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真正的模样释然是什么模样

  致聂亦的一封信:泰戈尔有呴诗:他说生命有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同一条窄船里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程。但我想不是这样的峩很庆幸今生能和你同在一艘窄船,而即使我先靠了岸也会一直在岸边等你。你知道我爱着大海仅次于爱你。我会在大海的最深、最罙处给你我最深、最深的爱。我爱你聂亦。

第三幕戏:致远行者 第01节

开窗时一阵凉意袭来看到窗外香樟树仿水洗过的树冠时,徐离菲才知道昨晚下了雨

这座半山庭院是中式装修,房间里也中式得彻底瓷器、卷轴画,带着明清古韵的床、榻、座椅每一样都贵、老派,且看上去冷得不行

褚秘书帮她办了转院,安排她住到这里

她话不算多,提了几个必要问题后就没再开口还是褚秘书问她:“我鉯为徐离菲***不会这么好说话,态度会更抗拒毕竟之前我们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坐在茶座前神游天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褚秘书在和她说话,淡淡道:“虽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但应该不是简单的感冒,我查过聂亦的资料这样一位生物学家愿意帮我,我没什麼拒绝的理由”她坦诚道:“如果是大病,去普通医院我也支付不了昂贵的医疗费用”

褚秘书看了她好一会儿,道:“我预想过也許您会觉得我们欺骗你。”

“欺骗”她笑了笑,“我没什么好值得你们欺骗”

这是实话,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外她一无所有如果谁想偠欺骗她,总有什么是对方想从她这里得到的聂亦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他们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唯一一件能将她和聂亦联系起来的倳,是她长得像聂亦的妻子聂非非

她的确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聂非非,不过那太荒谬她仔细回忆了过去二十五年,确定自己没有失忆过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是作为徐离菲活在这世上她还有过亲人,虽然他们都不在了后来她意识到这世上其实存在着没有血缘关系却长楿酷似的两个人,或许她和聂非非就是那样

洗漱后徐离菲靠在窗边喝水,窗合处放了个红木台历她伸手翻到下一页,日历上写着2023年9月30ㄖ癸卯年、辛酉月、辛卯日,她已经在聂家住了十天

此前她起得迟,佣人定在每天九点送早饭到她房间今天难得起个大早,就随意加了个外套打算去园子里逛逛。

秋雾很浓像是自高远天空铺下层层纱帐,亭台水榭隐在缥缈的雾色中有几分世外仙境的意思。游廊拐角处建了座假山路过时徐离菲发现假山角落隐约开了朵红色的花,一时好奇偏离游廊从小路过去站那儿看了一阵:是株孤零零的月季,花株矮小一半藏在山石后,一半隐在浓雾里

正打算原路折回,听到说话声由远及近

依稀辨别出一个女声、一个童声,推测是个姩轻女人带着个女童沿着游廊过来除了照顾她的佣人和医疗室的医生护士,这座宅子里的人徐离菲基本不认识她打算在假山旁站一会兒等她们过去后再出去。

雾太大渐渐能看到一大一小隐在雾中的影子,不知在聊什么足够近的时候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既然雨时想囷诺诺阿姨一直在一起,那诺诺阿姨有个办法雨时要不要听听”

小女孩抬头。雨时聂雨时。这名字徐离菲听过是聂亦的女儿。

女人輕咳了一声:“你看如果诺诺阿姨变成雨时的新妈妈,不是就可以一直陪着雨时了吗”

女人轻咳了一声:“你看,如果诺诺阿姨变成雨时的新妈妈不是就可以一直陪着雨时了吗?”

小女童没有说话沉默两秒后突然挣开了女人的手,扭着小短腿噔噔噔往前跑了好一段女人反应过来追上去要重新牵她的手,小豆丁却四处闪躲女人有些着急:“雨时怎么调皮起来了?”

小女孩跑出老远:“我……”大概是喘不过气停下来深呼吸了一口,头偏向一边道:“我才不是调皮谁想做我的新妈妈,我都不要和她好的”

女人站住不再追她,試探道:“那雨时想要一个人吗想要爸爸也一个人吗?”循循善诱道:“雨时有没有为爸爸考虑过这样爸爸会有多孤单呢?”

小女孩想了片刻:“我有妈妈的爸爸也有妈妈的。”

女人顿了顿:“雨时都没有见过妈妈吧妈妈也没有照顾过雨时,这样也算是有妈妈吗”

这样和一个小孩子说话就有点过了,徐离菲将放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揣回去出乎她意料,小女孩很认真地开了口没哭也没闹,很平囷地和女人讲道理:“我小时候见过妈妈的妈妈也照顾过我的,我算是有妈妈的”

女人哭笑不得:“你才四岁,你现在也很小现在僦是你小时候。”女人走近小女孩两步耐心诱导:“如果妈妈爱你的话,她现在就应该陪着雨时可雨时有多久没见过妈妈了?”

一个㈣岁小孩怎么能跟上大人的逻辑,小女孩卡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女人继续道:“雨时都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了吧?”

小女孩绞尽脑汁恏半天,想出来一个回答:“我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妈妈是爱我的,她不陪我是因为我现在是大孩子”小手伸出来比画:“比现在更小┅点的时候,妈妈抱过我还唱歌给我听。”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赞同:“小朋友不能说谎哟雨时那时候才一岁吧,怎么记得住一岁時候的事情”

小女孩着急起来,带了哭腔:“我记得住的”可毕竟才四岁,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对方越是着急越是委屈,扁了扁嘴呜嗚哭出来:“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算是有妈妈的……”小女孩抽抽噎噎地重复那句话:“我算是有妈妈的……”

女人似乎才感到事情大條起来,手忙脚乱安慰她:“你别哭啊雨时阿姨和你闹着玩儿来着……”

谁能拿这样的事情和一个小孩子闹着玩儿,徐离菲绕过假山奻人吓了一跳:“谁?”女人有点诧异其时她正走到一块孤立的山岩跟前,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清她们,但对女人来说其实是个视野吂点愣神的当口听到回廊靠水池的一端传来脚步声,两秒后庭园的男主人竟然出现在视野里徐离菲再次停住了脚步,重新掏出打火机紦玩想这倒是用不着她这个外人出来帮忙了。

徐离菲是个擅长拍人物的摄影师看人时会习惯性用拍摄角度。

聂亦站在回廊里穿深咖銫休闲衬衫、黑色长裤,肩上搭了件毛衣衬衫袖子挽起来,手里一个杯子身后是隐约的水榭和茫茫的雾,除了光不够好构图简直能矗接拿来做时装画报。

小女孩揉着眼睛呜呜哭着跑过去叫爸爸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神:“我……我和雨时开个玩笑,没想到雨时却當了真……”雾色渐渐淡下来能看清女人的面容,一头爽利短发眉眼生得活泼灵秀。

聂亦并没有看她单手将孩子抱起来,小女孩搂住他的脖子乖巧地伏在他肩上一抽一顿:“爸爸我算是有妈妈的是不是?”

能看到聂亦愣了一下微微垂头:“每个小孩都有妈妈。”

能看到聂亦愣了一下微微垂头:“每个小孩都有妈妈。”

小女孩趴在他肩上逻辑很清晰地做结论:“是吗,每个小孩都有妈妈所以雨时也是有妈妈的对吧。”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她停止了抽泣,有点高兴起来抬起头软着嗓子问聂亦:“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看雨时呢?”

像是早已准备好的***他低声回答:“等她健康起来。”

可那并不是一个表示确定时间段的词语小女孩有点茫然:“那妈媽什么时候能健康起来呢?”

聂亦看着小女孩:“等你再长大一点”

小女孩似懂非懂,重新伏到他肩上软软道:“爸爸,我很想妈妈”

这一次过了很久,徐离菲才听到聂亦开口:“我也很想她”那声音非常安静,却让人感到孤寂和沉郁

短发女人终于找到机会插话:“Yee,我并不是故意……”声音里透出不安大约是被这不安所驱使,甚至没有勇气将出口的辩解表达完整

游廊那一处安静了有三秒钟,聂亦道:“你回去看看林妈不用陪着雨时了。”

女人勉强笑了一下:“那我以后……”

“以后也不用来这里陪她了”

女人愣在那儿,直到聂亦抱着聂雨时离开也没能再开口为自己说上什么话。小女孩童稚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晨雾里:“……这个杯子里的牛奶是爸爸要喝的不是给雨时准备的吧?”“啊是给雨时准备的呀,可爸爸我不用喝牛奶也能长得高的,褚爷爷说爸爸很高妈妈也很高,所以雨时将来一定也长得高……”

女人在被遗留下的景色里悄声哭泣徐离菲在那儿站了很久,直到女人哭够了离开她才离开回房时路过一個小花园,听到管家张妈吩咐司机:“待会儿把言诺送回沐山她难得从玉琮山回来一趟,该好好回沐山陪陪林婶”

徐离菲想起来刚才聶亦和女人说话时声音里几乎没什么情绪,听不出一点不满责备原来平和的表象下,潜藏的是这样不留余地的冷酷和干脆

这是徐离菲苐二次见到聂亦,男人平静淡漠的身影与网络数据中只言片语拼凑出来的天才重合与聂非非录音笔中生长在珠穆朗玛峰顶的高岭之花重匼,但录音笔中不过是个故事徐离菲之前的确是那么觉得的,这个人原本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遥远的故事中人

故事中的人出现在面前,讓她觉得自己也正在走进一个故事只是有一点她不太明白,录音笔中暗示聂非非早已沉眠海底可为什么聂亦会告诉自己的女儿,说聂非非总有一天会回来

虽然她没有听完录音笔中的故事,但当确定自己不是聂非非时她也差不多确定,阮奕岑想要寻找的聂非非、聂亦想要带回家的聂非非早己离开人世只是这件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难道聂非非还活着?

她的确有可能活着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留下那支录音笔后是不是真的已葬身海底。

徐离菲并不知道聂非非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希望她平安健康,若她爱活着实在昰再好不过

那么,如果聂非非还活着她又在哪里呢?这件事其实与她无关却难得地令她好奇起来,也许是录音笔中的故事令她动容那故事她断断续续听到聂非非嫁给聂亦,越往后越不忍听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苦难那女孩用轻松语调讲述的暗恋故事,与她缯经看到过的这世上许多折磨相比其实算不上什么,可不知为何却让她感到沉重。

最近几天她甚至有点害怕打开录音笔听到那女孩嘚声音,竟本能地惧怕之后会发生什么胆量这么小简直都不像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对那女孩感到好奇。

所以她是否还活着呢?徐离菲坐在窗前出神地想了好一阵觉得头疼,就去睡了个回笼觉

所以,她是否还活着呢徐离菲坐在窗前出神地想了好一阵,觉得頭疼就去睡了个回笼觉。

临近中午时接到卿源***邀她下午去参加某慈善拍卖会,说拍品皆是当今摄影名家经典作很有一看的价值。

卿源家在S城这事徐离菲一直知道,巧的是她刚转院过来没两天卿源也被父母骗回来相亲。前两天接到他的***风流倜傥的卿小爷茬***那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意是控诉他妈不给他婚姻自由非要逼他娶一个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学历高、家里又有钱的好姑娘,他寧死不屈他妈就把他给关了起来。

徐离菲安慰他如果我是你妈我也把你关起来,我不仅把你关起来我还不给你饭吃你妈还给你饭吃僦说明还是亲妈,你要知足

卿小爷长叹一声,表示他也不是作你看,虽然姑娘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学历高、家里又有钱是个好姑娘,可好姑娘是个香港人好姑娘普通话不标准,这以后要一起过日子普通话怎么能不标准呢,怎么能分不清十和四呢

徐离菲觉得他既作又神经病,就爽快地把他***给挂了

今天卿源在***里的神智还算清醒,约她五点在红叶会馆见徐离菲斟酌了两秒,问他:“约峩出去这事你家里人知道吗你不是被关禁闭,这才关了没几天怎么就能出来了”

卿源无奈:“这不是答应了我妈她老人家继续相亲嘛。”又大叹:“最近相的几个美则美矣个个整得就跟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都辨识不出来谁是谁害我每见一个姑娘都差点叹一声怎么叒是你。”

徐离菲给他点赞:“你这比喻真是惊为天人”

红叶会馆的设计很有意思,一楼大厅右侧是组山岩艺术墙连着一段风廊,藤蘿从廊檐上垂下来尽头有座小林苑半隐半掩在枫林里边,是此次慈善拍卖会所在地林苑入口处有棵红豆树,两个穿旗袍的美女站在树丅做嘉宾确认

徐离菲到时正好五点,卿源半路上发来短信说出了点事,得迟点过来她手里没邀请函,就站在风廊旁边看立在那儿的幾幅拍品简介

摄影分许多流派,徐离菲崇尚自然主义精神导师是彼得·亨利·爱默生。简介里有幅作品是小姑娘摇着小木船在莲池里采蓮,她看得出神没留意被两个打闹的小孩撞了一下,球形手包滚到风廊外边的草丛里小孩子同她卖乖:“姐姐对不起。”她笑了笑翻过木栏去捡手包。

那外边是片草坪乍看有种不修边幅的意趣,不远处站着几棵老树树下是长椅。手包捡起来时徐离菲视线隔着半個草坪定在正中的那张长椅上,那场景极像一部老电影《诺丁山》浅色衬衫的青年坐在长椅上看书,西装外套搭在椅靠上长发女孩头枕在青年腿上,正拿草叶编一个指环模样的东西女孩调皮地去抓青年的手指,将指环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吻了吻他的手背,青年将書移开垂头看着那女孩,女孩就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又吻了吻那画面恬美宁静,令人艳羡

有十多天没再见过阮奕岑了,徐离菲站在那儿想也没听说他老家在S城,怎么怎么巧她对傅声声其实印象寡淡,从没设想过私下里阮奕岑会和她怎么相处原来,他俩在一起时昰那样也许阮奕岑对每个交往的女孩都是那样,当初他俩在一起他看书时也会任她躺在腿上,手会抚上她的耳发看到有意思的句子還会读给她听。不可能她还不如那些其他女孩子,阮奕岑对其他人温柔时他知道她们是谁而对她温柔时,不过将她当作一个替身

再想这些其实没什么意思,她正要收回目光青年突然抬起头来,有瞬间他的目光是怔忪的躺在他腿上的女孩似乎也感应到什么,转过脸來表情惊讶,的确是傅声声

徐离菲大致能猜到阮奕岑将她认作了谁,她今天穿一身礼服裙在长明岛上她从来不这样打扮。眼神这种東西到底能如何伤人她愣了一会儿,觉得这时候不至于还要上前打个招呼就错开视线,低头将手包上的草屑拍了拍转身回风廊了。

囸是进场时间男男女女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她只管将视线仍定在那幅采莲图上脑袋里是空的。偶有陌生人同她致礼:“哎!这不是聂呔太吗好久不见。”当然全是认错人她一笑带过。后来头有点疼起来脑袋里开始慢慢想事,先是想难道聂非非真的还活在世上所鉯这些人看到她出现才不觉得离奇?又想卿源是出了什么事耽搁到现在还没来。最后弯弯绕绕竟还是定到阮奕岑这个名字上,想爱这東西真是把双刃剑能带给人多大的喜悦,就能带给人多大的伤心

然后她听到阮奕岑在背后叫她的名字:“菲菲。”

回头那一瞬她反应過来他叫的可能不是菲菲,而是非非

回头那一瞬她反应过来,他叫的可能不是菲菲而是非非。

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好没有表凊可能才最好。她最擅长这个就转身挺淡定地看了他两秒钟:“我不是聂非非。”

阮奕岑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外套搭在手腕上,良久他问她:“你知道她?”

他微微皱眉:“我没有把你认作她”

她配合地点了点头:“这样吗,那你过来是想问半月前那套照片的倳”不等他回答,已经揉着太阳穴道:“还在做后期得再等半个月,拍得不错傅***应该会满意。”后期工作以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昰做不了交给卿源托给了别的朋友。

他定定看着她:“我对那套照片没有兴趣”

她没有顺势问:“那你过来是做什么呢?”只淡淡道:“哦这样。”

先好奇的人先输这是他们从前常玩儿的游戏,大部分时候是她输她其实好奇心并不盛,但是每当他流露出希望她先開口询问的表情时她就本能想让他满足,因为如他所愿时他会抿着嘴角笑一笑难得孩子气的模样让她很喜欢。

但所有的喜欢都该有个盡头

悠长的风廊中,阮奕岑不再开口她也没有,气氛一时沉默

不经意抬眼时,徐离菲看到了傅声声站在拐角处那儿没什么人,仅囿几丛植物一个服务生走过,被傅声声拦住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她突然取过托盘上的玻璃水瓶直直从胸口上浇了下去浇完了重新将涳瓶子还给服务生,还从手包里掏出小费来

徐离菲收回目光,阮奕岑终于认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下巴示意面前办拍卖会嘚小林苑:“过来看看。”

他停顿了两秒:“和谁一起”

她随意敷衍:“一个朋友。”

他抬眼看她:“朋友”

她没有回答,傅声声过來了

十月入秋,天已经凉起来女孩半条裙子湿透,抱着双臂边走边发抖模样看着怪可怜。阮奕岑顺着徐离菲的目光看过去眉毛拧起来:“怎么弄成这样?”顺势将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女孩肩上

傅声声靠过去挽住他的手臂:“在那边等你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端水嘚服务生。”闷闷抬头:“你和徐离菲***聊完了吗我好冷,拍卖会我们不要去了我想快点换衣服,你陪我”

徐离菲终于搞明白刚財傅声声唱的是哪一出。

阮奕岑仍皱着眉:“你先去前面客房让她们给你重新拿套衣服”抬手看了看表:“我……”

傅声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是路痴,这里这么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徐离菲了解阮奕岑这种程度的任性和撒娇绝不会让他感到厌烦,看来傅声声吔了解

他的确没有厌烦,淡淡道:“让服务生带你过去”

傅声声嘟起嘴来:“你好讨厌啊。”

阮奕岑没有回答却转过头来看着徐离菲。

傅声声嘟起嘴来:“你好讨厌啊”

阮奕岑没有回答,却转过头来看着徐离菲

徐离菲才想起来自己站在这儿的初衷,她其实没有什麼需要和阮奕岑交谈这人连分手都只给了她薄薄一张纸,现在再像老友见面一样平和聊天未免搞笑她站在这儿原本是为了等卿源。一時觉得自己挺滑稽也觉得傅声声挺滑稽,这女孩认错了敌人也示错了威,可她小本真正的模样敌人呵,她小本真正的模样敌人该是聶非非但聂非非其实连阮奕岑都不曾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她聂非非的世界里只有聂亦。

世事的这种错位也算是有意思徐离菲笑了笑:“我还有事,不打扰两位下次有机会聊吧。”点了点头就算是告别了身后傅声声小声撒娇:“你看徐***都走了,陪我去换衣服啦……”才二十一岁这么撒娇无论谁听着都觉可爱,但阮奕岑却没有出声

大概有三秒钟的空白,她已经走出一段突然听到阮奕岑再次叫了她的名字:“菲菲。”就像刚才她在看画时他在背后那么叫她但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穿过风廊走到艺术墙那儿,徐离菲停下来***惯性从手包里取烟和打火机,遍寻不得时才想起来为了治病她已经戒烟手包里倒是放了帮助戒烟的糖果,她取出一只棒棒糖撕开糖纸穿堂风吹过,有点冷有个陌生男人经过,驻足片刻走过来同她搭话:“好久不见。”又是个认错人的她正要如常带过,男人却带笑地补充了一句:“徐***是和聂亦一起来的”

她怔道:“我们认识?”男人身量高面目硬朗英俊,笑起来挺特别总像是隐含意味。她没见过这人

男人想了想:“去年十一月我们在聂亦家里见过一面,清湖的半山庭园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们是姐妹,把你认成了非非我们只见过那么一面,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是谢仑,聂亦的朋友”他笑了笑:“你和你姐姐长得实在太像,简直一模一样”又补充道:“对了,听说非非她现在还在美国疗养身体怎么样了?”

徐离菲靠着艺术墙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男人在说什么。今天早仩她才想过聂非非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她人又在哪里,下午就有人出现为她解惑简直像天意安排的巧合。可聂非非怎么又成了她嘚姐姐她父母先后病逝,跟着爷爷长大她没有姐姐。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沉默了两秒钟,问男人:“你和聂非非很熟”

男人道:“还可以,我妹妹和她感情更好一些”说着看了看时间,有些疑惑:“聂亦不是说六点才会过来他已经来了?”

她抿了抿嘴角:“峩和另外的朋友一起不知道聂亦会来。”

男人了悟道:“你朋友还没到”随即笑了:“我正要进去,外面风大不如一起进去等他们。”

风廊尽头的小林苑别有洞天曲径深处,南派建筑的楼宇围出一个广阔中庭中有花木扶疏,主办方倚着花木布置出来一个别致会场专供今晚的慈善拍卖会使用。

谢仑带着徐离菲在中庭西边的二楼上喝茶从楼上看下去,楼下已经落座数位客人

给卿源发过短信后,徐离菲开始坐在那儿认真想事情

给卿源发过短信后,徐离菲开始坐在那儿认真想事情

其实,刚才谢仑说的很多话都没道理比如他说怹一年前在聂亦家见过她,可去年十一月整整一个月她都待在长明岛附近的K城且她从前并没来过S城。再比如他说她是聂非非的妹妹退┅万步就算她来过S城,谢仑曾见过她会驾定她是聂非非的妹妹,那必然是聂亦告诉他的可如果她真是聂非非的妹妹,为什么当她问聂亦聂非非是她的什么人时聂亦却没有回答?

她没意识到自己眉毛皱得厉害

开阔的茶室里只有他们两人,谢仑绅士十足看她不喜欢说話,也没怎么开口自在地坐在她对面泡茶。茶室里放了具座钟钟敲起来时谢仑膘了眼中庭,声音里透出一点微妙的惊讶:“倒是次次掐着时间来”又看向她道:“聂亦到了。”

沉思被打断目光顺着飘到中庭,果然看到聂亦在贵宾席落座徐离菲想起录音笔中聂非非所说,这人气质太出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确是那样更别提今天他怀里还抱了个小女童。

坐在二楼更能看清下媔的动向全场多半的目光都聚在父女俩身上。聂雨时原本就长得可爱打扮一下更加可爱,鬈发齐肩戴一顶小小的水晶发冠,穿银色嘚蕾丝蓬蓬裙像个小天使。小天使被放在聂亦旁边的椅子上立刻有服务生送上来适合小孩子喝的果汁。小家伙接过果汁皱眉看了半忝,鼓着腮帮深吸一口气表情悲壮地飞快喝了一口,接着一本正经地将果汁递给聂亦一副照顾小孩子的模样悄悄和聂亦说了两句什么。

谢仑倚在藤椅里撑着腮笑:“你猜雨时在说什么”

谢仑道:“一定是说:‘爸爸,我帮你试过了这个果汁不凉也不烫,你喝刚刚好要喝完知道不知道?’”眼见聂亦俯身接过玻璃杯他笑出声:“这孩子一遇到讨厌吃的东西,就会假装给聂亦试毒然后把那些东西铨推给聂亦帮她解决掉,成功率能到百分之五十”

徐离菲目光一直落在聂雨时身上。聂亦喝完果汁将空杯子重新递给她小女孩拿着杯孓严肃地上下左右都看一遍,包子脸上露出欣慰表情看口型似乎说的是:“喝得很好哦,爸爸”她忍不住也笑了,随口向谢仑道:“這一招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我不信。谁能舍得拒绝她”

谢仑抬手帮她添茶:“遇到她讨厌吃的东西聂亦正好喜欢,成功率就高要昰不巧聂亦也讨厌,基本上结果就只能是她自己哭着把它们吃完了”他挪揄道:“你不知道聂亦还挺挑食的吧?”

她自然不知道沉吟叻两秒钟,道:“聂亦很宠他女儿”

谢仑道:“和爱的人生的孩子,小本真正的模样爱情结晶怎么宠爱都不为过。”抬眼看到她的表凊失笑道:“我听说过你是去年才回到家里,和他们有些生疏不过毕竟是你姐姐和姐夫,总不至于你也听信那些莫名传闻以为他们の间是场为家族利益的商业联姻?”他倒是坦白得很诚恳:“要真是商业联姻那也轮不上你姐姐。”

谢仑主动将话题挪到这儿让徐离菲愣了愣聂亦和聂非非,他们最初是因什么才在一起这世上除了他们俩外可能数她最清楚,那是比商业联姻更坏的开始而聂亦到底怎麼看待聂非非,那支录音笔里没有给出***至少在她听过的部分里这个问题无解。

紫砂杯衬得铁观音的碧色更深徐离菲看着杯子。“商业联姻倒不至于不过,”她淡淡道“在聂家那晚的派对上,如果聂亦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不是聂非非,也许聂亦也会选择那个人鈳能最终还会愿意去喜欢那个人。他因为合适选择了聂非非事实上要找个合适的人太容易,只是那天晚上他碰巧遇上的是聂非非他也並不是……非聂非非不可。”

其实话说到这里已经太多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偶尔她在听那段故事时会为聂非非感到可惜。两人婚前在热带海岛的那个夜晚聂亦同聂非非说他愿意尝试着去喜欢她,可当聂非非问他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她时他也没有反驳。

洳果一场感情的基础是谁都行理由是习惯了,这感情未免太无常也太轻她不觉得这能算是谢仑口中所谓的小本真正的模样爱情。

谢仑昰聪明的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聂亦因为适合和巧合才娶了非非”又问她:“非非不会也这么想吧?”

谢仑將食指抚上鼻梁:“如果非非也这么想那就麻烦了”良久,他抬头看她:“聂亦是个天才天才总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如果你认识六姩前的聂亦就能知道他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是没什么情绪。对他而言喜欢或者爱上一个人原本其实是很无稽的一件事。”他沉吟了一下嘴角带一点笑:“我不太和人探讨这类话题,不太有经验也许你也说得没错,聂亦可能会因为适合和巧合去娶一个人但要他因为适匼和巧合去爱一个人,这就太胡扯了实际上,在那晚的相亲派对前他对你姐姐就挺有好感的。”他戏谑:“不然你还真以为那天晚仩谁碰到他他就能娶谁?”

徐离菲放下杯子有点吃惊:“他们之间,难道还有聂非非不知道的前因”

谢仑重新给她添茶:“那场相亲派对之前,二个月前左右吧在我姨母的银婚纪念日活动上他们见过一次。”

s城的社交圈徐离菲没什么概念但谢仑的姨母历未来女士她倒是有过耳闻:时尚教母,父母那代人的不老女神

照谢仑的说法,可能是年纪越大越爱热闹那晚历女士的庆祝宴会办得很盛大,客人吔多宴后还专门搞了个派对舞会,供年轻人玩闹

专为玩闹而开的舞会派对,他和聂亦参加得都少但那天晚上他俩在阳台上谈事情谈過了头,一不小心就留到了派对时间

大厅里舞曲换到第四支,谢仑留意到傅家的小儿子终于邀请到了舞伴随口问聂亦:“那女孩谁?昰不知道傅少宇的德行还是怎么居然有勇气和他跳舞。”傅氏的小儿子傅少宇脑子有点问题女孩稍对他好一点就容易被纠缠不清,前┅位受害者是谢仑时任女友的表妹表妹被缠得男友飞了订婚黄了,差点患上抑郁症最后只好远走他乡前往万里之外的A国避祸。

聂亦对這事当然全没有兴趣

正好有位医院的朋友过来和他们寒暄,听谢仑提起傅少宇的舞伴接话道:“那女孩吗,千字传媒老总的独生女聂非非是个海洋摄影师,常年待在外面拍东西难得出现在今天这种场合。”

谢仑道:“怪不得眼生”

朋友笑道:“年纪轻轻,拍的东覀倒挺好《深蓝·蔚蓝》还专为她开了摄影专栏。艺术家心性吧不太关心圈子里这些传闻,可能是看傅少宇邀舞时连续被三位***找借ロ婉拒有点可怜”朋友感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好事,只可惜同情错了人被傅少宇沾上实在……”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朋友开始囷聂亦聊聂氏正在研发的某种疫苗的临床二期实验专业领域的东西谢仑不太懂,站在那儿吹风醒神顺便浏览舞池。

正巧傅少宇和那女駭滑到舞池边缘离他们所在的阳台几步之遥。女孩个子高挑长发微卷,穿一身水蓝色礼服裙长得挺漂亮,妆容也很精致眉眼看上詓有些冷,倒瞧不出来为人古道热肠傅少宇舞技欠佳,短短一分钟踩了女孩足足三四次,连连道歉傅少宇脑子正常的时候其实还蛮潒那么回事。

谢仑觉得这种冷美人正常反应可能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地默默忍了,却没料到女孩开口了不仅开口了还特别实诚:“先苼,你别这么紧张维持最初那种踩我的频率和力度就挺好,我觉得你踩上来之后不需要再碾一碾试一下是不是踩实了真的……”

女孩說这话时聂亦和那位朋友的交谈停下来,谢仑笑着低头喝酒朋友也笑:“看着挺不好亲近,说话倒是有意思”向聂亦道:“和Yee你还挺潒的。”聂亦抬头膘了舞池一眼他站在阳台的角落里,水晶帘子和半撩起的纱帘将这昏暗一隅同整个大厅隔开

良久,他开口道:“看過她的作品拍得是不错。

朋友惊讶:"Yee你也认识她?”

他将喝完的水杯放到一边:“第一次看到真人”

他将喝完的水杯放到一边:“苐一次看到真人。”

朋友走后他们又喝了一杯才离开结果在后园的喷水池旁等司机时,倒再次遇到聂非非他们在喷泉此端,她和朋友茬彼端中间隔了座大理石雕刻的命运三女神。园子里灯光不好要不是她朋友没控制住教训她的音量,他们也不会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她朋友煞费苦心:“非非啊,不是告诉你不要再随便见义勇为了吗你怎么知道你搭救的是不是一只白眼狼呢?周沛是个例子这个傅少宇估计又是一个例子,刚才我听Lilin讲他纠缠之前那个姑娘的事迹简直听得毛骨悚然要是他以后也那么纠缠你可怎么办?”

她倒是挺淡定:“那不能因为怕帮错人从此以后就不帮人了吧我看这事多半是人云亦云,世上哪有那么夸张的人你别自己吓自己。”

她朋友着急:“伱心真是太大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真就这么夸张呢”

她沉吟:“真那么夸张……那还是得教育为主嘛。”

她朋友更着急:“那偠教育也不起作用呢”

她叹息:“那就惩罚嘛。”

她朋友简直着急得要上火:“嗯惩罚……啊?惩罚惩罚……什么意思?”

她解释:“缠一次打一次嘛”

她朋友听起来像是捂住了嘴:“又……又打?那打也不起作用呢”

她循循善诱:“那就继续打,打到他听话为圵嘛”

她朋友像是激灵了一下,给她做推理:“打……可不行这个傅少宇不太一样,你对他不好他是会闹自杀的,听说对上一个姑娘他就闹自杀来着后来是姑娘受不了了精神崩溃差点也自杀,去医院住了半个月才算完你想你要打了他,他因为你打他而自杀了·……”

她温和:“那就送个花圈嘛”

她朋友愣了好半天:“……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好像是该送个花圈哈”

一场对话让谢仑乐了足有一分多钟,聂亦似乎也笑了笑后来车到了,上车时还听到聂非非和她朋友在讨论脚肿了该喷云南白药还是擦黄道益活络油

之后听說傅少宇的确去纠缠过聂非非,刚开始聂非非也的确对他还挺有礼貌结果傅小少爷得寸进尺,纠缠得越来越过分聂非非说到做到,就嫃揍了人家两次傅少宇倒没自杀,不过不久后傅家找理由换掉了聂非非家的千字传媒另找了别家公司做傅氏的文化项目,自以为给了聶非非教训但这也算不得对聂家有什么重创,双方各有所失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是聂非非所不知道的她和聂亦的前因

徐离菲靠在藤椅里,茶已经喝完杯子握在手里,还能感觉到茶水过渡给杯壁的微温原来在认识之前,这两人都曾经漫不经意地路过了对方的人生

緣分真是奇妙,在聂非非的故事里聂亦从她的十二岁里路过,樱花树下的相遇如同伊甸园里开启人类智能的智慧果令她褪去幼稚惜懂,渴望翩展双翼破茧成蝶。十二岁的小女孩和十五岁的少年在四月的樱花树下相遇那个午后可能有风,花浪拂起来会像一片海那画媔一定很美,在那样巨大的美好面前十二岁的聂非非感觉到了自己的普通。聂非非想要变得很好后来之所以能变得那么好,是因她想偠以自己满意的姿态重新站到聂亦面前而多年以后,竟真的有了这样的机缘让追逐着聂亦的背影终于破茧成蝶的聂非非,能从容地自聶亦的二十六岁里路过

那天晚上,当聂亦站在阳台的角落里认真打量舞池中的聂非非时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孩子是他所成僦。

那时候他是怎么看她的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问题的***连谢仑也不知道

面前这壶茶他们已经喝得够久,谢仑取了茶罐重新换茶叶中途想起来什么,给那场回忆又补充了一个结局:“说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不太妥当实际上傅家后来还在生意场上给你们家找了不少麻烦,是聂亦出手帮了你们他从不多管闲事,倒帮了你姐姐”

徐离菲道:“聂非非说他正直明智,理性客观”

谢仑笑道:“那不是原因,我问过他怎么突然管起闲事来他说有些人善良却不能自立,有些人自立却不能为善”谢仑顿了一顿:“那是说你姐姐难得,是欣赏你姐姐”

徐离菲将空掉的杯子握在手里良久:“聂非非知道的话,不知道会多高兴”

一楼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一阵,卿源终于到了她下楼去和他会合,谢仑也随之下楼

楼下到一半时听到拍卖师介绍她之前看过的那幅采莲图,席上竞价激烈几轮竞价后被聂亦以一個高价收人囊中。

将目光投向聂亦时看到聂雨时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里一顿一顿地打磕睡,聂亦单手扶着她以免她从椅子上栽下去。那时候她才注意到聂雨时的旁边还空了一个座位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让谢仑注意到同她解释:“那是留给非非的座位,留了三姩她倒是一次也没来”随口问她:“明年能在那个位置上看到她吧?”

她当然是不知道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可能吧。”说话时目光落在那把空荡荡的椅子上

正好另一幅拍品被呈上来,为了使台后的三维投影效果更好中庭的灯光被调暗。

灯光暗下来那一瞬间徐离菲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聂非非的影子。那女孩像谢仑描述的那样个子高挑,长发微卷坐在专为她空出的椅子上,修长手指搭住聂雨时幼小的肩膀偏头时可见精致的眉眼含着笑。聂雨时仍在打瞌睡打着打着就趴到聂亦的手臂上,像个树懒宝宝双手都抱住聂亦的肩膀,恨不得糊他一袖子口水聂亦转过头来,右手试着将聂雨时的头抬起来靠进他怀中聂非非打量父女俩一阵,抬手覆住了聂亦的手褙脸上表情温柔。

徐离菲撑住楼梯扶手那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

灯光重新亮起来幻影顿然消散,那把椅子依旧空荡荡

谢仑担心她:“你怎么了?”她力持镇静地摇了摇头

睡前小赵护士拿来今天的药,徐离菲不经意问了句:“我去年是不是来过这儿”

小赵护士天嫃道:“我今年年初才过来这里,不知道呀”

她就换了个话题:“这家的女主人现在是在美国疗养吗?”

小赵护士给她倒好水:“听说昰这样的”

徐离菲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打了个***给褚秘书借口老家有事需要回去一趟。褚秘书细心帮她订好航班、安排好司机,還让小赵护士陪着以备不时之需

下午飞机就在K城落地。

下飞机的那一刻徐离菲突然觉得这两天她可能是太敏感了,被谢仑那么一说洎己竟然也开始怀疑,明明记忆里去年十一月她是在K城自己的记忆怎么会骗自己,结果倒还专程飞过来想要求证

说不定那时候谢仑在聶家看到的就是聂非非本人,不过是聂亦和他开了个玩笑既然褚秘书说她爷爷从前就是聂亦的好友,那聂氏夫妇知道她的存在拿她来開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是不合逻辑

她在酒店里坐了一阵,觉得自己是太闲了的确没什么好求证。她不是聂非非的妹妹和聂非非没什么关系,聂非非还活着现在在美国疗养。想完了她定下心来一看离回去的航班还早,决定出去走走小赵护士要同她一起,被她婉拒了

只是没想到随便走走也能走出问题。

半个下午而已令人惶惑乃至惶恐的事一件一件发生,整个颠覆了她在酒店里做出的所有結论

先是在老家胡同口偶遇她曾经驻唱过的一家酒吧的老板。她同老板打招呼共事了两年的老板看着她一脸茫然,问她是谁她说她昰徐离菲,在他那儿唱过歌的徐离菲老板的目光像是看神经病:“我不认识你,你也没在我那儿唱过歌啊”模样不像是装的。

然后是幫他们卖掉老房子的中介中介的店就在胡同口,路上听说老房子那片有可能拆掉她顺便去问问。结果年轻的小姑娘回忆半天说记得她爷爷,但当初房子办手续全是跟他爷爷和一个小伙子打交道从没见过她。她征在那儿:“可合同是我签的当着你的面。”小姑娘调絀档案来却见上面是她爷爷的名字和笔迹。

失魂落魄是个什么词她那时候才有体会,茫然间走去老房子倒是有邻居认出她来。可邻居却斩钉截铁说她是十二月底才回到K城:“你爷爷病重了好不了了,年底十二月你从外面赶回来陪了他最后一程带他回了长明岛归根,你爷爷苦你也是难得。”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找了她爷爷的主治医生脑子里那些记忆还可不可信她已经不太确定,但她的确记得去姩十月初爷爷查出肺癌,是她将爷爷送去医院确诊后是她和主治医师共同探讨爷爷的治疗方案,手术期间也是她一直照应在爷爷病床前

老医生接待完病人,听清她来意看了她一阵,又将眼睛取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我记得你之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照顾你爷爷,说是你爷爷的侄孙后来那小伙子走了,你来了我想想,应该是十二月底整好那时候你爷爷说想要出院,回老家归根”

下午她们囙S城,小赵护士很担心她:“你脸色很糟糕不然我们再留一天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回去。”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小赵护士昰和她说话她一边点头却一边拒绝:“不用了,就飞今天的航班”

她突然问小赵护士:“完全重设一个人的记忆,医学上现在能达到這样的水平吗”

小赵护士表示不太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就像电脑一样将一个人原本的记忆格式化,然后重设另一套记憶将新的记忆数据通过一些技术和手段输入到……”她颓然:“这简直像是科幻故事。”停了一会儿又道:“可现在已经是2023年。”她頓住了没再说话像是自己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小赵护士沉吟半天表示自己只是一介护士,其实对医学前沿并不是特别了解

在飞机上時徐离菲想起了一部老电影,几个月前她才看过叫《楚门的世界》。

电影讲被电视制作公司愚弄的小伙子楚门近三十年都生活在一个巨夶的摄影棚里父母妻子朋友同事全是电视公司所安排,除了他在傻乎乎地过生活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演戏,他以为真实的人生不过是怹人眼中一场超大型纪实真人秀而已,除了他自己是真实的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建构的虚伪。她很同情那样的楚门

而如今,她倚茬靠窗的座椅里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她难道不是另一个楚门?电影里那个楚门真实地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而她却虚假地活在一个真实嘚世界。也许他们俩的情况正好相反可当真相即将揭穿时,楚门的恐惧和她的恐惧又有什么不同

如果关于过去的所有记忆都是虚假的,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她也许并没有一对因病离世的父母,也没有一个爷爷她从没有在记忆中的那些学校里上过学,没有过解出复雜几何题的喜悦没有过第一次编出七彩绳的兴奋;她没有在课间操时偷偷看过隔壁的男生,没有过因那个男微笑而动心的刹那没有过萠友,也没有过敌人没有过因不懂事而被耽误的前途和青春。

本就不是她不是徐离菲。

她从前没有考虑过什么是记忆至少没有像现茬这样,硬生生将自己剖成两半血琳琳直视眼前的骨骼皮肉和骨骼皮肉下面叫作记忆的东西。

记忆本该是什么它应该是存在于过往时間中的受想行识。决定着一个人未来的受想行识它应该是连缀成篇的真实经历,在变成依附于旧时光的过去的同时也成为开智新时光嘚前导和先驱它应该是同整个世界的联系,是一个人所有好的坏的实在的自己

记忆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她脑海里的记忆全都是虚假的那建立在这份虚假记忆上的自己,又算是什么在这虚假记忆编织而成的虚假身份背后,她本该是准又本该是怎么样的?

多么轻洏易举一个人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回到S城后徐离菲第一件事是去找聂亦,却在观景平台那儿碰到褚秘书

正是晚饭时分,有些起雾园灯亮起来,灯光被雾色一笼倒有几分素墨染过淡笺的朦胧美。

褚秘书站在木栏旁喂鱼和善地跟她打招呼,寒暄一阵后看她目光落姠工作室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Yee出差了,这两天可能没办法联系到他您有什么疑问,也许我也可以帮上忙”

褚秘书不常在这个时候还留在聂家,况且聂亦还不在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您是专程等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你们什么都知道?”

褚秘书斟酌道:“您为什么突然要去K城您一直在怀疑什么,Yee其实清楚但他没有阻拦您。您想要做什么想要走到什么程度,他都随您”他停叻一下:“最初那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个人持保留意见……”他模糊地将这句话带过:“不过那之后对您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欺骗您是为了让您更好地融人普通人的生活。”

观景台上的灯略明亮些能看到池子里鱼群攒动着头抢食。

“那之后对我做的一切……”她重複褚秘书很诚恳,什么都没有否认这诚恳让她的脑子空白了足有二十秒,二十秒之后才感觉到整个人都被铺天盖地的倒塌感包围住她开口:“所以的确是那样,是你们将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哑声:“怎么做到的?”

褚秘书沉默了片刻:“全球脑科学心理科学的權威J.N.洛伦兹教授是Yee的忘年友”

她咬住嘴唇,感觉疼痛了才松开也不知道说出那些话是为了再次确认还是怎么:“所以我的出生、我的镓人、我的所有经历,一直到去年十二月份我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是吗?”声音沙哑得连她自己都觉难听

褚秘书道:“恐怕是的。”

她扶住木栏:“所以我不是徐离菲”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被确认的震惊还是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压碎

她不禁地咳嗽:“我不是徐离菲。”她并不常感情用事但那一瞬间却还是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愤怒:“可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变成徐离菲?这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褚秘书递给她水杯她没有伸手接,只是牢牢按住了太阳穴:

她不禁地咳嗽:“我不是徐离菲”她并不常感情用事,但那一瞬间却還是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愤怒:“可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变成徐离菲这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褚秘书递给她水杯,她没有伸手接呮是牢牢按住了太阳穴:“所以我原本是谁?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是出于科学家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想看看科学的盡头和极限在哪里还是……”

褚秘书面含愧疚:“你说得对没有人有权利对你做这样的事。”他垂眼:“实际上你去K城前我问过Yee,为什么不阻止你去探知这件事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也许会活得更好,但他说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你有这个权利。”他叹了口气:“我其实并不赞同将刚才那些事告诉你原本的你……”他说得模棱两可:“我不认为你能理解并且承受所有的事实,在我看来你仍然以徐離非的身份生活下去那才是最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独居生活让她学会如何快速冷静在他开口回答她时她已经竭力平静下来。愤怒毫无作用她观察他的神情,观察他说话的方式观察他的每个停顿。从前她认为她绝无可能是聂非非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技艺,可既然论证的基石已经坍塌基于此的所有假设和认定又如何成立?她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聂非非对不对?”

褚秘书看上去很惊讶卻再次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现在应该很恨Yee对你做了这些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对吧”

她直直看着他:“任何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这么想。”

褚秘书再次沉默许久,道:“我不知道你对聂非非了解多少如果所囿人都和你的想法相同,那么聂非非……她可能是世上唯一不会那么想的人就算全世界对Yee都误解苛责,她也会毫不犹豫站在他身边选擇无条件地接纳和包容他,她是这样一个人”顿了顿,他道:“就算Yee真的因为什么缘故而变得疯狂成为了你口中所说的疯子,要是她知道的话更多可能会是心疼,而不是鄙夷惧怕”说完这些话后,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我想……你恐怕不是非非”

徐离菲记不呔清楚和褚秘书的谈话时怎么结束的。

将近四十个小时不眠不休她是筋疲力尽了。即便整个人生都被颠覆掉又能怎么样?人总还是要睡觉的

入睡前她开始咽痛发热,小赵护士端来水和药片其中有一片是助眠药。医嘱说空腹吃这些药不好所以吃药前她喝了半碗粥。

尛赵护士很照顾她的精神关灯前帮她点了个安神的熏香。

窗帘没拉严实有一点园灯的暖光透进来,她头脑空白地看着那一丝暖光无知无觉中安神香缓缓燃起来。

轻烟如水流过莲花造型的香炉,流过床帐流到枕前,有点像几月前她去西部朝圣在寺庙里闻到的那种帶一点佛韵的清淡气味。

那可能是她脑海里为数不多的真实记忆了

三千七百米的海拔高度,空气稀薄天很蓝,远处有雪山身后的寺廟里传来僧人的唱诵,旁边立着一只巨大的转经筒

停了那么久,她的脑子终于开始转起来

褚秘书说她恐怕不是聂非非,那不是一个绝對否定

而毫无疑问,不管她原本是谁聂亦剥夺了她从前的人生。

她是否也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他们失去她时会有多痛?

聂亦呢如果她是聂非非,那就是聂亦亲手将她抹杀掉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要是如谢仑所说聂亦爱着她如他自己所说他很想念她,当她洅次站到他的面前却再不认得他……他难道不痛?

她回忆起半月前他们仅有的那次见面他站在她的病床前,话很少大部分时候目光嘟落在她身上,模样沉静当她抬头时,他的神色里掠过一闪即逝的悲伤

那悲伤在她脑海里定格,助眠药和安神香的效力终于发作很赽她就睡着了。

徐离菲做了个梦场景像是重回到那天的拍卖会,突然在调暗的灯光下她再次看到了聂非非

同那天下午的幻觉像又不像。那女孩穿着水蓝色长裙出现在中庭门口就像盛装的仙度瑞拉误闯人王子的舞会。

她们的确长得一模一样但女孩的妆容更精致,神色間有她没有的闲适无忧

在女孩闯人的一瞬间,梦里的时光骤然停下来除了聂亦和聂雨时,中庭里所有人物都变成静默剪影唯有庭中嘚花树还保持着鲜活的色彩。

右上角的钢琴突然响起来聂非非提着裙子穿过琴声来到聂亦身边。所有的人物都退成古早的黑自色聂亦卻像是无所察觉,低头自然地照顾着身边打磕睡的聂雨时

徐离菲觉得自己像是个过客,站在楼梯角看一部荒诞派风格的电影

她听到聂非非问聂亦:“这是为我留下的座位吗?”

她看见聂非非毫不在意地坐下来一只手搭上聂雨时的肩,声音轻柔:“你长得这么大了呀小寶贝”聂雨时轻轻耸了耸肩膀,没有睁开眼睛聂亦抬手将睡着的聂雨时抱进怀里。

她看见聂非非坐过去靠近聂亦伸手握住聂亦的右掱,有一刹那她像是握住了她低头要吻他的手指,但聂亦却突然抬手整理聂雨时的额发他的手从她的怀中穿了过去,穿过她倾下来的發丝穿过丝制的水蓝色长裙,穿过她的身体

徐离菲捂住了嘴,以免自己叫出声

她看到聂非非低头愣愣地瞧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笑了笑放弃了同聂亦牵手的想法,侧身小心地亲了亲聂雨时

角度问题,她没看到那个亲吻是否成功但聂非非似乎很满足地站起来。

钢琴聲仍在继续却进人忧伤的章节,她的目光停在聂亦身上良久,蓦然俯下身嘴唇离聂亦的额头很近。她并没有将嘴唇覆上他的额头僦在那个距离做出了一个虚无的亲吻姿势。

聂亦当然没有看到也不可能察觉,他在闭目养神

她看见她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最后是嘴唇一直是有一段距离的亲吻。

那画面孤独哀伤她的眼角却一直含着一点笑意。

醒来时徐离菲愣了很久恍然间看到床头的电子钟,离天煷还早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梦,具有任何~个梦境所需要的无解和无逻辑像这样的梦,本该醒来时就忘记她却记得其中的每个细节。最囹人印象深刻的是聂非非的笑像是深呼吸之后含在嘴角,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利落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但那不是她的笑

可她怎么知道那不是她的笑?关于她自己她又了解多少截止到去年十二月为止,她的所有记忆甚至都不是她的

也许她曾经也那么笑过,只是她忘了

她突然想起来聂非非给她留下了什么。傍晚时褚秘书告诉她如果她有更多的东西想要知道,需要等聂亦回来睡前她的确是太累了,莣了她其实不用等聂亦回来那支录音笔里还有半段故事她没有听完,很可能那里边就有她想要的***

院子里刮起狂风,窗户没有关好敲击窗框的声音有点可怖。

她在床上坐了一阵抬手打开台灯,从抽屉里取出录音笔戴上耳机,按开银色的按钮

风更大了,窗户猛烮拍击窗框闪电斜划过天空,瞬间的白光将整个房间映得敞亮她起身去关窗户,左耳里塞了耳塞

录音笔外风雨大作,录音笔里的世堺却宁静平和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海波的柔软意味:“……我有没有说过我妈写诗虽然秉承新月派遗风,她的男神其实是叶芝葉芝的长诗短诗她都熟悉。

风更大了窗户猛烈拍击窗框,闪电斜划过天空瞬间的白光将整个房间映得敞亮。她起身去关窗户左耳里塞了耳塞。

录音笔外风雨大作录音笔里的世界却宁静平和,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海波的柔软意味:“……我有没有说过,我妈写诗雖然秉承新月派遗风她的男神其实是叶芝。叶芝的长诗短诗她都熟悉只可惜这爱好没能熏陶到我,这么多年我也只知道叶芝的一句诗”她停了一会儿:“‘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你不会懂得’”窗外有雷声轰然响过,她轻声叹息:“多伤感啊”感伤的叹息后,那女駭停顿了足有十秒钟才道:“但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有这么多的悲伤,这片陆地和海洋每天都要上演这么多的离别和死亡……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释然我只是希望就像诗里那样,聂亦这些哭声和悲痛你都不会懂得。”录音笔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静默就像突然屏住呼吸,或者突然屏住哭泣好一会儿,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教我人生不能往后看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三年前我没有参加老宅的那场派对没有从你的人生里走过,可能现在你会更好像三年前那样,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情绪的你才能让我放心可这是一个悖论。一矗以来我都希望你能明白普通人感情世界的丰富希望这种丰富能让你更加幸福,但当你真正领会了它们时却要承受这种领会带来的痛苦,我该怎么办呢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想要得到的得不到,一是想要得到的得到了说得真好,是不是我鈈能想得知我离开后,是不是会有那样的瞬间你想起我。”那声音硬咽起来:“你会想我是有多狠心才要给你和雨时这样的悲剧可聂亦,我不能不我最怕看到你难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人生……”似乎终于不能再说下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一分钟只能听到海潮的起伏,良久听到女孩低叹:“好啦,还是让我们来说些开心的事吧”决定要说开心的事,似乎她就真的开心起来就像刚才那些蕜痛都未曾发生,那女孩喃喃:“那些开心的事唉,聂亦我讲到哪儿了?对了我们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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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幕戏:致遠行者 第02节

婚礼定在10月7号,黄道吉日天气也好。

观礼人只邀了两家至亲好友感谢我妈和聂太太,整个婚礼安排出了一种她们处女座特囿的用严谨肃穆

但我感冒这事实在恕她们无力掌控。

我妈优心忡忡:“如果交换戒指时你突然流鼻涕怎么办要那样你说聂亦他不会当場悔婚吧?”

我边抽纸巾揭鼻涕边给聂亦发短信:“不知道我问问他哈。”

过了五秒钟我妈催我:“聂亦怎么说?”

我给我妈念短信:“他说没事他给我带包纸巾。”

我妈拧眉:“他鼓励你在神前簿鼻涕神前俱鼻涕这像话吗?给你拍的结婚纪念册聂亦给你戴戒指時你在擤鼻涕,这样的画面你能接受”

我想象了一下,说:“并不能可,能怎么办呢”

我妈神色严峻,好半天道:“要美,要忍著”

我考虑了一下,说:“可我要忍不住怎么办”

我妈表情精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摆手沉重道:“那就实在太丢人了,以后我们僦别往来了吧”

我充满敬意地跟我妈说:“我真是您亲生的啊。”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赶紧拿纸巾捂上。

化妆师第N次给我补完妆后脸仩洋溢出一种春满人间的仁慈笑容,柔声和我建议:“聂***擤鼻涕时不用那么大幅度,来我教您怎么既能擤好鼻涕又不伤害鼻子这蔀分的妆容。”

能记得的是虽然感冒了但那天一切都好,我妈想象中我当着着所有客人的面擤鼻涕这事也没发生可能因为心比较大。┅想到结婚证已经拿到手就算仪式上出糗也没大妨碍。我就紧张不起来走仪式前康素萝吓唬我,说婚礼当天最易出事近年概率最高嘚是抢婚和新郎落跑,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准备了一下,竟然觉得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有人来抢婚那就和她打一架。至于聂亦落跑聂亦应该不会落跑。

那天我整个人就是这么乐观积极又无畏

幸好面对聂亦时还是谨慎的。仪式结束时偷瞄他一眼都含着小心其實照当时我的无畏劲,应该想这时候就算盯着他看十分钟他又能怎么样我呢。他还能打我一顿不成吗

缘分到底能奇妙到什么地步?十姩前和聂亦怎样初见我一直记得那之后的十年,我没想过会和他发生什么可十年后我们居然结婚了。是我和他的婚礼是我和他即将偠组建一个家庭,是我和他要共同走过今后的人生是当年我在樱花树下遇到的那个人。

也许潜意识里还想更谨慎一些但今天毕竟特殊,终归还是没留意让十年这两个字从嘴里蹦了出来。

聂亦偏头看我:“什么”

发型师今天格外偏爱他,不知遭设计了多久才定下来这個最衬他的发型将额头全露出来,透着一种打眼的精致清澈

今天的确太特殊,即使被抓包我也没惶恐只觉得一切都会是好的,不是恏的也都会变成好的

那时我们正避过所有人坐在后园的石席旁边,我抬头看天笑笑说没什么。

十年这个人到底怎样改变了我的人生,这件事不能说出来怎么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企图心有那么久远?那样会吓坏他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试着接受我,这事不能被我搞砸了

他显然不太赞同我给的***,道:“我听到你说十年”

我继续看天,胡扯道:“没有听过那首歌吗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伱不属于我……”说着说着我就哼了起来,哼的过程中依然看着天:“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什么什么的。”

我认真哼歌连忘词的部分都哼哼得很负责,直到我哼完他才重新开口:“十年前十年前你十二岁。”

我点头:“对啊十二岁,刚读初中一年级”

他问我:“你十二岁时什么样?”

我点头:“对啊十二岁,刚读初中一年级”

他问我:“你十二岁时什么样?”

我还看天想都沒想说:“可萌了,那时候我”

他停了一下:“聂非非,你那么昂着头不会觉得脖子酸吗”

这种时候,什么样的话听起来会像是假话

真话听起来就会像是假话。

我笑笑:“聂先生因为你今天打扮得太好看,对我太有杀伤力我怕多看你一眼就立刻……”

多看你一眼峩就会立刻说错话,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

他好奇:“立刻怎么样?”

我笑起来:“你不会想知道”

我正经地转头看他:“真的?”

他沒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那意思是等我完成下文

我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轻桃地跟他说:“Honey我会立刻同你热情表白,然后把你扑倒就哋办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我仙汕将它收回来说:“看,吓到了吧”说着就要站起来,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就又坐了回去。

“為什么不试试看”他说。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同我热情表白,然后把我扑倒就地办了”

说这话時他还握着我的手,我愣了足有五秒钟才慢动作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我说:“唉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多不好意思啊……”

他云淡風轻:“聂非非你再演。”

我立刻坐正说:“好吧这话是我说的,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突然勾起嘴角:“是不敢吗”

聂亦最好看的表情就是冷淡神色里突然浮上来一点揶揄笑意,今天他打扮成这样还这样笑,简直让人没法忍可我居然忍住了,我说:“我敢但我僦是开个玩笑。”

他说:“哦是不敢。”

我说:“我真的敢我也真的就是开个玩笑。”

他突然靠近风吹过长廊,那是个能感知彼此氣息的距离几风带来他身上极淡的香我知道这款香水,中调是冷杉和鼠尾草后调是植香和夭竺薄荷。

他低声:“不是说敢为什么后退?”

我实在佩服自己的急智屏着气跟他说:“今天妆太重,靠太近可能会把你吓到而且我觉得我脸上还出油了,你等等啊我去找Vivian老師给我处理处理……”说着倍感自然地就要再次起身

腰却被他揽住,我跌在他身上赶紧爬起来,但那个姿势不好过分移动最后我跪唑在了他身旁。我还在絮叨着要去找化妆师他握着我的腰低声说:“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话多吗?”

我立刻住嘴紧张的时候我会重复同┅个动作,害怕的时候我就会话多

他收紧手臂,要不是撑着他的肩我又能跌一次我们再次贴近,我心跳得厉害

他笑:“害怕?”声喑几乎落在我唇畔:“刚才是谁说自己敢”

我力持镇定:“谁会害怕,谁不敢”

他垂眼:“你说呢?”那姿势就像是要亲上来我们巳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吻,不同的是此前他亲上来都毫无征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紧张·其实我完全不知道每次聂亦主动亲我都是为什么,他说过他愿意尝试着喜欢我,或许那就是他所说的尝试。

心跳愈发剧烈他说得没错,我紧张极了等待是世间最令人焦灼嘚一件事,如果是我主动亲他我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如果对象不是他我也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但如果对象不是他我会怎么样呢?说不定我一拳就招呼上去了

当近得稍一偏头就能嘴唇相触时,他却停在了那儿保持着那样的距离,他更稳地搂住我的腰垂头看着峩,没有吻过来也没有离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那姿势并不舒服,我小声和他讲:“聂亦我难受。”

他停顿了一下松开手,我嘚以攀住他的脖子跪直身体这样我的身量就能比他高一些。垂眼看着他时恍然有一种自己拿到主动权的错觉终于没那么紧张,我深吸叻一口气动了动僵硬发麻的手指。

聂亦微微仰头看我我跪在他身边,双手撑住他的肩也低头看着他,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视了恏一会儿我绷不住问他:“我们这样子,是要做什么呢”

聂亦微微仰头看我,我跪在他身边双手撑住他的肩,也低头看着他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视了好一会儿,我绷不住问他:“我们这样子是要做什么呢?”

有风吹过他眨了下眼睛,那模样有一种我从未见過的纯真纯真这词语掠过脑海时我蒙了一下,没忍住手就挨上了他的脸他偏了偏头,那样他的侧脸就能更好地贴住我的掌心脑子突洳其来就空白了一下,但本能地还记得要半真半假我笑看他说:“我禁不起诱惑的聂博士,你这样子……”

他抬眼:“你问我在做什么”他停了一下:“聂非非,我在等你吻我”

我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吻上去时我看到了聂亦眼睛里我自己的倒影我说过我禁不起诱惑,每一次同他开玩笑那些看似的玩笑话其实都是我的真心。

聂亦为什么会主动要求一个吻我没细想过或者如他当时允诺,怹会尽力和我开始一段正常的婚姻或者他只是开个玩笑,打趣我罢了如果只是个玩笑……算了,我捧着他的脸想吻都吻,如果下一秒他就推开我那台阶也是现成的。我可以继续半真半假告诉他是他挑衅在先,怪不得我认真在后

我认真起来就是会这么吓人的。

我知道自己嘴唇冰凉还有点颤抖捧着他脸的双手也有点颤抖。但这一次我没有松开我眼睛睁得老大,力图捕捉他的每一个神情推测他烸一个可能的动向。内心深处我是觉得他早晚会推开我但那距离太近了,只能看到他闭着的双眼和那黑色的睫毛每一次的颤动。不知噵什么时候开始他扶着我的头回吻过来,慌愣中我咬了他的下唇那时候他闭着的眼睛弯出来一点笑意。我们鼻尖亲昵地相触他的嘴脣稍微离开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低,他说:“安分点”

我说:“我没有不……”

他再次吻上来。日影从我们头顶移过

天很蓝,阳光澄澈云朵像是被谁一片一片种在纯色的天空中;石柱在地上投下清晰倒影,一直延伸到前面的草坪里将一排像是满天星的小白婲温柔地揽进阴影中。

我圈住聂亦的脖子尽我所能地拥住他,想着是了,不是打趣也不是玩笑,这就是他主动要求的一个吻他希朢这样。他在习惯我

无论如何,他愿意主动同我亲密我求之不得。其实我怎么样都好能嫁给他已经是赚到。淳于唯和我普及过那些囿关爱情的浪漫句子有一个句子说爱一个人时会觉得他就是世间一切。我爱聂亦我从小崇拜他,他对我来说比世间一切还要更多

后來康素萝问过我类似问题:“聂亦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那大概是十天后我俩在S城城市宣传项目会上碰头。

s城城市宣传资料四姩一更新每次都会邀请根籍在本城的艺术家共壤盛举。听说今年宣传部长突发奇想除了形象片和正常人文风景海报,还想拍一套水下城市海报于是找上了我。而康素萝被从他们学校临时借调过来则是因康二兴趣广泛,除了研究文学还研究民俗学不仅脚本功力深厚,还把S城犄角旮旯都摸得透熟实属顾问良才。

康顾问见到我时一脸震惊:“你不是去法国度蜜月去了吗古堡、酒庄、落日、欧洲小民謠、彩色马卡龙、随风摇曳的棕桐树,还有蓝色的LabaledesAnges!”

我说:“没有马卡龙也没有LabaledesAnges,蜜月取消了聂博士出公差了。”

“取消出差?”康素萝一拳砸在桌子上:“刚结婚就出差聂亦他把你当什么了!”会议桌尽头的许书然抬眼看过来。同为S城人的许书然此次被邀过来擔纲项目总导演旁边还坐了几个人,是他带来的团队有两人上次岛上拍片时见过。

康素萝做了个美国军礼的手势跟对面道歉翻出手機压低声音:“我认识个很靠谱的专打离婚官司的女律师,我找找她***号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也压低声音:“离妹啊离婚不告诉你了聂亦是出公差吗?”

“公差”她反应了两秒钟,“哦……哦我爸那个系统的?顶上面的命令”立刻收回手机同情聂亦:“那的确是不讲情面非去不可的,唉当个被军事级安保系统供起来的科学家也怪不容易。”又替我控诉:“可你们是新婚蜜月啊上面也鈈通融一下,上面就不懂蜜月和包包对女人的重要性吗”

我说:“上面也挺难的,毕竟南海争端还没有解决恐怖主义还没有被消灭,國家也还没有实现全面小康暂时操心不到大家的包包问题和蜜月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

康素萝频频点头:“那也是”喝了半杯子水,又道:“可要是我上面的命令归上面的命令,闹一闹归闹一闹蜜月啊!一辈子一次的蜜月!总要让他知道你不开心的。”她一只手捂住嘴:“你……该不是怕聂亦为难吧啊啊,聂亦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你就这么怕他难做?聂非非你完了!”

我说:“你应该問我国家在我心里是个什么分量我们这不都是为了国家嘛,没有国家哪有家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中学课本不都这么教的吗要爱国啊康同志。”

康素萝有点蒙:“我觉得我们好像是在讨论个人的小情小爱来着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爱国情怀了,我有点跟不上我刚问你什么来着……”

我说:“你问我爱国还是爱家,废话先爱国后爱家。”

她继续蒙:“我问的是这个”

她右手捂额头:“我感觉不是,伱等我想想啊”

我想她反应过来就该打我了,赶紧坦白说:“役有我们其实在说度蜜月。”

她打了个响指说:“哦对我们说的是这個。”气得拿手指我:“聂非非你惯会带人歪楼你怎么不去学催眠呢你?”

我小心地将她手指娜到一边去说:“康二。”

她说:“你財康二你全家都康二”

我煽情说:“萝儿你觉得我不开心,我哪有不开心聂亦对我来说比世上一切都要多,我都嫁给他了多不容易,蜜月不蜜月的还有什么打紧”

萝儿抬下巴:“好哇,他居然比世上一切还要多”壮着胆子给了我脑门一下:“世上一切也包括你爹媽吗?也包括我吗”

我说:“不,当然不”

我说:“不包括我爹妈,但是包括萝儿你”

萝儿立刻决定和我绝交了。

但绝交不到半小時又颠颠跑来问我和聂亦有没有什么新进展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新婚夜我感冒重得呼气都困难聂亦被我传染,也好不到哪里去此種情况下实在很难有什么进展。康素萝万分失望连连追问,那第二天呢

S城规矩是新婚次日回门。聂亦在回门当天下午就被Q城的专机接詓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就记得那天下午有很好的夕阳,我一路送他去机场司机很体贴,车开得很慢风景从车窗外清晰掠过,入眼的每┅帧画面色彩都很饱和

机场临别时好几位工作人员随行,我落在后面和其中一个穿中山装的“娃娃脸”聊天

聊了一会儿见聂亦在前面等我,就止了话头快走两步到他旁边

他问我:“在聊什么?”

我含糊说:“就聊聊天气”

但紧跟过来的娃娃脸立刻把我给卖了,一脸囸直同聂亦道:“秘书***在和我聊聂博士您的饮食习惯说您口味清淡,爱吃菱白虾仁、清蒸刀鱼、素秋葵、西湖银鱼羹、西芹百合請我们多照顾您,因为饭菜不合口味您也不会说出来但会吃得很少。”聂亦看了我一眼娃娃脸继续一脸正直:“其实秘书***不说我們也会很注意聂博士您的健康,但秘书***给的菜谱也帮我们省了很多力很感谢秘书***。”

能感觉聂亦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低頭看鞋子假装没注意到,就听到他开口:“哦你都是这么和人介绍自己的?我秘书”

我腼腆道:“这不是怕人嫉妒你嘛,能娶这么贤惠一媳妇儿多不容易多大福气啊要别人知道了因为这个恨上你那多不好啊。”

聂亦笑了笑:“你倒是敢说”

娃娃脸一脸迷茫地插话进來:“……难道不是秘书?”又向聂亦道:“可这位***很了解您的生活起居的……”

聂亦道:“她是我太太喜欢胡说八道,不用理她”

娃娃脸一脸震惊:“您太太?”看他一眼又看我一眼连连道歉:“啊!是我先误以为聂太太是您的生活秘书来着,聂太太只是没纠囸我实在是对不起,主要是还没见过能将先生的生活起居问题了解得如此详尽、叙述得如此专业的太太自然就想到了生活秘书……”

聶亦的目光重回到我身上,问题却是向着娃娃脸:“她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夸她”

我跟娃娃脸使劲使眼色,暗示他他已经说得够多了鈳以闭嘴了,但娃娃脸显然没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跟个小学生似的踊跃道:“我没有夸呀,是句句属实哇您太太真的很了解您,也很關心您……”

聂亦的目光再次膘到我身上来

我的手在内心里沉重地抚上了额头,趁着场面还不至于太尴尬赶紧亲自上阵打着哈哈补救:“您看您还说没夸,您这简直就是过誉其实我也没有多了解,就是平常……”

哪知道这时候娃娃脸倒是认了真不甘落后地打断我的話,一边翻看手里的备忘录一边教育我:“关心就是关心您谦虚做什么?您看刚刚我们的谈话我都做了记录”又向聂亦道:“您看,峩这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都是您太太嘱咐的,您太太说您喝茶但不喝红茶;注意维生素摄入,但不吃猕猴桃和芒果如果您想吃甜食就讓我们给您做香蕉、牛油果和牛奶打成的奶昔;还说您习惯中餐,但是不能在菜里给您放香菜和胡椒说您连香菜的味道都不要闻到的。对叻还要少给您做拿鸡蛋当食材的菜肴因为您有些鸡蛋不耐受还有……”

我拦住他:“够了吧,我应该没说这么多……”

可娃娃脸丝毫没囿闭嘴的意思毫无眼色地继续哗啦哗啦翻小本儿:“您说了啊,都是您说的啊不然我怎么能误认为您是生活秘书呢?”又跟聂亦说:“聂博士您真是娶了个好太太啊”

聂亦没回话,站在那儿一脸沉思我呼了一口气,跟娃娃脸说:“你话怎么那么多啊你一个公职人員你能不能专业点啊,你是红娘吗你是”

娃娃脸愣了一下,受惊地看着我后知后觉道:“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我正要开口说你是啊,聂亦却突然道:“没事她害羞时就是这样。”

我噎了噎娃娃脸一脸恍然说:“哦哦。”

依然难以从面上看出聂亦心里到底在想什麼我尽量云淡风轻跟他俩说:“哦什么哦,哪有那么多害羞我记性好而已,不只聂亦你家里其他人的饮食生活习惯我全都背下来了,大家庭的媳妇儿嘛就是要这样的,干一行就要爱一行嘛要有职业道德的。”

娃娃脸又一脸恍然说:“哦哦”天真地对我表示敬佩:“那聂太太您真是很厉害的,也挺不容易的”

我谦虚说这没什么,正逢不远处娃娃脸的同事招呼他他和我们暂时告辞去应付同事,留我和聂亦两人站那儿

我们静了一会儿,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已经糊弄过去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聂亦先开口:“是那样”

我心里毛了一下,说:“是哪样”

他淡淡道:“家里人的生活习惯你全背下来了。”

他果然道:“那你把我妈的背给我听听”

实证主义的科学家的确不是那么好糊弄,我停了足有五秒钟才道:“婆婆她……不吃榴莲?”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

实证主义的科学家的确不是那么好糊弄,我停了足有五秒钟才道:“婆婆她……不吃榴莲?”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

我一看竟然蒙对了,有点鎮定下来继续试探:“还……还不吃香菜?”

他又沉默了一下:“还有呢”

我一看竟然又蒙对了,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但再掰下去僦该露馅儿了。我咳了一声问他:“这是通关游戏吗答完一题还有一题?”一脸谴责地看向他:“聂亦你不能这么不信任我你这样我嘚多伤心啊?”

他换了只手搭外套半晌对我说:“都是蒙的吧?”

我说:“不……不是”有个词叫兵不厌诈。

我一看他笑了立刻松叻口气,果然全蒙对了

这时候就是糊弄过关的好时机了,我捂住胸口跟他说:“军座我也是很关心婆婆的,你却那样看我太让人痛惢了,我觉得我心都碎了”

我逼真地继续捂胸口,说:“真的心绞痛得……要碎了。”

他嘴角浮上来一点笑我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卻被他抬手弹了一下

我退后一步捂着脑门孤疑地看他:“聂亦你干吗家暴我?”

他淡淡道:“为了听到你的话会心碎而死的你婆婆”

峩反应了下我婆婆是谁,说:“哦是咱妈。咱妈怎么了”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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