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dnf商人喊什么话已经绝望了,什么话可以鼓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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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8-11-23 17:26:05 来源: 作者:何处往生
往生之地 之 《你唯有绝望,最干净》 完结/第三人称
被凶暴继父当作母亲代替品的谷瑜,与对於漂亮的谷瑜一见锺情地船王之子宋兆天的纠葛。
宋兆天对於谷瑜付出真心,却发现谷瑜被迫从事的肮脏勾当,心如死灰。四年之後,宋兆天子承父业成为新一代船王,重遇被蹂躏践踏没有尊严权利已卖作有钱人玩物的谷瑜,因不忍看他被人用残忍工具虐待,用了巨大的商业代价救下他。
曾经以为的纯洁男孩已经肮脏不堪,宋兆天在不齿和不忍中徘徊不定。
他对谷瑜说:你唯有绝望,最干净。
伤了谷瑜也伤了自己。 第 1 章
最大的谎言就是做不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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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瑜认为自己没有童年。
如果童年是大白兔奶糖,过年的红包,奥特曼和妈妈的怀抱,那么,他就没有那种童年。
下课铃响了,孩子欢呼着挥舞书包朝着教室门冲去。谷瑜木着小脸,磨磨蹭蹭往书包里放书,和周围的快乐格格不入。
几个小孩忽然围上来,一边笑一边推搡谷瑜,他们嘲笑他爸总怕他的老婆搞破鞋用绳子绑着她,嘲笑他爸昨天喝醉酒拿着菜刀追他妈,嘲笑他爸虽然没砍死他妈,但发了酒疯当街剥了他妈衣服。三年级的小孩不知道剥衣服的含义,他们只是出于孩子的天真好奇复述了父母冷酷的评论罢了。
谷瑜想大声告诉他们那个坏男人,那个总把自己和妈妈打得满身伤痕的男人不是他爸爸,才不是呢!爸爸会抱他疼他给他买三国群英的卡片,会把辛辛苦苦挣的工钱换成细细的金项链送给妈妈,妈妈就会笑得好开心......不是让他们那么害怕那么疼得坏蛋!
当他抬起头想这么说时,他们的笑让他胆战。
谷瑜低下头,飞快地把最后的数学书塞进书包,绕过他们,逃走了。
犹犹豫豫地往回走,走进胡家桥的小巷里,有小孩子在玩玻璃球,他忍不住躲过去看了一阵,但他们嫌他凑过来太挤,把他赶走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听到了继父喝醉酒的怒吼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狼,他抖抖索索不敢动,犹豫着是否要再往前走。
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了,卖糖炒栗子的胡奶奶拉住小谷瑜的手把他带进了她家。
胡奶奶给了谷瑜一碗小米粥,谷瑜饿了,咕噜咕噜往下吞,胡奶奶叹着气,摸着谷瑜的脑袋:今天别回去了,等明天你爸酒醒了再走吧。
胡奶奶没孩子,老伴前年又去了,最疼最疼谷瑜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娃子,待他就像亲孙子一样,每次看到谷瑜身上被他继父抽出的伤,老眼就要落泪。
谷瑜想到继父那条四处开裂的狰狞皮带,一甩就在空中打个响,接着火辣辣的落在皮肤上,立马就打了个颤。
正准备对胡奶奶点头,忽然一声微弱但尖锐的惨叫声就擦着墙壁的裂缝挤进房间,挤进了谷瑜的耳朵。这声音简直不像女人发出的,但谷瑜又确知那是妈妈的声音。
谷瑜小心翼翼推开歪歪斜斜似乎快要寿终正寝的木门,一声皮带击打皮肤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把谷瑜吓的一颤,他发着抖往里面走,看见了拼命挥舞皮带的继父就像故事中的地狱鬼,鬼在骂骂咧咧说着混着酒气的话,酒味和咒骂声淹没了房间。
有几秒钟,谷瑜分辨不出床上那堆和被子挤在一团的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在皮带抽打时出现抽搐一样的颤抖。
胆小的谷瑜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勇气,抱住继父的脚要他的大腿,继父痛叫了一声,抬腿踹开了他,谷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头撞上了桌角,额头上有什么落了下来,湿湿潮潮,他踉跄站起来,扑到了那团棉被上。
皮带没有停下,谷瑜扒住妈妈的背疼的嚎啕大哭,儿子的声音让妈妈终于从昏迷里恢复了神智,她把谷瑜抱在怀里,她说:别怕,孩子,别怕......有妈妈在。
她的声音虚弱而抖动。
那是谷瑜最后听到的妈妈的话。
谷瑜的妈妈在第二天早上,在发完疯的继父胡豹终于呼呼大睡,在又疼又累得小谷瑜睡着后,脱光了衣服,用常常捆绑住她的绳子作为凶器,吊死在房间中央。
对谷瑜承诺妈妈在,不用怕'的妈妈以着最羞耻的模样死去,面带解脱的神情,仿佛在说,她死时什么也没有了,连羞耻心也没有了。
继父是听到谷瑜持续不断的嘶叫醒来的,他正因为宿醉头疼欲裂,摇摇晃晃爬起来,狭小的屋子里,他的脸碰上了天花板荡下的冰冷东西,于是抬起头。
那是他老婆去死多时完全僵硬的身体。
胡豹被吓得跳到床上,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个软弱女人布满伤痕的美丽身体并不能伤害他,他从床上下来,一巴掌打在谷瑜脸上。
谷瑜的左耳马上听不见了,他于是喘着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呆呆的忘着母亲的身体,停止了喊叫。
在一个又破又小住满靠天吃饭的穷渔夫的小地方,死一个活不下去的人没什么大不了,只当自杀案把案子结了,人烧了,放进小小而廉价的瓷瓶。刚开始胡豹还有所顾及,不敢喝太多酒,偶尔因为谷瑜耳朵不好没听他的使唤给他一巴掌,但清醒地胡豹还不敢太胡来,渐渐的,在他背后的闲言闲语因为时间流逝失去新鲜感而变成没人搭理的烂苹果,悲剧又重新上演。
只不过这次,谷瑜成了直接的受害者。
自从谷瑜妈妈死后,胡豹第一次喝醉把谷瑜打得逃出家去,谷瑜晚上几乎不敢回去,只在中午吃饭时从几里外的学校跑回家,那时胡豹大多在海上,他就偷偷进屋去,抱着骨灰坛子说话。糖炒栗子胡奶奶收留了谷瑜,然而那天的惊吓之后,谷瑜只会和胡奶奶说话,上课被抽到问题他要不摇头,要不就愣愣看着黑板,很少人再听到他的声音。 第 2 章
我讨厌皮带,它曾落在谁的背脊,谁就知道我多讨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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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继父暴力的威胁下,谷瑜平安上完了四年级。
那天,是八月半,谷瑜和往常一样回去胡奶奶那里,帮着奶奶煮饭,胡奶奶买了月饼,谷瑜喜欢甜食,吃着豆沙馅的月饼给了胡奶奶一个久违的微笑。
突然,门被踢开,胡豹闯进来拉住谷瑜就往外拖,谷瑜惊慌之下使狠劲拖住桌子,胡豹用力拽他的胳膊,直到桌子也被掀倒。
谷瑜大叫起来,老弱的老人使出了超出她能力的劲道拖住胡豹,胡豹一把推倒了老太。
胡豹把谷瑜拽回老屋,在屋里正中悬挂的灯下,看了他很久,胡豹的眼睛是充血的,血红血红,就像嗜血的动物,但他的眼神是呆滞的,那是酒精的作用。
他说了句真像,'面目瞬间狰狞起来,他抽了谷瑜几巴掌,然后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床上,用拴过谷瑜妈妈的绳子把谷瑜的手脚拴在床头尾。
他骂着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勾搭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清楚着呢!看我怎么打你!看我怎么打你!
他抽出皮带,往谷瑜背上抽,谷瑜疼得直叫,胡豹就把他的汗衫塞进谷瑜嘴里,谷瑜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到后来,疼得神智都模糊了,谷瑜只觉出疼,这是每次妈妈拦在他身前承受的痛,他看着贡在墙角的骨灰坛,想靠过去点,皮带的抽打又叫他不自觉地往里面缩。
等到胡豹打舒坦了,谷瑜的的衬衫已经碎了,背上布满了青紫色凸起的肿痕,触目惊心,背肿得老高,不停的颤抖着。
胡豹喝光桌上最后半瓶酒,解开绳子,脱掉了像堆泥倒在床上的谷瑜的所有衣服,打着晃躺到谷瑜身边,抱紧谷瑜,抚摸着瘦小身体上每块骨头和背脊上的伤痕,露出得意的醉鬼的笑容,恶狠狠的在谷瑜耳边说:还敢出去偷人,我就打死你,把你吊在房子里当摆设!
胡豹不再把谷瑜放出来,他把他作为死去老婆的代替品,用禁锢住谷瑜妈妈一样的方法捆绑住谷瑜的手腕,绳子的长度只够他从狭小房子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小瑜,小瑜!胡奶奶拍打着门,焦急地叫着谷瑜的名字。
原本海边人家一穷二白,根本就没有锁门的习惯,胡豹却用铁链拴住门,他不让胡奶奶,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夺走他百般猜疑偷腥的女人给他最后的补偿。
谷瑜听到叫声,在痛苦中醒了过来,他爬下床,跪在地上喘气,轻轻一动,疼痛就像汹涌的潮水把他淹没,他小心翼翼穿上裤子,半爬半走到门口,直到绳子紧紧拉住了他。
他伸出手,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指尖终归碰不到腐朽的门板,但他没有放弃,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努力伸长手指,右手腕上的粗麻绳因为拉扯磨破了皮肤,在十二岁男孩的皮肤上拉开许多细小渗血的伤口。
耗尽力气,谷瑜倒在门口,大声哭泣。
每天回家,胡豹看见瑟瑟发抖的谷瑜就很恼火,他才不管谷瑜在秋天赤裸上身帮他烧水煮饭,如果谷瑜烧煤炉把屋子弄得都是烟呛到他,他就用烟头去烫他,谷瑜一开始会大叫跳开,慢慢的,他知道躲不了也不再躲和求饶,只是在烟头摁上皮肤时扭过头,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相比下,这与胡豹每次喝醉酒带给他的疼痛来看,简直微不足道。
但在醉酒的胡豹看来,那时的谷瑜就变得那么像他漂亮软弱的母亲,身段妩媚,他按照痛快程度随意的殴打谷瑜,然后脱光他的衣服,把他当作死去老婆的身体,抚摸他身体的每个部分,在耳边说着污秽的恐吓话语。
胡豹的体格强壮,为人凶狠,一次喝醉酒后把庙里一只重几百斤的鼎举了起来,虽然很多渔夫对他的行径甚为不齿,也为谷瑜感到难过,但都想安稳过日子,不敢有什么举动。
真正心疼谷瑜的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在这种偏僻而野蛮的海边小村,***根本不管什么家庭暴力的事,她走了很多地方,托了很多人,罄尽自己的棺材本才找来派出所干预,他们闯进胡豹家里,救出已经被打得内出血得小谷瑜,送到医院。
从海上回来,胡豹听闻了这茬,冲到胡奶奶家里把老太太家的东西都砸了,老太太被凶神恶煞的胡豹吓出了病,没再好起来,等到谷瑜出院,她已经过去了。胡豹被带回派出所隔天又放了,因为谷瑜除此外没有亲人抚养,只能口头责令胡豹好好抚养谷瑜到成年,让他完成义务教育,不再关他。
除了谷瑜可以回去学校,一切噩梦并没有终结。
为了拴住谷瑜,胡豹把谷瑜妈妈的骨灰坛自藏了起来,胡豹说不上有多喜欢这坛子里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对这个小渔村来说,委实太过漂亮,他装模作样的扮演好男人把身无所依的寡妇骗到手,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猜忌里,他怀疑每一个和谷瑜妈妈讲过话的男人。
谷瑜虽然不是女孩,身体也没有女人柔软,但比他妈妈好的地方,就是疑心病重的胡豹不用再去担心一个男孩子搞破鞋。 第 3 章
我很饿,你别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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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难过归难过,谷瑜还是在一天天长大,他的变化是巨大的,虽然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期虐待,他的身体非常瘦弱,一米六五的个子对于十六岁的男孩子来说委实矮了点,但他的长相并不受到恶劣环境的影响,越发出众了,他的相貌里有母亲的美丽,也遗传了父亲的英气,只是眼睛里沉淀的忧郁深不见底。
听力受损和抑郁,让谷瑜很少说话,他不和人交流,即便有男生在他背后骂他不合群,即便有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他也从不尝试为自己辩解或者与人沟通,他明明身处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又确实陷落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
读书成了他唯一的习惯,谷瑜的成绩非常好,不是那种天资聪颖得天独厚的天赋,而是他将学校里的每一分钟都当作宝贵的时间利用起来,相比回家,无人理睬亦不会受到伤害的学校无疑是天堂。
接近中考的时候,由于成绩在年级前列,学校安排他和几个尖子生参加了省立高中的直升测试,那些测试都很难,和他一起参加的同学都揉着手指紧张兮兮如临大敌,把这个当作日后考大学第一块敲门砖。
谷瑜写完就提早交卷了。他跟他们不同,就算考入,他也不可能继续读书。
一个人在漂亮的大大的学府里闲逛,他听到从教学楼里传来的讲课声,于是躲在后门,把右耳靠在门上,听着里头老师的讲课,他不是很懂那些函数,不过有时老师会开玩笑,接着就有学生笑起来,听起来很有趣。
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谷瑜抬起头,一个很高的大男孩笑得很阳光:你在这干什么呢?叫你几遍都不理。
谷瑜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迟钝的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对不起,我耳朵不好。
宋兆天原来只当他是个乡下来的小鬼,但当他看到他的脸,心里震了一下,他又很有心计的问出谷瑜出现在学校的原因,以着为时过早的学长身份邀他一起吃饭。
谷瑜摇头,但宋大少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拒绝,他颐指气使的拉着谷瑜的手往食堂走,一边给谷瑜介绍自己的学校。宋兆天确实有种领袖的气质,当然说难听点也可称之为无赖,让人对他的要求难以拒绝。
在学校食堂二楼点了几样小炒,宋兆天拉着谷瑜坐下吃菜,谷瑜一开始很犹豫,但他确实饿了,慢慢慢慢的胆子大起来,夹着凡是荤菜或者看上去像肉的东西就往嘴里送,谷瑜不太说话,又忙着顾及肠胃,餐桌上只有宋兆天一人夸夸其谈,吹捧学校顺便吹捧自己,享受谷瑜崇拜的目光,沾沾自喜。
宋兆天发现看谷瑜吃饭简直能唤起厌食病人的食欲,他吃东西的样子非常可爱,就像难民营里出来的小非洲,眼睛和盛满食物的腮帮子一样大的离谱,稚嫩的不像他这个年纪。宋兆天很难形容谷瑜给他的感觉,虽然今年高考的宋大少很明白自己的性向,但对这个英俊男孩又不是那种情欲的感觉,交过一打男女朋友的宋兆天发现,在看着谷瑜拼命挑战嘴巴容量的时候,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跳感觉。
他觉得自己心动的缘由很搞笑,一个人大笑起来。
留下忘了咀嚼的谷瑜不明所以得睁大眼睛。 第 4 章
佛祖总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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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瑜今天过得很开心,他碰到了一个古怪的学长,学长一天絮絮叨叨讲的话比别人对他一年说的还要多,这个学长也不像其他人一样,总是等待着他对自己的说辞做出回应,谷瑜觉得很放松。
所以当他站立在家门口时,心里的落差也就更大了。
谷瑜低着头进屋子,胡豹出人意料的没有喝醉,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生炉子,淘米做饭,胡豹如被诅咒一样死死盯着谷瑜敞开的领子里白色的皮肤,他想起每次谷瑜被打晕他把他抱在怀里那种柔和细腻的皮肤触感,肋骨起伏的凹凸,甚至连原先大煞风景的男性下体也开始在脑中挑逗起他。胡豹没醉更没疯,和以往喝醉酒把谷瑜与记忆里女人影像重叠的幻觉不同,他确确实实知道谷瑜的性别。
他对这个瘦弱的男孩产生了性欲。
屋里热,把上衣脱了。胡豹突然说。
谷瑜顺从的把汗衫脱了,他没想更多,他只知道不按胡豹说的做,就会挨皮带。
汗水从谷瑜的额头流下来,沿着脸颊的柔和曲线欢快的滑到下巴上,在那里短暂停歇,接着滴落,汗水会立即被地面吸走,留下潮湿深色圆形。胡豹的视线接着落在谷瑜的背部,平滑的背脊上可以看到由于动作引起的肌肉运动,细密的汗水布满皮肤......胡豹的喉咙在五月底的厨房里放出灼烫如炉灶风箱的热浪,他觉得那带着薄汗的少年的腰,是世界上最清凉的地方。
他走到谷瑜背后,谷瑜立刻感到了,他胆怯而疑惑的回头,接着承受的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的身体,漏斗里的米撒了一地,谷瑜浑身战栗的倒在地上,任由胡豹用胡子拉楂的嘴巴嘬咬着他的背脊。
胡豹开始没有遇到任何反抗,谷瑜以着单纯的无知和日积月累对于胡豹的恐惧绷紧肌肉忍受着,直到裤子被粗鲁的扒下,一个东西使劲地往他身体里顶去,谷瑜疼得受不了,他转过头,被继父不得法的野蛮举动吓坏了,他猛然想起他曾看到继父揍完母亲后把他的家伙塞进妈妈的身体,妈妈就会哭。
惶恐和疼痛让他下意识的踹开胡豹,胡豹被踹了个正着,怒火跟着就烧起来,他一拳打在谷瑜的脸颊上,谷瑜摔倒在地上,牙齿咬到了嘴巴,满口是血腥味,胡豹跟着就拉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角落,扒光了他的裤子,他坐在面朝地下的瘦弱身体上,掰开谷瑜的屁股,把***硬塞进去,谷瑜发出短促的惨叫,他用尽全力撑起身体,对生存的本能反应让他产生了被捕杀的温顺动物求生的攻击性,他回头给了胡豹一拳,把胡豹打开,抄起炉灶砧板上的菜刀,跌跌撞撞爬起来,靠着墙角拿刀对着胡豹。
谷瑜的全身都在发抖,血从他大腿根部滑下脚踝,但他浑然不知,他紧紧握着刀柄,节骨因为用力而泛白,就像溺水者抱紧最后的浮木,他的眼泪和血汗混在一起,把脸弄得一蹋糊涂,也因此,那双胆战的流露垂死绵羊恐惧眼神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如此清晰。
胡豹这才发觉,谷瑜再怎么瘦弱也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了,真把他逼急,羊也会露出牙齿。
你把刀放下!胡豹呼喝。
谷瑜哭着摇摇头,他的手虽然颤抖但坚定。
胡豹暗骂了一句,搬出来最后的法宝:想要你妈妈的骨灰么?
谷瑜仍然瞪大了眼睛,胡豹以为谷瑜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把刀放下,我把你妈妈还给你。
僵持了很久,胡豹看着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谷瑜渐渐没了耐心,正在这时,谷瑜松了手,刀砸在地上,他跪下,嚎啕大哭。
胡豹心喜,小心翼翼到了他身边,先把菜刀踢远,然后抓起谷瑜的头发,来来回回给了他好几个巴掌,他一把夹起谷瑜的腰,走到屋里扔上床,一屁股坐在瘦弱少年的腿上。
谷瑜没再挣扎,他发着抖,望向床头栏杆的地方,但什么也没看进去,他的全部都感觉粗糙的手掌揉捏自己的皮肉,屁股被掰开而发凉,硕大的东西顶到自己的身后。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喊了一声:妈妈啊。
那天晚上,不远处的几家渔夫家里都听到了一个男孩连绵不断的惨叫声,从开始的尖锐长鸣到后来嘶哑的断续,仿佛传自于修罗地狱。
谁的父亲用手堵住孩子的耳朵,谁的母亲在心里保佑佛祖可以救那个男孩。
过了很久,嘶哑的叫声终于被黑夜吞噬。
父亲放开手,他们的孩子已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 5 章
如果给我一瓶水才能让我自炎热干涸的沙漠中重生,就别只用沾了水的手指抚摸我蜕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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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瑜醒来的时候,仿佛置身火炉,但他又忍不住疼痛得颤抖,于是有更多的汗水从皮肤滑落,渗进伤口。
胡豹正在穿衣服,听见了细小的呻吟,然后看见了谷瑜的眼睛。或者说,他看到的是求助,无目的的,甚至不惜向伤害自己的人求助。
这眼光让胡豹也有点心虚,他把桌上一个塑料药瓶塞进谷瑜手中。
你妈妈。他说。
谷瑜疑惑的望了一眼手里的小药瓶,沉甸甸的,他有点明白又有点不解的对胡豹说了什么,声音太轻,嗓子太哑。
你妈妈的一部分。胡豹听不见,索性直说。
在清醒了不到五分钟后,谷瑜眼前又一片黑。
胡豹肚子里打的主意是拿谷瑜他妈的骨灰拴住谷瑜,他以为他妈的骨灰是一打车票,以自己屠夫的打算想一次次再上他继子的车,但谷瑜妈妈的骨灰不是黏合剂更不是灵丹妙药,粘不好破损的瓷器,治不了谷瑜的伤。
宋兆天是在谷瑜回校上课的第二天找到他的,宋兆天虽然是个热衷玩乐的无耻享乐主义者,但宋大少也是不折不扣的才子,早早保送重点大学无需担心什么高考,打听了谷瑜学校所在,当作郊游下到这个堪称凄凄惨惨破破烂烂没几个活人的小地方找谷瑜。
那时谷瑜对他只是个豁然心动,足可见他的无所事事。
终归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他所愿的找到了谷瑜,但这地方始料未及,他厚着脸皮以着他的金玉其外揣着莫须有的身份以及叵测居心问到了谷瑜所在,然后从不生病也不知道生病是怎回事的宋少买了一只真空保鲜鸭和几大袋猪肉脯去看望被送到卫生室正发烧的谷瑜。
床上铺着的草席散了边,谷瑜正睡着里头,好像睡得很不安稳,宋兆天看了半天,故意跺脚打呵欠也没弄醒他,他把表面开始起水珠的冷冻鸭送给卫生室老师,偃旗息鼓坐在床边。
成天活蹦乱跳的宋兆天在吊扇嘎吱嘎吱的噪音下歪着脖子,安静的端详谷瑜,他发现谷瑜的脸非常红,红的不太正常,手紧紧攥着,似乎忍受着什么痛苦。
现成豆腐不吃白不吃得,于是宋兆天理所当然去握住攥紧的手,。
感觉到有人正不得其法的安慰他,谷瑜的手放松了,然后从紧闭的眼皮里,一滴一滴的挤出水,宋兆天茫然的伸手去接,水滴落上手指滑入手心。
十指连心,心也跟着湿了。
谷瑜醒来后所见第一幅景象是宋兆天惆怅的脸,所听到第一句话是宋大少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
你快好起来,我带你去日本迪斯尼。
带谷瑜出去玩,这是宋兆天无事可干一下午所思考的问题,他没见过那么发狠劲吃肉的孩子,又不是饥荒时代,他没见过在睡梦里哭泣的孩子,在他自己梦里只有聚会蹦迪以及少儿不宜。
我想来想去,那地方最适合你了,宋兆天见他醒了,摆出理所当然的前辈架子,揉了揉谷瑜软软的头发,那里有米老鼠和唐老鸭,白雪公主还有王子。
初醒迷离的眼神格外平静。
宋兆天以为谷瑜察觉出阴谋诡计不为所动,打着手势,继续卖力游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很高很高,可以看到整个城市。
谷瑜眨巴眼睛,也不说话,席印爬在侧脸上,凹凹凸凸。
那里就像童话世界。
宋兆天没去过迪斯尼,当他看着坑坑洼洼调皮的席印,竟开始无限期待。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谷瑜的脸,把耳边的头发撸到耳后。
忽然,谷瑜一把抓住宋兆天的手:后天周六可以来么?
宋兆天吃了一惊,以为胡诌出了成果,没心没肺乐起来。
带我去......很高很高的迪士尼?
谷瑜的手心湿湿的,仿佛触碰得到心脏,流汗,发烫,他想象谷瑜的脉搏正从掌心传来,传到他的心脉。
但理智随即给与贼心贼意以痛击。
这孩子,原来不知道摩天轮是什么。
宋兆天没有问出谷瑜生病的原因,他以打惯出租的手势招了一辆三轮车,送谷瑜到了胡家桥,天黑了,他从雨布后探出头,谷瑜回身朝他摆了摆手,进了幽深的小巷。
没有路灯,低矮平房漏出的灯光被逐渐强大的黑暗吸收,谷瑜瘦小的身体摇摇晃晃跌进夜里,宋兆天不小心一眨眼,谷瑜就不见了。 第 6 章
灵魂会飞上天,那是自由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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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谷瑜花了很久才抖抖索索推开了门,一个酒瓶碰得在他脚边砸成碎片,谷瑜一震颤,贴着墙,看着坐在屋中间的胡豹,手里的猪肉脯也掉在地上。
你妈逼别回来呀!胡豹看了一眼地上的猪肉脯,把门踢了,拎了谷瑜的胳膊往屋里拽。
谷瑜发着抖紧紧抓住胡豹的汗衫,发出恐惧的呜咽。
胡豹没理他,把他按在床上,剥了裤子抄起拖鞋掴他的大腿,谷瑜一开始啊啊的挣扎,但高烧很快让他筋疲力尽,他喘息着发出呜咽,像条搁浅的鱼,向着前方瞪着眼睛,因为每次的击打条件反射的颤动身体。
勾搭谁了你个***,我告你,这辈子别想离开!胡豹醉了七分,还分得清谷瑜和他妈谁是谁,但谷瑜越来越漂亮,他开始猜测哪个男人都可以像他那样上他的漂亮继子,他满脑子想着谷瑜和别人鬼混的情景,如同当时怀疑他老婆。
谷瑜的大腿上布满了出血点,胡豹的气还没撒完,原本开裂的鞋底已被生生打断,他扔了鞋拴住谷瑜的手,解下皮带狠抽谷瑜发红的屁股,谷瑜流着泪,扭动身体徒劳的躲避。
皮带扣砸到了股缝里,谷瑜的身体神经质的弹起,喉咙里泛出血腥味。
发够火,胡豹放下皮带,抓住谷瑜的头发朝他脸吐了唾沫,脱了裤子跨上了床,抓住他的腰,把家伙塞进还在发炎的肿胀伤口。
往后几十分钟,谷瑜什么也没听见,另一只耳朵也在巨大的刺激下停止运作,但他没有昏迷,视觉竟然还在,滑进眼中的汗水也不能使他闭上眼,或者说,他其实是连闭上眼睛的能力也没有了,他睁着呆滞的双眼,从床栏的缝隙里遥望着骨灰坛原来所在的位置,然而那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妈妈变成了骨灰坛子,它又变成了小药瓶子。
谷瑜忽然明白,就算有了所有的小药瓶,妈妈再也合不拢了。
第二天,连胡豹也觉出事情不对了,谷瑜没什么活气,身体烫的惊人,整个大腿上密集的出血点已经变为暗紫色,股缝里还积着血块。胡豹没辙,从药店买了酒精,把汗衫塞进谷瑜嘴里,压住他的身体拿酒精和棉花强制清理了他的下身,酒精一碰到伤口,如尸体一样的人就如被支上烤架的活畜生,拼足命的挣扎。
清理完,胡豹把手里的棉花扔了后下了床,只留下木床在身后发出糁人的吱呀声。
十来分钟后,谷瑜耗尽力气昏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谷瑜醒来,绳子解了,汗衫也拿了,屋里没有人,桌上有只药瓶,比上次胡豹给谷瑜的要大一倍。
大一倍,这就是补偿。
天已快到日中,小巷的人都在小镇或者海上讨生活,谷瑜穿好衣服擦了身子几乎半爬半走的才到了巷口。
宋兆天打着车如约而来,他施施然从车上下来,带着苍蝇眼大墨镜,穿着白色的汗衫,磨白的牛仔短裤,他看出仰头呆呆看着的谷瑜状态很不好,安慰的给了他一个汗津津的阳光微笑。
谷瑜皱起鼻子,笑着哭了。
宋兆天要送谷瑜去医院,谷瑜摇头说:带我去很高很高的迪士尼。
迪士尼不在这里,很远的,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宋大少耐心地解释,今天到不了。
那有多远?
谷瑜眯着眼望他,问的很无知很认真,心脏在宋兆天胸口突的蹦高了。
我们以后去,我带你去。宋大少举手发誓。
谷瑜通红的脸突然白了几分,他摇摇头:你骗我,有海呢。
没料到单纯小孩的突然开窍,宋兆天急忙表白:不,我一定做到。
谷瑜有点为难的打量着宋兆天,似乎在考虑该不该相信他,于是宋大少又抢白:我们家有很多船,小小的海我怎么不能载你?
谷瑜低头嗫嚅:那你现在能带我到很高的地方么?
你想去哪?
唔......北边的山上。
宋兆天点点头,把墨镜拿下戴在谷瑜头上:没问题,不过回来后,你要去医院。
谷瑜也点点头,大墨镜在他脸上滑下几分。 第 7 章
我喜欢那天扬起的黄土,也喜欢脖子上汗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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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轮子滚不上的山路上,宋兆天和谷瑜下了车,宋兆天挽着潮湿发烫的手,似乎只是选了个不太惬意的天气来郊游,心情舒畅。
过了没多久,天上起云了,有点闷至少没有当空烈日,并且越往上走,隐隐有凉快山风拂过耳际。谷瑜走不动了,喘着气,连眼睛也睁不开,宋兆天就拉着他坐在陡峭的山路边,手心里的手轻轻拉了他。
宋兆天看着连脸也红肿起来的谷瑜自己也开始疼了,由心开始,传递到身体每个地方。
回去吧。宋大少抱着谷瑜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第一次,宋大少没意识自己在揩油,只觉得软软的有些不健康***的短发像小狗的柔软绒毛,蹭在脸上,很舒服。
你,你不愿意了?谷瑜的声音哑哑的,有点埋怨。
是你病了,不能再走。宋兆天偷偷昂起头,让谷瑜翘起的头发擦过嘴唇。
谷瑜哭得时候没有发声,宋兆天以为他在犹豫,直到谷瑜的眼泪滴在他手上。他愣愣看着滚圆的水珠,小心翼翼反转手背,水珠滑入掌心时,他一把抓住。
......小家伙,你要记住,宋兆天对天叹息,我今天可为你献出处女背了。
当娇贵的宋大少气喘如牛负重上了山顶,背上的少年已经睡着了,他望着半山下风吹草动,在东方山坡之间望的出一角海面,与天融为一色,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谷瑜的鼻子吹气。
谷瑜睡得很沉,没有被闹醒,宋兆天于是用舌头恶劣的舔了舔他的鼻尖,谷瑜皱起鼻子低头把脸埋进了宋兆天的肩膀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
但宋兆天看不见,他自娱自乐的威吓:喂,再不醒我可把你扔下去哦,彭东彭东就滚到山下,你就白上来咯?
谷瑜信以为真,马上抱紧宋兆天的脖子,几乎让宋大少透不过气。
宋兆天一边咳一边笑,把谷瑜从背上卸下来。
我们到咯。
衔着草,宋兆天绕有兴致观察谷瑜,见他望着远方,表情沉重,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旋开瓶盖,瓶中粉末状的灰色东西在风中起了雾,随着风向飘向遥远的地方,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宋大少忍不住破坏了肃穆的气氛。
我妈妈......这样,她就自由了。谷瑜说话的声音很柔,却重重击打在宋兆天的轻浮语气之上。
谷瑜打开另一只瓶子,一点一点的挥洒骨灰,宋兆天默然的看着一切,话痨的宋大少紧闭嘴唇,害怕谷瑜会如他母亲消失风中一样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当谷瑜把药瓶抛下山,宋兆天轻轻站在谷瑜身后,腾出空间做着拥抱的动作,轻吻被风吹起的小黄毛。
小瑜......
我的心脏跳得有些奇怪。
送谷瑜回来为了活跃气氛,宋兆天发挥他的幽默天赋口若悬河的讲笑话,从非常纯洁的鸽子白很快转向柠檬黄,谷瑜一开始巴眨眼睛很专注得听,后来越来越听不懂,更因为头疼脑热接近当机,可这边宋兆天正讲到兴头,黄河水淹大坝,一发不可收。他认为谷瑜虽然年纪小也该慢慢懂得点男人那个什么,于是循循善诱外加手势指导,开始提早给谷瑜进行高中生理卫生课程。
谷瑜住的地方很小很闭塞,还不够欧洲不够好莱坞,宋兆天费了老大劲扬招搭上的卡车司机道德爆发,请他们下车。
无奈,宋大少只好自己闯祸自己扛,背着走不动路的谷瑜沿着扬起尘土的黄土道上走,天已经有些暗了,但热气还在四处蒸腾,宋兆天累的哼哼戚戚还是不停嘴。
谷瑜歪着头,晕晕乎乎,视线随着步伐抖动,他伸出手擦掉了宋兆天耳后滑下的汗水。
谢谢你。谷瑜说。
宋兆天感觉着谷瑜的吐气擦过耳朵,万***暑,精神抖擞的托了托谷瑜的身体,步伐坚定的走在没有车没有人但有希望的田野上,仿佛路边高高的杂草间隐没听众,他煞有介事的亮了亮嗓子。
他唱的是爱你一万年。
前面的路延展着,松软的土地上落下远处海风吹动的杂草影子,因为日薄西山愈加色重,群魔乱舞,但路还是开阔的。
有那么一瞬间,也就那么一瞬间,宋兆天想着真好,就这样套着被汗水浸臭发灰的白汗衫,穿着沾上山草的牛仔短裤,踏着灰头土脸的Converse,唱着爱你一万年,就这样脏里巴叽汗流浃背,就这样背着谷瑜在这条小破路上一直走下去......
那时的宋兆天只有十九岁,谷瑜十六,充其量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年轻人都会有那么几次冲动,没头没脑,也往往半途而废。
但就因为那几次荒唐冲动--甚至不至行动仅限意淫,年轻才无限美好,流光溢彩。 第 8 章
妈妈,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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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桥是小渔村的中心,住民大多是胡姓,但胡家桥没有桥,只有一块平地上突兀耸起的巨大石头,形似石桥,故得名胡家桥。
石头杵在胡家桥中心,也就是渔村中心之中心,东边是巷子,弯曲绵延,由两边高高低低奇形怪状年代各异的平房构成,谷瑜的家就在巷底,西边是较为开阔的小道,有一段平坦的铺着盐渣滓,用盐渣铺的路对轮胎具有腐蚀性不过就地取材价格低廉,那也算渔村里最好的路。沿着盐渣路往前,零星散布着学校医院镇公所等等。
快到胡家桥时,谷瑜在宋兆天耳边轻轻讲话,他告诉他,过了石桥一直往西边走,有一片盐渣路,路的尽头是医院,墙上有个红十字。
宋大少不禁联想鞋底踩上盐渣路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一些晶体受到压力互相排挤,有那么几颗从鞋子的边缘处飞溅开去......
但那天宋兆天终归没有把谷瑜背过桥,在石桥前他见到了一个大块头自称是谷瑜父亲,看上去已经等了很久,大块头男人说他会带谷瑜去看病叫宋兆天不用担心,讲话很客气,谷瑜也没反驳。
宋兆天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大块头的语气太急迫,还是谷瑜的颤抖?
犹犹豫豫的把谷瑜卸下来,宋兆天又小心翼翼问了谷瑜一遍:你爸爸?
谷瑜低埋着头,嗯了一声。
大块头男人于是露出笑把谷瑜背起来,往石头上走,走了两步后,谷瑜忽然转过脸看着宋兆天,什么也没说,仅仅嘴唇动了动。
宋兆天以为谷瑜向他道别,用手画了个圆圈,也用嘴唇做了个口形:摩天轮。
谷瑜哭了。
很多年以后,宋兆天回忆起那块模样古怪的石头,想也许是冥冥中上天对他的暗示:这个海边小村的心脏,冰冷而坚硬。
谷瑜的伤是见不得人的,这地方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但同性恋性行为这种事简直该天打雷劈。十年前就有过一桩,那两个男青年被脱光衣服示众随人打骂吐口水,镇公所关起门至室内事外。闹腾一天后,被扔进牛棚里。第二天,看守的老头打开门进去送馒头,只觉得血腥味扑鼻,眯起老眼一看,那两个小年轻身上一人一把刀插着。这老头吓得有半年说不了成句的话。
后来城里派了人下来,验了尸,两个人加起来林林总总被砍了三十七刀,但奇怪的是,所有村民都不给城里领导面子,态度极度恶劣,似乎毫不伤心这两个从小在村里长大,吃着百家饭,买了街口糖葫芦长大的曾经活蹦乱跳看着长大的壮小子,不合作的简直就像在对那个杀人犯丧心病狂的行径表示赞同。
过了石桥,胡豹像模像样走了几步,还没到盐渣路就找了个草高的地方躲着,见宋兆天走开,很久才探头探脑从草里钻出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午夜,胡家桥的穷光蛋们早早睡了,整个地方黑乎乎暗洞洞,到处都是破房烂瓦,偶尔几声狗叫也吠的跟狼嚎似的,风声里还隐隐夹杂遥远的海潮声。
谷瑜是听到门打开的吱呀声醒的,他觉出房间里亮灯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皮鞋落地的声音,谷瑜觉得有人在近处看着他,于是微微睁开眼睛。
你好,我来带你走的,那个人笑起来让人觉得很安心,但话里的真实是残忍的,你父亲把你卖给我了。
谷瑜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看得不很清楚,整个房子都在晃动,他觉得自己是一条搁浅的鱼。
干嘛买我?谷瑜说,声音就像蚊子叫,但那个男人听到了。
你很漂亮,我的客人会喜欢你,他用宽大的手掌抚摸谷瑜的头发,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谷瑜想了想,开始明白了,他睁大眼睛说:我不去,我快死了。
谷瑜的意思是这笔***不合算。
男人想,聪明的没有庇护的孩子。
不知好歹的小王八羔子要造反啊!胡豹怒了,拔了皮带正要打,那人挡住了胡豹。
没意思的,硬逼终归有天会逃,到时我找你要人?他说的轻描淡写,坐在硬邦邦的床头,把谷瑜抱起来,谷瑜烫得惊人,就像油尽灯枯前最后一古脑的释放活气。他拉下谷瑜的裤子,撩起谷瑜的汗衫,没遇上反抗,他看了看,重新帮谷瑜穿好,就这样抱着。
这当口,胡豹捧了个瓷瓶过来。
小东西明显在怀里震了下,他盯着瓷瓶看,眼光似乎被粘住了。
你走就把她还给你,胡豹想了想,全部还给你!
谷瑜想,妈妈啊,别怪我。
谷瑜闭上眼,不开口。
男人摸了摸谷瑜软软的头发,很像他小儿子的,那小子就喜欢往他怀里挤。
你到那边等着,我和他谈谈,男人看了一眼胡豹,还有,小心你手里的东西。
你叫谷瑜是么?令人安心的浑厚低音:你很聪明,成绩应该很好吧。想过考大学么,然后自由而骄傲的生活......还是心甘情愿像畜牲一样死在和窝棚没区别的破屋子里?
谷瑜握住拳头。
男人确定谷瑜在听,继续说下去:陪人睡觉不是最糟糕的事,任何好的可能都得以生存为前提。你妈妈过世了,但她一定很爱你,她会希望你好好活着,读好的大学,过好的生活。
我的客人不会打你,你可以继续读书,你这么漂亮,也许只要四五年就可以还清债务,离开我,离开过去的生活,像你妈妈所希望的那样活下去。
谷瑜的脸贴着男人的衬衫,他把扭曲的痛哭的脸埋在那里,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不知道该不该对话中所描述的未来寄予希望。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为何不试试?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糟糕?你还能失去什么?
谷瑜抬起头,看了看胡豹手里的瓷瓶。
妈妈,我可以带走么?
当然,妈妈是你一个人的。 第 9 章
脸和脖子都涨红的模样很好笑,我记在心里,可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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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桥没有了被称为谷瑜的沉默孩子,连那个所谓的爸爸也都消失不见。整个胡家桥,宋兆天着魔的像牙刷推销员挨家挨户去追寻他逃跑的精灵,只换来各种各样夹杂个人想象的凄惨故事。
宋兆天几乎错觉谷瑜是童话世界里的孩子,从故事里蹦出来溜达,他有一张精灵面孔,单纯或者单蠢的三观,他时而露出惧怕的眼神,又仿佛神圣不可侵犯的向上天祈愿母亲的自由。不久前他悄然降临,现在又彻头彻尾消失不见,如同乘着南瓜马车出现在他梦中的舞会,午夜钟响就急急忙忙逃跑了。
晚上十点,宋大少坐着班车偷偷回去省城,在车上,他睡着了,他梦见谷瑜和他站在转向至高点的摩天轮上,谷瑜把脸紧贴玻璃,脸蛋挤压变形,他站在身后,望着窗外夜景被璀璨灯光点燃,如星火燎原,城市仿佛要燃烧起来。他双手撑着玻璃,微微俯下身体,慢慢的凑近谷瑜的脖颈,以防小动物受惊逃跑。鼻子蹭过谷瑜的头发,嘴唇碰上皮肤的时候,小动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躲开,宋兆天奸计得逞,下巴靠着谷瑜细长的脖子来回蹭着。
城市痛苦而美丽的燃烧着,宋兆天在梦里说:你就像这个城市,而我在你身后望着你。
梦醒时分,宋大少的脑袋很疼,在还未睁开眼的一分钟里,他记得梦中的场景,没见过却并不陌生,他也记得梦中所说话,但他认为按自己的急色本性,美色当前维持这种低温语气天方夜谭。
没有了精灵的宋大少天天被父亲拖着参加各种派对酒会,恹恹的,终日总像半梦半醒,虽然睚眦必报这点根深蒂固的存在于宋大少的本性之中,谁敢惹他,他立马瞪眼睛咬人......然而,毫无疑问,一如丢失心爱手办的男孩,宋兆天的攻击力和气场都不同等级的下降,对头何中西当然不放过这种机会。
何中西人如其名,母亲是俄国人,中西合璧的种,三分土味七分洋气,小的时候就像洋娃娃,幼儿园阿姨常常偷塞他饼干奶糖。现在喜欢漂亮东西的宋娃娃当时的审美观还比较薄弱,比较爱好甜食,深谙原始的强盗定律: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是我的。洋娃娃明明也是个横主,挥完拳头打完架顶着脸上红红的抓痕就去阿姨那里装可怜,阿姨给何中西塞了一口袋的大白兔,宋大少却被他爸压膝盖上吃竹笋炒肉。然而虽然是一粒大白兔引发的斗殴,从幼儿园到高中都鬼使神差在一个班的宋何两人从没对过眼,只是从武斗进化到了文斗罢了。
八月底的班级散伙饭上,他们又扛起来,宋大少大失水准抓起一盘辣子鸡几乎演变为械斗,但何中西只一句话就浇了他气焰:失恋玩心碎请另觅新地,区区恕不陪君。
开学没几天的教师节,宋兆天回去母校找以前臭味相投的数学老师喝酒,下课铃响后,他等在教室外,很享受的站在阳光下面,以过来人的姿态看教室里涌出学生,有点得意,但得意迅速被其他情绪掩埋。
热血冲到胸口,并继续上涌,宋大少失魂大叫:谷瑜!
一个小个儿被周围人撞了一下,晃了晃继续往前走,眼冒绿光的宋大少窜进人群拽了他的手。
谷瑜转过脸,惊讶之后认出了宋兆天,于是眯起眼睛露出门牙,看起来比他的年纪还要小得多。脸蛋胖了些,似乎挺健康,有点儿婴儿肥,叫宋大少牙痒手痒,心里热血翻滚。
意识到自己货真价实成了前辈,宋兆天拉着谷瑜就往校门口走,借口豪气干云:走,师兄我带你去吃烧烤。
数学老师整理完教案出来,发现得意门生放了他鸽子,除此以外,何中西花了两年时间苦苦经营的军事武器网站当晚被黑了,黑客在网页留下了类似到此一游的文字:
这里被愤青占领了!占领了!占领了! 第 10 章
你再使坏,我,我就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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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后,宋大少每周都要往距大学车程一个半小时的母校往返几次,乐此不疲。他带谷瑜去甜品店,去游乐场,去爬郊区的小山坡,去开卡丁车,去室内雪场......他挖空心思找着他记忆里谷瑜可能会喜欢的地方,认真仔细安排周末每一次外出,只为了看谷瑜鼓起腮帮满足的把冰淇淋勺子衔在嘴里,为了他在过山车迅速下降时紧闭双眼喊他的名字救命,或者乘他还没摔进雪堆前及时拉他一把。
谷瑜是很容易满足的大男孩,他笑起来眼睛会发亮,幸福就很生动的从眼睛里溢出来,神采奕奕,宋大少为之神魂颠倒,所以,无论为谷瑜耗损多少脑细胞,宋兆天心里明白,最贪得无厌的家伙其实是自己。
一年级的五一,他带谷瑜去大学玩,请他吃学校里茶餐厅最有口碑的罗宋汤和鸡仔饭。午后,吃的饱饱的谷瑜躺在图书馆前的广阔草坪上一边看书,一边听宋兆天讲话,有时他看书入迷,宋大少就很霸道的拧他的耳垂,然后谷瑜会抬起头,疼得嘴里吸着气,给他一个带点抱歉的big smile。观摩过后,宋大少心满意足的放手,接着他的夸夸其谈。
五月的太阳霸气已现,阳光溅洒上墨绿的尖叶小草,把草地晒得温软,落在人眼里,漾起温馨的倦意。谷瑜把书合在脸上,睡着了。
宋兆天摸了摸谷瑜的耳朵,最终没忍心下手,他环顾一周没人走过,贼溜溜挪了挪位置靠近谷瑜,色胆包天起来,轻轻拈起谷瑜汗衫的下摆......
可是宋大少没想到,汗衫下除了引他浮想联翩的旖旎风光之外,还会有谷瑜从未对他提起的过去。
怕水的宋大少那天突然回心转意,答应带谷瑜去游泳,他们偷偷翻入学校游泳池,体育课项目全A的宋兆天是一只标准旱鸭子,怎么都学不会狗爬式,谷瑜嫌他笨,气鼓鼓不教了,宋大少就以身高优势潜入水里去挠慑于宋大少淫威只在浅水区游泳的谷瑜,谷瑜像鱼一样在水里游窜,宋大少耍赖掐住他的腰不放,谷瑜又痛又痒,大着胆子往宋大少脸上泼水。水进眼睛的宋兆天恼了,变本加厉的挠,很快如愿听到了夹杂笑声的求饶,谷瑜的喘息加重了宋大少的心跳,水珠挂在谷瑜的鼻尖,耳垂还有睫毛上,楚楚可怜,让他心软了,宋兆天不再使坏,抱着谷瑜靠着水池凉凉的瓷壁上休息,耐心等待怀里的身体慢慢恢复呼吸的频率。
在水里闹腾够了,宋大少背着扑在他背上安然睡去的天使走去车站,沿途有很多出租车经过身边,但宋兆天没有停下,固执的往前走着。他想着谷瑜身上那些星星点点浅浅的疤痕,想着每一个印记发生时谷瑜所承受着什么,想着他隐瞒过去不对自己袒露悲伤的每一天。
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还不够可信吧。
儿子是个花心大萝卜的事实,老子宋慎很清楚。宋兆天和他老爸很像,高大英俊,脾气固执,很多小动作坏习惯如出一辙,头脑也都好使着,唯独男女关系这点上南辕北辙。宋兆天三岁时母亲因为药物过敏去世后,宋慎再没给他找过后妈,除了和固定伴侣解决生理需求,宋慎的私生活干净的乏味。所以宋慎不明白他儿子的三心二意到底从哪里遗传来的,除了应付学业,头脑资源几乎完全浪费在包括周游于形形***男女等毫无重量的吃喝玩乐上,没有继承他一点点的稳重和事业心。
所以大二开学前,宋兆天突然表情严肃,语气诚恳的告诉他老子:我有了想过一辈子的人,老爸你教我做生意。
宋慎还当他儿子开他玩笑。
天地良心,常和他老子没大没小的宋大少这次是认真的。 第 11 章
在地上画个圆圈,我站在圈里,你站在圈外,不得越界。这是游戏规则,它名为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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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抓住一切机会吃豆腐,每次见面强自压制狼性,宋兆天从没对谷瑜说过喜欢。原因不只怕莽撞举动吓坏小动物,他觉得还需要时间来确认互相的关系。谷瑜和以前那些与他半斤八两游戏人生的伴不一样,总是一门心思的做事,毫不怀疑宋大少的吹嘘,剔透莹亮的简单之后是一根筋走到底的固执。
反观自己的人生则一直是轻飘飘的随心所欲,宋兆天还没把握给与承诺,直到自己足够担当足够强大。
大二以后,闲闲散散无时无刻不在享受阳光雨露舞池和电子音乐的宋兆天忙碌起来,日程几乎被排满,与谷瑜见面的次数也不得不降为一周一次,每次见面,宋大少就一整天腻着谷瑜。然而,几乎睡觉都恨不得想把自己的大块头塞进谷瑜怀里当抱枕的宋大少,却不知道谷瑜住在哪,谷瑜似乎相当排斥被问及住所,宋兆天看出那时的谷瑜眼神闪烁。
那里面有惧怕。
惧怕什么?宋兆天只能想到胡家桥的道听途说,以及谷瑜身上的亲眼所见。
宋兆天曾偷偷跟踪谷瑜和他分手后的去向,他跟着背影穿过小街进入老城区的小巷,老城区的小巷九曲十八弯,经络复杂呈不规则树形结构,狭窄的小道在夜间被大排档挤得满满,他总在这个或那个岔口失去谷瑜的身影,然后挫挫的站在喧闹而昏暗的小巷分支某处,很茫然的环伺周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失而复得的谷瑜仍旧是童话里的男孩,白天出现,一到午夜,他就从宋兆天的梦里逃跑,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真实谷瑜的一部分。
这么几次以后,谷瑜终于发现了宋兆天的企图,经过一段安静而黑灯瞎火的路段时,宋大少的手机警铃大作,把它主人给出卖了。
那天是圣诞夜,在安静而冰冷的空气里传来远方狂欢的笑声,月亮很亮,与世无争的恬静,谷瑜的眼睛就在这美好的笑声和银白优雅的月光下惊慌的瞪大。
他走到尴尬的宋兆天面前,月光下柔美的脸部轮廓有许多阴影,声音颤抖着,与他的身体一样。宋兆天察觉秘密一类的东西蜷缩在黑暗小巷的尽头,用黑布掩盖自己,那些东西与他的谷瑜休戚相关。
你不能跟着我。语句是要求,语气是哀求。
宋兆天摸了摸谷瑜的脑袋:会犯规么?
谷瑜低着头,点头。
有点无奈和不知所以,宋兆天恶意的把谷瑜的脑袋撸成鸟窝头:在那过得好吗?
谷瑜嗯了一声,头越发低了。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玩儿一样,宋兆天又用手指把谷瑜的头发撸顺,顺便使着坏心眼:这样吧,如果你说了实话,给我一个接吻礼,我就相信你。
谷瑜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宋兆天一本正经:那是国外代表着尊敬和诚信的最高礼节。
谷瑜想了想,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反驳不了:唔,那你可不准再跟踪我。
谷瑜踮起脚,嘴唇蹭过了宋兆天脸颊,走过场得一下子,如蜻蜓点水。
宋大少在冰冷的空气里突觉春风拂面,如同在揩油之外得到了值得信任的保证,心里安定下来。
他拉开大衣裹住谷瑜,用身体和温暖的心把微微颤栗的身体捂暖。 第 12 章
你不傻,你只是闭上眼睛,盲人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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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七百多天,宋兆天还是停留在和谷瑜拉拉小手,吃吃豆腐的纯洁关系中,虽然他朦胧的感觉谷瑜可能知道他的意思,是太过害羞总是若即若离,或甚有心计因不能接受而佯装不知......这是宋大少谈过的最最长久的恋爱,不管以后如何潮起潮落,天涯海角,宋兆天想,他最真心的一次感情就是扔在这一路上了。
由于内心的美好愿望,宋大少厌烦也努力的涉足商界,从他老子屁股后躲着啥也不懂得公子哥,直到慢慢崭露头角,一年里,宋兆天已经可以在某些方面独挡一面,他会在谈判的时候虚张声势抬高价钱,和暴发户称兄道弟,与大客户结伴风月场所鬼混,带着一张谦逊聪明有为后生的面具......只有在谷瑜面前,宋兆天才是宋兆天,他会故意对谷瑜说暧昧不清的肉麻话,陪着谷瑜吃一块钱一根的棒冰,对着谷瑜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想入非非。
他沾沾自喜地把帅的惨绝人寰令人垂涎三尺趋之若鹜的宋大公子赠送给名叫谷瑜的小动物。
认识两周年的五月初,帮着父亲做事已经有些钱的宋兆天包下了酒店一个小型游泳池,那时他已经偷偷在私人教练的帮助下学会了狗爬式。他假装在池子里抽痉,瞪着眼扑腾,等着谷瑜急忙游来拉他,宋兆天瞅准机会像溺水者求生那样死死抱住他。
人泡在水里的时候,触觉和重量都是不可思议的东西,胸口贴着胸口在水里摩擦,心脏在浮力下仿佛即可要从宋兆天的喉咙里涌出,奔向紧贴着使劲拽他游上水面吓坏了的身体里。宋兆天被自己的心脏挑唆着,在扑腾出的水花里,把嘴唇送到谷瑜的嘴边。
小动物拒绝的瞬间,宋兆天感觉到谷瑜的颤抖。
宋大少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撇撇嘴,放开谷瑜,谷瑜一个起伏游去很远,直到深水区他才回头做了个不太成功的鬼脸,宋兆天扬起下巴叫了他的名字,谷瑜停了停,接着在水里打了个滚,游向更远的地方,潜入水中,宋兆天知道谷瑜是鱼儿变的,半天不上来等他发急也不是一次两次。
谷瑜。他带着笑意叫。
水面没有动静。
手上还绵延着刚才留下的颤抖,一波一波,震颤了他的心。
宋兆天突然很恐慌,仿佛会失去什么的预兆降临,在这安静的死寂的水里,或是未知的将要长途跋涉而去的未来。
谷瑜!他大叫着,向着深水的地方笨拙的迈步。
他在水没过嘴唇前最后叫了一遍。
温暖的滑滑的东西擦过他的手臂,宋兆天一把抓住这条随时会逃走的胆小的鱼。
谷瑜用一只手抱住宋兆天的肩膀,浮在水中,头发紧贴着头皮耷拉,他的眉毛,睫毛,鼻子和嘴唇上都带着下滑的水珠。
水的润泽下,嘴唇红的鲜艳,他用另一只湿淋淋的手摸了摸宋兆天的眼角。
低低的哀愁的语调,谷瑜说了一句宋兆天不明白的话:
我的嘴,很脏。
宋兆天讷讷的说:有口气我也不怕的......
声音很轻,嘴唇靠在谷瑜左耳边,谷瑜听不见。
冲淋过后,宋兆天走去换衣间,发现谷瑜已经换好衣服,白色松垮垮的T恤衫,上面是儿童蜡笔画一样的图,房子,树木,还有一只摇尾巴的小狗,换衣间没有空调,谷瑜的脸红红的,看到他来了带点不好意思的微笑,一点点讨好的意味。
宋兆天装作不理他,打开自己的衣箱拿衣服。室内很安静,宋兆天一半不爽一般做戏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身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想象那个穿着蜡笔画T恤红着脸的少年在背后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时刻等着向他摇尾巴。
套上衣服后,宋兆天从包里掏出一个链子,虎着脸转身,谷瑜看了他一眼就自觉垂下眼睑,罚站墙壁。宋兆天走到他面前,他把头垂得更低,高个儿的宋兆天几乎看见了谷瑜后颈上突出的骨头,他压制住想把手掌深入后颈汗衫之下隐秘领地的企图,把链子套在谷瑜的脖子上。
谷瑜看见胸口的六芒星,小心翼翼拈起来看,正面是红色的釉彩,反面嵌入了水晶或是琥珀那类的晶体,淡淡纯净的***。
哪天你找不到我肚子又饿的时候,可以拿它换馒头。宋兆天恶狠狠的说。
谷瑜抬头,配合得给了一个害怕的表情:饿死也不敢。 第 13 章
骗子说,只要你够虔诚,奇迹就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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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观景餐厅,孤傲盘踞于城里最高的商贸大楼顶层,以极慢的速度顺时针旋转,每一百二十分钟回到起点。谁在里头用餐,就如同套入圆柱形玻璃鱼缸,却拥有俯望整个城市的绝佳视野。
谷瑜会喜欢的,高高的,比北山更高,下面是璀璨夜景,谷瑜会惊讶的张嘴,把脸贴上玻璃吧。
想一想,宋大少都要心花怒放。
幻想的热血沸腾,不知趣的家伙来电了,不知趣也罢了,偏偏还是个在自己手里做成过大单的物流公司色鬼老板。
这世上的色佬有很多种,有的含而不露,有人内外兼修,年近不惑的欧阳柏属于货真价实的后者,此人明显因纵欲过度未老先衰,皮肤蜡黄骨瘦如柴,双眼内陷且下有黑晕,但凡稍有姿色的飞禽走兽路过立刻就神清气爽。宋兆天曾是个玩家,和他算得上臭味相投,几杯老酒下肚,欧阳柏神秘兮兮的关照他老弟,大哥带你去个宝地。
欧阳开了他的小跑,载了宋兆天去了老城区的风化带。小跑的空间很小,欧阳滑下车窗,让温热的风吹入,他的脑袋半探出车外,浸在晚风里。外面,接触不良的闪烁路灯下涌动暗流,上了浓妆的短裙黑网袜时不时一闪而过,黑暗里,有闪着亮片的黑影向他发出邀请,宋兆天把车窗关闭。
他不喜欢这地方,***女,粗糙的皮肤,劣质香水以及传染病,他只能想到这些。但欧阳依旧自信满满,他补充,在腐烂土地的深处有一家出名的夜店,那里的男孩女孩是城市的尤物,另外,店长要求客人用套子,保证双方安全。
宋兆天心里浮上谷瑜遗憾撇嘴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听着。
常常,酒会应酬间隙,喝多了的宋兆天站在露台或近窗口的地方吹风,会不自禁想入非非,暗自编撰着仿佛童话的场景,那是有关于他的小动物的童话:
在夜晚十一点,他穿着白色衬衫,系着带条纹的灰色领带,忽然出现在酒会中间,成为众人焦点,他丰神俊朗,朴质高贵,如仙人身畔随侧少年降临,令场内啧啧声四起,宋兆天乐陶陶的消受唏嘘赞美,躲着看小动物在人群中茫然寻找,等到他急了,才得意洋洋分开人流到他跟前。他看到宋兆天自然的翘起嘴角,笑得纤尘无染其实也单纯和傻。于是,喜欢小动物又急色的宋大少理所当然受到蛊惑,拉着他走下楼梯,逃出酒会逃入黑夜。
再没有午夜十二点的分离,他不会放开他。
这家夜店的设计没什么与众不同,一样闪烁的旋转灯光,表演一样火爆热辣,小舞台上的鸡鸡鸭鸭也都无差别的画着浓妆......不过确实长得不错。
在所谓的干净地方坐定,欧阳柏熟稔的和公关经理打了招呼,小声地说了什么,又招呼了几个认识的人过来坐,无关痛痒的胡扯,说了些时新的黄段子,这时躁动的音乐停止,表演告一段落。
欧阳给宋兆天倒了酒,眯起眼睛,眼缝闪着光:我让你看看这里的宝贝'。
表演者中的一个,在暗淡闪烁的光线下向他们的桌子走来,带妆的面孔,散发诱惑人的少年气息,迷离而惊艳。欧阳拍拍宋兆天的肩膀示意,对穿着妖冶亮片衣走近的少年发出啧啧响声。
宋兆天没有动作,他的位置刚好隐藏在壁灯照不到的地方,没人注意他的表情。
欧阳柏对少年指指自己的腿,那少年笑了笑,既不媚骨也没有不情愿,很自然的坐到欧阳的大腿上,被他掰了下巴,当众嘴对嘴啵了一个,众人起哄。
这的孩子都不错,随便选,算我账上。美色当前,欧阳柏心不在焉。
宋兆天用鼻音重重的嗯了一下,声音令少年僵硬了身体,他推开欧阳柏玩弄他脖颈吊坠的手,圆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片阴影。
一些散碎的彩色射灯灯光从宋兆天脸上掠过,似乎整个他也因此不完整了。他从阴影里站起来,脸上挂着笑容,笑得很商业,在光线极差的环境没有破绽。
欧阳老板,这宝贝'我很喜欢,你今晚就忍个痛割个爱,大不了我请了。
宋兆天微笑着朝少年摊开手。
少年低头,看见了他颤抖的手指。
夜店内的房间,宋兆天黑着脸拽下谷瑜脖子上的链子,扔到地上,他喘着气握紧手掌,看着如犯错小孩低头缩着脖子的谷瑜半晌,拳头最终没落下,然而心里淤塞着如爬虫一样扭曲作呕互相叠加蠕动的负面情绪,几乎把身体噬咬干净。他转而对满屋的家具器皿发他的神经。
除了睡觉以外,连上课也不安分的宋兆天第一次维持那么长时间的沉默,尽他所能毁坏。
房间里狼藉一片,四处散落支离破碎的木头或者玻璃片,电视砸烂后冒着烟,桌子从中间裂开,他最后把墙上的装饰铜雕扔上床,砸毁了一只壁灯,引起小小的爆炸。
谷瑜在床头四溅的火光中剧烈战栗,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
四散的玻璃碎片掉在他的头发,衣服上。宋兆天红着眼,望着那些玻璃片从颤抖的身体上滑下......他看见碎片从碎片堆上滑下的景象。
他童话里的天使之像已轰然粉碎。
精疲力竭,宋兆天踉跄的坐上床尾,脚边的碎片中是六芒星吊坠。
......别难过。很小声很小声,胆胆怯怯。
在这怯懦的声音下,宋兆天失神的用鞋底轻轻触碰吊坠表面纯净的***石头。
两年的梦,两年梦里的童话。
......对不起......别难过......谷瑜抽泣着重复,爬到宋兆天的背后,像要抚摸他的背脊。
当手指触到衣服,宋兆天如被烧灼,他站立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用力碰上。
走廊里,失魂落魄的宋兆天撞见了欧阳柏,欧阳抱着女孩调笑着从洗手间出来,宋兆天没心思应付,欧阳柏可不放过他:躲哪儿去啊,嘿嘿,滋味还不错吧?
宋兆天凑合的挤出一个微笑:还......真不怎么样。
欧阳柏淫笑:不会吧,这两年最红的就是小鱼儿了,又漂亮弹性又好。
宋兆天听的反胃,连笑也笑不出了。
......很红是什么意思?有很多人找他上床?声音在发抖,大哥你说说看,这样一个卖的,两年要......被上多少次?
直觉有什么不对,欧阳柏放开怀里的女孩,摸了摸他老弟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宋兆天一把抓住他的手,瞪着眼睛笑。
卖的又不轮休,千儿八百也不算多......老弟你怎么啦?
话还没说完,宋兆天的脸和脖子在黄紫相间的走廊光里显出触目的赤红,他大笑着转身往楼上走,把木质楼梯踩得腾腾作响。在刚才离开的房间门前停下,踢开,甩上,一把抓住坐在床沿的谷瑜,扔到床中央。
脱了。宋兆天的眼睛泛出红色。
谷瑜一边往后退一边揪紧衣服,宋兆天看不见谷瑜的眼泪,他只看见,闪着亮片的衣服下被无数人抚摸过的身体在露出脖颈的领口,对他发出淫惑的邀请。
宋兆天觉得挺可笑于是笑了:你,还想和我玩纯真?
谷瑜眼中的绝望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宋兆天心脏,胸口,脑壳,手手脚脚都在叫嚣着疼痛......但他装出不为所动,看着性感而丑陋的紧身衣一点一点从那具身体上剥离。
剥了壳,里面是晶莹透亮,水润润的荔枝,勿论这荔枝有多脏,宋兆天的欲望在毁灭性的情绪里高涨着。
情欲充溢的感官,描述着幻想里作呕的场景,许多手,粗糙的保养得好的,瘦骨嶙峋或者肿胖的,***的揉按着这个他等待两年的身体,美丽的肮脏。
他记得欧阳柏说的话,打开抽屉,找出套子和润滑剂,很敷衍的套上,涂抹,跪在床上,在冰凉的手碰上腰间的时候,谷瑜有一瞬的颤抖,但他闭上眼睛,终究没有任何挣扎的躺在撒着玻璃片的床上。
进入的过程直接简单,被上的人疼痛但没有躲闪,上人的也不觉得快乐。渐渐抬头的生理快感之下,宋兆天忘记了床上的碎片,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在意识迷离的瞬间,重见了山坡上仰头望天的男孩,他的黄毛被山风吹起,悠悠荡荡的晃了晃,又落下,那是水木之气凝成的精灵......
宋兆天把整个身体紧紧压在谷瑜消瘦的身体上,用力抱住。
他抱住了不存在的天使。 第 14 章
如果我的自私啃噬了你的快乐,就让我把自己囚禁在世界尽头,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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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慎从他儿子上幼儿园前就希望宋兆天安安分分,像其他孩子一样,端坐上课,积极举手,认真答问,勤学听话,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小孩。但宋大少很早就打消了宋慎的念头,第一天上小班就在幼儿园大闹天空,上课睡觉,午休打闹。这么着,情况每况愈下,一个月后,年轻的单身父亲听闻老师的告状脸色铁青,觉得该给宋兆天一个教训,他拎了小小的儿子怒气冲冲扔到大厅沙发,抬起手想揍他,又不知道对这小东西何处下手,只好直接跳过体罚过程进入说教阶段。
小朋友要听老师的话知道么?宋慎瞪他儿子。
还是小孩的宋大少没有一点掌下逃生的紧迫感,无知无畏的发表他原始直接的价值理论:小饼干太难吃了,一点也没有家里的好,回答问题的奖品如果是变形金刚,唔......我就考虑考虑。
看着明显三观不正的儿子,宋慎哭笑不得。
从小到大,宋兆天做事随心所致,然而本性善良,没犯什么大错,宋慎随他折腾,甚至做了如果儿子没兴趣从商晚年就卖了船厂的打算,但一年前宋兆天出乎意料的提出子承父业让他很感欣慰。
这一次,儿子自暴自弃不去见客户,然后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他老子又怒又痛心。
不知道宋兆天现在混乱的交际圈,宋慎只记得一个他儿子的死党。
何中西接到宋慎***时,刚上完反侦查学课程,他很想纠正他是他儿子死党这一说,但何同学考量他老爸和宋慎的关系,同意来劝宋兆天一下,顺便看看他的洋相。
何中西到宋家宋兆天还窝在自己房里,按何中西的话翻译宋慎给他的情报就是,宋大少已经在房里苦练了四十三个小时的僵尸,虽然内置卫生间有自来水,再过四十三个小时差不多就该恭喜他等级提升,变成真正的死鬼先生了。
宋兆天连他老爸也没开门,何中西当然不指望奇迹发生,不过他还是在宋慎走后不客气地踹了一下门,作为招呼。
晚上好,宋兆天。何中西对着门说。
但门好像不准备回应他。
别这么不情愿,我可是你爸请来感化你的人。何中西一边说一边坐下,正对门盘坐。
你爸说你一年前有了心上人所以浪子回头,两天前又浪子再回头,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啧了声,果然很八点很电视剧。
劳烦请滚。门终究有了带怒气的回应。
何中西对他的逐客令不以为然:如果你能像你的声音一样理直气壮,我等你开门放狗。
门又沉默了。
当天夜里,形容憔悴的宋大少在洗完澡整理一番后,打开了房门,宋慎在书房里见他儿子敲门进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兆天表情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不过全身打理得很好,衣服和头发都是刻意修饰过的,这不太像他儿子以往随意的作风。
他用手揉了揉脸,好像有什么非开口但又抗拒提起的东西在嘴边,宋慎没有逼他,他对儿子一贯的也唯一会的教育方式就是散放式自然生长。
爸,我,宋兆天的咽喉被什么堵住,他停了停,说下去,我总是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胡混,让你担心了。
我,一开始想学做生意不是为了船厂,不是为了你,但那个目的,现在已经......消失了。宋兆天握着拳头忍耐着什么。
宋慎走到他儿子旁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息:真不想学就不学吧,可以聘职业经理人管理船厂,你就去做你想做的。
不,今天我会把它解决......解决后,我,我就回来......不过老爸你可不能藏私,把你肚子里的本事都教给我。说到最后,宋兆天尝试笑着向他老爸保证,可惜没成功。
感觉倒也不算糟糕透顶,反正当他老子面哭鼻子,家丑不可外扬,他老子会为他保密。
当晚他去了那家夜店,决定和谷瑜作个了断,这将要完成的任务让他整个人蜷缩在副驾里,他叫计程车司机夜路小心慢行。
但路终归会走完。
夜店照旧还是吵闹的音乐,露骨的表演,卡座里,和客人亲热的鸡鸡鸭鸭以及和鸡鸡鸭鸭无差别的客人,他被闪烁旋转的灯搞得晕眩,随手抓了一个服务生询问公关经理。
公关经理过来后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只是反射性的,他抓住那个女人的领口压到桌上,吼叫,吼叫着质问他要和过去一起丢弃的某个人的去向,准备对每个试图阻止他的人暴力相向。
他的歇斯底里引起了骚动以及保安的注意。
被带到店长前面的时候,腹部挨了一拳的宋兆天已经基本冷静了,他看着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以平静的语气重复了自己的吼叫。
男人带着微笑示意他坐下。
谷瑜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意思?
男人微微向后仰,靠在老板椅上:谷瑜原来和我有债务关系,但他昨天以某种方式清了债,离开这了。
宋兆天沉默的思考某种方式'的含义,接着发出不稳定的冷笑声:他又把自己卖了?
男人脸上的微笑已经不在:先生,恕我直言,你既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了解他的处境。
我不了解你了解?对哦,你是帮他拉皮条啊!宋兆天如看到红布的公牛,反唇相讥。
你在责怪他的隐瞒,还是责怪命运和贫穷本身?
男人带讥讽的望着暴躁的宋兆天:贵公子的愤怒真是轻浮。 第 15 章
捡到水晶鞋的王子遇到了难题,成千上万的姑娘穿那个尺码,王子找不到他的灰姑娘。再后来,王子与邻国公主政治联姻,灰姑娘依然是灰姑娘......但这仍旧是童话,因为故事结尾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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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过鞭打的滋味么?
或者为了填饱肚子忍受侵犯?
男人讲的时候,宋兆天的表情僵硬,他作呕反胃,极力咬紧牙关,他恨不得逃走,又强迫自己听下去。
从抽屉里取出雪茄,点燃,喷出嘲弄的浓郁香味:你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变化的烟雾里,他安详的望着宋兆天忍耐的脸。
......他原本,是干净的,宋兆天抬起头,牙咬切齿,仿佛见到了狡猾的毒蛇,恐惧就得被教唆,以被害者的姿态理所当然的兜售身体?
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烟雾后面,露出冰冷而坚硬的微笑:原本干净?不,按你的说法,他早就该下地狱了。
继父把他母亲的骨灰当作交换条件,男人缓慢而沉重的重复,声音如同低音提琴夜间奏鸣,交换他十六岁身体的条件。
飞过山坡的灰色粉末,穿过时间的夹缝涌入房间,弥漫了视线。
宋兆天很想反驳男人的话,却失却了反驳的信心。
他的内心已经信服。
越残忍,往往越真实。
那晚上,宋兆天没有得到买主的名字,他没有问出口。
第二天,谷瑜没去上课,晚八点夜店营业,宋大少准时光临,蹲点至凌晨打烊。
然后夜夜如此。
一个月后,店长通过公关经理告诉宋兆天,买主用的是化名,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又过了半个月,宋兆天确认谷瑜再次消失的事实,之后也再也没有来过。
四年后,冬至前不久,警校毕业两年的何中西在市公安局破格提升为大队。
何中西的梦想原来是开战斗机,但常年浸淫PS2导致的近视以及天生标准扁平足,使完成梦想成为不可能的任务。
几番斟酌,他最终选择当一名人民公仆,不出于任何高尚理由。事主是个侦探迷、武器饭以及血腥暴力影片的狂热追捧者,而***身份对于接近究极血腥暴力BT神秘玄幻兼惨无人道的案子,有诸多便利。
人民公仆两年半载,何中西也算破过不少案子,但能满足到他得实在不多。
四个月前,除了游戏、破案、武器,别无他求的何中西遇到了生命里的第一春,对方是档案科的美人。顺理成章的,抱得美人归之后,何大队开始肆无忌惮享受女友的关照,以猎奇的可耻心态躲在档案室寻找离奇悬案,以供消遣。
冬至夜,何中西和他老子吵了一架,回局里躲在档案室看某分尸弃尸案的法医鉴定解闷,女友和家人过完冬至夜就来档案室找他,虽然何中西手里的资料照片鲜血淋淋,恰逢鬼气冲天的冬至夜,两人又穿得鼓鼓囊囊,气氛却颇暧昧,于是何帅哥把暖气调到最大,依照网络上的泡你上床三部曲进行实地操作,比老手还镇定地实践他第一次的性经历。
气势算得稳健,不过过程磕磕碰碰,很不得法。
第二天一早,何中西神清气爽整理档案室。
在撞倒的卷宗里,一件打开的凶杀案档案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捡起宗卷拍掉灰尘,随意翻阅:案件大约发生在三年前,死者是一名47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死于城里的租住地,死因是流血过多,死者全身共有三十九处利器造成的伤口,于死者手心取样到碎裂的琥珀石。
案件至今未破。
何中西看了眼犯罪现场照片,差不多是一个屠宰场的翻版。
就是这张照片,让何大队觉出人生的趣味了。 第 16 章
那一晚,我多希望看到的不是你,或者,你看到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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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过世后,宋慎一手创办船厂,花去十年心力,将其发展壮大,在省内被公认为船王。宋兆天毕业后接收船厂至今两年,已收购了东南部三分之一的船厂,尚存的那些,也多在压力下艰难维生,惨淡经营。
宋慎是有名儒商,才学高,气质儒雅,宽仁待人,总给人留条后路,同行也赞叹有加,宋兆天的风评则差的可以,同行不得不承认宋慎的儿子青出于蓝,按业内的共识,宋兆天是商界的一匹狼,一旦盯住目标,必一击即中,咬断猎物咽喉,将之生吞活剥,皮骨不留。
简言之就是,老子是人,儿子是畜牲。
但宋兆天不计较这些,他往前冲的时候,不会四处张望,分吹草动的风言风语,全然不是他担心的。做生意对他来说,就像游戏pk,赚钱在其次,关键是击倒,然后等着下一个对手的下一次绝招。
余识峰是宋兆天大学时代的狐朋狗友,毕业后就失了联系。余识峰也是个聪明人,下了海,自己做了个IT公司,干得还算凑合,是个老总,但比起宋兆天不是一个级别。
一次省内杰出企业家大会上,余识峰见到了宋兆天,他非常积极地握手言谈,递上名片一枚,宋兆天礼节性的交换名片,反应冷淡。
后来余识峰的公司遇到资金周转不灵,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了宋兆天的***。
宋兆天在***里沉默了很久,长久的余识峰都以为***被挂了,看了很多次手机,才发现通话时间还在走动。
他没有白等,宋兆天有条件的答应帮他。
IT公司不算大,余识峰在当地的特殊圈子里仍然是个名人,他和很多圈子里有钱有权有态可变的玩家往来亲密,最重要的是,余识峰其人风流倜傥极受男孩亲睐,换言之就是个乱交分子。
宋兆天提的要求很简单,带他进圈子。
一个人再强只要有弱点,就可以为己所用,这是余识峰的观点,所以诧异之余,又窃喜自己扒上这么一个靠山,故他真的为让宋兆天进圈子十分卖力。然后很快的,余识峰开始对宋兆天进圈子的意图怀疑起来,他看上去对圈子里玩家的奇诡行为毫无兴趣,甚至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很长时间才会联系自己一次,但但凡有比较激烈的私人派对,他却从不缺席。
关于意图这种东西,不光是余识峰,宋兆天从四年前就开始迷惘,他很少有时间有兴致去回想那两年,作为特别的存在的那两年,但忘记也同样不可能。
宋兆天很早就知道余识峰的底细,不过开出条件只是冲动。
之后,他每次去那种地方都是被会不会与埋藏心底深处的永恒少年相遇'这样的念头驱使,但宋兆天不希望在那种地方看到他。
知道肮脏,并不代表可以接受亲眼看见玷污的过程。
命运是最恶劣的强奸犯。
那是个很激的表演,主人是个疯狂的人,宋兆天看到那个年轻人看着自己,满是绝望。
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哀号出声,直到表演结束。
那个年轻人在极端痛苦之下,从头到尾,视线没有离开他。
真的很脏,很肮脏,脏的消失不见最好。
宋兆天咬牙切齿的想。
展龙不是什么好东西,宋兆天知道就算撇去生意圈里道听途说的卑鄙无耻下流,单单从热衷于虐待游戏,就不是个东西。
我要你的人。宋兆天不想与他纠缠,简短扼要说明来意。
展龙笑的腮帮子发抖,眼神锐利。展龙是混蛋,但也是个老江湖,这年轻人再怎么聪明,情绪还是不能完美掩饰。
听说贵公司最近下水的货船,是你们船厂目前的最大吨位?
既然这么想要,就得给我出点血。
宋兆天摇头,他想不值,那肮脏的已经成为青年的玩物身体,拿什么和高大漂亮又昂贵的船比?
他于是连告别也没有,笑了笑就走了。
晚上,宋兆天做了梦,开始很甜,甜的他哈哈大笑,这几年都没有那么开心过,但梦境中途陡变,他痛苦难当。
从梦中醒来,已把梦忘得干净,然而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依旧存在。
接连几天,宋兆天彻夜难眠。
第五天,宋兆天给了余识峰***。 第 17 章
阿天,请把我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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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里的规则,奴隶,或者说宠物,换手前会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主要是检验他们作为工具的完整性。
按照常例,***双方都需在场。
是医生还是别的什么家伙,被称为专业人员,猥亵的摆弄手术台上的身体。
四年里,青涩的身体蜕变为近乎完美的曲线,骨架还是纤细的,却有了成年人的棱角,可是病态苍白的皮肤,肋骨清晰的消瘦身体,以及上面留下的新旧伤痕,使他仍旧漾出许多年前胆怯羞涩、容易受惊的少年气息。
不同的是,那时总是无知的直视宋兆天,让年轻的宋大少心跳加快的眼睛,在表演时投射出彻头彻尾的恐慌之后,再也不看他了。不单单是不去看,连宋兆天所站立的位置,视线也避之不及。每次身体上受到所谓专业人士近乎残忍的侵入,他就将头转到背对宋兆天的那边,或者干脆用手掌捂住脸。
在这样的环境下重逢,觉得尴尬痛苦的不只他,宋兆天麻木的审视整个过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面对以前看到浅浅的伤痕就要心疼,唯恐他害怕连接吻都要试探的,这一个简直被自己当作珍宝的身体,看着他被人折磨,浑身赤裸的被人折磨,被无数人射入精液而肮脏不堪的被人折磨,插入手指或者冰冷的金属,宋兆天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会泄露自己的内心。
他有一种深切的伤感,但不知道该为谁悲哀。
为被侮辱被损害的谷瑜,或者被谷瑜蒙在鼓里还一直把他捧在手心的自己?
手术台上发出短促而压抑的呻吟,宋兆天再也没法忍耐,面无表情的与津津有味看着享受着的展龙打了手势,表示过程令自己乏味。
服务生于是开启门,他塞了小费,然后不缓不急的踱步,漫步走出压迫着胸口、压迫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涌出的房间,优雅的落荒而逃。
检查完毕,宋兆天与展龙签订了合同,合同上只字未提谷瑜的存在,仅仅是一项古怪的单方受惠的赠与行为。但随着合同的盖章生效,以及一些圈里大人物的在场公证,合法公证的背后,是人头***的顺利达成。
他是你的了。展龙与宋兆天握手,意味深长的拍拍他的肩膀。
宋兆天那天晚上第一次笑了,毫无笑意的商务性微笑,但其中还是有戏谑的成分。
他握住展龙的手,在心里嘲讽:
我跟一头畜牲做了一笔臭气熏天的交易。
晚上,宋兆天没有应展龙的邀请去有趣'的场所,搭了的士先走了,谷瑜在做完准备后由司机小严送回。
宋兆天一回去就进了书房,他打算把将要拓展业务的东部区域情报重新整理,再对未来可能面临的竞争对手逐一分析。
刚打开电脑,小严就来了***。
先安排在楼下的客房,宋兆天想了想,把他身上弄出的伤口处理一下。
他挂了***,继续作资料分析,然而头脑里总是出现手术台和白色身体的影像,和数据混搅在一起,使分析进行的很艰难。
过了两个小时,宋兆天还是不能进入状况。
他打***给小严,让他起床去看看谷瑜。
他好像在失眠,一直都没有睡着。
宋兆天继续做他的事,直到天亮,他疲惫的摁着太阳穴,打不定主意是否回房间小憩。
身体需要睡眠,精神上却很亢奋。
经过楼梯时,他改了主意,或者说,是身体先于他的意志作了决定。
他在一楼的客房外停下,沉默的站了几分钟,他想起谷瑜的耳朵不好,于是很慢很轻的旋开了门。
床叠的很好,被子方方正正靠着床头,是佣人朱妈一贯喜欢的折出棱角的叠法,很土气,也很干净。
落地窗的厚重窗帘被拉开,有明亮清冷的清晨光辉从玻璃外涌入,以致站在窗边的人整个进入了背光的位置。
在模糊的人影周围,光线形成发光的线条,围绕着他,似乎他正走在时空的中间,再往前一步,就将回复山坡上仰望天空的男孩,在宋兆天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
关上门,宋兆天靠着墙,手掌紧紧按在胸口心脏的位置上。 第 18 章
别回头,这里没有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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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瑜已经在这里过了五天,表面上相安无事的五天,谷瑜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宋兆天也并不去找他。
期间,正在度假的宋慎惊闻消息赶回来,和宋兆天大吵了一架,虽然老子总也制不住儿子,明刀明***针锋相对,这也是第一次。
在商界跌打滚爬这许多年,宋慎比宋兆天更了解展龙为人,见儿子态度强硬,走前,他到了门口又退回来,抬头望着已比自己高出一截得儿子,拍拍他僵硬的脸皮:那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放他自由活着吧。
他是我的!宋兆天歪着脖子放大嗓门,也不知道在对谁吼,脸涨得通红,声音愤怒而颤抖,我买了他!
宋慎呆呆看了儿子一会儿,眼皮耷拉,他看出几年里吃了催熟剂一样快速成长成熟的儿子在犯孩子脾气,而死犟的后头,未必不是脆弱的悲伤。
他发现自己老了,不能了解、也管不了儿子了。
天空乌云密布,抑之于风雨欲来,宋慎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望着老头子的背影,宋兆天觉得心里堵得慌,仿佛只是想抓住那么一点点安慰,以免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
他垂下头,低声说:四年,我放不了手。
宋慎停了脚步:......别伤了那孩子,更别伤了自己。
那天下午,雨倾盆而下,寒风雨水,冷得刺骨,宋兆天在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参加了一个商业大会后,回到家里。
他靠坐在临窗的摇椅上,望着被雨水打湿的后院出神。
冬天里的院子,没有玫瑰也没有树叶,沾湿的秃顶树干被雨水加深了色泽,愈加的深沉安静,单一的深灰色。
他想起那天临窗而立的谷瑜。
望着晴天早晨院景的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景象?
是一样的秃顶树干,没有红玫瑰的苗圃?
还是颜色浅浅的树干,已经在阳光下苏醒的小院?
宋兆天的视线无可避免的转移到床几上的信封,那个大信封里,有那天晚上谷瑜的检查报告,他一直都没拆开。
窗外响起了远方的闷雷,他走到床几,从信封里取出报告。
报告读毕,雷声已渐进,突兀的闪电把昏暗的小院打得通明,在短促的闪光里,宋兆天看见了雨中院子里站着人,很熟悉的身影,闪电过后,轰鸣随至。
他放下报告,靠近了阳台。
睡衣被雨点打湿,紧贴在身上,单薄睡衣上映出伤痕,伤似乎好地很慢。
寒冷的雨里,谷瑜打着颤,仰起头,紧闭双眼,脸朝向天空,似乎在等候天使降临。
打开玻璃拉门,冷风灌进了宋兆天的脖子里嘴里和鼻孔里,把他的思维能力金属吹跑了,恍惚中他听见,谷瑜无声翕动的嘴唇里吐出的句子:
带我走吧。
宋兆天握紧拳头,冲到楼下,停在走廊上。
透过雨幕,他对于是否走近那个湿透的人拿不定主意。
谷瑜察觉到身后的注视,转过身,瞪着眼睛。
那种眼神,让宋兆天以为自己在他眼里,与那些毁坏玩弄他身体的畜牲没有区别。
宋兆天走进雨中,拉着谷瑜的领口,把他往走廊里拽。但被拉扯的人却并不愿意,用那种孱弱的反抗,异常坚定的拒绝。
放了我。
宋兆天仿若未闻。
我不要见你!谷瑜被领子扯着喉咙,嘶声力竭的喊。
宋兆天紧闭嘴唇,把他拖到了走廊边上,谷瑜用脚踩着阶梯,咬紧牙齿,扭曲了脸庞,不肯妥协。
回不到过去了!他大喊。
宋兆天抬手掴了他一巴掌,把他甩到走廊的墙上,然后俯下身体,看着他避开视线,退无可退。
凑近谷瑜的脖子,似乎可以嗅到清爽的气息,浊气被雨水洗涤,留下了少年的清香,嘴唇,在接近皮肤的地方沿着脖颈的曲线,一点一点往上滑动,宋兆天被错觉诱惑,他幻想重新在这个成年人的身上,描绘少年时代的害羞小动物。
嘴唇擦过耳垂,沿着脸颊轮廓游弋,接着,碰触到了湿湿的头发。
你很脏,我却被你骗了,宋兆天的声音如雨点撞击地面,轻柔而寒冷,不过别担心,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眼睛的余光瞄到了谷瑜半合眼睛里的一线痛苦,巨大而沉闷,没有希望,没有任何杂质的绝望。
宋兆天的嘴唇摩擦着湿润的头发,品尝到了它的柔软,甚至它的颜色。
......哪里都是脏的,他抱住谷瑜颤抖而冰冷的身体,靠在他的左耳耳语,你唯有绝望,最干净。
透过几根散乱发黄的柔软湿发,宋兆天望着谷瑜身后的偌大天空,它手执黑色乌云,将过去的明媚阳光遮在千里之外......
怀抱战栗绝望的宋兆天,勃起了。 第 19 章
命运这种滑不溜手的东西,我从没抓住过,但我想必比你预料的坚强......我会保护你,远离病痛,少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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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兆天拉着谷瑜的手,把他往客房里拽,后者似乎预感到什么,扒住墙壁转角不放手。
有意义么?宋兆天转身走到他跟前,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用所需多得多的力气捏紧谷瑜的手腕,把他拉进门里。
房间透出一股阴冷,宋兆天望着在床上蜷缩颤抖的谷瑜,心情是浑浊的。
背对着自己,谷瑜发上落下的水珠沿着脸颊,顺着脖子往下,滑进领口,湿透的睡衣呈半透明,他的身体在那下面若隐若现,背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那些颜色较深的伤痕,可以引起爱怜的情绪,以及,人最原始的欲望。
宋兆天被自己的欲望侵略了大半理智,但心底的一点悲哀却是清醒的:他的每一次战栗,都是在抗拒自己。
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的人有资格谈意愿么?
宋兆天爬上床,坐在谷瑜面前,用手指抬起谷瑜的下巴,很温柔的撸开他的湿发,谷瑜皱着眉,睫毛遮住了眼睛,嘴唇苍白紧闭,宋兆天凑过嘴,被他避开。
别把我当学长,现在我是你的主人。宋兆天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
谷瑜的嘴唇微微开启,如同想说什么,最后又紧紧闭住。
从以前,很久以前开始,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痛苦的,龌鹾的,通通沉默,宋兆天很想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地质问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什么作践的事,都他妈说出来,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所有的不能接受不是都不得已而接受了,谁还怕什么?
请,请主......主,谷瑜的声音很轻,他缓慢的抬起头,眼神闪烁了几秒,逐渐镇定下来。
宋兆天发现,何时起,谷瑜的眼睛,已经深如潭水,望不到尽头的黑。
别忘了用保险套。说完的时候,声音不再发抖了。
宋兆天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开口,他觉得现在的处境很荒诞,好像进入了角色扮演的游戏,虽然起头的是自己,但被这样配合,他反而不知所措。
相反思维的僵硬,身体的反应倒是诚实。
他低下头,很深很深的吻了谷瑜,他感觉到舌头深入时对方的躲闪,仍旧一意孤行。
这是一个没有实质回应的吻。
嘴唇离开时,宋兆天笑了,笑得很大声,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最荒诞的时刻。
走下床,上去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套子回来,他看着在自己的笑声中逐渐流露痛苦表情的谷瑜。
为谷瑜和自己脱了衣服,宋兆天很认真地检视手里的东西,戴上,紧挨着一具和他一样冰凉的身体坐着,他忽然想起了每次睁眼都会忘记的梦境,让他在梦里乐颠颠的情景,与此相差无几。
原来一切就是一场春梦。
他抚摸着谷瑜的皮肤,心火烧起来了,烧的皮肤也发烫......这是一种沉闷的火热。
进入冰冷的躯体,欲望得到纾解,火热却仍未减,憋在胸口,几乎难以喘息。
能发泄的只有情欲。
高潮过后,一如四年前在夜店,宋兆天俯卧在谷瑜身上,放松全部肌肉,与他头靠着头。
谷瑜透过宋兆天的肩膀,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声音疲惫而沙哑。
他说:放我走吧,阿天。
欲望满足的恍惚间,宋兆天固执得抱紧了他。
那个雨天过后,宋兆天没有再去看他,但记忆常常作祟,引他到客房门外,宋兆天不知道每次会在那里逗留多久,但凡清醒过来,他就离开。
谷瑜会逃走的可能,宋兆天不是没有预见,不过每次想到把他锁在房里,或者找人监视,他就对自己生出厌恶。而谷瑜确实一直安静的呆在客房里,不看电视不听音乐,没有人给他送饭,他就饿着,没有人给他换洗的衣服,他也不在乎赤身裸体......他的需求,并不比死人多多少。
不稳定的平静里,小年夜前一天,谷瑜终究消失了。
宋兆天从公司回来,在书房里办公直到晚餐时间,朱妈给客房送饭后,才被告知房间里缺了些什么。
之前就是处在狭小空间里生存,没有人格和尊严,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比沉默更像沉默,消失不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小严没见过神色那么可怕的老板,颤颤巍巍老半天才取出车钥。
宋兆天夺过钥匙,推开眼前所有遮挡自己的人,赤着脚奔进车库,接手船厂后第一次踩下离合器,驶出车库。
夜已降临,作为大多数人年前的最后一天抢购,城市被嘈杂的语声、音乐、拥挤的人群、商场酒店亮如白昼的灯光,装扮出喜气洋洋的气氛,很多气球,购物袋,行人,干扰着宋兆天的视野。
从六点到七点半,他漫无目的的沿街寻找,没有谷瑜的痕迹。
车驶到城市最繁华的闹市区,他被长长的车流堵在长街中央,有一些行人从他的奔驰与前面的现代小跑间狭窄的空隙里穿过,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招呼着身后的一家老小,于是高高矮矮瘦瘦胖胖穿得鼓鼓囊囊乱穿马路的一家子,互相扶持,接踵而过。
恐惧从心里像涨潮的海水漫溢,无法抑制,宋兆天感到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在别人都快乐的夜晚里失去。
无论是永远,还是四年。
无论是不是童话里的精灵。
长长队伍的尽头,绿灯亮起,车辆逐一移动,宋兆天麻木的把手放在拨杆上......
熟悉的瘦弱背影在此时,在超市门前一闪而过。
他打开门,在刺骨的风里大叫谷瑜的名字,那个瘦弱背影颤抖了一下,更快更用力的往人群里挤去。
喇叭响起,接着是谩骂声,宋兆天浑然不觉,在身边也开始移动的车辆间隙里强行穿过,推开眼前的陌生人,从人群的夹缝中冲入超市。
超市里人满为患,宋兆天在一个个货架后搜寻,粗鲁的拨开客人,撕开碍事的促销海报。他确定那个背影是他,先前的恐惧被愤怒取代,被自己的所有物背叛遗弃而愤怒。
谁允许你离开我!
宋兆天不正常的举动招来了保安,正当保安犹豫是否报警还是勇敢上去制服看上去精神有点问题的高大男人,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保安回头,身后的混血男人挽着一个女人的手,用很正的当地方言拽拽地说:一边去儿,我是公安,我来处理。 第 20 章
早上,在地铁里被挤成薄薄的一片,被人踩了脚也踩了别人的脚,推推搡搡下了轨道,小跑的赶在九点前进公司打卡,忙忙碌碌工作一整天,中途被上司训了话,下班后沿途进了超市买菜,又累又萎靡的回到家里,洗菜煮饭,过一会儿,更萎靡的家伙也回来了,他懒洋洋的踱到厨房门口,违心的表示要提供帮助,在被婉拒后心满意足把自己扔上沙发,因为电视里放的肥皂剧大声傻笑......你看,重逢并不是好事,我既要小心身上的火别烧到你,又要留意噬心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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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
何中西轻轻碰了碰茫然张望的宋兆天,却被他反手握住,从小到大的死对头眼神空洞。
他在哪里?你见到他了么?
何中西知道宋兆天看他不顺眼,从幼儿园抢饼干到小学为小鸡鸡的长度大打出手,每件事都能恼羞成怒,互相嫌恶。然而,看着此刻丢了魂的宋兆天,他忽然发觉自己人品不坏,至少对宋兆天的糗事摆出喜闻乐见姿态的自己,现在并不兴奋。
这悲伤太真实,连旁观者都难以置身事外。
冷静点,我们先从超市出去再--
习惯落井下石的何帅哥安慰的努力但生硬,对方也全然没有被安慰者的自觉,他定定的望着前方,推开何中西,往超市门口冲去。
顺着宋兆天奔往的门口,有个和周围愉悦气氛截然相反,但与宋兆天的诡异表情很搭调的苦瓜脸,惊慌的看了一眼,如被洪水猛兽追赶,转身落荒而逃。
当何中西跃跃欲试,也准备撒开脚丫,女友拉住他的滑雪衫。
何中西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习惯性忽悠人的广告微笑,璀璨动人,闪闪发光:宝贝,我很快回来。
现在也吃不准。
女友把棒球帽往下压了压,遮住光晖:去吧,注意别把自己走丢了。
何中西找到宋兆天时,他们已经跑过街心,上了公路的高架。
高架,很有些年代,从城市开始富裕起来,就被列为最早的规划之中,但早期的设计缺乏经验,附近商业区的日渐繁华,使得整个城市曾引以为傲的环线一段,也显得碍眼了,年后,部分路段将被拆除,下面也不再有汽车,这条街已被列为步行街。
在将要消失的通往高架道的斜坡上,谷瑜站在一边,宋兆天站在另一边,当中是从地面向上行驶的汽车,前灯接着尾灯。夜里,这流动的灯光显得有些薄弱,他们的表情被黑夜吞噬,在欢腾嘈杂临近年关的市中心之夜,就像一出被不知名的力量拉着动弹的皮影戏。
谷瑜站上护栏,隔音板在他左手边,前面是街景,脚下是来往不息的车流。
尖锐的刹车音,何中西眼明手快,拉住不自主向车轮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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