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提示
您的同一ip请求过于频繁,如果希望继续访问,请输入验证码:
Copyright 1998 – 2010 Tencent. All Rights Reserved.新手 系统 资料 人物飞升全程攻略(下)
发布日期:
2009-1-5
所属类别:
攻略 作者-芳菲
第九劫:以哀泣亡;娃娃122级触发该任务。任务有点难度系数,要高秒打手。需要打4次 第1次去冰原雪域(260。27)与无底洞对话触发战斗,怪全水属性,会施法会物理,防御高,小怪未死完主怪还会复活1次增加血气30%左右,大小怪都抗F(6000年F1个小怪)。建议杀法,强杀,带圈 和神龙 ,带个土拉闪水拉防,持久战,以拉好 和人为主,慢慢杀,主怪可以用漫天吸。最好大小怪同时杀,嘿嘿!小心!!!可以尝试队伍:(娃娃+3个高秒打手+土,最好都带圈 。保证好人都有圈,3个打手5F秒,土拉完闪和娃娃帮忙拉圈血和蓝) 第2次打灵狐,娃娃组队可以在雪地任何地方触发此任务,不能吃香。战略法式看下图,只有一个是真的,需用火眼;怪抗F 强杀;怪会说话拉乾坤罩施法术强,建议组对带个水拉防御,带圈 ,打死真的过关。有点难度,小心!! 第3次打天兵天将,娃娃组队在雪地任何地方(不吃香)可触发该任务;只刷5个天兵,水属性,有物理攻击会连击,法术攻击强,会冰冻,全抗F,怪有复活几率增加20%血气。杀法:强杀;用神龙和圈 ,队伍5个人杀5个天兵,难度不大,最好有水拉防。 第4次先看图如下;与无底洞对话发生战斗,任务难度较大,主怪火属性,法术攻击高;小怪物理攻击连击+2,会用翻转乾坤。大小怪都抗F;杀法:强杀,先把主怪杀了(可用漫天),不会复活,因为主怪攻击高;带神龙 和圈 (圈防主怪施法),队伍带个土拉闪位好,只要有好 ,任务就不难了。
第十劫:静筑虚极;娃娃127级触发该任务,需要打4次。此任务地劫中难度最大吧 第1次去东昆仑与吴了尘对话发生战斗,这个难度不大,刷怪5只剑,中途不拉血不复活;主怪:金属性,100W血左右,会施法会物理,攻击高;小怪:属性随机刷,70W血左右;都抗F。杀法:强杀,最好带圈 ,因为法术攻击秒5个,物理只砍1个(中奖几率少)。队伍5人杀5个怪通常是简单了。 第2次与揽仙镇外的玄武对话发生战斗,次任务还是简单,只刷5只怪,主怪:会自己拉神龙拉圈,金属性,血130W左右,可以用漫天吸;小怪:70W血左右,全抗F,都不会复活,中途不拉血。建议杀法:强杀,带圈 。 第3次与吴了尘对话发生战斗(看图下)此任务超变态;怪都有复活几率增加30%左右血,怪有物理攻击,法术攻击,伤害都高,血又多,都抗F,3000年道会被F;可以用漫天吸;怪属性随机刷;。建议杀法:队伍带高防水上阵就拉防御;带圈 ,保证前2回合都上好圈,拉好 和人,一个不留神就会死 和人倒地。不要心急,怪不会加血的,有合适的出手机会就秒,多带几个 去吧。最好组高伤害高忽视抗性打手。持久战!小心!!小心!!! 第4次找玄武对话发生战斗,刷5只怪,可昏睡(一回合解)。全木属性,小怪会法术和物理攻击,主怪会毒,娃娃肯定会中毒。主怪能遗忘,1回合就解了,5个怪都可以漫天吸。杀法:强杀 ,全组金最好,带圈 和漫天,打时不要心急,怪血都多着呢,拉好 和人,慢慢杀。建议杀法:睡杀(打手必须比火快)。
仙道难:娃娃130级可以领此任务;需打3次,知道战术,最简单任务!嘿嘿 第1次去绝仙阵找到坐标发生战斗,任务栏有提示:只需要抗住30回合就算过关。10个怪,秒不动,砍不动,F不住。怪物理攻击和法术攻击轮流打(法术攻击比较恐怖)最好带圈 。1个人也遇10个怪,杀法:不用打,防好拉好。最佳组队:娃娃带3木1水,3个木拉心,水拉防,看好 和人,安全过关! 第2次在蓬莱找到坐标触发战斗,10 个怪。有1个是真的,怪会说话,可以随便F,攻击也不高,只要找到真的秒,杀死过关。注意:真的怪会在回合战斗前就移动,可能有时候等移动跑了而打不着。 第3次昆仑云海找飞升官员对话发生战斗,任务简单,只刷5个怪,5 种属性(看下图)补元仙官和急速仙官可以F,另3个强杀,攻击都较高,斗战仙官物理攻击。带圈 较好,可以用漫天。建议杀法,队伍中有2力,1水就是效率队。冰2个,2力狂砍,娃娃拉拉血和圈就完了。 第2次在地绝阵找到坐标触发战斗,很郁闷,必死就可以了,注意:必死还不能组队伍去死,组队去死还不算,一个人去,收好宝宝触发任务,死了算过关。如果真不知道的人在那打几天几夜估计GM会乐坏腰,哈哈!! 第3次(看下图)与地绝阵恶灵鬼王对话发生战斗; 主怪:金属性,会遗忘,4000年道300物学 都可能会被遗忘,法术攻击伤害比较高,职业F手能F,可以用漫天吸。 小怪:能砍也能施法,注意看图小怪下面带天书的,咬下也疼,大怪未死小怪有复活几率。用圈 ,杀法和第1次杀法差不多,可以冰F杀,建议4个人睡杀,先杀主,2个打手大秒,1个带1只吸 ,1个带只圈 配合用。这个任务有点难度,小心!!有时为了拉好自己,几回合下来都没法出手。
人物飞升全程功略(上):
人物飞升全程功略(中):』[连载]她为什么不会说话:惊悚体验中的新闻伦理
访问数:4229 回复数:55
作者: 发表日期:2008-11-29 17:11:10
关于这本书
一个不说话的奇怪女孩,一个叫狐狸坟的古怪村子,一桩桩离奇惊悚的事情,一个个怪异乖张的人,是秘密还是阴谋,这是一本记录惊悚体验的书,这是一本叙述新闻伦理的书 。
希望跟你一起分享
北方不是一个快乐的年轻人,他是一名摄像记者,而且也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如果每天在互联网上游荡的时候竟然是他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说,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快乐的人,这非常简单。
北方今年28岁,应该还是一个年轻人。
北方在H市电视台工作,办公室在这幢广电大楼的第十二层,一条长长的走廊,虽然走廊的两头都有一扇小小的窗,但这走廊却终日里有些昏暗。
北方的办公室在走廊的一头,靠着两扇窗户其中的一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从这扇窗户往下看,可以看到一片乱糟糟的庄稼地。有学问的人说,那是一处文化遗址,虽然这个城市到处是正在开发的楼盘,但还是没有谁敢动它的主意。
害怕夜长梦多,一晚上的噩梦让他这天起得很早。电梯在十二楼停了下来,北方慢腾腾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点上一根烟,从暗仄的走廊的这头出发。他很清楚,当迈出第二十二步的时候,香烟会刚好燃了一半,而自己就会正好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当北方像往常一样准备开门的时候,在走廊的另一端的窗户边竟然趴着一个人。这吓了他一跳,因为在迈出均匀的二十二步穿过这么长长的走廊之后,这个年轻人竟然没有发现,走廊的另一端办公室门口还趴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她的头发很长,个子也很高。
“我叫林桐,H大的学生,学新闻,今年大四,我是过来实习的。”女孩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向北方介绍着自己。
“实习的?早上好啊。”北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旋转钥匙,办公室门开了,女孩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办公室。
“老师您贵姓?”
北方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一大早就赶过来、看起来很勤奋的女大学生,她很漂亮。然后回答说他姓吴,叫北方。
“小若姐是在这个办公室吧?”
“嗯。你认识她?”
“她是我师姐,学校组织我们电视台实习,我分到这里了。我爸要我跟小若姐多学点东西。”
没错,小若是H大的毕业生,北方忽然记起了来,昨天小若似乎跟自己说过,她有一位小师妹要过来实习,她是自己一位大学老师的女儿。
“你叫什么来着?”北方问。
“林桐”,女孩咯咯一笑,说自己才刚刚自我介绍过。
“对不起对不起,走廊的光线太暗,我没有听清。”
林桐又笑了,“吴老师您真逗,你的耳朵还能辨别光线?”
“一般人可能不行,但摄像师行。”吴北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小姑娘林桐听得一愣一愣的。
作为一个摄像,吴北方已经歇了将近一个周无所事事了,原因很简单,小若,他的搭档,或者说是尊敬的编导,她还没有找到足以让他们的头儿,更加尊敬的部主任点头的选题。这就意味着,作为她的搭档,这个月北方挣不了几两银子了,眼下这年月,媒体都是这样,计件工资。
话又说回来,其实北方也不讨厌在办公室闲着,我说过,每天在网上闲逛的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H市有一个很有影响的论坛,名字叫天外飞仙,北方大多数的无聊时间就是在这个论坛上胡说八道或者和一帮奇奇怪怪的人打笔仗度过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也不见小若过来,而她的小师妹林桐就一直坐在北方的旁边,那是小若的位子。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老师,什么时候出去采访带我去吧?”林桐说。
“好啊,那你就祈祷你的师姐赶紧找个选题喽。”北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唉,老师,你也上天外飞仙啊”,也许是看到了北方正在浏览的网页,林桐好像十分吃惊地问。
北方又答应了一声,他不是一位希望被别人打扰的人,即使对方是位美女。于是他拿眼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沈默还在,那家伙正在收拾摄像机,好像准备出去干活的样子,就冲沈默喊了一嗓子:“老大,我今天怕是没活干了,林桐,小若的师妹,跟你出去吧”。
沈默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摊了摊手,表示他自己也没活可干。
“那您老正好教教她。”
回过头北方小声对林桐说,“沈默,我们的大哥,电视台第一摄像,你去跟他学吧。”
小姑娘果然屁颠屁颠地就去找沈默了,沈默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他对林桐说:
“小女孩家家的,你学摄像干什么,这家伙二十几斤,你扛得动?”
不料这林桐却忙不迭地说没事没事,然后只见她抓起摄像机,在肩下划了一条弧线就扛到了肩上去了,那动作似乎非常娴熟,也很美,这让北方和沈默两个人都非常惊讶。
“行啊,你使过这机器?”沈默问。
“嗯,不,不,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你们这些摄像记者都这么弄。”林桐回答。
呵呵,样子学得很专业。沈默颇为赞许。
不过说实话,如果只从林桐的外表来看,谁也看不出来,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傻力气。
就在三人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于小若进来了,她看起来有些疲惫。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14:00
“你的小若姐来了。”北方冲林桐说。
小若赶紧走上前跟林桐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回到了她的办公桌前,从脸色看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对不起啊老兄,咱们的选题又被头儿给否了。”她对北方说。
说完这句话,丫头小若便抽出北方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过去,一言不发了。
“是你的选题”。吴北方头也没抬,说了这么一句。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原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的,他非常确信,头儿绝对不可能答应让他们跑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偏僻地方,去做一个不着什么边际的所谓村民挖了一个小墓这样的采访。
和小若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北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他在天外飞仙论坛上天外飞仙着,忽然,一张照片和一行黑色的小楷吸引了他。
这是一张一看就非常用心拍摄的照片。照片上,一间简陋的厨房,冒着青烟并且翻腾着火苗的灶台,一个中年男人蹲在灶台前,他抽着烟;中年男人旁边坐着一位愁容满面的妇女,她怀里躺着一个五六岁样子的女孩,这孩子脸色苍白却难掩可爱,只是从样子看起来,小女孩似乎十分痛苦。
照片的下面有一行加黑了的醒目文字:她叫胡夜,她六岁了,因为她不会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这张照片的发布者,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 “狐狸坟”。
“狐狸坟”的帖子写道:自己远房亲戚居住的那个村子叫狐狸坟,通过还住在的一位表叔他知道,自己村里有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叫胡夜,今年6周岁,大家都看到了,她非常可爱。
我要说的是,这个孩子都六岁了,她不会说话。她是哑巴么?
我查过相关资料,十聋九哑,听力障碍方面的因素可以排除,因为胡夜的耳朵不聋。除此以外造***不会说话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种:大脑语言中枢出问题;咽喉口构造先天问题,构音障碍;后天咽喉口部结构的改变,如创伤,手术等等。
这些因素被一个一个地排除了,胡夜父母带着这个孩子全国各地寻医,在很多医院对身体各个部位都做了系统检查,结论都一样,孩子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可那位达人可以解释一下这孩子为什么她就不会说话呢?
帖子的最后,“狐狸坟”说,虽然胡夜家已经家徒四壁了,但是胡夜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他们只是想知道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不会说话。
“狐狸坟”的帖子大概五百多字,言简意赅。
“狐狸坟”的这个帖子被置了顶加了精,然后固定在了论坛的首页上,帖子是1月8号发的,值得注意的是仅仅不到一周,它的点击率竟然有将近六万。在H市这个小小的论坛上,一个帖子的这样的一个点击率,无疑是很惊人的数字。而且还有很多的网友在跟帖,无非是表达一些这样的意思,同情、惋惜或者祝福、问候,当然,也有人进行一些善意的猜测性推论,抑或提供一些道听途说的偏方还有游医。
北方一页一页地翻动着大家的跟帖,直到一位名字叫张边的人,这个人的跟帖映入了他的眼帘。
张边的帖子说,他是一位权威机构认定的国家高级育婴师,H大的一名老师。张边是他的真名。根据他多年的育婴师经验和“狐狸坟”的描述还有照片。他的直觉告诉他,胡夜的问题也许和早期教育有关。如果及时干预,也许她还有学会说话的希望,如果可能,他很愿意试一试。
帖子后面一样附有一张照片,那是张边的资格***。还有他的联系***。
通过QQ吴北方把这个帖子介绍给了小若,并且对她说,说不定这个选题头儿会更感兴趣一点。
也许刚才北方的不恭让小若有些生气,她没好奇地回了一句,这可是你的选题呵。
但五分钟后小若的头还是探到了北方的电脑屏幕前。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题,早期教育。嗯,如果,如果张边的预感可靠的话,可以做一做”,小若说。很明显,和北方一样,张边的跟帖吸引了她。
“你是H大的学生,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叫张边高级育婴师?”北方问。
“H大还有育婴专业?我还真没有听说过。至少在我毕业的时候没有!”小若肯定的说。
这个时候,北方忽然想起小若的那个小师妹,于是朝沈默的方向看了过去,两个人依旧在谈得津津有味。
“小若,你的这位小师妹很活泼啊”。
“我一位老师的千斤。”小若说。
“林桐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林桐很高兴地走了过来。
“小林,我毕业比较早了,咱们学校还新添了一个叫育婴学的专业吗?”
小若的突然一问让林桐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林桐回答说,“小若姐,育婴专业是什么专业啊?”
小若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张边的自我介绍和跟帖,“林桐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位老师?”
“哦,他呀,认识认识,他可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博士,呵呵。全校的女生没有不认识他的。”林桐眼睛凑了上去,看了一眼就兴奋地说。
这下摸不着头脑的轮着北方他们俩了,“全校女生没有不认识的”,坦白说,从张边资格***的照片上,吴北方没有看出来他还有这份吸引力。
“是么,林桐那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啊?”北方开玩笑似的问H大这位漂亮的实习生。
“也没什么,年轻有为,人又帅气,最重要的是……”林桐停了下来。
“是什么?”
林桐犹豫了一下,但她最终也没说出最重要的是什么,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北方和小若相视一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16:00
在和发帖子的“狐狸坟”取得了联系并具体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第二天,在林桐的带领下吴北方和小若来到了H大学,H大坐落于H市的西北方向,毗邻郊区的位置,是一所百年老校。
这样的一所老校,现在这个时候,在萧瑟的冬日一切老的东西才显现出它们的味道。就仿佛一张古老的字画,挂在一处破旧的大宅子墙上与平铺在五星级酒店的展览厅内,那感觉是不同的。
当然,这是北方的审美观。
林桐说,要到张边的办公室兼心理咨询室,必须穿过一个小小的人工湖,而要穿过这个人工湖又必须走过一条长长的架在湖面上的走廊。这条走廊是用灰黑的石头砌成的,上面爬满了一些藤萝的干枯枝条。小风一吹,沙沙作响。
“很有味道对吧,”小若对北方不怀好意地一笑,很奇怪,对方并没有理会这种挑衅。
走在走廊上,林桐指着湖那边的一幢破旧小楼说,那就是张边的办公室,是他自己向学校主动申请的,张博士说,心理咨询室什么配置也不需要,最重要的是得安静。
“我在这学校念了四年大学,竟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破楼!”小若非常惊讶地说道。
“是么小若姐?我可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爸说起过。我爸说,这小楼有一百多年了,说是民国的时候一位研究聊斋的老先生在这里做过学问,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上吊自杀了。”
“哦。你别说这么吓人好不好”。 小若打断了林桐的话。
“打那以后,这处破旧的小楼就再没有人用过,一直闲着,这次张博士主动要求,学校当然就答应了,还送个人情给这位刚引进的博士不是。”
很快三个人便走到小楼跟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小楼确实是有些年岁了,让北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在砖石房屋构造为主的北方,这幢小楼的整体构架竟然是木制的。
整了整衣服,小若轻轻敲了一下房门,马上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请进。”
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微胖的男子斜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他戴一副黑边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位应该就是H大的育婴学博士张边了。
“对不起同学,今天我休息,不做咨询。”
很遗憾,沙发上的这个斯文的博士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并没有从天花板上移开。这似乎很不礼貌,即使他把北方三个人当成自己的患者。
职业病!
北方和小若相视一笑,他们没有介意张边的傲慢。于是小若忙走上前去说明来意,而带她们过来的林桐,她没有跟着进屋,有些怯生生的,就立在了门口。
小若的介绍让张边有些尴尬,他微微笑了笑,仿佛在表达歉意,然后热情地招呼北方坐了下来。简单聊了几句后他有些失望,因为小若她们无法给他更多的关于胡夜的信息,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狐狸坟”的那个帖子上。
这让他根本无法下任何结论。
“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判断,不敢肯定就是早期教育的问题。所以做节目的话我,我必须得和这孩子有段时间面对面的交流。”张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上竟然夹上了一支香烟,他把香烟放在了嘴里,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问小若。
“我抽支烟你不介意吧。”
小若笑了笑,“您抽您的。”
“张老师,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约那个叫‘狐狸坟’的网友还有您,大家一起坐坐谈一下这件事,看能不能帮帮胡夜,你看怎么样?”
张博士没有拒绝,于是大家约好了,等小若定了时间再打***给他,北方和小若便起身告辞。
在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张边忽然指了指了还立在门边的林桐问,“这位是你们的朋友?”
“嗯,她呀,也是您的学生和仰慕者。”小若回答。
张博士“哦”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H大回来以后吴北方和小若去了趟主任的办公室,“先简单说说你们的选题吧”。
头儿肥大的身躯还深深陷在沙发里,他把电视关了,点了一根烟,顺手扔给了北方一支,这才将目光以及注意力一遭转移到小若身上。
“头儿,是这么回事”,小若开始用她出镜时才有的标准的语速和情绪汇报了起来,“这是一个在H市一个论坛上讨论的比较热烈的话题”。
“论坛是什么东西,什么论坛?”头儿打断了小若的话。
小若强忍着笑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论坛,头儿恍然大悟一样,哦了一声,说老了老了,不过你要说互联网我不就知道了么。
小若继续说,“狐狸坟有这么一家人,这家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叫胡夜,今年6岁了,一直不会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老是没学得会,可奇怪的是,去了很多医院都检查和治疗都说没有什么问题,各项指标、身体条件和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
“胡夜和一般的哑巴不一样”,见头儿似乎对这个选题并没有太大兴趣,小若忙不迭地强调了这么一句。
“哦,怎么说?”头儿把手里的香烟熄了,依旧是并不在意的一问。
“十聋九哑,排除听力障碍方面的因素外,造***不会说话的原因不外乎一下以下几种,大脑语言中枢出问题;咽喉口构造先天问题,构音障碍;后天咽喉口部结构的改变,如创伤,手术等,而这些因素通过胡夜父母这几年走南闯北、数十家大医院的检查结果基本可以排除掉了。”
小若说的这是“狐狸坟”帖子里提供的资料,当然,关于这些我们也咨询了几个医学方面的专家,在那里得到了证实。
见主任还是不置可否,小若丫头索性将自己准备的采访计划递到了头儿的面前。
“头儿,我们已经了解到,女孩胡夜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她一直由奶奶带大,而她的奶奶后天失声,也不会说话。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胡夜一直生活的那个村子,也就是狐狸坟村,全村也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孩子更是少得可怜。我们怀疑,胡夜出现这样的情况和她生活的环境以及早期教育不善有关。”
“这一点怀疑也得到育婴早期教育专家,一位高级育婴师的理论支持。理论上讲,0到3岁对儿童的智力发育以及各项能力的培养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期,这一时期的教育将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哦,有句老话叫三岁定终身是吧”,主任说,看样子他被小若给说动了心。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这个选题一定引起强烈反响,也能唤起全社会对婴儿早期教育的重视。”这丫头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总结陈辞。
终于头儿发话了,你们就去做吧。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18:00
当天晚上,在联系好了网友“狐狸坟”之后,小若打了***给张边博士,于是就有了他们和这位年轻的张博士第二次见面,地点是市区的一个咖啡屋,小若请客,北方作陪。
这家咖啡屋名字非常特别,两个字,老汉。北方喜欢这个名字,虽然他并不喜欢喝咖啡,而小若正好相反。老汉咖啡屋开在市区一座山的山顶上,位置有些偏僻,生意不怎么好,所以非常安静,这很适合喝咖啡。
作为一个对咖啡并没有太多研究和爱好的人,老汉咖啡屋的咖啡北方觉得不错。在这一点上,小若的观点与我相同。
咖啡屋并没有几位客人,所以漂亮的女服务员在招呼了他们一下之后便走到磨咖啡豆的帅哥那边闲聊去了。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子走到了他们俩跟前,来人的头发非常扎眼,黑的多、白的少,有些另类。
“请问那位是小若女士?”他很有礼貌地问道。
丫头忙起身,“您是?”
“网名‘狐狸坟’,你们来了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这地方真难找的。”高个男子拉开了位子坐下。
“老兄您可真逗,就我们俩,她不是小若女士,难不成老弟我是”,看这位朋友很健谈,北方没有顾虑是初次见面,就打趣道。
小若说,“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贫吧你。”
陈高忙说没事没事,于是三人哈哈大笑。
五分钟后,H大的张边也来了,他还是戴着那幅黑边眼镜,一个腋窝下夹了一个公文包,坐下后也是一个劲地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人都到齐了,北方就叫来了刚才的服务员,要了四杯子咖啡,接下来四个人各自自我介绍了一下。
“狐狸坟”的真名叫陈高,一位画家,画油画,没有固定工作,今年二十六,头发白是少白头,不是染的。
因为画画的缘故,一年前陈高去了趟一个远方表叔那里,那个村子也就是狐狸坟,他在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就是在这一个月内,他知道了胡夜的事情。
陈高还说,狐狸坟村虽然叫狐狸坟,却并没有狐狸,一只也没有。不过坟倒是很多,因为,以前那里打过一场十分惨烈的仗。
这个村子大概有一百来口子人,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长期呆在村里的,大都是些老人。
零零碎碎的,加上先前跟这位画家帖子里了解到的情况,北方和小若,当然还有博士张边,他们对胡夜生活的那个村子狐狸坟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丫头,说说您的采访计划吧”,彼此寒暄之后,喝了一小杯咖啡,北方对小若说。
“对对对”,陈高附和着。他说,自己是第一次和我们媒体的人打交道,别的帮不上,只负责带路,狐狸坟他去过几次,都是去画画。
“我也说不好,先去胡夜家看看再说吧”。丫头说。
“那咱什么时候去呢?我得向学校请假,毕竟我还是H大的一位老师。”一直并没有多少言语的张边问。
“那可得麻烦张博士了,今天周四,我们明天出发,您请一天假,连上两个双休日,我们可能得在那儿呆两天。就看您是不是方便了。”
张边淡淡地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一直想做的课题,关于早期教育的。胡夜是一个极端的个案。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你们不嫌我碍事就行。我有车,我想这样大家会方便一些。”
四人又很友好的哈哈大笑一番,气氛很好,那种感觉,不像是几个初次认识的人在一起。
张边说,因为他的专业他很喜欢接触形形***的人,同样因为这个专业,他并没有很多的朋友。
小若接茬说,她接触到了很多形形***的人是因为自己的职业,而她的朋友不多,同样也是因为自己的职业。
北方嘿嘿一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最后大家约好了明天一早出发,去狐狸坟,找胡夜一家。张边最先告辞,说是要回去跟学校打个招呼,就先走了。而吴北方、小若还有陈高三个人又要了一杯咖啡接着聊了很长时间。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23:00
从“老汉”咖啡回到台里,小若打***跟部里头儿汇报了一下情况,北方去管理采访设备的老孟那里领了一台摄像机,录像带,三脚架、新闻灯、话筒等一些用的着的家伙都简单准备了一下,检查无事后收拾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小若说她有点事还得回趟办公室,走廊里黑乎乎的,她要北方跟她一起回去。
这个时候,除了几个需要值夜班的部门外,广电大楼的人已经很少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小若的要求符合逻辑,北方不好拒绝便答应了她。
电梯按照二人的指示在十二层老实地停了下来,一出电梯便进了漆黑的走廊。
“该死的声控灯!又坏了。”小若低声骂道。
不过等他们抬起头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走廊的尽头,他们的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
小若的身体似乎微微抖了一下,看来,这个喜欢看鬼故事的女孩子,她的胆子并不大。
“那个家伙最后一个离开也不把灯全部闭了,”北方也跟着骂了一句,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不料还没等他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门突然吱扭一声开了。
“谁!”屋里一个声音问。
北方二人进了屋才发现说话的人是沈默,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的位子在办公室的最后面,靠着窗户。
“沈默,你小子,吓死我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和嫂子吵架了么?”小若冲着好像在发呆的沈默打趣道。
没事,没事。回家也睡不着,写点东西。丫头的突然一问,或者是他们俩的突然到来,似乎让沈默有些不知所措。
沈默面前的电脑一闪一闪的,他的镜片还泛着屏幕蓝色的光,幽幽的。
“这么晚了你俩怎么也回来了?”
“收拾东西明天下乡采访。”北方回答说。
小若则忙着收拾零食、唇膏、粉底、眼线等一类的女人出门必备物品,从这个习惯上她和一般女孩没有什么不同。
“沈默,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嫂子好着急了”,小若终于收拾完了东西。
“哦,知道了,路上小心点。”沈默也打了个招呼。
从办公室的门口到电梯口当然也是二十二步,当然也得穿过声控灯坏了以后漆黑的走廊,北方在前,小若在后。
在电梯口,北方按下了电梯上的阿拉伯数字1。
一团漆黑之中,电梯上的指示数字1散发着幽幽的红红的光,黑暗中特别刺眼,而且有些诡异。
“对了丫头,我听说你特别喜欢看鬼故事?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个?”
“闭上你的嘴。”小若打断了他的话。
大约一分钟后,电梯开了。电梯门徐徐打开时,一个身影直直地立在里面,背对着门,黑发垂腰。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承诺付出代价,你也一样,你也一样……”一个阴森的女声从电梯里传了出来。
小若“啊”地一声尖叫,她猛地攥住了北方的手。
“哈哈,哈哈……”电梯里的人忽然大笑着转过身来,是林桐!
“都说小若姐的胆子大,不过如此吗。”她调皮地说。
北方也被刚才小若的反应逗得呵呵一笑,而小若似乎有些生气了。
“你干什么,装神弄鬼。”
“自己胆子小还赖人家”,北方开玩笑说。
林桐羞涩地微微一笑,忙向小若道歉,也许这个时候,丫头才放松了绷紧的脸。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她问林桐。
“哦,没,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明天去狐狸坟能不能带上我啊?”犹豫了一下林桐回答道。
“你还是别去吧,我们得在那里住上几天,不方便的。”小若委婉地拒绝了林桐。
林桐于是十分失望地说,“哦,那好吧,下次你可一定得带我去。”
小若点头表示答应了,而林桐也没有出电梯便就跟我们一起下了楼,在广电大楼的门口分了手,各回各家了。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25:00
夜里十一点,北方刚睡下就看到小若的短信:唉,老吴,你说林桐那么晚还回办公室干什么呢?
北方回信息:?
老吴,很八卦地问一下,你说沈默也呆在办公室,两者会不会有关系呢?
是很八卦。吴北方又回了一条。
呵呵,不是啊老吴,你想,咱俩去狐狸坟,林桐她怎么知道?
北方没有继续搭理,他知道要是再回的话她就会没完没了了。
还有啊,她又怎么知道咱俩在台里面?还是小若的信息。
她一定在撒谎,这些事情打***问一下就行了,怎么还用跑到台里?又是一条。
哎呀,姑奶奶,睡觉了,你操哪门子闲心啊。北方不堪骚扰,费劲地发了条短信。
哦,你睡了,好,明天见。
小若的骚扰北方原本是没当成一回事的,但奇怪的是,躺在床上他反倒睡不着了,想一想小若的话,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些道道在里面。
不知道,不知道,呵呵,这些事谁又能说清楚呢。
育婴早教专家张边博士的车真的不错,一辆蓝色马自达六,最新款式,深蓝色的车体漆光滑铮亮。
吴北方坐副驾驶的位置,吃着小若买的茶叶蛋和面包。丫头和陈高坐在后面,从后视镜看,今天小若涂了淡淡的粉底,而陈高,大腿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画夹,也对,他是一位画家嘛。
作为一个滨海旅游城市,海边小城,初冬的H市并不噪杂和拥挤,所以,在原本就宽阔的马路上,张边的崭新马六大可以放开了蹄子跑。
丫头、陈高还有北方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而开车的张边却很少插嘴,作为一个司机,这个习惯很好。他的眼睛只盯着前面的路,以及旁边为数不多的车,说实话,他的车开得很稳当。
“张博士,今天你的兴致好像不怎么高啊?”一旁的北方随便问了一句。
“叫我老张吧,叫张博士,太,太那个了。我这个人就是太较真,干什么事很专一,开车的时候,我不太愿意多说话。”
“张博士这习惯好,”呵呵,大家都起哄说。
“到底是做学问的。嗯,不错,这专心劲值得学习。”
张边顿时脸都红了,“你们这些人啊,我说不过你们。”
这个时候,车上的三个人,也许只有小若想到了,对张边这样的有些古怪严肃的人,开这样的玩笑,是不是合适,女人到底是心细一点。
“好了,好了,我觉得开车就该这样子,”小若说。
车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张边说马上要出市了,出了市再加油可能就不方便了,我得给车加点油。哦,另外,需要解决个人问题的,可以到加油站里面的厕所解决一下。
“丫头你得去啊,我们大老爷们的好办,那里都行。”北方跟小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讨厌,不贫你能死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小若还是乖乖地下了车直奔厕所去了。
加完了油,张边坐回了车里,这时上厕所的小若还没有回来。
“干记者好啊,无冕之王,一枝笔,掌握话语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刚刚坐下,张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北方觉得有些唐突,不知道,这一路上都少言寡语的张边,他怎么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他还是友好的笑了笑,然后用当听到别人对自己说类似言语时惯用的表情和一声“切”来作为反应。
这样的反应,对像张边这样刚认识的朋友,也许并不礼貌。
张边尴尬地一笑,北方也笑了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呵呵,不是,我不想探讨这个我认为很无聊的话题。”
后面的陈高插了一句,“我觉着老张说的没错。”
“呆会小若回来了,你们二位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怎么了?”
“要不,你就别想专心开您的车了,她会和你们辩论的,呵呵。”
不料话音未落,小若就钻回了车。张边冲北方挤了一个鬼脸,急忙转回了头,发动了车,马六便又上路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张边说。
“哦。丫头啊,刚才张博士说,说……”
张边腾出一只手打了北方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张博士说什么?”丫头问。
“老张刚才说,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26:00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虽然是初冬,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照在北方的身上,暖洋洋的。张边的车开得依旧很稳,而车里说话的,依然是北方、小若,还有陈高。在刚才的唐突一问后,张边又恢复了沉默和安静。
“陈高,你知道胡夜的那个村子为什么起那么个怪名字吗?”
“你是说狐狸坟么?”
“嗯。”
“这我倒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
“哦,快说说看。”丫头一下子来了兴趣。
“怎么说呢,好几种说法。不过最流行的版本,和你想的一样,确实和狐狸有关。”
这时,车下了省道,拐到了一条很窄的泥道,据陈高说,这条路的尽头是座山,而狐狸坟就在山顶上,车是开不上去的。
“传说,只是传说啊,”陈高还卖了个关子。
老人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呢天下大旱,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死人。为了活命他们的祖辈们从老家出发,到处流亡,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他们走啊走啊,然而那里都不好过,族里一起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他们来到了这里,也就是现在的狐狸坟村所在山的下面,无路可去了。
喏,就是这条路的尽头。说到这里,陈高的手探出了车窗,他向前面的方向指了指。
那是冬天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远处呼啸的风杀猪般的吼叫,天很冷,孩子们连冻再饿不停地哭,但哭声被淹没在了越来越近的杀猪般的风吼里面,也没人去注意他们了。上了年纪的人一直在忍着忍着,最后轻轻地倒在了地上,死了,也没有人知道,因为压根就没有一丝光亮。
这死亡一样的漆黑加上索命鬼一样的风声,每个人都绝望了,事实上,长时间的流亡他们也厌倦了,他们都以为自己注定会死在这里了。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山下面跑下了一只白色的狐狸,它的头上发着奇异的光。它告诉人们,它可以带他们上山并让他们生活在那里,但人们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陈高的讲述非常平静,小若的突然一问丝毫没有打断陈高的讲述,他的平静语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想,对一个讲故事的人来说,陈高的这种平静非常难得。
无论如何,你们不能伤害山上任何一只狐狸,一只都不能。
说到这里时陈高的声音愈发地有些低沉,开车的张边嘴角微微一挑,一旁的北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对人的心理有些研究的博士,他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张边确实是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当然,求生之下的人们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于是在白狐的带领下他们上了山。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山上有多么好,到处是果树、花还有形形***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到处是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狐狸,这些狐狸自由自在地在山上嬉戏玩耍,对于这些闯入自己生活的这些脸色苍白衣衫褴褛的人们,它们没有丝毫的戒备。
张边的马六在又长又窄的土路上行驶着,速度非常慢,一如陈高叙述时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但比起这个似乎有点陈旧和老套的故事,这辆车的行驶又不同,它颠簸得非常厉害。
张边始终没有言语,这个故事对他而言,应该是没有太大吸引力。
原本,逃到山上的人们与这些狐狸们相处得非常好,一方面是对那只神秘白狐的承诺,而更重要的是,这世外桃源一切都好,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改变这种局面。
但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有一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山上的树死了、花谢了,庄稼全部枯死,颗粒无收。家里的口粮越来越少,最后见了底,无奈之下被饥饿和恐惧驱使下的人们变得残忍而疯狂,他们忘记了先前的承诺,纷纷杀死一只又一只的狐狸,那些与他们一样被饥饿折磨得有气无力的狐狸们。
也许狐狸的肉并不好吃,至少它可以填饱肚子。
陈高的讲述忽然中断了,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北方这才发现,此时的阳光已经不照在自己身上了,车的下路改变了它的方向,这个时候,冬日煦暖的阳光正从后面车窗微微开启的缝隙里钻了进来,照在陈高的脸上,于是,讲故事的这个人脸上一边亮一边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人们为他们的不信守承诺付出了代价,陈高的语气陡然有些加重。
马六忽然狠狠地颠了一下,方向盘一转,车向路边的沟里冲了过去,紧接着急刹车,吱的一声,在沟的边上,车停了下来。
张边转过身,很歉意地看着大家,“不好意思,累了,咱歇一会儿吧。”
北方拿出身上的烟,对似乎是舒了口气的张边说,“老张,天还早不用着急,走,下去抽根烟吧。”
于是两个人就打开了车门从两旁各自钻了出来,点上香烟,张边抽着烟蹲下身子,看看车的轮胎有没有问题。这时,陈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他告诉我们,到前面的村子就得把车放在他的一个朋友那里,因为,车不能再往上开了。
乡下的初冬才像冬天,荒郊野外,虽然仍然是暖暖的阳光,但可以感受到寒意。路边的树光秃秃的,歪歪斜斜地排列着,其中还有几棵上面住着什么鸟,看上去黑黑的鸟窝。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27:00
坐等下文 8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34:00
张边的马六再一次发动并继续蹒跚着向前驶去的时候,小若若有所思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车里的四个人,三位听众,似乎只有丫头对陈高的讲述特别感兴趣一些了。
“他们理所当然地会得到报应,这不是中国传说故事固有的逻辑和结尾吗?”陈高说。
“嗯。呵呵,”开车的张边也很赞成地附和着,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故事发表看法。
这让北方也有些意外了,他附和着放声大笑,车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遭受了怎样的报应。”小若非常认真地问。
饥饿的人们杀死了山上几乎所有的狐狸才度过了那场灾难,后来一切恢复到了他们刚来时候的样子,阳光依然灿烂、花儿依然开,他们的庄稼依然地好,于是先前的那些对于狐狸的愧疚和恐惧,也随着好过的日子一样的缓缓流淌过去了,直到后来,直到有一天。
陈高顿了顿,沉默了片刻他接着说。
他们每一个出生的婴儿,都会生这样那样的怪病,这些怪病他们从未遇到过,甚至也从未听过。
车里非常静,除了陈高和发动机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
老人们说,人们纷纷猜测,难道是白狐在报仇?
狐狸复仇!小若喃喃自语。看来,她真的沉浸到陈高的叙述中间了。
这些背信弃义的人们,他们的难过日子便开始了,像难产妇女等待腹中婴儿放入啼哭那样,日子变得是那样的漫长而备受煎熬。
于是,胆子小的开始下山,可是没等他们下得了山就死在了;胆子大的继续呆在原来的山上,终日受着良心和恐惧的折磨,最终死去;所有的这一切,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样,原来的那帮人一个个的死去,而他们的孩子,也没有一个是健康的,早早夭折。
说到这里时,陈高的讲述再一次终端了,他拿出了包里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山上的人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那里变得一个人都没有了。
狐狸坟的人没有信守他们的承诺,并且因为这个受到了惩罚。
不知道,这种惩罚和诅咒,现在有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陈高的最后一句话让一直用心在听的小若忍不住问。
陈高没有回答,只是喝水。
那现在狐狸坟村里的人是那里来的?接着丫头又不甘心地天真一问。
呵呵,这只是一个故事。陈高说。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诅咒什么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健康的?
很显然,小若似乎把这个传说跟胡夜联系到了一起,对一个记者来说,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丫头,你是一名记者,忙正事好不好。北方打趣着打断了小若的话。
胡夜,哦,狐狸,难道……
丫头!丫头!想什么呢你?
哈哈,陈高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张边也跟着哈哈地笑出了声音,今天,第一次看他如此的开心。
有意思,有意思。张边笑得有些夸张了。
怎么样,我故事讲得还行吧,他很得意地冲北方和张边扬了扬脸。这时,从后视镜里北方看见,小若的脸有些不易觉察的变化。
可是陈高笑音未落,丫头的一阵粉拳便落了下去。
“陈高,你敢耍我。”
马六的轮子于是开始变得轻快,车窗外,成群的麻雀在路边的田地里觅食,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7:44:00
快 快 快 进入剧情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8:36:00
车子终于到了一个村落,陈高说这个村叫黑鲁屯,名字也很怪异,他的朋友就住在这个村上,他开了养殖场,人工饲养貂,也养一些貉子和狐狸。
陈高的朋友叫高庄,个子和陈高相仿,一脸络腮胡子。
对于陈高和他三个朋友的到来,高庄非常热情,他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画家朋友了。
陈高热情地将小若北方三个人介绍给他的朋友,可是当听说他们要去山上的狐狸坟时,陈高的朋友高庄有些吃惊。
“你们真的要去狐狸坟?”
他的反应让大家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你们最好还是别去吧,”高庄拿出烟,分别让给了北方还有张边,也许是知道陈高不会抽烟,他没有给他。
打火机啪地一声,络腮胡子高庄用手捂着蓝蓝的火苗伸向了北方,北方赶紧将烟凑了上去。
“怎么了,狐狸坟不能去吗?”北方问。
高庄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自己也将烟点着了。
“山上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人在山上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死婴,公安开着车都来了好几趟了。”
“死婴?记者朋友们,真倒也是不错的新闻。”陈高笑着对小若和北方说。
北方跟着说,对,这样我们就更应该上山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是晌午了,高庄提议他们吃完饭再上山,因为,到狐狸坟还得步行走上一个多小时,饿着肚子可不行。
陈高说,我们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的。众皆大笑。
高庄的午饭准备得非常丰盛,虾贝等海鲜一闻就是刚从海里捞出来的,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野菜,高庄说地里剜的,就这个时候才有。大家有口福。
“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们讲究着吃吧。”
“真奇怪,按说这个地方靠山靠海的,地理位置不错,怎么连公路都没有通?”手上撕扯着一只肥蟹,北方问高庄。
“这我哪里知道,要不大记者您给咱反映反映?”
呵呵。
“不过我倒是听有这么一说,是因为狐狸坟的人反对,这路才一直没有修。”
“他们反对?他们反对什么?”小若问,干记者这行的,都是些好奇的人。
“狐狸坟那边的人说修路可以,但绝对不能修到山上去,你想啊,靠着这土路的就我们俩村,黑鲁屯和狐狸坟,只修到我们这儿有什么意思,我们村没有多少人口。于是就作罢了”
“哦。”
午饭的最后一道菜是一盆热气腾腾的炖肉,香气扑鼻,让人顿生不少食欲。
“吃、你们吃,在市里很难吃到的野味。”高庄一边招呼大家,一边忙个不停地给每一个人夹菜。
小若吃了一块,“嗯,挺香的,肉丝也细。高大哥,这什么肉,我还真没吃过。”
“你没吃过吧,呵呵,狐狸肉。”
“狐狸肉!”小若一下子吐了出来。
“怎么了?你吃不惯?狐狸肉细嫩鲜美,营养丰富还能滋补身体,这狐狸是我喂养的,现杀的,没问题的,你放心。”
北方急忙朝高庄使了个眼色,希望他别说下去了,他心里清楚,这丫头反应这么强烈,一定和陈高在车上讲那个故事有关。
狐狸复仇什么的,小若她怎么敢吃!
可是主人高庄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他关切地递给了小若一块毛巾后,继续推销他的狐狸肉。
“都是那些狐狸报仇、狐狸害人的传说给害的,养狐狸的只能卖皮,其实狐狸肉做得好了,我看比什么肉都不差。”
说完高庄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滋的一声,一股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粘在他的络腮胡子上。
“姑娘,吃狐狸肉变不了狐狸精的,呵呵。”高庄还在开着他的玩笑。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丫头放下了筷子,强掩着不适说,“我,我胃有点不舒服。”
她起身去了厕所。
也许,一旁的陈高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埋头吃着他的狐狸肉。
一会儿小若回到了饭桌前,主人高庄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小若记者,你知道狐狸怎样的叫么?”
小若摇了摇头,看了看我,我也摇头。
“像婴儿哭,嘤嘤地哭”,高庄说,狐狸这东西夜更时最精神,特别是冬天,就像眼下的夜里,夜风一起,狐狸们最喜欢叫了。
“那声音低迷而且诡异,嘤嘤的,而且婉转曲折,胆子小的会有点发怵、毛骨悚然的”。
“真的假的,你给我们学一些吧”,张边插了一句。
高庄说那可学不像,学不了的,小若只静静地喝着水,一言不发。
“小若,咱们要高庄学学怎么样?”陈高说。
“那不是逼良为狐么?”小若说道,似乎她在故意缓和气氛。
但是主人高庄还是坚持自己学不来,如果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以到他的大棚里听一听,不过,不过狐狸们现在应该在睡觉。
算了算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听不迟,北方打了个圆场。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29 18:49:00
http://shop36279441.taobao.com/
QQ416252932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30 11:49:00
吃完饭大家又喝了点水,小若也舒服了点,按照陈高的建议,张边将自己的车停放在高庄的养殖场里,四个人便开始上山了。
“小若记者你没事吧,你也真是的,狐狸坟的事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往心里去了。”陈高打趣起丫头来。
“不好意思,害得你连饭都没有吃好。”
“没事,我只是胃不好,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丫头辩解说。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陈高说。
“陈高,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狐狸的叫声真的像婴儿哭么?”小若忽然停下了步子,她问陈高。
“这个,这个我可说不好,我又没有听到过。”
呵呵,北方他们几个男的顿时大声笑了起来,这让唯一的一位女性小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往狐狸坟去的这条山道,其实只是一条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加上路边到处是不知名的灌木和杂草,并不好走。陈高说,因为山上的人并不愿意与人交往,或者说山下的人不愿意与他们来往,总之,这条山道反正也没有谁来修葺。
陈高、小若、张边还有北方,四个人前后依次排开,就走在这狭长崎岖的山道上,往前走着。
“我上次来的时候,一双新买的耐克就非常可惜地报废了。”最前面的陈高说。
“我还算英明,没有穿高跟鞋,要不得吴上背我了,”小若说。
“好久不锻炼,动一动就觉着累。”不开车的张边话仿佛多了一些,他也搭腔了。
吴北方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几位的撅着屁股,你一句我一句,从前到后依次进行,在加上走在自己前面的张边,略显发福的身材、一个劲喘着粗气,这让他心里不觉的有些暗自庆幸和好笑。
“唉,你们真有意思,搞接力呢,一人一句。”
说着笑着四个儿人就爬上了山顶,到了,我们到了。陈高高声招呼着众人。
走在最后的北方抬头看去,这才看见陈高正指着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倒着的一块斑驳的村碑,近走几步上上去,只见石碑上面刻着三个阴文大字:狐狸坟。
“狐狸坟”三个大字下面,是介绍狐狸坟村得名的两行小楷:明朝(具体不详),避战乱自南方某地(不详)迁入,因原址狐多,故得名。姓氏以胡居多,亦有陈、谢等姓氏。
他本想招呼小若来看,转念又改变了注意,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补妆,这是一个很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于是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哦,狐狸坟的名字这么来的啊,哎呀也不对,狐狸多就叫作狐庄,或者胡村就是了,扯上‘坟’干嘛呢?”张边博士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嘀咕着。
“嗯,哪怕叫狐狸冢也文雅一点不是,”北方也插了一嘴。
这个时候小若的妆也许是化好了,她冲这边喊,你们几个怎么不走了,快呀,上面有炸爆米花的。
小若话音未落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股带着焦味的玉米花的甜香从不远处飘了过来,众人寻着声响和香味过去,只见三五个人围着一个灰黑的铁锅,铁锅下面是一个烧炭的脏兮兮的炉子,上面接着的一条又长又大的帆布袋子,袋子是密封的。
北方知道这是村里人用来做爆米花的,显然小若也知道。看起来她十分兴奋,挤到了最前,爆米花,爆米花!
围着的三五个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来,那眼神奇怪而且直勾勾的。
中间加工的人一只手摇着那个铁锅,慢腾腾的,另一只手拉着炉子的风箱,“哐切,哐切”,那声音在清冷的山顶之上显得非常清脆。
然后大概是火候差不多了,一声巨响,接着比先前更加浓冽的爆米花的味道扑鼻而来,也许,这声音和香味不一会儿就会弥漫整个村子。陈高说过,这个山村其实非常小的。
“其实,狐狸坟的人们,跟这装在这铁锅里的玉米,大家是一样的。”
又是陈高,又是冷不丁的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怪话。
一旁的小若看着从帆布袋子的另一端甩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爆米花,她看得出神,听陈高这么一说,便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想。
“狐狸坟这个小村子,村里上下,老老少少,就这么大个地方,出入不便,与世隔绝,每个人还不都像挤在铁锅里面的一粒粒玉米一样,闷搅在一起,轰的一声巨响,生死一同,大家都变成爆米花。呵呵,没有谁可以改变这一切。”
陈高的这番话让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特别是北方,他不明白,这位前卫的画家,他在想些什么?
“轰的一声巨响,生死一同,大家都变成爆米花,”坦白说,如果联想起陈高说的那个关于狐狸坟的故事,这样的联系也不是胡乱的言语,北方是这样想的。
而小若此时还在发愣,她想明白了没有?没谁知道。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1-30 11:51:00
“你们是干什么的!”
听语气那不是单纯的询问,说话的是一位60岁上下的老者,三五个人跟在后面,这句话里表达出来的戒备和敌意,相信北方他们四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这些人中间还有一个人,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北方手上提着的摄像机,而另外几个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它。他们向北方四个人慢慢逼了过来。
这些人,应该是狐狸坟的村民吧。
小若叫了声大爷,说我们是电视台的,事情是这样这样的……
可为首的老者似乎对她的解释并不感兴趣,他们逼近的步伐和眼神没有停止。
哦,胡三大叔,你不认识我了,我,陈高,我来看我表叔。
看架势不对,陈高忙走上前去解释说。吴北方也急忙掏出身上的烟,挨个发了一遍。
哦,你小子。老者恍然大悟一样,他朝陈高的肩上重重打了一拳头,接着爽朗大笑。
陈高接着把事情简单的一说,狐狸坟的几个村民这才散去,临走前,这些人还莫名其妙地冲他们瞪了几眼。
“唉,这些人真是奇怪,干嘛这样对我们?”小若轻声嘀咕着。
陈高有些尴尬,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有些话我得事先跟你们交代一下。
“进了村,咱们可别说在山下吃狐狸肉的事,也别说狐狸长狐狸短的,村里人忌讳。”
陈高说这是他表叔交代的,也是他答应陈高带大家进村的前提。
小若他们三个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
陈高四个正式走进狐狸坟村的时候,忽然刮起了风,吹着山上的干巴巴的树,发出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陈高还是走在最前面,刚进村的时候看到一个造型很怪的树,这棵树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树皮卷得厉害、皱得夸张,落光了树叶的树冠依然张牙舞爪的,像传说中女巫的扫把。过了老树是一家药铺,过了药铺是一处破旧的小庙,沿着破庙高高矮矮的院墙再往前走,那是一个不显眼的杂货店,过了杂货店是另外一家小店,从外面的装饰看,应该是卖棺材的地方,接着左拐,走进一个小巷子,脚踩着石子铺成的小路,咯吱作响,到了第三家,陈高说这就是他远房表叔的家了。
陈高表叔家的大门,正对着一口缺了个口子的大缸。
“表叔,来客人了。”一进门,陈高就大声招呼着。
“三儿,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招呼了他们,但奇怪的是,几个人当中并没有谁明显地听得出这声答应,它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这时,大缸的背面忽然钻出了一个脑袋,灰白的头发盖住了脸,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羽毛状的东西。
“婶,这是我的几个朋友。”
陈高说,这位吓了大家都一跳的老人是他表婶,60多岁,耳朵就有点聋了。他还说,没想到这有点聋的婶子,她的耳朵有时候比表叔还灵。
陈高还竟自开着他不痛不痒的玩笑,他不知道其他的三个人,似乎已经没有从H市出发时的勃勃兴致了。
这处小院不大,栽种的树却不少,他的主人也许并不是勤快的人,因为院子遍地是各种各样的枯落的树叶,没人打扫,不远处卧着一只黑色的猫,树叶堆上它用爪子在挠着什么东西。
“你们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一棵大树旁边的屋顶上传了下来。
顺声望去,一个满脸皱纹的脸在冲着底下的人咧着嘴,露出仅有的几颗残牙,他在修理漏雨的屋顶。
不用说,这位是陈高的表叔了。
“你们是来看胡夜的吧?小三对我说了。”
陈高的表叔摊了摊了沾满泥水的手,又冲下面喊,“老婆子,让三儿他们到屋里坐吧。”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1 19:45:00
三间老屋,进去后只觉得尘灰满面,有些昏暗,陈高让大家自己找东西坐下,他忙活着给小若几位找些特产吃吃。用他的话说,找些东西给大家磨磨牙。
“磨磨牙,陈高,你把我们当老鼠了吗?”北方说。
小若也反对这一说法。
“呵呵,乡下的土话最形象,你们搞文字的不这么认为么?”陈高边辩解着边端上来一盘子土办法晒干了的葵花子。
北方坐下后就才开始仔细屋里的摆设,这是他的习惯。和一般的海边山村一样,这间屋子非常普通,只是,在正当门窄窄的桌子上有一个泥塑小人有点奇怪,一眼看去,这泥塑做工不是特别精细,可五官倒也十分清楚,楚楚动人。比起周围有点脏兮兮的其他物什,这个泥塑一下子吸引了他。
吴北方起身走上前,想拿起来把玩一下。
“别动!”
陈高的表婶一声厉喝,这让他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道,不好意思地悻悻缩了回来。
表婶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在说着些罪过罪过这类的话,然后毕恭毕敬地朝泥塑作了个揖,回头又狠狠瞪了北方一眼,扭头出了房门。
在乱糟糟的桌子上,这尊有些年月的泥塑光滑可鉴,一尘不染,一看就知道,主人非常在意它。北方这才自责起来,料想自己肯定是险些冒犯了主人虔心供奉的什么神灵,待陈高重新进屋后便向他说起这事。
“老人们,信奉个什么,好事。”陈高头也没抬,幽幽地说。
“那泥塑是什么?”北方小心翼翼地问。
“狐狸仙。”陈高轻声说。
说着话时他还很警惕地朝小若瞅了一眼,然后他拉北方到了里屋。
“我说的故事就是表婶讲给我的,看小若记者的反应好像是有点怕,我才说是自己编的。”
“哦”,从里屋门帘的缝隙里北方瞧了一眼小若,她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很开心地和张边聊着什么。他们谈些什么呢?
他们在谈胡夜的事吧,北方想。他的眼睛又一次瞥向那尊泥塑,巧的是,陈高的表婶正用火柴点燃了一把香火,嘴中念念有词,有些佝偻的身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不过奇怪的是,她拜的不是那尊狐狸泥塑。
至少,她跪拜的方向不是。她向着门口的方向跪着,把一副恭敬的背朝向了心中的圣物,这一举动非常耐人寻味。
“大婶,你在干什么啊?”一旁的小若自然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陈高的表婶没有搭理小若,她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慢腾腾地朝门外走去,在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她突然咿呀咿呀地喊了一句什么,说得很快加上极重的方言,没有人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大婶刚才说啥来着,”小若疑惑地问一旁的张边,张边摊了摊手,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这些到处跑的记者都听不懂,我怎么知道呢。
“好像,我,我就听懂什么‘狐狸’来着”,不过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时候,正好胡大叔终于修完了屋顶下来了,他到院子里的大缸里舀了勺水,洗了洗手进了屋。
“来了啊。三儿说,你们要去看胡夜?”陈高的表叔打着招呼,在衣襟上抹着自己的手。
“对啊大叔,你带我们去吧。”丫头应声答道。
“胡夜这孩子,唉,太可怜了。都六岁了也不会说话,不彪不傻的什么都懂,唉。”
喝了口水又叹了口气,胡大叔接着说了下去。
“她也不是哑巴,哑巴还阿阿伊伊的呢,她什么囫囵声音也没有。胡中两口子都愁死了。”
胡中是胡夜的父亲,胡夜的母亲叫叶梅。这些陈高都说起过。
“大叔您别叹气了,快带我们去胡夜家吧,这位张博士是专家,让他帮助看看能不能有希望治好。”小若说。
好吧,说着胡大叔就披了件衣服领小若们一起去找胡夜了。路上,小若悄悄地问胡大叔,刚才,刚才大姨咿咿呀呀地喊什么啊?
陈高的大叔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含含糊糊地说没啥没啥,一些老规矩老歌子,你们年轻人不会懂的。
从胡大叔家出来后就钻进了来时的巷子,走了几步又看见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家棺材店、天色尚早,里面却早早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泡,棺材店的门口胡乱堆放着几口棺材,奇怪的是这几口棺材一律都是小小的,漆得黑黑的,只有一口还没有上漆,非常刺眼,不知怎地胡大叔突然停下脚步。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
这让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方便询问,于是继续往前走下去,杂货店,高高矮矮的破庙、药铺还有那棵奇形怪状的老树。
在这棵老树的跟前,胡大叔又停了下来。
“来,你们来许个愿,这树可是仙树,会保佑人的。”
“表叔,人家都是文化人,不信这个,快点走吧。”陈高说。
胡大叔疑惑着看了看小若几个人,也没说什么,于是继续带他们往前走,走着走着只听到“喵”的一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窜到小若前面,吓得丫头“啊”了一声花容尽失。
是一只黑猫,胡大叔说是他家的,不知道时候这个小家伙也跟了过来,。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2 8:16:00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胡夜的家,黑色大门紧闭着,旁边搭着一个木棚,一头老牛趴在里面,看样子非常安静。木棚的一根支柱上拴着一只很大的狗,和门的颜色一样,黑色的,没有一丝杂毛。
??奇怪的是,这只黑狗对几个陌生人的到来似乎并不在意,它没有像别的狗那样汪汪直叫。
??“大中,大中,”胡大叔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里面谁没有应声,但不一会儿,大门吱扭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老年妇女,一身黑衣,头上包了灰色头巾,看样子70多岁,收拾得挺利索。
??“嗯嗯、哦哦”,老太太使劲比划着什么。
??胡大叔赶忙也是手舞足蹈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这是胡夜的奶奶,不说说话,半路哑巴的,”胡大叔对小若说完,转过身又对着胡夜的奶奶比划了起来,他告诉老太太,小若几个人是电视台的,来看小若的。
??小若也急忙走上前去,微笑着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胡夜的奶奶后天失声,这陈高说起过,只是这老太太的耳朵并不聋,她应该还是能听得懂小若说话的。
??不过,从表情看,对他们的到来,胡夜的奶奶似乎并不欢迎。这让北方还有张边等人有些奇怪,抑或是郁闷。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40岁上下的女人。
??一眼看去北方马上就认出了这个女人,从天外飞仙论坛上的照片上他见过。是胡夜的母亲,只不过她看起来比照片上要苍老一些。
??“欢迎大家,我是胡夜的母亲,我叫叶梅。”这个看起来很疲惫的女人说。
??“梅姐,这几位就是我让表叔跟你说的朋友,来帮助胡夜的。”陈高说。
??叶梅就显得非常热情了,她把众人请进了屋,屋里的光线不好,和胡大叔家一样,有些昏暗,房子也不大,但比起胡大叔家来,叶梅的家,收拾得倒也极为干净利索。
??胡夜的奶奶也跟了过来,不过她没有进屋,就呆呆地立在门口,斜倚在门框上,眼瞅着屋里面,一动不动。
??刚刚坐下,丫头觉着有必要跟这个不幸的家庭拉近一下距离,就随口亲切地问道,“孩子呢?”
??“她,跟她爸去山里玩了。”
??“哦。”
??“胡夜这孩子,特别爱跟他爸爸上山。”叶梅说,她的话音未落,门口的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她的两只手有些夸张地迅速比划了着,面目的肌肉甚至有些扭曲。
??叶梅只好对小若点了点头以示歉意,胡夜的奶奶,自己的婆婆这个样子,她有些不好意思。
??北方听见,叶梅在轻声跟胡夜奶奶说着什么,大概意思说他们是好意的,来帮胡夜的,可老太太好像还是不领情,执拗地比划着什么,接着叶梅的声调忽然重了起来,她大声说,“妈,你去找她们回来,快点。”
??这一下,屋里在座的各位都听到了叶梅这句话,尤其是小若,她冲北方不怀好意的一笑,那意思很明显:叶梅,这个儿媳妇挺厉害的。
??可是,胡夜的奶奶还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她仍然比划着,似乎在固执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叶梅急了,只见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去找!”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2 12:03:00
这一下,也许是看到了儿媳妇真的生气了,老太太这才悻悻地走出大门,在大门口她还回过头朝这边瞅了一眼,那眼神,看起来是非常不满的。
这时候胡大叔也招呼了一声陈高,说三儿,咱爷俩也去帮着找一找吧,山大着呢,路也不好走,一时半会,这老太太怕是也找不到。
于是陈高就跟着出去了,胡大叔和陈高便一前一后地出了叶梅家,时候是不早了,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这位大姨好像不欢迎我们啊。”小若说。
“老太太就这样,唉,也不怪她,一家人都不报什么念想了。这些年,为了看病,这孩子罪也少遭,钱没少花,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叶梅重重叹了口气。
“叶梅,不,我还是叫你大姐吧。大姐,要不咱们谈谈吧。”
“嗯。怎么谈?”
“没啥,咱们就先聊一聊胡夜的事。”看叶梅有些紧张,小若忙说道。
“你叫小若吧,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从叶梅的举止来看,这个女人不是一位内向的人,对小若来说,这是一个好事。
简单的交流之后,吴北方摆好了机位,将三脚架支好,摄像机架上,话筒递给丫头,叶梅疑惑地朝北方看去,
“大姐,你不用管他”,丫头向自己搭档努了努嘴,“就当,就当他根本就不存在,咱俩随便聊聊,咱先说说你们家的情况吧。”小若说。
通常情况下小若都会用这样的话作为跟采访对象交流的开始,因为这样可以是他们放松一些,忽视了摄像机镜头,会使他们的采访对象在叙述和表达时,更加自然和轻松一点。
而对于叶梅,这样的开场白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她根本没有因为面对镜头有丝毫紧张感。
“没什么好说的,我和俺对象都是这个村的,现在家里就婆婆,俺对象胡中,老实巴交的,还有这个闺女,一共四个人,”叶梅开始淡淡地说了起来
“家里山上有些果树,我和胡中经常出去打工挣点钱,日子虽然不好,但要不是这个孩子的毛病,倒也还算过得去。”
说到闺女胡夜,叶梅明显地有些情绪低落。
“我不知道她怎么就会这样,她一切都很好啊,医生都检查了,她为啥就不会说话呢?真的。
我都不愿回这个家,不想看到这个孩子。看见她我就想哭。”
说到这里时叶梅真的哭了,出于职业习惯,摄像师北方把镜头推了上。把镜头推了上去以后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其实已经很老了,她脸上的皮肤,干涩而且松弛。北方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丫头小若,忽然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问自己,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对比呢?
“她什么都懂,真的。你看见她你就知道了。有时候我就想,俺也没做过什么坏良心的事,怎么就……
“有时候我就想啊,要是这孩子能说话,让我不会说话都行。六年了,看人家孩子高高兴兴的,妈呀爸呀的叫,我就偷偷地哭。”
女人一直不停地在哽咽叙述着,就像祥林嫂,仿佛,胡夜也就是她的阿毛了。
叶梅越说越激动,终于她的情绪有点失控饿,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号啕大哭。
这个可怜的女人。
丫头递了一张面纸过去,叶梅接过去,她擦了擦眼泪又拧了一把鼻涕,待缓和了一下情绪又接着说。
“我生这个孩子那年31岁,和俺对象俩结婚四年才怀上她。当时生的时候那个滋味,哎呀,现在想起来我都怕。难产,生不下来,疼得我天昏地暗的,村里的接生婆换了三个也没生出来。就在西屋,诺,那间房子。”叶梅指给我和丫头看。
叶梅所说的西屋,连着小院的院墙,靠着大门,大块的石头砌成的,有点矮,屋子不大。
“六年前,那阵也是初冬,就像现在这个时候,最后生了,才5斤多点,像小猫一样。生出来还不哭,接生婆对我说,唉这孩子这是咋了,就用手使劲弹了一下她的脚心,还是不哭,最后,朝屁股又狠狠打了一巴掌,这才哇了一声。”
“在怀孕的时候你还吃了什么药吗?”
高级育婴师张边博士忽然插了一句,从进屋他就一言不发,大家几乎都忘了他。
“忘了告诉你了,这位姓张,张博士,孩子教育方面的专家,专门来看胡夜的。”丫头一边歉意地朝张边笑了笑,一边向女主人叶梅介绍着。
叶梅非常友好地朝张边点了点头。
“他会看病吗?”她问丫头。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小若,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了看张边。
“叶大姐,这我可说不好,但也许,也许我可以弄清楚,胡夜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吴北方的镜头里面,叶梅的眼里顿时泛出了一丝希望,这让她看起来能年轻一点。
“其实这孩子原来和别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睡睡。就一点不同,是她从来不哭闹,非常安静,这和别的孩子有点不一样。
“后来我才觉着奇怪,你说走路吧,快两岁了人家孩子都颠颠地会跑了,她还不会走。”
“这没什么,发育有先后,有的孩子早有的孩子晚。你们不是到好几家医院检查过,孩子身体不存在什么缺陷是吧?”张边问。
“嗯。我不甘心就是因为这个,我把病例什么的拿给你们看啊。”张边的这一句话像是提醒了这位母亲,叶梅急忙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她拿来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病例和化验报告。
张边随手翻了翻这些材料,正准备细看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梅,胡中他爷俩回来了么?”
胡大叔、陈高还有哑巴老太太回来了,三个人都气喘吁吁的,70多岁的老太太站在最前面,她还不住地比划着。
“没啊,你们没找到他们吗?”叶梅问。
“满山找了个遍,没见他们人影。”陈高的表叔胡大叔答道。
“天都黑了,天都黑了。”叶梅像是一下子慌了神,她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四个字。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2 20:35:00
天都黑了?
是的,夜幕已经降临,山村和城市里不同,夜在这里有着更加专横的统治力,也许不用多久,狐狸坟这个小小的山村将要彻底笼罩在原始的黑暗之中了。
“是啊,天都黑了。”胡大叔也跟着急得跺脚。
而胡夜的奶奶,这位老太太竟然急哭了。似乎,他们对即将到来的黑夜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在自己村的山上,胡夜跟着她爸,应该没不会出什么事的。”小若试图安慰着众人。
北方此时就站在屋门前,扯了扯门框边上的线,那应该是个灯的开关,他知道,在农村照亮院子门灯的开关一般都是这样子的。
那线是一根织毛衣的线,也许是用的时间有点久了,黏糊糊的。北方扯了一下,啪的一声,灯并没有亮。
“叶梅,胡大叔,你们去找几个手电,我们再分头去山上找一找,”北方提议说。
可叶梅却并没有动弹,倒是胡夜的哑巴奶奶进了屋,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慌张地比划着。
胡大叔赶紧也进了屋,昏暗之中接着“磕巴”一声响,他一定在拉屋里灯的开关。
停电了!
叶梅,停电了!
胡大叔的声音有些颤抖,叶梅跟着“啊”了一声。
他们的这些反应让北方这些外来人觉着非常夸张,至少无法理解。
“没事,没事的,我们的新闻灯可以用,老吴,你赶紧把灯弄亮。”
带着些许疑惑,吴北方打开了新闻灯,强烈的光正好打在了叶梅的脸上,她的脸愈发显得苍白。而叶梅的身后,是正对着屋门的白墙,白墙上贴着斑驳的陈年报纸。
那场景有些恐怖。北方急忙将新闻灯从叶梅身上移开,递给了叶梅,让她去找手电,这个过程中,他的手碰到了女人的手,冰冷冰冷的。
胡大叔终于从家里回来了,他还叫了几个人,每个手中都拿有一个手电筒,明晃晃的。
“丫头,要不你、叶大姐就别去了,在家里等着。奶奶也在家呆着,年纪大了别去了,我们分头去找人。”
小若接受了北方的建议,嘱咐他小心一点,于是大家分成三队出了门。
初冬的山村已经非常的冷了,全村忽然停了电的狐狸坟更是一样。恰好又是阴天,天上也没有什么光,村里的狗不住的吠叫着,也许它们也不习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北方、陈高,还有另外两个村民分成一队,他们负责在村子西面的山寻找。手电明晃晃的光晃来晃去,有一束照在不知谁家的狗的眼睛上,泛出蓝蓝的光,阴森森的有些吓人。
“陈高,你有没有觉得叶梅的慌张有些夸张呢?”
“也许是太担心吧。”
“自己村,丈夫领着女儿,能出什么事?”
“嗯。”
黑暗中,前面的两个村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们,手电跟着晃了一下,其中一个人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另外一位给阻止了。
“你俩路不熟,跟好了我们,呆会儿上了山,一定看好路年轻人,山路不好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好好好,”北方和陈高急忙答应着。
“老六,你说咋忽然停电了呢?他娘的怪事。”
“谁说不是,难道真要出什么事?”
“别瞎说。”
“可也快到时候了。”
一路走着,前面的俩位村里的大叔轻声议论着什么,黑乎乎的山路上,阴冷的风吹着,不是很大,但足以让山上的枯枝乱叶沙沙地响个不停,再加上回音,嘈杂的很,后面的北方听不很清楚,隐隐约约的。
“胡中、胡中……
胡夜、胡夜……”
大家不住地喊着,同时也能听到不远处胡大叔他们和着风声嘈杂的喊声,当然还有狐狸坟的狗叫声。
胡夜的家里,叶梅在院子来回地焦急地走来走去,那只纯黑色的狗就趴在主人的不远处,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整个村子的狗都在玩命一样地吠叫着,仿佛就它还置身于事外。
这真是一只奇怪的狗,小若忽然间想起他们来的时候这只狗也是这样的友好和安静。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小若对叶梅说:
“你家的这条狗脾气真是好,别家的狗都乱叫,它却一点也不紧张。”
“它根本就不会叫的。”叶梅停止了走动,冷冷地说。
小若于是好奇地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它本来会的,后来我婆婆在山上出了事,摔了下来,她变成了哑巴,再后来也不知道她给这狗吃了什么,它也就和我婆婆一样,不会叫了。”叶梅冷冷地说。
黑黑的夜里,叶梅的话真真切切,听得小若身上顿时一阵寒意。而这个时候,她明显感觉得到,胡夜的哑巴奶奶此时就蹲在自己旁边,而且,小若似乎还听到了这个老太太在得意地笑。
这一切,都让这个小丫头不寒而栗。
“老牙,一面去”,叶梅冲那只狗吼了一声,那只黑狗极其听话地摇着尾巴,慢慢向门口爬了去。
原来这只狗还有名字,它叫老牙。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5 13:21:00
狐狸坟坐落在山顶,很小,这黑夜里的狐狸坟是如此原始状态的寂静,一声喊叫足以穿透方圆不大的黑暗,再加上那黑暗中显得出奇明亮的手电的光,在这样的村子里,找人其实不应该是一件费劲的事。
如果胡中父女还在村里,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那边的,找到了没?”
“没!”
“哎呀,他们到哪里去了。”
怪事!
随着大家的喊叫声、询问声还有埋怨声越来越近,三组寻找的队伍慢慢地聚在了一起,大家都不停地喘着粗气,还有一个人在不住地咳嗽着。
一直咳嗽的这个人就是张边。
“张兄,你的身体可是不行啊,跟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叔都比不上了。”我打趣道,
“呵呵,要不是今天肚子不好,你还不一定比得上我。”张边说。
“闹肚子?是不是在高庄那儿吃狐狸肉吃的?”话一出口,北方马上想起了陈高讲的关于狐狸坟的故事,于是马上收口,可已经晚了。
“不过老吴,我觉得狐狸肉吃着还真不错……。”
“好了好了,表叔,找不着人怎么办?”陈高一定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故意打断。
“胡大叔,要不咱先回去吧,说不定他们已经回去了呢?”北方也小心翼翼地说,他希望和张边的这些话,胡大叔他们没有听到。
这时候,那个叫老六的人突然从我面前闪过,他走到了胡大叔跟前,他们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只听见陈高的表叔说,老六,他们是电视台的记者,你别瞎想。
那位叫老六的村民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就退到了一边,但是黑暗之中北方还是感觉得到了,这个人从自己面前闪过的那一瞬间,他狠狠瞪了一眼。
“吴记者,你们在我们村呆几天?”
“三天吧,最多三天。”北方连忙殷勤地回答。
“哦,三天。住我们村么?”
“表叔,我不跟您说好了吗,我们得吃住在村里。”一旁的陈高说。
“这样吧,你们快点把事办完,我们这破地方你们也呆不习惯的。”胡大叔撂下一句话后便招呼大家继续找人了。
恰在这个时候,北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急忙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快九点了,是小若发来的短信。
陈高说:“你的手机真好,狐狸坟这里的信号也行?”
由于这村子偏僻的很,又在山顶上,陈高说在这里,手机信号很差的,时断时续,北方这才注意到,小若的短信发送时间竟然是一刻钟以前。
丫头说,胡中和胡夜已经回家了,是警车把他们送回家的。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于是都松了一口气一样。
进了村,电还没有恢复,狐狸坟依旧是一片黑暗,而狐狸坟的狗们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没有刚才的狂躁与不安。
当然,也可能是它们累了。
一进胡夜家的院子,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便迎了过来。
“大叔,给你们添乱了。”瘦高男人是胡中,胡夜的父亲,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胡中,你领着胡夜干么去了。”
“哎呀,你这个崽子,瞎了心眼拉。”
“吓死个人,你不知道最近村里不太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胡中,而陈高的表叔却始终一言不发,他最后一个关了手电筒。
“外边冷,大叔们赶紧进屋喝点水。我罪过可不轻。”
胡中怯怯地说着好话,不过那意思似乎有些不对。加上他战战兢兢的表情,仿佛因为自己,因为他和女儿胡夜,给大家带来的麻烦,决不仅仅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进出山林的劳累。
那么还有什么呢?
进了屋,迎着蜡烛昏黄的光,北方这才看清楚,陈高表叔带过来的几个人,都已经是满头花白的头发了,也难怪胡中那么恭敬地叫他们大叔。对了陈高说过的,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村里呆着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
和丈夫胡中一样,叶梅也是怯生生的,一脸的歉意,她在忙着给大家倒水,后面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女孩。她一定就是小若们来狐狸坟要找的胡夜了。
当叶梅轮着给自己倒水的时候,吴北方终于看清楚了胡夜的脸。
胡夜是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头发长长的,刘海盖住了额头,脸色不错。倒完了水,北方对叶梅说了声谢谢,这个时候胡夜也对他笑了笑。
微笑的胡夜,和平常的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会让人产生一种怜爱的感觉。
胡中告诉大家,山下的派出所带他下山了解一些情况,所以他才回来晚了。
“派出所找你干吗?”
“还不是因为山里面发现个死婴的事,”胡中给在座的分了一圈香烟后,接着说,“唉,也不知道这死婴的事怎么传到***的耳朵里了,都查了好几天了。”
“今天在山上正好碰上了我,唉,非要我跟他们走。我就去了。”
“走得急,也没告诉叶梅一声,害得大家山上跑了一夜。”
“死婴?!”
胡中说的死婴让小若一下子想起了高庄,山下黑鲁屯那个养狐狸的络腮胡子高庄,从他那络腮胡子包围着的沾满油腻的嘴里,她好像也听到了关于死婴的事。
“你们最好还是别去吧
“山上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人在山上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死婴,公安开着车都来了好几趟了。”
小若看了看了北方,当然他也记得,北方还注意到,高庄说起这死婴时,点烟的手是抖了一下的。
原来,在山下面络腮胡子高庄说的死婴,是真的!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8 8:51:00
“唉,也不知道谁造的孽!”在座的几位上了年纪的人中间,有一位叹息道。
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就是在寻找胡中父女时走在北方前面的,那个被叫作老六的大叔。立在叶梅旁边的小若和坐在一边的北方,两个人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
“什么死婴?怎么回事?”丫头终于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这是干他们这行的最大弱点。
不想话音未落,一旁的叶梅拉了拉她,说:“小若记者,咱们去里屋吧,这里抽烟的多,别呛着你。”
可小若似乎并不愿意跟叶梅进去的,她说没事,办公室那帮人抽烟比这几位大叔凶多了。
“也没什么,就是村里谁家孩子死了,挂在了树上。”胡中淡淡地回答道,那语气仿佛是谁家的狗子或者是猫死了一样。
而且,他说这话没有一毫的不安,似乎也并没有把今天刚来家的小若们当成外人。
“造孽!谁让外面的***知道了。”先前叹气的老人老六又骂了一句。
这句话让原本就惊愕的小若更加惊愕,原来,老六先前的叹息不是因为死婴本身,竟然只是因为,因为他嫌村里有人走漏了消息!
小若无法不更加惊愕,从小若因惊愕而睁大的双眼里面甚至可以看得到恐惧。她一定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这时张边在她身后轻轻拉了拉她。
“小若,你的手机响了。”张边提醒道。
是的,小若的手机在响,是沈默的号码,她走到了院子里接听了这个***,信号真的很差,断断续续的,小若什么也没有听清。
这该死的信号!小若骂了一句,她把手机按死又拨了回去,希望通话的效果能够好一点。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对方总是忙音,***再也打不通了。
沈默这个时候打***,她有什么事呢?
无奈之下,小若只好发了条短信过去,希望他能看到。
小若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家关于胡中这么晚才回家的话题已经打住,屋子里的白色蜡烛即将燃尽,这个时候终于来电了。小小的房子里顿时亮堂了很多,胡大叔说,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众人于是也纷纷起身,喝完了各自杯子里的水,拿上手电筒也就走了。
“老吴,看来你们得到明天才能继续采访了,我跟表叔说好了,这样吧,你我,还有张博士我们住我表叔家,挤一挤。小若记者呢,就住在叶梅姐家。”
一脸疲惫的陈高揉着眼睛对北方和小若说。
叶梅也非常热情,“小若记者你要不嫌弃,就住西屋好了,胡夜大了以后一直一个人在那里睡的。”
“叶梅姐,给您添麻烦了。”小若客气着。
临离开胡夜家的时候,他家的狗十分乖巧地在前面带路,然后蹲在门口等他们走远后在又回了家。还是来的时候的那条路,老树、药铺、破庙、杂货铺、棺材店……
棺材店!
在这家小小的棺材店陈高的表叔又一次停了下来,还是那样重重的叹息。
“怎么了表叔?”陈高疑惑地问道。
胡大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了依旧亮着灯泡的棺材店,又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胡大叔在前,北方张边等四个人跟在后面,窄窄的胡同,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最后,回到了他的家。
一进大门,陈高的表婶就喊:“老头子,你怎么才回来?”
“没啥事,你把小屋收拾了吗?”
“都收拾好了。”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8 10:04:00
简单弄了点吃的东西垫了垫肚子以后,胡大叔就到里屋拿了一支蜡烛,点着了火,引着北方三个人到了另外一间小屋,门吱扭一声开了。胡大叔说家里就他们老两口,这间小屋平时没人住、没有扯电线,你们讲究着住吧。
除了一张小小的桌子以外,小屋里面就只有一张大炕了,它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看样子,三个人挤一挤的话,睡觉的问题应该不大。
胡大叔把蜡烛的底部用打火机拷了烤,然后粘在了炕头的桌子上,随手又拿出烟,递给北方跟张边一人一根,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幽幽地问。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村有点怪?”
北方和张边顿时面面相觑,陈高的表叔有些唐突地这么一问,他们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好在张边反应还快,他说,不瞒您说,我觉得是有一点。
胡大叔又把目光盯上了北方,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三儿!说实话,你和几位山下的客人是不是吃了狐狸肉了?”胡大叔的语气有点诡异的严厉,他直勾勾地看着陈高。
陈高嗯了一声。
“唉”,老人长叹一声,刚才的严厉似乎又一下子瘫痪了下来,他坐在了炕上,然后抽起了闷烟。
主人的奇怪举动让身为客人的张边和北方一时十分尴尬。
这到底是怎么了?
“表叔,你真相信村里那些玄玄乎乎的传说?”陈高有点试探性地发问。
“你这愣小子!”胡大叔似乎想开口骂人,但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复又低头抽烟。
“哎呀,你们吃了狐狸肉?!你们吃了狐狸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高的表婶也进了这小屋。
事已如此,像是一张窗户纸被捅破了一样,北方忽然觉得,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干脆问个明白,也许,也许这对自己的采访还有一定作用。
“大叔,这狐狸坟真有那么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老人把手头的烟熄了,又点了一根。
“狐狸复仇。”
“陈高说的?”
“嗯。”
“老辈都这么说。”
一旁的张边突然咧了咧嘴,而几乎同时,胡大叔眼睛回过了头去,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边,这位张博士赶紧收住了笑脸,一脸僵硬。需要解释的是,就在张边咧嘴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种冥冥的力量拽着一样,吴北方的眼光正好也瞥向了他。
北方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笑,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瞥向张边。
“至少,在这个时候,张边咧嘴偷笑是不礼貌的,”北方这样安慰自己。
那么张边呢?他是不是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咧嘴偷笑呢?这北方就无从得知了。
作者: 回复日期:2008-12-9 10:02:00
“你们不该在这个时候上山啊。”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