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水融木系列，第六世《朝九晚五》】

大赛取消了李忠信的资格；金炫廷获奖的片子被官方移除了李忠信的信息，只保留了金炫廷和孙周延的名字；新晋导演李忠信在同行内一夜之间被封杀了；luda打电话来说所有的行程都延迟了半个月，综艺节目换了主导演团队，作家也很是头疼，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切来的很突然，孙周延在宿舍里欢呼着说这是李忠信的报应，只有金炫廷能马上想到，这件事说不定是金知妍动了关系才做到的。 不然谁会有那么大的权利呢。 

那晚我对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她不记恨我吗？ 

两人分开的半个月里，金炫廷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金知妍致谢，也总是鼓不起勇气单独去找她见面。

毕竟金炫廷自己亲口说“我不会再来找你，一次也不会。”

金炫廷离不开她，但是又不想拖泥带水的让金知妍为难两人的关系，她自我折磨着，纠结着。

有几次她找着机会去朴秀斌宿舍取东西，每次都装作不在意地进门，可是去了三次，金知妍都巧合的不在。

最近一次，她坐在金知妍的位置上反思，门突然开了，她迅速逃窜到阳台上“看天气”。

秋昭贞拿着几张表格进来，无语的对金炫廷的背影说道：

秋昭贞在朴秀斌和金知妍桌上都放了一张需要填写的单子。

“这是什么，我们班怎么没有？”。金炫廷问。

“是新生让我们填写的个人信息，方便彼此了解”

“不给。我们系的东西，为什么...呀一西！”

金炫廷麻利的把秋昭贞手里那张抢过来，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粗略地看了一遍，吐槽道：

“写得都是什么呀，个人信息为什么要写电话号码？不会是要搞联谊才弄的吧。”

秋昭贞把单子抢过来，不想搭理她，爬上了床。

金炫廷又自然地坐回金知妍的位置，悠闲地靠着椅背，手里拿着金知妍的那张，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对表格在做着评价，但又像是在帮金知妍把关：

“'你喜欢的颜色'、'你的人生格言'、'在校期间让你有感触的作品'、'在校期间让你难忘的一幕'...，哇哦，好无聊的题～。我看你们新闻系的未来是要完蛋了，这些不是我们中学毕业才会让人填的吗？”

“拜托，新生就是中学刚毕业的孩子啊！”

宿舍的门锁再次转动，金炫廷神经一紧，怕是知妍真的该回来了。而自己，现在却搂着她的凳子，拿着她要填的单子。

她立刻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放，从位置上窜起来又要跑去阳台装模作样。不料起身过于匆忙，打翻了金知妍的水杯，不但弄湿了那张纸，还被凳脚绊了一下，左右腿一阵别扭的走位.....“啪”的一声，金炫廷一阵尖叫以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同时，金知妍的凳子腾空十几公分，滑过一个抛物线，“咣当”一下，被金炫廷在凌乱之中踹倒在另一边。

“欧尼，...你没事吧”

欧尼？这声音不像是知妍的。金炫廷忍着疼，趴在地上尴尬又谨慎地回头。

宿舍门依旧是紧闭的，敞开的是洗手间的那扇。

刚才开门的声音，是朴秀斌从洗手间里出来而已。

那次尴尬以后，金炫廷尽量不去那个宿舍了。

她每天像端着一碗水，小心翼翼走在校园里。如果在路上碰到金知妍，碗里的水就晃一晃，她全身紧绷着担心水会晃出来撒到金知妍身上似的，目光总是被她牵引。但金知妍像把她当作透明人，又或许是真的没有看到金炫廷吧。

“今天要不要打招呼呢”

金炫廷早上没课，却凑着金知妍上课的时间起了床。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做练习。

“嗨，你最近住在宿舍了，可是我怎么没见到你”

“不行，暴露了我刻意去找过她”

“呀金知妍，听说你很忙？在忙什么？”

“也不行。搞得我在打听她”

金炫廷摸着自己的脑袋，鼓励自己：

“炫廷呐，加油，你今天一定可以跟知妍说上话的，耐心一点，知道吗？再好好想想还可以说什么？”

“呀，你如果很想我的话，我可以回去陪你..........啊不是不是”

金炫廷对着镜子哀怨着：“天呐，我怎么可以厚着脸皮跟知妍说这样的话。”

南多愿早起叹气道：“哎，不知道的以为知妍才是你的姐姐。欧尼，下次得找个气势上也像是年下的交往，就不会搞得那么累了。知妍这种性格的，可能不太适合姐姐你”

金炫廷一下子被带跑了话题，说道：“要是哪天我又恋爱了，我得坚持让那年下叫我“欧尼”才行。”

“对啊，至少要叫你'欧尼'才是基本礼貌啊”

半晌以后，金炫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回到了话题的原点：

“其实知妍也会叫我‘欧尼’的，她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总是气势逼人的样子。而且，...而且我也没办法喜欢别人啊～”

一刻钟后，金炫廷出现在朴秀斌的宿舍，但金知妍竟然起得比她还早，早上就离开了。

“欧尼，知妍没去找你吗？我以为她往楼上走，是去找你谈话才一大早出门的。”

金炫廷甚至怀疑金知妍是否在刻意避开她，为什么每次都那么不凑巧呢。

秀斌说金炫廷昨天弄坏了金知妍的凳子，知妍昨晚在桌底下找到了掉出来的螺丝，拧了很久才修好。

“那不是被她发现我来过？”金炫廷问。

“她一直知道你会来啊～”秋昭贞抢答。

桌子也被主人重新整理了，金知妍把杯子放在不会被碰倒的地方。那张被金炫廷用吹风机吹干的表格被金知妍填好放在桌面中央。

知妍的字写得很工整，每一题都答得很认真。

金炫廷看到，'在校期间让你难忘的一幕'，知妍写了'汉江的烟花节'。

如果说金知妍过去对金炫廷的冷漠伤到了她，那么她在摆平李忠信那件事后，算是还了她。

她有去找过金炫廷一次，但抱着课本站在她宿舍门外又不知道见面该怎么开口才好。金知妍听到金炫廷在宿舍里跟南多愿开着玩笑说“要是哪天我又恋爱了，我得坚持让那年下叫我“欧尼”才行。”

她知道金炫廷是随口说的，但金知妍听了还是觉得很受伤。刚挥起要敲门的手，松了下来，最终还是静静地离开。

金知妍默认了两人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守着卑微的自尊心，跟金炫廷不相见，不相欠。

金炫廷心里的这碗水越来越重，水要满到碗沿上，金炫廷快撑不住了。现在哪怕堵门都要见到金知妍。

这天终于来了好消息，金知妍的妈妈送给金炫廷母亲三张舞台剧的票，邀请他们全家来剧院看她今年在首尔排的最后一场舞台剧。

金炫廷知道金知妍肯定会去现场，这是很好的见面机会，而且有家长在场，说不定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天，然后慢慢解冻彼此的关系。

金炫廷连着两天都在激动和期待着，她还特地去美容室做了头发，染成原来的发色。这天下课后，她第一时间赶回家跟父母一同出发。

金知妍坐在台后的休息室里，她认为金炫廷不会来，不然两人见面会很尴尬，她也做好了不见她的准备。但是没料到金炫廷是第一个迈着大步子走进门的，就像特地在后台找她似的。

金知妍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金炫廷，而金炫廷一直立在门框那，想着该说什么开场白。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唯一想着，我竟然对着金知妍这么好看的脸说“永远不要见她”，我脑子一定是泡在水里，坏掉了。

金炫廷全然不知自己的眼神让人看了很负担。

金知妍先是被金炫廷突然的出现，吓到了。再被金炫廷露骨的眼神盯地浑身不自在，有些失态地起身，对金炫廷身后的长辈鞠躬行礼。

“炫廷妈妈，今天我特地邀请你们来看演出，还有一件事想通知你们。”

金贤静表情略显遗憾地说：“为什么说这是我在首尔最后一场演出呢？因为我下半年会跟知妍一起出国。”

“是去旅行还是？” 金炫廷爸爸问。

“知妍要去国外的学校再念两年。”

这是金炫廷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发展。

“咣当”一下，心里端了好几天的水，毫无预兆地撒了，碗在肚子里摔碎了一地，还割破了她的皮肉。

“怎么突然要出国念书了呢？知妍明年不是要毕业了吗？”金炫廷的妈妈说道。

“啊～是这样的。今年学校有几个能出国深造的名额，知妍之前参加过考试，也得到了可录取的资格，只是她当年考上以后说离不开我，就没去念。今年她想明白了，想去那边的学校继续念。这回真要走了，就轮到我不放心了，所以我想跟她一起过去。”

难怪她总是不见踪影，难怪我找不到她。

原来，她根本没有给我留下回头的路。

金炫廷接了那么多天的水在肚子里弄撒了，没地方去，最终从眼睛里漏了出来。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金炫廷匆忙离开，金知妍回头看她，想追出去看看。她担心金炫廷会恨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

“哎呦，那知妍走了的话，我们炫廷又该哭好几天了呢”

金知妍的双腿像被这句话按住在原地。

“她为我哭过好几天吗？”

“当然了，她那么多朋友里，最喜欢你了，也最舍不得你。当年她哥哥在机场说你们要走，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要了，拔腿就跑去找你。可惜那时候你们早就走了。她回来以后哭了好些天，人都瘦了一大圈。恩智出国的时候，我都没见她那么伤心。””

“知妍，你又没跟炫廷说你要离开这件事吗？”

金贤静有些责怪的语气问道。

“对不起，我最近忙着准备转校的资料，早出晚归的，还没跟同学们提起”

快要演出了，金炫廷却依旧没有回来。金知妍让大人们落座以后，去休息室的洗手间里找她。

金炫廷刚抹掉眼泪，在镜子面前擤着鼻涕，见金知妍进来，马上侧过身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说现在就能出去。

可是又被金知妍牵住手。

“等一下”金知妍牵她的力道不重不轻：“跟我再待一会儿再出去吧”

金炫廷听话的没再挪步，只留给金知妍一个近在咫尺的背影。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

金炫廷没答复她，自说自话道：“这几天我有去找过你”

金知妍没犹豫就答，连装不知道的意思都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见面呢？金知妍不是不记得告诉金炫廷，怎么看都是本来就没打算告诉金炫廷。这无非像是拿着一把钝刀砍在金炫廷心上。

“多愿去了一个学期就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去两年？你怎么能报两年呢？我们明年就毕业了不是吗？”

“她只是交换生，我念的跟她不一样，两年以后我拿的不是我们学校的文凭，是另一个学校的。”

“你要转校啊？”金炫廷转过来面对她：“是你爸爸帮你联系的吗？”

金炫廷眼睛瞪得圆圆地注视着她，反而轮到金知妍紧张的不敢看她。

“我在大二期末的时候就考上了那所学校，但是当时没去念。今年学校愿意给我机会补上，又有电视台的履历背书，所以我才决定再去的。”

“你大二就考上了？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金炫廷惊讶之余又很费解：“那大三为什么没转过去念？”

金知妍想开口，却看着金炫廷不明所以的双眼又不想解释了。她没回话，有些泄气地经过她身边，拉开了门。

“演出快开始了，赶紧过来吧”

金炫廷摸着黑跟在金知妍身后。金炫廷的爸爸特地把金炫廷的位置留在金知妍身边。

金炫廷和金知妍一并落坐，正好音乐响起。

这个剧院的灯光和舞美效果是整个首尔最顶尖的，今晚演的是一部喜剧，台上的演员卖力演出，引得观众一会儿捧腹大笑，一会儿感叹优美的舞蹈和生动的歌声。

或许只有金炫廷一个人看着舞台默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回想到大二那一年，回想着为什么金知妍当年放弃了转校的机会。

大二那年，朴秀斌提起金知妍恋爱了，对象是大三年段同系的学长。金知妍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金炫廷在她宿舍里坐了一夜，金知妍彻夜未归，金炫廷一夜未眠。

“你昨晚一直跟他在一起？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了解人家吗就跟他交往？”

“我为什么要跟你交代呢？你是我什么人？”

那天金知妍指着宿舍的门，对金炫廷绝情地说：“请你出去！！”

那时候的金知妍，一定巴不得离开这个学校，离开讨人厌的金炫廷。

而金炫廷当时还不满足与金知妍同一个学校，甚至还在准备参加转系考试，离金知妍再近些。

大二那年，金知妍跟那学长分手了。

跟学长分手的第三天深夜，金知妍破天荒的走到了金炫廷打工的便利店。她进去买了几罐酒和一包烟。

那天金炫廷身边站着老板，她见金知妍挑烟的时候并不阻止，但在几个商品录入完以后，她把那包烟随手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金知妍那晚喝醉了，对金炫廷哭喊道：

“金炫廷，你能不能走啊，你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见到你，为什么还要考来这里，你知道我多不想看到你吗？”

金炫廷耐心地帮她抹掉眼泪，深情地对她告白：“金知妍，我只喜欢你一个。那天我烧糊涂了，我以为医院陪着我的人是你。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金知妍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却默认让金炫廷把她带去酒店。金知妍待金炫廷关上门就吻住了她的唇。第二天，金知妍清醒过来，发现在金炫廷脖子上留了6个深浅不一的吻痕。

大二那年，金知妍一直在做转校准备，或许金知妍原本是真的打算走的。但是那晚，她听到金炫廷的坦白，亲吻了金炫廷以后，她动摇了。

那天以后，金炫廷能见到金知妍的次数变多了，至少她跟朴秀斌和秋昭贞一起吃饭的时候，金知妍不会故意找“食性相反”的借口避开。金知妍也不会排斥金炫廷出现在她们的宿舍，哪怕她依旧对金炫廷的态度冷淡，但也会被金炫廷的冷笑话逗笑。

大二的暑假，金知妍最后放弃了转校的机会。因为首尔又变得可爱了，她想继续留在这里。

大三刚开学，她们还一起去了龙山游玩。晚上，秋昭贞几个聊天，说起金知妍去便利店找金炫廷的那天晚上。

“没有啊，我晚上没有单独出去过”

秋昭贞说：“有啊！我分明记得的。我记得那天，你半夜换了漂亮的衣服说要出去买东西，我说陪你一起去，你却说太晚了，出去以后就进不来了。”

那晚凌晨两点半，金知妍坐在窗台上，金炫廷解开羽绒服把金知妍裹在怀里。

金知妍任由金炫廷抱着她。夜很静，能听见钟表滴答滴答走针的声音，也能听见金炫廷均匀的心跳声。

没有选择出国，选择留在首尔继续念书的金知妍一天一天变得越来越矛盾。她说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了，道不明自己留下来的初衷，值得吗？

把问题抛出去的瞬间，金知妍又想到自己要什么了。

大三那年，金炫廷因为金知妍对突然出现的luda表现地过于关心，金炫廷哭着坐在运动场的台阶上问金知妍：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金知妍没有出声，喜欢是多么重要的词，金知妍这些年已经不敢说、不会说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金炫廷红着双眼抬起头：“可是我很喜欢你，金知妍”

她带着哭腔，肩膀一颤一颤地呜咽着：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要凶我，好不好？”

没有光的黑夜显得更寂静，金炫廷独自啜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金知妍柔软的心。

“...我没有不喜欢你”

金知妍的声音沙沙的，甜甜的，柔柔的。几个简单的音节组合在一起，却拥有了特别的魔力惹得金炫廷的心砰砰直跳。

那晚，金知妍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今晚住我家？”

金炫廷抬起头，看着金知妍在朦胧里透着光的眼睛，得逞似的笑了：“好呀！”

既然留了下来，金知妍才逃不掉被她爸爸利用的那一年。既然留了下来，金知妍和金炫廷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可是故事的最后，金知妍今天还是说要走。

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像虚幻世界里的假想，假想过后梦就该醒了。

舞台剧演到精彩的部分，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意。金炫廷却用手抹掉了眼泪。

金知妍察觉到她不对劲，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牵住了金炫廷的手，指腹在金炫廷的食指上一下一下地婆娑，当是在安慰。

金炫廷却不回握她，继续流着眼泪，偶尔偷偷啜泣。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脸颊，然后掉在金知妍手背上。

同时刺痛着金知妍的心。

但是这次金知妍不会回头了。她不只没有给金炫廷退路，还把自己后悔的路也切断了。

南多愿说她交换学习的国际小组里，今天说新闻系的金知妍要转校了。

朴秀斌说：“欧尼，大发事件，知妍要走了，以后课题小组还是秋昭贞做组长”

luda说：“知妍欧尼请我吃了一顿饭，我觉得怪怪的，她还让我勇敢追求我该追求的”

李夏天帮任多荣组建的声乐团，在首尔高校声乐部门联赛上得到了大赏，金炫廷在退位社团社长职位之前，组织了最后一次大型活动。

这天晚上，央大社会科学学院的运动广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活动还召集了几个人气的偶像团体来热场，其他学院的孩子也都赶来广场观看。

金知妍过两天就要出国了，她收拾了首尔家里的东西以后又回宿舍整理，所以没办法跟朴秀斌和秋昭贞一同去参加。

晚上十点多，宿舍楼几乎是空的，在校的孩子都聚集在广场上。音乐声很大，金知妍关上阳台的门才能稍微安静些。

宿舍门响了，金知妍走到门后却又不着急开门。她有想过会不会是金炫廷，自从在剧院别离以后，金炫廷没再来过金知妍的宿舍找人串门，也没再听到金炫廷提起她近况的话。两人都还没想好如何再次面对，她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就停留在剧院的那个晚上。

门再次被敲响，声音也直接触碰到金知妍忐忑的心。她捏紧了把手，打开了门。

“学姐，今天你们宿舍需要报告晚归吗？”

敲门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说是学生会来统计十一点以后进门的学生人数。金知妍松了一口气，把秋昭贞和朴秀斌的名字登记在了本子上。

她要关上门，那同学又抵住了门：“学姐不去参加活动吗？今天晚上十点有烟花哦”

“不过我们这栋楼应该也是不错的观赏地点，学姐再见”

金知妍关上门，却依旧站在门后。

她不应该期待金炫廷的，如果把在剧院的那天当作一场无声地离别，现在自己就不会那么负担。金炫廷那天或许是最后一次为她掉眼泪了。

金知妍准备继续整理东西，前脚刚走了一步，门又被敲响了。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又打开门。

这次门外站着的，却是心里害怕见到，又害怕见不到的金炫廷。

她手里拎了两杯冰咖啡，显然没想到金知妍会那么快开门，有些木讷地看着她。

“那个...”金炫廷看似很洒脱，像是这几天已经从那晚的悲伤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眼金知妍身后空无一人的宿舍问：“就你一个人啊”

“嗯。她们两个都出去参加活动了。”

金炫廷舔了舔唇，提起了自己手里的咖啡，快速说道：“我刚回宿舍的路上买了两杯咖啡，太晚了，我一个人喝不完，你...渴不渴？”

傻瓜，金知妍在心里说道。她把门又敞开了一些：“那你要进来吗？”

金炫廷把吸管插进咖啡杯里，递给金知妍。金知妍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继续收拾着箱子。

“秀斌说你明天上午会先回大邱”

“嗯，我妈会来接我。”

金炫廷拿起一支粉色的圆珠笔，在手里焦躁的一圈一圈转起来，舍不得金知妍离开的想法这几天在她脑海里被无限放大，可她也知道，这次连金知妍的妈妈都安排工作要一起搬过去，金知妍非去不可了。

“你去那里待两年，期间会回来的吧？明年的毕业典礼，明年的毕业典礼你总该回来看看你的同学们吧？”

“那边学校的上课时间跟这里不一样”

金知妍明白金炫廷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跟她坦白道：“我这次离开首尔以后，暂时不回来了。”金知妍背过身去把最后的几件衣服塞进箱子里，低语道：“我不想回来”

金炫廷沉默了会儿，又道：

“你走的那天，我送你...”

“我妈会跟我一块儿过去，不用你送”

当年金知妍回大邱的时候，她不想在分离的那天见到金炫廷，现在也是。

“知妍，你离开麻浦那天，其实哥哥在机场告诉我了，我有去找你”

金知妍把行李箱扣上，拉上拉链：“嗯，你妈妈说了”

金知妍想把箱子立起来，金炫廷看她费劲就去搭把手。不小心看到了密码锁上“1224”的四位数字。

金知妍匆忙地用手掌一碰，瞬间把数字打乱，同时锁住了箱子。

两人又无言了许久，金炫廷打破寂静。

金知妍预感，现在是该在离开前整理彼此立场的时候了。

金知妍放下手里的东西，侧身面对她，手臂靠着自己的柜子。金炫廷坐在金知妍的凳子上，两人摆出要谈正经事的姿态。

“问吧。今天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你做这次决定，有考虑过我吗？”

两人的距离不到五十公分，是金知妍抬起脚尖就可以碰到金炫廷的距离。但两人离越近反而越疏远似的，金知妍心虚的没敢看金炫廷的眼睛。

“没有”。金知妍镇定地回答。

“为什么？”金炫廷追问。

金炫廷那天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还宛如昨日，金知妍想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可是话到嘴边，喉咙却哽地难受：

“你自己对我说过什么，不记得了吗？”

“那天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金知妍心里也早就原谅了她：“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用跟我道歉”

“知妍呐”金炫廷抿了抿唇，眼眶湿润起来：“说真的，我不想你走，我不想你走的”

金知妍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也愿意接受离开的现实，可听到金炫廷的挽留以后，还是红了眼眶。

她背过身走去阳台，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把泪水倒流进心底。运动场上正在演唱着舒缓的情歌，气氛没有刚才那么激昂。只是，此刻演唱的是一首情人离别后的情歌。

金炫廷缓缓跟到她身后，看着熟悉的背影依旧有想抱上去的冲动，但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自己与金知妍亲密的距离。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不论你怎么想我，但我不想跟你就这样分开。”

金炫廷不紧不慢的告白，一点一点击垮着金知妍心里的防线。

“知妍，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从没对别人动过心。我自私的不想你离开我，因为除了你，我根本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金知妍，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

这些话等同于过去的金炫廷说“我不想看不见你，一天也不行”

人心是会变的，话不能说得太满，如果对这些话有了期待，就会有希望落空的那一天。所以金知妍以前不喜欢听金炫廷说这些，今天也是。

“我说过让你不要再说...”

可金知妍转过身来，她没想到金炫廷早已满脸泪痕。

金炫廷像个等待被人抛弃的孩子，预感到自己要被丢下却又想再为自己争取，她同样守着卑微的自尊心，没有一点儿哭声，任凭一连串眼泪从脸上无声流下来。

金知妍不忍见她这样，推着金炫廷的身体，把她转过去，不让自己再看到这张让她动摇的脸。

可情绪被金炫廷牵动着，一同陷入悲伤的泥潭。

金炫廷手背抹掉眼泪，又转过来抱住金知妍。

“知妍，这几天我一直都想找你，但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及时道歉你才要走的？我不再那样了，对不起，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带美珠一起庆祝才生气的？其实我昨天是特地来谢谢你的，但是看你下楼的时候不太开心的样子，我怕我不会哄你，所以才顺口叫美珠一起跟我们庆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天黄昏的光暖暖的，金炫廷背对着夕阳，明明是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的发丝却泛着金光。

今天，金炫廷背对着宿舍的白炽光，眼神依旧真挚，她的拥抱总是能给金知妍带来无穷能量。时过境迁，她还是她，她又好像不是她，但毫无疑问的是多年以后的金炫廷仍然是能让金知妍心动的人。

可金知妍已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推开她，无神地看着金炫廷手腕上的若隐若现的青筋说：

“你不要再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这种话。我也不值得你这样做”

“金炫廷，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明知道之前我冷着你是我的错，但这几天你找我，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依旧躲着你，耗着你，哪怕我做好了离开你的决定却又瞒着你。我骨子里是自私的，是任性的。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你喜欢的那个金知妍，是我习惯在外人面前伪装成大家都喜欢的样子罢了。或许你认识了真的我，根本不会喜欢我。”

“你在胡说什么”。金炫廷双眸较真起来：“你说我不了解你？”

“是，你不了解我。我喜欢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借酒消愁；我也喜欢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抽一地的烟。这才是我，真实的我或许是让你讨厌的样子”

金知妍说着看似叛逆的话，眼眶里淡淡的两汪清水却又是说不出的明澈。

“你的前女友，因为在后厨故意惹怒我，我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害她躺进医院里，这才是我。你离开的那天，我把你在我家里用过的、碰过的任何东西统统打包丢了出去，你以为我还对你留恋吗？你还记得你编过一条手链吗？你或许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多情，一直带着吧？实际上我早就丢了，离开麻浦的时候就丢了。我是绝情的人啊”

“那你为什么要摔坏那些碗！！难道不是想要我一辈子只对你好吗？”

金知妍不知道金炫廷去过她那时候的家，感到诧异的同时愣在那，瞠目结舌，也无力反驳。

金炫廷捏着金知妍的肩膀，眼神凌厉：“既然你那么绝情，你那么任性，把你自己说得那么糟糕，那你为什么在龙山的那晚在我身边掉眼泪！不是说是绝情的人吗，你敢说你今晚没有等我来找你吗？”

金炫廷还爬上金知妍的床，在她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烟盒和打火机。

金知妍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里藏了东西，金炫廷又是怎么知道的。

“金知妍，你让我很失望。你竟然觉得我不了解你？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把烟盒藏枕头底下，我不说，是当时觉得你学习压力大，为了留给你自己私人的空间。

我起初的确不喜欢烟味，我丢过你那天去便利店买的烟。但是一年前去你家留宿那晚，我又在你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次。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其实我不会介意。所以我还是想搬过去跟你一起住，只是等我住过去了才发现那些都被你清理了。

至于喝酒，你睡在我家那次，我告诉过你 我妈妈很开心，她觉得你不把我们家当外人才喝多的，没有大人不喜欢真实的你。还有恩智，是你让她走的对吧？这我也知道。你去洗澡的时候没带手机，我看到你手机上订票的弹窗。至于你丢掉了我用过的东西，难道你不觉得当着我的面砸掉相机、撕掉我的报告更糟糕吗？不论你做什么，我有责怪过你吗，你的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知妍，虽然平日里我习惯你对我说平语，但是我比你大一岁，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姐姐。我们每天待在一起，你觉得你可以在我面前装成什么样？除了你爸爸的身份以外，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了解你呢？我既然能照顾你，一定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

而且，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在大人面前喊我‘欧尼’，背地里捏着我的鼻子叫我本名的样子。不管你是宥琳还是知妍，不管你心底还藏着什么我还不清楚的模样，我都喜欢，我也只喜欢你。”

金知妍被金炫廷像机关枪一样接连不断的一大番话触动了泪腺。金知妍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也可以想象自己定是饱含泪水又含情脉脉地看着金炫廷，像个听了几句情话就恨不得嫁给她的初恋少女。

金炫廷觉得心疼，看着金知妍泛红的眼睛，又说：“你怎么可以说你是绝情的人。如果你那么绝情，就不会帮我摆平那件事。李忠信的事是你做的是吗？我没想到你会去找他们把李忠信封杀了。作品没了我可以再创作，朋友没了我会去把她找回来，但是我不想你去拜托他们，不想你抛弃自尊心，不想你放下骄傲，不想你受折磨，不想你独自痛苦。这是我犯的错误啊～我不想你帮我担着。”

回想起从金彩英家回来的那天，金知妍眼泪决堤而下，泪水迅速模糊了双眼，内心的委屈和无助在金炫廷面前一览无遗。

她是了解她的，不然不会在金知妍只字未提的情况下，金炫廷能想象到她那天去求人帮忙的样子。

金炫廷抹掉金知妍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双手像在触碰一个无价珍宝一样小心触碰着她的脸蛋：“我很后悔自己那天对你发脾气，我比自己想象得更舍不得你，我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爱你。知妍，你对我的情谊，我只怕我还不起，你怎么可以说你是对我绝情的人呢。”

“可是我就是绝情地丢了你的东西。”

金知妍还一时冲动倒掉过金炫廷赶回来给她做的面，丢掉过金炫廷熬夜给她熬的粥。她以为丢掉她的东西就可以骗自己放下她。

“特别是那条手链，我知道你用心编了很久，你也很爱惜它。其实暑假我又回去找过一次，我想还给你。但是...丢了就是丢了。我，我总是在扔掉你的心意”

“你为什么要扔了它，因为是我做的吗？”

“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所以我就丢了”

金炫廷想听金知妍说想她，但是金知妍并未开口。

金炫廷又问：“还有龙山，我在日出的视频里听到了你在屋顶哭泣的声音，为什么你... ...”

金知妍认真道。但一转瞬，眼神又变缓，气势也弱了下去：“我讨厌你，我曾经不想让自己爱上你。可是我又放不下你，忘不掉你。我讨厌着矛盾的自己。这样你满意了吧！”

金知妍刚说完，广场上的音乐声停了，四周安静下来，一切都似乎掐好了时间。

金炫廷红着脸，捏着自己的衣角反复研究着金知妍的表情和语气。她是在承认她也很喜欢我吗，那为什么听上去像在骂我。

宿舍楼下有几个后辈向广场奔跑着，说要亲眼看到烟花燃放的瞬间。

几人凌乱的脚步声过去以后，阳台上再次陷入寂静。

金知妍说要回宿舍里，金炫廷又牵住她。

“等一下，今晚十点有烟花。”

“这节目是我私心为你安排的，本意是希望你在离开前再看一次。不是说喜欢看烟花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看烟花了？”

“我前些天看了你填的表格。你写了你最学校难忘的是'汉江的烟花节'”

金知妍回过神来，难怪金炫廷早不来，晚不来，凑着点到这里来见她。

金炫廷大概是听了金知妍亲口说忘不了她，脸蛋一直红扑扑的，她指着一会儿燃放烟花的方向，细声细语说：“希望你会喜欢”

金知妍眺望着暂时一片宁静的天空，却鼻尖一酸，眼角的泪还没干，又红了眼睛。眼眶粉粉的一圈勾勒着金知妍好看的双眸，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星星点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行眼泪从金知妍的眼眶里再次涌出来。

金炫廷一见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又慌了。

“怎么哭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金知妍低下头，眼泪像水滴接二连三掉在地上。她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试图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缓下来。然后静静地抬起头，看着金炫廷的双眸解释说：

“金炫廷，其实我写'烟花节'，不是因为我喜欢烟花。

我喜欢的，是那天烟花下，你唯独在我的咖啡杯上做了记号的你。

我喜欢你花心思对我好的样子。

我喜欢你爱着我的样子。

那晚她们都在看烟花，而我全部的心思都向着你。我从来没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情，我突然觉得我好爱你。

我难忘的，是烟花下的你。”

金知妍语音刚落下不到五秒钟。

突如其来一阵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金知妍背对着广场，被声音吓得身体一缩。金炫廷迅速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砰！！砰！！！砰砰！！！！！”

一团接着一团彩色的光芒划破黑夜。

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在空中盛开，绽放。

无数个被分裂的彩色光点形成弧线喷洒开来，照亮夜空。

金知妍的耳朵传来金炫廷掌心的温度，她抬眸，额头扫过金炫廷冰冰凉凉的鼻尖。她以为金炫廷会像上次那样专心地仰着头看烟火。可这次，金炫廷却直直看着她，生怕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烟火“砰砰”的声音会吓坏金知妍。

【“你当初不也在感情里耍心机吗？姐姐说你怕打雷，所以特别容易心疼你。呵，可是我看你倒是一点不慌”】

金知妍曾在龙山上因为突然的断电而恐惧，金知妍是怕黑，而金炫廷至今都误以为金知妍怕打雷。

之前汉江的烟火燃放点离她们十分遥远，听不到那么大的声响。而今天学校里烟花爆裂的声音堪比雷声震耳欲聋，金知妍又背对着广场，她不清楚烟火引爆的时间，所以第一下的确被声音吓到。

金炫廷更是把金知妍在她眼前那一瞬间的恐惧放大了几百倍。

“傻瓜！我才没那么胆小呢！”

金知妍挣脱她，却又被金炫廷强制性捂住耳朵。她再次挣脱出来，又被金炫廷按在怀里。

“那你这样，我怎么看烟花啊！！！”

金知妍被金炫廷弄得哭笑不得。但广场上欢快的音乐声和连续“砰砰”的爆裂声太嘈杂，金炫廷听不清。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浪漫的场景下，眼前又是自己爱的人，这是拥抱爱情的好时机。可是今晚烟花下的她们刚才却为离别哭红了眼。金知妍心头涌上来一阵不舍得离开的爱意，除了刚才的那些话以外，交往期间她好像从来没有对金炫廷好好说过“爱”。

她不记得自己微张着嘴犹豫了多久，“我爱你”三个字那么容易发音，却让新闻班播报能力甲级的金知妍一下子吐不出声音。

烟花在几分钟后落幕，天上布满白灰色的烟雾，朦胧不清。广场上再次想起偶像团体沸腾的音乐声和欢呼声。

“你刚才要说什么？”金炫廷问。

楼下走过几个从广场提前回宿舍的同学，金知妍把话咽了回去：

金知妍打开移门走进宿舍。金炫廷也注意到缓缓往宿舍楼移动的部分人群，她跟着金知妍进门后关上了阳台的门。

广场嘈杂的分贝减去一大半，宿舍相对安静。

在金知妍离开她一臂远的时候，金炫廷随手又关上了宿舍的灯。里面一下子暗了，只能借路灯微弱的光才能看清彼此。

金炫廷上前拥住金知妍，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

金知妍闻到金炫廷耳后熟悉的味道，她不语，但手指捏紧了金炫廷的衣服。

“我爱你，金知妍。我爱你，我好爱你”

生怕她听不清似的，金炫廷还重复了好几遍。

原来，我们当时在烟花下想着同样的词句，金知妍想。

“知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可我不可能留下来。原本我决定不跟你继续交往了，我觉得我们彼此或许还不成熟，所以总是互相折磨”

“两年而已，对我来说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想我的话，我可以去见你。”

“翘课吗，还是要翘班。我们这样不行”

“我会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工作，我可以保证让自己变得更好不会让你失望。但是知妍呐，让我继续爱你好吗，我不可以没有你”

金知妍没再反抗，她回抱着金炫廷的身体。

【“要是哪天我又恋爱了，我得坚持让那年下叫我“欧尼”才行。”】

【“知妍，我从高中就喜欢你，除了你，我根本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金知妍，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

金知妍系住她的腰，眼眶含泪，嘴角却因为想起金炫廷的话而扬起微微的笑。她把下巴放在金炫廷的肩上，像在感受着最后一次拥抱。

“好，我都听你的，欧尼”

两天后的仁川机场，金炫廷从凌晨就守在那，因为金知妍没有告诉任何人登机的具体时间。

上午十点，金知妍和她妈妈一起出现在大厅里。但金炫廷没敢上前去看她，金知妍说过离开那天她不想见她。

临走前，一个小女孩拍了拍金知妍的手背，递给她一封鼓鼓的信包之后就跑了。信封上写着金炫廷的名字。

她意识到金炫廷就在附近，可她的视线四周却又找不到她，最后狠了下心没有当下拆开信封。

坐上飞机，妈妈还在跟空乘安放行李，她落座第一时间打开信封里的东西。

一条熟悉到刻进记忆里的手链映入眼帘。

不是被我丢了吗，为什么会在金炫廷那。

四年不见，它依旧编的“歪歪扭扭”的，但是被保存的很好，甚至找不到褪色的痕迹，仿佛金知妍是在昨天才刚把它丢弃。

金知妍红着眼睛，连忙打开信纸，上面字不多，一下子就可以念完。

去你家找你那天发现了它，看你不要了，我就捡回来自己保管着。

我想拆开重新编一次，但是想起你曾经很喜欢它，我就舍不得让它变了样子。

你不在我身边的那几年，每当我想你到无法入眠的时候，我都会把它捏在手心里，就像握着你的手一样。

我没想到你曾回去找过它，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不过你想念我的时候可以跟我通话。

金知妍把信纸沿着折痕再整齐地折叠好放进包里，把失而复得的手链又戴在手腕上。

手机关机前，金知妍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我曾经，很难忘记你每天站在大树下等我放学的样子；很难忘记你拽着我的书包站在我家门外，对我说舍不得我走的样子。

金炫廷，那时候的我，像疯了一样的迷恋过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那时候的你。所以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只是当年没有得到你才忘不掉你。

而现在，那段回忆越来越模糊了。让我心动和美好的瞬间总是被现在的你替代。

我喜欢你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喜欢你在课堂上打瞌睡却不敢不集中的背影，喜欢你穿过人群握住我的手关心我的样子，喜欢你每次点餐都先点我喜欢的咖啡的样子，喜欢你在楼道里偷偷看我眼色想亲吻我的样子，喜欢你迟到以后对我撒娇的样子，... ...

从过去到现在，谢谢你坚定地选择我，谢谢你的一心一意，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 ...。我也会努力成长，不会让你后悔选择了我。

过去看到美好的一切，我总是会往悲伤的地方想。就像看到烟花在天空绽放的瞬间是那么绚烂，可我会为烟花下一瞬间的“凋谢”而感到遗憾和落寞。

但你让我相信，哪怕烟花只是转瞬即逝的美好，可是陪我看烟花的你会永远陪伴着我。

金炫廷，我离开的两年之间，不知道我们又会遇见什么，但你要记得，我也会坚定地选择你。

但是当文字即将发送的前一刻，金知妍收到了一条金炫廷发来的信息：

——【知妍，我一生只为你站在烟花下。】

真巧，我们又在想着对方说着同样的话。

金知妍全选了刚才编辑的所有文字，一键删除，用最快最简单的词句回复了金炫廷的信息。

——【我很爱你，金炫廷】

烟花不论再美，它只是陪你一瞬间。而陪你看烟花的人，也许她能陪你一辈子。

前一世，猫眼2-7，金知妍失忆了，忘记了曾经跟金炫廷相爱过。金炫廷也在烟花下告诉她“不论如何，请让我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