
“刚才我们已经并肩战斗了啊!”德伦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那四个家伙是这里佣兵公会里面有名的‘赤斗’佣兵团的小头目,我们伤了他们,这个地方是呆不下去了。”
“是你把他们惹来的,跟我没关系。”克恩斯走进魔法行会,反手带上门,德伦跟着推门进来。
“刚才你动过手,这关系你是有定了……对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刚才是怎么没念咒文就用出了上位的防御魔法的?”
“那和你没关系。”克恩斯看着德伦,这个年轻热情而又卤莽的神官战士似乎没有离开他的意思,“你要跟着我多久?”
“我要保护你!那些人一定会找上门来的,你一个人是应付不了一个佣兵团的!”
“加上你也一样应付不了。”克恩斯用力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把德伦拦在外面,“你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二章 命运始动(上)
请看看那丰收的盛景
大地上金子一样闪亮的果实如南纳西海温柔的波浪
我衷心的赞美大地的女神加莲娜,感谢她的赐予
丰收与美酒温暖与富足属于她
圣洁的山脉克路索.加莲娜
你是女神高贵而华丽的颈饰
就挂在加莲娜象丝绢一样细致动人的颈项上
神圣的克路索峰是最明亮的宝石
永久纯洁坦率的冰雪之石
宛如女神的泪水
那是伟大的神灵水之神卡洛斯的礼物
这是赞美“大地女神”加莲娜的《大地的赞颂》,经常可以在“丰收祭”上听到,诗里面把克路索山脉比作是“水神”卡洛斯在向“大地女神”加莲娜向表达爱慕之情的时候送的礼物——一条颈饰,而且为了得到加莲娜女神的欢心,水之神将南部大陆上的冰雪凝成镶嵌在颈饰上一颗宝石,这样整个南部大陆就不会下雪,一年四季都是种植的好季节,成为丰收的大陆。
这条颈饰是克路索山脉,而这颗宝石就是克路索山脉的最高峰:克路索峰。
这里是整个气候温暖的南部大陆中,唯一会被冰雪封锁并且从未融化的地方,就是克路索峰。传说有神秘的力量在守护这座山峰,于是克路索峰便一直是许多冒险者的目标。但由于克路索峰在克路索山脉的最深处,要徒步到达几乎不可能,即使借助马匹等的交通工具,路途遥远艰苦不说,目前已被证明了在前往克路索峰的必经之路上,有大量的独角兽和赤斑蟒蛇出没。
独角兽是一种有灵性的上古生物,具有神圣属性,头上的独角不仅惊人的锋利,可以发出回复的魔法,喜欢在森林里过群居的生活,虽然独角兽是性格温顺的动物,但保护幼兽的意识很强烈。对于进入它们的生活领地并带有攻击性的生物会群起攻击。赤斑蟒蛇在南部和西部大陆的山区分布很广泛,是一种体积和力量很大的蛇,它的毒液虽然不会威胁生命,却有强烈的麻痹作用,所以猎人喜欢用这种蛇的毒液来涂抹箭矢,这样制成的箭可以用来捕捉熊、野猪等大的动物。
如果想避开这些麻烦而使用飞行传送魔法上山的话,也不会是一段愉快的旅程。由于克路索峰的高度,存在高山乱流现象,当达到一定的高度就会由于大气中元素产生无序的律动而无法控制飞行的方向、高度和速度,这样是十分危险的。传送魔法会发生“逆传送”回到附近,或者干脆失去空间方向,出现在随机的地方甚至其他次元。
即使接近了克路索峰的冰封地带,那终年不息的肆虐着,足以媲美高阶冰系魔法的极寒冰风,已及异常稀薄的空气,也令人无法靠近,可越是这也,就越显得神秘莫测,使人们更加坚信克路索峰一定是被什么力量在守护着。
著名的冒险者魔法剑士兰蒂.拜伦科纳克就是不久前在克路索山脉失踪的,据说当时他的目标就是克路索峰,而且已经非常接近。这个消息不仅暗示了克路索山脉,尤其是克路索峰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兰蒂.拜伦科纳克这样的大冒险者。另一方面也警告了那些不知深浅想上山的人。
※※※※※
当克恩斯结束冥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太阳的余光扫过“祈祷森林”,树木的顶端被映照成绯红的颜色。森林向远处的地平线蔓延,在那里和天空交界。配上积雪的克路索峰在略呈金黄的云层里隐约可见,确实是非常美好的景色。
克恩斯站在魔法行会的露台上,欣赏着这黑夜来临前的美景。风的精灵把整个村庄晚饭的香气都融合到了大气里面。这是两国风俗汇聚的地方,布拉德卡是以稻类和蔬菜为主食的,而鲁挪的人们习惯吃用烤饼配合的肉类,每餐一定要喝一点有浓郁香气的鲁挪甜酒。于是空气中飘来煨热甜酒和熬制浓豆汤的混合香气。让人有进食的冲动。
闭上眼睛,克恩斯放开全身的感觉,利用纯粹的意识和大气里的精灵交流着,这样做可以提高对元素的控制能力,在施法的时候可以快速而顺利的聚集魔法元素。
当大气相对平静的时候,精灵对于周围的情感波动是敏感的,当人们的感情平稳而融洽的时候,它也表现出温柔的律动。法师在这样的时候同精灵进行心灵交流,往往可以比较顺利。
但是,总会有不安定的音符来打扰这平静的空间。
行会旁边的那家小酒店里,传来了粗鲁的吼叫和木板碎裂的声音,克恩斯睁开了眼睛,向小酒店望去,只看见酒店那可怜的木板门已经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克恩斯马上想起下午遇见的那个叫德伦的年轻神官。
自己回到房间,把他关在门外并确认了门已经被插牢后,就一直在冥想没理会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门外离开的,去了哪儿。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候就看见一个人猛的从酒店里面跳了出来,这人有黑色的短发,身上穿着白色的宽铠,右手上拿着一把剑,左手却拎着一只木凳子,显然是从酒店拿出来的.只见这个人突然回头,把手上的凳子用里扔进了酒店,里面马上传来了掺杂了怒吼的杂乱声音。
这个时候克恩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人,反正有种想要躲起来的冲动。因为这个从酒店跑出来的人就是那个叫德伦的爱惹事的神官战士,显然,他又惹了什么祸出来,结果在小酒店里和人发生了冲突。
德伦逃跑的方向明显是朝魔法行会这里来了,一大群提着战斧或阔剑之类兵器的人从酒店里追出来,克恩斯发现似乎下午被他施了失明术的那几个人也在里面。
“他不是又要把麻烦推到我身上吧……”克恩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决定立即逃走。把简单的行囊背在肩上,拿起魔杖开门就想离开。可是刚拉开门,就看见了急冲上来的德伦。
“快跑,‘赤斗’佣兵团的人找麻烦来啦!”德伦一见克恩斯就喊,一边想往房间里面冲。
“等等……”克恩斯用手推开德伦,刚想说这不关他的事,突然发现手上竟然沾满了血,而且血还是温热,显然是从德伦的身上流出来的。
“你受了伤?”克恩斯发现德伦的嘴唇发青,眼神有些散乱,“是毒?”
“挨了一下……”
克恩斯只好把德伦扶进房间,反身插好门,在门上加了几道防护魔法,他需要争取一点疗伤的时间。
伤口在右肩,是被战斧之类的武器劈中的,右边的肩铠已经残破了。还好那一击让肩铠挡了一下,不然整个右臂就很可能要残废。伤口被撕裂得很宽,看来是在受伤后用力的挥剑造成的。而伤处的皮肉间,可以看见隐约泛起紫黑的斑痕。那把伤人的战斧,锋刃上应该涂有魔芋的毒汁,本来这种毒是很猛烈的,但是由于德伦在被击中后,立即用力的挥剑还击,造成伤口立即撕裂,并且随之大量的出血,冲淡了伤口的毒素。加上德伦本身意志力够坚强,才能坚持没有倒下。
白色的铠甲前面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德伦的脸色越来越白,再不止血的话就很危险了。
克恩斯叹了口气,从行囊里拿出装有各种炼金材料的皮袋子:“还好我总算看过一点炼金和治疗的书,止血和去毒应该还可以。”
德伦勉强的露出一个“我真命大”的笑容。
“作为一个神官,你不好好的坚定信仰,却到处惹麻烦。”
克恩斯解开德伦的铠甲,忽然发现一个小小的纹章刺在白色的神官服上。
“这是至高神索雷斯的纹章啊,难道他是布拉德卡最高神殿的神官战士?不可能吧,这么年轻?”克恩斯心中猜测德伦的真正身份,手上却没有停止工作,撕开衣服并用刀把给毒汁侵蚀了的组织挖除。
好在德伦这时已经昏迷了,不然那惨叫声,估计整个镇子都听的见。克恩斯拿出一点白色的植物粉末慢慢的撒在伤口上,使血渐渐止住。然后拿出一瓶“水精灵之泪”也滴在伤口上,粉末和液体混合着。白色的粉末和水精灵之泪是“木”和“水”精灵的上位元素媒介,现在要利用木精灵的“愈合”和水精灵的“净化”来治疗伤口和驱除毒素。
克恩斯闭上眼睛,把右手掌对准德伦的伤口,左手握住一小块可以增幅同精灵沟通的精灵石,开始用意识感受空气中木精灵和水精灵的存在,并聚集它们。
周围浮现了蓝色和绿色的光点,向伤口聚集着,越来越多。
“砰”的一声巨响把克恩斯从同精灵交流的意识层面中拉回现实。房间的门受了重重的一击,如果不是他事先对门施了防护的魔法,可怜的木门早已经被击成碎片了。但外面的人显然确定了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在这扇门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门外,“开门”的吼叫声混成一片。
这门上的魔法对于兵器的冲击,有很强的抵抗能力。因此还不至于很快被外面那些只会用蛮力的人打开,精灵的治疗已经完成了,克恩斯用布条扎起德伦的伤口,并叫醒了他。
“你身上的毒已经去净,但追赶你的人也找来了。我暂时把他们关在外面,你赶快用神圣魔法恢复一下。”
德伦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克恩斯,法师把头转开没理会。
“全能的至高神索雷斯
我们赞美您,无上的力量和仁慈属于您
赐予您最忠实的信徒治愈的力量
在您的护佑之下
如春风召唤万物生长
抚平肉体的伤口和痛苦”
德伦小声的默念恢复的咒语,白色的神圣治愈之光笼罩着他的身体。
神圣系的魔法以恢复、治疗和驱散黑暗的效果为主,魔法的本身不依靠精灵和元素,而是对神只进行祈祷,然后借用其力量。魔法产生的力量大小不仅和施法者的法力有关,还同他对借用神只的信仰程度有关。信仰越坚定,魔法的效果就越显著。当然,不同的神只,其拥有的力量也不同,针对不同的神只祈祷,获得的力量的大小和力量的形式也不一样。往往地位越高的神,越难借得其力量,也越难取得该神只的神官资格。
刚才克恩斯看到德伦衣服上的纹章的时候,惊讶是可以理解的。那个纹章显示的神——创造之神索雷斯是诸神中司掌的权能最广泛、力量最高的至高神,要获得索雷斯的认可,成为他的神官并借用他的力量是很难的。这样的神官除了要有很高的资质之外,必须有“真实的心灵”,就是没有阴暗的意识:野心、邪恶的欲望等等。这样的人非常少,据说只有在布拉德卡最高神殿才见到这样的神官。
一旦取得了至高神索雷斯的神官资格后可以说在神官里面的地位是很高的。
“真实的心灵”这样的境界,一般要通过很长时间的心性修炼才达到,所以成为至高神索雷斯神官的人大多数都是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对神的信仰中,历经了的多年修行的老祭司。象德伦这样年轻又卤莽的家伙却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格,当然难以让人相信。
借助至高神索雷斯的力量施展的回复魔法的确是效果显著的,德伦的嘴唇渐渐的红润了起来,生命的力量仿佛是被凭空灌注到这个刚才奄奄一息的肉体躯壳里面,神圣的光芒轻易的驱散了死神的气息。
法术的效果持续了只一会儿,光芒淡去,德伦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受到索雷斯庇护的人,果然有顽强的生命力啊!”克恩斯嘲笑着。
“我们想办法逃出去吧。”德伦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看了看高度,“从这里下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克恩斯的房间在二楼从窗户出去是很好办法,但是身材单薄的法师看着到地面的距离,迟疑了一下。
门外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人撞击木门。一股燥热的魔力波动出现了。
“不好,还有魔法师来了,快!”没有时间考虑了,两人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木门被人以火系魔法击毁。
克恩斯用最快的速度在脚下施放了一个稀薄化了的“空气盾”,接近地面的空气变得致密而有弹性,两人毫发无伤的落地后,直接向后院的马房跑去。要逃跑的话,四条腿的马当然比两条腿的人跑得快些。
正好有几匹马在悠闲的吃草,那位至高神索雷斯的神官德伦大人,居然想都想不想就挥剑割断了绳索,于是各自挑选了一匹骑上就去向外冲去。
可是刚到行会门口,一群提着武器的人便挡住了去路。
站在前面的一个人猛得蹲底身体,向前一个虎扑,手中的巨剑水平的随着身体前跃的方向一记横扫,攻击的目标是马的关节。这是有经验的步战士对付骑兵冲刺的诀窍:直接破坏对方的坐骑的关节。
这一击正中德伦的马,只听见那马嘶鸣了一声前腿跪在地上。由于惯性太大,德伦从马上摔了出去。
周围的佣兵们发出了赞美的吼叫声,这样的战法,时间、速度、距离和力量都要掌握的很好才能奏效。
克恩斯只好停了下来,这时德伦从地上趴了起来,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可是周围的佣兵已经把他们两围了个严严实实。无数只眼睛用野兽观察携物一般的眼神,朝他们瞪视着。
对面领头的是一个年长的佣兵法师,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清瘦的面孔,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厚布袍子,手上拿着一支乌木的魔杖,整支魔杖的杖身上用秘银铭刻了古大陆语的增幅的咒文,魔杖顶端是一颗淡红色的增幅晶石。
克恩斯跳下马来,对面的佣兵法师挥手示意佣兵们退后。
两个人的视线胶合在一起,嘴唇开始急速的蠕动着,开始默默的吟诵咒文,周围的空气不安的颤动着,一场法师间的对决开始了。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三章 命运始动(下)
佣兵法师魔杖顶端的晶石,渐渐变成赤红色,在魔力的灌注下放射出炙热的光焰,数道细长的火光围绕着晶石旋动着。火元素汇集成六个碗口大小的火球,出现在他的身边。魔杖一指,这些火球立刻拖着长长的尾焰,一个接一个的向克恩斯飞去。
这是火系中阶的“连续爆炎球”,而魔法师的对决中,习惯性的双方一开始都会用比较低阶的魔法来试探对手的实力,这样可以避免魔力的浪费。克恩斯见到对面的佣兵法师一开始就毫不吝惜魔力,使用这种中阶魔法攻击,心里一阵沉重,因为这说明了对方的修为非常高。
不过在对方火球向自己飞来之前,克恩斯已经在自己面前暗暗的布下了属性相对的水系防护屏障。因为一般来说魔法师会在自己使用的魔杖上,***一颗魔力增幅用的晶石。而晶石本身是纯粹的魔法能源石,没有任何的属性,但当它作为增幅魔力的媒介的时候,它会根据魔法的不同属性来显示出魔法的属性色。那个佣兵法师出现的时候,他所使用的晶石是淡红色的,这是他刚才击毁木门的时候所使用的火系魔法残留下来的元素属性色。
通常情况下,刚使用过某种元素属性魔法,马上再次使用同样属性的魔法,魔法元素聚集的速度和质量会提高很多,而所需要的魔力不变,因此克恩斯判断对手将继续使用火系魔法进行攻击,就预先布置了水系的防壁。
一层荡漾着浅蓝色的温和光芒的防壁出现在克恩斯的面前,当狰狞的火球撞击在上面的时候,并象预想中的那样没有爆裂开来。而是仿佛石块落在水中一样的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六个爆炎球就好象落水的石头一样静静的消失不见了。这是水系的中阶上级防御魔法:“沉没的涟漪”。
放出火球的法师看上去多了些惊讶的神色,毕竟对手在瞬息间轻松的化解了自己的攻击。
但是克恩斯并没有停止,他身体周围的虚空中,浮现出许多的蓝色的光点。他很清楚对手的魔力远远高于自己,在刚才化解“连续爆炎球”的时候,他几乎用了全身快一半的魔力来维持防壁。可是表面却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来迷惑对手。当最后一个爆炎球熄灭在水蓝色的波纹中,他立刻开始咏唱攻击咒文,他决定用身上所剩的全部魔力来赌一次,攻其不备。
双方都是魔法师的战斗,常见的情况都是以消耗对手的魔力为主,哪方的魔力耗尽,就等于失败。因此,除非发生冲突前,双方已经清楚的知道彼此差距悬殊,否则都会发生长时间的持续战斗,几乎没有魔法师一开始就全力攻击,或者直接释放高阶魔法的。所以,克恩斯在发现对手的魔力明显高于自己的时候,决定出其不意的突然全力攻击,速战速决。
年轻的法师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唱出繁琐的咒文。
“漂浮于大气之中无所不在的水之精灵
回应的我的意志聚集在我的身边
克恩斯举起了他的魔杖,无数水蓝色的光点向他身体的前方聚集。
“苍天的泪水冲刷远古的尘埃
往昔征战的记忆再次重现
唤醒不灭的高贵灵魂
战场上不败的传说
我的名字克恩斯_玛诺
以我对你的崇敬召唤你
寄托于水的身躯
展现无匹的力量锋利的爪牙与坚强的气魄
撕裂我的面前的敌人!
水龙显临_破!”
水蓝色光点越来越多,汇聚在一起,随着咒文的吟诵,形成***的形状。就在克恩斯唱出结束咒文的最后一句时,这条由纯粹的水元素组成的龙,仿佛挣开了身上的枷锁一样,躯体伸展开来,猛的向前冲去,撞进了那层水系防壁。完全吸收了那里同属性的元素,倏地膨胀了两倍以上,水蓝色的光芒消失了,化为透明的水龙向佣兵们冲去。这是水系高阶下级的魔法“水龙冲破”。完成这样阶级的魔法,可以说已经超出目前克恩斯魔法能力的极限了,所以水龙成形后,克恩斯只能勉强指引它向对手的大概方向冲去了。
身为一位年长的佣兵,那位法师却没有很多惊慌的神色,在看到克恩斯聚集了如此数量级的魔法元素之时,他已经大致的了解到,克恩斯的意图和这个魔法的位阶。他用魔杖在面前划下“火炎之双重六芒星”,形成攻守兼备的结界。咒语几乎和克恩斯同时完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从正六芒星中冲出,迎击水龙,反六芒星中竟然也形成了一条火龙从侧面向水龙冲击。
这是火系高阶下级的魔法“火龙击灭”的进阶技巧,“重合的六芒星刻印”可以节省吟诵咒文的次数,却达到叠加魔法效果的目的。克恩斯看到对方使用这样的魔法来迎击,便很清楚的知道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而且自己现在魔力透支无法动弹,浑身的神经都在不停的抽搐。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动作也会带来全身巨痛,而对方只是稍微有点气喘而已,傲然挺立着,依然散发出强烈的魔力波动。
水元素和火元素的较量很快分出了胜负,水龙和正面的一条火龙同归于尽,另一条火龙卷起炽热的气流,向已经脱力的克恩斯猛扑了过来,年轻的法师叹了一口气,心里一阵酸楚,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老师,看来我是不能再见到您了……”
炽热的火焰已经使皮肤感觉到刺痛,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戒备的德伦猛扑了过来,用力把克恩斯推到一边,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把克恩斯遮掩起来。
火龙茫然的撞击在地面上,在高温的烧灼下,泥土发出剧烈的焦臭。
德伦的背部被火龙掠过,白色的宽铠被纯净的火元素烧成了粉末,幸好他事先在身上加了神圣魔法的强力加护,才没有整个人消融掉。即使这样,也立即昏迷了过去。中毒、大量失血紧接着又被火系上位攻击魔法擦伤,现在年轻的神官呼吸非常微弱。
那个佣兵法师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在周围佣兵的阵阵呼喝声中,又聚集了六个“连续爆炎球”。
“我不甘心!”克恩斯心里在疯狂的呼喊,“说好了要找到老师的,出来才不到半个月,就这样死在路上,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甘心!!”
身体颤抖着,木然看着周围那些狰狞的面孔,可瞪视着自己的嗜血的眼神。克恩斯的面孔上,虽然只是一片茫然,仿佛灵魂此刻已经被收割了。其实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但是深深的无力感,让他越来越深的陷入绝望中。可是任他怎么呼喊,他也无法聚集起哪怕是一点点的魔法元素,甚至连动一下身体都疼痛无比。
他仿佛看到司掌生死的笛里丝已经举起漆黑的“魂断之镰”。
当极度的不甘,变成对自己的恶毒诅咒时,当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整个灵魂就要彻底沉沦的时。一个清脆的破碎声,在克恩斯的脑海最深处中响起,刹那间,周围的那些野兽的呼号,都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铅灰色的寂静。
“想要力量吗?”
一个悠远的声音在克恩斯的心里响起。
“什么?你是谁?”
“想得到力量吗?”
“难道你就是多厄卷宗中所写的那个存在?用力量交换灵魂之火的妖魔?”
“想得到力量吗?”
“我……我渴望力量,哪怕真的要用熄灭我的灵魂之火来交换,我也愿意!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克恩斯嘶吼着。
“我可以给你力量!”一股强烈的意识波动冲击着克恩斯的神经,他眼前一黑,发现自己本身的意识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意识空间。”
“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谁你以后自然会知道,你还会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自己?”
“我就存在于你的意识空间里,当你强烈的渴望力量的时候,我的封印就自动揭开并引领你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和记忆,这是我和你约定。”
“属于我的力量和记忆?你不是用力量交换灵魂的妖魔?”
“我当然不是,没有任何的存在,能拥有足以夺走你的灵魂之火的力量。”
“你和我有约定?我在什么时候和你定了这样的约定?”
“当你拿回属于你的记忆的时候,你自然就会得到***。”
“属于我的记忆?”克恩斯一阵迷茫。
“现在,我在此遵从元古的血之盟誓,解开第一道封印
徘徊于时空断层的魔导之力
遗失于时间流逝的不灭的知识
请按照血之誓言的约定
回到你们的主人身上”
那个声音用雄浑庄严的语调,念诵出这段咒文一般的语言。
克恩斯觉得仿佛自己的意识领域中突然空出了一大块的空间,紧接着就有无数的意识流倾泻了进来,许多咒文仿佛被强行写入了自己的记忆里面,又似乎感觉只是揭开了一块原本掩盖着这记忆的帷幕。这些深刻的记忆中竟然全部是使用古大陆语言和龙语言描述着的。
“这……这是属于我的知识?天啊……”
在现在的奎西拉大陆上,魔法的咒文体系是以大陆通用语言构成的,就是说在魔法师施放魔法的时候,首先要集中精神感受魔法元素的波动,然后由语言的形式,对神只或元素精灵发出请求,并且描述出魔法的形式,从而产生魔法现象。
现代语言咒文,其实是魔法衰落的表现。在“魔导毁灭事件”之前的魔法时代,人类从神族以及妖魔那里直接学习的魔法,是使用古大陆语言来描述咒文的,这种魔法被现在的魔导师们称为“古魔法”。古魔法在威力上是现代魔法所不可以比拟的,这也是古魔法渐渐失传的原因,威力恐怖,需要的魔力支持也很庞大。古魔法的另一个缺点是释放的时候需要很长的咏唱咒文的时间,而且一旦完成咒语,其威力不好控制。
现代魔法中。所谓的“禁咒”就是从部分残存的古语言魔法改良而来的,所以,往往需要法师集团才能实现禁咒的施放和控制。其改良不仅减少了魔法实现所需要的魔力,也当然的减弱了魔法的威力。所以,现代的“禁咒”虽然同样力量惊人,但是还比不了传说中的古魔法。
魔法时代中,还有一种“龙语言魔法”。顾名思义,是使用龙族的语言来完成咒文的魔法。龙族的语言只用很简短的发音和意识共振。就可以描述要表达的意思,用这样的语言来完成魔法咒语,当然是非常的快捷。但是,龙语言魔法的缺点就是需要消耗的魔力也很惊人,而且这样的语言对使用者的精神力消耗是很大的,并且要学会这种语言也很困难。因为龙作为拥有几乎无限的魔力和能与精灵相抗衡的元素控制力的种族。它的魔法是不必考虑魔力限制和身体的元素承受力的。
但是古魔法时代的魔法水平是近代无法想象的,人类在那时候凭借本身的智慧和一些方式几乎可以做到与神族和妖魔同等的魔法效果。但是,物极必反是自然的规律,谜一般的所谓“魔导毁灭事件”几乎在抹杀了当时所有的魔法成就,后来,在那事件中幸存下来的魔法师们,用现代大陆通用语言重新改写了咒文,大大的削弱了魔法的效果。
在称为“魔导复兴时代”的今天,虽然衍生出的魔法的种类很多,还有极少的古魔法和龙语言魔法也重新出现,但是,人类已经完全遗失了“驾驭超越种族限制的庞大魔力”的方法了。
克恩斯曾经在他老师的指点下,学习了残存的部分古大陆语言。并且由于他本身有很强的元素感应力,所以以他的本身的魔力可以勉强施展龙语言的基础防护魔法。虽然是基础,但是发动一次这个龙语言魔法所消耗的魔力也是极其惊人的。因此在小酒店的时侯,克恩斯在一瞬间就能张开防壁,挡住那个战士的进攻,但是随后只用了“爆炎”和“失明”这样的低阶魔法,就发生魔力透支。
※※※※※
从克恩斯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魔法知识中,完全由古魔法和龙语言魔法构成的,年轻的法师几乎不像猜测这意味这什么,无比的惊讶之后是突如其来的一片平静,以及平静背后的潜藏的兴奋。
“支持这样的魔法知识,那是什么样的魔法力呢?我,我究竟是谁?”克恩斯突然陷入了再次的迷茫。
在无数的知识之后,庞大的魔法力开始注入年轻法师的身体。
佣兵法师被眼前奇异的现象惊住了。本来魔力用尽无法动弹的克恩斯忽然飘浮起来,悬停在了虚空中。身体四周突然出现了一座繁复之极的巨型魔法阵,无数意义不明的古代语魔法文字浮现出来,围绕着魔法阵盘旋着,一个悠远的声音凭空出现,不断的吟诵着晦涩的咒文,每一个音节都牵引着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按照一个奇异的波动震颤起来。魔法阵下方,通向某个异次元的通道开启了。
因为这怪异的情景和召唤术发动的前兆类似,佣兵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握紧了手上的武器,紧张的盯着魔法阵中的空间通道。但佣兵法师立刻发现这个魔法阵显然和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召唤术有明显的不同,此时被扭曲的不只是空间,还有时间。
从空间的裂缝中,不断的有种色彩的光华涌出,进入克恩斯的身体,发散出来魔力的波动强大到让人产生出一种要立刻跪倒膜拜的冲动。预期中的所谓召唤兽始终没有出现。但是这个情景,让佣兵法师猛的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仪式,那是大魔导师级别的法师在预知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将魔力灌输给别人的传承仪式。当时描述者所形容出来的情景,和现在看到的,仿佛很相似。
不好的预感在佣兵法师的心中产生。
“难道真的是在吸收魔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在吸收这么强大的魔力,看来要先下手为强!”佣兵法师一咬牙,身边的六颗爆炎球同时向空中的克恩斯飞去,但是刚接触到魔法阵的边缘,就仿佛一杯水倒入大海一样,瞬间被同化了。
“真得在吸收魔力,天啊,这样可怕的魔力……”恐怖的魔力波动不断的向周围扩散,佣兵法师的汗水从额头流淌下来,身为上位法师的他,清楚的感觉这魔力波动所带给他的那种,几乎要窒息过去的压迫感觉,“这是如同神或者妖魔的力量啊……”
他向身后的佣兵们喊:“快,杀了那个法师!”他手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克恩斯,叫嚷出来的声音里竟然充满了仿佛见到鬼魅一样的绝望、恐怖和无助。
佣兵们不是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对魔力的波动是迟钝的,每个人只是觉得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虽然他们都相信自己的法师所拥有的力量,却没有见到过一向冷静而强大的法师这样的害怕过。几个佣兵拿着重武器向克恩斯靠近。
就在这时,克恩斯忽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白金色的光芒在眼瞳中一闪而过。佣兵法师正面接触到他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的巨震了一下。
空间通道中不再有光芒涌出,慢慢的关闭了,庞大的魔法阵化作点点细碎白金色光芒消散。
年轻的法师飘浮在空中,一言不发的看着冲过来的佣兵们。他微微的闭上了双目,右手紧握住魔杖,左手食指和中指相绞结了一个印,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发出了低沉短促的几个音节,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片铅灰和暗红色的云在克恩斯的头顶迅速的集结。
“龙语言攻击魔法?”佣兵法师急速的咏唱着咒语,在自己的周围一层又一层拼命的叠加着防壁。他从其他佣兵对小酒店里战斗过程的描述中,就猜到克恩斯可能会使用龙语言的防御魔法。他虽然惊讶,但是并不在意。可是现在光从这个魔法发动前的先兆来看,这肯定是个攻击魔法,龙所用的攻击魔法,绝对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魔法之云在半空越来越厚,中间仿佛有雷电在流动着。
克恩斯轻轻的把魔杖向前一挥,吐出最后一个短促的音节。之见从那片魔法之云中降下了无数光华刺眼的雷柱,每一道都仿佛有生命一样,认准一个目标就向凭空几个转折他冲过去。顿时一阵吼叫的声音从周围的佣兵们口中喷发出来,紧接着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只剩下那个佣兵法师苦苦的支持着他的防壁,几道雷电在他的防壁外层游走缠绕,不时的试探的攻击。
“他们都没有死。”克恩斯看了一下地上的佣兵,“只是昏迷了过去。一点小误会而已,何必这样的撕杀,要置我们于死地?”
佣兵法师根本没有办法出声回答,紧闭着双眼,集中所有魔法力和雷电抗衡着,可惜围绕着他的雷电越来越多,他的嘴唇已经发白,身躯也震颤起来,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流到衣襟里面,魔力即将透支。
忽然,他感觉雷电给他施加的庞大压力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周身顿时一阵乏力。他睁开眼睛一看,天空已经恢复了黄昏时侯的绯红色,魔法创造出来积云和雷电都消失了。只剩一片稀薄的乳白色雾气在周围飘荡着。
“这……沉眠之雾?”
佣兵法师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双手松开了支撑着身体的魔杖,倒了下去。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四章 向南旅行
从费提诺向南方大陆的繁华地带进发,一路上的景色是很美妙的。‘祈祷森林’是南部大陆上著名的鸟类栖息地,各种不知名的鸟类成群结队地在空中盘旋徘徊,发出奇异的鸣声相互应和著。
在这一段的路程上,正经过森林里面生长香木的地区。香木是一种可以持久散发出香气的树木,人们一般用它来制造可燃的香料,妇女们喜欢用这样的香料来燃烧出香气,这香气可以澄净心灵和提神。更多的上等香木是制造高贵家具的材料,这样的家具,不仅结构坚固,而且可以持久的散发著淡雅的香气。在皇宫和贵族的府邸里面,大部分的家具都是用香木制作的。
其实香木只有在它生长的时候香气最浓最纯正,被砍伐下来,气味就渐渐地暗淡了。一棵香木从幼苗长到一人高,就需要四十年左右的时间,而这样高度的香木,只是最劣等的。那些被列为上等的香木,则是生长了一百五十年以上。人们因为其昂贵的价格,疯狂的砍伐使得香木在南部大陆中央的森林地带里已经基本消失了。在这遥远的地方,由於有凶猛的生物在这森林里面栖息,加上难以逾越的卡罗峡谷把森林和道路分开,使得香木在这里可以安全地生长。
一年四季,有阵阵的香气在这一段繁忙的路途上飘荡,减轻了旅者们的劳顿,人们称之为‘森林女神的眷顾’。
一路上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克鲁索峰,那白色的山峰在苍绿的群山之中显得更加的美丽和神秘,勾起无限的幻想。曾经有很多诗人在这里,感受著微风从祈祷森林送来的阵阵香气,远望克鲁索山脉,写下动人的诗章。
从费提诺的方向传来马队行进的声音,护送这只队伍的竟然是一小队正规骑兵,骑士和战马上都披着布拉德卡军队标准制式的魔法铁甲,队伍的旗号是自由都市荷索魔法研究会。看来是被派遣去鲁挪完成收购晶石任务的小队。这样的队伍经常在这里出现,毕竟在布拉德卡这样的有大量的晶石需求,但本国的晶石矿藏却相对贫瘠的地方,在国内收购晶石是很昂贵的,需要消费大量晶石的魔法研究机构,就会定期派遣队伍去鲁挪,大量的收购那里低价的晶石。
在布拉德卡公国,对於魔法研究的重视到了惊人的地步,以正规的骑士团来护送晶石的运输,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全能的至高神索雷斯啊,我已经来到天国吗?”
德伦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确定自己是在地狱、天堂还是人间。
“以你这种恐怖的生命力,想要死掉似乎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啊。”克恩斯扔过来一个皮囊,里面装满了甜酒,“你已经睡了2天,看来精神很好么,吃一点东西吧。”
德伦接过皮囊,拔掉上面的木塞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後露出一个笑容:“是掺合了龙炎草的甜酒?活著真好啊。”
在死亡之神迪里斯的镰刀下逃脱的人,当然有庆祝的必要,尤其对於德伦这样乐天的人来说。
2天前,他们从费提诺逃脱出来,德伦奄奄一息。但是克恩斯不擅长使用治疗魔法,他得到的知识中,也完全没有关於治疗的知识。他本来想用传送魔法把德伦带到附近的大城市,找到那里的神殿,请求神官进行治疗。但是他对於南部大陆的地理不是很熟悉,没办法确定传送的目标,而且德伦的情况不知道是否能承受传送魔法的空间倾斜。
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找来马车向南部大陆的中部出发。
第一天晚上,他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人发出魔法师之间通用的求援信号,好奇心使他跑去看看发生了什麽事情。原来是一队去荷索的运输晶石的队伍,他们在扎营休息的时候遇到了某种动物的攻击,几乎所有的人都遭到了那种动物发出的毒气的侵袭。而随队的治疗师身上带的‘净化’用的元素媒介不够了,中毒的人情况很危险,於是只好发出求救的信号,希望附近有魔法师经过来帮忙解毒。
上次给德伦解毒的时候只用去很少的一点,克恩斯就把身上剩下的几样有‘净化’作用的媒介给了焦急的治疗师。
有了对症的药剂,危机很快过去。
於是,克恩斯就干脆随著这只队伍一同前进,顺便也让队里的治疗师给德伦治疗。因为克恩斯在危难中挽救了队里大部分人的生命,人们对他都非常的客气,而克恩斯也是十分谦恭的一个人,大家相处得也很不错。
有了正规的治疗方法和手段,德伦的烧伤很快的完全处理好了,因为生命力异常坚强,被称为“蟑螂一样的男人”的他,在第二天扎营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队伍向南方行进,以这样的速度前进到自由都市荷索需要九天左右的时间,在离开费提诺四天後,就要走出山区进入平原地带,也终於看到了‘祈祷森林’的尽头。
这条路是沿著克鲁索山脚下的低缓地势向南延伸的,从山区出来後,就来到了‘米拉平原’。
‘米拉平原’是南部大陆上最大的平原地带,这里在整个大陆动乱的时代都是著名的古战场。由於这里是进入南部大陆必经的平原地带,发挥重武装突击兵团的集团阵地推进战术的最佳地形,同样也是发挥法术集团攻击效果的理想地形。所以在这片平原发生的大小战役不下千次,把鲜血洒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
其中被记入历史典籍中最显赫的一战,也是发生在这里的最後一战,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血月会战’。战争的原因是两国不断的扩张领土,争夺边境地区的晶石资源,矛盾被极大的激化。鲁挪国王‘圣骑士’拉勒克鲁士二世和布拉德卡国王‘天才大魔导士’法拉特一世都亲自率领最精锐的部队在这里摆开庞大的阵势。
鲁挪的‘圣骑士团’在拉勒克鲁士二世的指挥下,以奇特的‘陷阱战术’和近身肉搏战的绝对优势,在短短的十四天中,奇迹般将布拉德卡的‘皇家魔法骑士团’从十万人消减到不到五千人。布拉德卡举国上下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法拉特王悲愤的以自己的生命为媒介,发动残存的魔导团所有的魔力,使用尚未完善的古魔法‘暗魔降世’,以奇袭的手法一举摧毁了毫无防备的鲁挪阵营,几乎所有的鲁挪士兵在这恐怖的魔法中瞬间蒸发,而布拉德卡的魔法部队也因为强行使用这未完成的魔法,结果受到魔力反噬,也几乎完全的毁灭了。于是以两败俱伤结果结束了这场惨剧一样的战役,两位国王同时命丧‘米拉平原’。
那个血腥的修罗场在幸存下来的人们心中里留下了永远难以磨灭的恶梦,据说当时血肉被那可怕的魔法蒸发後,夜空中的月亮都是仿佛被升腾起来血液涂抹了一样,是猩红色的。就好像恶魔撕开了夜空,露出狰狞的笑容。因此,这场战役被後人称为‘血月会战’。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一百多年後的现在,当风吹过平原上稀疏的树木,发出鬼魂一样的声响时,人们就会说那是曾经战死在这里的国王们,发出的呼唤,召集士兵们的亡魂,继续战斗著。
那一战後,两国的军事几乎完全的瘫痪了,而继任的两国国王都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好战。於是,经过很多的外交努力,戏剧性的改变了鲁诺和布拉德卡的对立形势。战後三十二年,他们在父辈们同归於尽的战场上达成了和平的协议,并举行了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来超度亡灵。同年,鲁挪的王子和布拉德卡的公主成婚,标志著两国正式的结束了征战的历史。
而曾经为之流血战斗的晶石,成了两国资源贸易的主要货物。
“两个国家,他们是敌对还是友好,在很大的程度上,那要看统治者的性格和立场。”——大贤者亚修《大陆战争编年史.评论篇》
克恩斯跟随的运输队,今天在平原的边缘地带扎营。人们都在忙著整理马匹和车辆,柔软的平原和坚硬的山地不一样,不做好适应地形的必要准备,马匹会容易疲劳,影响前进的速度。德伦也在忙碌的人群中,他那开朗的性格很讨人喜欢。比起沈默的克恩斯就不一样了,一来他那单薄的身体也帮不了什麽忙,再者,人们都很感激於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倒是很优闲。
不过克恩斯和队伍里面的老治疗师伊凡很有话题,伊凡是魔法研究会的元老级的人物了,不仅精通治疗,对於魔法也是有十分深刻的认识,他本身即具有上位的治疗师执照和大魔法师的资格,而且还是资深的炼金术士。本来一只运输队伍里面,需要是治疗师、魔法师各一名,还要一名炼金师来鉴定晶石的质地。这次正好老伊凡想出去走走看看,就随队来了,有他一个人,就可以兼顾治疗师、魔法师和炼金师的任务了。
克恩斯在这几天里,不断的向老伊凡请教各种的问题,因为在以前学习的时候,克恩斯的老师是个极为沈默和严肃的人,当克恩斯有什麽疑难问题的时候,都要求他自己翻阅书籍寻求***,很少亲自解答克恩斯的问题,就算偶尔解答几句一般都艰深难懂。因此,在克恩斯心里有很多还不是甚明白的地方。如今碰到老伊凡这样和蔼可亲而又知识渊博的老法师,克恩斯当然抓紧这个机会向他请教。
自从他得到那不明的强大魔力和知识後,他一直在努力的消化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知识,他还希望从这些知识里面找到端倪,来猜测那个声音所不肯透露的自己的真正身份。而且,那股强大的魔力如何控制?自己总不能动不动就是用古魔法和龙语言魔法吧,怎样运用它也是克恩斯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老伊凡对克恩斯的感觉很好。除了那天的援手以外,他发现克恩斯身上有现在的年轻法师所遗失的素质:谦虚、对魔法的痴迷、随时保持冷静的自制力、果断而正确的判断力还有敏捷的思维。老法师认为,这些素质是一个成功的法师所必需的。在克恩斯身上,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那种取得一点成就,就立刻自满起来的缺点。
同时,老伊凡对克恩斯可以说充满了好奇,这个年轻的法师散发这一股强大无比的魔力波动,那简直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魔力。而且在克恩斯冥想的时候,可以用肉眼看到不断聚集的精灵,这需要异常强大的元素感应能力。
伊凡想知道,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可以成长到什麽地步呢?或许,他可以成为一个传奇也说不定。老法师心里已经把克恩斯当成自己的学生一样,有问必答。
克恩斯在他的老师离开以後,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和老伊凡在一起,他把藏在心里疑惑都说了出来。老法师从来没有厌烦,而是耐心的指导。克恩斯在短短的几天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进步了很多,以前自己很多误解的地方被一一纠正过来。因此他很感激伊凡的教导。
晚上,运输队的人们升起篝火,一边烤著食物,一边大声地谈论著有趣的话题。
骑士们提出切磋剑技来助兴,马上有人大声的应和著。火光、剑光、矫健的身影开始交错舞动,气氛越来越热烈。
德伦也站了出来,人们又是一阵的喝彩,看来他的人缘的确很不错。神官战士修习的剑技是正统的骑士剑技,德伦双手持剑,剑尖指向天空,剑柄靠近胸口,行了骑士的礼节,他的对手也是一样。
两个人都慢慢的向对方靠近,忽然德伦的对手一声呼喝,挺剑向德伦突刺过来,德伦一侧身躲过剑锋,反手用剑上撩,对手显然已经料到德伦的招数,用剑锋下部向下直斩,两剑相交,两个的人身形一错,交换了位置。恢复了一定距离,两人重新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准备下次进攻。
克恩斯似乎对这样的斗剑没有什麽兴趣,他问身旁坐著的伊凡:“据说居住在这平原上的游牧部落,被称为魔法王国的异类,他们拥有坚强的战斗力,而完全不用魔法,是真的吗?”
“不错,是这样的,他们有近乎完美的战斗技巧和强大的臂力。听说他们是从矮人那里学习怎样战斗的,但他们不喜欢和外人交往。”
“矮人族吗?听说他们拥有很高超的制造技巧。”
“对,矮人族有很多的天才工匠,他们打造的首饰和武具在大陆的市场上很昂贵,但是他们对人类有很大的戒备,和居住在密林里的精灵族有很好的交往。”
“伊凡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你有什麽我要帮忙的尽管说吧。”
“能不能帮忙在我的魔杖上刻上魔力减幅的咒文?”
“减幅?通常都是刻上增幅的咒文啊。”
“我认为把我的能力减弱一点,更有利於锻练自己的魔法技巧。”
“那好吧,明天把你的魔杖给我。”
“谢谢你,伊凡先生。”
“你也过来看我做吧。”
“好的。”
克恩斯和伊凡的对话结束的时候,德伦的战斗也胜利了,他以漂亮的连续斩击打破了对手顽强的防守,将对手的剑打落。两人再次行礼後回到火堆边坐下。
这时人们已经享受完了食物和甜酒的美味,有人拿出了竖琴,向周围的人们致意後盘腿坐下,开始咏唱一些诗歌,人们都用舒服的方式或靠或坐,开始享受一天里的美好时光。
几声轻响确定了音准後,优美的诗歌流淌了出来。
“宽广而美丽的米拉平原
你是大地女神加莲娜的丝巾
承受著善良而仁慈的女神的悲伤
......
拉勒克鲁士,勇敢的圣骑士伟大的国王
染满敌人鲜血的利剑是你的权杖
你用闪光的盾牌扼杀敌人的怒火
紧紧跟随你的无畏的骑士们
用锋利的刀剑与***矛写下战场下不败的传说
你们是战神法托因的骄傲
......
法拉特,魔法的天才英明的君主
神赐予你力量的启示精灵守护著你
传承了先辈遗失的不朽财富
打开时空的门扉,唤醒远古的生命
你以坚定的信念和神奇的力量守护著大地
你是诸神的眷顾的使者
......
当那战鼓不再响起,冲锋的号角已然平息
没有躯壳的灵魂在风中徘徊
绯红之月为逝去之人哭泣
美丽的女神笛里丝展开了怀抱
英勇的亡魂带著荣誉去安息
伟大的君主,勇敢的骑士,神奇的法师
当仇怨已经忘记
请放下高举的武器,平静愤怒的呼吸
倾听神的呼唤,守护你的子民和大地
......”
这首诗歌先以悠扬的旋律描述了米拉平原上的风光,接著,曲调一变,转入进行曲一般的雄浑,把血月之战的壮烈的战斗场面用语言和音乐描绘了出来,最後是安魂曲一样低沈的曲调,缅怀战死的人们,祈祷和平。这就是著名的战争叙事诗《血月的镇魂歌》。
当走过拉米平原的时候,常有诗人会唱起这首诗歌,纪念那场惨烈的战斗,祈祷战死的灵魂安息,祈求死去的人们护佑大地和平。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五章 赤目毒狼
宽广的米拉平原,曾经是被鲜血染红的古战场,如今却是一片生机盎然,整个平原被低矮的灌木和草地覆盖著,是理想的的天然牧场。天气很晴朗,天空也很蓝,当一只鸟在天空飞翔而过的时候,很远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回头可以远望‘祈祷森林’和克鲁索山脉,--这里的风光是很美的。克恩斯却总是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或许这就是‘地狱残留的气息’吧,即使一百多年的雨水也无法洗净的。
那是血与火的时代留下的痕迹,在百多年前,这平原上喊杀声震动天地,刀剑的反射出刺目的杀戮之光。夺走躯体中不幸的生命如同砍倒灌木一样。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吸入大地,整个平原宛如巨大的修罗场,人间的地狱。
战争终於完结,在被战靴和马蹄荒芜的土地上,小草和植物们吸收了渗进土地里面的血和肉的养分,开始成长。这是大地的复仇:让那些在大地上征战、践踏的人们,用他们自己的血肉来肥沃土壤。
远处有一道淡淡的灰色烟柱升上天空,直到很高的地方才散淡不见,可能是平原上的游牧人在烘烤食物。
米拉平原上没有险要的道路,加上有正规的骑兵在护卫著,可以说是轻松的路程,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
德伦的伤口已经好的连疤痕都看不太清楚了,虽然有神圣魔法的帮助,但这种恐怖的恢复力,实在是很惊人。像他这样的性格,只要可以活动嘴巴,就没有一刻可以让他安静下来。即使最无聊的时候他也能找到一个话题和你争论不休。
克恩斯正在专心的看著一本关於南部大陆地理和各种传说的小册子,德伦凑了过来。
“嘿,克恩斯,你在干什麽呢?看书?”
“......”
“你一直没告诉我,在费提诺,你是怎麽从那帮佣兵团的人堵截我们的时候逃出来的?”
“我只不过让他们睡著了。”克恩斯把小册子合上,仔细地放进长袍的口袋里面,“当别人睡得很熟的时候,你要悄悄地离开,总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可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魔力透支了吗?”
“总要有一点演技才可以骗住狡猾的对手不是吗?”
“什麽?你说你是装出来的?!”德伦向天挥舞着拳头。
“应该说那时候我剩下的魔力的确不多了,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那剩下一点点魔力的你,是怎麽让那个法师也睡著的?”
“不一定要靠强力的魔法才可以做到这一点啊......我身上刚好有一些具有催眠作用的药粉,我悄悄的用魔法推动风力,把它扩散从出去不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演技也是很重要的求生技能啦。”
“没错。”克恩斯点点头,他心里暗想:“比如这时候的确是需要一点骗人的本领。”
德伦的好奇心却没有就这样满足。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那个小酒店里的时候,是怎麽使用那个防御魔法的?根本没有咏唱咒文的时间啊。”
“呃...那,那是龙语言魔法。”
“什麽?”德伦的看著克恩斯的眼神突然变成了好像在看什麽稀有的动物一样,“克恩斯,你会用龙语言魔法?”
“是...不过只会一点点而已。”克恩斯急著躲开德伦那奇异的眼神,“而且那种魔法对魔力的消耗非常大。”
“那也很了不起啊。”
“你这麽年轻就取得了至高神索雷斯的神官资格,这才是让人羡慕的事情。”克恩斯赶紧转移话题。
“我是特殊情况......”
“特殊是什麽意思?”
“总之很复杂...下次空闲的时候讲给你好了...”德伦表情不太自然,敷衍了一句,挥了挥手,想要结束谈话赶到队伍前面去。
就在这时,队伍的後面突然传来了警戒的号角声。
“发生了什麽事情?”德伦向後面望去。
一位骑士从後面骑马向队伍前面飞奔过去,一边发出警告:“後面出现了很多不明的野兽!”
整支队伍立即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但是,在这辽阔的平原上,想靠速度甩掉追逐的野兽是不太可能的,前面既然有烟柱升起,应该就有人在,寻求帮助共同对敌是最好的办法。
“体型比起马和豹类要小,这样的大群,估计几百只,我想很可能是狼。”
“狼?”
“管他是什麽,反正是冲我们这里来了!”德伦从车顶上跳下来,整理著自己的护甲,他的白色宽铠已经在上次的战斗里面被烧坏了,骑兵们找了一套轻便的硬皮甲给他。为的是防备在路过山区的时候,有盗贼会用弓箭偷袭。
这时,队伍急速的翻过了一个低缓的土坡,前面是一个盆地地形,那烟柱就是从盆地的低洼处升起的。
运输队停了下来,克恩斯和德伦来到前面,见到老伊凡和带领骑兵的小队长洛德。
“怎麽不前进了?”
“你们看看那边。”洛德用手指指向前面,克恩斯和德伦向那边望去。
只见遍地都是黑色的动物尸体,形成一个圆圈,中间有大约五十来个人和十多辆车,其中有一半多人倒在地上的,不知是死是活,其余的人都拿著武器,围成一个圆圈,那烟柱从就是人们中间升起的。
仍然有就将超过一百头黑色的动物在从各个方位不断地冲击著人们防御圈,看这个情况,剩下可以战斗的人都很疲惫,已经不能再坚持很久。
运输队的人们没有别的选择,救人是最重要的,何况後面又有大批的黑色动物正向这里逼近。
德伦对骑士们使用了神圣的加护魔法,人们吹响冲锋的号角,发出战斗的呼喝,举起武器向前冲锋。
不愧是正规的骑士部队,即使是20个人的小队突击,也有那种震撼人心的锐利气势,闪亮的长***和利剑仿佛要把前面的任何阻碍都击溃一样,很快打开了一个缺口,和防御圈里面人们汇合在一起。新的力量的加入,守御的圈子扩大了很多,黑色的动物开始更快的死亡。
“这是赤目毒狼...”老伊凡仔细的辨认著周围的危险生物,“这不是野兽而是魔兽,这种暗属性的魔兽绝不会白天大量的出现,难道是有人故意召唤来的?”
围攻人们的生物,是栖息於黑暗的森林中的一种魔兽,它浑身长满黑色的刚毛,眼睛是猩红色的,可以喷吐出有毒的气体,体型因为和野生的狼相近,所以被叫做‘赤目毒狼’。它们属於下等的魔兽,依靠黑暗的律动生活,厌恶阳光,几乎不会在白天出现。在米拉平原这样的开阔地带,又是白天,突然出现这麽多并且带有强烈的攻击意识的毒狼。这是非常反常的现象。
合理的解释是有人打开了空间之门,使用法术把它们召唤这里,并指定了攻击的攻击的目标。老伊凡猜测,先前运输队遭到不明来源的毒气攻击,就是这种适合黑夜里奇袭敌人的魔兽所为。
“现在怎麽办?”克恩斯问伊凡。
“先用结界保护里面的人在说,快!”老治疗师很清楚问题的严重,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在後面的魔兽没有到来之前,必须控制这里的形势,“拿一些晶石出来!”
旁边的骑士马上打开货车,拿出一袋晶石。伊凡用最快速度将晶石放到人们支持的防御圈的六个魔法节点上,将这六块晶石连线,就是成为一个大的六芒星的图案。
“克恩斯,记得‘圣炎的庇佑’吗?”
“我记得很清楚。”
“好,我们一起开始,把意识集中到六个节点上!”
“知道了,伊凡先生。”
“开始吧。”
只见克恩斯和老伊凡同和闭起眼睛,同时开始庄严的咏唱咒文,他们手中法杖顶端的晶石中,浮起一抹红晕,缠绕着晶石的,是一片乳白色的光晕。
“司掌火炎的伟大神明
孕育炽热波动的火之精灵
亘古不灭,集结於三界的
纯净而圣洁的红莲之炎
焚烧黑暗和邪恶的神圣之火
我以伊凡.巴索斯(克恩斯.玛诺)之名在此呼唤
当黑暗就要掩盖光明
坚贞的信仰要被邪恶吞噬
请化为御守的障壁
庇护纯洁之心”
红色和白色的光点从空气中浮现,汇聚到六块晶石中,一圈炽热的波动发散开来,使得周围的赤目毒狼纷纷後退,晶石感应到元素的律动呈现出绯红色,强大的神圣火炎结界以六块晶石为节点形成了由火元素和光元素构成的淡红色障壁。
这种同时具有光属性和火属性的结界,带有防护、净化、和强化的作用,象赤目魔狼这样的低阶魔兽,只要接触到这个结界的光芒,就立刻会被火炎净化烧毁。而结界里面的人们,只要不是暗属性,就会得到一定的强化,这护壁发挥其净化的作用还可以抵抗毒气的侵袭。可以说是‘攻守一体’。
这样的复合魔法结界,需要大量的魔力来支持它,但是这里正好是晶石的运输队,可以用晶石中纯净魔法能源代替法师为结界提供魔力。
伊凡看了看完成的结界,满意的点点头。
“好在我们刚好有很多的晶石,才可以完成这样奢侈的魔法结界,有了它的保护,我们暂时是不用害怕这些赤目魔狼了。”
抵抗魔著兽的人们也终於可以休息一下。
一个看上去是首领的人走来向伊凡道谢。这个人大约四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显然因为常年在平原生活,脸上的轮廓很强硬,皮肤有些粗糙,身上是用厚实的牛皮加上铜钉制成的护甲,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而且指节突出,一看就知道那是充满了力量的双手,他的身材不高,但是身体仿佛钢铁铸成一样的结实。
“尊敬的法师,我衷心感谢你们的援助。”这人单膝跪倒,把右手握拳靠近胸口,这是最高的一种礼节。
“帮助困难的人是应该的,你们受伤的同伴现在情况怎麽样?我是自由都市荷索魔法行会的治疗师。”
“大部分中了毒,还有的受了一点皮外伤。”
伊凡点点头,从货车里面拿出装有药材的提箱:“我们需要最好的作战状态,等一下可能有难以估计的艰苦战斗。”
紧张的治疗开始了,德伦仿佛要做苦力活一般的挽起了袖子。
追逐著运输队的毒狼,也加入了包围圈,大批的魔兽毫无畏惧的象飞蛾扑火一样的冲击著结界。人们开始用弓箭向外反击,目标多到几乎不用瞄准,只要拉弓平射出去就可以命中目标,但是箭支数量有限,人们还是尽量瞄准了毒狼的要害之处。在结界的保护下,结果倒演变成了少数的人类对大批的赤目魔狼进行著屠杀一般。
先前倒下大部分的人只是被毒气所侵袭,昏迷了过去。中毒後所呈现状况和前几天运输队的情况完全相同,虽然毒性很猛烈,但是在结界里面,被光元素不断的‘净化’,对生命的威胁已经很小了,只需要简单的处理,很快就去除了毒性。至於治疗皮肉的伤害和解除战斗的乏累,身为至高神索雷斯神官的德伦可以很轻松的完成,人们在神圣的祝福之光里,伤口迅速的愈合,战斗的力量和勇气重新被注入了疲劳的身体。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逐渐恢复了战斗力的人们也拿起了弓箭,不断地向外面包围的大群魔兽攒射。结界的周围魔狼的尸体堆积如山,有了强大的魔法保护,魔狼根本没有办法靠进人群。人们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但是魔狼似乎根本就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前仆後继的向结界冲击著,火炎的障壁上,迸发出一阵阵的爆炎的闪光,每一次闪光过後,就有一头魔狼化为灰烬。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外面的魔狼越来越少,人们即将取得胜利。
克恩斯问伊凡:“似乎那个召唤这些魔兽的人没有打算和我们发生正面的冲突。”
“或许是这个人在召唤并且控制这样数量的魔狼时,支出的法力太大,而他认为以剩下的法力,不足以击穿我们的结界。因为没有一举杀死猎物的把握,所以身为猎人的他没出现。”
“我觉得他就在附近,我感觉到附近刚才有空间扭曲的迹象,那应该是在关闭召唤的通道。”
“他曾经袭击我们的运输队,毫无疑问的是要夺走晶石。这个人既然拥有同时控制这麽多魔兽的能力,还要利用晶石的能源来加强,他的目的是什麽?”
“难道说他想打开通向其他更高次元的空间,召唤某种东西吗?”
老伊凡没有回答克恩斯的问题,他的眼睛望著远处,似乎想从天空的那边找到这个问题的***:“如果是召唤的话,以这样的庞大法力,会是什麽东西呢?这个人一定不会就此死心,很快我们就会知道问题的***的。”
最後的魔狼在撞击到结界後,化为一阵火光消失了。结界因为感应不到黑暗的波动而慢慢的退去了淡红颜色光壁,只有那六块作为节点的晶石还在闪动著赤红的光芒,一旦黑暗的波动在周围再次出现,这个结界才会被激活。
战斗结束了,人们开始收拾自己的装备,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收集射出的箭矢,清理战场上的魔兽的尸体。
天色已经昏暗,夜晚即将来临。车辆被聚集在一起,人们把篝火添旺,开始准备战斗後的晚餐。
从和那个首领谈话中知道,他的名字是沙古斯,他们是在这个米拉平原上的游牧人的一支,因为游牧民的传统祭祀‘大地之祭典’即将到来,他们要离开在平原北部的牧场,去南边参加这个祭祀活动。当行进到这个盆地开始午间休息的时候,一阵有毒的气体随风飘散过来,很多同伴马上昏迷了过去,紧接著,大量的赤目魔狼出现了并且包围了他们。虽然人们拼死战斗,但是苦於魔兽的数量太多,无法突围。於是,有人点起牧人遇难时求救的烟火,希望有路过的人来解救。结果招来了同样被大群赤目毒狼追逐的运输队。
“你们不知道为什麽这些魔兽要攻击你们吗?”老伊凡问沙克斯。
“不知道,我们是突然遭到袭击的。”战士的眼睛里投射出诚实的眼神。
“游牧人不是依靠魔法的群落。那麽就是说,这些魔兽不是为了夺取你们的某样东西而发动攻击的。”
“伊凡先生认为,这些魔兽是有意识来攻击的,而且是受人的操纵?”
“是的,这种魔兽不可能在这里出现,何况聚集到这样的数量。假如攻击我们是为了夺取晶石,那麽攻击牧民的目的何在呢?”
老伊凡开始了沈思,微风中摇曳的火光映照在老人的白色胡须上,睿智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火焰,看到事情发展的方向。
克恩斯没有打扰老人的思考,他有自己的心事。今天是他获得了那巨大的力量後,第一次使用它来实现现代语的魔法,当他和老伊凡一起咏唱咒文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那强大的力量呼之欲出。仿佛一条大河中奔腾的河水要从很狭窄的缺口中拥挤而出,那缺口在狂暴的水流冲击下,随时都会崩溃。他有点无法控制这样的力量,没有办法将它顺利地用於实现那些已经大大的弱化的现代魔法。毕竟那体内的魔法力足以轻松的完成传说中毁灭天地的恐怖咒文啊。
虽然克恩斯早就意识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今天是真正的用身体去体会这种情形。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向老伊凡请教关於怎样控制魔力的诀窍。甚至他还想出在魔杖上铭刻减幅的咒文这样的方法,一般的魔法师都希望自己的魔力被尽可能的放大,以加强自己的魔法效果,克恩斯偏偏相反,他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别人拥有了力量会迫不及待地施展出来炫耀,他却巴不得藏得好好的,不叫别人知道。
年轻的法师在火光中仔细地看著自己的双手,仿佛要从自己的手中找到什麽不同的地方一样。离开平静的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屋有差不多半个月了,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不可思议事情,自己越来越迷茫,想要寻找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老师突然的离开,莫名其妙的得到神秘的力量,这些突然闯进他那享受平静生活的心里,他一下难以适应过来,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来面对将来。
夜晚的凉风轻轻吹拂著平原,空气中飘扬著血腥的味道,仿佛和百年之前的战场相互应和著。
“克恩斯,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魔力波动?”老伊凡突然问。
克恩斯闭上眼睛,把魔法的触觉向周围散发开去,空气中元素们对环境的感受,立刻清晰的在脑海中反应出来。
“有点杂乱的气息,元素的波动有向冲的趋势...等等,空间有微小的错动。”
“我们这里集合了神圣系和火系的元素,如果是向冲的话,就是空气中暗系的波动被增幅了。”
“难道......”克恩斯的眼神,有点慌乱的向四周无尽的暗黑漫无目标投射出去。
当人们渐渐地看到迷雾後面隐藏的真相,一直潜伏於黑暗之中,发出恶意视线的危险存在,开始逼近了。
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六章 黑衣法师
夜渐渐的深了,疲乏的人们并没有脱下盔甲,就这样或坐或靠的休息着,轻微的酣睡声起伏着。只有轮流值夜的骑士们依然用警惕的眼神向营地周围观望著。月亮被云层掩盖了,篝火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其余的都被黑暗淹没。整个平原被这样厚重的黑暗和沈寂所覆盖,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摒住呼吸的恐惧,仿佛在那黑暗里面,隐藏著什麽鬼魅,会猛地扑过来伸出利爪,摄取人的魂魄一样。偶尔有些许的微风拂过平原,惊醒了远处的栖息的鸟类,发出一两声鸣叫划破暗夜的宁静,听起来让人心悸。
克恩斯在这样的夜里无法入睡,倒不是受了这环境的感染,而是的心情无法安定下来,他觉得自己离以前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越来越远,总是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一些奇怪的事件当中。
“这就是宿命吗?我究竟背负了什麽样宿命呢?”
既然睡不著,克恩斯干脆坐了起来。值夜的骑士看见了,以为年轻的法师因为心里太紧张而失眠,于是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克恩斯也点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後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的状态。
他想让自己沈迷於同精灵的交流当中,从而得到放松。
空气中的元素们,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恋人一般的,温柔的缠绕在克恩斯的意识丝线上,轻声呢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部分意识从游离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大气中的精灵们传递著恐惧和危险的情绪,使克恩斯有了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什麽危险的事情将要发生。他睁开眼睛,四下张望,六颗构成魔法结界的晶石依然隐约闪著淡红色的光芒,它们还处於沈睡的状态,应该没有敌人来袭击。这种对外界的魔力波动非常敏感的防护魔法,一旦感应到带有危险气息的魔力波动,就会马上张开。
奇怪的是值夜的骑士们似乎都太疲惫了,全部进入了梦乡,整个营地的人们都睡得异常深沈,对于这些服役于正规军队,接受过严苛训练的骑兵来说,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但克恩斯却根本察觉不到施放过催眠魔法的痕迹。
直觉告诉克恩斯,这样的情形和元素精灵异常的恐惧,一定预示著什麽危险即将到来。
他叫醒了老伊凡,告诉了他这一切。
老法师走到值夜的骑士身边,呼唤著,却怎麽也无法叫醒他,只有受到索雷斯护佑的德伦清醒了过来。
克恩斯试了试人们的呼吸,确定只是睡著了而没有生命的危险。
“这不是催眠的魔法可以造成的。”
老伊凡紧锁著双眉,“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突然,六颗晶石喷发出刺目的红色光华,营地的上空出现了传送魔法所产生的剧烈的空间扭曲和强大的黑暗魔法波动。
“难道是那个人来了吗?”就在克恩斯刚要抬头去看时,老伊凡猛的从旁边扑了过来,用全身的力量撞开了他。
这时克恩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只听见近在咫尺的爆发出一声魔力撞击的声音,当他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一道黑色的魔法箭矢穿过未完成的结界。老伊凡瞬发的防护魔法被瞬间击得溃散开来。那道魔法箭矢瞬间化为黑色的地狱之炎吞噬了老人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那黑色的罪恶之火就把伊凡化为了灰烬,如果不是老人在危急的时刻推开了年轻的法师,现在惨死的就是毫无防备的克恩斯了。
一股无比的悲痛在克恩斯的胸口猛的炸裂开来。他跪扑在地上,想用手去接住老人的余烬,黑色的残火立刻撕开了他的双手,血从绽开的皮肉里面流出来。
克恩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些日子他和老伊凡朝夕相处,在他心里,和蔼可亲而又博学多才的老人给他的不仅是恩师的教导,甚至还有父亲的温暖,他从小和冷漠寡言的老师一起,这样的温暖感觉是他可求而珍惜的。
只是一刹那,老人为了救自己,就这样的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即使是古魔法或者龙语言魔法也没有可能将已经化为灰烬的老人复活了。
感情的失控使克恩斯陷入无比的愤怒中,庞大的魔力在身体里疯狂的流窜。
这时,一个略带嘶哑的男人的声音在空中传来。
“还有两个吗?这个圣炎的结界是有一点麻烦,但是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黑暗的魔法能量再次聚集在他的手中,那是一双苍白而消瘦的手,就和他的面孔一样,好像缺乏阳光的照射。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但是同样近乎白色。身体裹在一件和夜空同样漆黑的长袍里面,左手拿著一支乌木的魔杖,魔杖的顶端是一块新月形状的晶石。黑色和暗红色的魔法光芒从晶石里面不断地溢出,那是利用‘冥域的黑色火焰’进行攻击的黑暗魔法之光。一层紫黑色的光壁包围著他的身体。
这个法师用浮空术将自己漂浮在结界的上空。在他的身後,扭曲的空间裂缝正在慢慢的闭合,显然他是利用空间魔法把自己一瞬间传送到营地的上空,然後发动攻击的。
圣炎的结界感应著从黑衣法师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波动,红色的障壁上不断的流动绯红的火炎,六颗晶石仿佛在剧烈的燃烧,发出炽烈的光芒。
一道黑色的魔法箭矢击中了结界,黑色和红色的魔法光芒缠绕在一起,黑暗的力量疯狂的撕扯著结界,红色的光壁激烈的震颤著,仿佛要就这样碎裂,黑色的光芒慢慢被消蚀。一阵颤抖後,散乱的结界又闭合起来了,但是明显的稀薄了很多。德伦知道很快这个结界就要崩溃,向克恩斯跑去,想把他拉走。
突如其来的冲击似乎稳定了克恩斯体内的魔法乱流,一阵强烈的元素共振以克恩斯为中心扩散开来,圣炎的结界一下子被内部的冲击彻底的瓦解了,红色的光芒消失了,六块晶石爆碎成了粉末。正向他跑去的德伦被这凶猛的强大冲击力几乎掀得飞起来。
这一下的魔力震荡,使漂浮在空中的黑衣法师几乎被压迫得窒息昏迷,几乎无法维持飞行法术的持续,直接栽倒下来。浑身的衣袍顿时被汗水湿透。
这完全出乎他周密的计算以外。这个年轻的法师散发的魔力,是到了足以毁灭天地的程度,这时每个法师梦寐以求而又无法到达的等级。这样的魔力,就出现在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的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这使得黑衣法师本来完美的计划,变得无法继续。
黑衣法师怒睁的眼瞳中放出嫉妒的恐惧的眼神,“这...这怎麽可能,看样子他的魔力还无法控制...好机会,我要赶快消灭这个可怕的障碍!”
没有了结界的阻碍,黑衣法师落到地上,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地上描绘出召唤的空间魔法阵。迟疑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把和刀锋都是纯黑的匕首,用力在自己苍白的手臂上划了下去,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他将血液撒到地上的魔法阵中央。
“解开黑暗的封印
打开禁断的冥域之门
以我的血液为印记
订立与逝者的契约
安息於远古战场的亡魂
不朽的力量与躯壳
聆听异界的呼唤
遵从暗黑的契约之章
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亡灵召唤’的咒文!从小接受著神圣魔法教育的德伦,对於这种黑暗系的恐怖法术早有听说,这是直接打开和‘亡魂之国度’的通道,召唤出不死的亡灵进行战斗的高段黑暗魔法,尤其是以施法者本人的鲜血为魔力媒介,来推动这样的咒文,虽然召唤的等级会大大的提升,但是法师本身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大大的缩短寿命。
这种魔法的威力也是极为恐怖的,召唤出来的亡灵丝毫不会惧怕物理攻击的伤害,魔法也无法完全消灭亡灵,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攻击。
从这个黑夜法师的刚才完成的咒文和以大量血液为媒介的魔法仪式看,显然是在有所指向的呼唤某个被封印的强大亡灵。
只见黑衣法师摇晃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本来是要召唤死在这里的布拉德卡国王法拉特一世的亡魂,和他定下契约的话,我就可以得到那个‘天才大魔导士’的力量了,知道吗,你们现在扎营的这个盆地,就是当年古魔法‘暗魔降世’的最强点,因为那个未完成的魔法使这里称为‘黑暗的亡灵封印’力量最弱的地方,可惜我的魔力不够,又没有晶石。”他喘了口气,“没想到竟然有人有这麽强大的魔力,还好他现在自己情绪不稳定,魔力乱流使他没办法施展魔法,嘿嘿......假如我有他这样的魔力...”
地上的魔法阵吸入黑衣法师的血,开始发出黑色的雾气。德伦不停地默念著至高神索雷斯的神圣祈祷文,拔出受过神圣魔法加护的长剑,挡在克恩斯的面前。
“亡魂的通道开启了,苏醒吧,‘圣骑士’拉勒克鲁士二世!”
只见从魔法阵里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骷髅身躯,身上穿戴著黄金打造的骑士盔甲,胸甲上有鲁挪圣骑士团的纹章,手中拿著巨大的双手剑,空洞的眼框里面,闪烁著黑暗的气息。
“什麽?这是战死在这里的鲁挪国王‘圣骑士’拉勒克鲁士二世的亡魂?”德伦後退了一步。
“没有错,怎么样?和圣骑士较量一下剑技吧,神官战士大人。”
竟然把这传说中以勇猛著称的著名君王的亡魂召唤出来,眼看著手持巨剑的拉勒克鲁士二世的亡魂向自己靠近著,汗水从德伦的额头流淌下来。
“超度亡魂,那正是神官的工作啊!”德伦不住的鼓励自己,手中的长剑发出浓密的纯白色神圣光芒,向面前不死的敌人斩去。
巨大的双手剑准确的架住了正面的斩击,亡魂骑士的手腕一翻,大剑带著划破空间的气势以强力的横扫反击,德伦急忙用剑去挡架,可惜双方武器的重量不是一个档次,德伦被两剑相交时的力量震得倒退了出去。
“这样得力量和反应......”德伦看著剑刃上的缺口,“也许直接用神圣魔法来攻击才比较有效,和这样的怪物较量剑技,简直和自己找死一样。”
随着祷告声,净化的圣洁之力,被附著到剑上,德伦的身体都完全被白色的光晕所包围。
“圣剑士的战技吗?如果是一般的亡灵,可能很难抵挡这样的攻击,但是封印的拉勒克鲁士二世的亡魂拥有绝对的黑暗之力,只有这样的程度,还没有办法战胜它。”黑衣的法师看上去很焦急,他希望尽快的杀死暂时不能战斗的克恩斯。可是,偏偏有德伦这个可以和如此强大的亡魂抗衡的神官在这里,神圣的力量在刚才的战斗里,不断的净化著黑暗的力量。看来,就算要打倒这个年轻的神官也需要一番战斗。
战斗的时间一旦拖延得太长的话,给那个法师控制了情绪,就没有胜算了。
这时候,德伦凭这神圣力量的强化,和亡灵骑士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战斗,黑色和白色得魔法气息在空中缠斗著,武器相撞的声音不断地响起。猛的,亡灵骑士找到了一个空隙,在架开了德伦的大力劈砍後,正手一记突刺直奔德伦的胸口,大剑在空气中带起黑色的残影。
德伦身体在半空中,用手中长剑的阔面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挡开了对准心脏的凶猛突刺,身体被这一击的力量推开。
一道黑色的魔法光芒就在这个时候从黑衣法师的魔杖上射出,追上了德伦,年轻的神官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来防御这道魔法箭矢,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黑色的光芒已经到了胸前。
一阵刺目闪光过後,德伦毫发无伤的站著,黑色的魔法箭就这样消失了,得意的笑容在黑衣法师的脸上凝固,又慢慢的扭曲,变成了恐惧,那是当一个人在接近绝对的死亡时,发自内心的恐惧。
克恩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有淡淡的泪水干枯的痕迹,残留在脸颊上,他微笑著对站在一边发呆的德伦点点头。
在年轻的法师的身上,散发著如同亲临地狱的黑暗魔力波动,和黑衣法师身上的波动,完全不是一个等级,那是仿佛魔神降世一样的黑暗魔力。透著深厚的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周围的元素精灵被这样强烈的魔法波动和情感所影响,狂暴的搅动著空气。
召唤魔法的规则,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亡灵骑士在克恩斯的力量面前臣服,把巨大的剑平放在面前的地上,单膝跪倒。
“死去的战士啊,你已经得到了世人的赞美,何必成为野心和欲望的仆人?放下罪恶与荣誉的武器,去远方的坟墓安眠吧。”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存在的力量和意义,高大的骷髅和盔甲化为一片黑色的雾气,慢慢的淡去。
克恩斯抬起头,看著黑衣的法师。
“为了力量而把灵魂出卖给邪恶的欲望,你是那麽渴望力量吗?好吧,我就让你看看你渴望的东西怎样毁灭你自己......”
反抗完全没有效果,黑衣法师被龙语言空间魔法强制传送到一个空旷的地方,魔力的束缚不知是什麽时候紧紧的桎梏著他,他的脸上被绝望的表情淹没著,显得更加苍白,嘴角不停的抽动著。
“法拉特一世的‘暗魔降世’是未完成的魔法,那麽,我就给你展示一下这个魔法的完美形态吧。”
克恩斯出现在面对黑衣法师的远处,轻轻的把手放在魔杖顶端的晶石上面,玄奥复杂的魔法阵在脚下完成,黑紫色的魔力光芒在克恩斯的周围徘徊缠绕。魔法阵开始运作了,天空中的云层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仿佛从大地的深处扯出的暗红色雷电在空中交织著,魔力被源源不断地注入了魔法阵的中枢。克恩斯开始用晦涩的古代语言咏唱魔法的咒文。
大地被撕裂,黑暗的气息从裂缝中涌出来,发出冤魂一样的悲鸣,克恩斯的咏唱咒文的声音宛如镇魂的歌声。黑色的魔力终於凝聚在一起,紫黑色的光柱夹杂著红色的雷电冲上高空,云层被分开,呈现出绯红色之月。
冗长的咒文即将结束,恐怖的魔法即将重演,划过天空的暗红雷电,映照出黑衣法师的脸,惊慌,恐惧,绝望,疯狂,欣喜,解脱,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克恩斯高声的咏唱著最後的章节,那是对敌人的诅咒,咒文结束的音节消失在魔力的狂涛之中,时间和空间被巨大的魔力扭曲,一切的法则在这狂暴的毁灭之岚中,被撕扯的粉碎。一对几乎可以掩盖天地的巨大血色光翼,眼瞳中溢出从克恩斯的背后伸展开来,开阖之间,激起魔力的狂潮。禁断的黑暗之力倾泄而出,摧残着魔法所笼罩的空间内,所有的存在。神话中的魔界‘天罪之山’那连堕落龙族的身体都可以烧化的黑色熔岩,从天空如暴雨一般的洒向地面,眼前仿佛是鬼域深处风景。
“伊凡先生,敌人我已经消灭了......”克恩斯向与远处的天空默默祷告。
再次陷入悲伤的年轻法师却忽略了在那狂暴的魔法中,有一丝空间扭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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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南部大陆之旅 第七章 自由都市荷索
猩红色的荒凉大地和残破的天空,地面龟裂的缝隙中沸腾着炽热的熔岩,有如伤口的脓血般的一片片低云,被肆虐无定的风搅得七零八落。狂暴的古代魔法之力在撕扯着眼前的空间,向面前那黑衣的法师倾泻而去,克恩斯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是恐惧、悲伤、愤怒或者别的。他的心里只有麻木的感觉。
“消灭了敌人就完结了。”
这个念头是他唯一可以从自己的思维里面解读出来的。
敌人就在眼前,那冗长的咒文从自己的嘴唇里面流淌出来,创造着眼前的可怕魔法。克恩斯的心里一阵轻松的感觉,是解脱吗?还是逃避?难道,我在害怕 内容互通,快速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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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发表于: 2010-03-20 09:47
作者:crazyzx 首发于NGA。
我伫立于此,注视着这个世界。
一百万年以来,天空的颜色都不曾改变。她是纯白的。即使异界的侵略者曾用火雨灼伤她,元素的躁动曾令她显得反复无常,但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她总是会恢复原有的模样。
但受她庇佑的生灵,却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更迭。
新生的种群就像嫩芽,她只要稍微发怒就能轻松掐灭他们的一切希望。但她没有这样做,一次都没有。我待在她身边,看着一代又一代的生灵学会怎样生存。看着他们拥有智慧,创造文明。看着他们开始妄想。看着他们为了把妄想变成现实而拼命。
他们是无知的,但也是顽强的。在天空的怀抱里,这些孩子任性地成长,靠母亲的恩赐和自身的努力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配权。他们的野心让我觉得好笑,因为他们在成长到足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时,首先想到的不是感恩,而是征服。他们想征服天空,征服他们的母亲,征服在她身边翱翔的巨龙。
我知道,属于我亲生子嗣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因为孩子们会容忍这些生灵的暴行,会主动和他们保持距离。我的孩子们啊,你们是仁慈的,但也是软弱的。对于这些渺小的敌人,为什么你们却只想到让出自己的领地呢?
他们是凡人,你们是龙。他们本来连向你们乞求生存权的资格都不应该有。
我再一次抬起头仰望天空。
我的女儿在我身边。她正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投向天空的怀抱。我所有的子嗣里,只有她知道我的名字,知道她有我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母亲。
我第一次与她相遇时,她流露出的感情曾令我失望。她软弱、无能、毫无主见。我甚至想赶走她,永远不要再看到她那张懦弱的脸。为什么在天空的怀抱里飞翔了这么多年的巨龙,却仅仅因为自己不小心玷污了那片纯白就要伤心哭泣,把一切归结为自己的罪孽呢?
我决定和女儿讲述我的故事。我知道,那些自称造物主的卑鄙之徒早已彻底篡改了所有孩子的记忆,我的话在她看来只是一个狂徒的胡言乱语。但我还是想讲给她听。我太寂寞了。在一百万年的漫长岁月里我都是独自度过。所以,就算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听一个笑话,我还是会忍着悲痛与愤怒,把这个笑话讲完。
当我的故事结束时,她接受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吃惊,她就和我说,她要离开这里。本来畏惧触摸天空的她,已经下了决心,一个不可动摇的决心——她要再一次飞起来,飞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
她张开伤痕累累的双翼,投入了天空的怀抱。
我放走了你,亲爱的女儿。我的子孙正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的灵魂在逐步唤醒我被封印的躯体。我将会复活,但那是受诅咒的重生。当我能触摸到天空时,她会变色,然后整个世界都会遭遇不幸。我喜欢天空的颜色。无暇的白一直伴随着我,我绝对不肯和这样的美丽永远分离。如果我与她的接触会毁坏她的容貌,那我宁愿永远被禁锢在这里。
我交给了女儿一颗水晶。那是我记忆的碎片,也是我的眼睛。孩子,你的翅膀已经被命运的枷锁紧紧地绑住了。你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幸福,因为这枷锁直到你死都不会解开。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过,是我为你锁死了未来。但是,请原谅我,孩子。你带走的是希望,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赎罪。
我问她:“孩子,即使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你依然决定重返天空吗?”
她对我点头。她的决心无法改变。
看来是我错了,孩子。你并不脆弱,你很坚强。你已经在我重生之前回到了那片纯白之中。我开始期盼,你找到的不是打开枷锁的钥匙,而是彻底粉碎它的利刃。
带着我的记忆走吧。纯白的她会接纳我们,帮助我们寻找***。
对,就像你现在做的这样,张开你的双翼。
飞翔,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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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而言,也许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把冰冷的剑。
  拿着那把剑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然后她看见他把剑插进了他们共同的父亲的喉咙里。她那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哥哥的侧脸,那不是她所熟识的,英俊而和善的面孔,而是扭曲的,白森森的,狞笑着的魔鬼容貌。他就这样带着疯狂而扭曲的神情,开始发布一个又一个屠杀的命令。
  一队骑士将惊慌失措的她从卧室里带走。在他们跳出窗户的刹那,她看见一直照顾自己的侍女被哥哥砍掉了头。那是她对自己祖国最后的记忆。同时记住的是名为霜之哀伤的剑——或者说,是那把剑发出的,渗入她骨髓的寒冷。
第一篇 蛹
第一章 新的委托
  暴风城永远是个热闹的地方,特别是建在贸易区中心的镶金玫瑰旅店。原因有三,一是这里的食宿条件在全市首屈一指;二是收费居然不太贵,而且距离银行也近,取款方便;三是从老板娘到女服务生都长得特别标致。今年夏初,摄政王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曾亲临此地,并且专门为服务生们设计了一套夏季制服——据说是公爵大人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冥思苦想最后激发创作灵感而拿出的成果。虽然由于裙子太短、上身过于暴露而导致了多起“严重事故”,甚至新联盟妇女协会联名上书抗议,要求使用比较保守的款式,但是民意调查中,所有的男性一致表示了支持。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公爵用一本印有吉安娜签名的连环画册引诱年幼的国王也投了赞成票。于是这道风景线就保持了下来。
  旅店里经常都有雇佣兵出没。现在这个还远远算不上太平的年代,很多地方都用得上这群人。“虽然不否认他们和地精有相同之处,做什么都是为了钱的,但是出门在外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伴总是件不坏的事。”在艾尔文森林走夜路时被强盗抢光了面包但居然没有被劫色的面包商基拉·桑塞恩愤愤不平的说。
  于是,在一个热得令人发昏的中午,塞尔娜跌跌撞撞地拐进了旅店里。
  “哦,女王来了……”她刚掀开门帘,就听到有人发出一声轻呼。
  旅店的熟客没有谁不认识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属于美丽少女的可爱脸蛋和健康的肤色;充满魅力的黑色长发;还有那个从不离身边亦从未见过打开的,等身大的背包——塞尔娜·弗林,雇佣兵中的佼佼者,年轻的“女王”。
  “老板娘,我要一杯柳橙汁,越冰越好!”她一屁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亢奋地喊道。
  “柳橙汁算什么?卡拉诺斯的烈酒才是最值得畅饮的!”从她身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矮人特有的卡兹莫丹口音。
  “对了,还有,我要大碗的拉面!”塞尔娜没理会这个打岔的,继续敞开喉咙大声嚷嚷。
  “拉面算什么?塞尔萨玛的血肠才是世上第一的美味佳肴!”
  “你这死矮子有完没完?!”塞尔娜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冲过去一脚把敢和自己斗嘴的醉醺醺的矮人踹到门外。结果这一脚让她感觉非常疼痛,就像是踢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她暗暗抱怨矮人们坚硬得和花岗岩差不多的躯体,走回自己座位时,发现那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钻到本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正在痛快地饮着大杯的柳橙汁。
  “你故意找茬么?”她愤怒地把矮人拎起来,当着他的面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在午饭时间和我过不去的全部都得死!明白吗,死!”
  “等等,不要激动,我们坐下慢慢说。”矮人嘴巴里传出一阵阵酒臭味。“我带了一份工作给你,佣兵女王。”
  “什么工作?先说好,杀人的勾当我不想干。如果需要卖弄色相的话先把目标的画像给我看,长得越丑要价越高,这是原则。”
  塞尔娜狠狠把对方撂到一旁,随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捧起脸盆一样的拉面碗。她一边像巨魔吃人般用野蛮的姿势吃起拉面,一边不忘让嘴巴忙里偷闲做点业务。
  矮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风趣!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去做违背你原则的事。实际上,这次的委托是我们寻物公司的一件棘手事。上个月,在奥达曼新出产的文物里有个很古怪的陶器,上面刻了一行我们矮人竟然看不懂的文字。于是考古队员打算把这东西带回铁炉堡。但是该死的黑铁矮人在半路上袭击了他们。这些黑不溜秋的败类抢走了宝贵的陶器!我们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找了一群人抄家伙追杀那群强盗……”
  “然后呢?”塞尔娜放下空空如也的碗,“老板娘,再来一份!”
  “我们一路冲到苦痛堡垒里去了,那里所有的黑铁矮人被痛殴了一顿——以麦格尼胡须的名义,伟大的胜利——但是我们还是没找到这珍贵的东西。后来我们在堡垒深处发现了什么拉什么纳罗斯派来的大使——居然是一团会说话会打人的火!妈妈的,我的胡子差点就被烧没了,这家伙真烫!我们把所有能找到的水一鼓脑的淋到它身上才总算制服了它。然后它交代说,本来陶器由它保管的,但在我们来之前就被一个卑鄙的人类给拿跑了!”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一个连名字长相都不知道的人类男人?”塞尔娜把目光瞟向一边——有一个满脸浓密胡须的矮人和一个打扮得颇为时尚的男性暗夜精灵正在争论南海海龟汤和赤脊山炖肉哪个更为美味。
  “哈哈,我们是人类的朋友,当然不会让一个朋友去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在前段时间,出于对文物失窃的重视,国王派了伟大的抓贼者扎克·远山去调查此事。但是很快就又发生了不幸!他准备去卡利姆多,但在米奈希尔港喝了太多蜂蜜酒和人打了起来。你猜猜后果如何?难以想象!他就在旅店里躺了半个月!不过庆幸的是,他发回的报告里说,把他打成那样子的家伙有极大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偷走陶器的人类男人!因为他准备拔出自己那著名的‘盗贼天敌’斧子时,那家伙抡起了我们一直在找的陶器就朝着他脑袋打下去!可怜的扎克……”
  塞尔娜把面条喷到了桌子上。她再次愤怒地拎起这个可怜的矮人。
  “你说了这么久,结果就是说明,你们找的东西已经被人给砸了?”
  “可以这样说……但是,我们不能就此罢休!这个肮脏的盗贼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他至少要给予我们足够的赔偿金!以麦格尼胡须的名义,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抓到他,那个贼,那个流氓,那个人渣……哦抱歉,我太激动了。”
  “……请继续。”塞尔娜显得有点无奈。
  “在那次惊动了整个港口的恶性斗殴之后,伟大的扎克从旅店里的酒鬼——哈金·穆达尔口里打听到了有趣的东西。他听见‘维恩’这个词,而哈金也承认这就是那家伙的名字。还有,扎克最近终于能勉强抬起手了,他把那家伙的大致相貌画了下来。”
  塞尔娜的脸开始抽筋。不远处,刚才争论海龟汤和炖肉的两个人打了起来。那矮人甚至吹着口哨驱使自己饲养的白熊扑上去。旅店里乱作一团,到处是餐具打翻的声音,各种族语言中脏话的精粹和服务生的尖叫,再加上一声声‘汤!’‘炖肉!’的激烈呼喊夹杂在一起,简直就像是某个五流乐队在嘈杂的蔬菜市场里大肆制造更多的噪音。
  “拿去,这就是那个强盗的画像。啊,我真想朝着画像吐口水!”矮人把一张羊皮纸递给眼前这个心烦意乱的佣兵。
  “这家伙是燃烧军团的人?”塞尔娜展开羊皮纸,看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不,是人类。”
  “那怎么画得跟恶魔一样?”
  “我想是因为切齿痛恨这家伙吧。啊,伟大的扎克!你竟然是如此爱憎分明!”
  “你和那个叫扎克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没什么。我接下这工作了。抓到犯人之后我会联系你。还有……”
  塞尔娜突然抬高声调,“老板娘,这位和蔼的矮人会帮我付清饭钱!”
  三天之后,米奈希尔海港,水手之家旅店。
  “哈金·穆达尔先生,有人找您。”
  “说我不在。”
  “是个年轻女人。”
  “我马上出来!先给她上一杯最好的蜂蜜酒,要快!”
  哈金·穆达尔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跑下楼,看见一位个子高挑而纤细,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少女正望着自己。她背着一个几乎等身大的背包,脸上堆满了美不胜收的笑容。
  “欢迎,美丽的姑娘!”哈金兴奋的喊道,“请问您的姓名?”
  “塞尔娜·弗林。”少女彬彬有礼地向他鞠躬,然后微笑着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蜂蜜酒。“哈金先生,我找您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能给予你最值得信赖的帮助!”哈金眼睛直勾勾盯着塞尔娜的胸脯。“八十八……五十七……八十七……”他低声念叨着。
  “您在说什么?”塞尔娜突然把头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
  “绝妙的角度!”哈金情不自禁叫喊起来,“哦,抱歉,我有点兴奋,毕竟很多年没什么人来找我说过话了……那么,既然是找我有事情,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话说回来,姑娘,我有一点好奇,你的那个大背包里是什么东西?”
  塞尔娜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是一些‘道具’,亲爱的哈金先生……麻烦您带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其实,我找您也是有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
  哈金·穆达尔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去我的房间……”
  话没说完,塞尔娜把食指轻轻按在他嘴巴上。“当然不介意。”
  两个看上去极不协调的人上了楼。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隐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叫救命,但是这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塞尔娜背着大背包,脸上依然挂着美丽的笑容,走下楼来。
  “擅长瞄准射击的猎人会死于瞄准射击,这句话谁说的?”服务员无奈的耸耸肩膀。
  塞尔娜一走出旅店就拔腿飞奔,一直跑到狮鹫管理员面前。
  “我要租一头狮鹫去南海镇,要飞得最快的!是紧急事项!”
  南海镇正在发生大规模斗殴事件。起因据说是一队新联盟卫兵在休假时喝了太多的酒,醉醺醺跑出去想打些野味,然后在一个凑巧的时刻在一个凑巧的地方凑巧遇到一队凑巧也喝醉酒想打野味的塔伦米尔部落卫兵。更凑巧的是两边的酒劲都在那时候发作了。不到半天时间,两边都拉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打手,局面也自然毫无悬念的发展成了流血冲突。
  塞尔娜刚从狮鹫背上下来,后脑就重重挨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感觉天昏地转。迷迷糊糊时,她感觉到有两只手——或者说是两把骨头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把你的脏手挪开!这里是南海镇,不是矿道地铁!”她终于缓过气来,随即狠狠一脚朝背后踹去。“咯啦”一声,刚才打晕她的一个被遗忘者被踹得高高飞向蔚蓝的天空。他发出凄厉的哀叫声,最后径直落到南海城镇大厅的钟塔上,半截破烂的身躯被时针戳了个对穿对过。他痛苦的挣扎了两下,最后脑袋一歪,就一动不动了。
  正打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全部目睹到了这一幕。这个少女的蛮力如此之恐怖,甚至连强壮无比的牛头人都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钟声响了,战斗却已停止下来——或者说,突然出现的人类少女把所有斗殴者的气焰都一下子镇住了。偌大的乱斗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都给我听好,无论联盟还是部落,都应该和平共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北边有亡灵天灾,南边还有燃烧军团!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闹内讧!为了生存与自由,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只有在并肩作战中诞生的友情才是人间最宝贵的财富啊!”塞尔娜用尽量能打动人心的嗓音慷慨激昂地发表起演讲来。
  有人开始流下感动的泪水;杀红了眼的仇敌互相不好意思地望着对方;在平静下来的乱斗场中央,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牛头人和侏儒紧紧拥抱在一起。塞尔娜微笑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手绢,装作擦拭眼泪的样子。
  “恩,对,就是这样,大家,不要忘记我们还有友情。”
  突然人群里不知谁冒了句话,“你没有那玩意儿……”
  马上有个被遗忘者勃然大怒,“骂谁呢?你这头肥猪!”
  他旁边的女矮人马上跳过来给了这个被遗忘者狠狠一下,几乎把他脑瓜子打飞出去。女矮人落地时正好踩在和侏儒拥抱的牛头人尾巴上,牛头人痛得大喊一声,不由得一使力,抱在怀中的侏儒立即被挤断了骨头。
  三十秒后,场面恢复成大乱斗,而且比起上次更为激烈和血腥。
  塞尔娜脸色变得铁青,然后开始发黑。
  “你们这群屡教不改的蠢蛋、白痴、低等动物!”他大声咒骂着,抡起背包冲向人最多的地方。
  南海镇全镇总动员,就连旅店里的伙计们也操起各类管制刀具冲了出去。
  厨师拿了一根擀面棒,也准备加入打斗的行列中。但还没跑出厨房,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这家伙看上去大概是宿醉未醒,连站都站不稳。他穿着脏兮兮的灰色衬衣,面色瘦削而苍白,满是胡子渣,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像鸡窝一样搭在头顶的,黑白相间的乱发就是他身上最醒目的东西。
  “抱歉,我宿醉,头痛得要命……可不可以拿两个生鸡蛋给我?我自己可以做醒酒的东西。”酒鬼有气无力地问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什么鸡蛋?你这废柴,自己去厨房拿吧!”
  厨师说完索性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冲出了门外。
  酒鬼叹了一口气,随即在厨房里翻腾了一会儿,拿了两个鸡蛋和一个玻璃杯子。他拿着这些东西,歪歪扭扭地出了门,径直走到北边的墓地里。
  “如果醒不了酒,就醉死在这里吧,地点都选好了,但是墓志铭写什么却还没想好。哎,这个世界真是满天遍野的麻烦……不过说起来,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他坐在一块墓碑边上自言自语。
  说完他就把杯子放在地上,打碎了第一个蛋,开始小心的倒蛋清。刚倒了一半,有个侏儒横着飞过来,正好撞到他的手。蛋清洒了一地,蛋黄则掉在了他衣服上。
  “浪费资源可耻。”酒鬼叹了口气,“算了,还有一个。”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衣着简陋的牛头人萨满祭司正沿着东边的河岸,悄悄摸进了墓地。
  “你也是宿醉来寻死的么?”他冲那家伙喊了一句。但牛头人没理他,而是小跑到他身边,在墓碑上鼓捣着什么东西。
  “算了,看来你很忙。”酒鬼只好无奈地倒第二个蛋的蛋清,“那么你忙你的,只是不要打扰我,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那个牛头人像是遵从他的意见,跑开了。
  “真是个好孩子。”酒鬼嘴角微微往上一扬,“但是大人们的教育太失败……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么?已经很久没看见这么懂礼貌的人……”
  “南海镇,我要复仇!”
  随着青天霹雳般的怪叫声,一个亡灵巫师闪电般从酒鬼身边的墓地里破土而出。酒鬼吓了一跳,手一抖,蛋清和蛋黄一齐落在了地上。他愣了半天,终于发出了无比失望的叹息。
  亡灵巫师根本没注意到身边蹲着一个沮丧的酒鬼。他开始哈哈大笑,大声吟诵着召唤咒语。他脚下的坟墓一个接一个抖动起来,成群的骷髅翻开泥土爬了起来,空洞的双眼中弥漫着完全一样的血红杀气。
  “去吧,我的仆从,撕碎你们的敌人!让南海镇接受我的复仇!”
  他说话间将手朝前猛地一挥,大批的骷髅朝着新联盟的士兵和冒险者们冲去。
  “喂,那个,赫尔库拉大叔?”酒鬼伸出一只手拉住疯狂的亡灵巫师的衣服。“我这会儿是很矛盾的心理啊,你一出现把我最后的生存希望夺走了,但是你马上腾出了一个空位给我。只是这墓碑上面写的‘赫尔库拉’不是我名字。你能不能帮我改下?对了,我叫……”
  “杀了你!”赫尔库拉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枯瘦的手变成一把尖刀朝酒鬼的咽喉刺过去。
  不过他立即就没笑了,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脊背——枯瘦的头颅正从刚刚复活的身体上滑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脑袋已经被砍掉了。
  那个仿佛用手指就可以轻易捏死的酒鬼手上多出了一把剑——那是一把大得不应由区区凡人之躯挥舞的巨剑。剑身是完完全全的红色,仿佛是由鲜血凝结而成。
  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要向南海镇复仇的亡灵巫师只留下了几声狂笑和一大群还没有扑到敌人身上的仆从就身首异处。凶残的骷髅军团失去了支配者,很快就成了一堆散架的骨头。杀红了眼的众人甚至没有注意到曾经有这样一群可以致自己于死地的军团出现过。
  “看来还是墓碑上写的名字和里面埋的尸体一一对应才好啊。”酒鬼淡淡一笑,“不过还是很感谢,多亏你吓了我一跳,酒全醒了。接下来……”
  他朝那群依然在恶斗的家伙看了一眼,“找个地方睡觉去吧。”
  酒鬼把手摊开,红色的巨剑开始变小,颜色也渐渐暗淡,最后完全从他手中消失。
  他转身朝旅店走去。但刚离开墓地,就有一个人影从旁边猛地窜了出来,挡在他面前。在他惊异的目光中,一位背着大背包,小麦色皮肤的少女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维恩,你的肇事逃逸速度是不是也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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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结伴而行
  “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用保护文物砸人!”塞尔娜一本正经地拿着一根筷子说教,“同时触犯了《新联盟刑法》和《暴风王国文物保护法》,既构成故意伤害又构成蓄意毁坏文物。做出这种行为的人简直就是无可救药的白痴!”
  维恩就坐在她对面,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有那么严重吗?我不过是在用一个陶器作正当防卫罢了。换成是你,看见一个喝了至少两壶蜂蜜酒,听到你名字就抡起斧子要砍的醉鬼,你是什么反应?难道还告诉他‘要对我温柔一点哦’?我是没那能耐啦。现在社会乱,出门在外,自己的安全胜过一切。”
  “你这是狡辩!”
  “你凭什么说我是狡辩?”
  两个人怒目相对,简直就像是打算用一场血战来争夺配偶的狮子一样。旅店里其他客人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这对冤家——或者说是一对活宝更确切一些。
  塞尔娜在南海镇追上了“肇事逃逸”的维恩。按照寻物公司的工作委托,她要立即把这个偷盗文物并将其作为伤人凶器的恶徒带回铁炉堡的寻物公司总部,让他接受最惨无人道的制裁。然后,她便可以领到不少的报酬,回到暴风城里尽情享用自己最爱的拉面,或者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是的,本来应该如此。但当她准备逮捕维恩时,却遭到了没有料想到的反抗。
  她只记得维恩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绕到她身后,举手对她后脑勺打了一下。她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噩梦一般的,维恩居然得意洋洋的坐在床边——等等,自己怎么会睡在床上?还有外衣是谁脱掉的?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毫不掩饰的吐出了一段话:
  “你衣服是我脱的。睡在墓地里和穿外衣睡觉都不太好。对了,你有点重,不过不显胖,身体很结实嘛。脸蛋也不错,该凸的地方也能凸,弄得我好几次都想把你就地正法了……但是话说回来,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也别想袭击我。你没我手快的。而且,下次打晕你之后可能我就会做点令你害羞的事情也说不定。”
  于是,三天之后,此时此刻两个人依然在南海镇旅店里僵持不下。维恩说要朝北走,他要去找一个人;塞尔娜则是想方设法要把这个麻烦制造者弄回去交差,早日脱离这憋屈的日子。不过有意思的是,维恩好像也对这个倔强的女佣兵来了兴致——虽然极有可能只是单纯起了色心——打算拽着她一起北上。所以塞尔娜暂时还不必担心这个“犯人”逃脱。
  但塞尔娜还是觉得非常的烦躁不安——这样下去,自己带出来的旅费迟早要用光。
  “唉,既美丽又年轻的我难道就这样因为一个无耻的淫棍而最终露宿街头?艾露恩,我虔诚的向你祈祷,给予我能够摆脱困境的力量吧!”她终于开始歇斯底里。
  “你信仰艾露恩?”维恩觉得诧异。
  “我们有宗教信仰自由。”
  “平胸一个,有啥值得信仰的?”
  “……”塞尔娜觉得和这家伙说话纯粹是浪费生命——他无论什么话题都可以朝***的方向扯。她堆了一肚子的怨气,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幻想用各种最残酷的手段把这个家伙蹂躏无数遍。
  看看窗外,太阳又要落山了,这意味着除了拌嘴之外无所事事的又一天将要过去。
  维恩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倒是有个比较好的计划……你先跟我走一趟,去西瘟疫之地。我和一个朋友约好在那里碰面。在我履行完约定之后,我们可以慢慢商议那个陶器的赔偿事宜。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去铁炉堡那鬼地方。那里的气温和空气中太多的有害物质不利于健康。而且我也不喜欢居住在那里的女矮人,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塞尔娜强行压抑住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故作镇定叹息了一声。“铁炉堡的空气再坏也比西瘟疫之地好一万倍……好吧,这算是我最后的让步。但是相应的,因为没办法把你抓回去交差,我会有很大损失。所以在赔偿金的问题上,我必须敲你一笔,算是对我的补偿。这样行了吗?”
  “你想要多少?对了,我的身体不能随便就交给你,对此我感到非常遗憾,抱歉。”
冷静,冷静,一定别和这家伙动手——塞尔娜不停地告诫自己。
  “50枚金币。”她尽全力做出友好的表情,嘴巴却比刀子还锋利。“既然让你占了那么多便宜,那我也不能吃亏。虽然是狮子大开口,但这是你造成的。”
  “确定是这个数?”维恩满不在乎地问道。
  “啊……是。”塞尔娜吃惊不小——交易是不是也有点太过顺利了。他有这么爽快吗?
  “明天一早,收拾好行李在旅店门口等我。”
  维恩不假思索地撂下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站起身,冲塞尔娜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就转身朝旅店门外走去。
  “这淫棍什么时候变那么耿直了?” 塞尔娜一脸迷惑。
  “他们追上来了!”一个骑士大声喊道,“我拖住他们,你们带着公主快跑!到达拉然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她感觉自己被人举起来,然后另外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接过了她。蓝色的王室披风包住了她整个身体。她听见了兵器撞击的声音,背后亡灵们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还有战马的嘶叫。
  “不要朝后看,公主殿下。”耳边传来的是疲惫而苍老的声音。但是透过披风的缝隙,她还是看见了身后的景象。刚才还抱着她的那位骑士大吼着冲进了天灾军中。他的马被一个巨大的缝合怪砍掉了脚,在他失去坐骑,飞起来的那一瞬间,一把剑穿过了他身体。
  “不要……”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不要这样,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塞尔娜无精打采地坐在窗前。她神色显得很忧郁,口中叹息连连。
有人拍了下她肩膀。她一转过头就看见那个“淫棍”嬉皮笑脸的面孔。
  “喂喂,大***,我可是叫你在旅店门口等我啊。怎么?受困于年轻的烦恼?难不成,你爱上我了?啊,那不行,很遗憾,我无法接受你的爱……”维恩与其说是在询问烦恼的佣兵女王,还不如说是在自编自演一出无聊的戏剧。
  “闭嘴,你烦不烦?”塞尔娜没声好气的骂道,“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觉得全身都没力气。”
  “要我给你***吗?”
  “我叫你闭嘴!”塞尔娜咆哮起来。“真是有够讨厌的家伙……”
  她直挺挺地站起来,推开挡路的维恩,走进卧室里,提起墙角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大背包,然后一脚踹开房门走了出去。
  维恩耸耸肩膀,脸上依然挂着一成不变的坏笑,跟着出了门。
  “我一直很好奇,你那个大背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没见你打开过。”
  “属于我的东西,没啥值得好奇的。”塞尔娜冷冰冰地回答。
  维恩突然一大步跳到她面前,开心地盯着她的脸。“喂喂,大***,这么冷淡啊?我们现在可是结伴而行,稍微开朗点行不?来来来,笑一个!”
  “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那么给你这个之后呢?”维恩笑嘻嘻的把一个涨鼓鼓的钱袋塞到塞尔娜手里。“按照约定,50枚金币。怎样?大***,这至少让你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过得像个公主。”
  塞尔娜猛地皱了下眉头。“过得像个公主吗?听上去很不错。”
  她一直阴郁的脸上总算抹过一点阳光。“没想到你出手还挺阔绰。这些钱哪来的?”
  “一份兼职。”
  两人没再继续说下去。维恩也慢慢收起了脸上夸张的笑容。快到中午时,两人到了奥特兰克山脚下。再往前走,就必须翻越大半个奥特兰克山脉——除了依靠狮鹫,这是最近的前往西瘟疫之地的路线。由于北方的亡灵天灾干扰了狮鹫的飞行线路,他们现在只得硬着头皮开始长途跋涉。
  “啊,忘记件事情。”塞尔娜失望地挠了挠脑袋。“这里的辛迪加匪徒可不是一般的多。”
  “哦,是么?”维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的,走吧。”
  “没问题?你在搞笑吧?”塞尔娜拽了他一下,“听好,我最近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辛迪加的人数从前年起就一直在增长,而今年年初,南海镇和西瘟疫之地对抗天灾前线的补给线路就被这群恶心的土匪给切断了。你在镇上酗酒整整半个月,应该看到了马厩里堆积如山的物资吧?那些都是因为辛迪加的原因而无法运送到前线的!前几天在南海镇打群架,那些家伙居然趁乱潜进镇里,差点就要了镇长的命!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啊!而这山上的土匪不知道有多少,估计不会少于500人!傻瓜才会直楞楞走大路上山!我们应该从相对安全的小路绕过去……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维恩显然没有听她的话,因为他现在正走在她说的“傻瓜才走的道路”上面。
  “别紧张,我可以用我身体担保你不出意外。”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
  “谁稀罕你身体?!”塞尔娜心头又萌生出打人的冲动,“万一被包围了……”
  维恩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这个倔强的少女一眼。他此刻的目光里猛然放射出很认真严肃的神色。塞尔娜愣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就这样呆呆的和他对视着。
  良久,他开口了:“跟我走。”
  很简单的一句话,塞尔娜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没有了反对的勇气。她又在原地呆了半天,随后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极不情愿地跟上维恩。
  但仅仅在两个小时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辛迪加在山上扎了无数的营地,他们也确实有大量的人聚集在这里。但是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死了。营地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他们虽然死状各不相同,但都一样凄惨——有的人被拦腰砍成两段;有的人半边脑袋被削掉了;甚至还有人肚子被掏出一个大洞,内脏都流了出来。草地上满是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塞尔娜揭开了一个死尸的面罩。在面罩下的脸扭曲得不***样,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是因为巨大的惊恐还是死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死尸,发现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人死前竟然来不及摸出武器。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干掉的。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她感到脊背上一阵寒意冲上来——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看,我的话应验了。”一旁的维恩竟然还是那副轻松的模样。仿佛在他眼中,这些不是鲜血淋漓的尸体,而是可爱的布娃娃。
  “喂,你别对我说说什么应验!”塞尔娜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被血染红的山梁,禁不住紧张地冲他叫嚷起来。“这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吗?他们是辛迪加强盗,全部都是!新联盟用了两年时间都无法制服他们,但现在竟然全死了!你看看他们的姿势,他们的脸,这根本就是一场残酷的单方面屠杀……你难道无动于衷吗?!”
  “呵呵……”维恩笑了起来,“无动于衷?好吧,我问你,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群卑劣的强盗,那他们都死掉不是值得庆贺吗?你不会是想对这些尸体抱以同情吧?”
  “他们也是人。”塞尔娜不忍心再去看眼前的景象,“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强盗,这样的屠杀也未免太残酷了——我不认为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会和辛迪加有什么区别。”
  “哈!堂堂正正的言论,大***。我不得不为你喝彩了!” 维恩用力的向她鼓掌。
  “你这么冷血吗?维恩。”塞尔娜皱起了眉头,“我希望与和我一样同为血肉之躯的敌人面对面公平决斗,然后把他们打败,而不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去制造一场屠杀。虽然我是佣兵,但我更倾向于用骑士道去征服对手。你呢?对你的敌人是怎样的看法?”
  “我讨厌这类冠冕堂皇的理由,”维恩一边说一边做出了令她厌恶的动作——他使劲踩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简直像是要用皮靴把死者的脑浆都捣出来一样。“什么骑士道,什么公平,这都是愚昧幼稚的玩意儿。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我只信奉我自己的灵魂。我不会像你那样,见到这群杂碎的尸体还要哀叹人性什么的——在我看来这是伪善。”
  “你很狂热。”塞尔娜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厌恶神情,“按你的意思,如果你也拥有和这个神秘凶手一样的力量,你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不?我为什么要和敌人讲公平或是骑士道?”维恩冷冷地回答道。他抬起头,闭上眼睛,用鼻子拼命捕捉空气中每一缕血腥气。“我是多么的喜欢这种气味……血,最棒的东西……”
  “恶心……”塞尔娜低声咕哝了一句。她现在开始盘算着怎样远离这个吊儿郎当而且言行举止都令她感到深深厌恶的男人。
  夜晚来临了。清爽的风吹过山脊,让恶心的血腥气消散了不少。但即使是这样,现在的气味依然不能令人满意——因为是夏天,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种更糟糕的气味散发出来,即使在一里之外也能嗅得到。
  维恩生起了一堆篝火,热心地招呼同伴过来。但塞尔娜却不想靠近他,始终和他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她对付着吃了几口硬邦邦的干粮,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故意背对着维恩,随后用最惬意的姿势靠着自己的大背包躺下。一整天都在压抑的心境和翻山越岭之中度过,这让佣兵女王累得要死。躺下来没多久,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但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难以安心入眠。一想到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以及维恩的冷漠,她就觉得极度的不快。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子里打转,这些与她的信仰格格不入的,甚至令她厌恶的观点却有点令她彷徨,不知所措。她很想睡觉,却被杂乱的思绪搅得有些抓狂,怎么也无法安然进入梦乡。
  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悠扬的声音传进了她耳朵里。
  有人在唱歌?虽然这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但的确是歌声。她不由得将集中起注意力,想要捕捉那声音的来源,但脑子迷迷糊糊的,怎么也无法知晓歌声究竟来自哪里。
  她确信自己曾听过这首歌——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位游侠骑士写给他早逝的未婚妻的。在各个王国游历,行侠仗义大半生的骑士,终于带着无数的财富和荣誉回到故乡时,却发现一直等待着他,要和他结婚的青梅竹马已经去世。他在她坟前流尽了泪水,将眼睛都哭瞎了。然后瞎子就每天守在女孩的坟墓前,用悲伤的声音吟唱他很久之前为她写的情歌,直到一年后随心爱的女孩而去。路过的人们记住了这支歌,并将它传遍了世界。
  现在,这熟悉的曲调又一次响了起来——带着更深沉的凄婉。
  是谁?究竟是谁在歌唱?为何我听到歌声时会觉得如此悲伤?难道唱歌的人和那个游侠骑士怀有一样的痛苦?
  她努力想要寻找这个谜团的***,但最终还是被疲劳打败了。伴随着仿佛永不止息的歌声,佣兵女王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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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消失的王国
  塞尔娜是被冻醒的。她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而自己身上搭了一件脏兮兮的衬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和乞丐的装束没啥区别的衣服只会是维恩的。
  “这算好心肠么?”她咕哝了一句。一看到这件衬衣,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它的主人,随即就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陌生的男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结伴而行,但却目睹了他对于展现于面前的活地狱毫不在意。这个名叫维恩的男人甚至对那些令人作呕的鲜血和尸体表现出了近乎于严重变态般的嗜好。
  塞尔娜用力吸了一口气,发现即使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夜晚,依旧能从空气中捕捉到细微的血腥气味。这无疑令她心情很不舒畅。
  “践踏骑士之道,侮辱逝去的生命,这算什么……”
  她依旧满肚子的怨气。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发誓不会陪维恩去西瘟疫之地,哪怕会为此丢掉一份令人垂涎不已的工作,外加五十个金币。
  ——话说回来,这个一看就是极品穷光蛋的家伙,身上哪来的那么多钱?五十个金币对普通的贵族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了,说起钱……”塞尔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从外套里摸出了一本小册子。“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寻宝悬赏,报酬正巧也是五十个金币。”
  翻了翻这本专门用来记录各类悬赏或是工作委托的笔记本,果然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暴风城的某位权位显赫的公爵发布的悬赏令。
  “匹瑞诺德王冠……前奥特兰克王国的主宰者,匹瑞诺德家族的传家宝。由铁炉堡的珠宝大师们用最完美的翡翠制成……奥特兰克王国因为背叛联盟而被毁灭的时候,王冠也遗失了。现在的奥特兰克王国废墟被食人魔占据,有传闻说它们之中一个叫守财奴格雷尔伯格的家伙得到了王冠……上次斥候发现它的行踪时,它正在废墟中游荡……任何找到王冠并将其交给南海镇的代理人的勇士,将得到五十个金币的赏金……”
  “哟,是食人魔吗?”她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塞尔娜吓了一跳,差点把笔记本都丢掉。回头一看,维恩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胸脯。
  “你干什么?!鬼鬼祟祟地摸到别人背后很好玩是不是?!”她一看到这家伙的脸就觉得心烦,想都没想就朝他吼了起来。
  “喂,喂,大***,这样可不像淑女。”维恩对她的咆哮不以为然,“我在南海镇的旅店里,听说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雇佣兵的女王。这样对我这样的可怜平民大喊大叫是不是太有失身份了?至少该和蔼点对待我才对嘛。”
  “我为什么要和蔼地对待你?”塞尔娜恨不得现在就把他那对好色的眼珠给挖掉,“你这个对于死去的人没有丝毫尊重,还侮辱骑士之道的家伙……”
  “等等,你又在钻牛角尖了。”维恩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原则而已。”
  “我可没见到你的什么原则……”塞尔娜用嫌恶的目光盯着他,随即把那件脏得不行的衬衣扔过去。“侮辱尸体和喜好鲜血也算是原则?”
  “我也没义务向你说明我的原则是什么,对吧?”维恩笑着接过衬衣,耸了耸肩膀,“好了,干嘛要讨论这些呢?现在我们得上路了。今天的天气好像不太好。”
  塞尔娜这才总算注意到了四周的情况——奥特兰克山上没来由地起了大雾,此刻除了身旁几步远的东西还能看清楚,其余的就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怪不得早上这么冷,这反常的大雾早就把气温压低到了冬天的程度。
  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在可是夏天……”
  “奥特兰克王国周围就是这样。”维恩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山顶上还有积雪呢……说起来,前面有个岔道。如果在岔道那里朝北走的话,就能看到悬赏令里说的那个废墟了。要去看看吗?”
  塞尔娜没有理会他,而是提起了自己的大背包,迈开大步就朝山上走。
  “你不去废墟那边给自己捞五十个金币?”维恩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道。
  塞尔娜不耐烦地摇头,“你已经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我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害怕那些食人魔?”
  “害怕?”塞尔娜哼了一声,“我会怕那些没脑子的家伙?”
  “那么怎么不打算去废墟那里试一下?那个悬赏挺不错的,不是吗?”
  塞尔娜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可不愿意和你这样来历不明的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还去招惹食人魔。看到你昨天的言行,我不敢保证在我面对敌人时,你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你自己不也说过,出门在外,自己的人身安全最重要吗?”
  “你这句话很恶毒哦,大***……”维恩努起嘴表示不满。
  “那么还真是抱歉。但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爱不爱听与我无关。”塞尔娜说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一个本来接到委托要追捕你的佣兵。现在我是因为答应了你的要求才和你一起去西瘟疫之地的,并非因此就和你有什么瓜葛了。我只答应了和你一起上路,但并未答应什么都按照你说的去做。现在我们需要赶路,尽快到西瘟疫之地去找你的那个什么朋友。就这样。”
  “呜呜,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维恩立刻装出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人家只不过是好心劝你,既然来到这里了,就不要放过这个工作机会了啦……”
  塞尔娜觉得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家伙没去马戏团当小丑简直是浪费了人才。她不想再听他的扯淡,干脆背过身去,继续朝前走。
  “等等,大***,等等啦!”维恩继续在那里装纯,“这样好了吧。既然你信不过我,那么我就不和你一起去废墟里面了。反正你一个人也可以打败那些食人魔,对吧?我保证不会跟踪你或是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就在这里等你。”
  塞尔娜一边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一边责备自己怎么这么贪心。维恩口头上保证说不会跟着来,叫她放心。但谁又能保证这个性格怪异的家伙不会食言呢?想来想去,即便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她终究还是挂念着这记悬赏令——并不是因为五十个金币的丰厚奖励,而是因为那个王冠。
  匹瑞诺德王冠——在她童年的记忆中,曾无数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是这世界上最神秘的宝物之一,不仅象征着匹瑞诺德家族的富有,奢华,更是象征着整个奥特兰克王国。从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要亲眼看到宝物,亲眼去证实它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美丽高贵。
  对于奥特兰克王国的历史,也许人类联盟的诸国都不愿再提及——在多年前的战争之中,匹瑞诺德家族背叛了联盟。他们向野蛮的入侵者们交出了自己的王国,并甘愿成为那些怪物们的爪牙。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愤怒的人类联盟组织了强大的军队,扫平了整个奥特兰克山脉。而这个王国也从历史上永远地消失了,只留下眼前的一片废墟。
  “背叛者就应该得到惩罚。”这是她的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尽管那时候还年幼的她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却已经将每一个字都烙在了脑子里。
  但是,背叛者只是匹瑞诺德家族。有必要将整个王国都毁灭吗?
  ——如果给她一个机会能让她面对已经去世的父亲,她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四周安静得奇怪,塞尔娜不禁紧张起来,不停地来回张望,脚步也变得更轻。食人魔难道事先就知道有人会来这里寻宝,于是全部埋伏了起来?这显然不可能。因为那些家伙都是纯粹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唯一的战斗方式就是正面野猪式冲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和骑士之道倒还有点不谋而合,算得上是光明正大。食人魔的思维水平,是绝对无法想到什么高深战术的。
  那么,本来聚集在奥特兰克王国废墟里的食人魔们究竟去了哪里?
  塞尔娜已经摸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木屋外面。她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屋里有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但里面并未有任何响动。又确认了一遍,她相信屋里是安全的,于是飞快地从门口窜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腐臭的血腥气就猛地灌进了她的鼻子里,把她熏得晕头转向。她连忙捂住鼻子,但接下来映进双眼的东西却又使她更难以忍受。
  一个食人魔法师仰面躺在地上。这个怪物肥胖的肚子被划开了,乱七八糟的内脏和污血流了一地。血液早已经凝固了,粗糙的皮肤上布满了绿色的尸斑,显然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
  “又是死人……”塞尔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等,这个食人魔的模样怎么很眼熟?
  她急忙把笔记本摸了出来,有些哆嗦的双手飞快地翻着书页。很快的,双眼又一次落到了那个充满诱惑力的悬赏令上面。在那里有一张画像,是贵族们派出的斥候画的。画像中是一个挥舞着粗大法杖的食人魔,也就是悬赏令中提到的“占有了匹瑞诺德王冠”的守财奴格雷尔伯格。
  这个守财奴的尸体就在自己面前。显然,如果它真的曾经占有王冠的话,那这个宝物就已经被人夺走了。也许那个不知名的人现在正高高兴兴地拿着王冠去南海镇领赏,也可能精心策划一番之后,把宝物埋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塞尔娜叹了一口气——即便冒了如此大的风险,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伴随着沮丧,新的不安在她心中迅速蔓延起来——从步入奥特兰克山脉到现在,除了维恩,她竟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曾经盘踞在山脊上的辛迪加强盗们全部死于非命。而现在看来,眼前的尸体似乎在向她昭示,食人魔也面临同样的下场。
  一缕阳光从屋顶的缝隙里射进来。外面的雾气已经渐渐消散了。塞尔娜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刚才被雾气遮挡住的废墟。自己现在就站在废墟的中央,而古老的奥特兰克王宫静静地伫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王宫的天台上堆起了一座高高的尸山——全部是死掉的食人魔。与任何文献的描述都不同的,王宫的石墙不是高贵的白色,而是和食人魔的鲜血一样黑红。
  “悲哀……”
  塞尔娜将一只手掌平放在胸前,低声向月神艾露恩祈祷。
  维恩坐在废墟外面的一座小山丘上,眺望着东方的天空。太阳已经冲破了迷雾,把温暖的金色光芒洒到奥特兰克王国曾经的荣耀之城上面。破旧的城墙受到雾气的滋润,变得潮湿,在阳光之下反射出水晶一样的透明色彩。没过多久,整个废墟就被这缥缈的色彩所包围。
  “你听说过匹瑞诺德王冠吗?有人说那是戴在奥特兰克国王头顶上的宝物,但我觉得那种糟老头子戴的东西怎么可能漂亮呢……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实际上,奥特兰克山脉的日出才是真正的匹瑞诺德王冠。假的王冠只能戴在一个人头上,真的王冠却能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享受到恩泽……维恩,有时间的话,我们也一起去戴戴那个王冠吧!”
  维恩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慢慢低下头。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失意的佣兵女王此刻背对太阳朝他走来,并没看到日出一刻的美景。
  “嗯,我一定会等到日出的时刻。一定。”
  “看来你还是挺守约的。”
  走在下山的路上,一整天都没说话的塞尔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维恩挠了挠脑袋,脸上的表情依旧很轻浮,仿佛对他而言什么都无所谓。
  “这是当然,大***。要不要和我拥抱一下,确认你刚才的判断是否正确?”
  “不必!”塞尔娜恶狠狠地把他的意愿打成碎片,“我可没认同你这种家伙!”
  “没有找到王冠,就这么生气了啊?看来我怂恿你,确实是我不对呢。”维恩嘴里表达着歉意,脸上倒是得意洋洋。“不过也别太在意这个……五十个金币不见得就溜走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维恩没有再回答。塞尔娜也不想再去问——她脑子里被这两天目睹的事情弄得一团乱。自从当上雇佣兵以来,还没有哪一次的经历比这一次更为诡异,更令她理不出一丝头绪。
  是谁在昨天的深夜唱歌?是谁抢在我之前夺走了王冠?又是谁让我见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
  内心深处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不由自主地瞟了身边这个男人一眼。
  ……不可能的,这没道理。普通人绝对无法独自面对这么多的敌人。
  前方的道路渐渐变得平坦起来,路边的树木也不再是翠绿,而是枯老得不成样子——西瘟疫之地就要到了。
  她转过身,望着这座充满了无数传奇的高山。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将奥特兰克的山脊染成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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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乌瑟尔之墓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腐烂了,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
  刚踏入由新联盟修筑于冰风岗的大型军事据点——寒风营地,塞尔娜就看见了一队刚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看上去还非常年轻,但穿着沉重的铠甲进行长时间的战斗已让他们不堪重负。有一个士兵刚把头盔摘下来,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指挥官阿什拉姆·瓦罗菲斯特离开了搭建在山顶上的了望台,大步朝营地中央走过来。“罗尔斯中士,罗尔斯中士,在吗?”他的呼喊声中夹杂着明显的焦虑不安。
  “中士挂了,长官。我是费莱下士,现在临时接替他的职务。”一个断了右臂的士兵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中士死了?”指挥官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
  费莱无奈地叹了一声,“***车小队掩护我们冲过了桥,但马上就遇到了一群憎恶。中士连人带盾打到了天上,我估计他当时飞得有光明大教堂的尖顶那么高,然后就摔成了好几块!该死的,臭得要命的亡灵队伍里居然有不少巫师!它们明显做好了准备!憎恶就冲到我们人群里,看到会动的就砍;那些巫师就躲在后面攻击我们。真他娘的恶心!”
  指挥官铁青着脸,一拳打在一棵摇摇欲坠的松树上。“你们伤亡情况如何?”
  “死……死了二十六个人!”费莱正在接受护士的伤口包扎——他因为疼痛而几乎要昏厥了,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总算感觉好了一点,连声音都变得忽高忽低。“包括我在内的八个人受了伤。有的还没什么关系,有的估计活不过今晚。还有十五个家伙看上去还好,不过就是太累了。”
  指挥官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环视四周,想要找到什么能给他希望的景象。在茫然的搜捕了一圈之后,目光最终落到正在营地里走来走去的两个陌生人身上。
  “喂,你们过来一下。”他一边喊一边向他们招手。
  塞尔娜很快跑到他面前;维恩则仿佛根本没听见,依旧低头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时不时的四处张望——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充满好奇的孩子。
  “你们是雇佣兵吗?”指挥官向面前的少女问道。
  塞尔娜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她的同伴,“虽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我是职业佣兵。”
  “能帮忙吗?”指挥官匆匆向她行了个军礼,“我们正在准备进攻安多哈尔。那里有四个该死的哨塔,天灾的巫师们就在那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今天晚上是阴天,没有月亮,算得上是个大好的机会,我们打算用信号火炬给四个哨塔全打上标记。一看到标记,鹰巢山的狮鹫骑士们就会来把它们砸成灰!但是现在我们人手有点不够……”
  “愿意效劳。”塞尔娜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干脆地做出了回答。
  “至于报酬……很抱歉……”
  “不需要。”塞尔娜微笑着向他摆手,“毕竟我本来就应该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喂,司令大叔。”维恩突然朝指挥官叫喊起来。
  正在谈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见他正伸手指向暮色之中若隐若现的哨塔。
  “我帮你拆了那几个碍眼的玩意儿,但能让我借用下乌瑟尔之墓里面的一件东西吗?”
  坐落在悔恨岭东方的乌瑟尔之墓依旧静谧。在疮痍满目的西瘟疫之地,惟有墓地四周是洁净的。历史上最伟大的圣骑士,光明使者乌瑟尔长眠于此。依照他的遗嘱,人们把他生前的铠甲与武器埋在他的遗体旁边。墓室正中修建了一尊和他本人一模一样的大理石雕像。一走进墓室,就能看到光明使者正半跪着,一只手拿着圣契,另一只手则坚定地攥着伴随他整个传奇人生的战锤。雕像的神情与他生前一样坚毅,深邃的双眼正对着北方的安多哈尔——那是他阵亡的地方。即使已经去世多年,纯洁的圣光依旧眷顾着他。在坟墓的四周,亡灵天灾散布的瘟疫如临大敌,不敢将污秽的脚步向前挪一丁点。树木与花草依旧生长得很茂盛,甚至连天空也不是那样阴霾可怖。
  守墓人是一位年长的暗夜精灵牧师,赛尔丹尼斯。维恩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便轻轻点下头,示意对方顺着他身后的地道前往乌瑟尔的棺材所在之地。
  “为什么你要放他去那里?他可是要去拿走光明使者生前的东西啊!”塞尔娜对牧师的举动疑惑不解,“寒风营地的指挥官也是,根本就没表示一点劝阻。光明使者的墓地不应该是随便就能动的吧?”
  赛尔丹尼斯摇摇头,“你理解错了,孩子。”
  “理解错了?什么意思?”
  “那么,你来看看吧,乌瑟尔的遗嘱写在雕像的背后。”牧师朝她笑了笑。
  塞尔娜按照他的指引走到雕像背后。在大理石的底座上镶嵌着一块显眼的白色晶体,上面写的铭文跳进了她的眼帘:
  ——吾一生与圣光为伴……吾与吾剑沉睡于此……吾永不离弃此地,永望吾国之方向……白银之手,正义之心……追随圣光之人,对抗邪恶之人,驭吾之剑……笃守信仰,愿圣光永伴汝左右……乌瑟尔·光明使者。
  塞尔娜挠了挠脑袋,“文绉绉的,不太好懂……大概意思就是,如果谁愿意对抗亡灵天灾,谁就有资格拿起他的武器?”
  “可以这么说。”赛尔丹尼斯轻轻颔首,“但还需要有坚定的信仰。虽然光明使者生前用过的武器都或多或少带上了他的力量,但对于一个不懂得圣光知识的人来说,那些和普通的兵刃没有区别;而如果是那些邪恶的化身——譬如说恶魔或是亡灵,想要染指这些武器,就会被圣光烧成灰烬。”
  “即便如此,这个条件未免还是太过宽大了。”塞尔娜耸了耸肩。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牧师微笑着向她欠欠身,“为何不亲自去看一看?”
  地道里没有灯火,但却很明亮。沿着阶梯向下,每走一步,都能切身感受到一股奔腾的力量。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自己正被温暖的阳光所包围,又像是某种特别的魔法使人精神振奋。塞尔娜惊叹圣光的伟大,但想到最接近光明的人以一幕悲剧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就不由得叹起气来。
  走下阶梯,再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面前豁然开朗——她面前是一间宽敞的大厅。秘银制成的棺材就被摆放于大厅的正中央。
  维恩站在棺材旁边,正准备动手将棺盖打开。
  “喂,等一下!”塞尔娜不禁喊了起来。
  维恩就像是没听到,双手已经抓在了棺盖的缝隙上。稍微一用力就拉开了它。在棺盖落到旁边的同时,一道夺目的金光从棺材里绽放出来,将整个大厅映照得极度灿烂,甚至令塞尔娜几乎睁不开眼。
  恍惚之间,她看到维恩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狰狞——他完全不顾刺目的光芒,双眼死死盯向棺材里面,连眨都不眨一下。片刻之后,他一只手伸了进去。
  “喂,维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塞尔娜大喊着冲向他——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对于死者,尤其是对于像光明使者这样的尊者太过不敬了。
  维恩猛然抬起头来盯住她。两人的目光相交的瞬间,从他的双眼里射出像恶魔一样恶毒的凶光。塞尔娜被这目光照到时,突然生出一阵惊畏。随即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就像被冻结了一样,无法再向前跨出哪怕最微小的一步。
  维恩的手缩了回来,手心里多了一个用白色的丝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形状上看,这似乎是一把尺寸有点大的匕首,或是那种最纤弱的人都能轻易挥舞的短剑。他摆弄了一下这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反复看了手中的东西好几遍之后,他将它放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大***,你是来看热闹的吗?”面对发呆的塞尔娜,他的语气依旧像之前那样轻松。
  塞尔娜愣了不短的时间,总算从刚才的呆滞中回过神来。她连忙跑到棺材前面——她得确认这个无礼的家伙有没有一边随随便便地拿东西,一边亵渎逝去的尊者。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维恩!”
  “怎么了?大***。”维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究竟拿走了什么东西?!”塞尔娜不打算静下心来和他讲道理,“怎么这里面现在是空的了?”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维恩竟然纵身一跳,大大咧咧地坐在棺材沿上。“乌瑟尔的尸体大概根本就没被搬到这里来吧。你以为这块墓地真是他全部家当的综合市场?”
  “我明明看到你从这里面拿走了东西!”塞尔娜气得面红耳赤,“什么综合市场?你把光明使者当成什么了?!”
  维恩冷笑了一声,“我?既然你也看到我从这里拿走东西了,那他就是送我东西的人。”
  “这样就完了?”
  “那还要怎样呢?”维恩拍了拍棺材,“我不管你们对这个人有什么敬仰,反正对我而言,他绝对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相反的,我认为他是个伪善者。”
  “伪善者”——这三个字无疑点燃了她的怒火。她不禁回想起从离开南海镇到现在,一路上这个人种种令人不齿的行为。从言行上来说,这家伙简直就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没有什么分别!蔑视骑士道,侮辱死者,现在甚至胆敢亵渎光明使者的墓地!
  “你这个……”她攥紧了拳头,马上就要朝维恩的脸上砸过去。
  “停下。”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被怒火烧昏头的塞尔娜转过身,看到赛尔丹尼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大厅的入口。
  “牧师,你看到了吗?这个人……”塞尔娜气冲冲地喊道。
  “我当然看到了。”赛尔丹尼斯缓缓地说,“你太冲动了,年轻的佣兵女王。”
  “我冲动?”塞尔娜脸上的愤怒顿时转变成了茫然,“我哪里有错吗?”
  “我不是说你有错……”牧师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是你背后这个人没有错。”
  塞尔娜怔住了。赛尔丹尼斯已经走过她身边,站在维恩面前。而她所痛恨的“卑劣之人”现在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坐在棺材上面。
  “真令我惊讶,你竟然是契约者。”赛尔丹尼斯向他行了个礼,“你和克罗……”
  维恩朝他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随即点了下头。
  “那就难怪了……我的猜测还是很准的。”赛尔丹尼斯的声音依旧很平淡,“我刚才也很惊讶,竟然有人敢在这里侮辱光明使者。但你看,我从你的缔约对象——呃,那位大人那里知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虽然以我的立场,我不能明确地支持你,但我能理解你的一些举动。”
  “我应该说谢谢吗?”维恩冷冷地说道。
  “不,没这个必要。”赛尔丹尼斯摇头,“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和你的缔约对象是同族,也略微知道一点以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听你道谢才在佣兵女王面前替你说好话的。我来这里只是让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拿走光明使者的东西。”
  维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旁听这两人对话的塞尔娜则是越来越茫然——赛尔丹尼斯和这家伙认识?而且,作为受人尊敬的‘守墓人’,他竟然为维恩辩护?这怎么回事?完全没有道理!以前不是没有亵渎光明使者墓地的人出现,但都被他赶跑或是坚决制裁了。但现在,他竟然打算原谅这个最恶劣的罪犯?
  赛尔丹尼斯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微笑着转过身来。
  “佣兵女王,我并非是想袒护什么罪人。请相信我,任何冒犯光明使者,亵渎圣光的人都会面临神圣的制裁。但如果要从中找出一个例外的话,也许就是他了……很抱歉,现在的你一定无法理解这样的事。但请听我的一个建议——当你和他共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你就会渐渐明白我今天这样做的理由。”
  塞尔娜不知道说什么好,惟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于守墓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除了吃惊,更多的仍然是不解。维恩这个人凭什么就有那样的资格?圣光不会容许所谓的特权存在。但为什么追随圣光的赛尔丹尼斯又会允许这样的特权?
  走出乌瑟尔之墓,昏黄的阳光已经渐渐消逝在西方残缺不全的地平线上——白昼马上就要结束,随后将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是寒风营地的联盟军队计划向安多哈尔发动突袭的时刻。到时候,已经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的联盟士兵们就要与亡灵天灾展开今年以来最激烈的肉搏战。
  维恩也将要兑现他对指挥官的承诺——尽管这承诺显得太过于夸大,甚至是扯淡——他竟然信心满满地说要干掉新联盟用了四年多的时间都无法摧毁的四座哨塔。
  塞尔娜朝身旁的这个人瞟了一眼。维恩正对着夕阳伸出自己的右手,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这时候,塞尔娜才第一次发现他的右手上有很严重的烧伤。而且从伤疤的外表来看,应该是不到两个小时之前的。更令她惊讶的是,这样可怕的伤疤竟然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在她目睹的片刻之间,就已经有大半个手掌变得完好如初。
  这种恢复能力是人类具有的吗?
  “喂,大***。”维恩突然开口了,“赛尔丹尼斯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塞尔娜不禁愣了一下——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维恩一开口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这个好像有点难……”
  “尽量吧。”维恩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好。”
  他突然转过身来,用身体挡住了夕阳,和塞尔娜变成了面对面。本来就离得不远的两人现在互相之间都能看到对方的瞳孔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我不是你的敌人,大***。”他此刻的神情异常的庄重,“不要敌视我,那样对我们都没好处。即使我们在很多时候观点都是相反的,但还不至于要为此动手。我不会伤害每一个善良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做那些被人唾弃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尝试相信我。”
  “我……”塞尔娜一时语塞——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家伙如此郑重的模样。“但是,你……”
  “没关系。”维恩一脸正儿八经,两只手却悄悄地朝她胸脯伸了过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我明白了。”塞尔娜双拳一齐朝他脸上抡过去,“你是存心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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