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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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天堂的自行车
奢望不是受环境影响萌发的,而是在条件反差下才萌动的。
小镇,是块平坦的小盆地,横三条街,纵三条街,形同一个田字;田字街道旁,是纵横交错的一行行、一趟趟平顶的油毡纸房,尖顶的白瓦房、红瓦房、草房、房屋看上去都很简陋,呈现出一派贫穷落后的景象。这里是水电工程一局驻地,也是镇政府所在地,无论是进出办公场所,出入于商店、粮店,走进走出于住宅的男女老少,衣着几乎都是蓝色、灰色、白色,再就是国防绿,很少能看到鲜艳的色彩,人们的生活就像身上的衣着一样,单调而乏味。驻地的周边,是散落的农舍,农舍周围是土豆地、地瓜地、稻田地、玉米地、高粱地、白菜地、萝卜地……向外拓展着放远铺去,一直铺向环绕的群山脚下。镇子与周边的农村,在群山的包围中;东面,突起一坐如一堵墙一般高耸入云,蔚为壮观的五女山;南面,是绵延流淌,清澈碧绿的浑江水;西面是山,北面是山,层峦叠嶂,环环相连。山,在春天里嫩绿色彩中点缀着鲜艳的花朵,夏天生机勃发着旺盛的浓绿,秋天五颜六色的秋叶映目如霞,银装素裹的冬天,小镇就像镶嵌在玉色的雪浪白云间。
这就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永恒在我记忆里的小镇,永远挥之不去的贫穷简陋与美丽迷人的景象。那个年代小镇的景象中,永恒着一幅图景,在春夏秋冬的早晨,一个梳着分头,生着一张英俊的方脸庞,宽臂膀,身材消瘦,身着一身灰色布衣裤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车大梁上载着他的一脸稚气的儿子,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男人骑自行车上班,儿子坐在自行车上上学;在秋天的傍晚,那男人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的儿子到镇子周边收割后的空旷田地里,捡苞米棒子,黄豆粒子、高粱穗儿;在周日早晨骑着自行车,带着他的儿子,到镇子外的山里采摘野果,迎着朝阳去,披着夕阳归的情景……
那个骑自行车奔忙的男人,是我的当教师的父亲;那个坐在自行车上的稚气的孩子,就是描绘那幅景象的我。
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永远永恒在天堂里了;那个当年的孩子,正述说着那段自行车的往事……
小镇,坐落在辽东山区,地处桓仁县境内,名字叫泡子沿。那时候,小镇与小镇周边的人们都称呼我们这些建设水电站的职工家属,是水电人,或者叫我们是水磨电的。在那个时代里,生活在简陋屋舍里的水电人,大多都是子女众多,缺吃少穿,生活贫困的单职工家庭,一家之主的父辈们都是一家人精神的支柱,生活的顶梁柱。许多人家都为一家之主开设小灶,以免因为一家的顶梁柱饿倒下,失去经济来源,一家人的生活也就垮塌了。父亲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在局属“东方红子弟学校”当教师。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吃过小灶,总是一看饭菜不多了,就佯装吃饱了把锅里余下的饭菜分给我们姐弟们,看着我们姐弟们吃出一脸的香甜,父亲就一脸多子必然多孙的幸福满足的笑容,根深蒂固的世俗观念在含笑中溢于言表。那时侯的水电人,都是在思想高度饱满,肚子极度亏空的状况下生活的,是一群精神亢奋昂扬,生活贫困压抑的群体,什么诱惑都经得起,就是承受不住饥饿的煎熬。
水电人居住的周边农村,时刻诱惑着水电人;诱惑水电人的东西,就是生产队的粮食。
记得在我五岁那年秋天的一个傍晚,父亲下班回来,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坐在石墩儿上赌气,就问我怎么了,我告诉父亲说,我的俩姐姐听说附近的农村起地瓜,都拿着镐去翻社员没刨干净的地瓜去了。父亲一听,立刻就兴奋起来,二话没说,找出镐头,一手抱着我,一手拎着镐头,快步如飞,奔到一里地远的收完后的地瓜地。几十亩地瓜地里,到处都是我们水电的职工家属,老的六七十岁,小的不过三四岁,大人孩子都在地里到处用铁锹在地里挖,用镐头在地里刨,翻找着社员起剩后落在地里的地瓜,兴奋忙碌的场面,热闹非凡。父亲笑着把我放到地上,抡起镐头就在地里刨开了。可是一个地瓜还没刨出来,一群比我大不多少的男女小学生就围住父亲,七嘴八舌地叫:“张老师,你也来了?”
“张老师,你也来翻地瓜呀……”
“哎!哎!”父亲应着,一脸和蔼可亲的笑,不经意间,镐头刨出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地瓜来,父亲顿时一脸的欢喜,弯身正要去捡小地瓜,一个小男生却抢先捡起地瓜。父亲一愣神,顿了下,就迅速直起身来,然后便很不自然地攥着镐头,看着那小男生;我以为小男生要把地瓜占为己有,冲上去就抢地瓜;那小男生躲过我,两手拿着地瓜不给我;我再去抢,却被父亲轻声吆喝住了。旁边的几个男女小学生都仰起脸,先眼望着父亲,又看那拿着地瓜的小男生,再就看我,那场面让父亲窘迫得下不来台。这时候,那小男生突然笑了,把小地瓜上的泥土用手扒掉,将地瓜冲着父亲举起;父亲很尴尬地看着小男生,没去接地瓜,看了我一眼;那小男生似乎读懂了父亲的意思,笑着把小地瓜给了我;我拿着地瓜,双手举着,送到父亲眼皮下,所有在场的小学生都把目光投到父亲的脸上,我看见父亲的脸红得都乌紫了。父亲接过我送到眼皮下的地瓜,朝小男生递过去,一幅毫不介意的样子,轻描淡写地笑着说:“这地瓜你拿回去吃吧,我不过是领着儿子来活动活动筋骨,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大有好处。”那小男生笑了下,没接,扭头跑了。几个小学生望着父亲笑了笑,扭头一哄声也都跑了,跑到远处,交头接耳,望着父亲笑,招惹得大人们也都看着父亲笑。父亲尴尬地手托着地瓜,站了片刻,慢慢弯下身去将地瓜放在地上,慢慢地直起身,慢慢地用眼环视了下地瓜地里的人们,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说了句:“再也不来丢这人了!”然后就猛一弯身抱起我,一手捏着镐头,朝地瓜地外面走去,逃躲开小学生的目光,也避开了人们的视线。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父亲一心想拥有一台自行车。
父亲想拥有一台自行车,是因为经不起粮食的诱惑,又不想在众人——特别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丢面子。
自行车在那个时代不是稀奇物,却是一件奢侈品,能买得起一辆普通自行车,对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一种奢望,能买起一辆名牌的凤凰、飞鸽自行车,那是空洞的奢侈梦想!就是在这样贫困的状况下,父亲下了恒心,决定非买一辆自行车不可。然而,对一个有六个儿女的家庭来说,做教师工作的父亲每月只有44块多几角几分钱的工资,加上母亲做临时工的40块钱,80多元的月收入,一家八口人的温饱生活都勉强维持,想买一辆自行车,心中的希望简直就是虚幻的景象。
从那次刨地瓜之后,我就时常听到父亲跟母亲念叨想买一辆加重自行车,母亲的回答总是:“一百多块钱啊?一家人得俩月不吃不喝,都吊树卡巴上!饿肚子买玉佛供奉——穷摆谱。”
父亲听后,叹口气,便沉默不语,因觊觎而长期积攒在父亲脸上的郁闷,都是穷困无奈的尴尬,在他那有些凹陷的眼窝里,凝聚的目光中颤闪的都是虚幻的渴望。
本来就省吃俭用的父亲,从此更加省吃俭用。母亲读得懂父亲脸上积攒的内容,知道坚忍而执著的父亲节衣缩食,是想积攒钱买一辆自行车,但贫困使母亲也只有一脸的心痛与无奈。
“唉!”终于有一天,母亲望着父亲叹息一声,口风松动了,“就是节衣缩食省出买自行车的钱,也得有自行车票啊?!”
“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有了。”父亲似乎就等着母亲这句话呢,每次都阴云密布的脸这次都是阳光灿烂的朝霞,“钱好攒,哪省出一口都有了。”
父亲不再念叨自行车了,饭量却又减了许多,本来就消瘦的父亲,在节衣缩食中更加日益瘦削。记得在学校开运动会的那几天,父亲吃每顿饭时,都要比往日多吃了几口。那届运动会,小学中年教师组的跳远、接力比赛,父亲都参加了,成绩都是前三名,在学生时代就是县中长跑冠军的父亲当仁不让,在中长跑的几项比赛中,都得了冠军。比赛奖品是可以在同等级中选择的,父亲每次领奖时都要挑选一下,不领重样奖品。那几天,带着胜利者笑容的父亲回到家,就会给我们姐弟们带回来笔记本、钢笔、铅笔、橡皮之类的奖品,也给家里带回来了一只暖瓶,几只水杯等日用品。看到我们拿着奖品笑,父亲一脸的自豪,好汉提回当年勇:“爸上学时,打篮球是校主力队员,开运动会更是主力,跳远总是头三名,中长跑回回都是全新民县第一名,有一回拉肚子,爸也跑了个冠军!可惜这次运动会,篮球组的整体实力太差,爸逞不了个人英雄,输得不甘心!”
“奖都让你得了,省这么多钱你还不知足?”母亲含着泪水,埋怨我们姐弟们说,“为了你们这群孩崽子,你爸把命都拼上了!”
那几夜,疲惫的父亲鼾声如雷,睡得很沉,很香。如今,回想起父亲那胜利者带着些许遗憾的笑容,我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在掌声与欢呼声中拼命奔跑的消瘦身影,我的耳底就会响起父亲疲惫的鼾声……心都绞痛,泪湿眼窝!
那年我八岁,刚刚上学。就在这年初秋的一天,父亲下班回来,欣喜若狂,举着一张粉色纸条对母亲说:“又***了!头几回咱钱没攒够票也少,有票咱也不能争着要。这回学校分了四张自行车票,凤凰和飞鸽有人争,大金鹿也被人拿走了,红旗加重转了几回手没人要了,几个老师都劝我买,知道我钱没那么多,私下里都要借给我钱,我再不买也不好意思了!红旗加重能驮不少东西,有了这辆自行车,得能解决家里老鼻子困难了!这下好了,周日就可以到县城去买了。”
“有人要你就不会争,没人要了才轮到你。”母亲望着从来都是宽厚待人,与世无争的父亲,不无埋怨地说,“不用说你钱都借好了。买就买吧,顶多再陪你勒小半年儿的肚子!”
“机会难得!”父亲声音轻松地说,“借了四十块钱,几个月也就还上了。”
那个周日,父亲一清早就揣着积攒了两年多还没够,又借了四十元的零碎钱,去了八里地远的桓仁县城。中午时分,在我们姐弟的期盼中,梳着分头,方脸庞,宽肩膀,瘦削身材,一身灰布衣裤的父亲,轻松自如地骑着辆崭新的“二八”红旗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地由远而近;到了我们面前,父亲猛一捏刹车,很干净利落地跳到地上;就在这一刹那,我看见,那觊觎所积攒在父亲瘦削面孔上的郁闷都飘散了,父亲的脸上都是阳光四射的笑容。
“爸上学的时候就会骑自行车,可那都是别人的自行车。爸一直想有辆自己的自行车……一直惦记到现在,愿望终于实现!”父亲兴奋地在我们姐弟的围观中摁了两声车铃,拍拍车座,又拎着车把提起放下地把车轮胎在地上弹了几弹,然后将自行车支好,像在欣赏又像在展示,目光里流露着十分爱惜的神情,看着自行车自言自语地说,“这车比别的自行车沉,但结实能多驮东西,有了这辆自行车,能解决家里的不少困难,我的儿女们也能有点儿零嘴儿吃了!”
这令我终生难忘的话语,时常回响在我的耳底,激荡着我的血肉心灵,模糊的视线里立刻就会浮现父亲那瘦削的身影……
有了自行车,父亲如鱼得水。每天早晨,父亲对还没上学的我的几个弟妹们叮咛几句好好在家里玩儿,别到处乱跑,然后就在弟妹们羡慕的目光中,把我抱到自行车的大梁上,让我把好车把坐稳当,轻松地一抬腿,跨上自行车,带着我潇洒自如地离开家——父亲骑着自行车上班,我坐自行车上学。
父亲骑自行车,我坐自行车,话题最多的就是自行车。我问父亲:“自行车好学么?”
“有志者事竟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由难而易,学骑自行车也是如此。学骑自行车,首先要把稳车把,眼睛目视前方;然后,脚踩稳脚凳子用力蹬,身子要摆正,不能左右晃动;只要坚定信心,有胆量,不怕摔,摔倒了爬起来再来,不气馁,坚持到底不放弃,很容易就学会了。”父亲教我如何学骑自行车,也教导我如何做人,“做人就像骑自行车一样,要朝前走,行正道,不能倒退。骑车走错路可以调头重新来,摔到道下可以爬上来,做人可不能走错路,更不能走下坡路,一旦跌到悬崖下就上不来了。人犯点儿小错儿可以改,走上邪路就会毁了自己的一生。儿子,你一定记住爸的话,一生走正路。”
有了自行车,父亲的业余时间开始忙碌了,也丰富多彩了。种过地的父亲,懂得庄稼收获时的节气。农村田地收获后,每天一下班回到家,父亲就将一把镐头和一把镰刀绑在自行车的大梁上,拿上一个空面袋子,骑车带着我,用口哨吹奏着“东方红,太阳升……”的曲调,到几里、几十里外的乡下去捡拾农民遗落在地里的谷物。父亲把这种作为美其名曰:拾秋。在拾秋的日子里,看到被人翻过不知多少遍的地瓜地,父亲停下自行车,将自行车立稳当,把我从车上抱到地上,怕我长时间坐车腿麻,轻轻捏捏我的腿问我麻不麻,我说不麻他就放心地撒开我;然后,解下自行车大梁上绑着的镐头,领着我在被人翻过不知多少遍的地瓜地里,开始用镐头翻地瓜。父亲走走停停,很有经验地这刨两镐头,那刨几镐头,偶尔就能星崩地刨出一个或大或小,有时是半个地瓜来;刨出地瓜,父亲的脸上就都是农民才有的那种丰收了一般的喜悦,将地瓜用脚轻轻一踢,地瓜就滚到我面前;我捡起地瓜,给父亲一个会心的笑脸,用小手扒掉泥土,把地瓜装到面袋子里;地瓜刨了小半袋子后,父亲就亲手拎着,走走就提提放放掂掂袋子里的地瓜重量,笑着跟我说:“儿子,你知道这地瓜叫什么吗?它统称叫甘薯,咱们北方人叫地瓜,南方人叫它红苕或者红薯。这地瓜落在地里不刨出来,冬天一上冻,春天一开化就烂在地里了。虽然烂在地里的地瓜可以变成肥料,但那样就太可惜了!咱们这是一举两得,既为国家减轻了负担,也为自己填充了吃不饱的肚子,这种行动是在节约闹革命呢。”
收割后的苞米地里,到处都是几指高的苞米杆栅子,父亲生怕我摔倒了被栅子划伤,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拎着面袋子,走几步就叮嘱我几句跟着他顺着地垄沟并排走,别光顾着看哪有苞米棒子,一定要多加小心别摔倒了让苞米栅子划伤皮肉。我应着,很小心地和父亲一道,分头在地里四处寻找农民收割时落在地里的零星苞米棒子。捡到一穗儿苞米棒子,父亲就冲我喊:“儿子,看到了,这就叫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晚上你们姐弟几个有爆米花吃了!”
我捡到一穗儿苞米棒子,兴奋地冲父亲喊:“爸,我捡到一穗儿比你还大的!”
“儿子,好样的!”在夸奖我的同时,做教师的父亲还不忘记纠正儿子语言上的错误,“儿子,说话不能丢字落字,你捡到一穗儿比爸捡的那穗还大的苞米棒子,不能说:我捡到一穗儿比你还大的,这一句丢文落字的话,犯了把爸这个人和苞米这个物混淆了的错误。你见过有爸爸这么大个儿的一穗儿苞米么?真要有,就够咱一家八口人吃上十天半拉月的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捡到了一穗儿比你捡到的那儿穗还大的苞米棒子,这样说就对了。人以食为天,记得那首诗不——”
我就高声背诵那首:“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
收割后过了一段时间后的田地,空旷寂静。父亲带着我,在收获后的地里收获到了希望,也收获到了快乐。每次拾秋完,父亲总要割些做引火柴的枝条,将枝条和装着拾秋得来的果实的面袋子,在自行车后座上绑结实,将我抱到自行车的大梁上,然后我们父子俩就披着夕阳的余辉,穿越傍晚的暮色满载而归。归家的路途上,父亲又用响亮的口哨吹奏着:“太阳出来照四方,***的思想闪金光……”
在父亲的心中人生永远没有失落,人生永远是一轮初升的太阳。
在那贫困的日子里,父亲的自行车一直都在忙碌。在秋天里,我们姐弟每晚都能吃上烀土豆,烀地瓜,炒黄豆,炒苞米花;每到周日,父亲就骑自行车带着我,讲一路故事,到几十里地远的山里,采摘山梨、山里红、软枣子、糖李子之类的野果子;到了黑夜里,我们姐弟们都能做上一回满口喷香的梦。
水电站建设工程局是流动企业,在建设完辽宁的桓仁、回龙山水电站后,一局又转战吉林建设白山水电站。从辽宁桓仁搬迁到吉林桦甸,父亲没舍得把那辆红旗加重自行车卖掉。这辆自行车被父亲带到了桦甸县白山水电站,又带到了红石水电站。在到红石水电站不久后,自行车被人偷走了。对这辆减轻过生活负担,给生活带来充实的自行车有着深深情感的父亲,难过了几天。后来,对自行车情有独钟父亲,又卖了辆永久牌自行车。
这辆永久牌自行车,给我留下的却是永远痛楚的记忆。
我们姐弟几个成家以后,一直在外地参加水电站的施工建设,春出冬归,到了雪落地冻之后才能回家。这段岁月里,我们的生活都日益好起来,我基本上再没看到过父亲骑自行车。但从母亲的口中,我听到了一些父亲骑自行车采摘山菜时,令我心酸的故事。东北人几乎都爱吃蘸酱菜,什么大葱蘸大酱,小白菜小萝卜蘸大酱,能蘸酱吃的菜数不胜数,特别是山菜蘸大酱吃,那更是没比的美食。据说,山菜不但是可口的美味儿佳肴,还是延年益寿,祛除癌细胞的良药。山菜在春天采摘回来,用水煮熟,可以吃新鲜的,也可以把煮熟的山菜晒干,冬天再下锅里用水煮好蘸酱吃,可以炖吃,炒吃。父亲在每年春天的端午节前,都会骑自行车到几里地远的山里去采蕨菜,水蕨菜,猴腿,大叶芹之类的山菜。有一次,父亲到几里地外,把自行车锁到山下进山里采山菜,迷山了,从早晨直到天黑透了,才扛着一袋子山菜奔着电站的灯光下山,顺着水电站的坝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父亲回到了家时,都已经后半夜了,把焦急的母亲吓坏了,直埋怨父亲,不让父亲再进山去采山菜去了。可饿了一天的父亲,一脸笑容,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吃了饭,生怕隔夜的山菜放老了,又把山菜下锅里煮好,放到盆里用凉水泡上了,才安心睡觉。第二天早晨,父亲将煮好的山菜从盆里捞出来,在外面晒上,又步行几里地,找到自行车,在附近的山里采摘些山菜,用自行车驮回了家。冬天,我们回家看望父母时,父亲总会分给我们姐弟几家一些晒干的山菜,足够我们煮了蘸酱吃,炖吃,炒吃的了。吃着父亲为我们辛辛苦苦采摘回来的山菜,听着母亲讲述父亲骑自行车采摘山菜迷山的心酸事情,我们的嘴里香甜而苦涩,心里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涌到眼里的都是泪!
如今,自行车在中国早已经普及到平常百姓家,是再普通不过的快捷便利的交通工具了。在繁华的城市,幽静的乡村,只要有路的地方就会有衣着各色,姿态各异的骑车人慢悠悠地悠闲观景,急匆匆地匆忙赶路的身影。自行车,是骑车人在生存的社会里描绘出的一幅生活缩影,是骑车人谱写的一段人生历程。
每一辆自行车都有一段永恒的故事。父亲已经去了天堂,但自行车的故事永远永恒在了我的记忆里。今天就是父亲节,在父亲节里,我只想对天堂里的父亲说——亲爱的爸爸,您老人家在充满沧桑的短暂人世上辛勤了一生,在永恒的天堂里……您老人家该好好歇歇了,天堂的路无论有多宽广,无论有多么平坦——您老人家也千万……千万……千万别再骑自行车了……
【散文随笔】望子成龙
动情的语言感动人一时,动心的眼神影响人一生。
我总能感受到父亲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即使我永远也看不到这双眼睛了,那眼神里炽烈燃烧的热望,也每时每刻都在激励着我去勤奋进取,有所作为。这永远铭刻在我心中的充满无限热望的父亲的眼神,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一生。
父亲是个小学教师,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水电工程一局招工时,从辽宁农村走出来的。虽然只有高小文化,但父亲却能写出很好的文章,书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尽管为人师表是个教育别人的人,几乎当了一辈子的先进,但私下里父亲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旧传统观念,一直都没改变。慈眉善目的父亲温和而慈祥,对我们姐弟六个虽然都很疼爱,但却一直偏心三个儿子,尤其对我这个长子由始至终都特别偏爱。母亲多次跟我说过,父亲一直希望能有个出人头地的儿子成大器光宗耀祖,因此,在我上面的两个姐姐出生时父亲都没露出过笑脸,我刚一出生父亲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笑脸上绽放的都是阳光的灿烂,乐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母亲的描述并不夸张,在以后的日子里,父亲这双眯成两条缝的笑眼,无数次出现在我成长中的记忆里,深深地铭刻在了我的心中。
我六岁那年,有一天看着小人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突然来了兴趣,拿起铅笔照着小人书上的画,就在父亲的教学笔记本的空白页上,画下了孙悟空拿着金箍棒痛打白骨精的白描画。这是我第一次展现天赋,犹如神来之笔,画的很像,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画得那么像。父亲下班回来后,看到教学笔记上我画的“作品”一脸惊奇,瞪大眼睛看着我吃惊地问:“这是你画的?”
见父亲眼睛瞪那么大,我以为父亲是因为我在他的笔记本上乱画生气了,吓得半天才怯声回答:“是我画的。”
父亲听后,顿时就绽放出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连声说:“像!像!像!我儿子有这天赋?行!好好画下去,将来一定能成个画家。”轻轻摸着我的头,就端详着我合不笼嘴地笑,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这眯成两条缝的眼神使我无比兴奋,使我第一次有了自豪感,给我以继续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第二天中午,下班回家一进屋,父亲就把绘画用的铅笔、毛笔、蜡笔、水彩、图画纸,绘画基础知识书和几本旧画报给我摆在炕上,乐得我扑到炕上,生怕被别人抢去似的将父亲给我的这些绘画用的宝贝统统都抱在怀里。父亲望着我天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双眼睛又眯成了两条缝。这笔如同给了我展翅飞翔的翅膀,使我有了发挥天赋的用具,纸使我有了施展天赋的用武之地,蜡笔和水彩给了我描绘未来美丽图景的灿烂色彩。那以后,我每天都画几幅画,父亲回到家就看我画的画,像检查作业一般,没有批语,只有评价,多是夸奖鼓励我的话。我不认识绘画基础知识书上的字,父亲就指着书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地读给我听,反复给我讲解,不会画画的父亲就这样开始教授我如何画画,不仅使我学会一些绘画的基础知识,也学会了很多字。
上学以后,我是全年级画画最好的,老师和同学们常在父亲面前夸赞我,我那时很想看到父亲的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可我却从来没见到父亲在夸赞声中眯眼笑。
人不可能都是时代的宠儿,但都可能是时代的弄儿。我上小学时正是“十年动乱”的中后期,那年代里我有过画画最风光的一次。因为形势的要求,学校要以“宋江投降了就去打方腊”的参考图画的形式,组织老师和学生进行“批林批孔”运动,让我和教美术的一位老师一起画《水浒传》里的人物画,提供给老师和学生现身说法。我和美术老师各画了三十几张白描人物画,挂在临时布置的大批判展厅里,老师和学生分不清楚哪一幅是我画的,哪一幅是老师画的,都好奇地问我,我就很得意地指出哪幅哪幅画是我画的给老师和同学们看。老师和同学们看后都赞不绝口,甚至说我画的画比美术老师画的都好,使本来就沾沾自喜的我更是喜不自禁。父亲是组织老师和学生进行“批林批孔”运动的小学部主任,在老师和同学们夸奖我的赞誉声中,父亲一直都面无表情,而我却飘飘然喜形于色,有些得意忘形了,当着父亲的面踌躇满志地流露出骄傲自满的得意神态。
回家后,我以为父亲也能像老师和同学们一样好好夸赞我一番,一定会眯眼笑,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给我几毛零花钱以物资刺激鼓励我。可是,我等来的却是父亲严肃认真的谆谆教诲:“儿子,不能因为画画的好点儿就骄傲自满,画画对你这个小学生来说目前不是主科,只是业余爱好,学习好文化知识是最主要的。爸只有高小文化,有亲身体验,知识少了教书都累,生怕愧对一个教师的称号,更怕误人子弟。有些话爸只能跟你背地里说,你不能在外面表露出来,说出去爸就得被开除党籍,打成现行反革命,被戴高帽游街!在形势运动中,有些事情爸也不得不跟着形势走形式,明知道是不对路的事情也得违心地跟着形势路线走,按着上面的要求昧心去做。你记住爸的话:在读书无用论的形势中你可以表面跟形式走,但行动上你必须学习好文化知识,知识浅薄画不出有深刻内涵的好画,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不了真正的画家。”说完告诫我一定要学好功课,讲了许多知识能提高做人的素质和层次,更能很好地服务于社会,为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末了,父亲给了我一些图画纸、笔、水彩,说是学校对我的鼓励与奖励,没给我往日的笑脸,更没笑眯眼给我几毛零花钱。
我画画的天赋,在形势运动中被充分地利用了,我的另一样天赋,嗓子,也被派上了用场。我上小学时,正赶上举国上下全民普及“样板戏”,学生更不例外。我跟着收音机和电影学会了杨子荣啊、郭建光啊、李玉和等英雄人物的一些唱段,无论多高的声调我都能完整地唱几段,可以说字正腔圆,学的惟妙惟肖。老师发现了我这一特长,就利用我当普及“样板戏”的代表,安排我每天早晨上课前今天这个班,明天那个班地教同学们唱“样板戏”。有几次教唱完“样板戏”从教室里出来,我看到在外面巡视师生纪律的父亲站在不远处望着我眯眼笑,冲我摆摆手,示意我赶紧回自己班的教室里去好好上课。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扭脸看了眼父亲——我看到父亲还在望着我眯眼笑,我感到自己给父亲的脸面争满了光彩,心里充满了自豪荣耀感。但父亲从来没说过一句支持我在戏剧方面发展的话,身为***员的父亲脑子里根存着旧的传统观念,不喜欢被旧时代人称为戏子的演员。如果赶上今天这样丰富多彩的年代,有好老师培养教授,我也许成为一个歌星以至歌唱家都有可能,只可惜我没赶上今天这不是天才都有机遇成就天才的时代。更可惜的是,十六岁那年我去报考市艺术学校,主考美术的老师夸我画画的好,可因为我不是名师的弟子,只是个学校没名的图画老师的学生,把我拒之艺术学校的门外。回到家后,父亲听我学说完没考上艺术学校的经过,一直沉默不语,我看到父亲那曾经多次笑眯的那双眼睛黯然失色,曾经炽烈燃烧的热望熄灭了,在父亲那渐渐冷却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失望与无奈的恨世不公的愤懑与不平。
父亲这充满失意与愤懑的眼神,深深地影响了我以后的人生道路,使我放弃了深爱的绘画艺术。
其实,人自身都蕴藏着天才的原子核,只要发掘就会释放出巨大的潜能。父亲能写出好文章,也希望我这个儿子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文章写好。我一上学,父亲就特别对我辅导语文课程,尤其是教授我作文如何写作。在我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是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老师要上语文示范课,父亲是参加评议小学师范课的主要责任领导,他希望我能踊跃发言,给他争光。于是,在示范课的头天晚上,父亲循序渐进地给我讲解课文的中心思想,如何划分段落层次,讲解得条理清晰,形象生动,使我茅塞顿开很快理解了课文所表达的主题思想。第二天示范课上,父亲坐在后排听课,我后背直发热,能感受到父亲看着我脊背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热望,这能感受到的眼神给了我勇敢发言的胆量与动力。我几次举手发言,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赞许的目光,那一刻,我隐隐约约地领会到父亲为什么会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逢——父亲热切地希望他的儿子能出人头地,日后成就大器。为了能使我写好文章,父亲对我花费了不少心思,给我讲解***诗词,出命题作文让我写。那时侯,课外读物很少,只有《十万个为什么》等寥寥无几的几种课外读物。父亲想方设法借来高玉宝的《我要读书》,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以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书籍,每天晚上给我读,教导我人要有钢铁一样的意志,以书本里的故事为典范,教我做人的道理。为了培养我对文学的兴趣,父亲拿回学校订阅的《人民文学》,《长江文艺》等几本文学刊物,给我读上面的诗歌、散文和小说听,不但培养出了我对文学的兴趣,使我增长了许多知识,而且为我打下了如何写好文章的初级基础。有几次因为我写的作文好,老师把我写的作文当范文读给同学们听,还在父亲面前夸奖我有想像力,不仅画画的好,歌唱的好,还有写文章的天赋。父亲听后,没当着老师的面笑,可回到家看过我写的作文,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望着我笑,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对我说:“儿子,什么时候爸能看到你写的文章在〈人民文学〉啊,〈十月〉呀、〈长江文艺〉这样的刊物上发表了,爸也就心满意足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国以计划经济为主导,水电建设工程局还属于流动企业,没有职工家属固定居住的基地,哪里有电站建设家属就随职工一起搬迁到新的建设工区。就在我刚刚上初中的1977年冬天,一局兴建的白山电站如火如荼,父亲被调到白山电站工区驻地的子弟小学,我家从辽宁的桓仁县搬迁到了吉林桦甸县的白山镇,我转入局所属的子弟中学读书。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开始接触后进生,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我这个曾经在小学时给父亲争得了许多荣誉的儿子,变得很不争气,除了有兴趣的文科类我能出点儿成绩,没兴趣的理科类我基本上都没有多少分数。因为我淘气惹祸,一向温和而慈祥的父亲变得很严厉,多次动手打过我,严重时甚至对我动用了铁锹。那时候,我能看到父亲的眼神里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与无奈,再没看到父亲那双眯成两条逢的笑眯眼。现在回想起来,我不但为自己没学好文化基础知识而后悔,更为给父亲丢了颜面而悔恨。
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就造就了我偏科,但这种造就却成就了父亲对我的最起码的心愿——在招工考试的时候,我凭借语文单科的高分数考上了局正式职工,父亲因此很自豪。招工榜发布那天,父亲看到我榜上有名,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特意炒了几道菜,买了酒让我陪他喝两杯,以此为他的儿子有了铁饭碗而庆贺。那天,喜不自禁的父亲笑得很开心,脸都喝红了,我看到——父亲那久违了的一双笑眼又眯成了两条缝!那一刻,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看到了压抑太久的父亲那久违了的一双笑眯眼。
与生俱来的天赋成就博学者的天才,后天培养的天分造就勤奋者的才智。
事实上,人只要在一方面刻苦钻研,就能取得一番成就。因为我能写写画画,单位领导就让我担任宣传报导员。当第一篇通讯在局办报纸上发表后,我一进家门,父亲就望着我眯眼笑,拿着报纸告诉我说:“儿子,你写的通讯在报纸上发表了!你看看——”父亲那荣光的脸上,充满了灿烂的光彩。
其实,报纸上的通讯我已经看过了,但为了让父亲高兴,我故作吃惊地拿过报纸佯装认真地看起来,暗暗等待着父亲夸奖我几句。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父亲说出一句像小时候那样鼓励夸奖我的话,一抬头,我看见父亲正望着我笑——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的笑,在那充满欣慰与自豪的眼神里,我又一次看到了父亲希望儿子出人头地的满腔内容,看到了那眼神里炽烈燃烧的热望,这燃烧的眼神给了我巨大的鼓舞与动力,这充满热望的眼神使我有了一个做儿子的使命感。
以后,我又写了多篇通讯、散文、诗歌在报纸上发表了,并在小说征文比赛中两次获奖。每次看到我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我都能看到父亲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那一脸欣喜的笑容,不是最初呈现的曙光,而是灿烂的光芒。
有一幕情景,我终生难忘。我成家之前,用油彩画了一幅夕阳辉映在蓝天上、红枫树上挂葡萄、瀑布清潭立白鹤、五色秋山景色艳丽的秋景画,挂在了新房里。这幅画画的很一般,内行人一看就不是画,我也没把这幅画当回事。那时候我虽然跟父母分开过,但我的家与父母的家都在红石镇上的分局基地住,父亲住楼,我住平房,相距不远,我常到父亲那去,父亲也时常到我那走动。每次到我那里,父亲总是以很欣赏的目光,望着墙上我画的秋景画看,那时候我也没太留意父亲眼神里的内涵。后来我买了单位在口前基地建的集资楼,搬家的时候,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住楼用不上,父亲家里有仓房,我用不着的东西就都留给了父亲。我留意到父亲的眼神并没理会零七八碎的东西,父亲的目光总是往墙上那幅秋景画上瞄,时不时就察看一下我的神态,我心犯狐疑,却没看出父亲的心思。东西基本都装到了车上了,大概是看出我没有带走墙上那幅秋景画的意思,这时父亲看看我,看看墙上的画,然后转脸看着我一副羞于启口的神情,试探着问我:“画你不带走了,我就留下来?”
我轻描淡写地说:“不带了,以后再画幅好点儿的。”
父亲顿时一脸喜悦的笑容,望着画说:“你这一搬走,离爸就远了,既然画你不带走了,就留给爸做个念想吧!”
听了父亲的话,我鼻子猛地一酸,眼窝一下就潮湿了。
这幅我没当回事儿的秋景画,父亲一直视若珍品挂在家里的墙上。每次去看望父母时,我都看到了父亲望着挂在墙上的秋景画,像欣赏一幅名画一样凝神,那眯眼憧憬的神情仿佛是在遐想着无限美好的景象,使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我考艺术学校回来后,父亲听说我没考上时的那双充满失望与无奈,眼神里喷发着对儿子怀才不遇而不公的失意与愤懑!每次看到父亲那凝望秋景画时的眼神,我都会鼻子发酸,泪水涌满眼窝。这以后,父亲看画,我不敢看父亲,我对自己不感到失意,我痛心自己使父亲失望!
几年之后,父亲也在口前基地买了楼。我找单位的车帮父亲搬家,装车的时候,我没看到装上车的物品里有那幅秋景画,我也把那幅没当回事儿的秋景画淡忘了。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在父亲新居收拾好之后,那幅秋景画又挂在了墙上。在以后日子里,我多次看见父亲眯缝着眼凝望着那幅陈旧的秋景画,那凝视的眼神里燃烧着无限的憧憬与热望。那一刻,我彻底读懂了父亲眼神里的内容——这幅用油彩画的很一般的秋景画,在父亲的心目中是十分美丽而又珍贵的,那图景里蕴藏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美好未来的无限希望与憧憬!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四年多了,但我从来没感到父亲已经离去。每每想起我的父亲,我都能看到他那影响我一生的眯成两条缝的双眼,感受到那眼神里炽烈燃烧的热望与憧憬。给我触动最深的是: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一个档案袋里装着许多旧报纸,不知被翻看多少遍的旧报纸上,都刊载着我写的或者是父亲写的文章,我做梦也没想到我都没保存的旧报纸,父亲竟然一直都珍藏着。母亲告诉我:“你爸很喜欢你画的画,爱看你写的文章,没退休之前总看,退休以后更是看起来没完。你爸看你画的画好像能看出无限的好景象,看你写的文章好像有看不完的名堂,看着看着一双眼睛就眯成了两条缝。你爸呀就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可到死也没看到你有大的出息!”
听了母亲的话,我的眼窝顿时汪满泪水。更令我深感负疚的是:在父亲的日记本上,有几页记录着我们姐弟、亲属,以及同事朋友借父亲钱款往来账目的记录。一生节衣缩食,辛勤养育儿女的父亲,对待儿女都是无私给予,对待亲戚朋友也从不斤斤计较,有几笔借给同事的钱款,至死父亲也没讨要过,但父亲都有账目记载。看着日记本上往来的账目,我想起父亲给我拿过两笔钱的事情。
2000年时我下岗,没出去找事做,只靠着一点儿积蓄在家里写小说。下半年,由于没有经济来源生活窘迫,我打***向退休的父亲借钱。第二天上午,父亲就从二百里地外的红石基地坐客车,来到我住的口前基地,给我送来1000元钱。
父亲来了我特别高兴,问过母亲的身体如何,唠了几句家常,妻子就张罗着出去买菜,我拦住妻子说我亲自去,父亲说什么都要给我拿钱,我没要。我知道父亲最喜欢吃鱼,就买了条活鲤鱼,买了些父亲喜欢吃的猪肝猪肚子之类的下货和蔬菜。在家的时候,父亲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亲自动手为父亲做了合他口味的菜,买了瓶酒陪父亲喝了点儿。整整一下午,我一直跟父亲闲聊,我想写水电人工作和生活的事,问了许多有关父亲那辈人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还问了一些父亲小时候的事,因为我最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用充满深情的笔墨,写我的辛勤一生的慈祥可敬的父亲!父亲似乎看出我的目的,给我讲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说了一些我不知道,也想不到的事情。
晚上吃完饭,闲聊一会儿,父亲说领着孙子出去溜达溜达,就领着我的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出去了。回来时,满脸通红的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冲我显示爷爷给他买的新书包和一书包小食品,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爷爷特意请他吃了烧烤。妻子埋怨儿子不懂事,让爷爷花那么多钱,父亲笑着说没花多钱,给孙子买点儿东西是完全应该的,说完就一副万般喜爱的神情看着孙子笑。在不经意间,我见父亲的眼圈发红,以为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悄悄把儿子哄到一边,问爷爷领他出去时看见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爷爷哭了?儿子想了想说:“逛完超市儿逛夜市儿,没看到啥呀,就是爷爷领我吃烧烤的时候,看我一串儿接一串地一个劲儿地吃肉串儿,辣得直流眼泪,爷爷看着我心疼就哭了!”我一下就明白了,平时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我很少给儿子买小吃,爷爷是看到了孙子小饿狼一样的吃相心酸,心疼得落下了眼泪!
我心里像打翻的五味瓶,躲到阳台上,泪就往外涌。
我知道父亲有白天瞌睡的毛病,起大早坐车来到我这里,一整天也没迷一会儿,跟父亲聊了一阵儿,我就让父亲在厅里的床上早些休息了。
睡觉前,妻子悄悄跟我说:“咱爸看着书架上你写的几本厚厚的信纸,几次想说啥都欲言又止,看得出他想看你写的东西,我在跟前儿他没好意思看,我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让他看,就没吱声。咱爸也会写文章,你让他看看帮你参谋参谋,他要看你写的东西不行,你不是那块儿料,不行你就别写了。”
“你知道啥?”我没头没脑地低声说:“父亲没看到他儿子成画家够伤心的了,能看到儿子成作家心里更高兴。”
妻子听了,再没言语。
第二天吃过早饭,父亲告诉我他下午就坐车回去了。我让他多呆几天,他说家里还有事,不多呆了。又说来口前基地一回,出去看看老同志,就一个人出去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很清楚,父亲不想多呆是怕我花钱,更清楚父亲只要主意拿定了就不会改变。父亲出去了,我就急忙说了几样父亲爱吃的食物,让妻子去买,中午好好给父亲做顿饭菜。妻子把菜买回来后,大约过了一小时的光景,父亲拎着满满登登的几大塑料袋小食品,还有鱼啊肉啊蔬菜回来了。我看着几大袋子的食物,鼻子一酸,急忙进厨房做饭菜去了。
吃过午饭,父亲看着孙子上学走了,坐在沙发上就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聊了几句,父亲依依不舍地看看我,又看看书架上我写的那几本厚厚的信纸,思忖了片刻,语气平静地跟我说:“庸者自怜怀才不遇,识者惟恐不遇怀才,机遇垂青勤奋者,功到自然成,是千里马就终究会有伯乐爱惜赏识。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坚定信念坚实地做下去,只要有执著的恒心做到底就会有成功的机会。能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就不枉活一世,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大器。”说这些话时,父亲望着我的目光里,炽烈地燃烧着对我这个儿子的满腔热望与坚定信心。我望着父亲,忍不住的泪水都要流了出来。
让我想不到的是,送父亲等客车时,写了半辈子文章虽没写出什么名堂,了解我也深刻理解我的父亲,体会透了我,以画家和作家做比方,跟我说出了一句发自肺腑的充满哲理的话:“能把别人的画临摹得以假乱真却发挥不出自己独特创意的画家,只是个会惟妙惟肖模仿的俗画家;能把生活经历与环境景象描写得生动感人的作家,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说家。”
我听了,点着头,一直琢磨父亲说的话。这话成了我日后勤奋进取的座右铭。
客车起动的时候,父亲冲车窗外依依不舍的我挥挥手,说了句让我无法再忍住泪水的话:“你写的那垛儿稿纸下压了一百块钱,大人苦点儿没什么,别苦了孩子!”
我猛地扭过身去,泪珠甩落到地上……
过了几个月,年根儿也近了。父亲打***问我钱花的怎样,我基本上没钱了,但我知道父亲也不富裕,说钱还有,够花。可是,没过几天父亲就托人给我捎来300元钱,捎信告诉过年了给老丈人家买点儿什么,家里年货都买全了,回家过年什么都不用买,令我感慨万千,感激涕零,更内疚惭愧!
遗憾的是因为经济条件所迫,小说只写了四分之一,为了生活我撂下了笔,出去工作了。以后,父亲没问起过我写的小说如何,也一直没跟我提起过我借钱的事,自然也没看到我写的小说。
我想:父亲借了一部分钱在口前基地买楼时,都没向我提起过给我拿的那两笔钱,也一定在账目上吧?可把日记本翻遍了,我也没看到有我那两笔总计1300元钱的记录。我问母亲,父亲的日记本里,怎么没有我借那1300元钱账目的记录,母亲说她念叨过几次,父亲就那么一句话:“我相信我自己的儿子!我这个当爹的饿瘪肚皮就是饿死没渣骨了都可以,伤了自己儿子有志向的恒心下辈子我也不会!”
听了这朴实无华,感人肺腑的话,我的心灵猛然受到巨大的震撼,眼窝里的泪水,顿如泉涌……知子莫过于父,父亲深知他的儿子为了理想追求,一生都会不懈努力,为了儿子有出息,可敬的父亲能忍受一切。
四年过去了,父亲的骨灰一直寄存在殡仪馆里,母亲一直要把父亲安葬,我都没同意。母亲不知道我心底里一直埋藏的心愿——我要让父亲毫无牵挂地安心离开这个世界,在父亲走进天堂之前,我要用一个儿子浓于血的泪水做笔墨,给做了一辈子教育工作,为儿女辛勤一生的父亲书写一张心满意足的答卷,完成父亲的愿望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四年多里,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父亲那眯成两条逢的双眼在注视着我,我知道父亲一直站在天堂口望着我殷切地期待着,我能看到他那双眯成两条缝的眼神里炽烈地燃烧着每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热望——望子成龙!
【丰君诗语】上帝本无心
你本不存在却无处不在
随时被人虔诚地顶礼膜拜
毕恭毕敬表达对你的爱戴
人都不知道你什么模样
你在人心目中却胜过偶像
你非血肉的躯体内无心
人类用泥巴把你塑造成神
再愚弄神把外表镀上金粉
人对你都有美好的意向
才把你打造成金身的形象
你被有心人供奉为上帝
无心的你却对人毫无感知
从没顾及过人类富贵贫瘠
人都想生活的平安无恙
而你没给任何人幸福安康
你被推崇为万能的上帝
一直享受人类丰厚的礼遇
却从来没有对人奉献给予
人都有受你保佑的愿望
你却无视世间的生死存亡
你只是抽象的类别名词
始终无心愚弄人类的无知
人却用抽象词语愚昧自己
人心中都有上帝的形象
上帝却不知道自己的模样
你是人类创造的万能神
富有神灵具有的一切才能
却从没赐予人真正的灵魂
人都有各自崇尚的信仰
上帝只是虚拟的精神食粮
【丰君诗语】 愧花楼
花怒放时香满楼,风吻娇鲜云舞袖。
芬芳四溢入邻里,流韵致远顺风游。
悠扬长箫泣鬼魂,歌女吟唱悲愤羞。
寒舍举杯独对月,灯火阑珊望星斗。
寂寞深处非心底,只缘浮世尘埃厚。
飞燕屋檐筑巢勤,蹊径寥落通清幽。
春雨编织忧千丝,缠绕愁肠何日休。
结怨情尽别离恨,弹指一挥脊佝偻。
浓雾迷蒙藏险恶,嗤笑骚客泼墨斗。
曲苑弦乱琵琶弱,人间谁身高一头。
胜算惨败退路断,剑刺沉冤深封喉。
路边野菊枯容谢,小院凝神叹凉秋。
海角滩涂船搁浅,蓦然悔悟惊回首。
翘眸越岛极目去,却见汪洋还在后。
思绪纷纭无从捋,任舟逐浪自漂流。
弃桨酣睡随帆荡,才俊吟诗愧花楼。
【丰君诗语】窗外的记忆
你在窗口徘徊时
我并没把你在意
当你悄然离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也许我说过
还想见到你
我曾经告诉过你
我的地址
我不知道那徘徊的
是不是你
但你唤醒了
我远去的记忆
寻找是迷茫的梦之旅
擦肩而过的印记
不会复原思绪的轨迹
我在窗口徘徊时
你并没把我留意
当我黯然离去
你是否想起那件往事
也许你早已
把我给忘记
你没有告诉过我
你的住址
你不知道那徘徊的
是不是我
但我懂得了
人要学会忘记
寻梦走上思绪的轨迹
惊恐心悸的记忆
总会复制过去的际遇
【散文游记】三峡漫笔
三峡漫笔
在最后一个“五一”黄金周,我这个来自远方的东北游客,有幸随武汉市中南物流有限公司的员工们一起,游历了景色宜人的长江三峡。三峡那逶迤绵延的层峦叠嶂,辽远壮阔的平湖秀色,奇异的自然风光,绮丽的人文景观,如画廊般的景象令人过目难忘。
如果你没去过五月的三峡,就让我这支笔给你当导游,带你去游历美丽壮观的大三峡……
游客悬锁三游洞
5月2日早晨,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停歇了,武汉凉爽了许多。天空依旧笼罩着阴云,预报说几日内湖北大部分地区还有雨,三峡也有雨落。赶上这样的天气游三峡,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旅途,看到怎样的景致,也许别有洞天,更别有一番情趣。7点30分,载着我们一行八十多位游客的两辆客车,离开了武汉。导游***告诉我们,此行三峡三日游主要游览的景点是:位于长江三峡西陵峡起始点处的三游洞,观瞻唐朝“前三游”、宋朝“后三游”以及历代墨客名人留下的碑刻古迹;返回后换乘专线客车,到三峡大坝上的太平溪码头乘游船,顺人工湖逆水而上,次日到巴东,乘小游艇游神农溪,坐豌豆角扁舟,听艄公号子体验船工划浆,感受遥远时代的感觉;回来乘游船,过巫峡观赏巫山十二峰,到奉节游白帝城;然后回返,乘游船过三峡电站船闸。
在五月宜人的春天里,徜徉在三峡美丽的风景秀色中寻古迹,游名胜,再过现代化的船闸,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旅程啊!我的心都随着客车飞驰起来……
奔驰了四个多小时后,客车到达了山水之城宜昌。在市区稍停,当地的两位导游***分别登上了我们旅游团的两辆客车。旅游公司是联网服务,我们往下的游程归当地的导游***导游了。很快,客车停靠在旅游公司定点的大酒店对面。下车后,八十多人过了街道,聚集在酒店门前,等待旅游***安排吃午饭。赶上“五一”黄金周,婚礼也在赶黄金时段,酒店里竟有两对儿结婚的新人,喜宴正酣畅。我们只好耐心等待,***之美。
在遐想中等待恋人到来的趣味最美,在饥饿中闻着飘香等待就餐的滋味最累。煎熬地等待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在导游***的引导下,一拨跟着一拨,匆忙吃了午饭。
重又登上客车奔三游洞景区,已是下午2点多了。十多分钟后,客车驶出宜昌城区,钻进山林里,沿着狭窄曲折的山路穿山越岭。车窗外是满眼的绿,绿中点缀着一簇簇红黄粉白色的野花,斑斓的色彩给生机盎然的山林增添了鲜活的色调。零星坐落在山脚、山腰、山顶上的两层或三层高的楼阁,灰瓦白地,尖顶瘦体,看上去精巧别致,美观典雅,在这静谧的山野里生活的人们犹如生活在世外桃源,过的该是神仙般逍遥安逸的日子吧?我虽从小就生活在东北山区,对山并不陌生,但湖北宜昌这片的美丽的山野,对我这东北来的游客是陌生的。近树叫不上名字,远花也不知是何花,我没看清楼阁前的人,楼阁前的人没看到车内的我,人世间的相遇就这样在目不暇接的景象中一闪而过了。对旅游者来说,旅游就是在走马观花的短暂旅途中,享受人生一次过场的快乐,你只去对景象浏览欣赏,不必对现象追根溯源,给自己留下想象的空间,才会对过幕一样的情景有着一丝留恋之情,在以后怀古思今的日月里有着更多的感慨回味。
从扩音器里飘出的山歌声由远而近,忽高忽低地在峡谷里响彻,在天空中飘荡。在这山野味十足的山歌声中,客车驶进了车水马龙、热闹喧嚣的西陵峡三游洞景区,放慢了速度。一出山凹处,风景如画的绿色屏障展现在挡风玻璃前,错落有致的古迹、楼阁、新兴景观目不暇给地映入眼帘,服装形形***,打扮五花八门的游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把静态中如画般秀美的景区扰闹得活泛起来,好像一幅极美丽的画卷还在着色中点染,把景区点缀得更加绚烂多彩。美丽的风景在游客的眼中,游客在美丽的风景里,景区因为有了游客愈发秀丽迷人。
因为堵车,客车行至横跨峡谷的水泥桥中央停住了,一车游客的目光都被车窗外的风景所吸引,不少人站起来,观赏车窗外的美丽景色。我坐在车的右排,先看到了桥的右面上游峰峦耸立的陡峭峡谷,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峰巅之上,一座水泥拱桥凌空横架,半遮半露在山峰浮云的景象里;近处右岸山腰下,紧贴熔岩峭壁上,依山傍水错落着一幢幢灰瓦尖顶、白地亮眼、立直或呈梯形状的楼阁,楼阁底角被绿茸茸的灌木丛如裙子般围起,使本来看上去就十分精巧别致的楼阁更显得美观典雅;楼阁下面,沿着石壁有几条铁梯,直通向流水碧绿的江岸边;江对面左岸,看不到人文景观,几乎都是大自然留下的刀砍斧凿般立陡峭立的熔岩石壁,色彩古色斑驳,熔岩奇形怪状地倒影在绿水中浮动,使这长江的支流看上去深不可测。三峡一带原本是海底世界,在史前地壳变迁中形成了这片广袤大陆上凸起的峡谷,显然眼前这熔岩裂谷,就是地壳变迁形成的奇异山川。在陡峭叠落的熔岩石缝中,蒲扇似的冒出一丛丛样子羞羞答答的野草,斜长着一棵棵形状弯曲遒劲的树木,半遮半掩地遮挡着熔岩石壁,样子看上去似乎要对游人掩饰远古留下的丑陋伤痕,却在无形中使一处处裸露的熔岩石壁呈现出沧桑神秘的美。忽地,一个从左至右滑吊索的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霎时便滑进吊索房里。紧挨着吊索房,一条折曲几折的铁梯窄道,沿着斜陡山坡一直向山上延伸,陡梯上零星有几个游人正在攀爬;挨着梯子的底部,是探出几十米远的一座钢架结构的蹦极平台,恰好一个蹦极的青年男子头冲碧绿的江水一头扎下去,头接近江面几米高时整个人又猛地弹起,惊得许多观者跟着男子弹起坠落的身影机械地抬头低头,一派担惊神态。收眼再往桥下看,一条悠晃的铁索桥悬在江面上,桥上的游人小心翼翼地踩着桥板,左右微微摇摆晃动着身子你来我往,似乎在体会着行走铁索桥上紧张惊险又悠然自得的感觉。望着江面上悠晃的铁索桥,我突然想起的诗句:“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那走在铁索桥上的游人,会想到给了他们今天这幸福生活的那一代流血牺牲的先辈吗?也许他们会想起,但也会像我一样在触景生情中有过转瞬间的缅怀之情,血色的历史便被眼前秀美的江山景色所吸引,视线随着诱人的景象转移了。
转头再看左面下游,也是陡峭的峡谷。左岸高出桥面的近处,沿着熔岩石壁,络绎不绝的游人在树挡草遮中的小路上时隐时现,熔岩石壁上的碑刻依稀可见几处。近前,有一座灰色尖塔顶的石门亭,石门框上清晰可见由右至左凸起饱满的四个绿色大字:三游古洞。导游***告诉我们:那半露天的洞,就是三游洞。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一个隐没在熔岩峭壁中的洞穴隐约可见,旁边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写着看不清楚的白色文字,但显而易见是介绍古迹说明之类的文字碑刻。扭头再看三游洞对面,陡峭的山脚下,是一条悬离水面几米高的铁索桥,很窄,一直向下游延伸,桥上,几个顽皮的大男孩儿在晃着膀子搞恶作剧,把铁索桥弄得左右悠晃,几个女游客惊恐地一手抓着悬索,一手冲恶作剧嬉闹的大男孩儿摆手,也听不到女游客在喊些什么。满峡谷都是歌唱三峡美的山歌声、游客的喧嚣声,把江面上一艘小游艇一划而去的轰鸣声都淹没了,但见小游艇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波浪,把停靠在岸边的小游船掀起多高,左右摇摆着浮起下落……再往远望,刚刚看到半隐半现的长江入水口时,车起动了,驶过水泥拱桥,缓缓爬上陡坡,进了停车场。
从停车场往下走,沿着陡坡路两边都是形状各异、色彩花艳的阁楼、门亭,具有地方特点的店铺,富有当地民族特色的服装、兜包、精美的玉器、玛瑙之类的工艺品,琳琅满目地摆设在店铺内外,招揽顾客的生意人,光顾的游人,自卖自夸,讨价还价的声浪此起彼伏。吸引眼球的工艺品,诱人驻足,可游客的主旨是游三游洞,谁都不得不跟着举着旗帜的导游***走,毕竟,三游洞对游人更有吸引力。
进了三游洞游览区的大红门亭里,水泥小广场左右,是几处售卖当地特色工艺品的塔亭门楼,左右各有一条通往三游洞的小路。导游***告诉我们:游三游洞就一条窄路,左去右回,右去左归,起点就是终点。三游洞的路在峭壁上,下面就是悬崖,大家一定要小心行走,注意安全!跟着导游***,听着讲解,沿着立陡石壁上的狭窄小路,与相对接踵而来的游人比肩檫过,几步下石梯,几步上石梯,踩着古人遗迹寻迹古迹,真有种古道通幽深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也是个文人墨客到此瞻古抒怀一般飘飘然,心神都在虚飘。
看完介绍三游洞的碑刻,我情不自禁地走进熔岩石壁中丈八高、几米宽、十几步深、顶成半圆形状、凹凸不平的周边有许多熔洞孔,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呈深灰色的天然溶洞——三游洞。一进入洞穴内,我就体会到了一丝凉爽舒心的快意,这种感觉在瞬间里使人身体奇妙地飘忽起来,飘然间产生了奇妙的幻觉,如同穿越时空进入了奇幻的境界,看着洞内的石桌石凳,在遐想中眼前蒙蒙胧胧地浮现出飘忽的幻影,仿佛看到公元819年唐朝“前三游”的大诗人白居易与兄弟和元稹古装古相的打扮,坐在石凳上把酒对饮,观景吟诗,论人间沧海……在浮想的意境里又隐约看到宋代“后三游”的苏询、苏轼、苏辙长袍大褂飘然而至,对酒豪歌,阔论人世沧桑……似乎听到欧阳修、黄庭坚、陆游等文人骚客们吟诗唱和声,在洞里飘出去,在洞外的峡谷川江畔悠扬回荡……看到慕名来观瞻的元、明、清、现、当代后继游人纷至沓来……
这真是一个并不稀奇的洞穴,却会令人飘忽在虚幻境界中的神奇洞穴!
走出三游洞,我的心神还有些飘忽。也许名胜古迹都会给人带来玄妙的感受,在虚幻的情境里感受到神奇瞬间的时空遨游,才吸引来无数游人。
站在古人石雕像前凝思,遥想热爱江山秀色的古文人墨客,在此把酒擎天,激扬作赋,留下千古碑刻供后人观赏,谁能不为大自然造就的自然奇观与人文创造的文化景观产生一丝感慨之情呢?观瞻古人在三游洞留下的六十多件有残缺破损、却清晰可见的碑刻上的文词丽句,这前人留下的难得的宝贵遗产,令人感慨万千。碑刻上的词句你只要品味一下就会产生美妙的享受,对匆匆过客的游人来说能到此一游,在人生的记忆里就可以书上美好的一笔,人生一回,游历几处啊?大好河山处处是,三游古洞此唯一。在这三游洞景区,看不到“某某到此一游”之类想“名垂千古”的乱刻痕,也许小巫都怕见大巫,谁都知道鲁班门前不弄斧的道理。其实,要想“名垂千古”也可以采用这种方式——像那些文明游人一样,在熔岩石壁上的那几条拇指粗的铁索上,锁上一把刻上你名字的同心锁,留下你美好的寄托与美丽的愿望,挂锁的你即使永远不会再来了,而你悬锁上的名字和寄托的心愿,将和三游洞一起与日月同辉,风雨同驻。三游洞的悬锁是平凡游人的美好寄托,也是文明游人的美丽启示。
走到刻着“三峡起始点”的石碑旁,站在峰巅之上,视野顿然开阔。从三游洞汊流入水口放远望去,长江在绿色群山中像一条宽阔的绿色飘带,呈现出一派绵延辽远的景象。岸畔上,一幢幢楼阁依山傍水,江岸边,零星停泊的大小船只在水面上微微起伏,在水连山山连天的蒙胧景象里,远去的船舶隐隐约约,显得飘渺遥远。这里是三峡电站的下游,长江如此宽广辽阔,电站的上游又该如何磅礴宏大?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游人,回眸走过的寻古路,再放眼浩瀚的长江,世间沧桑令人无限感慨:
悬崖壁上巡三游,观瞻过客如水流,碑刻千秋人潮秀。
前有古人墨不朽,后无来者再蒙羞,熔岩古洞锁清幽。
哎!三游洞,你让游人寻古迹而来,带着美好的愿望而去,你也会把美好的祝福相送永远!前三游后三游留下游人处,但愿走马观花的游人,来此不是观花走马。
奇观电站镜泊湖
从大公桥坐上客车,去三峡电站上游太平溪码头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阴霾的天空,像泼上了淡灰色的水墨,今夜无雨,明日也会有雨落。客车爬山岭,过隧道,沿着去三峡电站的专线路奔驰。
长江三峡,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能到三峡三日游,真有一种圆梦的感觉,自然而然生出许多感想来。无数古人赞美过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河流,在这三峡流域,会是怎样一番样子了呢?想来,人间再无诗仙李白豪言狂放:“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般惊险浪漫的遥远景象,永远不会再现了。也永远不会是刘白羽“长江三日”乘船顺流而下所描写的那般急流狭窄惊涛拍岸,险滩重重感慨豪迈的景观了。而今,横流崛起的三峡电站,使三峡的旧貌换了新颜,那般高峡起平湖的辽远广阔的景象,一定会让人在雄伟壮观的感慨中震撼吧?那种顺人工湖乘游船逆水而上,观三峡两岸景色,寻千年古迹,看盛世今天的新城乡,怀古思今定会让人在感慨万千中浮想联翩……
“请大家醒醒,都往左上方的山峰上看——”导游***突然打断我的思绪,唤醒半睡梦中的游客,“你们马上就能看到自然奇观,我先不说,你们看。”
顺导游***手指方向举目翘望,我顿时就把眼睛张大了——在淡色水墨画般的暮色中,一座山峰显露出一个宽额头,鼻、唇、下颚、颈,就连中山装的衣领都清晰可辨的侧脸头像,太神奇了!那神奇的头像,分明就是站在***城楼上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的那位伟人,永远躺在水晶棺里的侧脸头像。
“是主席!”一车游客几乎异口同声喊出了这个永恒史册的名字。
“对,就是主席!”导游***说,“你们再接着往下看——”于是,又看到***一样的将军肚,车转弯时看到了很短的一双腿,两只脚,“这就是毛公山。他是一个农民在砍柴歇脚时发现的天然奇观,因为很像的头像,此山就得名毛公山。毛公山集的头像,***的肚子,***的双腿于一体,体现了一个时代的象征:用伟大的智慧头脑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用他那虽短却是伟大巨人的双腿迈出一大步,使中国走向了世界;***又接续***,使中国人民过上了温饱富裕的生活。”
导游***的解说词,形象而生动。事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大自然竟会在这三峡峰峦之上,塑造出如此生动形象的奇观,天然的造型与人间的百态往往就是这样不谋而和,体现出自然与人类息息相通的共性。
正在天然塑造的伟人形象的奇观的感叹中遐想,导游***又指着左前方让大家观看,一车游客顿时又兴奋起来——横江崛起的三峡水电站映入视野。远远望去,一座灰白色的大坝在谷底岿然而起,横锁峡谷,那岿然不动横挡江流的丰碑英姿,在苍茫暮色下气势雄伟挺拔,景象蔚为壮观。一车游客都望着三峡水电站,兴奋不已,可这一车游客,没有谁会比我对电站的情感更深厚。十八岁参加工作就在东北建设水电站的我,对水电站不但熟悉而且有着特殊情感,此行三峡三日游,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三峡电站。当初,我所在的水电工程一局,有许多职工到三峡参加电站建设,我没能来,这在一个水电建设者的经历中是很遗憾的事情。望着雄伟的三峡电站,触景生情,我仿佛听到那放炮开挖的巨响,风镐清理基础的凿岩声音,看到了支模板、绑扎钢筋的工人们的身影,看到了在旗语笛声中混凝土一罐罐流进坝仓里,在振捣器的嗡鸣声中,三峡电站一个坝段又一个坝段在峡谷川江上层层崛起,横堵湍急流水……那截流时的激动,发电时的振奋,即使我没参与建设,一幕幕动人心魂的情景也能感受得到!我为同行们在这长江三峡中竖起一座无字丰碑,高峡起平湖造福华夏九州的丰功伟绩深感自豪。三峡电站是水电建设者的丰碑,是共和国骄傲的杰作。
到了太平溪码头,一眼望去,顿时心胸豁然开朗——镜泊一样辽阔的三峡人工湖,比我所见到的任何高峡平湖那般绵延于群山之中的辽远气势,都要宏大磅礴。我真想多逗留片刻,在这令人陶醉的壮阔感觉里多享受一会儿,但旅程都将在游船上继续,沿着平湖逆水而上,在观赏中感受大三峡的时间多的是。跟着导游***引领的队伍下了石阶,过了跳板,我们登上了夹在船与船之间停靠的“海内2号”游船。
三层舱的游船,公司预订的都是双人间客房。我选择了底层住。住在底层听流水,登上高层观景色,美好的感觉都能体会到。游船刚装修完不久,粉刷过的白油漆还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气味。两张床铺铺排整齐,虽是硬板床,躺上去感觉一下,也很舒适。
到了向往已久的三峡了,激动的心情使我难以抑制亢奋的情绪,在房间里匆匆冲个热水浴,我便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几个游客正站在船舱售货柜台前,谈论船上卖的东西贵,比列车上的东西还贵差不多一倍,后悔来之前没带洗漱用具。我常坐列车,想到船上卖的东西便宜不到哪去,洗漱用具都带全了,薄利多销的理念在车船上都不存在,我没有参与谈论商业理论的兴趣,我的兴致都在三峡电站上。
登上船舱顶层,放眼朝下游电站望去,蒙胧的暮色中大坝像一堵横空而起的坚实巨墙,挡住一江流水,那一道道高孔闸门,远看像天窗,天窗里呈露出模糊的山,蒙胧的天。在苍茫的景象中奔涌流淌了几千年,造福华夏九州人民也泱害人民的长江水,在三峡大坝面前安静下来了,变成了绵延辽阔的镜泊湖。重峦叠嶂,在平湖面前都变得低矮了,那对三峡所描写的刻在印象里的远古急流落千丈,现代轮船逆流难的景象顿然消失了,你感受不到那种人在谷底山在云里的感觉了,换了新颜的长江三峡水,是一张安详的面孔,温柔又平静。此刻,我不由得想起一位著名学者对三峡电站的论述,论述大意是三峡电站淹没了许多文物古迹,改变了生态平衡,库区未来淤积的泥沙也将使三峡电站成为第二个“三门峡”电站,纷纭论述,危言耸听,但却在理论上没去深刻研讨过水质与地域的不同。信口开河的外国人,无稽之谈更甚,说全球变暖与三峡电站有关?这不经实地考察的信口雌黄,实属井底之蛙的天方夜谭,如果身临其境来感受一下三峡水库上宜人的气息,闭门造车者立刻就会不再造次,改变自己的歪理邪说。事实上在某些领域里,科学的确是不能超常发展的,严峻的事实充分证明: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将在科学家原子核一样聪明大脑的发挥中,被提前彻底地在宇宙中粉碎消失。而开发利用人类生命之源的水系,理论与实际上都不会使人类受到毁灭性的威胁,因为改造与创造都是在有利于人类生存条件下进行的。保护生态平衡是人类必须持之以恒的作为,而只为了保护生态平衡而维持生态平衡也是一种失衡。合理利用水利资源是人类的功德,长江水白花花地流淌掉使丰厚的水利资源白白浪费是另类犯罪。三峡水利枢纽使长江水释放出人类所需的能源,控制了百年不遇的洪灾,绿水滋润无尽的良田,这不是人类的福祉?“大江东去,浪淘尽……”数千古风流人物,当属建造无字丰碑的水电站建设者,我为水电人骄傲。
天愈发暗了,阴云积聚的天空,像泼墨一般渐渐变浓,把暗绿色的峰峦叠嶂染成了浓墨色。在墨色的层峦叠在线时间: 855(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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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顶级香水
Boucheron 宝诗龙(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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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11日
宝诗龙,又是一个珠宝业的大佬,和Cartier、Van Cleef & Arpels等并驾齐驱。这个法国品牌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吧,目前是属于Gucci集团的。
说起珠宝的工艺之精,东欧(俄罗斯等国)在历史上一直非常有名;而要论民间的珠宝之丰和对珠宝的崇拜,印度、中东一带则不能不提。目前顶级的珠宝品牌几乎都集中在西欧,不过是近两三百年来经济战乱等历史原因的结果。至于美国,对了,美国是珠宝商最大的秀场。
不记得是什么地区的宗教说,每一颗闪亮的珠宝里面,都禁锢着一个灵魂。中国的古老文化中,也有很多类似的讲究,例如玉能辟邪,或者是陪葬过的珠宝会吸收主人的灵魂等等。说是迷信也可以,说是文化也可以。很多东西,我倒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所以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
至于宝石啊,镶嵌啊,设计啊,这些我是不懂的,因为这类顶级的珠宝并不是为我等小民所准备的,他们的目标顾客主要是那些亿万富翁。如果普通人想倾其财产的百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去购买他们最便宜的珠宝,他们也是无比欢迎的。
而大半个世纪以前,为什么Chanel女士要首创性地推出使用假宝石的服装配饰,其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不知道Chanel女士是不是为了向这些为各国皇室公卿服务的珠宝商示威,或者是珠宝的原材料被垄断,实在是没有货。
当然,文化和仇富心理是两回事。如果你自己本身就是这些珠宝商的VIP顾客,家里放了一大票珠宝赏玩,那么你可以说那些把硕大的宝石戴在身上出门的人不懂得韬光养晦,这是文化和品位的问题。如果你自己负担不起,看到人家手上的钻戒比较大只就忍不住要评论一声“俗气”,这难免会让旁人觉得有点吃不到葡萄的意思。
买不起Boucheron家的珠宝,她家的香水我总是买得起的吧。香水、化妆品什么的和珠宝不一样,大部分人都是消费得起的,即使是在中国,省吃俭用一点也是买得起的。
经常有人展示自己的香水彩妆等收藏,于是就有人跳出来说这些朋友是在炫耀自己有钱。其实,谁没有自己的爱好呢?把钱花在电影DVD上、花在看足球上或者服装上,没有本质的不同;而把自己的收藏与同好者分享,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一定要说人家是炫耀未免武断。
Boucheron 宝诗龙(2)(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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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尝试过Boucheron的一款男士香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已经不记得是Boucheron Pour Homme(宝诗龙男士香水)还是Jaipur Homme(斋浦尔男士香水)了。印象最深的是那款香水的木香很重,而且有点冷冷的感觉。
不是Kenzo或者I ey Miyake(三宅一生)的香水常见的恬淡妥帖,也不是Davidoff的Cool Water(冷水)或是Armani的Acqua di Gio(忘情水)的清凉,这款男士香水给我就是冷冷的感觉:冷冷地看着涛生云起,冷冷地看着情生情灭,冷冷地挥去别人的叫嚣,仿佛拂去衣服上的一粒尘土。
这类香水以前应该是不喜欢,现在可能会喜欢一点。
Boucheron的同名女士香水,则是走比较古老的路线,大家闺秀的感觉,而且味道先抑后扬。可能并不适合一切都摆明了出来的现代女子,更多的东西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去体会的,无论是香水还是人。
倒是这款香水瓶让我想起了放大好几倍的戒指,而且是那种有家族徽章的戒指,用来在信件的密封火蜡上盖戳为记。查了一下,这款香水瓶的设计果然来自戒指的造型。
Jaipur(斋浦尔)的女士香水前调的酒精味很浓,有点晕,不过中调的花香和果香就要好得多了。广告中香水瓶被设计成为一个手镯----珠宝商本色,不是吗?
Jaipur实物的香水瓶远远没有广告中的漂亮,这也不奇怪,很多款香水甚至很多别的产品都是这样的。表面看上去越是华丽耀眼让人心动的,往往内里越是平平无奇,甚至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古今中外亦然。
Jaipur还有一款Jaipur Saphir(斋浦尔蓝宝石),不过没闻过。Saphir是法语中蓝宝石的意思。
Initial(最初)的瓶子,形状像一根项链或者是耳环的珍珠吊坠。不知道是因为就是仿这么设计的,还是因为我先入为主认为其是珠宝品牌,越看她家的香水越觉得像珠宝。
这一款的前调似乎有点可乐味,中调有点类似Boucheron的女士香水,不过仔细分辨下来要更年轻活泼一点,甜甜的暖暖的。
Trouble是比较新的女士香水,前调有点粉,中调有点媚。广告的风格有点Dior(迪奥)的Hy otic Poison(红毒)的味道,但是闻起来比红毒少了一份娇媚,对男人的杀伤力就少了很多:明摆着就是个麻烦,又缺乏能够吸引男人的强大诱惑力,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Bourjois 贝姿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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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2月19日
中文是贝姿华,法国品牌。可能这个牌子在国内不那么有名,但要知道Chanel的香水最开始几十年都是由Bourjois公司出品的,就可知这个品牌的地位了。
这个品牌有名的是其彩妆系列,随处可见,国内好像也看到过,价格不算高。
她家的香水不多,男士香水有Acier(钢)、Ouragan(飓风)、Extreme(极限)等,女士香水有Clin d´ #339;il(眨眼,这个系列下面有好几款)、Soir de Paris(巴黎之夜)和Mon Parfum(我的香)。这些香水都非常少见,连巴黎这边的店一般也没有。我也只见过Soir de Paris。
Soir de Paris,法语的意思是巴黎之夜,英语的名称是Evening in Paris。这款香水1863年在法国推出,1928年推广到美国,当时引起了轰动。1991年重新推出,是由Chanel的调香师Jacque Polge和Francois Demachy调制的。这款香水属于花香调,前调是紫罗兰,然后是玫瑰、茉莉、丁香等,基调是香草和雪松木香。
国内大概在1994或1995年的时候引进过这一款,当时在时尚杂志上做广告,说三四十年代这款香水就是当时上海滩卖得最好的,大半个世纪后重回上海,颇有一种沧桑的感觉。深蓝色的瓶子,恰好做了一个注脚。
这款巴黎之夜,当时风靡号称“东方巴黎”的上海。翻翻一些那个年代的小说文章,会有提到“夜巴黎”香水的,就是这一款了。大半个世纪过去了,斗转星移,物事人非,当年使用这款香水的女性大部分已经作古,年轻人中也没有什么人知道这款香水,它重新返回中国市场也没有引起什么反响。
这倒是有点类似于Max Factor(蜜斯佛陀)的化妆品,也是当年风靡上海的,最近返回中国市场,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她当年的风采了。
巴黎的夜,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逢节日,香舍丽榭大道两旁的树上也挂满了彩灯,一溜延伸到凯旋门的流光溢彩。
想到就要离开这个迷人的城市了,颇有几分不舍和惆怅,就此停笔。
Burberry 巴宝莉(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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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29日
中文名称是巴宝莉。
这是一个英国品牌,创建于1856年,最开始专门制作雨具,雨衣雨伞什么的。
因为英国人有打猎和钓鱼的传统,这两项活动都要求外套防风雨的效果好;而且英国的雨雾天气比较多,所以英国品牌当仁不让地在这一领域领先。说起风雨衣的品牌,最著名的基本上就是两个英国的老牌:Burberry和Aquascutum。
顺便提一下后者,中文有翻译成拒水或者雅格狮丹的,也是很经典的以风雨衣起家的英国老牌子。在国内也有这个牌子的衣服和饰品卖,但是没有推出香水。
现代时尚界的四大时装之都,巴黎典雅,米兰浪漫,纽约简约,而伦敦一般都和前卫联系在一起。老一点的庞克女王维维恩•韦斯特伍特(Vivie e Westwood)、年轻一点的约翰•加里亚诺(John Galliano)和亚力山大•麦克奎恩(Alexander McQueen),还有无数新晋设计师,合力把叛逆反传统的接力棒传了下去。
归根结底,英国的老派稳重的传统实在是太深厚了,大部分的年轻人哪受得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英国的传统越深厚,年轻人的叛逆性就越强,所以英国设计师们的前卫程度令人侧目。摇滚乐的发源地也在英国,可能也是同样的原因。
Burberry顶多是一个高级成衣品牌,并不是高级时装品牌;但算是传统的英国风格,实用、稳重而不失精致。我喜欢这个品牌也恰恰是因为他的传统风格。
和很多人一样,十几年前我上中学和大学的时候喜欢叛逆一点的东西,例如有点怪的发型、破洞牛仔裤、耳环什么的,但是工作以后就逐渐回归了,更喜欢传统实用简洁的东西。
年纪轻的时候玩点叛逆也没什么,再大一点就发现反社会好像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总是骂骂咧咧地对什么都不满并不能改变任何现实。我还是降了吧。
所以我喜欢的其实还是Burberry最传统的那种男士的风格,经典的trench coat(风衣)那一种的,毕竟以不变应万变的经典才是最有魅力的。
Burberry 巴宝莉(2)(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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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berry在上个世纪90年代已经垂垂老矣,全球的其他市场的业务都在萎缩,只有在曰本还差强人意。从美国来的Rose Marie Bravo女士执掌了这个英国的传统品牌以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逐渐让Burberry重新散发出时尚的魅力。在曰本推出的Blue Label副牌产品线更是大受欢迎。
如果要给Burberry找形象代言人,我心目中的最佳形象并不是英伦情人休•格兰特(Hugh Grant),而是最近的一任007皮尔斯•布鲁斯南(Pierce Bro an),这个有几分温文尔雅的聪明男人。
男人就像酒,是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打磨的。他年轻时主演的侦探斯蒂尔(Remington Steele)帅是够帅了,但缺乏成熟的男人魅力,十数年后在007系列里才逐渐慢慢散发出迷人的味道,在《Thomas Crown Affair》(偷天换日)中其醇厚的男人味则达到了顶峰。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看过这一部非常有趣兼浪漫的电影,一个亿万富翁和一个美女侦探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斗智的故事,除了帅呆了的皮尔斯•布鲁斯南以外,蕾妮•罗素(Rene Ru o)的成熟女人魅力也为这部翻拍片添色不少。
在这部电影中,皮尔斯•布鲁斯南比在007系列电影里面要有风度有头脑得多。老派的欧洲绅士的风度,再加上冷静、学识、修养和智慧,才算得上是优雅的男性,刚刚好搭配Burberry的英伦风情。
Burberry的香水也贯彻了品牌的理念,不求搞怪另类,也不走妖娆性感路线,无论是味道还是香水瓶的设计都比较中规中矩。他家的香水包括Touch(接触)、Weekend(周末)、London(伦敦)和新出的Brit(风格)等。
Touch的女士香水号称是清淡东方调,男士香水是果香型的。后来公司还推出了Baby Touch和Tender Touch。
Tender Touch(触感柔情) 和Touch的瓶子形状一样,不过是粉红色的。
Weekend(周末)是1998年推出的,也是男士女士香水都有。女士香水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我买的是男士香水,很轻松随意的感觉。感觉这一款男士香水比女士香水还要受欢迎,除了男士使用外,很多女孩子也喜欢用。
很多男士香水都同时适合女孩子用,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一些中性香水的推出,也是为了适应这种潮流的。不过男士最好别用女士香水。
Brit是去年推出的,香水瓶别出心裁地采用Burberry经典的格子图案。
Bvlgari 宝格丽(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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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一
2004年6月1日
宝格丽,源自希腊的珠宝家族品牌,品牌历史就不多说了。
珠宝商生产香水已经很普通了,Cartier、Boucheron和Van Cleef & Arpels也都有香水问世。其动机和高级时装品牌应该差不多,也是为了赚些银子补贴一下家用而已。
其实高级时装品牌的高级时装(Haute Couture)系列本身是不赚钱的。从收入来看,虽然每件衣服的价格都很高,但其顾客本身也非富即贵牛气冲天,实际上在购买时要求有折扣是正常的,有时候设计师还要开支票让她们穿自己的衣服作宣传(例如好莱坞明星走奥斯卡的红地毯的时候)。
从成本来看,由于基本上坚持在法国、意大利等地由专门的人制作,所以裁缝、原料等的成本居高不下;设计师和助手们的费用也不是小数字;在全球最贵的地方(纽约、巴黎、米兰、伦敦、东京、香港等等)开店要花好多的租金和装修维护费;每件衣服都需要裁缝飞到顾客那里测量尺寸,或者是顾客非到巴黎米兰试穿好几趟;而最大头的是市场营销费用啦,广告公司公关公司可都是吃钱的主,要是再碰到一两个脸皮厚的,例如珍妮弗•洛佩兹(Je ifer Lopez)那样的,给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做代言人,除开代言费还要节外生枝地将所有拍广告的样品据为己有,那可真是亏大了。
高档珠宝产品的经营也是一样,如果只经营珠宝,收支不一定能够平衡。所以很多大牌子都有二线品牌、配饰、手表、家居用品、化妆品、香水等等产品线。高级时装或珠宝是品牌的脸面,但不一定赚钱,而这些衍生产品才是货真价实的印钞机。
今天的《申江服务导报》提到了Cartier在上海的公关活动。这场邀请了500位宾客的晚宴不过是一场超级的营销活动而已,但是准备工作就做了六个月,各个细节都极尽奢华之能事,派头上的确有像路易十四学习的模样。
对于细节的重视,一直是中国企业的弱项,这里暂且按下不表。倒是值得思考一下:这场活动下来,费用几百万美金也不奇怪。这么昂贵的翎子抛过来,中国的新贵们有多少接得住呢?要卖多少件耳环项链才能收得回成本呢?
另一个卖点是这场秀的布局设计一直以凡尔赛宫为模仿对象。虽然凡尔赛宫的气派不是这么容易被复制的,但是大部分人也没去过,正好图个新鲜嘛。
更好笑的是现在有些国内的室内设计师,也叫嚷着走欧洲宫廷的奢华路线,弄两把金色的椅子,再在墙壁上贴点装饰,就号称是仿凡尔赛宫了,正好哄哄某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且不说凡尔赛宫的整体气势、花园、广场、内部装修、家具等等都无法复制到现在的住宅中来,就光看现在房子每间十几二十几平方米的面积和三米左右的房高,所谓仿凡尔赛宫的奢华就是一个大笑话。
Bvlgari 宝格丽(2)(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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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二
2004年6月2日
Bvlgari Black,中文应该是黑茶或红茶。Black虽然是黑色的意思,但是英语中红茶就是black tea,所以这款香水会有两个中文名字。这款香水据说主调是红茶、青苔和木质,我可没闻出什么红茶味来。我喝红茶一贯是加奶和糖的,味道差得远啦。
不过这一款香水的瓶子实在是像----墨水瓶,而且是几百年前欧洲那种插鹅毛笔的。曾经在一个小店里看见过这样的墨水瓶,一起卖的还有雅致的信笺、鹅毛笔和古老式样的厚重的皮面记事本,做功精细风格古朴,如果再加上一个有家族徽章的戒指就齐活了。很喜欢,但是太贵了,而且即使买下来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才不会与周围的摆设不和谐,只好作罢。
Bvlgari最受欢迎的是Bvlgari Eau Parfumée(绿茶),还有一款是Bvlgari Eau Parfumée Extreme(极品绿茶)。香水广告中,帅哥美女各一枚在齐胸深的水中深情相拥,端的是香艳无比。有没有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场景?对了,就是大帅哥007布鲁斯南和杰米•李•柯蒂斯(Jamie Lee Curtis)主演的《The Tailor of Panama》(巴拿马裁缝)的电影海报。电影不怎么样,这个类似的场景还是蛮让人印象深刻的。
也不知道是广告模仿电影的桥段还是电影模仿广告,管它的呢。不过说起模仿,国内的广告模仿国外的风气才厉害呢,不知道有哪些稍微有创意一点的广告是国内原创的。
有没有人记得国内放过的一个百事可乐的广告?郭富城隔壁的女生找他借百事,他只好冲进雨里去买了一罐,结果第二个来借百事的邻家女孩紧接着出现了。本来我还觉得这个广告的创意不错,没想到前几天看到了原版,一模一样的故事,不过主角是《Back to the Future》(回到未来)的主角迈克尔•福克斯(Michael J. Fox)而已。
郭富城还有两个广告倒是我最喜欢的广告(怎么都是他的?自己也很困惑)。一个是他给香港Free 2 One电讯做的广告:郭富城的女友出国了,他认识并逐渐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孩(雪儿扮演的。没人知道她是谁?她就是《流星花园2》里面和杉菜争道明寺的那个女孩)。就在他和这个女孩在一起放烟火的时候,手机响起,他的女友回国了。广告结尾的字幕请所有的观众选择郭富城应该选择哪个女友,然后几周后根据观众的投票统计播放不同的结局。
还有一个广告是他给花旗银行卡做的广告:他一个人去别的国家工作,和女友长时间分隔两地。在繁忙喧闹过后的寂静的夜晚,郭富城用卡给女友打***。刚好那段时间我的境遇和这个广告一模一样,所以狂喜欢这个广告。
这两个广告的广告歌分别是《爱的呼唤》和《风里密码》。
补充一下,其实绿茶和Extreme都是以绿茶为主调的,也都有玫瑰、茉莉等花香。但是反而是叫绿茶的味道不清淡,叫Extreme的味道不浓郁,两者的味道和名字如果调换一下就很贴切了。
Bvlgari 宝格丽(3)(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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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三
2004年6月4日
上次说到的绿茶,其实还有一个White版本,有叫白茶的,据说主调香味来自中国的白毫。店里倒没见过,广告中看瓶子和绿茶是一样的,不过是白色而已。
BLV和BLV pour Homme是蓝茶的女士香水和男士香水,香水瓶像一把铁锹。女士香水是东方调的,男士香水是果香木香型。总的感觉这两款都比较凉爽的感觉,味道不并让我讨厌。
我倒是更喜欢这样子的蓝色,不浓重但是很深邃的蓝色,就像海洋和星空。又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广阔深邃如海如星空?
Bvlgari出自于希腊,这是不是地中海湛蓝的海水的颜色呢?没有去过希腊,那个奥林匹亚山众神所在的国度。去过的朋友告诉我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退休以后在爱琴海的小岛上开一个小酒吧是他的理想。
Bvlgari女士香水,中文是黄茶或茉莉花茶,主调当然是茉莉花啦,但是感觉还是比较适合成熟一些的女性。这款是Bvlgari第一款女士香水,其简洁端方的风格一直延续到以后的各款香水中,只有Omnia(无限)是个例外。
Bvlgari Pour Homme男士香水的中文叫大吉岭,没闻过,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是为了宣传的关系和茶叶骠上劲了,还是真的有大吉岭茶叶的味道,我不知道。
我也没喝过大吉岭的茶。网上的资料云:“大吉岭红茶,产于印度西孟加拉省北部喜马拉雅山麓的大吉岭高原一带,拥有高昂的身价。其汤色橙黄,气味芬芳高雅,上品尤其带有葡萄香……”
Bvlgari还有一款儿童香水Petits et Mama (甜蜜宝贝),也没在店里见过。
Omnia,2003年的新香水啦。这款香水瓶的设计是够别出心裁的,和以往的风格不太一样。广告的创意也和以前的不一样,模特的造型像希腊神话中的女神。至于模仿的是哪一个,我就看不出来了。
小时候喜欢看希腊神话,后来发现希腊神话基本上是西方文化的根源,无数的典故都是出自于此。所以如果想了解西方的文化,最首先应该推荐读的不是什么文化艺术史,而是希腊神话。
Cacharel 卡夏尔(1)(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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