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大有释放铁杆 延迟释放吗?

,最后更新:2009-8-2 0:48:56
第七部 离去之前 胖胖的皮卡秋死掉了,留下一具尸体。尸体的上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石灰岩,远看好像一具卧倒的雕像,雕像的额头上开了个洞,那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 “为什么要通知我?”贝坎宁脸色有些糟糕的问。法师并非城里唯一的大师,就算和皮卡秋所在的常春藤略有交往,可也说不上多么亲密,真要通知什么人的话,哥大里面可还有一群正式的常春藤魔法师,况且,“我并不精通预言术,你们应该去找一位懂得时光回溯的大师才好确认案情,而不是耽误时间到处找我。” “……阿瑟先生身上有反侦测的装置。”两个调查员相互看着,然后卢修斯抓着头发那么说,他和自己的同伴相对看了一眼,“我们,只是尽可能的通知更多的人。” 所以就只通知了我?法师在心里反问,目光扫过只有三个人的秘密停尸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他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并且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为怀疑对象觉得有些恼火,可也仅仅如此,他还记得自己和皮卡秋先生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次会面上,阿瑟先生带来了一个近乎于最后通牒的消息,如果有人要把这理解成争执似乎也完全可以。 “伤口,应该是大口径的***械造成的,一***打穿了阿瑟身上的所有防护魔法。”法师没有继续搭理两个对自己抱有戒心的调查员,而是很仔细的检查尸体,这是他唯一能够选择的处理方式,否则,作为一个外来户却成了常春藤的敌视对象,那将绝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法师们习惯于在自己身上使用各种防护魔法,即便是在地球上这也并不例外。从与阿瑟的交往过程中法师知道,他身上至少恒定着三个固定的法术,足以令他安然躲过车祸、地震、恐怖袭击或者莫名其妙的高空坠物,可是现在,尸体上已经看不到这三道魔法的痕迹。 “不会是某种远程狙击武器,否则阿瑟没有机会反应过来给自己加一层石皮;开***的距离也应该很近,否则不可能同时击穿三层魔法防御还加上一层石皮;可是之前他明显没有防备,否则对方根本也没机会干掉他。这不正常!” 这不正常,或者说贝坎宁根本找不到一个正常的解释,所以他只能这么说。阿瑟•皮卡,是个热衷于研究的,不怎么通事务的魔法狂人,但这并不说明他是个傻瓜,如果有人拿着大口径武器靠近他跟前,他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如果他有机会做出任何一种反应,那死的就不应该是他,而眼下的结果是他死了,死前仅仅发动了一层动念即发的石皮。 “好吧,我想不出有哪个快***手能够做到这一点。除非他一直举***对着我,否则仅仅在他抬手的时间内,至少有二十种方法可以炸烂他的脑袋——至少也能拖着他一起死。”贝坎宁揉着额头说,其实他现在也非常想要找个机会跑去某间地下室找勒梅先生掰扯个明白,他算是为什么知道调查员会怀疑自己了,地球上古往今来最大规模用火***攻击施法者的战术,原本就是那位先生在独立战争的时候创造的。 “这不是狙击,不然阿瑟没机会给自己套石皮。”法师只能这么做,可是这种辩解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就好像西弗勒斯眨着眼睛给出的回答:“看得出来,是的,这应该是一种全新的战术,原理我们还没搞清楚。” 全新战术,也许就是你老兄帮助骷髅会创造的,这句潜台词对方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法师完全能够猜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对方实力差距悬殊,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已经试图捉拿凶手了,毕竟联席会议从来不是以讲理闻名的。 “也许是某个地下反抗组织,”卢修斯忽然插了一句,法师有些惊讶的抬头,只见对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他这才想起,这位小朋友原本还是骷髅会的外围成员,“没错,有这种可能,你看最近是总统选举,某些中东来的家伙正在到处活动,听说阿萨辛最擅场的就是这种看不出征兆的暗杀……” “刺客?”法师抬了抬眼皮,表情上没看出什么,脑子里却在思考卢修斯到底要说什么,现代社会还有什么刺客能够威胁到法师们?他可从来不知道这个信息。 “阿萨辛早就完蛋了,三两只小猫威胁不了任何人。”西弗勒斯的语气有些悻悻然,他显然在怀疑贝坎宁,但是第一得不到证据;第二没有人支持;第三实力上也差得远,他看着合作了很久的老伙计的眼睛叹了口气,“也许你是对的,不过那样我们也就没有处理这件事的权限了,所以我建议通知上面。” 卢修斯笑了笑,正要接口,不过法师却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是不是向上汇报,那是你们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他,阿瑟是我的朋友,就是这样。好吧,告诉我,到底是哪一种***械造成了这种伤口,我想你们能找到这方面的专家。” 卢修斯有些意外,他看着法师的脸,试图分辨他所说的是不是出自真心,当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耸了耸肩:“我们的确找过专家了,”他在叹气,“但是石皮破坏了弹道痕迹,那个废物说,他根本认不出来。” “子弹呢?” “伤口里面没有子弹。”福吉先生还在叹气,似乎很为皮卡秋之死感到伤感。 没有子弹?可这不是贯通伤。而且伤口也没有任何被扩大的痕迹,那么子弹是怎么被取走的呢?法师觉得更有趣了。 “好吧先生们,我想知道阿瑟在死以前都干过什么,和什么人打过交道。”他说。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作为一个痴迷于魔法研究的疯子,除非联席会议有所要求,否则皮卡秋一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多半的时间在实验室,少数的时间在图书馆,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没有,那他一定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之间的路上。这样的一个人说句实话,根本就缺少被谋杀的价值。除了学术上的讨论以外,近期唯一可以算作争执的东西似乎就发生在他和贝坎宁之间。 “杀人狂干不掉他,有动机的似乎就只有一个人。见鬼,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我干的了。”骷髅会的地窖里,法师坐在勒梅的铜镜前面,有些头疼的如此说道。 “听起来很糟糕的样子,不过说实话,换了我也只能怀疑你。”镜子里的勒梅先生耸了耸肩这么说道,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怀念啊,我可爱的夏普射手们,你知道吗?战争的时候,远征军一半以上的法师配置全是被他们干掉的。” “很辉煌的战绩,我想常春藤一定不会忘记。”法师的语气好像带着一点暗示。这让勒梅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是我做的吗朋友,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能杀得了谁?” “也许,朋友,不过我相信你的手上总会有几张特别的牌。”法师把暗示变成了明示,与此同时,勒梅先生的微笑也变成了大笑。 “不是我做的。”他如此否认,但是他所否认的仅仅是这一案件本身,这等于是默认了在法师所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确另外留下了一手好牌。 “不是我做的,因为没有这种必要,而且从你说的这些东西判断,我也想不出有谁能够做到这种事。不过如果你……”尼克•勒梅沉吟了一下,如此回答,他摇了摇头,看着镜子外的法师,“说起来朋友,你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应该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个怀疑吧?” “啊,是的。”法师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朵七彩的玫瑰花,以及一团海蜇似的东西,“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刚刚死掉的阿瑟,不过他不在了,联席会议在纽约最亮的一双眼睛也就不存在了,我们正好可以做一些早就该做的事。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勒梅先生的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两件宝物,半天才挪开,然后他对法师翘起了嘴角:“我忘了。” 如果觉得实在寻找不到线索,那么不妨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去看看。 复活以后的勒梅先生据说很激动,激动得想要一个人独处一阵子,他把法师赶开了,在赶开他之前透露了两个地点并且留下这么一句很神秘,很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顺着这句话的指引,贝坎宁在午夜时分跑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里。 哥大是全美最古老的学府之一,同时也是整个纽约州最大的魔法师团所在地,这里隐藏着整个城市最大的魔法图书馆、最大的魔法实验室,以及一个巨大的如同迷宫一样的神秘地堡——据说同样是骷髅会的遗产,不过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常春藤的活动基地。 在哥大,现实与魔法世界的分界线就隐藏在那座有白色花岗岩建成的、拥有一排罗马立柱的圆顶大礼堂前面,入口平日被折叠在阴影与现实之间,只有在午夜零点的时候才会被敞开很短的一段时间,那是一个据说连普通人都可以看到的神秘花园,被称为虚像庭园,是由阿西莫夫,一位杰出的魔法师、小说家和哥大校友友情赠与母校的礼物。 虚像庭园是一座由常春藤、玫瑰花圃和月季方阵所组成的迷宫,之所以如此设计是为了应付那些无意间发现这个神秘花园的幸运儿们,有个传闻如此说:如果有哪个家伙能够有这种运气在这座花园中找到正确的方向,那他就有资格成为哥大法师团中的一员——实际上,根据安吉利娜曾经提到的,这里也的确是哥大的法师们常用来考察学徒的一道题目。 正像虚像庭园的名字所暗示的,这是一座只有玫瑰却闻不到花香的幻觉园林,只不过这个幻术非常高明,任何侦测和破解幻象的魔法对于这座花园都没有效果,甚至当你去摘一朵玫瑰的时候,都能感到花刺的扎手,而只有当你亲身钻进花丛的时候才会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变了另外一副样子:那里没有花草树木,仅有一道周围装饰着常春藤花边的大门,门扉上镌刻着一行来自古希腊的铭文,了解自己,你就有资格去了解整个宇宙最伟大的秘密。 “很有趣的礼物。”法师如此评价,然后,他一脚踏入了这个神秘的大门里,下一刻,他感到自己闯进了一个灯光昏暗、气氛神秘的古老大厅。 “一副陌生的面孔,新朋友,欢迎你来到这个让人厌倦的鬼地方。”大厅里没有火把更没有电灯,看不出光线到底来自哪里,似乎是这个大厅自然产生出的一样,然后,在法师正对面的大厅墙壁上,有人用很夸张的高浮雕手法,雕刻了一个巨大的头像出来。刚刚的声音,正是来自这个巨大的、没有头发,眼睛和鼻子上还长了青苔的头像。 “晚上好,朋友。”法师笑了一下,他的眼力告诉他,这颗脑袋的历史至少超过两百年,然后,在这颗脑袋的额头上,他发现了一个圆规和一个角尺的标记,“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 “哦,是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巨大的石脸上嘴唇翻动着,它似乎笑了一下,“尊敬的法师朋友,你要找什么东西呢?魔法材料?实验记录?还是别的什么?只有知道你在寻找什么以后,我才能提出最合适的建议。” “嗯?这样嘛,让我想想。这么说来,你能够记得每一个到过这地方的人吗?”法师摸了摸下巴问,然后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张石脸不但记得皮卡秋,而且还知道他最近一直都泡在历史卷宗室里面。 这实在顺利得过头了,法师这么认为,他又打量了这张神秘的石脸一阵,没有多说什么,按照石脸所指引的方向钻进了同样有着并不明亮的光线、但是又让人摸不清光线来源的走廊里,顺着门牌号找到了所谓的历史卷宗室。 顾名思义,这是个堆放历史卷宗的地方,很显然没有太多的人会来这个鬼地方,文件堆得很杂乱,完全可以看出没有人在整理的样子,虽然因为魔法的保护而看不到什么灰尘,可那些要命的,堆得好像山一样高的文件对于每个试图翻找它们的人来说,都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噩梦。 幸好,法师要做的并不是翻找它们。近期只有一个人来过这件屋子,并且这个人很显然拥有和其他来访者一样的习惯,看过的文件就被他随手扔在了阅览用的一张长桌上。 法师用了一个小把戏来确认这些文件和皮卡秋的关系,得到的***当然是肯定的,然后他翻了一下这些文件,发现其中的内容基本上是关于美国各地的法师组织在1776年附近的活动记录,其中包括了据说是勒梅口述的起义计划原件、夏普射手团的训练方式,以及一份据说是独立宣言的草案。 “看起来,皮卡秋先生忽然间对于历史产生了兴趣。”法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那么这就是要了他的命的原因?真奇怪,什么时候开始,历史研究变得这么危险了!” 他自言自语着,手指在这些文件上一一点过,然后,他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些文件的纸张上都带有他在门外所见到的那个由圆规和角尺所组成的标记。法师有种预感,也许自己需要的突破口就在这个标志上。 贝坎宁觉得这个标志很眼熟,然后事实证明了,他的记忆里的确没有问题,因为角尺合圆规组合起来正是大名鼎鼎的共济会的象征物之一。 共济会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根据组织内部的文件宣称,该组织建立于公元前四千年,历史甚至要比人类社会的信史还要悠久,当然,这种鬼扯的话,估计连他们组织里的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个组织的名称如果直译的话可以理解为自由石匠,乃是整个中世纪期间欧洲最重要的公会组织之一。 根据某些说法,共济会在美国的建国过程中产生了非常巨大的作用,其中最明显的一点是56个建国元老中的53个都是公开的共济会成员。甚至与就连一美元钞票的图案都被共济会给占领了:在钞票背面左侧的那个上面有一只眼睛的金字塔,就是标准的共济会象征物。除此之外法师甚至于还忍不住会想,最初加盟合众国的13个州,之所以会是13这个数字,是不是也因为这数字本身正是共济会的标志数? 从公开渠道的得到的信息分析,法师认为共济会应该是某种联席会议所创造出的傀儡,至少,这个组织并不是现在所公开的十二个教团之一,可是从自己所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个傀儡的影响也未免太大了些,这让法师感到有些疑惑。 “共济会?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中餐馆的老板一边给法师倒上一杯香气扑鼻的透明液体,一边有些奇怪的打量着他,“近百年来我最后一次听到共济会的新闻,还是六十年前纳粹搞大屠杀的时候。” 在法师所认识的人当中,以历史知识的渊博程度论,当然首推隐藏在骷髅会地堡里的,全程参与了历史进程的尼克•勒梅先生,只不过那位先生在复活以后已经跑得没了影子,连贝坎宁的侦测魔法都找不到人,不得已法师只能找到了一直宅在唐人街的军神阁下,至少,如果单算年龄,这一位甚至比勒梅先生还要年长好几倍。 “你就当我的历史考据癖发作了吧。”法师耸了耸肩,他不打算告诉对方真正的原因,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这位热衷于战争和血腥的前恶魔说不准正是此次谋杀案的真凶,“你知道的,我这人一贯喜欢阅读,看看共济会古今成员表上那一连串星光闪耀的名字就知道,这个组织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可问题是,我在哥大的历史图书馆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东西。这很奇怪,尤其是找不到相关资料却可以看到这个组织的代表符号。” “找不到是正常的。”巨人似的军神拿两个手指头捏着只有正常人拇指大的小杯,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如果有可能,我想联席会议八成会把共济会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才好,嗯,你不来一点吗?这可是难得的好酒。” “多谢,不过还是算了。我不习惯酒精度数太高的饮料。”法师拿手掌盖住酒杯说,他的大脑迅速转动着,分析着军神的那句话,“你的意思是说联席会议在故意抹消共济会的存在?可为什么?有这种必要吗,尤?作为一个在背后控制世界的组织,不应该那么小气。” “严格的说,控制世界的是所有法师,而联席会议只是一个由法师们所组成的松散团体,名义上对所有法师拥有领导权。”中餐馆老板笑了笑,他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可要是说,名义上对于所有法师拥有领导权的组织不知这一个,那又会怎样?” “怎么可能。”贝坎宁耸了耸肩,作为法师,他对于这个团体的了解程度远比恶魔出身的军神阁下要深得多,所以他很难相信对方的这种说法,“联席会议本身也只不过是个妥协的结果罢了,勉强接受这一个,已经使法师们协作精神的最高体现,第二个?就算某一部分人组织了第二个组织,它也不可能对所有法师都具备约束力,这根本没可能。” “可是事实上就有第二个。”军神第二次捏起酒杯,“对共济会的历史,我说的是他们自称的历史,你知道多少?” “自称?那些家伙自称组织建立于公元前四千年。”法师哧的笑了一声,对军神阁下眨了眨眼,“老兄,你不是要告诉我,这种戏说历史是真的吧?六千年?就我所知,现如今的联席会议组织本身是依托英格兰的法师联合会发展而来,至今也不过三千年。” “啊,你说的没错。”尤池眨了眨眼睛,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共济会的真正建立时间绝对不是公元前四千年,要知道,它的真正历史可比这长得多。” “……愿闻其详。” “正好像共济会的名称所暗示的,这个组织最初不过是一个石匠公会,或者说,建筑师公会,而这个组织的建立时间则可以追溯到枯魔期之前那个辉煌的魔法时代……”军神喝掉了自己的第三杯酒,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老年人回忆过往时特有的那种兴奋。 据军神所说,共济会曾经是史前时代最大的魔法建筑师组织,其成员不仅包含了大量优秀的建筑师、对于建筑的几何构图感兴趣的魔法学者,甚至还包括大量的普通工人,因此这个组织可以说是和现实世界联系最紧密的魔法师集团,其工作范围包括了宗教建筑、魔法建筑和世俗建筑等一切与几何设计有关的工作,其影响之大,绝对不是现代的建筑设计院一类组织所能想象。 “通天塔、亚历山大的灯塔、罗得到上的阿波罗巨神像、埃及的金字塔、复活节岛上的人头像……共济会的建筑成就几乎遍布了整个世界。”尤池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向往,这让法师觉得有些奇怪:他一个神明,有必要向往一群盖房子的家伙吗?当然,这个问题是没必要问的,他所奇怪的是,一个建筑师团队何以拥有对所有法师的约束权力,“毕竟,历史再悠久和权力之间也划不上等号。”法师这么说。 “啊,是的,这么说也对。不过我所说的这个权力他们也的确拥有,而且是经由联席会议正式授予的。”尤池的笑容有些诡异,好像是在幸灾乐祸的样子,“就在六千年前,魔法界的疯子们想要建造通天塔穿透晶壁系的时候。” 巴比伦的通天塔计划,据说是在刚刚进入枯魔期的时候,魔法师们所组织的一次自救行动。当时的魔网波动状况还没有后来那么夸张,一个月里面总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够正常使用魔法,法师们设计出了通天塔,试图以此来打通晶壁系,借助熵的力量稳定魔网。然而,这个计划失败了,不知道是因为枯魔状态越来越严重还是塔的设计本身有问题,总之最后,这座塔在穿透晶壁系以前就已经塌掉了。 “为了集中资源建造那个所谓魔法界最后的希望,当时的联席会议给予了共济会最大的授权,可也因此,在事件发生以后,共济会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这造成了共济会和魔法界的头一次分裂,不过因为当时联席会议的大部分成员都已经死在了事故里,那个约束所有法师的授权,从来都没有被解除过。” “……这真糟糕。”法师这么说,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个那个授权还是通天塔的倒塌。总之,在通天塔倒塌以后,由于被指责为事故元凶,共济会和魔法界之间展开了长达千年的冷战,从那个时候起正统法师们不再愿意加入共济会,因此为了补充新血,该组织不得不大量吸收术士、心灵术者甚至吸血鬼之类成员。 “到后来,虽然已经没有人记得通天塔的旧账了,但是正统魔法师不屑于加入共济会的这个传统却保留下来。结果,这个组织里面离经叛道的成员变得越来越多,然后就是牛顿爵士所组织的科学会议召开,由于在魔力几何学上面的深刻造诣,构建信念组合的时候,共济会又一次成了工作的主力。当时的联席会议虽然没有再次授权,却也默认了传承自几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的那次授权的合法性。” “所以,当后来科学世界达成,联席会议就过河拆桥了?” “没有。”军神摇了摇头,“共济会是自己分裂的。” 当信念魔网整修完成,共济会内部自己就发生了分裂,这倒是贝坎宁所没想到的问题,可是转念一想,却也并不奇怪:本质上,共济会仍旧是一个建筑公会,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性质和其他魔法师组织不同,在涉足魔法研究的同时还和世俗界联系紧密,可是等到新魔网建立,在公众面前展示魔法就变成了巨大的威胁,是避世还是维持原状?这是个问题。 这种无解的问题一旦出现就注定该组织只有分裂一条路。勉强的平衡维持了大概有一百年,最终,当某个共济会出身的吸血鬼试图征服整个欧洲的计划失败以后,这个组织终于彻底的分裂了。 “在欧洲,共济会直接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并入联席会议,成了最激进的魔法至上主义者,另一部分则在两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几乎被屠杀光了。”军神最后总结,“而美国这边,因为曾经掩护过骷髅会的活动,作为和联席会议间协定的一部分,常春藤在战后对这个组织进行了大清洗,现如今,这个组织也就只剩下了世俗的存在而已。你以为,常春藤会把记录自己背叛者历史的文件留下吗?” “……那么,现在要找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应该怎么做?” “有些时候,尤其是关于这种历史内容的资料,公众的记录可能要比魔法界的记录更加详尽可靠。”军神阁下暗示着,“尤其常春藤的清洗仅针对了魔法界。”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滥杀无辜,也许是因为两个组织在先天上的血缘关系,常春藤对共济会的清洗其实非常有限,虽然斩断了该组织的魔法传承,却又保留了共济会在世俗部分的组织结构,甚至还加以利用,将之变成了自己的提款机,其中有代表性的,例如法师打过交道的弗朗热先生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人。 伴随着共济会世俗部分被保留下来的,还有该组织一直以来传承下来的组织历史。那是一本很厚的无名大书,书皮上绘制着圆规和曲尺的图案,作为一件即便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魔法物品,一直在共济会的世俗部分流传着。 那是一件拥有无尽书写空间的传世魔法书册,至少从枯魔期之前被创造出来一直到如今,这本书仍旧没被写满,除此之外,它的另一个妙用是别管当初的记录者所使用的是何种文字,在打开查阅时,它总能将之翻译成读者所懂得的文字。那上面不仅记载了近万年的历史风云,同时还包括了共济会所承建所有建筑的详细设计方案。 “听起来是件不错的东西。”法师这么说,他歪着头,表情看起来有些难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常青藤要把这么一件东西留给共济会呢?拿到自己手上的话,说不定会有大用。” “谁知道呢。”尤池的脸色已经喝到有些发红,“据说是因为当时常春藤内部几个能做主的家伙有一半是什么历史爱好者,不忍心终断这份延续万年地完整记录,嗯,你还不知道,那东西上面有一个誓言限制,只有发过誓的书写者才能往上面写东西,幸好共济会内部规定那个职位只能由普通人出任,否则什么传承也早断了。” “知道那东西在哪吗?”法师摸着下巴问。他对这本神秘的历史记录越来越感兴趣了,不仅因为共济会本身,同时还因为书上的建筑设计图----他还记得军神老兄刚才提到的,所罗门圣殿同样出自共济会的设计。 “在哪?这问题问得真奇怪!共济会的传承宝物,当然在共济会的会所。34年的时候建立国家档案馆,曾经试图把那东西弄到华盛顿。结果共济会差一点和CIA拼命。最后还是联邦政府乖乖退让了,毕竟,没有共济会,就没有华尔街。” “你地意思是说,那东西就在纽约?”法师眨了眨眼睛。 “确切的说,就在曼哈顿。华尔街那群小崽子。是不会让那东西离开自己视线的。”尤池嘴里已经开始喷出酒气,他抬手往北面一指,“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地下二层,想要查什么东西你可以直接过去,记得当心警卫。” 不能否认。这是个让法师兴奋的结果。之后他开始有些心不在焉。随便拉扯了两句以后便告辞离开,目送他离去以后,蚩尤老兄嘴角牵动着,他的身体变作虚无,转眼间沉进了地下室,那里正有个穿着一身严重落后于时代地老式礼服的家伙等着他。 “怎么样?”穿着老式礼服的男人问。这人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面孔却显得非常年轻,乍一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的样子。在军神出现以前,他正伏在桌子前面写着什么东西,“他没有怀疑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至少他应该会去那个地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就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了。”尤池揉着下巴说,“不过,你真地确认那东西不会是个陷阱吗?你的那个学生可是条老狐狸。” “有可能,不过实在不大。你别忘了,就便是我也是跟共济会打了几百年交道以后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至于他,他还太年轻了。”银发怪人摸着下巴说,“而且,就算是陷阱也无所谓,我们那位朋友有足够的实力打破任何一个陷阱。” “还是那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会来纽约。别忘了,两百年地时间能改变很多事。” “能改变很多事。”银发怪人点头同意中餐馆老板地说法,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仍旧非常自信,“可是改变不了的,是他对自由宣言的企图。欲望使人愚蠢。你还记得吗?马基雅维利克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每天要在我耳边把这句话念上一百遍。” “好吧,希望你的自信不会让我们两个都赔上。”尤池哼了一声,他晃了晃手上地杯子和酒瓶,倒酒,然后递了过去,“干杯,为我们地朋友。” “为我们的朋友。”银发怪人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他仰天叹息着,似乎吐出了一口酒气,“啊,这甘美地复仇。” 当军神阁下和银发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有关贝坎宁的奇妙话题时,法师正坐在一家路边的咖啡馆里,在他对面,是一个略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CIA的冈萨雷斯先生。 这位先生本人据说是位危机处理专家,曾经被借调到针对卡迪纳家族的特别调查组里跟安吉利娜作了好一阵同事,在卡洛倒台以后,别管暗地里还是明面上,卡迪纳的势力都明显的开始萎缩,如此一来,目的达成的调查组也就解散了,FBI的马斯先生回到华盛顿立功受奖,而冈萨雷斯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留在了纽约。 作为一个世界真相的知情人,这位先生和贝坎宁是在安吉利娜的介绍下认识地,那还是在联席会议发动小九执行针对克格勃的大清洗的时候。从那以后他们只见过几面,不过在法师的有意示好之下,双方关系还算不错,尤其在对付黑雨伞的时候,正是由此人出面联系五角大楼,做成了那笔令博金斯万劫不复的生意。 “上次的事还要多谢你了,菲利浦。接下来,詹姆斯去华盛顿的事还需要你动动脑筋,你知道的。上面地意思不成问题,但是州长先生未必会接受。”法师笑着说,他喜欢这个人,因为冈萨雷斯先生作为一个政治上倾向于中立的人,却因为詹姆斯的关系开始向共和党产生倾斜,这是种好习惯。无论对他还是对自己。 “哦,这是理所当然的。以波特先生在纽约的人气来说,他不应该被州议会里的那把椅子限制住,没错,这是肯定地。”CIA的特工用力点着头说,他偷眼瞧了瞧法师。注意到对方嘴角挂着的微笑,“不过这里有个小问题,先生。你看,这次大选的结果实在有些糟糕,理论上是我们赢了。实际上的差距却非常有限。副总统阁下向最高法院提出了重新计票的要求。如果通过,我们可能会有麻烦。” “哦,这没什么大不了,我想几个来自华尔街地***就足以让副总统阁下认清形势。”法师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另外。关于出任黑雨伞公司特别顾问的事。伙计,你已经考虑好了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那其实没必要,至少我从来没打算用它改变世界格局,而且我想联席会议也不会因为死了些普通人,特意找我的麻烦。想一想黑雨伞能给你的好处,何必再犹豫!” “嗯,多谢您地看重,先生,不过请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有些谢顶地男人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关于,白宫的事,您真的认为那没关系吗?” 一个聪明人,法师在心里感慨着。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何在以及能够走得多远,相对于跟随一个神秘莫测、身份超乎世人想象地超人,他宁愿选择一个自己能够掌握地,并且能够为自己带来切实好处的对象,这种谨小慎微地态度让法师忍不住翘起了嘴唇。 “没有任何问题,亲爱的菲利浦,我相信副总统先生很快就会退出竞赛,很快。”法师很肯定地这么说道,同时心里在想,如果周围的美国人听到两人的谈话,发现决定他们今后四年生活状况的重大政治事件竟然被如此儿戏的决定,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心情,“另外,菲利普,也许你更喜欢CIA,不过在我的公司里挂个名总是可以的吧?” 这一次菲利浦先生没有拒绝。不过,在他接受了这个邀请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东西可说的了,即将得到白宫赏识的兴奋过后,他恍然感到法师似乎一直在迁就他的态度,受宠若惊的同时还带给了他一份包含恐惧的尴尬,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除眼前气氛的他只能把盘子里的香肠切成一个又一个等大的小段,简单的说,冷场了。 “听说过共济会的传世书吗?”似乎是为了解除这份尴尬,法师忽然问,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冈萨雷斯先生来说,稍微有点难度。 “共济会?是的,他们在纽约和华盛顿都很有影响,不过传世书?抱歉,我没听说过。” “没必要抱歉,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法师很自然的晃了晃叉子,“下午我准备去大都会博物馆参观,要一起来吗?”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先生,您没看新闻吗?”冈萨雷斯先生的表情有些惊讶,“因为发生了失窃案,大度会今日休馆一天。” “哇哦,这真太巧了。”法师低头拿起了杯子。 准确的说,实际失窃的地点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所属的T•J•沃森图书馆,全世界艺术、考古类书籍收藏最完善的图书馆之一。就在昨晚,该馆所收藏的四本从不对外展示的珍贵图卷同时丢失了,其中包括一本由共济会委托保存地无名大书。也就是说,在法师想要借阅之前,他想看的东西已经提前一步丢了。 “我想,我们的某位朋友正在和我开玩笑。”法师如此说道,他的这个结论一经提出,立刻得到了安吉利娜的支持,和法师一样,女检察官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虽然大多数时间仅仅是一个玩法的人,她同样不相信巧合。 “亲爱的。你被人牵住了鼻子!从那只讨厌的胖老鼠死掉的时候就是,你一直出现在别人想要你出现地地方,这么做一点也不好玩!”安吉利娜总结着法师这一天一夜的行程,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跳出来,否则你会陷进去。” “的确是个陷阱。不过应该并不是针对着我的。”法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做得太明显了,如果打算针对我的话,他们应该计划得更周详些,不像现在这样。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阴谋的味道。”法师嘀咕着,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整个过程,嘴角翘了起来,“看起来,我更像是整个计划里地一支***、一块奶酪。就不知道。我这块奶酪到底会引来怎么样一只老鼠。” “当奶酪。搞不好最后会被老鼠一口吞掉的。”安吉利娜语气凉凉的说,不过看着法师的表情她就知道,对方一点都不打算提前把这个坑捅破。 当然,不捅破这个坑并不代表法师不想知道自己所要对付的老鼠到底从哪来,不过单凭眼下掌握的咨讯,要判断老鼠地来历。多少还有些难度。 “应该是联席会议方面的某人。或者,至少是常春藤的。所以才会用到皮卡秋这么一粒花生米,不过要引来老鼠,单纯一粒花生米明显是不够的,应该再加上些更有分量的东西。”法师思考、分析着,“严格地说,我不是那块奶酪,而是负责掀出奶酪香味地人,我们的朋友想利用我的行动引起老鼠的注意,有趣的局面,也许我该先把奶酪拿走。” “你认为奶酪就是那本传世书?”安吉利娜挑了一下眉毛,“书上有什么?” “就算传世书里没有奶酪,至少也能找到奶酪所散发出的香味。”法师轻叩着手指说,“尤池没必要用一连串谎话来骗我,什么常春藤地香火情和国家档案馆地要求应该都是假的,不过书上地内容,八成是真的,所以关键还在1776这个年份,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找到那本书,或者,也许有个人能回答你。”安吉利娜想了想说,“我们的主教大人,他算是个历史爱好者,而且圣公会内部有一套独立于联席会议之外的历史记录系统,从他嘴里你应该得到你想要的,前提是你能撬开他的嘴巴。” 相比起在整个纽约范围内找一个没名没姓的偷书雅贼,法师宁愿去找有名有姓的莫兰特主教,虽然后者自从虔心教派的事件以后就开始淡出公众的视野,但是作为曾经的名人,要找起来怎么也要比大海捞针容易多了。 事实上这份工作也的确没用多久就完成了,不过当贝坎宁看到纽约***局送来的那张小纸片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狱火,一家夜总会的名字。位于布鲁克林的意大利区,是一家以作风大胆、气氛热烈而闻名的会员制酒吧,根据某些曾经进去过的人说,那是个一年四季都看不到阳光的鬼地方,里面唯一的照明来自蜡烛,除了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唯一的伴奏就只剩下噼啪作响的皮鞭和真空女郎的呻吟,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尊敬的主教大人已经在那里常驻了两个月之久。 “好吧,我的确很难想象。”法师感慨着,他弹了弹手上的纸片,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所得到的消息,“也许我们尊敬的主教大人受到的刺激实在严重了一点,所以看破红尘体会到了生活的真正意义?” “谁知道你们这些男人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安吉利娜皱着鼻子说,“别指望我会陪你去那种鬼地方,想要进去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相信我亲爱的,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地方。”法师微笑着,他的语气很真诚。 地狱火名副其实,当走过那扇厚厚的隔音木门时,法师还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个地狱君王的后宫。熊熊燃烧的火盆挂在头顶上,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想起盛夏季节的阳光,抹满了香料的烤肉,窖藏多年的美酒被摆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待着客人们取用,哗啦啦的铁链、噼啪响的皮鞭,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强烈刺激、撩拨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不断升腾。 这是一个让人堕落的地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法师无论如何不敢相信那位自己曾经见过的光彩夺目如同圣徒的主教大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更加离奇,当法师看到满头银发的莫兰特主教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手拿一杯红酒,躺在一个一丝不挂只带了一幅猫头鹰面具的真空女郎肚皮上放声高歌的时候,饶是以贝坎宁的见多识广,都产生了一种凿墙的冲动----尤其是当他听出主教高唱的竟然是哈利路亚的时候。 “这不是一个神职者应该出现的地方。”法师直接在主教大人身边席地而坐,在他屁股下面坐着的是产自波斯湾的厚厚的羊绒毛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于是把心里所想的东西就那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主教大人抬了抬眼皮,法师注意到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浑浊一片,根本看不见任何清明的迹象,他歪着头看了半天似乎也没能认出法师,然后他翻了个身,把脑袋从女郎的肚皮上滚到了大腿上,伸手又捞起一杯酒,嘴里有些朦胧的嘀咕着:“神职者?在这个根本容不下神明存在的世界,需要什么神职者!” “……我需要你的帮助,主教大人。”法师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拍了拍真空女郎的肚皮,示意她从这个地方躲开,这个动作引来了主教大人的不满,他小声咕哝了好一阵才翻身坐了起来,听到法师所说的,发出了一阵让人很不舒服的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帮忙?你看看我这副样子,我还能帮谁?我甚至连我所知道的最善良的人都帮不了,我让他变成了一个神棍、色鬼和贩毒者。上帝啊,这是一个多么神奇和悖谬的世界!” “抱歉了,主教大人,不过我的确需要你帮忙。”贝坎宁这么说道,他伸手扶住了主教大人的肩膀,然后下一刻,两个人就这么从原地消失了,就好像一块融化在空气里的冰。 下一刻,法师出现在了一个小池塘的边上,他的手指轻轻一抬,然后身上只穿着白色棉内裤的主教大人就一头栽进了初冬季节的冰水中。 “哦,上帝啊。”主教大人花了好几分钟才在池塘里面站稳了身子,在冷热交替的刺激下,他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发出了几声咳嗽,眼睛里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抬起头看着法师花费了几秒钟的功夫回忆他是谁,“波特先生,你不觉得这样的恶作剧对于一位老人来说显得过分了些?” “抱歉了,主教大人。”法师转动着手指,他手上多出了一条粉色的大浴巾,并把它扔给莫兰特主教,“我只是想要打听一些历史方面的故事,比方说1776年,我想知道,那一年曾经发生过什么?” “就这?”莫兰特主教哼了一声说,“这种问题,只要一个听过历史课的小学生都能回答你。” 作为一个美国人却不知道1776年发生过什么,这只能证明你在课堂上一直在睡觉。 1776年,在大西洋的两岸各自诞生了一篇文章。这两段文字在接下来两百年的人类历史进程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这两段文字,在大洋彼岸的那一篇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而在北美大陆,则是诞生于费城的独立宣言----那是美国立国的标志。 作为美国人却不知道独立宣言签署的年份,这除了上课不认真以外简直没第二种解释,所以,面对莫兰特主教戏谑的表情,法师觉得自己真的不怎么聪明。 “好吧,我想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法师抓了抓头发说,他看着眼前这个全身上下只套着一条内裤的老人,语气显得有些无力。他听得出对方在嘲讽自己,可是偏偏,要没有对方提醒,他的确没想起来那个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的年份。 “除了独立宣言,我想不出那一年还有第二件大事。”老人从冰冷的池塘里爬到地上,他哼了一声,手上做了几个动作以后,身上开始冒出热气,转眼的功夫就把全身上下的水珠蒸发得一滴不剩,就连那条湿透了的内裤都干了。他把那条大浴巾围在自己身上,就以这么一副形象大步朝有人群在的地方走去。 “我是说在世俗世界以外发生的事。”法师反身抓住了老人的肩膀,把浴巾扯掉了一半,可老人还是毫不在意的走着,这么一来反而把法师搞得很尴尬。好像赤条条站着地不是主教大人而是他自己一样,“我想问的事,那一年在骷髅会和共济会之间发生了什么?” “……”老人停下了脚步,他上下打量了贝坎宁一阵,他的嘴角翘了起来,似乎有一点惊讶,却又不怎么在乎的摆了摆手,并且重复着自己的话,“除了独立宣言。我想不出那一年还有第二件事。” “你是说,有那么一份名为独立宣言的魔法文件?”法师敏锐的抓住了他与剧中的漏洞问,不过在这个问题提出的时候,老人已经光着脚走到了不远处地公路上,他从浴巾那里面伸出一只胳臂来挥动着,“不要打听和自己无关的事。年轻人,那很危险。” “独立宣言吗?”法师摸着下巴思考着。如果认真回忆一下,他甚至能够背诵出这份据说由托马斯•杰斐逊阁下所起草的文件全文,但是他想不出这份东西在魔法上到底能拥有怎样的价值,然后等到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位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老爷子已经走得没了影子。法师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不得不去寻找那个跑去大都会博物馆偷书地雅贼。 就在法师头疼于如何才能在纽约的上千万人口中找到那个偷走了传世书的小偷时,光着脚的主教大人,正包裹着那条粉色的浴巾走在被太阳照得有些发热的高速公路上,虽然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可他地头是扬着的。肩膀也是展开的,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狼狈,自信得仿佛穿着整套礼服站在圣约翰大教堂的布道台上。 老人就那么走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一丝不挂地现状,面对经常从自己身边驶过地汽车,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然后。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两个非常熟悉的人影。衣冠整齐的出现在他面前。 “卢修斯、西弗勒斯,怎么,找我这个落魄的老家伙有事吗?”老人脚下仍旧毫不停留的走着,与两位调查员擦肩而过,嘴里面虽然说着话,可眼皮还是没抬起来,“如果你们觉得我这个赤条条地老家伙丢了联席会议地脸,那我真的很抱歉,因为眼前地状况就是如此,除非你们把自己的衣服脱给我,否则我真没有可穿的。” “咳,主教大人,我们……”面对这位丝毫不觉得尴尬的老人,其他人似乎只剩下了尴尬的份,卢修斯追逐着他的脚步,一边咳嗽着,一边拿眼角去看西弗勒斯,不过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似的,抬着头在看天上的云彩,“咳,主教大人,您这副样子是要去那?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吗?” “效劳?好啊。”主教大人的嘴角翘了起来,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尴尬的好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卢修斯,“把你的衣服给我,我年纪大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那么好的身子骨,这个季节对我来说实在太冷了些。另外,最好帮我叫辆车,我要回地狱火去暖和暖和。” “地狱火?”卢修斯的表情更尴尬了,他本想低下脑袋躲开老人的目光,没想到自己那双该挖下来的眼珠子怎么就那么巧的落在了对方的裤裆上。 “没错,地狱火,有什么问题吗?我出了五万英镑包下那个小丫头一个月,现在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还没过去呢。”声音很平静,可是停在卢修斯的耳朵里却让他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打颤,“还是说,你们又觉得我给你们丢脸了?开门见山吧,先生们。到底为什么找我?说出你们的目的,然后滚得远远的,让我一个人醉死在女人怀里。” “咳咳咳。”卢修斯发出了一连串咳嗽,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把脑袋搭在脚面上,脸红了半天,还是西弗勒斯上前一步告诉主教,不久以前发生过什么,“皮卡先生死了。” “皮卡?阿瑟•皮卡?富兰克林阁下的学生?”老人有些惊讶的问题,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三个手指在胸前划着十字,然后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不久以前贝坎宁向自己提出的问题,独立宣言,是的,那位阁下一直想要得到它,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他忍不住想到,然后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懒得再去想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一个不错的年轻人,真是可惜了,不过我现在没空给人主持葬礼,有需要的话就去找纳什神父,他会帮忙。” “……我们不是需要给阿瑟先生找葬礼的牧师。”卢修斯继续咳嗽着,狠狠的瞥了一眼说出阿瑟死讯以后再次缩到自己背后装成无辜者的西弗勒斯,他觉得如果自己继续咳嗽下去,很可能会患上肺炎,“是这样阁下,我们认为这件事与阿萨辛有关。” “是你这么认为,福吉先生。”西弗勒斯站在他的背后如此说道,与其里面缺乏感情,同时脑袋还一直扬着,始终在看天上那变幻莫测的云彩。 “好吧西弗勒斯,是我那么认为,可那又怎么样,城里有阿萨辛出现,而且总共有五个,你难道想否认这个现实吗?”有点忍无可忍的卢修斯说道,面对自己的同伴时,调查员先生说起话来很自然的变得顺畅许多,不过对方根本没打算回答他,仍旧在继续看天。 “阿萨辛?”主教大人皱了皱眉头,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词语的厌恶,他看了看卢修斯,然后又把目光落在西弗勒斯身上,“情况属实吗?五个阿萨辛,他们要干什么?” 阿萨辛是流传于中东地区一个危险教派的名称,名义上隶属于伊斯兰什叶派,实际上却是由一群吸血鬼所组成的暗杀者组织,他们无论在公开还是隐秘的历史上都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他们时而与十字军联盟大肆屠杀阿拉伯同胞,时而又调转刀口残杀十字军的骑士,这个教派的影响力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阿萨辛干脆就变成了英语里面刺客这个单词。 即便是对于联席会议来说,阿萨辛也是一群最危险的敌人,这个吸血鬼教团内部流传着独特的法术体系,他们的法术只有两种用途:隐藏和行刺。他们的招数虽然不多,可杀起人来确实非常有效,一般来说,只要两个成熟的阿萨辛相互配合,就可以轻松干掉阿瑟这一等级的法师,正是由于他们的刺杀行动,给科学教在中东地区的传播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联席会议对于这个组织深恶痛绝,而他们本身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很早就投入了红色帝国的怀抱,现如今虽然吸血鬼帝国已经彻底崩溃了,可是中东仍旧不是一块太平的土地,法师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把他们的活动限制在那片山谷与沙漠交叠而成的土地上罢了。 “福吉先生,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帮你找出那些阿萨辛?”阿萨辛是所有法师的公敌,看在这一点上老人收起了自己的满腹牢骚,他郑重的向年轻的调查员问道。 “那个,并不需要。”卢修斯耸了耸肩,“他们一直没能躲开我们的监视,差的仅仅是一个行动计划,我想您能不能帮忙搞一个授权,授权我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摧毁那个街区?您知道的,吸血鬼一旦藏在普通人里面,会是大麻烦。” 家里收拾完了,应该可以恢复更新了,嗯嗯,是这样子。那么,筒子们,还有票不? “阿萨辛的成员普遍来自中东,所以不管他们来纽约的目的是什么,能够藏身的地方也不会很多。我猜,在皇后区的阿拉伯人聚居地,是吗?”老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如此问道。对面,卢修斯很自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主教抬起头,好像和西弗勒斯一样对天上的云彩忽然产生了兴趣。 “对不起,福吉先生,你想要的授权我不能给你。”老人看了大概十分钟的天,摇头笑了笑,没有任何解释,紧了紧肩上披着的浴巾,光着脚继续行走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主教阁下!阁下!”卢修斯追在他的后面喊着,很奇怪的场面出现了,穿着名牌意大利皮鞋的调查员先生一路小跑着,却竟然追不上一个赤脚而行的老人。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再次伸出手去扯对方肩头上的浴巾----虽然这么做很不礼貌。 “感谢你,福吉先生,至少你还记得我是个主教。”老人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停了下来,他转身看了年轻的调查员一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轻轻一扯就把被卢修斯攥着的浴巾扯了回来,继续裹在肩膀上。伸出地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胸口,又点了点头顶的天空,“没错,我是个主教,虽然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一点。感谢你的提醒,所以我更不能对不起我的良心,还有,我的上帝。” 主教走远了。他身上简陋的装束与他那高昂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地对比,好像一位苦行中的圣徒,而衣冠楚楚的卢修斯却被扔在原地,似乎成了诱惑计划失败的三流恶魔。他地同伴兴灾乐祸的走道他身后。歪着头,似乎兴趣从天空的云彩转移到了路边的荒地:“没有授权,接下来怎么办?上报吗?我们搞不定五个阿萨辛。” “没试过怎么知道搞不定?”卢修斯飞快地转过了身子,他的脸很红,好像受到了严重刺激的赌徒,“我们至少可以动用十台防暴构装体;我们还有纽约***局的反恐部队可以用,甚至我们还可以调用海军航空站地飞机。我们有地是牌可打。” “也许你说的对。可你打算怎么应付接踵而来的记者?”西弗勒斯耸了耸肩,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况且,对方可是混在人群里的吸血鬼,只要一次攻击死不掉,他们的后勤保障系统可是接近于无限。” “那就让他们一次死光。”卢修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至于说记者,你难道忘了,根据混乱事态管理条例。我们有权进行七十二小时的新闻封锁,我不信那些吸血鬼能活那么久。”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的意见,我同意。”西弗勒斯嘴角的那丝嘲讽越发地明显了然而他的同伴。对此却仿佛一无所知似的。 “回曼哈顿去。拜那老混蛋所赐,我们至少需要一份新的计划。否则,就算只有一个阿萨辛逃脱,我们两个也只有死路一条。”卢修斯哼着,他瞥了一眼主教曾经走过的方向,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逛妓院地老淫棍,装什么圣徒!” 卢修斯计划着如何利用自己权限内所能动用地最大力量一举解决阿萨辛的难题,同时他还在考虑怎样才能彻底把杀人凶手地帽子扣在这些自己跑出来的替罪羊头上,从报告的角度上说这没什么可难的,真正的难题是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同僚接受----西弗勒斯似乎已经认准了皮卡秋的死和骷髅会有关,并且一副随时打算上报的样子,而他必需阻止他,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打从学生时***始,卢修斯就已经成了骷髅会的成员。 ***里的人谁都知道骷髅会是一个半公开的组织,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可能早就成为联席会议历史上的第十三个教团----实际上也颇有一些教团在欧洲、亚洲做着串联,他们的观点是明确的:美洲大陆偌大一片土地却被常青藤一家独占,这不是好事。正是因为有这些组织的活动,骷髅会这个前科不良的组织才能继续这么不尴不尬的存在下去。 但是所谓半公开组织,一大特征就是,如果没出现问题,那就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可要是一旦有什么问题爆发,你将头一个受到清理,这不是一把让人舒服的椅子,不过等到卢修斯认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抬不起屁股了。 一个糟糕的问题是阿萨辛不是一只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虽然作为调查员,他已经习惯了经常捏住吸血鬼的尾巴赚一点外快的日子,可阿萨辛这棵柿子里面装的不是甜汁而是烫手的镪水---当然,如果对方真的只是软柿子,那他栽赃嫁祸的计划也根本没机会成功。 进入纽约的阿萨辛总共五个,其中有两个是早在阿富汗战争的时候就已经闻名世界的超级刺客,他们被称为吸血鬼世界最著名的叛徒,正是因为有他们的活跃,导致了红色帝国在中亚的扩张计划彻底失败,并最终走向灭亡。而这一次,他们受雇于某位在战争中结识的阿拉伯恐怖大亨,准备给最新当选的美国总统几分颜色看看对于整个阿萨辛组织来说,这仅仅是一笔很常见的小生意,杀几个人,兼作新人培训,虽然有着格杀令的存在,但是只要行动不针对施法者,就应该没人来干涉他们。这是在中东地区以外联席会议和阿萨辛基地共同默认的游戏规则,因为一个不能否认的现实是,联席会议同样需要杀手。 理论上如此,但是执行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简单的说,这群熟练的杀人者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你的计划行不通。”西弗勒斯如是说。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把一份由自己的同事刚刚制订好的计划扔回到桌子上:那计划很简单,事先找个什么借口划定封锁区,出动飞机摧毁封锁区内所有建筑物,拿TNT把整个区域清理两三遍,然后派出防爆钩装体小队清扫掉范围内所有能行动的物体----包括生物和非生物。 计划很粗糙,可要从对付吸血鬼的角度来说却也足够有效:吸血鬼的麻烦之处就在于只要还没死掉,就可以不断通过吸血来恢复体力、修补身体,这是个很大的优势,不过对于不在意人命的调查员来说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用TNT把整个区域清洗一遍,吸血鬼也许勉强还能活着,但是人类铁定要先死得精光。 “问题是,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杀人专家,精通杀人的家伙,他们同样精通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见鬼的皇后区的贫民窟,你应该去过那鬼地方,见过那一栋一栋比沙丁鱼罐头里还挤的公寓楼。封锁?说的轻松。” 西弗勒斯说的是大实话,热衷于享受是吸血鬼的通病,他们似乎根本就忍受不了小房子、烂家具和差劲的食物,只要有可能总是会让自己过得很舒服。比如当年的卡洛,在没有拿回卡迪纳的庞大财富以前,却要一直住在希尔顿酒店的套房里,就是这种天性使然,不过,要是从这种意义上讲,阿萨辛的表现简直就不像是吸血鬼了。 从财富上讲,历史悠久的刺客组织拥有数不尽的闪亮金币,从生活享受来说,这些家伙隐藏在中亚深山里的豪宅舒适程度更胜过总统套房,可是在纽约,这群生活奢华的家伙竟然躲进了皇后区的贫民窟,那鬼地方住起来既不宽敞也不舒服,优势却只有一个:在那些根本不考虑什么采光、照明和建筑合理性的,比沙丁鱼罐头里面还要拥挤的公寓楼上,连身手不算太差的普通人都能跳来跳去的扮演一把蜘蛛侠,而封锁一群比猴子还要敏捷的吸血鬼?你不如把整个城区都摧毁了还容易一点。 兜兜转转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以两个调查员手头的实力摧毁五个刺客不难,真正难的是他们却少一个毁掉整个城区的授权----要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炸掉一栋大楼,只要说成是恐怖袭击也就算了,可毁掉一个城市你该怎么解释?原子弹爆炸?那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弥补过来的谎言。 “所以,我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来执行封锁计划。最好把整栋大楼都打包裹起来,让他们炸个够。”卢修斯冷笑着,他得不到授权,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联席会议很早以前就把这份权利下放给了圣公会,让那群神棍们监督着最终暴力的使用。 在卢修斯看来,这种授权简直糟透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怨恨那位提出此一议案的,活了四五个世纪的魔法大师,那老家伙疯了,他这么想,一边宣称自己皈依了主的怀抱,一边签署命令拔掉教廷在月亮上的最后据点,这种行为不是发疯了还能是什么? 疯子,他这么想,可在他的耳边,西弗勒斯却在重复那位前辈的名言,而且是此刻卢修斯最不喜欢的一句名言:“人,总是要有所敬畏的。” “人,总是要有所敬畏的。”法师如此感慨着,刚刚他十分意外的从印第安女孩凯伦的嘴里听到一个关于独立宣言的传说,法师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可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开始接触到事情的真相。 那份文件被称为真正的独立宣言,它并非出自托马斯•杰弗逊的手笔,而是由苏族大祭司团、易洛魁联盟的通神者、骷髅会所有高层法师以及共济会的代表四方共同以真名签署的一份魔法文件,内容倒是和真正的独立宣言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宣称北美地区将会脱离联席会议的控制,实行全新的社会制度。真正关键的内容不在这里,而在文本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句诅咒:背叛者必将死于背叛。 从最开始的状况来看,没有人真的在意那句诅咒,以至于签署了协议的四方都或多或少的作出了一些背叛的举动:苏族人把协议内容泄露给联席会议;易洛魁人和英国结盟反过来找大陆军的麻烦;骷髅会耍手段让共济会麾下的部队一把火烧掉了苏族圣地;然后,高潮出现了。从骷髅会中分裂出来地常春藤,把签约的四方全都玩死,然后吃得干干净净。 以上是战争期间的状况。不过真正地热闹实际上却在战后上演。最先倒霉的是大湖区的易洛魁,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连串的背叛者,一个个小部落或投英、或投美、或投法,总之全都把部落联盟甩到一边开始单干,你说我背叛,我指你混蛋,一场混战闹了十几年,把个曾经可以和英美殖民者势力叫板的美洲第一大部族生生耗成了病猫。并且与此同时,共济会也在常春藤的清洗下烟消云散了。 几乎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曾经影响北美地四大魔法势力就只剩下了苏族人一家,虽然也接连不断受到常青藤的迫害和压制,但是在劣地长老团的领导下勉强倒还算是团结,苟延残喘的拖了上百年,等到黑山事件爆发。智狼部族的背叛终于给独立宣言最后一个缔约方的历史画上了句号。 冒出一个可以说意外。冒出两个可以说是政治生活的常态,但是四个签约方全部中招,就连最后胜利者地常春藤都在十九世纪中期地时候莫名其妙的爆发了一场针对魔法至上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内战,这就不得不引发别人的联想。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传说,说当年缔结宣言时所使用的是特制的魔法纸张,能够通过神秘的仪式把签约人的签名转化为真名,于是,四方联署的一份牙痛咒一下子变成了要命地真名诅咒。所以才会发生那一连串解释都解释不通的奇怪背叛。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个传说很无稽,至少就法师来说,在魔法领域中他也算是个博闻者了,可他从来不知道有哪种手段能做到这种事情----而且。要是真有人能够做到这个。那世界早就乱套了,大人物们将不再敢在任何一张纸片上留下自己的签名。随便留在墙上的一个涂鸦都可能变成自己的催命符,那样地世界,想想都觉得吓人。 “人,总是要有所敬畏地。”法师抬头看着天花板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是完全发自真心地感慨。从与皮卡秋的接触中他可以判断出常青藤高层的实力,那是群最顶尖的魔法研究者,可他们偏偏对这个明显无稽的流言感到了恐慌,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笑话。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局面。”贝坎宁拿手指一下接一下的敲着桌子,他可以猜到整个事件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那位老兄计划这次报复恐怕已经有两百年了,甚至连那个莫名其妙的流言都有可能是被他制造出来的,法师不打算揭破这个计划,这并非因为自己与那位先生的合作关系,更重要的在于,削弱常青藤对他来说同样大有好处。 当然,拿到好处的前提是先要把自己从这个麻烦里面摘清。被人当***使也就罢了,可要是让其他人把自己这杆***误会为是真凶,那可就很糟糕了,贝坎宁虽然很自负,但是来自联席会议的报复,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吃得下。 “所以,我们现在要改行做一次抓贼的侦探?”法师眨了眨眼睛。 一般来说,法师们要找什么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预言术,虽然贝坎宁在预言方面的水平很不怎样,但是简单的对物品定一下位应该也不算太难,不过共济会的前辈显然想到过传世书的保密问题,因此,他们在书上留下了一道反侦测的魔法,这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法术,却给法师添了些麻烦。 “幸好,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高调的小偷。”安吉利娜梳理着头发说,她手上捏着一张纸牌造型的金属卡片,卡片正面绘制着一个头戴红色尖顶帽、身材苗条的红裙女郎,背面是用荧光笔写的一串时间,“我的个人观点是,卡门***显然是一位狂热的漫画爱好者。” 下手之前给事主留下通知,这似乎是漫画人物或者至少是古代侠盗才有的风格,现实中如果忽然冒出一个这样的人物就让人很有些违和感,不过偏偏,不知道幸还是不幸,法师竟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很另类的家伙。 神偷卡门,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名录上列第五位,她的出手次数不多,但却已经成功地让自己成为了各国刑警的眼中钉,原因,就是她每次动手以前都会给受害者发上这么一张卡片,这种看起来很美、很帅气的做法让各地***机构简直变成了公众眼里的傻子,但是很显然的,警官先生们也许不都那么聪明,但是绝对不喜欢被人当成傻瓜。 “听起来是个有趣的人,那么,关于这个神偷,有什么有用的资料吗?”法师玩弄着手上这张弹性很好的合金卡片,这是安吉利娜假公济私拿回来的证物之一,据说原本被插在某个博物馆保安的帽子后面。 “女性,身高在170厘米左右,这两点是从现场留下的脚印分析出来的,除此之外,剩下基本都是推测,比方说,她应该是西班牙裔这一点来自卡门这个名字,然后,虽然案发地点遍布全球,但是她应该是美国人,或者至少在美国生活过很长时间,这些来自卡片上留言的英语书写习惯。嗯,类似的推测还有很多,要继续听吗?” “算了吧。”法师摇头,他还在玩弄那张卡牌,漫画迷的卡门女士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通过随身物品对他人进行追踪定位,这是预言术入门的必修课,仅凭这张卡牌,足够高明的预言师甚至可以制造出一副标示着她所在位置的活点地图,至于贝坎宁,他虽然没那么高明,但是花点力气至少能查出卡门女士眼下的落脚点。 “把这个拿去归档吧,免得回头有麻烦。”法师这么说着,他的手指一转,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片就出现在他手上,他把它交给检察官,然后他掏出一把大剪刀,把手上的卡牌原物绞碎以后装进坩埚里,要把普通物品制造成释放魔法的材料这是必要的加工。 一小块沥青和一点点汽车尾气的样本被他分别加入到坩埚里,接着是一些不知名的药物材料,然后,法师找了一盏酒精灯把坩埚坐上去,接下来,他嘴里发出一连串听起来有些模糊的吟唱声,伴随这种吟唱,淡蓝色略带一些刺激性味道的雾气在坩埚上面成型,并且开始散发出一点镜子般的反光,然后,一幅画面就出现了。 一间公寓,看起来不是很大,收拾得蛮干净,同时房间的布置也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显然主人的经济状况不会太糟。法师晃了晃手指,让烟雾中的画面在整个公寓里浏览了一遍,没找到任何失踪物品的影子,最后,镜头只能回到客厅,那里有一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女正缩在宽敞的沙发里面,各自捏着一支香烟,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法师观察那个穿着宽大套头衫的红发女孩,女孩有着一张雕塑感十足的精致面孔,烟熏装化得很重,有一种别样的颓废感觉。一双大眼睛里因为缺少焦距而显得有些寂寞和柔弱。 一个漂亮的女孩,这是她给每个人的第一印象。但是法师总觉得在这个漂亮的女孩身上还有一些他看不透的东西。他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吉利娜。 “啊,如果你问女孩的话,我还真说不准,不过那个男的。”检察官耸了耸肩,“我倒是正好认得。” 乔•纳什,熟悉的朋友叫他乔或者乔尼。听说自己和本世纪一个著名的英国数学家同姓,因而颇有些引以为荣,自认为非常聪明,至于事实如何,那就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乔是个自由职业者,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一份正当职业,平时以帮人跑腿送货作为维生手段,为人法制观念淡薄,习惯以个人的好恶作为评判事务的标准,比较糟糕的问题是,在他个人的好恶中,邪恶组织排行榜上分列一二位的是美国联邦政府和国税局。 客观的说,这样的好恶观念本身没什么特别,至少,十个美国人里面能有八个会认同他,只不过,认同归认同,会把这种观点落实在行动里的人就实在不多了。不过恰好,我们的纳什先生,他就是这么个行动派。 乔•纳什,纽约地下世界最富盛名的快递送货员,而且是那种传说中毫无道德约束的死亡运货员,他承接的货品名单从美索不达米亚的珍贵文物到被麻药放翻的绝顶美女,从刚刚离开印刷厂的千万假钞到NASA最新的火箭图纸几乎无所不包。 尽管如此。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因为他一直坚守着一条底线:不碰毒品。他对于自己地这一点坚持非常看重,曾经十分帅气地把整整十公斤***全都泼洒在百老汇门前的大街上,这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是同时也让他变得更加出名。 此刻。乔正坐在自己那辆七十年代出厂的二手大众上,他把车子停在华盛顿广场附近一家印度餐馆的前面,嘴里叼着根烟,正无聊地等待着自己委托人的到来。 纳什先生已经好几天没接过生意了,要不是这单业务的介绍人来头实在太大,他根本就没有出门的心思,最后虽然接受了,却让他有种被人胁迫的不快感,而眼下,更让他的不快的是。他的委托人竟然迟到了。 “见鬼。所以我讨厌这些该死的大人物,信差就该被看不起吗?头脑简单的混蛋,赫尔墨斯其实也是个送信地。”乔叼着烟卷,烟屁股地过滤嘴已经被他咬得露出了烟丝,他口齿不太清晰的抱怨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流。 乔的抱怨声很小,而且他也不是真的要抱怨,仅仅是想要发泄一下在自己不想工作的时候偏偏要跑出来工作的怨气罢了,可不幸的是。他的这番抱怨差不多一字不差地权都落入了某人的耳朵里。“头脑简单的混蛋?这真是个精彩的评价。你在说我吗,亲爱的乔尼。”安吉利娜在后排座位上挑了挑眉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和法师一起出现在了现在所在地位置上,无声无息。以至于驾驶座上地纳什一点感觉都没有。 “哦。见鬼!”纳什跳了一下,头撞在车顶上。嘴里叼着的烟卷几乎被吞到了肚子里,他回头看着忽然出现地两人,不过为了躲开女检察官并不太友善的视线,多数时间目光都停留在脸上挂着微笑的贝坎宁身上,“你们是什么时候……好吧,那不重要了。简单说吧,我就是个送信的,你们找我帮忙,没问题,但是我的规矩,都知道吗?” “规矩?”安吉利娜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然后法师拍了拍她的手腕算作安抚,接下来把一直拎在手上的小皮箱提到了腿上,打开,里面是从一美元到一百美元面值不等的绿色钞票,“十万美金,其中一半是不连号的零钞,还满意吗?纳什先生?” “啊,不错。”打扮得有些披头士风格的乔拿眼睛很快的扫了一下箱子里的钞票,他的眼神很清澈,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并且他也没有作出一些清点、验钞之类的动作,而是不怎么在乎的耸了耸肩,“不过,最好还是让我先验验货。你知道,有些东西我是不会碰的,比方说毒品。” “啊哈,一个不碰毒品的善良人。因为在你眼里,可卡因、大麻这类东西根本就不是毒品。”安吉利娜继续冷笑,她还在为刚刚那句头脑简单的混蛋而愤愤不平,不过很显然纳什先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用挑剔的目光看着法师,听了检察官的话以后,眼睛里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对于自己原则的得意。 “放心,纳什先生,你需要运送的只是我们这两个人而已。”法师对着纳什笑了一下,很自然的说到,他的回答让对方有些意外,观察了法师几秒钟,确认对方没有在开玩笑以后乔皱起了眉头,“你有麻烦了?对头很强大?被人追杀?” “应该没有。”法师的笑容看起来很平淡,里面却透着一丝不那么平淡的味道,“我拥有世界上第一流的保镖,想要追杀我可不那么容易。” “……”纳什先生的感觉越来越糟了,他相信法师的说法,第一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骗他的必要,第二是更重要的,就是他从这个人身上闻到一股很从容的味道,这不可能是一个被追杀的人所能拥有的气质,可这样,问题就来了,这么样的一个人有必要雇用自己吗?难道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可谁都知道,自己的车从来不会开出纽约州。“……伙计,我觉得你需要的只是一辆计程车。”纳什先生思考了半天,最后如此说,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因为他在回想着唯一一个和这家伙有点类似的顾客,一个学究气很重的波斯人,那家伙看起来虽然从容但是并没有这位那么冷静。在把他运到纽约港后两个月纳什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家伙,伴随他一起的还有一台据说是伊朗人自主研发的新式离心机。 纳什想起了那个家伙,所以他的心情更差了:虽然不喜欢联邦政府,但他终究是个美国人,而且至少现在还没有成为国际军火商的打算,所以他从心理上就会排斥这种让所有美国人都感到不安的业务,不过这一次,他又误会了。 “放松,朋友。”法师的手指在装钱的箱子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东西,然后他停下来,语气变得十分直率,仿佛一个将军正在对自己麾下的士兵下达命令,“开车吧朋友,带我去一个地方,然后箱子里的东西就全都是你的了。” “开车。”乔下意识的这么说,等到他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这辆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爷车已经被发动起来,就连他的脚都已经踩在了油门上。 “好吧,你们要去哪。”车已经开起来了,这就证明自己接受了这单业务,这个结果可不是乔所喜欢的,他有些赌气的问,同时,油门上的脚用力的蹬了下去。 似乎只是那一瞬间,世界变成了灰色,大街上的人们一个个仿佛都进入了电影里的慢镜头,移动的速度已经开始和蜗牛比美,只有纳什所驾驶的这辆老爷车依旧维持着正常的速度,不仅如此,似乎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最后仿佛变成了一阵风,穿行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 神奇的行进速度,总共过了两分钟不到,陈旧的老爷车就已经停在了中央图书馆前面一栋看起来略有些老旧的公寓楼前面。不过高速行驶自然有高速行驶的坏处,才推开车门,安吉利娜就已经忙不迭的冲了出来,她扶着墙,把不久前刚刚吃掉的纯正印度菜全都吐了出来,浓重的香料味道混合着胃酸让闻到的人忍不住开始皱眉。 “好吧,我们的委托完成了。”跟在安吉利娜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乔同样从车上走下来,他拿一只手遮着鼻子,毫不掩饰自己脸上不舒服的表情,只不过,在目光掠过眼前的公寓楼时,却忍不住显出有些惊讶,“钱留下,你们两位请随意吧。” “该死的,乔•纳什,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做你的车!”安吉利娜一边拿法师递过去的水漱着口,一边用一种深恶痛绝的语气抱怨着,她的脸色很苍白,甚至在看到来往于路上的汽车时脸上都会露出那种后怕的表情。 相比之下法师就轻松多了,虽然谈到坐汽车的经历,他远没有女检察官那么丰富,不过他似乎丝毫都没有被晕车的问题困扰过,给安吉利娜递过一瓶矿泉水之后,他就一直用那种充满了玩味色彩的目光打量着自称信差的人,直到对方已经上了车,转动起汽车钥匙,令其发出启动时的轰鸣以后,才忽然开口。 “我们要到楼上的公寓里取一些东西,具体地址是三楼305房间,纳什先生,不想一起来吗?”法师的嘴角翘着,他很满意地看到乔把脑袋从车窗里钻了出来,“你说什么?” 噜啦啦,咱本人期待今天这一章已经很久了。可爱的小港湾,和可爱的折枝手。^6^ “小子,妞儿不错!”跳出来挑衅的飞车党穿着一件露毛的半袖皮夹克,敞着怀,漏出里面画了一大坨狗屎的T恤衫,他留着典型的陆战队发型,却又偏偏在一侧耳朵上戴了只破旧的铁耳环----上面甚至还有铁锈,让人很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料的。 论身高,加布里埃尔比起两个飞车党都还要高上一些,但是肩膀的宽度和厚度方面就要差得远了,再加上这两个算是真正在街上混的,又怎么可能会怵一个大学校园里的宅男,于是,狗屎男不但坐下了,而且顺手拿起对面加布里埃尔那只还没动过的纸杯吸了一大口,然后皱眉头---那里面不是任何一种碳酸饮料,而是没加任何东西的咖啡。 “伙计,你很没有礼貌!”西班牙男孩想要表现得有气势一些,不过对于一个宅男来说这不太容易,面对两个满身痞子气的流氓,他甚至克制不住眼睛里面所流露出的恐惧,话虽然说得强硬,但是不停咽唾沫的举动简直就是在提醒别人他的胆怯,“礼貌,很重要。” “礼貌?去你妈的礼貌。”认真来说,咖啡,只要是热的,即便没有加任何东西的清咖啡,味道也还不错。至少那种清香本身就很迷人,可问题是点餐以后加布里埃尔就一直看着斯莱尔在发呆,眼下咖啡已经是凉透了的,这么一来。味道可就不怎么好了,又苦又涩、香味全无让人咽都咽不下去,很像某些哲学家嘴里的人生。狗屎男不是哲学家,这很明显,所以他吐了,不但吐了,还骂出了声。 狗屎男地骂声很大。而且不但声音大。吐咖啡的动作还影响到了斯莱尔***本人,专注看书的女孩虽然头都没抬,却明显感觉到周围很吵,所以她又皱了皱眉毛,站起来,跑到几步外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去了,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加利布埃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酷!”女孩起身离开的动作,打断了狗屎男爆发中的情绪,他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眼睛里流露出毫无掩饰的欲望。然后。他猴子一样的跳着转身,两眼放光地对着加布里埃尔,“小子,来赌一把,谁赢了,那妞儿归谁!” “……”加布里埃尔又吞了一口唾沫,别管理智还是现实。他都应该拒绝这个莫名其妙地提议。因为不需要多么严格的区分就能得出斯莱尔***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结论----虽然他们同住一间大学生公寓,可那又如何?自从没了闹鬼的传闻。现在那间公寓里面已经又住进来两名学生,反而是斯莱尔自己,据说得到了某位教授的赏识,马上就要搬走了。 一种奇妙的力量组织了加布里埃尔,“我的妞儿”,一个多么粗俗的叫法,但是他喜欢它,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被这个粗鲁的名词给唤醒了,并且很快地,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宅男原本就是一种生活在幻想中地特别生物,眼下,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加布里埃尔已经开始疯狂了,没错,他想要赌这一把,似乎只要赢了,斯莱尔真的就会成为他的所有物一样。他再次吞咽着唾沫,脸颊上泛起一层病态的红晕,他问:“怎么赌?纸牌还是骰子?” 对于赌博,加布里埃尔并不陌生:他的专业是应用数学,对于任何一种与数字有关的游戏都充满了兴趣,非但如此,对于那些只要不是完全依靠运气来决定胜负地游戏,他都拥有几分自信----当然,这种自信更多来自于对手,如果对方是一个大学教授,他觉得堵起来还有点意思,可是一个小混混?他不认为对方有做自己对手地资格。 一种奇怪的性格,自卑和自信几乎完美地结合到一起,加布里埃尔面前甚至浮现出胜利以后中国娃娃一样的女孩红着脸奉上鲜花的场面,所以他最终接受了这个赌约,所以他充满自信的询问应该怎么去赌,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骰子?纸牌?那些猴子时代就有人玩的把戏有什么意思?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学的时代,科学,你懂吗?科学!”狗屎男把脸凑到加布里埃尔面前,嘴里面散发着大蒜的恶臭,大言不惭的说着。 你也配说什么科学?加布里埃尔厌恶的想着,一边躲避着那张恶臭的嘴巴,一边幻想着用拳头打烂这混蛋的鼻子,他抬起了下巴,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你想怎么赌?” “唔,开车会吗?”狗屎男的眼睛里在闪光,眼神好像是盯着烧烤架上的牛排。 “开车?”加布里埃尔嘴里面还在疑问着,却又下意识的点着头,狗屎男很满意这个答复,他装腔作势的展开手臂,把自己打扮得好像参加某此集会的候选人,“没错,开车,汽车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你知道吗?最伟大的,甚至还有个伟人说过,美国是盖在车轮子上的国家,这话说得太***对了,所以让猴子玩的纸牌见鬼去吧,要赌,就赌赛车!怎么样小子,你敢赌吗?” “赛车?怎么赛?”加布里埃尔又开始咽唾沫了,他当然会开车,在这个时代不会开车的美国人已经很难找了,可问题是作为一个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的宅男,你很难指望他有多高的驾驶技术,所以,赛车?他有些害怕。 “简单。”狗屎男啪的打了个响指,“沿着高速路下去,在曼哈顿岛边上兜一圈,谁先回来,谁赢,怎么样小子,你敢还是不敢。” “……”加布里埃尔的喉结动来动去,他的自信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助和恐惧的阴影浮现在他的四周,压得他好像要窒息了。他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女孩,结果发现斯莱尔仍旧入神的看着那本书,安静得仿佛一只刚刚从瓷窑里烧制出的白瓷花瓶,只有长长的睫毛不时抖动着,散发出一种知性的美。 “赌了!”加布里埃尔忽然扯着嗓子大叫着,他的眼珠赤红,有点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又好像希望以此来吸引小迪茜的注意,可是他绝望了,已经看书入神的女孩似乎彻底把他的吼叫当成了咖啡馆里的背景音,她脸上甚至没漏出一丝对于噪音的反感,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把加布里埃尔彻底扔进了地狱。 “赌了?好小子!”狗屎男拍着宅男的肩膀大笑大叫,他抬了抬下巴,对同伙点着斯莱尔所坐的位置,之后几乎连拖带架的把加布里埃尔给扯了出去,整个过程中,宅男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他只是一直用绝望的眼神盯着女孩看,直到他被塞进了自己的三菱汽车。 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小迪茜一直都在看那本有趣的植物学著作,直到太阳从她所坐的橱窗前面转开,落在书上的光线变得非常阴暗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了头,睁大了一双茫然的眼睛寻找那个开车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室友。 那家伙不见了,这是让小迪茜无比郁闷的一个现实,对此,她甚至连一点不高兴的力气都没有:因为看书入神冷落了同伴,结果被扔在一边甚至被彻底遗忘掉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小女孩只能嘟着嘴掏出半瘪的钱包,思考着应该打车还是坐地铁回家。 “斯莱尔***?”叫声有点耳熟,女孩迷糊的回头,发现是曾经见过几次面的波特先生,他身边带着一个红头发的女伴,看着自己的表情里透着几分意外,“哦,真是你,真巧。” 没错,是很巧。迪茜可爱的笑着,笑容里还透着一点小狡猾,她开始盘算应该怎么才能让这位先生答应把自己送回学校,这个月因为买书太多,开支已经严重超标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只能靠白开水和面包过活,这样的状况下,她可舍不得浪费每一个美元。 女孩很幸运,因为善良的波特先生在听说她所遭遇的悲惨境况以后,哈哈大笑的同时,主动提出了要送她回家的事,小迪茜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动着,就差直接跳起来欢呼了,然后他们三个站了起来,准备结帐离开,不过这时冒出了一个小麻烦。 “嘿,妞儿,乖乖等着,别到处乱跑。”奇怪的家伙,打扮像电视里的飞车党,穿着皮衣嚼着口香糖,他大大咧咧的走道女孩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肩头上。 接下来是一连串让法师觉得眼花缭乱的过场动画,十秒钟以后,抱着折断了的胳臂,这个找麻烦的飞车党蹲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号,而小女孩,她的脸上挂着泪珠,正一声接一声的道歉…… 法师的视力绝无问题,实际上,他的眼睛很好,因此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根本就看得一清二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所受到的震撼也相当之大。 全部的动作仅仅是一抓、一扭,然后拿肩膀轻轻的一顶,所有动作做起来异常流畅,明显锻炼过很多次的样子,而且效果异常明显: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家伙,现在,他的胳臂已经可以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对折了。 不过最让法师难以接受的,是小女孩现在抹眼泪的样子,她用力的哭,而且一直在哭,似乎受害者与加害者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了,她这么一边哭着一边说对不起的样子甚至搞得伤者都异常尴尬,捧着胳臂蹲在那儿已经忘记了喊疼。 法师无语的冲着卡门打了个手势,眼下这种场面,女士应付起来显然比他更合适,对此,神偷***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她先是蹲到真正的受害者身边,对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然后没等这个小混混反应过来,一把女士防身用的柯尔特小手***就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在这儿蹲着,然后我用这个东西帮你治疗一下疼痛;第二,”卡门用阴森森的吓人声音在他耳边说着,同时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笑得非常灿烂,然后掏出一卷绿色的纸片在对方眼前晃,“拿上这个,赶紧滚。” “呃……”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显然已经搞得这个小混混有一点神经错乱了,他先是看看贴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然后又扭头看看那一卷纸币。像是在评估这个笑眯眯女人开***的可能性,又好像是在猜测钞票的数量,然后,卡门还是笑眯眯地样子。她调转了***口,把它贴在这家伙的大腿上,然后扣动了***。 手***的消音效果很好,甚至连咖啡馆里的大部分客人都没有发现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这个倒霉地家伙,他也是盯着卡门的脸看了半分钟以后才想起自己腿上已经被开了个洞,然后。继续喊疼。不过。没有人关心他,因为相比于哭得梨花带雨的可爱女孩,蹲在地上喊疼的大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观之处。 “一条完好的腿,和一条完好的胳臂。所以,你还可以犹豫两次。”卡门眨着眼睛,继续跟他咬耳朵,这次,这家伙终于没有犹豫,他连卡门手里的钱都没敢拿,一条腿支撑身体地蹦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就跑掉了。 吓人的讨厌鬼已经跑掉了。安抚受惊小女孩的工作也就变得轻松起来,没过几分钟,迪茜的痛哭就转化成了抽泣,然后,她扯着法师的手,就想尽快离开这个吓到了自己的鬼地方,对此贝坎宁没说什么。反倒是卡门歪了歪头。“这样真的好吗?听那家伙刚才的意思,你的那个同学似乎是跟什么人打赌出去了。回来找不到你,会不会着急?” “呃,应该不会吧?我们又不是很熟。”迷糊的小女孩眨着眼睛说,她好像才想起有那么一个人地存在,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语气说,“没错,应该不会,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呢,勉强能算朋友而已。看到我不在他会自己回学校啦,这种事常有的。” “……是吗?”卡门的嘴角在抖,她实在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为某人的迟钝感到悲哀和无奈。加布里埃尔,那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一个可怜而又可笑的小男人,他以为自己在为所爱的人决斗,就好像千年以前他那些罗马帝国地先辈所做地一样,可事实上,他所爱的人甚至已经把他彻底遗忘在了角落里。不过那又如何呢?在他脑海中幻想出地世界里,他已经是一个英雄,一个为爱而战的英雄,她终究会注意到他,并且喜欢上他的,就好像所有童话故事中所讲的一样。 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男孩儿身上,他感觉风在自己的耳边一阵阵的吹过,小鸟儿鸣叫着,带来公主的祝福,他是一个勇士,并且终将为了她赢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金色的阳光如此温暖,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站在终点的女孩眼中含泪的微笑。为了那个微笑,他的脚绝对不会从油门上拿开,绝不。 金色的阳光泼洒在温暖的高速公路上,耳边传来一针针海浪的呼唤,崭新的三菱车跑出了加布里埃尔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过的高速。他真地超过了超过了自己的对手,而且越超越远,直到那车冲破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冲向那一篇遥远的、蔚蓝色的海洋。然后男孩儿发现,正好像他购买这辆车时听到的广告词一样,日本车,真的很擅长解体…… 加布里埃尔走向了他人生最后的,也几乎是唯一一次的辉煌,“胜利!”他欢呼着,他已经真的看见了,生有洁白的羽翼、手捧鲜花的少女飞翔在半空中,那是他的爱。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在节日里唐人街上所鸣放的爆竹,然后,男孩儿笑了。 “所以,我喜欢日本车。”从黄昏界走出的凯伦满意的看着地上飞散得到处都是的还在燃烧着的各种汽车配件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驾驶座和气囊那绞缠在一起的残骸处,抬脚轻轻一划,气囊里空气瞬间泻了个干净,露出底下被包裹着的,含笑的加布里埃尔。 “很好,很完美。”凯伦摇晃着脑袋左右观察着男孩正在逐渐变冷的尸体,确切的说,主要观察的是那颗仍旧保持着灿烂笑容的脑袋。 因为有气囊的保护,同时,合理解体的车身也许真的吸收了很多冲击波,男孩的身上并没有见到什么明显的伤口,他的身上很干净,脸上还带着笑,安静的躺着,似乎只是陷入了一个深沉的,而且非常美好的梦境中。 印第安女孩点了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撮绿色的粉末,轻轻一弹,把这些粉末撒在了加布里埃尔含着笑的脸上,然后只是一转眼的工夫,男孩那苍白的皮肤就开始发黄,并且逐渐变得干瘪,接着泛起了一块块的黑斑,头发在一只无形的手的干涉下脱落,并且最终变成了一颗灰色的骷髅,仅剩下一节裸露着的脊椎骨和身体的其他部分连接着,女孩伸出指甲,在那节骨头上轻轻一划,骷髅就脱落下来,滚进了她的手里。 女孩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在骷髅的头盖骨和额骨上画上了一连串奇怪的符号,画好以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把它放回到脖子上,开始了一连串低沉而且略带一些沙哑的吟唱。那吟唱的声音如此苍凉,如同一曲哀歌,完美的切合着周围环境的气氛,然后尸体上亮起了红色的光,伴随着这种光,骷髅上的血渍一点点的渗入到骨骼内部,并最终消失了,但是那双空空的眼眶里却亮起了两团黑色的火焰。那好像是一双从地狱中归来的眼睛,被他所注视过的地方,都弥漫着深深的绝望。 “这就是绝望之爱的头骨?”生有一对绿色眼睛的女孩,紧贴着凯伦的背后从黄昏界中走出,她歪着脑袋,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被凯伦捧在手里的骷髅头,虽然没说什么,脸上却明显的透出几分轻蔑。 “你一直在跟着我。”凯伦飞快的转身,她转动着手指,让手中的骷髅瞬间消失,同时轻轻弹动着头上那似乎是装饰品的金色羽毛,转眼间,一根不断释放着蓝色火花的四米长矛出现在女孩的手上,她用她指着茜德•梅尔的下巴,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也许。”绿眼睛女孩耸了耸肩,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捋了捋头发,似乎根本没看到那根紧贴在自己下巴上的长矛,径直转过身,从身边的地上找了一块拳头大石块,放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把它放在男孩的脖子上,然后拿手按着尸体的肚子,紧接着,尸体的脖子上很快长出了一片触角似的肉芽,这些肉芽爬到石头上,把它包裹起来,并且很快长成了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模样,梅尔左右看了两眼,然后抓起地上那些脱落的头发,随手撒在上面,于是这些头发也落地生根的长到了这个新的脑袋上。 “明天是第三天。”梅尔站了起来,拍打着手上的泥土,用淡漠的目光看着如临大敌的凯伦,“明天午夜,哥伦比亚大学,虚像庭园,不要迟到。” “什么?”印第安女孩反应过来以前,绿眼睛的梅尔已经转过身,她踏进了自己的影子,并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欢呼吧伙计们,还有七天,本月的完美全勤就实现了口牙!哦吼吼吼吼! 一次失败的跟踪行动,似乎仅仅是某个初入学的大学生对同学搞出的一场恶作剧,虽然恶作剧制造者的身份和所使用的手段都有些特别,但是这并不妨碍年轻人深藏于脑海内的恶作剧之爱,虽然对成年人来讲,这毫无意义。 一次失败的跟踪行动,不过对于法师来讲他倒并不觉得失望,因为除了这场消磨时光的跟踪大戏,同样还有另外三件事接连发生,第一件,是昏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安吉利娜终于醒了过来,而且据她自己说,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健康得好像刚出生的小鹿;第二件,是法师派到黑雨伞的哈里斯传回消息,一切梳理工作完成,顺利的话,一行人将在埃及度过圣诞;第三件,法师接到了一封信,一封邀请信。 信是忽然出现在书房的电脑桌上的,在法师进入房间的前一刻那里还空无一物,但是当他坐到了椅子上时,一张卷成卷轴并且用火漆密封的羊皮纸信函就突兀的摆在那里。 “很有趣,的确很有趣。”法师盯着这张忽然出现的卷轴,说话的内容好像是在赞叹,但是抽*动着的嘴角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面却暴露出他真正的情绪。那是习惯于俯视众生者忽然遭遇挑衅所必然会爆发出的愤怒同时还混合了一丝面对未知现象的恐惧。他伸出手,悬在那张神秘出现地卷轴上方大概三五秒的样子,然后落下,把它抓了起来。 卷轴上完全没有魔法的痕迹,看起来就好像一份普普通通的仿古卷轴。这种东西在某些具有特别癖好地人的***里并不罕见,比较特殊的就只有火漆封印上戳着的徽章,一个很简洁的徽章:被一道闪电所贯穿的六芒星。 六芒星本身没有任何不正常,但是那道贯穿其间的闪电却不停地闪烁着。这是绝对不可能伪造地魔法徽记。法师抚摸着这枚徽章,不停抽*动着地嘴角渐渐放松下来,然后他掏出一把裁纸刀割开封印,展开了这份来历神秘的卷轴。 “尊敬的大魔法师阁下:您的出现让纽约的夜空变得异常灿烂,本人谨代表全美同仁于明日午夜在虚象庭园之内一尽地主之谊,期待您的到来。另,听闻您近期获得珍贵魔法书卷一册。不知可否偕行。以供玩赏。您的朋友,本杰明•富兰克林” 一封语气十分客气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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