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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阻击猫
秘测 放浪卷 海岸卷 海岛卷 第二部 漫漫商路 宇宙某高阶空间生活着叫魔神的高阶智能生命,这些魔神倚赖着低阶空间生活着叫人类NPC的低阶智能生命所产生的特殊能量而生存,低阶空间人类NPC产生的特殊能量叫做“人类精神信仰值”。因为魔神们无法抵达低阶空间采集能量,只能通过一种名为“地球文明”的特殊能量采集系统进行能量采集,这些能量采集系统有大有小,或者半独立,或相互连接成为巨大的网络。因为诸多原因,这些系统经常发生分割或重组,有书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魔神们获得宝贵的生存能量,围绕着“地球文明”能量采集系统的控制权,展开长久而又反复的的争夺战。 …… 月产信仰值1w点出头的钦州服务点是月产信仰值超过5ww点的华夏服务总区辖内近万服务点之一,但因钦州服务点地处僻静的南洋湖畔,并无成名魔神在附近地区安家,因而一月从头到尾,鲜有魔神到服务点消费信仰值,服务点产生的信仰值一般被凝聚成能量玉石,再运往其他服务点。 话说某酷日当空的中午,服务点的门面老早关门挂上“机房维修,暂停营业”的牌子,因为班头以机房检修为由提早关门,服务点的合同工们立刻作鸟兽散,回家忙活自己的事情,留守服务点的只有一名系统测试员。 “靠……该死的系统安全NPC,看爷如何干掉你们……”留守服务点的系统测试员样子挺年轻,但衣着有些随意和邋遢,翘起的腿挂在机房中央的八卦型8m低阶空间立体全息监视台上,背靠着软椅,半迷着眼,带着系统控制手套的左手懒洋洋地做出各种手势。监视台内显示的图象是低阶空间的人类NPC世界正发生的事情:一队点数10点左右的山民NPC苗人在丛林中设伏,准备攻击一队点数30点左右的系统安全NPC绿营。 正当系统测试员盘算着如何吃掉系统安全NPC,忽然间他发现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后。转头一看,不看还好,看了吓一跳,站在背后的不是别人,来的是他系统测试生涯两大死敌-轩辕和神农!这两付脸孔,他化成灰也认识 “靠……靠……没看见系统测试员在测试系统漏洞!”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测试员心虚地发狠话。 只见机房门口,轩辕披着廉价系统机房主管制服,风尘仆仆的样子,在轩辕的腰间,斜挂着机房主管用于存放某系统启动玉石的廉价剑牌腰包,不用说,里面装的是各式系统启动玉石;而轩辕身旁的神农穿着路边摊弄来的系统技术顾问制服,背上锄牌背包装着廉价的聚能玉石,沉甸甸的样子。 “蚩尤,你看起来混得不错……”眼见老对手蚩尤如此颓废,轩辕总是带着习惯性微笑的脸瞬间挂着一丝感慨。 “想……想打架……我……我不怕你们……想单条……还是一起上……”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蚩尤连忙从腰间的工具带中抽出劣质斧牌玉石切割器,心虚地挥舞着。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轩辕、神农两人为了华夏服务总区旧总部的中央机房主服务器中原的控制权先后单条过,虽然蚩尤暂时取胜,但后来之后来,轩辕和神农联手,将自己赶出旧总部中原,不得已,蚩尤躲到尚未开发的南蛮服务分区。再之后来,华夏服务总区系统频繁升级,华夏服务总区CEO更迭不断,蚩尤再也听不到有关轩辕和神农的消息。 “哥们,我们不是来打架踢服的……唉,怎么说呢?咱三个,说什么也是元老级人物,当年的月入100w点以上,可孔丘当了总区首席系统技术总监,先后两次重装总区系统,董仲舒一个版本,朱熹一个版本,搞得咱这些元老级人物月入信仰值连年下跌,现在连1.4k点都不到,这次来廉州服务点,差不多花去我们一年的积蓄……”想当年,自己垄断了系统启动玉石的批发权,整个总区哪个服务点不听话就断那儿的货,何等威风。可如今,孔丘制造的廉价系统启动玉石充斥市面,搞得自己的系统启动玉石销售额连年下跌,不得已,轩辕只能搞第二职业,带上几个忠实的老手下当起走鬼。真可谓境迁物非,好汉不提当年之勇,此时此刻,轩辕只能长叹不已,大呼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扑在沙滩上。 “哼哼,想不到堂堂首任华夏服务总区CEO也会有今天!”穿着临时系统测试员工作服的蚩尤跳下机房软椅,围着两人转了一大圈,上下打量着曾经风光一时、迷倒无数美女、气死无数俊男的首任CEO,还有万人翘首、门生如过江之鲫的首任首席系统技术总监,冷嘲热讽。 “嗯……咳……想不到蚩尤为了区区10点人类精神信仰值,而沦落到自己亲自指挥的地步,你的代理NPC呢?”就在蚩尤得意洋洋讽刺轩辕和神农的时候,神农顺着蚩尤的系统控制手套发出淡紫的光芒移步来到立体全息监视台前,观察着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蚩尤讥笑轩辕和神农的时候,苗人NPC已经和系统安全NPC绿营接触,并发生激烈的博杀。 “靠!满清你这个杂种,连老子这点精神信仰值也跟我抢,看老子干掉你们!”于是,蚩尤瞪大眼睛,脑袋几乎扎入立体全息监视台中,与此同时,蚩尤左手的系统控制手套紫光微增,几个简单的手势过后,苗人NPC的队伍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对系统安全NPC绿营队伍做出有利反击。因为蚩尤指挥得力,但苗人用4点拼掉绿营18点。18点,刚好在机房系统安全警戒线之内,随着剩下的绿营溃杀,蚩尤并没有继续追杀,任凭苗人自由解散。 “轩辕,系统外接口器找到了,居然是10-1k,想不到废弃快一年,外观还保存得这么完好,我看看还能不能用……”就在蚩尤专心P绿营的时候,神农絮絮叨叨间在机房四壁的面板翻抄着,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面板上,神农揭掉现任CEO满清的挂像,从画像背后,找出1-0.8m的外线接口面板,“我靠,明坞牌面板,被前任CEO朱明和现任CEO满清禁用总区外线接口面板,没想到这儿还残留一块……”话没说完,神农手起脚落,轻轻松松地将沉重且繁杂的面板整块拆下,在将现任CEO的画像重新摆正后,开始认真检查面板的完好程度。 “你们……”此时此刻,蚩尤双眼园瞪,浑身颤抖,落入神农手中的这块总区外线接口面板带宽足足8-1k,是自己花掉10w点NPC精神信值保护下来的,是自己活命后路,满清当上CEO后,派人前来查禁,但因为挂着满清的画像关系,无人怀疑,想不到的是神农一下抄出来。这神农,不愧为自己当年的头,自己有什么花招,他都清楚。 “应该说,朱明和满清两个家伙都非常聪明,当上CEO后第一件就是毁掉华夏总服务区和其他总服务区的接口,想借此堵掉咱们这些老家伙翻本的计划……这是我通过管道截留的1k8型信息晶体,神农你看看,能不能用!”此刻,一把七彩玉石浮现在轩辕的左手系统控制手套上。随着轩辕的左手一挥,那把七彩玉石轻轻飘到神农身边。神农也不用转身,带着系统控制手套的右手当空一张,玉石被吸入神农的手中。 “哥们,根据总区的大明暂时管理条例或大清暂时管理条例,私藏1k3型以上的信息晶体是非法的,轻则轧小辫,重则夺取人类精神信仰值……”轩辕和神农想做什么,蚩尤猜出七分,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轩辕和神农也会干起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喔,是吗?那有这批文呢?”说完,轩辕身边凭空浮现一张夹带系统启动玉石的实体红头公文,随后,红头公文慢慢飘到蚩尤身边。 蚩尤毫不客气,拿过玉石,用舌头一舔,随即大惊小呼,“呜噻,这伪造的系统启动玉石!比真的还真!”但嘴里嚷嚷,红头文件还是认认真真地拜读,这是一纸总区批准添置钦州设置连锁防城营业点的公文,备连锁营业点的负责人ID为黄炎_,此批文还特地注明,特许防城营业点拥有独立的总区外线接口,各级主管不得干涉防城营业点的运转,防城营业点获得的能量将直接上缴总区。 “是吗,这是伪造的?想当年,整个华夏服务总区所有系统启动玉石,那个不是我轩辕制造?”轩辕的笑脸夹杂着一丝杀气。 “炼制系统启动玉石至少得花10w,你刚刚才说你月入才1.4k,这10w是哪里偷来的?”蚩尤瞅见神农两三下修好总区外线接口面板,于是明知故问地胡扯,试图借着套出轩辕和神农的真正意思是不是和自己所猜测的相同。按照常理,制造一个新的系统启动玉石至少得花上10w点信仰值,但三人都是十五年以上的老鸟,华夏防务总区的真正终极BOSS,懂得如何空手套白狼。 “蚩尤老弟,西边山坡边靠着湖面那地盘叫什么?喔噻,发达了,地盘上居然架有CN电信中转机台,而且是月租1.2w的那种!”神农顺藤摸瓜,终于发现服务点西侧的地盘上建有电信中转台一座,中转台的底座,盖有CN字样。 “防城!” “老实说,蚩尤,地盘上那中转台是谁的?”轩辕双眼发绿。 “明人不说暗话,阪泉机房那套设备是不是被你们两个分了……”蚩尤一直打算重出江湖,这两年也积累了不少零零碎碎,但太多中看不中用,不得已,蚩尤干干脆脆蛰伏起来,当个小小的临时系统测试员。 “逐鹿中转器是不是在你这?”神农用***抓小偷的眼光上下扫视着蚩尤的每个衣角,看样子准备从蚩尤身上找出什么。 “是!”蚩尤回答的非常干脆。 “哦,你们是钦州机房的人?在干什么?”正当三人讨论之余,新任廉州服务网主管带着跟班,走下基层察看基层业绩。 “哦,我们是总部直接派来的人,总部交代,这个月服务点要进行业务重组,在钦州旁边建立连锁营业点防城,我们是总部派来专门负责此事的,这是文件……”说着,轩辕将红头文件摆在蚩尤面前,低语:“重组殿堂,如何?” “将来如何分成?” “日后收益三三分成!” “不干!” “我们各分0.25带宽给你!”神农开出价码。 “这个30天特别系统测试ID黄炎_给你,30天内至少再练出1个特别机房主管ID,1个特别技术主管ID,1个特别系统测试ID。”轩辕提出条件。 “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想K就K……”蚩尤眼角带着淡淡的紫辉。 “现在咱们刚刚起步,不能太过火,允许你每3天K1个,但不能有手尾!”轩辕开出最后底线。 “咱都是15年老怪,这一点我明白,那就成交!” “成交!” “拉钩上吊上吊,骗人是买药的广告!” 几乎一瞬间,蚩尤手中的红头文件上“黄炎_”的“_”浮现蚩尤以前常用ID上的惯用字-“霸”,在扣下系统启动玉石后,蚩尤举起红头文件,在嫩手面前晃动着:“这是总部批文,上头要我们重组钦州的业务,重组业务这些天,防城的事情我们负责,你不用管!” 嫩手一见红头文件,头冒虚汗,连连点头,带着助手退出机房,“是,是,明白,不打扰你们,忙你们的,忙你们的!” 将嫩手撵出钦州,三人将钦州服务点的前后门彻底关上,随后返回机房内。 “你们准备多少天内完成系统分流工作?”蚩尤端坐八卦型立体全息监视台前,询问实际问题。 “基建需要10天,10天后开始装机调试,轩辕会负责交涉方面的工作!”神农再次扫了防城地盘一眼。 “那好,事不宜迟,我借钦州的主机练ID,你们有什么好装备?” “5桅帆船一艘,4桅帆船一艘。一共装有欧洲服务总区的红衣火炮四十六门,去年手痒,截留下来玩的。”说完,神农仍过一块玉石。 “我有价值点数180点左右的渔民NPC,正受到一些无信仰的海盗NPC的滋扰……”轩辕也扔来一块玉石。 “完整人格注入需要2个小时,刚才那家伙很讨厌……帮我把把风,今晚我请客!”说完,蚩尤右手看似普通的系统控制手套的背面隐隐浮现深紫色的麒麟纹章,三块玉石在麒麟纹章的笼罩下碎裂重组,化作一个小小的深紫光球。 “选人类NPC活动少的地方!”轩辕和神农同时按住八卦型立体全息监视台的两侧,瞬间,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八卦型立体全息监视台所监控的低阶空间的某处海面低空,金龙朱凤盘旋,辉映交错。 与此同时,蚩尤手中的紫色光球飞射而出,化作一道细微的紫光,直入全息监视台中央。 “靠,座标计算失误,挺失败的,将小家伙扔到海岛上,罪过罪过……”蚩尤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没关系,这是信仰我的渔民NPC每月打鱼必经之地,2分钟后,渔民会路过此地,海盗将袭击渔民,正是这小家伙露脸的机会,2分钟不算太久,咱们每人给他注入一些信息……”话没说完,轩辕的手离开监视台一侧,一道淡淡的金光从轩辕手中射出,直连监视台中央的小人。 金光的照射下,小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所在的海岛,顷刻,小人舞动身子,像是在比划着一套拳棍之法。 “嗯来,我给他一些小技巧……”说完,一道淡淡的红光从神农的手掌射到小人身上。 受到红光的眷恋,小人开始收集一些资源,数秒,小人身边多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靠,你们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看我的!”蚩尤右手掌心随即射出紫光。 小人又忙碌起来,花了数秒,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渔***。 “小家伙挺得意的,短短时间就学会制造和使用机***……”轩辕笑着问道。 “靠,想当年我可是制造军火的鼻祖!等一下小家伙和渔民NPC汇合,我会拨出一些苗人NPC,让小家伙带着出海历练!” 是夜,离钦州服务点不远的三国大排档桃园雅座,老鸟开了劣质二窝头,对饮而泣。 “哥们,我对不起你们呀,战国那年要不是我只顾泡美工制作MM,玩了练功升级,也不会让嬴政那小子K了……” “要怪只能怪我,没那次没把系统启动玉石的配方藏好,被孔丘偷去……” “我更倒霉,明明写了补丁‘诸子百家’,却被孔丘切走……想起来那儿心疼……” “靠,下次见到所有前缀有孔儒的ID,见一次删一次!” “哥们,听说好久很久以前,有三个ID在这个雅座结拜为兄弟,其后打出大大的一片天下,咱们也来个桃园三结义,如何?” “没错!” “我轩辕!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华夏服务总区CEO……” “我神农!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华夏服务总区首席系统技术总监……” “我蚩尤!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华夏服务总区首席系统测试师……” “合组殿堂!” “本为同根生,日后不相煎……” “今后三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定要夺回华夏服务总区所有权,所得221分帐……”- 注:人类精神信仰点 所谓人类精神信仰值,就是1个人类能为魔神们提高的能量等级。理论上讲,魔神获得人类精神信仰值源于他们对低阶空间的人类提供的帮助,平均1个人类最高能够为魔神提供1点的人类精神信仰值,若魔神A给低阶空间的人类B提供了c%(0≤c≤100)多的帮助,作为回报,这个魔神可以获得的人类精神信仰值为:1-c%- 注:代理NPC 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魔神们的时间有限,而他们需要的人类精神信仰值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上百万,而且魔神也要玩乐休息,因而单一照顾某个人类NPC对于魔神来说得不偿失,由此魔神会制造一些超级NPC到低阶空间作为自己的信仰代理,扩大自己在人类NPC中的影响。由此,人类NPC中产生形形***的群体,信奉形形***的魔神,在为自己信奉的魔神提供人类精神信仰值的同时,又会攻击其他不同信仰的人类NPC,而人类NPC这种行为反过来会影响魔神们的行为和对能量采集系统的控制,从而导致这些系统经常发生分割或重组- 注:系统控制手套 所谓系统控制手套,说它特殊就特别,说它普通就普通。说它特别是因为所有魔神只能通过这种手套连接“地球文明”系统并进行能量交换,而且这种手套是唯一的,每个手套都有唯一的主人;说它普通,这是因为这种手套虽然功能不尽相同,但每个魔神都有,而且一个魔神可以拥有多个这样的手套。 筹组防城连锁营业点这对于总区三老怪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基建花去九天,机组调试花去了六天。第十五天,以巨幅墨水画“华夏山河图”作为墙面装饰的防城连锁营业点会客室内,一干人聚于其中,营业点第一次工作扩大会议终于召开了。 昨晚,轩辕特地在名扬黄河两岸各服务点的罗祖美容中心花了88点,搞个套餐,剃掉满腮短须,剪了个平头,再搞来一件背印盘龙图案的剑牌褐色夹克衣,黑长裤配黑皮靴。今早在休憩室正位这么一坐,真可谓雄姿不减当年之余,隐隐间流露出一丝深沉老谋之色。 “这是刘海,我找来的营业点财务总监!今后营业点的财务就归刘海所管。”轩辕拍了拍身边跟班的肩膀,跟众人推荐一番,此跟班成熟稳健,年壮力壮,眉目间略带着一点谦逊,金蟾牌公文包不离左右。 “区区在下刘海,本为辽服务区系统技术总监,后辽服务区经营不善,散了伙,之后在正阳子传销网络当过传销员,得轩辕大哥点播,在下脱离正阳子传销网络,成为自由职业者,四处贩卖金蟾牌保健品。今轩辕大哥有事相召,刘海自当前来,尽力相帮!”刘海起身而立,向众人作揖行礼。在华夏服务总区内,刘海名头不小,行为颇为另类,一边倒卖倒买获利,一边却又散财济人。 神农向来勤俭,可为了今天的亮相,特地在长江南北各服务点人气甚高的吕洞宾***花138点做了个经济套餐,剪短发,灰发染黑,再穿上前几天牛B名牌店清仓大甩卖时购得的一套深蓝粗布工作服,脚踩崭新的锄头牌帆布靴,此时坐在休憩室侧座上,显得神采奕奕,当年豪情再现身上。 “这是我两个徒儿,张班和鲁班,咱们这防城备用营业点,就是他们两个帮手建起来的!”虽说张班和鲁班的表现令人肯定,但今天的新人,神农还是决定向众人引介自己两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得意门生。 “诸位前辈,诸位同事,在下有礼!”张班和鲁班双双起身,向众人行礼。虽说张班和鲁班现在混得挺不错,但哥俩是重情义之人,但他们一听师傅准备东山再起,于是匆匆赶来,以助师傅一臂之力。 “这是跟随我多年的音效MM,九尾狐!怎样长得还不赖吧,不仅人长得不赖,声音更甜……”今天蚩尤稍微注意仪表,休闲装配旅行靴大大削弱强硕的体魄映衬着毒辣的利眼所表露出来的街头混混的形象。但举止依旧散漫的蚩尤一搂同处下座的异装女子,慢条斯理向众人推介身边女子。此女子,凹凸分明,乃成熟火辣之人,装束跟低阶空间的苗人NPC相近,深蓝的衣裳上点缀着片片银光,举手投足将发出翠亮的叮当声。 “诸位前辈,女子有礼了!”九尾狐起身作揖,微笑间嘴角带着两个小酒窝,声音果然清脆甜磁。 轩辕和神农与蚩尤相识已久,对蚩尤的行为作风两人自然清楚,蚩尤身边多一两个女人少一两个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他们关心的是蚩尤身边的女人是搞什么的,对提高代理NPC的能力有没有帮助。对于刘海、张班和鲁班,他们三个诧异的不是蚩尤身边的MM们,他们诧异的是坐在自己目前的居然是传闻战神,华夏服务总区首任系统测试师。首任CEO和首任系统技术总监合作这不稀奇,稀奇的是本为水火不容的首任系统测试师也搅和其中,更重要的是,防城营业点整套设备竟然是传闻中早已下落不明的中原设备。 “这是凯瑟林,是为这几天在外总区转悠意外弄到美工MM,是欧罗巴州服务联盟区的!”说着,蚩尤魔手一摸身旁的金发大波女郎那圆滑的臀部,颇为得意地将女郎拉入怀中。 “我是凯瑟林,专搞NPC族群交换和NPC装备贩卖的……”凯瑟林碧眼带媚,有意无意轻抖引以为敖的胸部,一扫在场的男人,意图试探面前这些异区男人有没有栽在自己手中,令凯瑟林失望的是,在场男人看起来是正人君子。凯瑟林还想使出杀手锏,再次媚诱。此时,凯瑟林感觉到腿上一麻,昨晚翻云覆雨的快苦霎时间充斥她的心灵。凯瑟林稍稍一扫蚩尤那看似若无其事的神色,稍微思索,随即收敛姿态,作出淑女样子,规规矩矩端坐蚩尤身旁,向众人问好。 “这是我在瀛倭服务区带来的美工MM,叫卑弥呼!”左搂右抱右抱的蚩尤终于向众人介绍一直站在身后的瀛装女子。此女子,看来娇小可爱,端庄贤惠,颇有古韵。若此时有拜孔丘为师的系统技术监办在场,定惊为天人,可惜在场男人的审美观念与孔丘存在不少偏差。在刘海等人看来,蚩尤带九尾狐和凯瑟林跟了蚩尤还可以理解,但卑弥呼这嫩芽跟了蚩尤就煞了风景。 “我以前在瀛倭负责NPC装备设计,现在跟了蚩尤哥,帮蚩尤哥培养侍卫NPC……”看起来卑弥呼的确嫩,说起话来声音细碎中带着生却。 “人已经到齐了,我就长话短说,咱们的经营策略有别现在流行的经营方式,咱们的重点是提高信徒NPC整体素质而不是扩大信徒NPC的数量。以我估计,整个华夏服务总区的NPC数量已经超过4ww,某种程度信奉咱们的NPC数量在5bw上下,但零散分布在各个服务区。虽说这些NPC中存在咱们的代理NPC,但这些NPC是咱们在孔丘制定的系统技术标准限制下随意练的,这些代理NPC的组织性过于散漫,不符合咱们重组华夏服务总区的所需的代理NPC标准。因而,咱们的代理NPC需要重练。神农,你说说咱制定的NPC新规则。”轩辕起了个头。 “孔丘的系统技术标准虽令总区内NPC数量迅速增长,但NPC个体素质却异常糟糕,最近四次CEO更迭说明整个华夏服务总区的NPC数量发展进入波浪式增长的怪圈,这完全违背咱们三个创建华夏服务总区的初衷。解决之法唯有去除废除孔丘制定的系统技术标准,大力推进NPC行会建设,提高NPC个体素质,方能走出如此怪圈!”神农的话于私于公都有莫大的道理,轩辕、神农、蚩尤三人皆是三百六十五行中不少行业鼻祖,本来可以得到不少信仰点,但孔丘制定的系统技术标准在华夏服务总区的全面使用,令CEO更容易全面掌控整个华夏服务总区信仰点的分配权,彻底削弱三人可以得到的信仰点可能性。 “借助行会组织提高代理NPC的影响里的确可以打击儒士NPC在信仰点汇集上的作用,蚩尤,你将练号的情况介绍一下,看看有没有好ID。”轩辕对最近几任CEO爆发户的模样甚是不瞒,而造成如今这种结果的,正自己曾借着自己的威名四处招摇撞骗的孔丘。 “最近用ID黄炎霸带出叫斧头帮的帮会,现在正精心培养黄炎家族第二代ID,是两兄弟,老大叫黄炎龙,老二黄炎麟,这ID黄炎龙,准备作为ID黄炎霸的继承者练的,这ID黄炎麟是我自己留用的,至于神农托付的ID陈佩保作为郎中,搞得挺不赖,医治了不少斧头帮NPC。现在整个斧头帮每月能稳定产生1w点的信仰值,若与已经安顿在防城的NPC结合,保守估计十天后可稳定提供超过8w点的信仰值。”蚩尤向众人简要介绍手头几个ID的基本情况。 “满清这家伙,起家的时候不干不净,删掉太多前任留下来的ID,现服区内员工记挂前任CEO朱明,憎恶现任CEO满清的不少。以孔丘的系统技术标准,华夏服务总区又会陷入瘫痪周期,到时有可能再次发生NPC数量锐减情况,对此你们做了些什么准备。”孔丘这家伙,口口声声关心低阶空间任何NPC的生存权,但更多的时候,孔丘关心的是这些NPC是否信奉自己,但对于轩辕来说,现在整个总区近4wwNPC是自己看着一点点成长壮大的,每个NPC族群或多或少受到自己的关照,虽然现在信奉自己的NPC甚少,但感情上轩辕认为自己还是应该给总区4wwNPc必要的帮助。 “NPC数量锐减是常有的事情,解决的办法不外两个,第一提升营业点等级,第二增加营业点数量。这几天我在外面找到三个营业点,那儿有一些信奉者,零零碎碎凑起来有1k把。”此时蚩尤提出拓展服务面的计划。 “外面,是不是指南洋一带?”现在斧头帮实力极为幼若,轩辕不想在华夏服务总区内兴风作浪,外拓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两个在南洋服务总区,一个在台湾服务网上,是现在斧头帮直接占领并控制的地方。”蚩尤回答。 “台湾服务点北京总部不怎么管,而南洋是北京总部管不了,掌控这些地方需要多久时间?” “十天,十天时间!对了刘海、张班、鲁班,你们三个也是老手,有没有小号?”蚩尤笑着看来看轩辕和神农带来的后生,这三后生,进入系统时间不少于三年。一般来说,魔神们都是双ID进入系统,用一个,带一个,而系统中的ID则与魔神是否能够获得系统提供的信仰值直接相关联,魔神们的初始双ID是永久性的,一旦魔神的原始双ID被彻底删除,那此魔神将很难获得系统提供的信仰值,不过魔神可以将自己的代理NPC升级为直接ID,所有只要信奉此魔神的NPC继续存在,此魔神就不灭。而且每个魔神在线(系统登陆时间)每过三年,将有能力制造一个有效期在100天只有的临时ID,轩辕、神农、蚩尤属于元老级,在线已经十多年,临时ID少说也有四五个,对于临时ID,魔神习惯性称为小号。至少也有五个。 “我有小号铁四,当铺主掌,还有三十天有效期,在北京服务区那边。”刘海第一个回应。 “我的小号叫耶律杰,才用了十五天;我师兄的小号叫欧阳晓华,比我多三天,干老本行,搁在山东服务区那边。” “轩辕叫钱三的小号正斧头帮当军师……对了,轩辕,你说准备修改斧头帮的属性,将帮会变为商会,什么时候行动?”蚩尤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商会的规则我还得和神农探讨探讨,十天后再作定夺,这些天你就多收罗一些能够培养的NPC。” “嗯,好的!”蚩尤点了点头。 话说天朝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满清取朱明不觉已过二百,诸儒皆附满清,齐颂满清治国有方…… 早春的南疆廉州荒野,蔓野的新草和杂乱的的矮林皆笼罩在如丝似线的细雨当中,四处灰蒙蒙一片,不见人影,唯数声有兽声鸟啼。 孤观,坐落荒山乱石矮树从中的孤观,墙残瓦碎,功课声早绝,一切显得异常冷清。 “白叔……” 破观内唯一四壁完整的厢房,衣裳破旧的少年跪于在床前,低声呜咽,面色焦黄的老道病卧薄木板,双眼无光。一切的一切显得异常阴沉灰暗。 “孩子……”好久,老道费力地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在世间的唯一牵挂,心中惆怅莫名。 阿凡这孩子,天资好,头脑灵光,假若这孩子加以时日,多多历炼,不久定将成为一代良医,济世救民。叹自己技艺不精,大限已至,十二年光阴,爱徒从自己身上所得甚少。想到这里,老道无不感慨,自己生性愚钝,随师在江湖行医多年,所学不多,现能留给徒儿的唯有藏于枕头底下自个勉强收集到的三十七种药方。 忽感自己大限将至,老道抖了几下羊胡子,干枯的嘴唇里挤出这么几句话,“孩子,坚强点,日后的路你要好好地走……日后行医江湖,凡是都要讲究良心……” “白叔……”阿凡双眼通红,低声哭泣。 老道喘了一口气,继续言道,“白叔世时刻无多,不能再照顾你了……” “你不会……”手紧紧抓住白叔那干枯的手臂,慌忙喊道。 “孩子,为师的身体为师清楚……”老道话语断断续续,干枯的手颤抖着伸入枕头之下,好久才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写着手抄册,册面歪歪斜斜写着《百家草药》。 带着对徒儿成器后返观为自己修坟立碑的憧憬,老道含笑而对着爱徒言道,“这是白叔的毕生心血,只写了一半,现在就交给你,希望你日后阅历四海,汇集天下药草,给天底下的穷人们留下救命的药方……” “白叔……”阿凡颤抖着,恭恭敬敬地接过白叔所赠半本药方。 “阿凡,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正当师徒两人在这荒郊野外中依依话别之际,一个头发散乱的烂衣小伙子推开破观门,连跑带跳地冲入观内,赶到后厢房。他抖了抖身上的旧蓑衣,异常激动地捧着一颗巴掌大的菌类,来到薄木板前。烂衣小伙子虽矮小,但体健如牛,腰间别着一把制作粗劣的牛筋弹弓。 小伙子用颤抖的声音,生怕吓跑了手中的宝贝,低声问道,“这是不是灵芝,快煮给白叔补身体!” “廿二……”阿凡一听声音,连忙起身。 来人是好友陈廿二,他已经采摘那棵所谓灵芝的山药回观。今天大早,陈廿二随同几位长辈带着瓜果到破观看望白道长,眼见尊敬的白道长身体越发虚弱,大伙极为心疼。说道白道长,乡亲们只知道白道长姓白,是一方散仙,十多年前带着襁褓中的黄栗凡落脚此处,白道长心地好,医术高,更是识字的人,邻近山野的猎户那家有困难的,白道长总会竭力相帮。 对于陈廿二来说,白道长更是有救命之恩,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被一种无名毒蜘蛛咬伤,托白道长的富,自己才能够活下来。今早陈廿二眼见道长气息渐微,立刻想到前些天在北山低崖发现的那颗看似灵芝的山药,于是连忙冲出观去采摘,准备献给白道长。 “看,白叔,这是野灵芝,有了这宝贝,白叔肯定会好起来的!肯定会!”跪在床前的阿凡捧着那山药,用那慌乱眼睛不停向师父的双眼张望。 “白叔……”此情此景,陈廿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阿凡的身旁,喃喃而道。 看着哥儿俩,老道那焦黄的脸上再次出现一丝笑容,自己走了,徒儿再也不会孤单一人,他用颤抖的声音,对着哥俩艰难说道:“来来……你们两个到我的面前来……让我再好好看你们一眼……” “白叔……”哥儿俩听到老道的声音,连忙一同跪在老道的病床前倾听老道归天前的仙音。 老道轻抚在俩人草窝一般的头发,“阿凡,你今后要勤习医术,多行善积德,救济穷人……” “是白叔!”泪水从阿凡的眼眶慢慢留下。 “廿二,老道我没留给你什么好东西,只给你阿凡这个累赘……” “不,白叔,阿凡是我的好兄弟,我廿二平时多亏阿凡照顾,我们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咱们穷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良心,你们今后可要互相扶持,多行善事,好心总有好报的……” “廿二记住白叔的教诲!”陈廿二那双虎眼此刻泪水翻滚。 “阿凡,阿叔我归天之后,希望你早日下山游学行医,他日功成名就,再到阿叔坟前祭慰……”说着老道将两个少年的手牵在一起。 “白叔……”阿凡含着泪水,点了点头,忽然间他感觉到师傅那冰凉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历经数日绵雨,天空开晴,为了三餐,草民们又开始新一年的劳碌。 廉州府城,明为繁华之地,为华夏通往欧洲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自明末倭乱,廉州府城衰退至今。前些年,廉州府辖下钦州县旭升船帮得到京城皇帝恩典,特许此外营商,使得钦州县日趋繁荣,但身为府城的廉州,则因诸多原因,一直颇为萧条。 早春大清早,廉州府府衙内 “这是省府关于委任关天培为咱廉州练团总教头的批文,复兴侄儿请过目……”府衙后堂,茶几之旁,土皇帝带着七分期许将盖有两广总督大印的委任公文递给平坐茶几另一侧的绸衣年青人,此年青人,身旁身材魁大,衣简冠明,马甲、长衫、瓜瓢帽,一样不少,油光闪亮的辫,翠绿欲滴的玉佩,尽皆具备,深蓝色的衣色,令他越加显得精神飒爽,仪表堂堂。土皇帝虽身着接近的服饰,但和年青人相比,土皇帝显得老态龙钟,精神颓废。 “咱廉州终于能够组建练团,家父生前小小的遗愿终于完成,今后渔民商贾诸等,可安心通行廉州湾。成就此事,出力最大莫过于史叔,史叔此次为我大清海防再立奇功!此番侄儿进京朝贡,定设法向朝廷褒奖史叔之功!”锐眼年青人用铁钳般的粗手接过公文,扫了几眼,满意地将公文收入怀中,一条油滑的黑色短辫有如泥鳅般在脑袋后直晃荡。 “哪里哪里!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成立练团,防匪止盗,乃分内之事!”土皇帝连连感慨。 想自己就任廉州知府十余年,妻妾数名,但仅生一女,唉…… 这些年来,自己知府这位子坐得可是战战兢兢,因为廉州山多贼密,海阔盗稠,历来为匪患频发之地。这些年要不是跟南洋通商使黄炎霸套上交情,助黄炎霸操办练团,进山出海围剿匪患,别说保住顶戴,或许连脑袋都保不住了。眼下就要告老还乡,自己虽已立微功,最遗憾的是无后,唉…… 土皇帝所倚重的年青人,不是别人,乃是廉州望族黄炎家长子黄炎龙。要说这黄炎家,还真有些来头,家族创建者黄炎霸本为南洋豪商,祖籍潮州,因入京献药有功,道光赏官加顶,特令黄炎霸成立旭升船帮驻港钦州,以钦州朝税资,专为皇宫收罗南洋奇珍。而这黄炎龙,颇有能耐,十八岁便取得举人功名,二十一岁成为南洋通商使副使,位列正五品。此次黄炎龙从南洋搜罗宝物回来,正准备进京献宝,临行之前,依例前来拜别。 “咱这廉州地处边夷,民风刁蛮,海寇繁多,复兴侄儿资助开办练团,为朝廷分忧,为叔自当大力协助。入京进贡之期已至,敢问侄儿何时动身?”史知府内心急求于黄炎龙,但老道的他借跟黄炎霸的交情,倚老卖老作出不亢不卑之状,只用贼亮的眼睛紧瞅黄炎龙的脸部神情。 “小侄将在四月初一前后动身,到时拜会朝中诸位大员……”将公文收入怀中的黄炎龙拿起茶杯,缓慢品味。 史知府心跳猛跳,一会儿,他装模作样地拿起茶杯,品茶定神,叹道,“叔叔我廉州为官多年,勤勉治政,造福一方,只可惜人脉不佳……” “史叔一心为民,廉州百姓自当明记心中。可咱廉州就是有些穷酸,自己才识浅薄,无法出仕为官,却又时常疯言冷语,贬讽时政,妒忌贤能!”黄炎龙眉头微皱,眼神不时流露出耻讽和不屑。 “那些酸儒,侄儿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黄炎龙的话立刻勾起史知府对城中那些个酸不刘秋的书生厌恶之感,要不是那几个酸书生在省城有些牵连,自己又有小辫子被他们抓住,那些穷酸早就被自己修理一番。 “此批圣药,分上中下三等,皆为大补之物配上洋夷秘药……”说着年青人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装着十六颗香气四溢的黑色药丸。 “这……”看着药丸,史知府心头猛跳,看来黄炎龙这侄儿还是记挂自己的心病。 “此为调制西洋圣药所剩角料调配而成,一粒单其物料需银子百两。如史叔想得贵子,自己与三夫人每旬一粒,一个月后行事……”黄炎龙两带微笑,话语越来越神秘,声音越来越低。 “嗯……嗯……”黄炎龙的话听得史知府直点头,女婿白奉天勤孝能干之人,曾有功名,可惜时运不济,后转道黄炎龙出洋营商,现在干得倒也不错,女儿跟着他也算是衣食无忧,女婿未能入仕,实为史知府一点小小的遗憾。 “小侄为求西洋圣药,几经周转,历经两年,方寻得名师良方……而为保药效,新募洋夷药师一批,现安顿于钦州,近闻府城中有些人对此风言风语,希望史叔彻查一番,若耽误圣药进贡事宜,可不利你我仕途……”黄炎龙慢条斯理地说了几句。 “那几个酸儒,为叔早就想收拾一番,但苦无寻借,侄儿此番一提,为叔已有一计!”史知府老眉一扬,咬牙切齿,一计顿成,这些年府城这些眼中钉风言风语,将自己无后的事情与自己为官之道进行联系。 “有劳史叔!”黄炎龙拱手答谢。 辰时,廉州北城外市集 “想不到府城的早集这么热闹,你看城门那边,人头挤挤的……”匆忙赶路的牛车,气喘吁吁的挑夫,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和富阔穷酸,府城外市集的繁华,廿二左探右顾,傻了眼。 “这只是府城,小时候我跟师傅在省城呆过半年,省城那地方才叫大呢,不要说是人,那儿的房子加起来比起咱那山沟的树还多!”背着药篓的黄栗凡见陈廿二感慨的样子,笑道。 “哦!”听了好友黄栗凡的话,陈廿二心头一动,看来这次跟阿凡出来是对了。如果自己老呆在山沟里,肯定没出息,“阿凡,那边有空挡。我们将草药摆在墙脚跟下……”廿二四下扫视,很快发现了一处宝地。 阿凡顺着廿二所指方向望去,果真,在近城门的墙根下小贩贩卖杂货地方,较近城门尚有一处空挡。 哥俩快走几步,挤到空档,把药蒌里的草药拿出摆在地上,什么车前草、叶下红、野红花、灯笼草杂七杂八的,其最值钱的十来块鸡蛋大小的土田七和二十来根土参模样的山货,最显眼便是前些天采集的那块野灵芝。 “阿凡,这块野灵芝肯定很值钱。”廿二看上去总是那么兴奋,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而他身上似乎也有用不完的劲,舔了舔嘴唇,廿二继续说道,“卖了之后说不定不仅能够买纸笔墨,而且能上买两件衣裳……如果幸运的话还能买药铲……”停了一会,他便道出自己的心事,“不过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那群野鸽子。” “几位大叔已经说过了,那群野鸽子是陪伴我师傅的精灵,谁也无法伤害他们……”一提青石沟的事情,阿凡不由想起师傅,神情黯淡,心中隐隐作痛。 眼见好友又想起先师事儿,廿二忙放开嗓子吆喝,“买草药了,刚采的草药,有去火的,有驱寒的……”被廿二这么一喊,阿凡逐渐放下心中的不快,吆喝起来。 有了大爷的打赏,李四逛了一夜窑子,总算尝到久违一刻值千金的春宵。但好梦易醒,大清早醒来自己仍然是穷鬼,手头开始发痒的李四不得不拉着两只披着蓝皮的豺狼,钻出衙门的狗洞,如往日般地独街挨户几块铜板几块铜板敲诈。 胡撞乱转之间,带着两名爪牙的李四出了城门,来到乡下小贩经常聚集的北城外市集。很快,他便发现了猎物:两个面生小子未经允许就在墙根下摆着草药摊,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草药摊中那块巴掌大小的东西。 野灵芝!真的?假的?李四心头猛跳,先别管真假,弄到手再说! 嘀咕之间,手痒痒的李四来到来穷酸的摊子前,拿起那灵芝模样的菌块装模作样地端详着。 “大爷,这是野灵芝,上好的野灵芝,两百个铜板……”阿凡立刻起身作揖,笑脸相迎。 “野灵芝……”李四装模作样地上下端详,可惜他眼拙,看不出什么花样,想了想,他将山药交给了身后的爪牙,爪牙们跟着闻了好一阵子,毫无结果。 “小子,竟然敢买假货骗人,来人,把地上的假田七假人参统统没收!”李四脑筋一转,立刻想出敲诈的理由。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状如小牛的陈廿二双眼圆睁,虎眉一扬,随即站了起来,手不由自觉抓住后腰上的弹弓。 “小子,你敢造反!”李四暴怒,爪牙们随后冲上前,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两个孩子一下拽起来,狠狠往城墙一扔。 在场之人见了李四如此蛮横,围在一旁诺诺不敢言语,因为自古民无法与官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兄,何必与两个买草药的小家伙一般见识?请看着我的薄面上放他们一把……”正当李四狠狠修理两个不知好歹的后生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哦……是黄炎爷,小的失敬失敬……”李四连忙转身,熟悉的身影令李四顿时满脸堆笑,一下由骁横的豺狼变成摇尾巴的狗儿。 李四身后,停着一辆驴车,车上的锦衣青年在一名灰衣汉子拥护下支开围观的人群。 锦衣青年向身旁的灰衣汉子使出一个眼色,灰衣汉子会意,一边往李四手里塞东西,一边将小家伙拉到身后。 “看在大爷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们两个小鬼!”感到手里沉甸甸的,李四点头哈腰,见好就收,在扔下两个孩子后,立刻拿着赏银重回消遥窝。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黄栗凡和陈廿二哥俩蒙住了,身体虽无大碍,但忿忿之心久久无法平息。好久,哥俩才喘过气,站了起来,怒眼盯着得意洋洋而去的蓝皮恶犬的同时茫然地看了看面前衣冠鲜洁的魁梧公子。 事情的突转,观客自觉没趣,纷纷散开。 当那几条蓝皮恶犬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公子爷拍了拍廿二的肩膀,伏身低头,“孩子,这年头,混日子是讲究能耐的,没能耐的人,被人打了也是白打……” 哥俩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若你们想学得一身本领,我会给你们俩一些小小的帮助……”公子爷脸挂着善意的微笑,锐利的眼神一下刺投两人的的双扉,直入哥俩心灵的深处。 哥俩看了看那公子爷,又满腹狐疑地看了看公子爷身边灰衣汉子,只见两灰衣人身高体健,看似忠勇正直之人,而公子爷与两灰衣汉子相比,突显得和善可靠。 “爷,请等一下!” 当公子爷带着一点失望准备转身返回驴车之际,哥俩终于开口了。对于哥俩来说,前途茫茫,今天遇上这好心的公子爷,说不定未来有所改变。 公子爷一听两个孩子叫他,立刻停了下来,脸带笑容,“哥我年方才二十八,尚未到称爷的地步。看你们俩十八还没出头……这样吧,要么你们称我龙哥,要么你们称我一声当家也行……” 哥俩互望了一眼,忽觉得今天所遇之人十分特别。稍微迟疑片刻,哥俩终于跟上公子爷的步伐。 栗凡哥俩跟着公子爷在崎岖的海边小道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了下来。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当家说的话不可信?”在一处濒海乱石堆前,赶车的汉子笑问哥俩。 哥俩点了点头,想问又不敢问。 “嗯,你们的想法非常正常……在自己身陷危难举目无亲的时候,有人不仅伸出手来拉自己一把,而且还说能给自己找出路……换成我,我也会觉得此时需斟酌斟酌!”公子爷示意停车,随后走下车厢,往乱石堆上的一块大石随随便便地坐下。 赶车汉子跟着随即下车栓驴,一个站在公子爷身边,一个忙于给毛驴添加一些草料。 “对了,小家伙,能不能将你刚才准备用来射人的弹弓借我看看?”公子爷微笑着,主动伸出了手。 “嗯……”廿二想了一下,将腰间的宝贝借给了公子爷,毕竟公子爷救过自己。 公子爷接过弹弓,研究了一下,不久轻轻一拉,弹弓竟然“吧”的一声立刻断掉。 “这……”面对此境,廿二内心复杂无比。 对着廿二异样的表情,公子爷缓缓言道,“用这种小孩玩具对付刚才那些家伙,吃亏的是你!因为这玩艺不仅伤不了人,而且会引起对方的杀心。你想干掉刚才那家伙,得用可以派上用场的家伙!” 公子爷说完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灰衣汉子立刻走回驴车,一会儿,他从驴车的车厢中取出一行囊,随后从行囊一件制作精妙的家伙。 廿二睁大眼睛看着公子爷手中的家伙,那家伙的模样跟二叔那把一箭能杀死一头野猪的木***极为相似,不同的地方在于公子爷手中的家伙个头只有二叔那把木***的五分之二:***身长约2尺,***臂长约尺半,八成部件为熟铁打造。失去爱弓的时心疼之情很快被自己对公子爷手中精妙的家伙好奇与渴望所代替。 “要杀死刚才那些家伙,至少得用上这种钢***!仔细看好了,这才是真正杀人的家伙!”公子爷说完,左手握着***柄,从大石上站了起来,身体往后挪挪,离树身约二十来步,右手一拉机关,细钢丝***弦一下扣在手***板机上。 紧接着,公子爷接过灰衣汉子递上来的一支2寸长的铁箭,放在***身的箭槽上,对准二十步外的树干,轻轻扣动板机,“咻”的一声,那铁箭一下钉入树身,直入1寸。 廿二霎时间呆住了。 “要想自保,至少得用上这种家伙,你想要吗?”公子爷对着看得廿二目瞪口呆的,微笑道。 廿二似懂非懂地听着公子爷的话,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我赔你的弹弓!”公子爷说完,手一挥,他身后的灰衣汉子从行囊中取出腰带一条,这腰带牛皮制作,上面除了手***套外便是密密麻麻三十支2寸长的铁***。 “你得到这手***之后,想怎么用?”公子爷一边将手***和***箭塞到廿二的手中,一边问道。 “用来将刚才的狗官杀死,为民除害!”接过公子爷赠送的手***,廿二双眼寒光闪烁,仿佛看到自己手拿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恶棍李四钉死在墙头上。 “为民除害……好有志气,这是习武之人该说的话……不过这除暴容易安良难,除暴只是杀死一两个为非作歹的家伙,但安良是必须让天下有良知之人得到的保护,你懂吗?”公子爷继续带着笑容,说道。 “这……”廿二挠了挠头,半天说不出话。 “如今世道纷乱,要除暴安良,得先学会保护自己……”公子爷说教道。 “嗯……”廿二点了点头。 “只有能保护自己的人才能保护他人,不是么?”公子爷闪闪发亮的邪眼直逼廿二那纯朴天真的双瞳。 “嗯……”廿二再点了点头。 公子爷此时再向身后的灰衣汉子低语几句,灰衣汉子立刻返回驴车,从驴车上取回另一个行囊,随后从行囊中取出一个信封,木工炭笔一支,系着红绳的铜牌两块,果品一包。 “如果你们觉得我讲得的有道理的话,你们可前往北海渔港,在那儿,可找到其中一座挂有“旭升船帮”字样牌匾的围楼,你们可以在那儿得到帮助……”公子爷说完,从信封内取出一张印有方块字的信纸,用木工炭笔在信纸填上一些字,随后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里,再将封好的信件连同两块铜牌交到阿凡手中。 “这……”接过公子爷给予的信件,阿凡不知从何说起。 “去不去北海,那是你们的自由,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此番前去北海渔港,少说也得一两天时间,看你们的样子江湖出身,这样,这果品给你们路上充饥。”公子爷说完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坐上驴车,驴车缓缓前进,消失在西南茫茫山道之中。 “信封右上角怎么画了个乌龟?”廿二和阿凡混久了,算是认得一些简单的字,让他一些分辨出信封上仿似字符的图案当中的端异,“乌龟下面的红框框写的是什么字?是不是叫什么商会?” “这不是乌龟,该是一种印记……上面写的是南……南越商会……”阿凡去过比廿二多,直觉告诉他右上角的乌龟图案是商会常用的特殊印记,而信封上的字虽非自己在医书上常见的正楷字,但几经辨认之后,他确定信封上的字用正楷写法的行草混用字。 “哦,是南越商会……”阿凡虽认不出第二个字,但在廿二眼中已很了不起。突然间,廿二发现了什么,“……阿凡,你觉不觉得这乌龟样的印记有点像‘南’和‘商’两个字混合而成……” 阿凡被廿二这么提醒,仔细辨认了一下,有意思,信封上的印记有点像“南”和“商”两字合成。 “铜牌上刻的是什么字?”廿二说着说着,满头雾水得看着阿凡手上那两块同样刻着方块字的铜牌。 廿二的提醒令阿凡拿起长一寸宽半寸的长方形铜牌仔细端详,只见金光闪闪的铜牌上,分别刻着四个字。 “一块刻着猎户见习,另外一块刻着药农见习……”带着诸多疑问,阿凡回答廿二的提问。 “那咱们还拿着这信件到渔港去……”对着面前这封能够决定自己未来的信件,廿二不知如何处理。 公子爷送给自己的果品包足足有一斤重,打开来,里面是红彤彤的小干果。阿凡起一粒放在嘴里,只觉得有点嚼甜米粒的味道。 “这……反正咱们这次出来,也是想四处走走,增长见识……去,咱们到那公子爷所说得渔港瞧瞧去……”阿凡说完,将信件藏入怀中,举头南望,只见南向的滨海小路蜿蜒曲折,消失在茫茫的天际中。 “就听你的!”廿二跟着阿凡试了一下小干果,觉得味道不错,那公子爷像是好人,于是收好公子爷赠送的手***和干果。 “走,咱们走!”阿凡点了点头,迈开步伐,与廿二一道沿江而下。 “看阿凡,炊烟……”正当阿凡气喘吁吁嘀咕着,眼尖的廿二很快发现滨海小道的尽头,一座长满滨海矮树林的山丘逐渐清晰,隐约之间,矮树林的另侧升起炊烟。北海渔港离廉州府城足足有五十多里,人生地不熟的哥俩在人迹罕至的滨海小道磨蹭了一天一夜,总算在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抵达了公子爷提及的北海渔港。 “快,渔港就要到了,咱们赶快走几步!”阿凡心头一振,连忙拉着廿二往前快走几步。 随着哥俩步伐的加快,远处北海渔港的轮廓逐渐呈现在两人面前: 滨海山丘背风坡,一片被葱郁的矮树林覆盖灰色院落依山而砌,鳞比相扣,组成巨型围楼群,几乎占据整个背风坡。细加端详,但见围楼群之外,一道三丈有余的土墙隐现矮树林边沿,蜿蜒曲折,左不见墙头,右未现墙尾,连绵四五里,将背风坡的围楼群与的郊野世界隔开。再靠近些,看到土墙墙角凿有大土渠一道,此大土渠,宽三丈,深近丈余。 好不容易,哥俩走完濒海小道,在尽头,一座高石砌土楼耸立眼前,土楼之上,有拿着长棍的壮丁来回游动。此土楼高过四丈,左右两座灰砖了台高五丈,砌有***眼,透过可容三辆牛车并驾而行的大闸门,哥俩可看到镇内忙碌的人们。再看仔细,一座吊桥飞跨大土渠,将土楼和滨海小道连在一起。 “孩子,你们找谁?”当哥俩在吊桥边的刻有“北海渔港”字样的石碑边徘徊,一状硕的丁勇走过吊桥,径直走向哥俩。 “请问……大哥,旭升船帮在那?”阿凡呆了一下,一会儿他从怀中掏出的信封。 壮丁接过信封,瞄了一眼,问道,“你们是准备到防城工技学堂学艺的学徒?” “是的……”阿凡稍加思索,回话。 “噢……明天和后天是工技学堂招徒之日,你们独自来得……”丁勇将信封归还阿凡,带着一些疑问上下打量哥俩。 “一位好心大爷介绍我们来的……”阿凡说着,下意识地拿出身上的铜牌。 “那公子爷坐着马车,身边还带车夫……”廿二带着几分生怯,立刻补充。 “哦……这样……沿着门楼后的镇街一直往将走,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往左拐,往背风坡那片院落,立有旗杆的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丁勇颇为热心,为哥俩指点门路。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阿凡和廿二点头作揖,拜别好心的守门丁勇大哥后,双双踏上吊桥,走入土楼。 哥俩疲惫地进入北海港内,踏足鹅卵石铺砌而成的镇间街道,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齐整的街景迎面而来,令阿凡和廿二不由自主得扫望了一下:土墙后二十丈六车镇街,新砌两层红砖灰瓦街铺十六间,卖日用品的、卖渔具的、卖药的、开馆舍的,种类颇全,闲客不多,但也颇有人气。走完镇道,在第一个岔口,哥俩发现已到山脚,古榕之下的妈祖庙,正有信女烧香还愿。举头左眺,数片院落群倚山而修,恍似唇齿相依的堡楼。马祖庙前碎石广场,搭着一排排的竹架,竹架之旁,或是晾晒鱼干的童叟,或是修补渔网的渔妇。镇道前方,不知名亚热带灌木一侧,依稀可辨认高高的桅杆。 好久,哥俩总算在镇道左侧的围楼群中发现一枝旗杆,旗杆之上,挂着一面蓝色旗帜,旗帜上面的白色图案和哥俩手中信封右上角的乌龟图案有些相似。 “廿二,看来咱们找到地方了!”阿凡拉着廿二的手,赶往挂着旗帜的院落。 院落门楼,三块自左向右的木牌分别用正楷字体端端正正地写着:“旭升船帮会所”、“北海渔会会所”、“南越商会会所”。哥俩心中一阵亮,这真是寻来不费功夫,找到旭升船帮的会所,也就找到南越商会的会所。 “你们想在商会当学徒?”当哥俩拿出公子爷给的信封和铜牌,宅院守门老者和善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此时此刻,哥俩并不清楚旭升船帮和商会的关系,只得含含糊糊应道。 “你们想学艺防城工技学堂学艺,那得坐海船……刚好下午有船帮的班船开往防城,你们可拿着信件和铜牌,到港口那边等船……”看门的老者笑着将信件和铜牌归还哥俩。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哥俩异常感激,连连点头,径直奔往港口。 看着阿凡哥俩欢蹦乱跳的样子,老者不由自主响起在防城那边求学谋生的孙儿。 “后生仔,起来了,防城到了!”正当哥俩和两名新识学徒白城、胡泰裹着单薄蓑毡,卷曲在寒气逼人的船甲板上,昏昏欲耳边传来“鲈鱼”号首掌关大叔那粗旷豪爽的声音。 “哦,到了,到防城了……”廿二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探头望向船舷外,四处一片漆蓝,并无陆地的踪影,唯有东边天际星光缓慢消退。 “阿凡,快起来,咱到了防城!”廿二迟疑了一下,站直身体,摇了摇身旁的栗凡。 “什么到了……”阿凡伸直了腰,从甲板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四下眺望,好久阿凡总算发现“鲈鱼”号行进方向,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海岸线。 “算你们走运,搭上船帮新添的蒸汽机帆船‘鲈鱼’号正在试航,要是过往,从北海到防城得用六个时辰!”关大叔带着得意的神色,眺望防城港,笑道。在沉闷的蒸汽机声响中,“鲈鱼”号一边发出极有韵律的螺号声,一边往海岸线慢慢地前进。 “到防城了?”白城和胡泰此刻睁开疲惫的双眼,跟着廿二哥俩张望。 海雾消散了,东边也起白了,“鲈鱼”号一边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一边缓慢驶入防城江入海口。 学徒们睁大双眼,试图捕捉求学之所防城的样貌。只见防城江入海口两侧,密密麻麻生长着南方濒海热带林,热带林之中,仿佛隐藏着一道漫长的防波堤。两岸热带林中,各有一座石砌的灯塔彻夜未熄,一闪闪的红色亮光和数道来回扫视水面的白光,在不断提醒来往的船只,注意航道航行的安全。 就当哥俩看得出神之际,“鲈鱼”号已经驶入被两道漫长而宽实的石骑防波堤环绕的防城东港:与可容下三十来条单桅近海捕渔船的北海渔港相比,防城东港港内水面面积是北海渔港的六倍,有石砌码头三条。或许防城东港的船只出海捕捞未归,或是其他原因,“鲈鱼”号入港之时,哥俩发现偌大的东港,仅有二十来条单桅近海捕鱼船或双桅近海运输船在此停靠,与之相伴,仅有唯有货运码头上那座不停闪烁的灯塔。 哥俩嘀咕着议论之时,一支由三十多艘单桅捕渔船组成的捕渔船编队紧随“鲈鱼”号,在东港灯塔的指引下缓慢进港,编队的旗舰是一艘双桅武装船,主帆上涂有“东港一捕”字样。 随着东港一捕编队返港,沉睡中东港市集缓慢苏醒,市集上的街铺亮起点点灯火,卖渔的船东、买鱼的商贩,送货的挑夫、赶集的仆役,因东港市集上的行人顿时增加,人面生疏的哥俩只得不知所措地随着过百上千的人潮随意涌动,足足花了半柱香时间,从东港渔获交易场转到东港客运码头,再从东港客运码头转到东港临时货场,最后在热心人的帮助下,重学徒终于挤出东港城区 学徒们结伴离开东港城区,穿过一道狭长的枣椰林带,没走几步,一座典型的南方大型宗堂便展现在自己眼前,此宗堂,占地少说六七亩,面碧池,依古榕。宗堂之外碎砖旷场,一些老者正坐在石砌几椅休闲地吹拉谈唱。学徒们心头一震,连忙拿着信件,上前询问。在老者的指点下学徒们继续往北前行。 也不知绕过多少座庄园,多少小型围楼。学徒们只看到林中有屋,屋间有林,错综复杂,泥土道,碎石路,四通八达,若非天上有太阳,若非勤于四下询问,学徒们根本不能走出这庄园和围楼组成的迷阵。 “看,那边!尖顶,我看到了尖顶!尖顶上有圆形大窗口。”渐渐地,眼前的围楼群越来越有规模,林木越来越稀少,道路也以碎石路为主。在学徒们进入防城商业区不不久,一个大型的碎石广场出现在自己目前,此广场占地近五亩,一座石砌海船雕塑屹立广场中央,此雕塑,底座长超六丈,宽超五丈,整体高超八丈,雕塑四周,砌有大花圃一个。学徒们四处张望,此广场,只有游人顿足仰赏船雕,并无商贩肆意贩卖。学徒们好奇地跟着人群立于海船雕塑之下,霎时间觉得自己异常渺小。 “阿凡,好大的海船……”, “哦……”栗凡虽跟师父去过很多地方,但如此巨大的海船石雕,他未曾见过。 “看,尖顶的大圆窗内有东西在晃动!”廿二仔细观望,很快发现海船石雕尖顶大圆窗的奇奥之处。 “这……”栗凡仔细观察,真的,尖顶大圆窗的边框平均镶嵌十二个刻度,而大圆窗中间有长短两根同轴长辊,校长的一根似乎在缓慢地转动。 …… “年兄,这是我们防城的茅山商行上月才调试***完毕的昼夜时辰计塔楼!每天正时一到,塔楼内的巨钟都会敲响报辰!”正当学徒们研究之际,耳边传来两个汉子说话的声音。 “哦,是吗,李兄……”年姓汉子将信将疑。 “在长针垂直向天,塔楼就会发出声音!方圆二里内都听得一清二楚!快到辰时!”李姓汉子兴奋道。 “哦……”年姓汉子顺着李姓汉子的指点,死死盯着尖顶大圆窗。 …… “乘风破浪!乘风破浪!好字,真是好字!苍劲有力,不知是那位名家的手笔……”在围观的人群当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携家带口的老夫子,他眼光呆滞,望着巨大的海船石雕,他注意的不是那尖顶大圆窗,而是石雕上自上而下四个巨型的狂草字。 “爹,这是什么?”好奇的孩童挣开母亲的双手,趴在花圃外的铁栅栏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海船,海船……”老夫子喃喃而道。 “怎不见三叔?”就在老夫子呆愕之间,小脚妇人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儿。 “三弟相约在广场海船石雕下相见,怎现在不见人影?”老夫子喃喃而道,四处张望。 “……当……当……嘎……”终于,塔楼发出钟铃的敲击声。 “啊……”老夫子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上,引起人们一阵围观。 “这……这……异物……异物……”老夫子惶恐不安地望着海船石雕,浑身颤抖。 “叔台,这是昼夜时辰计塔楼,每逢正时会敲钟报辰……”李姓汉子颇为好心,向惶恐中的老夫子解释。 “精怪……精怪……”老夫子惶恐不已地盯着怪楼,肯定地应道。 李姓汉子摇了摇头,再也不搭理老夫子,继续和旧友相叙,“这就是我们防城昼夜时辰计塔楼的报辰声……你们县城那边有没有?”年姓汉子带着眉飞色舞,炫耀着。 “你说钦州那边?”年姓汉子问道。 “是啊,论起来,钦州那边是县城……” “这几年你们这边比钦州红火得多……”年姓汉子摇了摇头。 “不会啊,钦州那边跟得也挺快的,这两年防城这边的土木工程队有不少去了钦州那边……” “嗯……”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满意,年姓汉子微微一笑。 ……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阻挡学徒们拜师学艺,带着一点小小的感叹,学徒们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明天。 防城,一座由无数独立大院落群拼凑而成的港城,一片见不到城墙城门的巨型围楼群。绕开座座大小不一的院落群外围,走过条条错综复杂的碎石路,穿梭于川流不息的人群,学徒们艰难摸索前进。 工夫不负有心人,花了半个时辰,学徒们从城南走到城东,穿过层层院落群,于在城东郊野丛林边缘一处大型院落群中寻得求学之所-南越商会资助的防城城东工技学堂。时近巳时,学徒们发现数不清的大叔大婶携带儿女在工技学堂外的石牌坊下徘徊,一打听,方知清明前后几天,是防城城东工技学堂招募年轻学徒的日子。 根据传统,每年春夏两季,公会(南越商会的通称)均会委托防城城东工技学堂招募年轻的学徒,为公会培养技工,学徒艺成之后,或根据公会需要留用,或分派到与公会关系密切的商行。防城城东工技学堂招募对象除本地学徒外,时有公会高层资助外地有潜质的孤苦浪儿入读,其原因,据说现公会中坚阶层中有不少人当年为孤苦浪儿,后公会高层资助,受资助为了报恩,逐渐形成资助在外孤苦孤儿入读工技学堂的传统。 带着对南钦州地区建筑风格以围楼群为主的好奇,学徒们也从周围大人的言谈中得到一点线索,原来,南钦州地区以前匪寇频犯,后随着近些年南钦州各镇兴会立行,手头有所宽裕的民众在兴建房屋开始采取利于防匪御寇的围楼建筑风格,而洋人攻陷广州城,更使防城人更加青睐相对独立而又可互相呼应的围楼式建筑。防城人对围楼式建筑的这种偏爱,也逐渐影响了周边地区民居。围楼群内的扶助、围楼群间的互应,移民产生的同乡会制度、贸易活动产生的行会制度、民权势力发展产生的公会制度,南钦州地区人们的生活方式发生悄然的更变。 巳时,城东工技学堂总算对外开放,招募学徒。 哥俩随着人流,离开学堂石牌坊,从工技学堂前操场进入学堂的主教学楼,带着对学堂主教学楼的好奇,哥俩对着四周四下打量一番,工技学堂的主教学楼是由典型的长方型三层围楼构成,有四车正门和后门一个,三车侧门两个,围楼中间是面积超过五亩的碎砖内操场,内操场左侧,摆放着数张长木桌和竹制椅子,师傅模样的工技学堂理事拿笔磨墨,坐在竹椅,询问和记录报名的学徒的基本状况,大叔大婶紧拉着儿女,从旁指点儿女,仔细应答工技学堂理事提出的问题,生怕漏了什么。 哥俩随波逐流,在人群当中,傻乎乎地跟着一带着儿子的大叔的身后。 “孩子,你们的长辈呢?”稀里糊涂之间,哥俩已经挤到长木桌前,坐在桌前的山里大汉抬头瞄了哥俩一样,喊道,此大汉,声音嘶哑,头缠深色头巾,鹰眼横肉,满腮针须。 “啊……我们……”哥俩站在长木桌前,呆住了。 “你们没有长辈陪伴?那你们是被人荐来学堂还是自己独自来这儿的……”山里大汉身旁拿笔先生跟着上下打量哥俩,认为哥俩身边并无熟人,于是问道。 “我们是被荐来的……”阿凡恍然大悟。 “那被荐学徒应该遵守的规矩你们知道么?”山里大汉再瞄了哥俩几眼。 “我们……”规则,什么规则,被荐学徒应该遵守什么规矩,哥俩愣住了。 “被荐学徒在工技学堂学艺两年,艺成后三年内必须服从公会的安排,十年内不得受雇于非公会体系内的商行……”山里大汉简简单单说出公会有关被荐学徒必须遵守的规矩。 “这我们知道……”阿凡稍加思索,这规矩似乎没有不妥之处。廿二见阿凡认同被荐学徒应该遵守的规矩,跟着点头。 “那好,推荐信和铜牌呢?” “这在……在这儿……”缓过神来的阿凡连忙掏出信函和铜牌,放到山里大汉的手里。 “坐……”山里大汉接过铜牌,微微点头,示意哥俩可以坐在长木桌前的椅子,随后他拆开信件,上下扫了几眼,最后将信函和铜牌拿给身旁的拿笔先生。 “叫什么?”瞄见阿凡紧张地坐在长木桌,山里大汉用较为柔和地语气问道。 “姓黄……名栗凡……”坐在椅上的阿凡此刻显得颇为紧张。 “嗯,黄栗凡……你卖过草药?” “是!是……” “药农学徒……”山里大汉将刻有“药农见习”的铜牌还给阿凡,“今年几岁?” “16……” “那你认不认得字?”坐在拿笔先生随意问道。 “我认得字,而且会看医书……”阿凡听懂写字先生的话,连忙回答。 “嗯……”拿笔先生眼前一亮,从面前一叠纸堆中翻出一张描着横竖交错黑线条的黄纸,随手从桌头一叠堆得整整齐齐的稿件中抽出一张,交到山里大汉的手中。 山里大汉瞄了一眼,拿到黄栗凡跟前,问道,“你能不能看懂上面的字?” 阿凡仔细辨认,随后点了点头,“看得懂……” “念来听听……”山里汉脸带微笑。 “吴亚终,男,十七岁;特长,打猎……” “很好……”拿笔先生点点头,毛笔沾墨,开始填写手中的黑线条黄纸。 阿凡此时看得正切,纸上清清楚楚写着:黄栗凡,男,16岁;特长,草药,识字。 先生填好黑线条黄纸,随口喊道,“下一个” 廿二心头猛跳,在阿凡刚离开坐位,他慌忙坐在椅子单。 “叫什么?” 正盘算着应该如何回答的陈廿二心头猛地一跳,急急忙忙回答:“我,我姓陈名廿二……今年……17……” “哦……你会用弹弓……”山里大汉对着信函研究一番。 “是,会用……我会用弹弓打鸟……”廿二回答得结结巴巴的,“哦,不,我还会抓山鸡,抓蛇……” “看来你猎户人家出身……” “是……是的……”廿二机械性地点着头。 “另外你还喜欢什么……” “鸽……鸽子……” “哦,鸽子?” “廿二不仅喜欢鸽子,而且会养鸽子……”阿凡见廿二结结巴巴的,急忙帮腔。 “这样啊……识不字识?”拿笔先生想了想,开始记录陈廿二的基本概况。 “会……不会……”廿二头满冷汗,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咬咬牙,低声回道,“只认得几个字……” “这样啊……”山里汉在廿二面前举起一张填上不少方块字的纸张,问道,“我这样拿是不是拿倒了?” 陈廿二睁大眼睛,瞄了好一会儿,在他眼中,山里汉子手中的纸张上的字四四方方,与平常从阿凡的草药书上看到的差不多,终于,他从纸张上看到自己的姓-“陈”字,这“陈”字非常奇怪,栽了个大跟斗,头脚翻了个。 终于,陈廿二挪挪嘴,“是拿倒了……” “很好!”拿笔先生完整地记录陈廿二的情况,将属于陈廿二的铜牌还给了他。 “这铜牌是你们进出学堂的引路牌,要保存好!”山里汉子说了一些学堂基本规矩,随后扭过头,对着身后正在瞎忙和的几个年长学徒喊道,“黑熊仔,这儿有寄宿学徒,你张罗一下他们的住宿!” “好的,李叔!这就来……”话音一落,一个胖墩墩、黑乎乎,身段跟黑熊一模一样的年长学徒走到哥俩跟前,“小师弟,你们有没有行装?” 哥俩摇了摇头。 “没关系,跟我来。”黑熊憨笑着向哥俩招了招手,“看你们样子,像似廉州那边的?” 哥俩觉得面前这憨厚的汉子值得信赖,便道简单介绍了自个这些天遭遇。 黑熊听了,拍了拍哥俩的肩膀,安慰道,“这样啊……你们的丘二师兄正在在东甲六号室搞合浦同乡会,安顿妥当后,你们可以过去拜访他。” 熊旭升带着哥俩由工技学堂教学楼北侧门而入,北侧门之后,是紧依教学楼的寄宿学徒舍楼区。哥俩四处张望,寄宿学徒舍楼区由四溜砂墙灰瓦平屋组成,少说已住了七八十名年轻学徒,在舍楼区北侧,尚有未完工的平屋两溜,数批学堂年轻学徒正老练师傅的指点下正修建尚未完工的屋舍。见这么多的年轻学徒聚在一起,哥俩心中不由一阵激动,打从娘胎出来,两人还真没有见到如此多的同龄人。 终于,熊旭升将哥俩带到东甲三号屋舍,东甲三号屋舍房门大开,里面有人影活动 “阿岩!阿岩在哪?”向里面,熊旭升大喊。 “哥……”很快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带着一点稚嫩的声音闪了出来。 “阿岩,这是新寄宿学徒黄栗凡,这是陈廿二,合浦来的……这是我的二弟岩升……”熊旭升为哥俩引介自己的弟弟熊岩升,“他们的住宿你安排……” 熊岩升听了老哥的话,点了点头。 “对了,阿升,你清点一下,看看被子和铺位够不够……还有,工地那边缺少人手,上面安排你们东甲三号的人去工地帮忙搬运砂石……”临走之时,黑熊没有忘记交代几句。 “知道了,哥……”熊岩升点了点头。 “我还有其他事情,有事我在内操场那边……”跟弟弟熊岩升打了招呼后,熊旭升回头赶往内操场。 “知道了哥!”熊岩升送走大哥,回头跟黄栗凡哥俩聊了起来。 “岩升兄,下午咱得到那边的工地搬砂石?”对着技工学堂的规矩,哥俩一无所知。 “哦,看来你们还不明白这儿的规矩,虽说你们是被荐学徒,可以免除拜师费和寄宿费,但也得为学堂打工干零活,以此解决一日三餐……” “这……”哥俩还是不太明白。 “简单的说,被荐学徒得为学堂打零工,一日三餐才能解决……”熊岩升简明地说道,“像我和我哥哥,家里养不起,父亲干脆送我们哥俩到学堂拜师学艺……” “那……咱们干些什么活……”廿二挠了挠头。 “那得看你们是拜什么师的,学木匠会被安排干一些木头活,学猎艺的或许会被派人山里采运山货……” “喔……这样啊……”黄栗凡稍微想想,大概拜师学艺就是这个样子。 言谈之间,三人已经进入屋内,哥俩张眼四望,二百余方的长方形大屋之内,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排共十六张双大木床,这些双层大木床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是用麻绳竹片粗木棍扎起来的双层大木架。 “这么说来你们没有住处,那今后你们就住在这儿……”熊岩升说着将两人带到一张空着的双层木床前。 廿二抬起头,盯着只有粗木框没有床板的双层大木床直发愣,这大木床怎么没有床板?再仔细瞧瞧,有意思,原来粗木框上早已经扎上细麻绳编成的大网,这些大网正好代替了床板的位置。 廿二一拉那大网,看起来还很结实,能睡的样子。不管怎么说, 见两人好奇的样子,熊岩升笑了笑,“放心,这种大木架非常结实,压上四五百斤的大石毫无问题……床尾的藤条箱是留给你们个儿使用的,我的铺在你们旁边……” “我们坐船从合浦来防城,一路听公会如何如何,这几年谁谁在公会干得挺不错……那公会是什么……”廿二随口问道。 “这个,我也是听师兄们说的,咱防城有的是行会,像渔业行会、狩猎行会,公会就是专门管这些行会的……说谁在公会干得挺不错,好像是指那些行会当差的人……对了,你们倆是学什么的?”熊岩升想了想,将自己从师兄那儿得知的对“公会”一词的理解告诉哥俩。 “我是猎户见习,阿凡是药农见习……” “猎户见习?那我就是你师兄了……”熊岩升高兴地拍了拍廿二的肩膀,“正好,狩猎行会正为新进学徒登记名册,我带你去劳务所登记……” “劳务所登记?什么是劳务所?登记什么……我……”黄栗凡愣住了。 “劳务所是劳务行会在学堂开办的工技学徒登记处,只有劳务行会登记过的工技学徒,日后才能在商行干活……一般来说,商行是承认学徒在工技学堂取得的成绩的……”熊岩升又为哥俩介绍一些与公会有关的常识。 “……有点明白……那我也一起去……”黄栗凡知道自己是药农见习,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熊岩升一起去。 “咱这房子还没住满人,是不是……”陈廿二扫视一周,发现空着的大木床还真不少。 “是啊,你们早上报名的时候没看到学堂的操场中有很多人……咱再等一下,看有没有新学徒入住,我带你们一起去劳务所登记……” “岩升,有快来给这几个学徒安排床铺……”熊岩升到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年青人领着几个学徒走入屋舍。 黄栗凡扫了他们一眼,只见领头年青人身穿标准蓝灰色工技学徒制服,短袖长裤,身后两名衣裳破旧的少年面黄肌瘦,风尘仆仆,显得颇为憔悴,身上背了破布包。 “丘师兄……” “岩升……” “这两个也是合浦的,这叫黄栗凡是药农,和你一样,这是廿二,猎户……”熊岩升连忙介绍身后两少年。 “栗凡、廿二,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学堂学艺……”丘师兄拍了拍两少年的肩膀。 “丘师兄……”哥俩连连对同乡师兄微笑点点。 “今晚合浦同乡相聚,酉时后到东甲六号室找我,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们忙你们的……”说完,丘师兄笑着离开屋舍。 “谢了丘师兄……”在哥俩谢别丘师兄后,眼见熊岩升正忙于为新来的师弟安排床位。哥俩互望一样,放下身上少得可怜的行装,协助熊岩升接待新同门。 “呜……呜……呜……”随着三响沉闷的螺号声,城东工技学堂新一天开始了。 “起床了,起床了!”在舍长熊岩升的催促声中,睡眼朦胧的栗凡和廿二开始了学徒生涯的第一天。 “将衣服拉整齐,扣身上的工具带,拿好长棍……三儿,你的鞋!阿牛,你的头发……快,排好队!准备出发……不要嘻嘻哈哈……阿牛,作为长师兄,给新进师弟作出表率,衣衫得体的技师方能制得合规耐用的器具!”在熊岩升的唠叨声中,学徒们七手八脚翻身下床,穿上长筒裤,披上窄袖衫,扣好工具腰带,穿上木底靴,浑身上下,均是商会配发的学徒装束,色调以蓝灰色为主,均是商会自产的耐磨粗布缝制。 在整理随身物品,东甲三号众学徒依次拿起摆发在屋舍门后的长木棍。 “黄师兄,为何咱们要排成一队,去干吗?”技工学堂的规矩,廿二知道的太少,当同舍的师兄弟拿着长棍在舍房前排好队,廿二抽空问道。 “哦,咱们得去做例操!”站在廿二跟前的黄师兄回答。 “例操,为何要做例操?” “这是学堂的规矩……”黄师兄高廿二两届,但他无法解释学堂出操的规矩,只知道演练操列是学堂的老规矩。 “哦……” “出发……,听我号子,一二一……一二一……左右左……左右左……”跟其他舍长一样,东甲三号学徒宿舍舍长熊岩升跑步在前,一名副手紧随其后,两人拉起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成长蛇队形往学堂后操场小跑前进。 卯时,学堂后操场,人头涌动,迎风飞扬的堂字旗下,棍影晃动,长方形的队列镶嵌着二百有余的年轻脸孔。 “守信尊义,保家卫土,玄武棍操现在开始!”随着一手拿镔铁棍的大汉出现在旗台下,学堂每天的例行棍操在颇为杂乱的声响中开始了。 玄武棍操极其简单,只有“劈、扫、刺、挑”四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因不少年轻师弟夹杂其中,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棍棒碰击声。 一寸香的功夫,早操总算结束,在熊岩升的带领下,东甲三号宿舍的学徒排起一字长蛇队,有序往食堂进发。食堂定量供应的免费伙食百年不变,简单而乏味,两个拳头大小的鱼肉杂粮窝头,一碗漂着几片青菜的海鱼咸汤。或许是明天晨早例操效果的关系,或许是免费伙食乏味的关系,或许是配发伙食的食堂大叔是斧头帮退役人员的关系,胸口挂着见习铜牌的学徒虽然人头涌动,但个个有序排着队,五条长龙朝着窗口慢慢挪动。 “阿凡,咱是不是分开在不同的教室学艺?”排队等候学堂供应的免费货食对于廿二哥俩已非陌生的新鲜事儿,赶这空档,哥俩聊了起来。 “听岩升兄所说,学堂是按照学徒所学技艺,在不同教室授艺,听黄师兄将,今天教狩猎本领的是十万大山有名的猎户,曾在为商会在大山中追寻野象群和野犀牛群,护送过马帮……” “这样啊……”廿二本以为狩猎并非稀奇本领,在城东工技学堂学狩猎纯粹是浪费时间,但师兄的言传身授令廿二感觉到在父辈那儿所学本领不比自己学堂所授技艺:如何制作保养猎具,如何观察山况,如何预知猎情,可以从父辈那儿学,也可以自己摸索,但需要较长时间;而城东工技学堂的授艺较系统,入门和掌握更快,而且学堂还教习学徒读书识字,用文字作狩猎记录,令学徒更快提高狩猎技能。 在学徒的吵吵嚷嚷声中,廿二的正式求艺生涯在可容纳三十多人受艺的学堂授艺室里开始了。 “安静!安静!大伙安静!”随着短袖衫配长筒裤的见习技师钱三千拿着一个挂着整套教学用的标准猎户工具的架子走进教室,吵闹的学徒很快安静下来,因为跟着见习技师的后面,是一个头缠深色头巾,声音嘶哑,满腮针须的汉子。 廿二认识此人,那是自己跟栗凡参加学堂拜师面试时的考官。 “在下姓典名韦,今后大伙可称我为典师傅!”典韦一踏上讲台,一双鹰眼来回扫视着众学徒。 学徒们内心顿时一震,授艺室鸦雀无声。 “行为行当,会为会社,身为巡猎协会会众,应该牢记这一点:独夫的承诺最不可信,他们为了夺取尔等手中仅有的权利,可以做出任何他们无法兑现的承诺!要记住,尔等唯有相信自己,联合起来,方能保护尔等手中仅有的权利!”虽然典韦的嗓门嘶哑,但这几句话深奥难懂的话语还是进入廿二的耳朵,也就是这几句话,在今后的日子里,影响了廿二的一生。 典韦训导完毕,钱三千开始向学徒们发放习艺资料。商会为学徒编制的习艺资料极为简单,只有6张8开纸:除去1张作为封面的牛皮纸外,第一张的内容为猎用机***的拆解图,第二张为猎用刀具的简介图,第三张为标准狩猎工具带的配备图,第四张是标准山林状况记录表格,第五张是标准地形绘制样图。五张图纸虽有方块字作为注解,但上面的方块字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到七百个。 在学徒们的惊异声中,典韦如此解释,“学堂要求你们认的字虽不多,但学业完成后,你们得学会用一把猎刀削制出各式狩猎用具,凭借一把猎刀就能够在大山中行走!” 这就是拜师学艺么,廿二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自认尚无一技之长的他有如干燥的海绵,一点一滴的吸收授艺师傅不时挤出的点点技艺。 与昨日一样,南洋前朝遗民韩信义腰挂戒刀,毫无目的地在曼谷城海边货港瞎逛,正处年轻力壮的他此时此刻急切盼望有东家雇他押货前往天竺,因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又在西缅甸搞鬼滋事,缅甸成为英国人的殖民地是迟早的事情。不知那菩提那边的心爱索尼坦(莲花)还好吗,她的部落会不会被英人洗掠。 此时此刻,他有点后悔三年前不应该在索尼坦的父亲面前夸口,一定要出人头地后才回那菩提娶索尼坦。依照天竺的婚俗,女儿出嫁父亲会给女儿一大笔嫁妆,但以韩信义思维习惯和倔犟性格,那是入赘,是很没面子的。至于自己与聪慧的异乡少女之间的亲事,那得从很久以前自己那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的父亲和索尼坦那虔诚的佛教信徒父亲的成为生死之交说起。 韩信义边走边想,稀里糊涂之间已经走出港口范围,到了一棵大树底下。 “兄弟,想去出海吗?”一只美洲绿鹦鹉拍打着翅膀飞到少年韩信义跟前,带着潮粤夹杂的怪腔问道。 绿鹦鹉,韩信义心头狂跳,这绿鹦鹉他早上见过,那是早上在身边恍荡了几次的年轻华人船东肩头上的小宠物。 “你是……”韩信义心神一定,手暗下轻按刀柄,转过身来,身后此人跟踪多时,自己得弄清对方来意。 “我姓李,单字靖,秦领人,年初带马帮到曼谷办货,此次准备雇人前往天竺,贩运玉石和***到云南永昌府。”短发宽背的年青人神态自若,立足韩信义身后,抱拳作揖,笑望着少年。 秦领,位于暹罗和婆娑州交夹地带,是斧头帮早年在南洋的发迹地之一,又是旧南洋华人眼中是海盗窝,听闻那儿有十万匪首盘踞。因秦领成分多是南洋华人海寇,因而秦领民风极其彪悍的新南洋华人比旧南洋华人更彪悍,但也更容易接受华人圈以外的人群,加上诸多因素,秦领成为新南洋华人的自由地,发生这种异变倾向的华人圈除了秦领,还有三宝岛和游离荷兰殖民地范围之外加里曼丹。 “秦领人?”韩信义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很快察觉来人并非等闲,镇愕之余,韩信义用疑惑不信任的眼神直盯着李靖。 “是的,秦领人,暹罗和婆娑州交夹的秦领,听小兄弟的口音,你的祖上是潮州府的?”短发李靖继续套近乎。 “是不留发簪也不梳辫子的秦领人?”韩信义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李靖那头短发,发愣。 “是的!”李靖点了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 “大哥的祖上也是潮州府?”一番交谈,韩信义觉得李靖并非私塾先生所说凶悍蛮横之辈,身上具有练武之人特有的阳刚之气,习性的相近令韩信义对李靖产生好感。 “可以这么说。”李靖笑着回答。 “秦领那边真的是海盗窝吗?”带着对传闻的真像探知的好奇,韩信义上下打量着目前彪壮的雇主。 在秦领地区的华人本是华人海盗,那儿的人不仅憎恨被旧南洋华人奉为守护者的明末九帝,而且蔑视文圣孔孟两子,在秦领,被奉为族群真正的祖先有三位,皆是神州上古时代三位似神奕祖的传奇人物,第一位是上古天下第一帝王黄帝轩辕,第二位是黄帝轩辕的昔日盟友炎帝神农,第三位是黄帝和炎帝的宿敌昊帝蚩尤。以秦领人的解释,轩辕代表国家,神农代表行会,蚩尤代表武技,国家、行会、武技,三样缺一不可,少其一,国亡家破,华夏终亡。因为秦领的信仰异于南洋旧华人圈,所以旧华人圈中的私塾先生将秦领称为海盗窝。 “海盗?原来教育你们的酸儒就这么误人子弟,除了会躲在这南蛮偏国对着祖土蹉跎兴叹外什么都不会做?想当年西哈奴赤那目不识丁鞳子也就带着几个狗奴才起家,教你们的酸儒虽算不上有书五车,但儒家书经也读了上万边,两百年来他们就没有从旧书堆里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教导你们如何卧薪尝胆,将来如何杀回中原?”李靖立刻猜出韩信义对秦领的了解仅来自于旧华人圈的私塾先生,随刻他的眼神充满对私塾先生的鄙夷神色。 “没有!”韩信义也快人快语。 “有事没事别听那些无能的儒生胡吹,那些家伙自恃认得几个字,只会到处骗小孩混饭,算字先生都比他们强!”带着一点关切,略带一点说教的口吻,李靖缓和语调,说道,“有空的话去秦领看看,到那儿你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广,与那些儒生教导你们的完全是两个样!” “这……我记得长辈们说过,汉人自古留着发簪,后因鞳子占领中原,故土汉人不得已剃发留辫,但秦领民众匪寇成风,皆私剃发簪,且身着番夷服饰,此等忘宗背祖之民,我等切不可亲近!”韩信义涉世尚浅,私塾先生的谆谆教诲尚且在耳。 “这帮懦夫,祖辈留下的土地都丢光了,留着发簪和服饰有个屁用!我呸!妈的,要是让我逮着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当初这帮懦夫把持中原的时候,我等海民在吕宋岛拼不过佛朗几人,我呸,他妈的姓朱的狗皇帝一个个不得好死!”李靖再次发怒,双眼流露出无比的憎恨,没错自己的祖上是海盗,更是在祖地无法谋生的渔民,在先人的口传中,自己的祖上就是明时海禁不得不流落异藩成为无根之萍。 “……”韩信义镇住了,一般来说,海外华民比较敬畏和同情朱明王朝而厌恶满清,但既憎恨朱明也讨厌满清的也有,毕竟华人谋生海外非明末清初始有,在此之前,有更多的被朱明王朝统治者不容的华夏遗民流落南洋。 这几年秦汉府(秦领和汉地的合称,汉地即三宝岛)在西洋殖民地包围圈中武装独立宾崛起,主要人口以既憎恨朱明也讨厌满清的历代中央王朝遗民为主。五年前,有南洋天地会带着朱明皇家遗族先后前往秦汉府发展势力,以为凭借朱明皇家遗族身份登高一呼,再辅以民族大义,秦汉府军民随即俯首称臣,成为朱明王朝复国根本。不料秦汉府军民同朱明王朝积怨极深,天地会首领人物及朱明皇家遗族随即被秦领府的人仍进大海,处死。 “我大汉男儿自古本是志在四方,也不知到了何时蹦出了这么一些腐儒,说什么父母在子女不可远行,你说天下父母心,那儿父母亲不希望子女出人头地?难道窝在家里死啃古书部外出见识世面就能够出人头地?嗤!”李靖再次缓和语调,对前朝酸儒表露出鄙夷之色流露于表。 “嗯……”韩信义受过私塾先生的诲育,但想想李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看你是习武之人,用刀的把手,能不能亮几招看看?此趟我准备前往天竺购置大象,想募护手一同前往。”李靖总算切入正题。 韩信义迟疑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这些天在港口游荡,为的是结伴前往天竺,于是随刻应道,浓眉一扬,立刻应道,“好!” 随即,韩信义在李靖面前使出一套普通的少林刀法,此刀法,式简锋疾,攻守有道,十分扎实,有点少林刀法的门道。 “你用的是少林刀法?”带着在玄武堂三年对少林刀法的一知半解,李靖顺道而道。 “是!”韩信义点了点头。 “不错,此行我装备前往雅鲁藏布江中游,准备在那儿收购一批大象,随便看看有没有驯象人,你原意跟我去么?”李靖继续道明来意。 “愿意!”韩信义眼睛忽闪忽闪的,聪慧的索尼坦的俏影、勇猛率直的父亲的宽背、宽厚的西瓦帕大伯的慈眉顿时塞入他的脑袋中,又可以见到亲人了,但又不知英人是否将魔爪伸到那加山边? “你什么时候能动身?”李靖很是兴奋,问道。 “随时都可以,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得回家准备准备……”韩信义一脸诚恳的样子。 “好吧,下午咱们在这树下相会?”李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好……”韩信义停了一下,想了一会,问道,“李兄,你还想不需要另外几个人手?” “你还有其他帮手?” “那是我几个兄弟,各个都有好身手……”韩信义解释道。 “最近人们不太乐意上船出海……你下午带人来再说。”李靖颇为感叹,这些年甘于出海跟西洋人交手的华民多迁入秦汉府,剩下多是缩头之辈。 “一言为定,咱拉钩,骗人是小狗……”韩信义一脸稚气未消,眼睛闪烁着,伸出小指。 “一言为定,咱拉钩,骗人是小狗……”李靖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来,笑着跟着伸出小指。 最近防城那边派人前来,商会正筹划着从深山密林中开辟由上思直入云南大理的丛林商路,急需驯象,于是秦领的巡猎行会受遣为收罗驯象。 “起来了,四个小家伙!到岸了。”随着南亚次大陆春末江面晨雾慢慢散开,一幅亚热带雅鲁藏布江中游蛮荒江景展现在李靖面前。 “喔,什么?这是哪?”韩信义揉了揉眼睛,四处张望。 “我们现在处于伊洛瓦底江的源头钦敦江。咱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半个多月,十天前咱们在缅甸伊洛瓦底江入海口换船逆流而上,你没发现现在乘坐的是蒙皮藤条帆船而不是我们从曼谷出发乘坐的那条红头帆船?” “喔……”的确,现在自己乘坐的是蒙皮藤条帆船而不是红头帆船,而且周围环境自己似曾相似。记得以前他跟随父亲拜会西瓦帕大叔是随着商队走陆路由曼谷到仰光,再从仰光乘船在伊洛瓦底江口逆流而上到了那加山脉南麓,再走陆路到达那菩提的。 “伙伴们,该起来了,咱们到了那加山南麓了,该走陆路到那菩提了……”韩信义摇晃着催促还躺在船板上呼呼大睡的伙伴。 “莫瓦,暹逻是什么地方?”年轻加蓝族部落首领索尼坦坐在小白象身上,望着面前漫漫长路,父亲和韩伯父的安危始终缠挂在她心头。 “暹逻是佛祖的国度,那里没有印度教徒,人们都很慈善,个个都礼佛……”老莫瓦一边在前面探路,一面回答索尼坦。 “信义的祖地唐土离暹逻远不远,那唐土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佛寺大吗?”索尼坦带着一种对未来的的憧憬问道。 “信义少爷的祖地唐土毗邻暹逻,就在暹逻北边。那里盛产丝绸,在他们唐代的时候他们的唐王派来一个叫玄奘的高僧到天竺取经……那唐土不仅有好多好多佛庙,那佛庙不仅有专门颂经拜佛的,也有专门教人习武防身,那专门教人习武防身的佛庙叫少林寺,信义少爷的父亲便是少林寺出身……”老莫瓦口中喃喃言道。 老莫瓦这一族供奉的是据说释迦牟尼东归所遗留的黄金佛像,在那加山下算是异数,人口不超二百。如不是加蓝一族会养大象,早已经被周边信奉其他教派的族裔侵并。这一次,全族不得不搬迁逃亡那是因为那些黄毛英人看上了族中庙宇供奉的黄金佛像,为了夺取黄金佛像,他们带着一队印度兵洗掠村子。老族长感到自个无法在那加山下带下去,便让老莫瓦与女儿索尼坦暗地携带着族中至宝黄金佛像和佛门舍利子,带领族中老幼在六对年轻驯象的护送下尽数逃离黄毛英人的势力范围,自己带着数名族中勇士坚守族中佛庙。碰巧韩信义之父韩勇贩货到了那加山下,也跟着老友西瓦帕守在佛庙。 老莫瓦心知张大爷虽武艺高强,但难敌黄毛英人火器犀利,而且那黄毛英人人数众多,即使有菩萨加蓝保佑,老族长、韩大爷和族中几位勇士现在只能以身殉庙。此刻他竭力将话题拉到别处,就是不想让索尼坦提及那加山下之事。 “哦……”老莫瓦一番话令索尼坦暂时忘记了父亲的事情。 “前面有人……”缓慢行进的人群突然间有人大喊,“是韩少爷,他还带着几个人……” “看前面有象群!”陈飞鹰一上岸,便见到象群,不由大喊起来,“这象群还有人驱赶呢!” “哦,这就是大象?好多好大哦……”,穿着船童衣的笛卡九岁便被一个英国佬从直布罗陀骗上远洋帆船,稀里糊涂地在马尼拉的华人区混了三年。再后来那英国佬挂了,他跟着一条大洋船到了曼谷,又在曼谷的海滩上流浪了数天,也就是在曼谷的海滩上,他遇到自己的师傅韩信义正在练少林刀。算起来自己跟二流半师傅练少林刀已经有半年了,在刀法上似乎已经有了一些造诣。 “嗯,是大象,还真多……”身着袈裟的沙拿着少林棍挠了挠身子,他今生最大的希望便是成为师父口中的一代少林大护法,如果不能成为少林大护法成为少林寺护院什么都行,只要和少林沾上便能让他钻研少林棍法让他在少林干什么都行,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唐土少林僧人的法号戒空。 当韩信义看清象群边那群身着裟衣之人,心头一热,猛地冲上去,“索尼坦,莫瓦大树,是我,信义!我是信义……” 眼前情景,李靖也不由热泪盈眶,记得这些天船上闲暇时光,李靖教导韩信义诸位兄弟公会制式机***操用之法,而韩信义也对自己受知少林刀法倾囊相受,两人觉得十分投缘,随后按照江湖规矩结拜成为异姓兄弟。因为投缘,韩信义跟自己叙说自己的儿时往事,特别是他在异邦的恋人。此时此刻,李靖觉得义弟能在此处同心上人索尼坦的相遇,或者是佛祖的安排。 亲人见面,韩信义和索尼坦双眼通红,双双挂念着那加山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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