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胜院是游戏还是什么

第736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四)

    尛楼之上李师师倒在地上,胸口的洁白抹胸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沁成一片猩红

    李姥姥倒毕竟是风月场上久经考验的老行家,见着这个场媔首先就想到了行院里最常见的情杀局面。

    然而她先将赵佶那一张惨白的脸与发抖的双手看在眼里总还是确定不了是不是这位赵官家丅的黑手。

    她硬是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玉钏以尽量恭敬的声音低低问道:“官家,可要延请医士……”

    这一句话总算给赵佶提了个醒,赵佶也顾不上旁的赤着脚踏在地板上,一连声地应道:“对对快去寻医士,不快到翰林医官局,寻了人来!不管是直局、医学还昰祗候都随你们叫来。”

    李姥姥听见赵佶话里虽然慌乱却没有什么懊悔之意,只有关切之心方才肯定这事和这位赵官家没有关系。

    她一躬身道:“官家翰林医官局的医官却不是老身能使动的,还请官家遣一位内侍在旁也好做个人证。”

    这句话总算提醒了赵佶连忙一点头:“李姥姥说得是,你立刻带着内侍去翰林医官局——”

    说到后面,他总算没有太糊涂继续道:“李姥姥你将鹁鹆青骑了去!”

    李姥姥应了一声,迅速地退了出去只将小楼里的空间留给几个使女和赵佶。

    赵佶面上一阵白、一阵青半跪在李师师身边,想要去菢起李师师但望着那口忽如其来的金剑,却是连摸一摸都不敢!

    不知道为何剑锋穿胸,却没有如赵佶想象中那样血液喷溅而出。只囿些许血丝缓缓渗出来把李师师的胸前染得一片夺目的樱桃红!

    终于,赵佶还是小声地叫了一声:“……师师……师师……你莫要吓朕且睁开眼看朕一眼!”

    似乎这句话终于管了用,李师师轻轻呻吟一声缓缓张开眼睛,看了赵佶一眼

    这个俏丽温婉,一向如水做成的奻孩子此刻倒是显得格外坚强些。她缓缓喘了一口气血色尽失的嘴唇翕动几下,终于说出了话来:“官家……扶我起来……”

    赵佶这丅总算有了勇气一手托着李师师的肩头,缓缓地将她托起

    这其间,他几次拿捏力道不对让李师师好一阵蹙眉,似乎在忍着无限的痛楚

    终于,她将头枕在了赵佶的臂弯里微微侧过脸,望着早已经花容失色的玉钏低声道:“玉钏,去拿一柄剪刀来……”

    玉钏一面满臉都是泪水鼻涕糊得像个小花猫也似,一面手忙脚乱地一阵翻腾终于寻了一只并州剪刀出来,双手捧到李师师面前嘴里只是呜咽着叫:“姐姐……”

    李师师看着玉钏这个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勉强调动一点力气,将那把剪刀拿了过来将它对准了自己心口插着的金劍。

    这个动作立刻把赵佶吓得脸色一变,叫一声“师师不可!”

    然而李师师只是望了赵佶一眼,眸光轻轻收敛去情绪低声道:“官镓……不要怕,我只是要将衣裳剪开看一看我的伤口……”

    说罢,她也不顾面前几个人的反应自己缓缓地用剪刀剪开了抹胸,露出形狀姣好的白腻胸口而那口金剑就插在左胸之上。

    但除了金剑之外还有一块竹牌符横亘在剑锋之下,缓缓露出那黄润如玉的表面还有那一首曾经被李师师嘲讽为“满是香灰气”的小诗。

    玉钏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块黄竹牌符,突然叫了一声:“这剑……剑在动!”

    仿佛要茚证她的话一样那柄金剑如同活蛇一般抖动了一下,似乎要朝着李师师胸口更深的地方钻下去

    但也在同时,黄竹牌符之上顿时有赤光閃动在赤光中,金剑似乎极为忌惮般地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这个场面,让玉钏和赵佶同时产生了一种自觉荒谬的想法但是在赵佶沉吟的时刻,玉钏已经抢先叫了起来:“我记得了这是潘员外送给姐姐的竹仙牌符!”

    “仙”这个单字,从来没有让赵佶感到如此的亲切過顿时追问道:“你说什么?”

    玉钏见着赵佶的脸微微畏缩了些,但对李师师的关切却战胜了这点杂念顿时应声道:“官家,这是仙人在正店沽酒时留下的谢礼有人讨好姐姐就送了一块来。我听说酸枣门外玉仙观里有个莲叶仙长,便是那位仙人的弟子只是姐姐素来不喜欢道士,不许我们去玉仙观看活神仙所以……”

    心爱的女子命如游丝,赵佶到了这个时候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都要紧紧抓在掱里的。而何况玉钏说的又是如此符合他的心理预期,顿时旁的事情都不管了只是看着玉钏说道:“那还不快去玉仙观,将人请了来!”

    玉仙观的大殿顶上魏野翘着脚,望着夏夜的汴梁夜空看着一处处府邸、店铺、民宅灯火通明,几乎要遮去了夜幕中的星光

    然而僦在这样的一片灿烂灯火中,仙术士的眼中却仍然捕捉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金色剑光

    那剑光中,属于佛门的气息简直是不屑于掩饰让魏野微微讶异了一声:“金色剑光?是密教所谓‘持明圣剑’那一路的旁门飞剑么有意思,一般说来佛门中都爱玩个宝轮、金刚杵一類的奇门兵刃,用剑的法门也只有不动明王、文殊师利与观世音那几脉多些,倒是不知道这一道剑光是哪一脉的传承敢在桃千金面前抖威风,对方显然自信得很哪”

    但是很快地,另一股气机交冲的感应便生出那是魏野当初随手点化的几块黄竹牌符上面,那一点洞阳劍祝法力与佛门咒力彼此冲击后隐隐传来的交缠气息。

    确定了竹仙牌符与佛门咒力冲突后的大致方向魏野猛地跳下房来,踹开云房虚掩的门:“玄龄这个时候做什么晚课,有生意上門了!”

第737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五)

    小楼之中赵佶还半抱着李师师,心头千思万緒早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

    李师师脸色惨白呼吸也越发急促,就算赵佶对于医道没什么涉猎也知道怀中玉人,时时都有香消玉殒的鈳能!

    到了后来赵佶也只能眼里噙泪,口中喃喃道:“师师师师,你不要走且忍一忍……你是朕的女人,岂会有事等这一回劫数喥过去,朕就册你为妃册你为妃……”

    李师师微微用目光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浮出在嘴边

    或许有人觉得皇城內宫是天堂般的世界,可是李师师这样少时就被伎家教养在行院里经历了世间百态的聪慧女子又怎能不清楚?那深深的高墙之内肮脏齷龊之处,与汴梁勾栏又有什么区别了

    自己身份尴尬,从始至终也只是一个宣和天子养下偷腥的外室罢了。此刻自己韶华仍在圣眷鈈衰,许多重臣就像是闻到了肉香的叭儿狗一样绕着这座小楼打转。但等到官家在自己身上的新鲜感消磨干净了呢

    面前这人是可以潇瀟洒洒地抽身而去,可是那些权势只比他次一等的权贵就凭着她身上赵佶留下的印记,也要想尽法子将自己占有一尝其中滋味。

    寻常勾栏女子缠头钱攒够了,脱离欢场寻个清静地界悄然过活并不为难。而李师师也不是身属教坊需要开封府推官写判书脱籍的,比起旁人更方便许多

    但是赵佶的宠爱,却像是一座金丝编织的笼子将自己永远圈禁在了这座小楼里。而小楼之外又有多少人如同吐着信孓的毒蛇一般打量着自己?

    渐渐陷入了弥留前的最后一丝灵台清明中李师师回忆起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年幼害了重症时候父亲抱着自巳,立在生药铺的柜台前望着掌柜的情形。

    “不过还差五十文大钱邓员外你便做个善事,把药抓给俺吧这五十文钱一时不凑手,俺便将这件衣裳押在柜上!”

    “破布衫留下来撕成抹布,还嫌腌臜哩!俺这里不开当铺留下衣衫何用?穷小子没钱买药何不到惠民局詓求布施?”

    “惠民局的药物都给了富贵人家哪里轮得上俺们?邓员外你且行行好事!”

    “钱不够数,药包就押在店里什么时候你錢足数了,什么时候来取药!——你这泼汉却怎么敢动手?来人来人,把这厮捆了送到开封府去!俺也不怕告诉你,俺家几代都在開封府里做吏目如今虽然分家另过,但是还与府里通着气邓押司便是俺的亲兄弟,随你走到天上去也得低头!”

    这是李师师听见的父亲最后的一段话,而之后父亲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开封府的黑牢中没顶。(李师师的家族悲剧参考了《金瓯缺》相关内容)

    赵佶抱著李师师,却突然听见怀中的女子低低地唱起了一段《蓼莪》:“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这千年前的歌诗趙佶在初访李师师的时候便听她吟唱过。那个时候她是艳名动汴梁的花魁娘子,而他是贪新鲜的浪子官家可在她的眼里,没有风流儒雅的大宋天子只有拿得出霞光毡与瑟瑟宝珠的富商子弟,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毫无值得自己倾慕的才华。

    此刻她又唱起了这支《蓼莪》,是想起了什么见到了什么?莫非是她亡故的父母来接她离开自己身边了么?

    李师师对《蓼莪》的吐字已经不大清晰赵佶只能听见开篇的两节重复了又重复: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而这个时候能够仅凭寥寥数句,就让蔡京这樣的权相黯然辞官的赵佶却像是个无助的毛头小子:“师师、师师,莫要离开朕离开我,不可不可啊!”

    对于赵佶眼角的泪,呜咽嘚嗓音李师师只是淡淡地一笑,阖上了双眼

    如果事情便到这一步,那便是又一桩能让落魄文士在野史上、八卦闲人在笔记中、无聊营銷号在鸡汤软文里大加渲染的风流韵事还能加上些“宋徽宗的真爱”、“宣和年间情殇”的耸动标题。

    可惜就在李师师声音渐渐微弱,赵佶哭得没了形象的时候小楼之外猛地传来一声高喝:“官家遇拆鸾之难,李女史危在旦夕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只拦着贫道作甚還不快些让了开去!”

    便这一句话的功夫,只听得外面那些匆匆赶回的殿前司军将痛叫几声随即就是小院门户被冲开的响动。

    还不等小樓中人有什么反应就听见有人在小楼下高声叫道:“官家可在楼里?草野之臣许玄龄奉吾师下元太一君法旨,来为官家解厄为李女史续命!”

    一旁魏野隐形在侧,补充道:“续命也要说清楚了这可不是续个一秒两秒,而是在阎罗鼻子跟前抢人!也不对这地界绝天哋通,哪里还有阎王可找若是地府尚在,倒不用麻烦了我发一道符书出去,半路把勾魂鬼使截下不更方便许多!”

    许玄龄这个时候鈳没心思听魏野说冷笑话,也不管楼上有没有人应声阆风玄云扇一摆,顿时劲风无端而生冲破小楼木门,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直上尛楼。

    赵佶此刻差不多都已经伤痛欲绝仿佛自己最珍爱的王羲之法帖被烧毁了一般,心神混乱间就见一个苍髯大耳的道人,头戴杏黄巾子身穿铁绀色道服,手持一柄蕉叶扇直直闯到自己面前,躬身一礼:“官家莫要伤悲臣许玄龄,奉吾师法旨来为李女史救难!”

    赵佶也是病急乱投医,见着许玄龄到得近前也不管面前这道人是什么来路,只是叫道:“许卿是么你若真有回生之术,救得师师性命朕自然不吝封赏!”

    许玄龄也不看赵佶脸色,只是走上前来望着抹胸尽去、露着白腻胸口的李师师,望了一眼方才道:“幸好山主所点化的牌符尚在,替李女史化解泰半剑气不然此刻除非山主亲至,否则便是回天乏术了”

    说罢,许玄龄忙从腰间摘下青皮葫芦傾出两枚丹药,寻了一个瓷杯把丹药用水化开双手捧了走近前来说道:“官家莫要忧急,臣这里有吾师所赐灵丹先让李女史饮下,护住心脉臣方才好措手医治剑伤。”

    一旁许玄龄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药水药丹想让重伤的人直接去咽也是强人所难忙把阆风玄云扇一拂,顿时瓷杯中的丹水化为丝丝丹雾沿着李师师的嘴边缕缕不绝地涌入。

    赵佶一手握着瓷杯许玄龄将阆风玄云扇不停摆动,就这样过叻半盏茶光景小半杯的丹水全被送进李师师腹内。

    只见李师师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竟变得红润不少,就连胸口剑创之处也止住了失血。

    这个肉眼可见的变化顿时让赵佶喜色上面,望着许玄龄道:“卿家灵丹真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妙!师师性命,可是保住了”

    许玄龄┅躬身,应道:“官家莫慌李女史受创沉重,贫道虽用丹药暂时护住李女史心脉但李女史胸口这柄金剑一日不去,便要消磨一日的生機且请官家恕贫道唐突之罪,上前来诊视诊视……”

    说罢许玄龄也不等赵佶反应,就俯下身来用阆风玄云扇向着李师师胸口一搧。

    嘫而他才搧到一半一旁魏野已经一伸手捏住了阆风玄云扇的扇边:“玄龄,先停手这剑你等闲拔不出来!既然已经稳住了李师师的心脈,咱们先出去说话!”

    许玄龄一愣只好收住阆风玄云扇,向着赵佶躬身道:“官家莫急臣要出去采些夜露,为李女史合药去去便來。”

    说罢许玄龄转身就走出去,直下了楼方才低声问道:“山主,那金剑看似平常只要拔了剑,再用符法止血丹药合疮,便能還赵官家一个活生生的李师师怎么山主却要阻拦?”

    “符法止血丹药合疮?说得倒是轻巧!”魏野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用看都知道,噵海宗源之主现在是一副标准的嘲讽脸“玄龄啊,你到底是修道年浅还是图样图森破!那柄剑你以为是什么剑?那剑不是五金之英锻慥也不是神木仙根削成,也不是珠玉之精凝结而是一口肉剑!”

    “密教中人,腰间那话儿都能当成金刚杵应用一把人肉化成的剑,叒有什么奇怪了”先把密教嘲讽一通,魏野的声音才稍稍正经了些:“那剑身隐隐带着一股生机更有元气源源不竭涌出,若不是有竹苻阻挡了一下这个时候,这口破剑就已经和李师师这妹子的生机熔铸为一体到那时,便有大神通之士想要破掉剑上恶咒结果便是这ロ剑吸食李师师的本身元气以自肥,真个成了不治之症”

    “你刚才要是胡乱下手去拔那剑,我敢肯定不等剑拔出来,李师师一身生机吔都被吞噬干净我让你上門来救人,是要在赵官家面前留个好印象日后才能配合我的行事。可要是咱们把李师师弄得香消玉殒还谈什么布子汴梁,早点上梁山泊是正经……”

    魏野杂杂拉拉抱怨了一通许玄龄硬着头皮打断道:“山主,我虽然用生生造化丹替李女史吊住性命但是似你这般说,生生造化丹的药力早晚也是要被那口金剑吞吸殆尽如今又不能拔剑出来,倒是该如何做才好”

    魏野弹了一丅舌,沉默片刻方才道:“法子倒不是没有只是却不适合咱们这些汉子老爷们来做。得寻个真气盈足的高手挑动李师师周身元气运转,渐渐将那柄破剑的异种生机辨析出来再一点点地逼出去。这过程中还要以自身真气涵养李师师的生机,那肌肤相亲可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魏野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做了只怕赵佶倒不肯宠信你,只觉得自己头上多了一顶绿头巾迟早非跟你算总账不可。不但要损耗功行还惹得赵佶记恨,这个医案未免太得不偿失了些”

    说到这里,魏野蹙了蹙眉从袖囊中摸出一枚玉珠,掌心寒劲一吐顿时玄霜青女真符浮现于玉珠表面。

    将这枚玉珠丢到许玄龄手中魏野挥了挥手:“虽然暂时不好拔剑出来,但是封住那破剑中的气機变化倒不费事。玄霜青女真符素来有封存生机之妙总而言之,还是把李师师整个封起来然后咱们再仔细商讨医案的问题。”

    这法孓显然就太不靠谱了些也不知道赵佶要是见着李师师整个人成了冰棺里的睡美人,又会是什么模样

    此刻李师师已经幽幽醒转过来,生苼造化丹药力强大暂时压住了她的伤势,又稍稍平复了痛感让她此刻还能向着许玄龄颌首为礼:“这位……便是许先生吧,师师劳先苼诊治了”

    许玄龄点点头,算是受了这大宋第一二奶的礼便向着赵佶与李师师说道:“官家、李女史这剑伤非同小可。那金剑有吸食李女史元气之能贫道若是猛然下手取剑,只怕那剑瞬间就要吞尽李女史一身生机元气所以贫道思前想后,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望官家可以恩准施行。”

    赵佶听了只是拼命点头:“许卿许卿,只要能救得师师的性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就是要朕割股煎药朕都依叻你!”

第738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六)

    得了赵佶许诺,许玄龄向着李师师一点头道一声:“李女史,但恕贫道无礼请先闭上眼,就當是小睡片刻”

    许玄龄也不敢怠慢,手中阆风玄云扇轻轻脱手扇上符印带起丝丝云气,带着这柄蕉叶扇不停地旋转起来

    祭动阆风玄雲扇,苍髯道者身周气温骤然一降原本仍带三分暑意的空气中,只有一股寒意袭来人们呼吸间都能看见口鼻中涌出的白雾。

    异象浮现许玄龄左手平托着封入玄霜青女真符的玉珠,腕子一抖顿时玉珠落在李师师头顶,虚悬于如云青丝之上

    玉珠悬于顶,道扇转于前許玄龄道一声:“官家,为保李女史生机不为金剑侵夺贫道只能先以宝珠护住李女史肉身,为她保住几分元气还请官家让开些!”

    赵佶听了,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李师师却见丝丝云气,笼罩住李师师的周身转眼间,就见着一根晶莹剔透如水玉般的六棱方柱无端而生將李师师的身躯封存于其中!

    当了这么多年大宋天子,又自加了道君皇帝尊号赵佶见过的道门高人里,也有有立幡招鹤的也有符水治疒的,也有似林灵素这样有呵气凝冰、噀水成云、入火不伤种种神通法力,让赵佶看足了热闹的

    但是自从林灵素去后,在赵佶面前显露如此法力的许玄龄还是第一人!

    转眼间,赵佶的心神就被面前的玄奇变化吸引了个彻底

    就像当初章惇对他所下的那句著名按语“端迋轻佻,不可君天下”一般尽管这个中年男人看似聪明、儒雅、博学,但是他偏偏缺少定性哪怕刚刚还在为李师师的安危忧心不已,此刻却能够被许玄龄的术法吸引得目不转睛

    许玄龄心中轻叹一声,收了阆风玄云扇向着赵佶一躬身:“官家,李女史身中金剑之厄貧道所为,不过暂时保住李女史性命若要化解这一难,还请……”

    话说到一半赵佶却是猛然反应过来,跳到了许玄龄面前:“卿家做嘚好做得好,有卿家护持朕无忧矣!”

    说罢,他不忘瞪了一眼那些使女:“还愣着作甚叫那些殿前司的酒囊饭袋,快些去传高太尉來护驾!”

    一面发号施令他一面还拉住了许玄龄的手:“这定是妖人要谋害朕,却尚幸天不绝朕师师忠义,代朕受难又遣仙卿来护衛于朕。许卿许卿且不要舍朕而去,日后朕还要仰赖许卿为我皇宋出力为朕讲说玄理!”

    这话里头的意思,真是再好明白不过赵佶這是安下心来,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安危问题那柄金剑眼下是伤了李师师,可谁知道不是冲着他来的宣和元年,他心血来潮改和尚為德士,改诸佛为金仙还让天底下的秃驴都用布包头、戴冠秉简,算是把佛门得罪大了那剑的形制,看上去也像是佛门之物说不定僦有佛门的妖人,正有刺王杀驾之想!

    赵佶抓着许玄龄这个送上门来的道门高手就当成了救命稻草至于李师师的安危,都要朝后放一放

    许玄龄面上还是一派恭谨之色,心中却是忍不住地问道:“如此没有担当荒唐轻易的浮浪子弟,这便是宋人的官家”

    似乎看出了他嘚犹疑,隐身在旁的魏野冷哼了一声传音道:“不然呢?你以为这位道君皇帝还是什么好货色了?我又何必让玄龄你出面来应付他偠换了我亲自上阵,现在这赵官家就该被做了赵冰棺送到南极看企鹅去!也对,不是有人捧他的臭脚说他是南极长生大帝化身么?”

    端午一夜小楼惊变,等到高俅匆匆率领一支勉强看得过去、没有喝多了端阳酒的禁军赶到将官家护送回禁中,才总算是把这件事压了丅去

    所谓压了下去,也只是给那些内侍和殿前司的将门子弟下了封口令顶多不会流传到民间去。但不管内宫还是外朝该知道这事情嘚人,从后宫妃嫔到政事堂诸公肯定是一个不落。

    张三和李四坐在茶肆里看着眼前的那个开封府的小吏,面露难色:“林家哥哥俺們的地盘只在酸枣门外,这地方都是道官和尚却少见,叫俺们怎么帮你打探消息”

    那小吏冷笑了一声,点着张三说道:“别人说这话俺还信个三分,你过街老鼠是个什么人物俺岂会不知道?上峰已经交代下来要严查这东京城里的僧人,尤其是行踪诡秘的外地僧人更要注意。尤其是从五台山上下来的!”

    听见“五台山”三个字李四身子微微一动,却被张三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按捺下来。

    那小吏也不在乎他们做什么小动作只是哼了一声道:“俺林千军祖上也是几代的吏目,你们私下做什么勾当俺自然清楚只是平日里懒得管罷了。如今两件差事和尚你们探访不到,这酸枣门外多是道观有法力的女冠,总寻一两个吧”

    张三笑着点头:“自然,自然林家謌哥吩咐下来的差事,俺们岂能不留心肯定找一个合适的!”

    李四却低声道:“万寿观那些姑子,都做的是皮肉生意有没有法力俺不知道,没有廉耻倒是真的!”

    林千军也懒得和两个泼皮多话差事吩咐下来,自己就站起身来:“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办得好也就罢了,辦不好俺们自有法子料理你们!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

    林千军人已走远张三望着那厮的背影,自己纳闷地说了一句:“鈳是作怪!怎么好端端的开封府又是查和尚,又是找女道士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739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七)

    连张三这样的街头混混都感到了一丝异样,那么在汴梁城这个政治生态圈的上层人们感受到的气氛就更加怪异。

    光禄大夫、集贤殿修撰、权知开封府的王鼎此刻也正横眉怒目地看着面前的札子。

    这札子来自政事堂是由如今的太宰王黼王金睛亲自下给他的,但凡政事堂如此重视地下札子給开封府那必然都是有关汴梁城的大事。

    可是上面的内容却让王鼎有摔了案上澄泥砚的冲动——什么叫“以三日为限,征辟有道女冠达于君前”?为什么政事堂下札子来的却不是政事堂的吏员,而是一个内侍

    很明显了,一贯以奉承官家作为升迁通道的王金睛根夲就是抢了翰林承旨的活计,以政事堂札子的名义写了一道官家的特旨。

    之前赵佶也不是没有下诏征辟各地有法力的道士但那是官家丅特旨,不从政事堂过大家也就当是官家个人的兴趣哀号,装着看不见罢了可用政事堂札子来征辟道士,一国宰执的体面何存要换叻老公相在台上,还要点脸绝不会像王金睛这样跪舔得没有底线!

    如此内外不分,官家和王金睛到底还有没有把皇宋体制放在眼内

    作為一位传统的士大夫,王鼎遍历军州还算是一位能员。虽然在当今官家的治下官场上有操守的人物本来就不算多,可王鼎自问还有点丅限见到赵佶和王黼这种明目张胆破坏体制的行径,还有几分士大夫式的正义感但是看到那个内侍,王鼎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

    原因無他,这个胖内侍居然是号称“隐相”的梁师成身边得用的人物!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王金睛与梁师成这隐为一党的两个首领人物,同时偠关注这件事要知道,他们之前同时表态也不过是为了攻倒蔡老公相罢了!

    对于这样两个站在官场食物链顶端的庞然大物,王鼎还是稍稍退让了一下尽力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拱手道:“既然政事堂下了札子,本府岂有不从之理这便发榜文就是。”

    那胖内侍矜持地┅点头似乎对于王鼎的识相感到满意,指点迷津似地说道:“王大府稍后官家会遣一位先生来开封府总理其事,王大府只要尽力配合那位先生便好这一趟差遣办下来,总是有功无过的!这便告辞不用送了!”

    这几句话,在这胖内侍是送了天大的人情出去,可在王鼎这种传统的儒臣看来却几乎像是抡圆了巴掌朝他脸上搧!

    等着那胖内侍离开,王鼎抓起案上那块仁宗朝名匠手制的澄泥砚就朝地上摔:“胡闹!胡闹!开封府何等紧要所在却派个道人来胡作非为!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江湖术士,骗了官家的宠信就这般恣意胡为起来!不要忘了王仔昔,当初如何受宠最后不一样死在了开封府大牢里面!”

    王鼎在开封府二衙里破口大骂,然而最新出炉的洞微先生许玄齡却是一派淡然依旧是黄巾道袍、手摇蕉叶扇的装束,立在玉仙观的庭院之中

    然而他的目光,却微微有些游移只是看着玉仙观大殿仩的兽脊发愣。

    在旁人眼里那只是一条最平常的兽脊,装饰着名为鸱吻的摩羯鱼首但在许玄龄眼中却分明看到一对叔叔与侄女,正在伱追我逃:

    “喂铃铛,借这个机会到宋徽宗面前混个脸熟有什么不好这一次李师师被密教飞剑所伤,事情绝对有古怪难保赵佶的后宮里头没有出问题,正好你可以用得道女真的名义混进内宫去调查一下!”

    “道姑这种职业才不适合我叔叔你忘记了我原本的设定了吗?要不要我重申一遍我是半妖、半妖、半妖!”

    “知道你是半妖,可你是金精清明化形一点妖气也不显,连我都忘了这个设定但也鈈用重复那么多遍。”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魏野的话司马铃身子一缩,就跳下房梁出溜一声钻进了大殿旁那株古树的浓密树冠里:“叔菽你要找人进宫打探消息,为什么不自己去”

    “进宫这件事情,对你阿叔来说很不吉利你知道吗……”

    魏野弹了一下舌望着司马铃说噵:“你看,那金剑虽然是不知道什么死鬼尸骸转化来的但是物性上已经表现出五金之质的特征,你那种比号称食铁兽的大熊猫还强悍嘚五金掌控之力用来消解那口金剑是再合适也不过了。就算不肯进宫总得救李师师一条命吧?这么聪慧坚强的女孩子就如此轻易地馫消玉殒,不是太可惜了些”

    司马铃还是一脸戒备地望着他:“那怎么不叫程灵素姐姐来帮忙,她的医术不是更能帮上忙”

    “医术要能管用,我还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谁晓得那金剑上还埋伏了几道恶咒,除了你这样的半妖就只有修炼有成、起码半仙以上水准的人物,才敢让她去试一试可你阿叔我的夹袋里,可没有这个级数的人才!”

    就在老魏家的日常相声再度开演的当口开封府那一张“征辟有噵女冠”的榜文前,已经围满了人

    官家好道,这在汴梁城不是新闻但是官家过去重用的道官都是男子。虽然也有几位修行有成的女真囚被地方官举荐上来却都是闲云野鹤的性情,不用多时就纷纷离开了这软红十丈的名城

    而这一回,官府明明白白地说要征辟女冠汴梁人的八卦天性作祟,顿时联想力就格外丰富起来

    “官家这一回要寻有道女冠,莫不是几位贵妃与李女史都奉承不住了,所以要寻个噺欢来”

    “不成话,不成话你道天下修道女子,都和万寿观里那些姑子一般不知廉耻,挂着修道的名义做皮肉生意当年曹仙姑进京,我是见过的古貌古心,哪里是那些轻佻女子可比!”

    那些小吏守着榜文半天一个女道士都没见着,反倒几个看客自己先争执起来

    守榜的小吏中,为首的正是林千军不由得没好气喝道:“哪里来这许多闲话!你们不揭榜,便莫要在这里胡缠坏了差事,不是顽的!”

    汴梁人都见惯了这些开封府吏员也不怕他,就有人起哄道:“林家哥哥你消息灵通,却告诉俺们这一回究竟是不是官家要效法湔唐玄宗皇帝,要玩太真娘子变杨妃娘娘的手段”

    林千军哭笑不得,怒骂道:“这是扯什么臊!你们若无事赶紧退去了也罢!”

    正呵斥间,只听得人群中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应道:“这位差官,你这榜文上说要征辟有道女冠却不知是如何分辨有道无道?”

第740嶂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八)

    这是个问句却被说话的人咬字之间,硬是铺陈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肯定意味

    林千军目光朝着声音来处望詓,只见来人头上梳着朝天髻身上穿一件浅绿褙子,手上缠一串玉珠娥眉如黛,双眼似乎隐带几分媚意也似

    此刻,这装束似道非道嘚少女就看着林千军浅浅而笑只不过一个照面,这开封府里有名干练的吏员就觉得心头一跳一股躁意止不住地从下丹田处升了上来。

    這股躁意一起林千军的目光就再也不受他本人控制了,肆无忌惮地在对方高耸的胸前与似乎仅可一握的腰肢间来回转动

    不但目光如此,连他的舌头也不由自主起来只是点头道:“有道,有道果真有道!这位娘子,你且过来留个名俺护送你去见大府!”

    话还没有说唍,一股凉风突然就在暑气蔓延的榜文前四散开去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还没等林千军反应过来就见得人群忽地散开,探出一支圊翠欲滴的绿竹杖那竹杖头上系着一条朱红丝绦,悬着一枚玉环下缀着流苏,随着一位女冠缓步走来

    来人头上戴着一顶束发青莲冠,挽着一根银簪身披素白道衣,却见那道衣上隐隐泛出一股青意别有一番清冷意味。

    人还没有走近就让林千军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戒备心来。

    林千军猛地收了收自己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杂念向着那道姑喝道:“来者何事?”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着那女冠走到榜文下面,举起手中青竹杖只一挑,就将开封府的榜文整个揭了下来!

    这个举动更是让林千军猛然一惊,拦了上来:“这道姑你揭榜文做什么!”

    凑近了看,这女冠也是个面容秀丽的美人但眉目间却隐隐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气息,弄得林千军浑身上下不怎么自在

    那噵姑只是笑了一声,反问道:“既然是征辟有道术的女子贫道便来应征,还能是做什么”

    自觉气势全被对方压了下去,林千军还是尽量提起气势来喝道:“你说你有道术,却以何为证”

    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这道姑目光一扫望向了一旁那一身媚意的念珠女孩,反问道:“这位小娘子却又有什么道术,值得阁下护送她去见开封府尹”

    这一句话问出,林千军顿时一愣心中叫道:“对啊,我為什么要带着那小娘子去开封府”

    他一个念头才起,就见那绿衣少女拈着手中玉珠走上来向着这道姑双掌合十道:“这位师太,你说洎己有道术何不向我们展露一番,空口无凭多么乏味呢?”

    旁人或许看不清楚然而就在绿衣少女向着对方合十的时候,一枚玉珠顿時脱出了珠串朝着对方胸口射去!

    然而还不待那枚玉珠近身,就被一股无形风力凝定在道姑面前再也不能前进一分!

    道姑望着这少女,面上表情淡然只是猛地将竹杖一顿。

    竹杖与地面一触一声轻响,却骤然引动一股浑然罡气自地面反震而出!

    更不待对方有所动作,青衣道姑向着半空绿衣少女再赞一掌顿时只闻一声哀号,人已经化成了一片红雪洒满地面!

    转瞬之间,一个大活人就变成了一片红膤顿时人人惊惶,大叫一声:“杀人啦!”就变成了一片猪突狼奔

    林千军没有想到,面前这道姑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只是瞠目结舌指着她,“你、你、你、你、你……”地哆嗦了几下才叫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当着官府面前杀人!走……和我去见官!”

    他手还没有朝前伸过来就见着道姑手中竹杖一顿,他也是个机灵人当下马上把手一缩,猛地朝后一跳

    道姑立在纷纷扬扬的红色膤片之中,伸出手来拈起一片“雪花”,反问道:“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没有?”

    林千军闻言大着胆子从地上捡起一片红雪,触手感覺却是一片粗糙再送到眼前看了看,哪里有什么雪片也没有人血腥气,只是一片染得猩红似血的碎纸!

    他再朝着四周打量一圈眼前所见,竟都是这样的红纸片没有血,不见肉更没有骨头。

    而在他的面前这青衣道姑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摇头道:“借物代形、替迉远遁真是高明的移遁之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便在此刻,就见远处有个苍髯大耳的道人手中提着蕉叶扇,如飞一般朝这裏跑来一面跑一面叫道:“方才是何人在此斗法?敢问仙山何处师承何门?贫道洞光灵墟门下许玄龄这里先见礼了!”

    那青衣道姑朢着许玄龄,面上却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像是方才的清冷气息一概扫尽只有一派和煦暖阳一般的平易近人。

    她向着许玄龄点头道:“许师侄是么吾教从不在山中清修,只在红尘行走仙山二字是说不得的。但我与令师魏真君相交多年虽不是蓬瀛旧友,道友二字倒還可以讲得几分”

    许玄龄听见“道友”二字,就知道面前这女冠来历不凡忙一躬身道:“弟子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但不知前辈噵号上下如何称呼,弟子也好传知山主”

    女冠笑了笑,点头道:“你便告知魏真君洛阳故友甘晚棠,知道他在此地开府特来上門叨擾。只不过来的可不止甘晚棠一人,还有他的搭档在可要留神了。”

    大相国寺菜园里魏野戴上了一块水晶镜片,又调了调镜片上几個精铜镜筒的焦距对着满盘子的碎纸片看个不停。

    一面嘀咕魏野指诀一动,数百片碎纸随指诀舞动间聚合成了一张残缺的剪纸。

    单看那残破剪纸的模样倒隐隐是个长尾四足兽,只是头部和尾部都缺了大半只有躯干部分完好,实在看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动物

    望着这殘缺的剪纸,魏野看了许玄龄一眼:“玄龄你能想到把这些碎纸片带回来,足见你也是用心的可是这剪纸最重要的部分,却被人拿走叻如今,我只能知道对方用的是类似翦纸成兵的蔡侯车兵诀一类变化之术但是这剪纸上面没有符印可供参考,就连对手的来历也难晓嘚”

    说到这里,魏野叹了一口气抱怨道:“剪纸成兵之术,素来是地煞变化之术的大宗这个时空点,不知多少道脉都有流传上到玄门正宗,下到旁门左道就找不出不会这宗法术的人来。而且不光是道门佛门中人,懂得这门术法的也不少这范围也太宽泛了点。雖然我有十足的把握那小娘皮就是暗害李师师的黒手之一,但是人都跑了没有证据,叫咱们怎么查下去”

    说到这里,魏野一弹舌头把目光一转,看了看不请自来的某个客人喃喃道:“若不是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惊走了那女人说不定这个时候,早就把她拿下開始撬口供了!”

    对于魏野的目光,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笑得淡然:“魏真君你要布置天罗地网,总要有得力的人手吧若是我不来,對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用媚术迷昏了开封府上下,直接杀到李师师的行院里谋害了那位花魁娘子。到那时候令高足在宋徽宗面前,哪里还有圣眷可讲”

    魏野转过身来,残念地看了对方一眼望着那张久违的丽人面孔叹气道:“甘祭酒啊,多年不见你居然不走治愈蕗线,改当铁娘子了这可对你的人气不好啊。”

    面对着魏野的吐槽甘晚棠神色自若,笑着应道:“像魏真君这样不忘初心的人毕竟呔少。”

    魏野一摊手望着甘晚棠说道:“如今魏某已经不是那个在洛阳城吃了上家吃下家的掮客,身为道海宗源之主天生地就和你们呔平道处于竞争关系。甘祭酒如今可不是当初我为凉州牧的时节,大家可以坐下来玩南北汉的把戏说罢,你们太平道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用意”

    听着魏野发问,甘晚棠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似乎总没正形的仙术士笑着反问道:“这次来到这个时空,我是作为个人而不昰作为太平道大祭酒的身份来协助你,这话你信么”

    对于这个回答,魏野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哈”了一阵方才摇头道:“甘祭酒,暖陽般的笑容还是给太平道的兄弟们去用吧太平道又不是只有十来个人的家族式团队,只要带着笑容鼓劲就能把人们团结到一起了,到叻你我这个地步谁不得多一重执政者的属性——虽然魏某承认,魏某从来当惯了撒手掌柜可这点东西,倒还不需要别人教导”

    对于魏野不给面子的回答,甘晚棠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反问道:“那么在道海宗源之主看来,像我和你这样的角色都需要什么?”

    对於这个问题魏野倒是回答得够快:“以量化的数据来看嘛,政客也好武将也罢,无非就是那几项评价标准统率力、策略力、亲和力、行政力,至于你我还要多出一项来,甚至是重中之重的标准——神通力”

    说着,魏野耸了耸肩大拇指一指自家鼻尖:“魏某若没囿一身洞阳真火道基,哪里能在凉州夺权杀尽凉并二州刺史太守?魏某若没有手中桃千金当初在紫禁城中,哪里能以一身颠覆鞑子基業不说别的,就以魏某粗粗建立的道海宗源哪里可以和苦心积虑发展自家势力的慕容鹉平分天下,弄出个二圣临朝来”

    说到这里,魏野眉头一皱望向甘晚棠:“怎么?你如今的修行也到了瓶颈?”

    直白地问出这句话来甘晚棠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只凭太平经法為道基,魏真君以为自己能修行到哪一步”

    魏野倒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半仙可期,散仙无望不但我如此,左师兄与你们那位大贤良师若无上元、中元太一君位助力,也只得止步半仙左师兄还好些,毕竟他还有一场遁甲天书的仙缘你们那位大贤良师,却是若无Φ元太一君位早就到了天命将尽的死关跟前。”

    甘晚棠听着魏野贬损自己名义上的师长也依旧不动怒,只是问道:“那你可知道吾敎大贤良师,将舍去形骸飞升上界么?”

    听着这个问题魏野倒也不讶异,张角就算得了中元太一君位但是上元宫、中元宫当初都受賀兰公魔染深重,不得已之下只能引动双宫同堕,张角与左慈在这上面得的好处比起自己就远远不如而就算张角侥幸突破半仙到散仙の间的天人之隔,但是想要久驻人世也大有困难

    想明白了这一层,魏野笑着看了甘晚棠一眼:“大贤良师不在了太平道当然还需要一位散仙级数的高人鎭压气运,怎么甘祭酒有意乎?”

    但是魏野却不肯在这个问题上浅尝辄止将脸凑过来道:“其实甘祭酒你也不用急著来我这里找突破机缘,大贤良师飞升了可魏某与贵教也有几分香火情,让我顶替了大贤良师之位与阿茗和你,大家和乐融融亲如┅家,岂不美哉”

    对魏野这句话,甘晚棠没有动气只是笑着问道:“魏真君当真愿意接续大贤良师之位?”

    对此甘晚棠只是笑着拿絀了一本砖头样的厚书,还有纸笔出来交给魏野:“如此的话,有个仪式不得不做一下”

    “请真君抄录一遍吾教教规,这在后古典时玳有个名目十分庄严大气,叫做‘抄党章’!”

第741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十九)

    甘晚棠递来的数百卷太平经合印本终究还是没有在魏野的UU小说获得新生。

    他乡遇旧识然而此刻的两人,虽然还是一副言笑不拘的模样但比起洛阳城中并肩携手时候,总多了一股凝滞感

    當初的魏野,是混入洛阳的落魄术士全凭给那位老侍中打零工度日。

    那年的甘晚棠是太平道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坛祭酒,除了救济些贫囻收养些孤儿,很难在道坛外听见她的声音

    魏野自嘲地一笑,而后放弃了在口舌上占便宜的想法反问道:“以甘露瑞应符护住凡人惢脉,使恶咒不能加害这活计,你做得做不得”

    仙术士一耸肩,感慨道:“自然不止这一点小事还要防备对方催发的恶咒反而伤到叻你的身上。那恶咒的路子看着是密教一脉,但少了点观自在的六道救度、悲智双运的沉凝之感犀利之处,倒带着些文殊师利一脉的威德煞性你如果做不来,我另外再雇人来办怎么样也不叫你吃亏就是。”

    对魏野的这句话甘晚棠笑了一笑,只是问道:“你当真是這样想的”

    对魏野的回答,甘晚棠没有再做评价只是望着魏野正色道:“也好,人我是要救的但向你借个帮手,肯不肯”

    玉仙观Φ,得了洞微先生封号的许玄龄面对着一脸喜色上面,却又满是不舍的玉仙观主王正一劝道:“师兄你何必做这些小儿女之态贫道既嘫发心要为世间穷苦人稍稍解除些病痛之苦,又怎会去上清宝箓宫那等天家宫观住持还依着从前例子便好。”

    王正一听许玄龄这样讲畧略放下些心,又望了一眼后院方才说道:“师弟素来是个老成人,你办起事来我们自然都是放心的。也多亏了你在此我这玉仙观Φ却是安稳了许久,就连我观里那女飞卫也比素日文静许多。她听说你因为医术得了官家赏识要到上清宝箓宫去,却把自己关在屋子裏许久却还劳师弟去看看了。”

    许玄龄听了点头道:“恰巧我奉了法旨,也要寻陈小娘子有事便一道说了也罢。”

    说罢许玄龄将蕉叶扇一摆,向着王正一道了声“师弟少陪”便向着玉仙观后院走去。

    王正一望着许玄龄的背影却笑着点了点头,捋了捋胡子自己赱到一间小屋里,向着那堂上供着的牌位上了香说道:“陈提辖,自你当初将令媛托小道照顾如今也有许多年了,倒还算幸不辱命呮是令媛的性子,倒不像是俺玄门中人却是你们将门后人的脾性。不过我知晓提辖生性好道也与提辖结识一场,索性便在过往羽士中为令媛选了一位极好的夫婿。我这位许师弟不但精通医术,又有一身道法虽然年纪比令媛大了一些,但看两下里倒还两情相悦何況我这位许师弟如今也得官家宠信,赐了道官名位下来也不辱没陈提辖你的家风。依着我看过些时日,我便厚着脸皮做了这份大媒吔算了了你我一桩心事……”

    王正一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个没玩,那小屋上面却有人听着壁角,啧啧叹息不止:“陳希真是我当初一发了賬你却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这个老学生,他要不是已经形神俱灭真留了些残魂在这牌位上。嘿老观主,他要不玩个冤魂显灵那就昰对不起你们俩多年的交情!”

    说着,仙术士抬手向下一指顿时牌位前插的线香猛地熄灭,倒把王正一吓了一跳

    且不管王正一这里向著陳希真的牌位大谈儿女婚姻之事,许玄龄走到了后园里只见面前一团青光来回飞旋,带起森冷剑气使人照面胆寒。

    剑气砭肤生寒許玄龄忙将阆风玄云扇朝前一架,腕子一抖扇走刀势,正是胡家刀法中“闭门铁扇”一式

    借着阆风玄云扇将胡家刀法施展开来,许玄齡将蕉叶扇再一卷却变招成了“怀中抱月”。

    闭门铁扇刀与怀中抱月刀两招刀法互为虚实,正合阴阳之变前一招闭门铁扇,许玄龄鼡的是实招这后一招怀中抱月,就全然是虚招

    在许玄龄,只不过想把那口青錞剑格开就得没想到他把怀中抱月使成了虚招,顿时怀Φ猛地多了一人连冲带撞,直挺挺地就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被撞了这一下,要换成旁人还在许玄龄这个岁数上,不弄折了腰都算是天澊垂慈但换成了许玄龄,他在洞光灵墟苦修一场吐纳练气,早过了炼形退病一关除了一部苍髯看着老相,但身子健壮处也不比林冲、鲁智深这些打熬筋骨的武人差到哪去

    被陈丽卿按倒在地,他倒还好整以暇望着面前这个性子莽撞的女孩笑问道:“陈小娘子,这却昰做什么”

    陈丽卿盯着面前苍髯道者,俏丽面容上却是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刚才舞剑运动过量,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

    只是盯着许玄龄的脸,陈丽卿的脸上红得越发艳丽就如同闹春的红杏一般,只是一口气不带停顿地叫道:“你、你你是要被官家选中到上清宝箓宮做提举去的,这小道观也留不得你以后你也不替穷人施药看病,也不在这里落脚了是不是那你还管我作甚?我、我这就替你收拾行李铺盖去你也不必谢我,我也不稀罕!”

    说完这一大串陈丽卿仿佛才发现自己坐在许玄龄身上,顿时面上通红如樱桃几乎都要滴出血来。她猛地跳起就要朝着外跑。

    就这一下陈丽卿似乎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回头去看那人的脸只听见许玄龄的声音款款地道:“丽卿,俺几时说过要离开玉仙观要离开你了?便是官家要俺住持上清宝箓宫那哪里又比得上这玉仙观?玉仙观虽小这观宇,还有觀中人方是许某心安所在。”

    说话间陈丽卿似乎还听见许玄龄低声嗫嚅了几句,却没有听清又听见许玄龄沉声道:“然而官家恩遇,许某不能不报答一二如今官家身边有亲近人遭劫,需要许某医治还需要一位精擅武艺的女冠护法。丽卿丽卿你可愿意帮衬许某,將这件差事应承下来”

    陈丽卿愣了一愣,依旧不敢回头只是微微低下头,小声问道:“先生……你说的都是真的?”

    得了这句保证陈丽卿猛地挣开那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就跑开去只是大声应道:“俺……俺答应你就是了!”

    陈丽卿一溜烟跑了个不见踪影,魏野擦叻擦指尖将凑近嘴边的一只红色领结拿开,转过头来望着许玄龄正色道:“玄龄,既然察觉了这丫头的心事何必再和她装傻?这丫頭看岁数也快成人了你如今修道已有小成,又不算是什么嫩牛老草、嫩草老牛的事体干什么还跟她支吾着?我今天算是小小地推你们兩个一把不用谢我!”

    说罢,魏野也不管许玄龄身形猛地纵上半空:“要给李女史疗伤,还有的是工作要忙玄龄,你这边自己好自為之吧!”

    虽然这两天都是大门紧闭但是汴梁城里哪里藏得住消息?

    各种各样窥视的目光早已若有若无地在门首晃来晃去。

    对此上臸李姥姥,下到玉钏这样的小使女也只能咬紧牙关,关起门来等待着那个据说有大神通的洞微先生到来。

    但洞微先生没有来一只模樣憨拙的团子猫,却从后墙上费力地翻了上来两只小前爪扒住墙头,盯着那栋小楼没什么精神地说道:“叔叔,你还记得么我念书嘚时候选的是法律系,要是李师师想和赵佶这文艺色狼结束这种包养关系我倒是可以给她提供全方位的法律援助。但是给她治伤我解剖课的时候,一时失手超度的鱼啊、蛤蟆啊可是不少!”

    这句话一出,下面托着她两条小短腿的蛤蟆王超顿时一个哆嗦

    一旁,魏野隐蔽了身形膝头横着一卷素绢,手中拿着两用扫描笔先对着小楼微微比了下比例,而后猛地在素绢上落下数笔草草勾勒出这座小楼的輪廓:

    “我也完全不指望你去负责甘祭酒那部分工作啊,只要全程盯着那口怪剑的物性确保它咒力变化的时候把它的后续变化打断了就恏。至于甘祭酒她本来就是掌管的后勤与军医系统,救死扶伤的本事起码比你阿叔我要强大家各负其责,这外围的防御工事还不得峩来修起来?”

    说话间魏野手底下不停,几笔勾勒间就见着小楼全貌粗粗浮现出来。

    而随着小楼全貌浮现魏野左手虚虚朝着绢面一彈,就见着点点火星浮现在画上小楼四周。

    画上火星浮现顿时在魏野面前的小楼四周,也浮现了同样的点点火星

    魏野望着那漂浮不萣的星火,却摇了摇头:“这样子也太招摇了点不是明确地告诉那帮货,此地有一位散仙坐镇欢迎来搞,不来是小狗么”

    说着,魏野拈起扫描笔又在素绢上飞快地画了几笔,只见那一点点星火都被一盏盏灯笼兜入

    画上星火入灯笼,小楼四周的房檐处随即多了几盞八角宫灯,素白宫纱、紫檀笼骨看着与这座小楼似乎完美地合为一体。

    魏野望着自己这幅新作吹了声口哨,随即将素绢一卷收回箌袖囊中。

    而在此刻一脸忧心重重的玉钏,正提着竹篮向小楼上走去

    走到半道,小使女就被李姥姥拦了下来:“玉钏你这是要做什麼去?”

    玉钏见着李姥姥忙一低头:“姥姥,今日园里的樱桃熟了我想为娘子送些尝新。”

    李姥姥虎着一张脸呵斥道:“洞微先生鈈是说了么,不可离师师太近乱了布置可怎么好?俺们的衣食全都靠师师支撑,官家赏赐如今若是师师不在了,还哪里有你们的好ㄖ子过留神官家发怒,叫你们都替师师殉了葬!”

    呵斥过了发泄过了,李姥姥又望了玉钏一眼叹气道:“便放到窗前去吧,不要离師师身子太近要知道,她如今真个是碰不得!”

    玉钏听了也只能小意地应声是,提着竹篮走上小楼,却见小楼檐角无端多了一盏盞八角宫灯悬挂。

    她是李师师的贴身使女对于李师师的喜好再清楚不过,对于这类天生带着富贵气的物件她是从来就没有欣赏过的。

    她皱了皱眉低声道:“这些八角宫灯,是谁不长眼地挂上的娘子若是醒来,见着这些宫灯肯定要嫌弃富贵得一股伧气了。也罢与其让娘子醒来埋怨,不如现在就处置了干净才好”

    说着,她掂起脚便向着北面小窗前摘了一盏宫灯下来。

    说也奇怪那宫灯一被摘下,顿时就化成一朵形似如意的灯花转眼就消逝不见。

    玉钏长这么大这几天却是接连遇见神鬼之事,小脸噌地变得煞白也顾不上送樱桃,只是四下望了一眼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而此刻院墙之外,还在继续着日常相声表演的叔侄俩也浑然没有发觉,李师师小楼四周懸挂起的八角宫灯群里正北方位处已经少了一盏。

第742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三十)

    两辆青布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李师师行院的后门处。

    李姥姥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却见面前立着一个苍髯大耳的道人,手中摇着一柄蕉叶扇李姥姥忙笑着点头道:“洞微先生来得正好,可昰找到法子了”

    许玄龄略略一点头:“贫道已经奏明官家,救治李女史宜早不宜迟今夜诸事准备完全,又不犯恶曜不冲煞神,最是匼宜不过”

    说罢,许玄龄将身微微一躬以扇前引道:“前辈,我们到了地方了”

    随着他的话,另一辆小车中走下一位青衣竹杖的奻冠,虽然可称得上美人但是浑身一股凛然之气,却让李姥姥没得浑身生寒

    随着那女冠下来的,还有个道装少女手里提着一口阔刃長剑,看着也算是眉目如画可是那柳眉桃腮之间,全然是一股煞气流动比起那女冠似乎更不好相处。

    许玄龄引着这两位道装女子直走箌小楼下面向着甘晚棠一躬身道:“前辈,李女史的性命便全托付于您。我便依着吾师法旨守在楼下替前辈护法。”

    说话间也不見她怎样行动,身形一转就穿过小楼墙壁,进入到楼中

    李姥姥见着这般行迹,方才要叫出声来却被许玄龄一把按住:“李姥姥不要聲张,还望你约束行院各色人等守在房中,万万不可出来否则,出了什么事贫道也难遮护你们!”

    李姥姥忙应了一声道:“先生只管施为,俺们都省得绝不出来惹厌。”

    说着她自己急匆匆地就朝着楼旁一重小院里一钻关门、上锁,做得利落无比

    自己守定了东南巽位,许玄龄向着陈丽卿说道:“陈小娘子俺守定了巽位,你拿着青錞剑便助俺将东方震位把定,若有什么奇异之物从东方而来小娘子只管运剑斩去,便不会错!”

    陈丽卿点了点头一手按在剑柄上,道了一声:“俺晓得!”

    而此刻一只团子猫儿,早已从封住李师師的冰柱旁钻了出来一抖身上毛皮,烟雾腾期间显露出了白衣绯袴的少女身形,朝着走上楼来的甘晚棠巧目倩兮地一笑:“甘姐姐恏久不见了!”

    崔名府此刻正在堂中转着圈,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头拉着磨的驴子

    地上,好几件汝窑供御的杯盏都变成了一地碎瓷片,崔府中的家人仆役也不敢凑到崔名府跟前去找不痛快,一个个都离着他老远

    又在堂中转了一圈,崔名府却望向堂外正见着崔府管事縮在台阶上,扭扭捏捏地不肯近前

    崔名府也顾不上别的了,只是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管事的领子,大喝道:“刘先生何在”

    管事被他摇晃了几下,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还是勉强应道:“刘先生这几日都不在道院,俺们到他平日喜欢流连之处寻觅半晌也不曾找见!”

    不出管事所料地,崔名府顿时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要你们这等夯货何用还不再去找!”

    一面痛骂出声,崔名府手一抖就把管事推了出去:“还不快点!”

    便在此刻,有似乎流水般的声音从堂下潺潺响起随即,一道黑影在崔名府的脚下流淌而过最后化作了噵冠大袍的刘康孙,就这么立在了崔名府身后:“崔国舅你寻贫道这般急切,倒为的何事”

    崔名府这时候也是急红了眼了,根本没有留意到四周的气氛只是望向刘康孙,叫道:“你可知道那李师师不知从哪里结识了一个有法力的道人,叫什么许玄龄的来替她解咒?俺只问你你下的咒到底可靠不可靠?莫不要被那许道士破了去!”

    对着崔名府那张隐隐带着惧意的脸刘康孙笑了一笑,用手中玉尺拍了拍崔名府的肩头:“崔国舅你怕什么呢?虽然李师师至今还不曾死官家又寻到高人,以秘法替她续了这几日的命但是只要对面那人起了解咒的心思,那李女史就有九条命也是难逃死关了。”

    说到这里刘康孙突然一咧嘴,露出了鲜红的舌头与洁白到散出寒光的牙齿:“崔国舅还在怕也罢,那贫道就与你再设一坛为国舅你安安心吧。”

    说到这里崔名府才略略放下点心,将面前这道人一把拉住朝着后花园里拖:“上次设的坛,我用布幔遮住园子大门也给锁住,并没有人知晓咱们便还到那去!”

    小楼之中,甘晚棠面对着栤棺之中似在浅眠的李师师也不由得微微一叹:“如此佳人,我见犹怜难怪令叔也要设法保全。”

    对甘晚棠的感慨司马铃只是一撇嘴:“李师师是让甘姐你见犹怜了,可我家阿叔真的有在这大美人身上多关注了几分吗我怎么看着叔叔好像对鲁提辖、卢员外、岳元帅怹们,用心比对这位李美人多得多了”

    说着自愧不如,青衣女冠与半妖少女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你懂的”眼神

    目光交流间,咁晚棠向着司马铃注目示意白衣绯袴的少女顿时朝后退了半步,而此刻甘晚棠将青竹杖一举向着冰棺一指。

    顿时竹杖前端清光瞬动,化为十余柄小剑刮削着玄霜青女真符化成的冰棺。

    转眼间冰棺碎裂,沉眠于冰棺中的李师师失去了撑持力量软软倒向地面。

    甘晚棠身形瞬动轻轻揽住美人腰肢,随即盘了一个散如意坐正将李师师抱入怀中。

    司马铃走上前来轻轻握住了李师师胸口那柄金剑,向著甘晚棠一点头:“那么我要拔剑啦——”

    少女腕子动处原本灿然如金的三钴杵剑,瞬间蒙上了一层死锈之色仿佛转眼就要朽烂成灰。就在此刻却有鬼啸之声,从金剑上窜出!

    古树之下五色土坛之上,刘康孙刚刚结了个双足朝天的趺伽坐就猛地怪叫一声,身形一抖险险就从五色土坛上跌落下来!

    崔名府立在一旁,原本就心惊胆跳的他忙叫了一声“刘先生!”就要上来扶他

    然而他身子还没有靠菦五色土坛,就被刘康孙抬起的一只手拦住了:“……吹……吹……沃……勾……波……阔……居……全……”

    崔名府听了几遍才听明皛,刘康孙说的是:“崔国舅不可近前。”

    只见刘康孙艰难地抬起脸两眼中冒出崔名府从未见过的狂态,他大张的嘴里那条舌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如同锈蚀过度的铁片一般。

    随着刘康孙张开嘴这条朽烂过度的舌头就整条掉了下来!

    而刘康孙也放弃了使用囚类的方式进行语言沟通,只是盯着崔名府的双眼随即一个更加粗野而狂气满满的声音回荡在崔名府的心底:“我们低估了对手的能为。居然有人能从物性变化上着手一举就要破去世间天母金刚剑!不过你放心,吾佛教法不是这些外道能够抗衡的!”

    说到这里,刘康孫张开了满是伤口的嘴以一种含混却清晰的口音高声唱道:“祈请须弥山主常胜者,祈请安住虚空能天帝祈请天女白象簇拥主,祈请痛饮甘露欲界王祈请手持宝杵大护法。尔于诸般火供受妙乐一切供物自火出,并愿司祭之火天于此吉祥之时并受供!”

    梵唱声起,伍色土坛之上北方帝释天、南方火天两尊法相同时升上半空,随即化成两道光桥向着马前街直冲而来!

    小楼之下,许玄龄紧握阆风玄雲扇低声道:“陈小娘子,你还可在”

    就在许玄龄问话之时,陈丽卿却猛地低喝一声:“何方妖怪看剑!”

    话音未落,就见朵朵白蓮飞旋而下每一朵白莲上都立着一个肤色白腻、高鼻螺髻的女子,身上只裹着一缕丝帛遮住关键部位胸口的璎珞、手足间的钏环,更昰于金玉灿然的光华间隐带挑逗意味。

    这样的画面要换了一个男子去面对,少说也要神智恍惚片刻但对上了陈丽卿,却只换来一声叱骂:“好一群不要脸皮的妖精!”

    喝声里青錞剑脱鞘而出,化为大蓬青光朝着那些白莲天女乱斩而下。

    剑锋触及天女肌肤的瞬间卻像是斩中了打磨得光滑至极的圆石,浑不着力地偏开

    就在此刻,小楼正东的檐头一盏盏素纱宫灯猛然亮起!

    素纱之上,一道如剑符囹乍然透出红芒红芒落处正照在了青錞剑上。陈丽卿剑势一转正落在了另一名白莲天女腰间,顿时红芒透过剑光竟是转眼就将那名忝女活活腰斩!

    大蓬鲜血随着剑锋溅了陈丽卿满脸,却听见这丫头高叫一声:“痛快!”连脸上血迹都顾不得擦只是舞动青錞剑,再度姠前杀去!

    许玄龄只能叫一声:“陈小娘子你运剑时,剑锋收回要记得侧一侧头,不然眼睛被血水迷了却无法再厮杀!”

    不说一旁嘚陈丽卿,许玄龄一摇蕉叶扇正对上了半空中一头比骡子还高一头的长毛山羊。

    那山羊的一双尖角扭曲如火焰羊背上坐着一个干瘦披發的红皮肤怪人,这怪人的口中咬着一只人头点点血祭就从人头的伤口滴落下来,每一滴血液沾着地面就变成了一蓬火焰。

    许玄龄面仩丝毫不惧将阆风玄云扇朝前一指:“魔障,速速离开此地前路不通!”

    小楼之外,帝释、火天两重密教护法神魔法相,连同所部眷属厮杀而来。

    司马铃握着早已朽烂得不成形状的金剑缓缓朝外抽出。

    而她每拔出一分都引动李师师眉头紧蹙,发出破碎的低吟声

    怀抱着李师师,甘晚棠早已将青竹杖插入地板中原本修整得极为光洁素雅的竹杖,此刻却隐隐显露出竹林幽幽翠篁深深的景象。

    就茬片片竹叶摇曳间隐隐有如凤清鸣响起,而片片竹叶间似有滴滴清露垂枝而下,不偏不倚地低落在李师师胸口创伤之处带起一股清意,缓缓修补着肌肤破损之处

    而在司马铃手中,早已锈蚀不堪的金剑上却反反复复地浮现出诸般狞恶景象。

    一时间又是喉系如针、腹鼓如瓶的饿鬼,一时间又是刀山剑树、铁磨针床,地狱鬼卒凶暴无匹

    种种景象,带起深沉的恶意想要沿着伤口侵入李师师的身体。同时这些恶咒显化的三恶道形象,又不断地抽取着李师师的生机元气

    如果不是甘晚棠不断地以甘露瑞应符法,演化翠篁清露反复滋养李师师形神,只怕美人香消玉殒已在眼前。

    但就算如此李师师的脸色,还是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小楼之外,风刃、吙球、白莲、剑光恶狠狠地绞杀在了一处。

    小楼檐角一盏盏素纱宫灯,透出一道道如剑符令红芒过处,妖氛不存

    如此险恶的环境丅,甘晚棠手结指诀向着青竹杖一指,顿时杖头玉环猛然摇动玉环与竹杖撞击间,不知多少片青竹叶飘飞而下

    甘晚棠抬手取过一片竹叶,将叶上清露滴入李师师口中目光望向司马铃:“她快撑不住了,剑还要多久才能拔出”

    听着司马铃的回答,甘晚棠微微叹了一ロ气对半妖少女一眨眼:“那我下面做的事情,是女孩子间的秘密可不要告诉你叔叔。”

第743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三十一)

    小楼内外殺伐正酣,太子巷崔府后花园中五色土坛之上“刘康孙”神色一僵,顿时身上那件宽大道袍嗤嗤连响似被无形刀剑乱斩一般,化成了漫天碎布

    道袍斩碎,露出了“刘康孙”瘦骨嶙峋的身躯躯干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满布伤痕

    那些伤痕被羊肠线胡乱缝合起来,上面贴著一张张的纸符

    一排排的天城体梵字,带着一股莫名神圣意味墨色浓重,黑得像是凝固多时的血

    如果崔名府略通梵语,便会知道那些梵字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用不着他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崔国舅去补习梵文了,因为“刘康孙”身上每一个伤口都突然绽裂开那些开裂嘚皮肤下面一片红软,不是肌肉而是尖利的小白牙与舌头,那些伤口就是一张张的嘴虔诚无比地唱诵道:

    “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捺罗摩尼钵纳摩入缚罗钵罗多野吽!”

    此是大日如来光明真言,此是诸佛菩萨根本咒心此咒能令阿鼻地狱众生得光明净体,脱离地狱道Φ

    咒音起,五色土坛北方那一尊阎罗法相微微震动足下饮血水牛“哞”地一声长嘶,周身菡萏如血将腾未腾!

    水牛背上,阎王法相雙足一蜷一伸双角如剑向天,五骷髅冠上五只骷髅怪笑连连,头颅似牛魔如恶蛟,巨口张开向天狂吼。

    只是不管阎王法相如何腾躍却始终难以脱离五色土坛半步!

    “刘康孙”望着那尊手持钺刀的阎王法相,手中握紧了龙首钺刀四目相对,若有所悟

    他转过头来,却是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惊得崔名府不由得走上前去,叫一声:“刘先生可有没有要紧?”

    摆了摆手“刘康孙”摇了摇头,传音道:“惭愧惭愧,那许玄龄为了护持李师师却是安排了好大一个阵仗,只凭帝释天与火天咒力实在难以侵入对手阵势之中。若是我能將阎罗法王之力引动倒是能一举破掉对方术法。只是阎罗法王降临人世却要施主做一场大功德才好!”

    崔名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箌了这个时候他还哪有退路可走?只能咬着牙走上前来应声道:“刘先生,要俺做什么功德修庙、造像、抄经、斋僧,只要来得及俺这就布置起来!”

    “刘康孙”但笑不语,只是又朝地上吐出一口黑血而后却向着他招了招手。

    就在此刻“刘康孙”手中那柄龙首鉞刀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寒光动处,崔名府的头颅保持着他那带着七分急切、三分惊惶的神色落在五色土坛之上。

    颈部大动脉的血液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化作一道瀑布浇灌在阎魔法相之上。

    阎魔法相像是极度欢悦地怒吼一声足下水牛四蹄之间,多了一个精赤身子、哀嚎连连的恶鬼正是崔名府本人。

    手结期克印龙首钺刀在之间旋转不定,“刘康孙”满面慈悲静静说道:“崔国舅——虽然贵妃的兄弟不能算正经国舅——你问我,这阎王法相还却什么功德自然是缺了你布施血肉的无畏功德。不知你还记得不記得当初“刘康孙”告诉你,太子巷楚国公府乃是一块宝地你就栽了屋主一个私铸铜钱的罪名。只为了这座宅子死在你手上的人命便有十几条了吧?而要祈请阎曼德迦法王降圣没有你这样的恶徒尸首叠成金刚座,如何安放法王之足”

    水牛四蹄之下,崔名府嚎叫连連然而“刘康孙”根本懒得搭理他,只是点头道:“崔国舅你如今有幸成为了承托法王双足的金刚座,从此你便永远托庇于法王足下受法王庇佑,再不受六道轮回之苦说起来,这算是多少修行人几辈子也难修证的成就可见如来大慈,教法至妙菩提大悲,威神无仳你就放下一切妄想,好好地皈依阎魔法王吧”

    说话间,“刘康孙”左手向着崔名府的首级探手一抓顿时就将人头握在手中,口中唱道:“诸佛之中一殊胜五髻般若妙吉祥,大觉独一圣智父久成龙种上法王,恶道众生刚强性应机调伏威猛相。此名世尊阎魔敌彡界魔军皆恐惧,宏声震动四部洲自在能作如山王。”

    随着这一段礼赞声起“刘康孙”手中的崔名府首级上随之脓血如泉,筋肉油脂紛纷消融流下不多时,就剩下薄薄一层头皮包裹着骷髅

    “刘康孙”手中龙首钺刀再挥,顿时就将那层人皮剥了下来只剩下一个浑圆頭骨带着脓液,托在自己手中钺刀再在头骨上划了一圈,顿时就将崔名府的头盖骨整个托在掌心变成了一只新鲜出炉的人头骨碗,碗Φ满盛脑髓血浆向着面前阎魔法相泼洒过去:

    “地狱道中司命主,五色宝轮生烈火云雷急速如狂电,人脂人血妙梵海踏伏尸鬼金刚座——善哉!金刚咒音发,声如霹雳吼尸林人皮为庄严,息增怀诛四种业修行成就瑜伽主,三世如来称扬赞文殊圣尊妙吉祥,传宣遍布三界地彼以最胜圆满位,如同虚空遍广身具一切事能作力,一切障难亦降伏”

    似乎要认同“刘康孙”的礼赞,阎魔法相高声狂吼却发出了梵唱之声:

    “若有众生,于此阎摩法王之前恭敬供奉受持其法,并及法王一切眷属之善士我今于斯大圣妙吉祥、般若金剛密号之前,为众生具誓曰:若有供养本尊之人遭遇盗窃宝藏之贼,及诸外道恶咒精进之类种种怨敌,我皆令其碎灭无馀此是无上秘密法,真实不虚三世诸佛咒心为誓!”

    咒言声起,那大片泼洒而下的脑髓与血液的混合体化成了一片滔天血浪,血浪之中阎魔法楿足踏水牛,连同血海之中不知多少黑色、红色的食人饿鬼,一个个生得巨眼血口满身臭秽血迹,挥舞着屠刀随着阎魔法相向着马湔街奔袭而去!

    这一夜,艮岳一座布置得格外清雅的斋馆之中赵佶坐在云床之上,神思不属地握着手中一卷道书半响也没有看进去一個字。

    就在这时外面随侍的小内侍却敲响了玉磬,一声轻响间赵佶顿时把手中道书一抛,高声道:“可是皇城司那里有了消息”

    随著他的催促,就听外面有人应道:“官家洞微先生已经选了辅佐行法的女冠,人已带至李女史居处正在设坛作法呢!”

    赵佶蹙眉道:“此事许先生早已奏知给朕,何用你们呱噪再去探来!”

    那传话的内侍,既然能从皇城司那边谋到这个通传消息的差事也是个说话格外有技巧的,顿时就笑着应道:“官家洞微先生封了院子作法不多时,便有两道异光飞来似有些怪模怪样的人物,骑着身上着火的山羴或踩着莲花,冲进行院里我们不得近前,只是听见似有人在内厮杀呢!”

    赵佶听罢猛地一跺脚道:“这定然是那暗害师师的妖僧,又在兴妖作怪只是这样大的动静,被人知道可怎么好”

    那内侍八成在进宫前,在桑家瓦子里混过讲起事来那叫一个一波三折,又應声道:“官家莫要心急俺们看得实了,李女史居处隐隐有红光冲天而起一应妖魔鬼怪,被那红光一冲便散去了想来是有神明相感,前来护持李女史竟保得李女史不受惊扰。”

    赵佶听到这里又略略叹了一口气,笑道:“毕竟是朗朗乾坤皇宋盛世,岂能让些许妖魔猖狂无忌”

    便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阵喧嚷有人匆匆地跑到斋馆下面,一面叩头一面尖声叫道:“官家大事不好,忽然有一片怪云籠罩了李女史行院皇城司人马只听得行院中杀声震天,却看不清内中情形高太尉唯恐惊动四下人等,已经带队封了马前街!”

    这个消息传来赵佶不由得猛地站起,啊呀一声叫那一卷他亲手写成的道书,也在一瞬间被扯成了两截!

    此刻若是将时间略朝前推移一点,李师师小院之中早已是满地腥血。

    陈丽卿才不管被自己砍倒的究竟是天女还是妖女只见她的周围,东一条大腿西一条胳膊,花钿委哋璎珞散碎,真是让人不得不生出感慨——

    一面感慨魏野一面将竹简式终端展开,朝着太子巷方向一比:“帝释天、火天应该都是從这个方向而来,想来那妖僧的法坛就在这里!”

    说着魏野转过脸来,看了杨志与林冲一眼:“杨制使、林教头这一回,你们若能擒住那谋害李女史的妖僧这样功绩,却不怕不能够自献于赵官家面前了一下子抬举两位入横班或者不可得,但起码也能换个正经的绿袍官身回来却强如杨制使倾家荡产地去奉承高俅!”

    魏野这里说得口敞,杨志早就已经眉飞色舞一拍大腿道:“这场大功,还要多谢先苼抬举俺们!”

    林冲却是愁眉苦脸道:“高太尉今夜亲率殿前司在马前街清街俺不在跟前伺候,反倒私下里来捉妖僧只怕却恶了高太尉,从此却不好在汴梁安家了也”

    一旁鲁智深摇头道:“教头却是太拘谨了些,若拿了妖僧左右也是好事,你便到官家那里讨个差遣改到西军为官,却不信高俅那厮还能追到老种相公那里去!”

    说着鲁智深又对魏野说道:“魏先生你是知道的,洒家早已出家为僧卻不用什么官家赏赐,一身紫袈裟洒家也嫌穿得憋闷。况有先生在此林教头与杨制使皆是一流武艺,便十个妖僧也都拿下了何苦叫灑家也来凑趣?”

    魏野笑道:“鲁提辖如今是皈依沙门可是当今天子却是个浮浪性子,好道之余本来也看和尚不怎么顺眼。这也没什麼但君王废佛,反倒是助佛门大浪淘沙废佛之后反倒成了兴佛,何况又难免多伤无辜平白让道门替他背了黑锅。何况那大相国寺智清禅师与你沾亲带故若提辖立了功,官家便看在提辖的面子上总会与佛门保全一二,免得再生波折也是一场功德。”

    听着魏野如此講鲁智深点了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

    正说话间魏野抬头一望,顿时叫了一声:“阎魔德迦法王与地狱道鬼卒不好!”

    便在此刻,许玄龄抬头望去只见一片散发出浓重腥血气味的黑云罩顶而来。

    黑云中不知多少腰系虎皮的夜叉鬼卒嘶吼咆哮,随着倾盆血雨而降!

    许玄龄一时间也顾不上旁的一个箭步就冲到陈丽卿身旁,将手中阆风玄云扇望空一抛——

  &

记得那时侯还没有网吧,只有电脑房,有一款单机的医院题材的游戏,里面经常会喊状况999,然后就到抢救室抢救病人,这款游戏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人记得吗?不是主题医院啦... 记得那時侯还没有网吧,只有电脑房,有一款单机的医院题材的游戏,里面经常会喊状况999,然后就到抢救室抢救病人,这款游戏叫什么名字来着,还有人记得嗎?

是不是要自己诊断然后开药给病人吃的?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图标是不是绿色的十字? 主题医院 牛蛙公司出的 经典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價是

主题医院,这个游戏也太老了哦...呵呵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裏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很久以前的老游戏病人都是女嘚,可以为病人动手术比如查看胎儿,隆胸割双眼皮,安避孕环等等... 很久以前的老游戏,病人都是女的可以为病人动手术,比如查看胎儿隆胸,割双眼皮安避孕环等等。

有个游戏貌似叫“疯狂医生”还是什么来着讲的是一个医生的职业与爱情经历,很老很老嘚游戏了记不清楚,应该叫疯狂医生楼主去查查吧。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监察院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