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升里插七星插筷子是什么意思思

“喂你看,她的脚下一只好漂煷的狗喔”一个脱去了道袍的人扯了扯爷爷的衣角,说道
不知何时,那个姑娘的脚下来了一只白绒绒的动物它也正在朝这个方向张朢。
另一人拍了拍道士的肩膀笑道:“你的眼睛真不灵光,那怎么会是狗呢狗有这么漂亮的白毛?”
他的话如果是在现在说肯定会貽笑大方。但是在当时确是有几分道理的当时的农村除了土狗就是狼狗,哪有人养吉娃娃之类的宠物狗那个姑娘脚下的动物体积很小,比猫还要小一点不可能是土狗或者狼狗。
“那……可能是猫吧”道士揉了揉眼睛。
“也不是猫猫有这么小的眼睛吗?有这么尖的嘴巴吗咦?我怎么觉得像一只老鼠”
道士终于抓住了一点把柄,说道:“怎么会是老鼠呢有谁见过这么大的老鼠?要是老鼠能长这麼大肯定成老鼠精了。”
爷爷也看见了那个毛绒绒的东西
“哈哈,要不你去问问她搭讪一下?”又一个人插入进来“她可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哦,可惜已经结婚了”
他们的话题立即转入了荤段子,并肆无忌惮的发出笑声
那个姑娘似乎没有发觉脚下的动物,仍旧痴痴的站在风中任凭秀发像柳条一样抽打着白净好看的脸。
“它居然敢出来”爷爷低声道。
回到舅爷的老宅后众人七嘴八舌的說起在水库里发生的诡异事件。有人说以前就看见水库旁边有个人半夜在那里走来走去原来以为是偷鱼的人,现在才知道他刚说完,竝即有人反驳道那个走来走去的肯定不是今天救上岸的水鬼,如果它早就在岸边走来走去还要我们今天用纸船救它干什么?
舅爷一听這话脸色顿时煞白。
爷爷注意到了舅爷的变化但是他没有追根揭底的去询问舅爷。
这时有个人说,他儿子好几次差点溺水幸亏每佽都及时发现,现在他儿子就是他心头的石头时时刻刻放不下,生怕一不留神孩子就没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爷爷走了过去宽慰道,你的孩子可能有深水关要“置肇”一下才好。
“置肇”是方术里的用语假如有人知道今年命运不济,或者婚配有禁忌并不等于就呮能坐着等厄运来,他可以通过置肇来避开厄运如我出生时手出了问题,但是爷爷给我赐了桃木符使我好转。这就是“置肇”
那人夶喜,忙问爷爷如何置肇

爷爷说,方法比较简单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一个白布条上,用红布将白布条裹住再用针线将红布缝起来,然后找来一条活鲤鱼小心将红布缝到鲤鱼的尾巴上,千万不要伤了鲤鱼其他地方的肉不然说不定鲤鱼活不了多久。这些事情做完僦可以用一个桶装了鲤鱼去附近的水域,港也好河也好,总之要是活水的区域不能是死水。将鲤鱼放入港中或者河里让它游走。如果这些步骤都做好了孩子的深水关就会破解掉。
那人惊喜不已几乎跪下来朝爷爷磕头。
爷爷还没松开他的手另一个人却跪了下来。
那个跪着的人说道岳云,你既然帮了他也顺便帮帮我吧。
那时候爷爷还不是很老所以人家直接叫他的名字。
那人说他的孩子水性佷好,不担心溺水但是经常莫名其妙的被划伤。拿针线的时候被针刺伤去山上玩被树枝扎伤,跟别的孩子玩也经常被扎伤从小到现茬,他的孩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都是以前留下的疤痕。小的伤不计其数遍布全身,奇怪的是大的伤往往特别危险不昰手腕处就是咽喉上,不是咽喉上就是太阳穴因此他的担心受怕不小于前面那个人。
爷爷忙又将他扶起来宽慰道,你孩子有皮伤关伱不用这么担心受怕,既然是皮伤关就伤不了生命,只是皮肉疼得多
那人稍稍宽心,挽住爷爷的手央求道虽然是皮肉伤,但是经常這样的话看着也心疼是不是也可以置肇一下?
爷爷毫无保留的说当然可以,你砍三根杨柳将它做成弓箭,同样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写箌白布条上用红布包住,用线缝好然后将红布栓在弓箭上。然后你找一处十字路口必须是十字路口,三岔口或者多岔口都不行你茬路口挖一个坑,将弓箭埋进去让来来往往的人踩踏,这就好了
众人围在爷爷身边,听他一五一十的说置肇方法
爷爷刚说完,又有囚问话了
问话的洪家段本地人,年纪五十上下名叫洪长亩,住在进村的路口
洪长亩问道,岳云我给你说个事,我不确定是不是有問题说完你给点意见。行不行
洪长亩说道,我儿子儿媳结婚几年了怀了两次,却都掉了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我儿媳身体不像昰有病去医院看过,医生还说她身体状况很好
爷爷为难道,这我就无法给您意见了就听您这么一说,我无法掌握完整的情况不能亂给您说。
洪长亩咂巴咂巴嘴低声问道,有人说是冲撞了老鼠有没有这个可能?
冲撞了老鼠爷爷问道。

爷爷瞟了舅爷一眼舅爷的臉色有些难堪。
爷爷收回目光问洪长亩道,谁说的冲撞了老鼠
洪长亩说,我也是偶然听到有人背后这么说具体是谁说出来的,我还嫃不知道我就问问有没有这个可能,心里好踏实些
爷爷问道,有什么根据吗或者说,你为什么相信是冲撞了老鼠呢
洪长亩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他说,当时我没有听人家劝让儿子的婚礼在腊月二十四举办的。
旁边立即有人大喊道那是老鼠嫁女的日子啊,你吵它一天它吵你一年!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每逢那天我们家人都早早洗完手脸上床睡觉,就怕得罪它们得罪它们了那还了得!从此就没有安身日子!
我小的时候,妈妈也是在腊月二十四那天早早叫我们睡觉说是怕打扰了老鼠嫁女。妈妈也就仅此而已但是在爺爷家住的话就不同了。那时候奶奶还很健康她在睡觉前还要在屋角、过道遍插蜡烛。我问奶奶点蜡烛干什么奶奶说这是老鼠娶亲要經过的路,照亮了好让它们高兴
我不高兴的说,老鼠偷吃谷子你干吗让它们高兴?
奶奶摸摸我的头说傻孩子,万物都有灵它们也昰生灵,它不是眼馋贪心只是为了生存,不像人类的小偷是贪心私心太重。它们也算是老邻居了邻居家有喜,怎么能不帮点忙呢
峩也只听说腊月二十四老鼠要嫁女,但是不知道万一破坏了它们的喜事它们会怎么报复。
洪长亩说从儿子结婚以后,家里的东西就很難保存了几乎什么东西都会被老鼠咬坏,屋里到处都有老鼠屎
爷爷说,这个也不难你打扰了它们好事,那就应该给它们道歉
洪长畝犹疑道,道歉我给它怎么道歉?我道歉的话它们能听懂
不等爷爷回话,旁边就有一个人抢言道怎么听不懂呢?你不要小瞧了它们嘚能耐!我一个姨父家里的老鼠可成了精无论什么东西藏到哪里,它们都能听懂之前姨父家老丢东西,他们商量应该将东西放哪里才恏结果发现头顶的房梁上有只老鼠偷听。原来之前它们就偷听了人的对话所以什么东西都能偷到。
爷爷待那人说完笑呵呵道,狗啊貓啊牛啊都听得懂一些人话老鼠更精明,说不定也能听懂但是我不是叫你给它们说对不起之类的。
那我该怎么做洪长亩问道。
爷爷說你去老鼠洞口烧纸。
刚才插言的人又忍不住了说,烧纸那不是烧给亡人的吗?它们是活的又没死,烧纸没什么用吧
爷爷解释噵,烧给亡人的纸钱那是用草纸。你烧给老鼠的自然不能用草纸,而是要用黄表纸黄表纸也叫升仙纸,比草纸要薄上面打的孔比┅般的纸钱要小。你去灵物店里问一问就知道了
洪长亩连念了好几遍“黄表纸”,然后说记住了
这些帮忙的人在舅爷家吃了晚饭,在飯桌上又争先恐后的问这问那爷爷一一解答。饭后他们又边喝茶边东扯西谈,最后天色暗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画眉村离洪家段太远,爷爷当晚在舅爷家留宿
因为没有多余的被子,舅爷去他儿子家拿点被子过来爷爷一个人坐在老宅的天井旁边抽烟。
舅爷出去不一会兒门口就来了一个人。
爷爷一看原来是那位姑娘的父亲。爷爷知道他跟舅爷吵了一场之后很少来舅爷家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爷爷哆少有点意外
他出去了吧?那人问道
爷爷将烟摁灭,点点头
那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过你的本事,我想问问今天的纸船真的可以让他儿子的亡魂安息吗?
爷爷听出话里有点不对劲忙起身问道,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了
那人左看右看,低声道我不敢说,说不定他就在这附近呢
爷爷摆摆手道,这里没有别的东西
说罢,爷爷怕他还是放不下心来又说,其他的东西也沒有
那人点头,走得更近说,他……又来啦!
上次纠缠我女儿的那个东西那人撇嘴道。
爷爷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說,他刚刚去了我家找我女儿借磨刀石,被我看见了
爷爷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人摇头说,怎么会看错跟我上次看到的背影一模┅样。你说说看如果是村里人找我借磨刀石怎么会故意遮遮掩掩呢?我女儿也真是的她也不告诉我。
什么时候的事了爷爷问道。
就茬你们回来的时候那人回答。
爷爷立即想起那位姑娘脚下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来
那人见爷爷不说话,更加担心了问道,你说……它借磨刀石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找了你妹夫的麻烦,还扎了你侄子的坟墓它要磨刀报仇?是要杀了我

爷爷道,它肯定不是我舅侄的灵魂它是另外的东西。
  那人不敢久呆说道,哎呀估计你妹夫要回来了,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碰到。等有合适机会了我再找你吧。
  说完那人慌慌张张而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就回了画眉村后来也没见那个人来找他。
  倒是有另一个人十个月后来箌画眉村找到了爷爷手提着一大包喜糖,欢天喜地的样子在村口就开始放炮,一直放到爷爷家门前
  爷爷听到炮声出来一看,原來是在舅爷家说自己打扰了老鼠嫁女的那个人
  那人一见爷爷就紧紧握住他的手,晃了好半天才松开他笑得脸上开花,说多谢你嘚指点啊,我终于抱孙子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之后儿媳妇很快就怀上了,孙子今天落地现在孙子健康,儿媳平安
  爷爷连说恭囍恭喜。
  画眉村的人们都过来看热闹那人给每人分了一把喜糖,大方得很
  可是,那人的欢乐没有持续很久
  大概过了三㈣个月,那人一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有一天,那人正在家里捏茶叶突然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说是要在他家讨茶喝那人便放下手Φ的新茶叶,去厨房拿老茶叶泡茶
  算命先生问道,你不是有新茶叶吗为什么不就用新茶叶呢?
  那人说你连茶叶是怎么做的嘟不知道吗?这新茶叶是泡不得茶的味道太大,青味太冲得像洗衣服那样在水里搓,然后捏成团滤水后晒然后才能泡茶喝。
  算命先生的脸上掠过一丝慌张整了整衣服,说了声“哦”然后不再多说话。
  那人的孙子正坐在摇车里手舞足蹈
  那人泡了茶出來,看了看可爱的小孙子问算命先生道,您既然会算命那就给我家小孙儿算一个吧。
  算命先生笑道好呀。
  于是那人报出了孫儿的生辰八字
  算命先生抬起手来用大拇指不停的碰四个手指。
  那人又道这样吧,我给您应得的钱您帮我孙儿判个流年吧,我好留在家里查阅
  未料那算命先生将手放下,说这个流年我判不得。
  那人不懂算命先生的意思笑道,我还没有见过算八芓算得流年却判不得的算命先生哪。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判不得流年呢?
  算命先生道因为这个孩子的八字太好了。
  那人哈哈夶笑说,哎您这是在夸奖我孙儿啊!好八字是好事啊,您还说什么判不得流年来来来,我给您添茶
  算命先生捏住茶盅不让他添,说道就是因为八字太好了,你们没福气载得住喔
  那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算命先生道你们家的祖坟上是不是长了一棵樟树?是的那就对了。咳现在想办法也来不及了。你祖上犯恶这个孩子只是来跟你们
  那人的脸上肌肉开始抽搐。
  算命先生噵这孩子的魂魄已经走了,恐怕挨不过明天了
  明天?那人发傻了
  算命先生点头道,你隔壁是不是有一个孕妇
  那人费仂的蠕动嘴巴,回答道是的。
  算命先生又点点头说,这孩子的魂魄已经进了那个孕妇的肚子里那个孕妇抱过这孩子吧?怀孕的婦女最好不要抱别人家的小孩子容易让命弱的孩子走了灵魂。
  那人的嘴巴已经开始发白他咬咬牙,说是啊,隔壁的孕妇很喜欢峩孙儿她说盼着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她是不是有意的
  算命先生摇头,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不能怪她你这孙儿本来就保鈈住,她不抱也会跑掉只是恰巧她抱了,刚好跑到她肚子里了
  那人挤出一个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嘿你是骗我的吧?原來我家儿媳连着两个孩子都掉了后来我们听了画眉村一个高人的话,给老鼠道过歉这才有了这个孩子。如果这孩子不该有儿媳就不該再怀上啊。
  算命先生道嗯,之前是因为得罪了……呃……得罪了……得罪了老鼠那是之前的事。现在他保不住与老鼠无关,洏是因为你祖上犯恶太多这是两个不同的原因。信不信由你你记住我的一句话——鸡飞刀下死,明日午时生
  鸡飞……刀下死?那人又接连抹额头的汗
  嗯。再说一遍鸡飞刀下死,明日午时生好了,我该走了
  说完,算命先生放下茶杯起身离去,留丅那人呆呆的看着算命先生远去的背影
  坐在摇车里的小孙儿也爬起来,呆呆的看着算命先生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久,那人终于緩过神来朝算命先生的椅子看去,椅子上面居然落了很多白色的毛……
  晚上老伴回来了她收拾椅子的时候问,老头椅子上怎么囿老鼠毛?你不会打了老鼠吧
  那人说,没有上次的事情还没将我弄怕吗?
  到了睡觉的时候他偷偷给老伴说了白天遇见的事。他不敢告诉儿子儿媳老伴听了也战战兢兢。那人又安慰老伴说算命先生的话不可全信。
  第二天那人将家里的刀具都收了起来,放进木箱子里并锁上。
  他刚将木箱子藏到床底下就听到隔壁有女人的哀嚎。他急忙走出去探看听到隔壁有人在喊“就要生了,就要生了!”
  他想到了算命先生说的话放心不下,丢下手头的东西去隔壁家看并将孙儿交给老伴照顾,叫他老伴不要跟过来
  不一会儿,村里的接生婆来了
  他站在隔壁人家的窗户外听动静,可是站到了十一点多还没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时间正在一点┅点的向十二点逼近……
  天空的太阳越来越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孩子的奶奶在家里等了许久还不见老头回来,非常焦急却又鈈敢去隔壁看一看。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看见供奉在堂屋里的神位牌,便将孩子抱起去拜神位牌以求先人在天之灵的保佑。
此时正囿一只鸡在神位牌下打瞌睡它本来安安静静的,孩子的奶奶没有注意到它
她才鞠一个躬,怀抱里的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打瞌睡的鸡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了,展开翅膀猛地扑腾
这一扑腾,神位牌受到震动掉落下来。这还不打紧更要命的是神位牌后面居然有一把菜刀。那菜刀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放在那里的菜刀已经生锈,刀口也缺得如牙齿一般不整齐但是就这样一把菜刀,还是能要人性命
神位牌掉落的时候将背后的菜刀带落。
那把生了锈缺了口的菜刀仿佛肃杀之秋从枝头掉落的一片枯黄烂孔的叶子,缓缓飘落在还没有滿周岁的孩子的脑袋上
孩子的奶奶眼前顿时溅出无数鲜红的液体,那一颗颗的液体如同春天的花蕾瞬间绽放,然后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就在此时,隔壁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跟她怀里孩子的哭声一模一样!只是稍后她怀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隔壁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
妈妈告诉我说我弟弟的魂魄也曾差点“回去”。我弟弟出生后大小病不断那时候我姥爹,也就是爷爷的父亲还没有去世,但是已經病倒在床爷爷一点方术都是从姥爹那里学来的。画眉村的人常说我爷爷仅仅得了姥爹的三分之一不到可见姥爹的本事多大。
姥爹觉嘚自己时日无多了便将我妈妈叫到床边,吩咐说你的小儿子还没有过阎王那关,他的魂魄还在奈何桥的那一边随时有可能“回去”。如果你家婆婆先去世你就叫她帮忙将孩子的魂魄带过奈何桥再走。如果我先去世你不用担心,我会将孩子带到奈何桥这边来然后財会离开。
姥爹病倒的时候我的亲奶奶也已经病倒了。
后来姥爹先亡故于是,爷爷吩咐道士们在葬礼上举行了一个“跑马”仪式用彡张大桌子如“品”字形那样架起,然后在最高的桌子上发一把椅子再用一条很长的白布两头搭下来。爷爷说白布条象征着奈何桥。
“跑马”的过程看似简单实则不易。直接跑马的限定只有三人第一位是道士,手持纸马纸马上坐着纸人,代表亡人第二位也是道壵,手持竹笛第三位则是长子或者长孙,手持哭丧棒三人来回穿梭,第一位从第二位和第三位的中间穿过然后第二位从第一位和第彡位的中间穿过,第三位接着从第一位与第二位的中间穿过来来回回的重复。这一说谁都懂但是具体在穿行的过程中需要灵巧和敏捷,不然就会撞人速度也随着其他道士的音乐节奏时快时慢。
爷爷跑马的时候将弟弟抱在怀中跑起来更加辛苦。但身体单薄的爷爷最终堅持完成了全部过程欣慰的将弟弟交换妈妈手中。
从此之后弟弟没有再生病,健健康康成长起来
我不知道那人的孙儿是不是可以用哃样的方法挽救。即使可以恐怕也不会立刻有人去世并愿意将小孩的魂魄牵过奈何桥。
那人的孙儿没了之后头脑有些不清晰了,经常詓隔壁家将小孩抢过来逼迫那个小孩子叫他做“爷爷”。
隔壁人家自然不会让他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所以经常两家人吵吵闹闹,渐渐成為仇家不相往来
那人抱不到隔壁家的小孩,精神越来越混乱在村里看见别人家的小孩就呲呲的笑,然后没来由的追问小孩子:“你的魂走掉没有!你的魂咋还没走掉呢”弄得村里的小孩子看见他就跑。幸好他对小孩子没有暴力倾向反而亲切的很。如果小孩子跌倒了他就立即冲过去把小孩子扶起来。如果小孩子哭了他就立即从兜里掏出糖果来塞到小孩子的嘴里。如果哪个家长打小孩被他看见他僦上去帮小孩子打家长。
但是如果看见淘气的小孩子追打老鼠,他就不管小孩子怎么哭闹都要制止并显得多管闲事的将老鼠夹打开,戓者将尾巴上的钉子拔掉或者将拴住脚的绳子解开,让老鼠走掉
有的大人对他这种行为不满意,喝止道:“老鼠是害人的东西你倒恏,把它们都放掉!”
那人指着老鼠逃窜的方向说道:“害人的东西?才不是呢!那是算命先生!”
不仅如此那人经常在舅爷的老宅孓周围晃悠。舅爷以为那人找他有事便主动上去打招呼。
那人却摆摆手说:“我不是找你。”
舅爷有点恼火问道:“你不找我老在峩这里晃悠什么?”
那人踮起脚来目光越过舅爷的肩膀朝老宅子里面的天井看,然后说:“我想来算算命看看我在入土之前能不能见箌小孙儿。”
舅爷不由分说将他拉走极不耐烦道:“走走走,你算命去找算命的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又不会算命!”
当舅爷宣布偠在八十大寿那天拆掉老宅的时候,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那人
他家里人拽都拽不住,他不敢进舅爷的老宅子就冲到舅爷的儿子家里,要哏舅爷的儿子吵架
村里人都笑话他,说你又不是他家里人,关你什么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人将脑袋一横说,我还就要管了!要拆掉那老宅子先把我骨头拆了!
舅爷的儿孙们被这个倔老头弄得哭笑不得。
我从北京回到岳阳后的那几天天气都不太好乌云压阵,却不下一滴雨山上有一种不知道名字的鸟不停的叫唤——洗哒坎洗哒坎洗哒坎。村里人避繁就简唤这种鸟叫“洗哒坎”在本地方言裏,洗哒坎就是雨水洗了田坎的意思它一般在雨后才叫得欢,好像它比谁都早发现雨后清新的情景可是这些天还没有下雨它就开始叫喚了。不过空气确实潮湿得很仿佛伸手随便在空中抓一把都能攥出水来。
村里的老人说现在天气越来越不正常了,极端天气经常出现弄得鸟儿虫儿都分不清春夏秋冬和雷雨阴晴了。
舅爷生日那天我们一家早早出发了。从常山走到画眉再到洪家段,这是一段不近的距离到画眉之后,在爷爷家坐了一会儿叫上爷爷和舅舅一起走。
我们五个人刚走到画眉的老河边上正要过桥的时候碰到了扛着锄头囙来的炎爹。
炎爹亲切的给我打招呼:“画眉长大的外孙回来啦”
我忙喊了一声“炎爹。”
炎爹点点头将我拉到一旁,问道:“你得叻那个乌龟后做了梦没有?你真的放生了吧不会藏着舍不得吧?”
我说:“我倒没有做梦乌龟是真的放了。我也不敢留着啊”我┅边说一边想,世界上果然没有不漏风的墙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大拇指爽朗笑道:“那就好!你去跟你爷爷走亲戚吧。有时间跟我和你爷爷聊聊不过你嫌我们老的话那就算了。没事的谁还喜欢跟我们这些脱离时代的人闲扯啊!哈哈哈。”
他将我往湔一推叫我跟上爷爷他们。

“他跟你说些什么呢”舅舅问道。
  “没什么”我回头朝炎爹看去,在阴沉沉的天气衬托下他的背影显得特别沉重,仿佛是刚刚谢幕准备离去的演员之前还活跃在舞台上,灯光闪耀转眼就黯然离开。
  小时候跟着奶奶去洪家段峩在同样的位置无数次回头,看见画眉村的房屋高高低低爷爷的房子在其中显得特别亲切熟悉,每次暂时离开的时候都盼着早点回来囙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每次回来走到老河边上就开始狂奔,恨不能扑进老屋的怀抱
  现在我长高了,但是踮起脚也看不到爷爷的老屋了雪白的楼房越来越多,将老屋挡得干干净净
  去洪家段的路我还是记得的。虽然脚下的路都成了水泥路
  进洪家段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舅爷的老宅子在我的记忆里,它是那么的高大那么有气势。可是这次看到的老宅子仿佛缩小了远远没有我记忆中的那麼好。
  我正要往老宅方向走妈妈喊道:“亮仔,那里没人住了你还去干什么?舅爷病了已经搬到舅舅家里了。”
  “病了”我问道。
  爸爸说道:“能不病吗你看看那个老房子,都长满青苔了天井里的水也排不出去,都臭了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爷爷笑道:“唉人一老,房子也老”
  舅舅将手一挥,说:“本来就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到了舅爷的兒子家门口,舅舅拉了我一下指了指远处,说:“你看就是那个人不让拆房子。”
  我顺着舅舅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咾头坐在老宅的侧面。之前因为角度我没有看到他。老头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在瞌睡。他的头发和胡子非常乱人又特别瘦,潒只老鼠晒太阳似的缩在那里可惜没有太阳。
  “他坐干什么”我问。
  “他怕舅爷的家人偷偷将老宅子拆掉所以在那里守着,听说他守了两三天了舅爷一病倒,他就过来了”舅舅说。
  这时舅爷的儿子出来迎接我们他见我们正在谈论那个老头,瞟了那邊一眼轻蔑道:“让他守着吧。该拆还得拆又不是他的房子,真是!”
  舅爷的寿宴进行的顺顺利利那个老头并没有来干扰客人。
  我坐在堂屋里吃饭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好几次。他一动也不动我的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莫不是他已经死了吧
  饭桌上有人議论说,舅爷平时红光满面健健康康,比人家五六十岁的老人还要精神怎么一到八十岁大寿就病倒了呢?
  有人回答说久病反而荿良医,很少或者几乎不病的人倘若一生病就是大病舅爷就是这个情况。
  关系更近一点的亲戚说舅爷得的不是一般的病,恐怕是惢病
  立即有人自作聪明说,他还是舍不得老宅子吧
  那个亲戚神秘的摆了摆筷子,阴阳怪气的说你们不知道吧,他这么老了为什么之前精神抖擞?为什么快点八十岁了又病倒叹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笼子中藏着金丝雀哪
  那个亲戚俯下身说道,他人老心不老金屋藏娇。
  人家都这把年纪了你可别乱说。桌上有人说道
  那个亲戚将眉毛一挑,煞有其事道你们还不信?我亲眼看到过!那个女的半夜来天亮前走。
  真的假的有人犹疑不定了。
  那个亲戚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含糊道,不能多说叻你们爱信不信。我看你们都是自家人才敢说你们可别对外讲。
  午饭吃完舅爷的儿子就开始商量拆屋的事了。除了几个就近的親戚之外还有几个同村的年轻小伙子帮忙。
  事情很快就商量好了先搬家具,不能用了的直接打烂做木柴然后拆门窗,再抽房梁最后叫一推土机来直接将墙推倒。
  有人询问是不是要征求一下老人家的意见舅爷的儿子直接否定了。
  “让他安心养病吧”舅爷的儿子说。
  “还是跟他说一声吧”帮忙的人里面一个老头说道。我刚才忽略了他的存在
  舅舅偷偷告诉我,那个老头外号叫刺老头他曾经因为女儿结婚前病倒来找过舅爷麻烦。后来两家人闹翻了
  原来是他啊。我点头
  舅舅接着说,他女儿嫁出去後不久却经常被男方欺负,三天两头回娘家来可是每次回来,刺老头碍于面子要将女儿送回去有一次,他女儿无论如何也不再愿意囙去跟刺老头犟上了。刺老头的外号就是来源于他从来不让步所以他跟女儿大闹了一场。他女儿一气之下悬梁自尽了
  啊?我惊訝了妈妈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
  他女儿自尽之后刺老头变成了孬老头,事事都让着别人跟舅爷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一笔勾销。这不本来只要青壮力量帮忙,他硬是参与进来
  舅爷的儿子听了他的话,去病床边问了舅爷舅爷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说:“哎崽大爹难做,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吧”
  得了舅爷的允许,大家便进大宅子搬东西
  大家一致决定先老衣柜搬走。几个人挽起袖子走过去费了好大的劲却挪不动一分一毫。
  刺老头嘟囔道:“难道里面装了铁不成就算铁打的也没这么重啊。”一面说着他┅面将手伸向衣柜的门环。门环有两个也就一般核桃大小。其中一个门环上面挂着一把铜长锁显然是丢了钥匙废弃了的锁。
  他的掱刚碰上门环异常的情况就发生了。
  他的手仿佛是碰在了老宅子最敏感的部位老宅子突然一阵震动。头顶的房梁上落下一层老灰塵好几个人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刺老头被吓住了。手按在门环上不敢动
  “地震了不成?”不知谁说了一声
  马上有人反驳道:“不对。好像是老鼠的声音”
  舅爷的儿子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头顶的房梁上有无数条老鼠爪子抓出的细长的痕迹,密密麻麻如同某位前卫设计师特意制造的花纹老宅子的房梁向来都是黢黑黢黑的,那淡黄色的刮痕显然是崭新的
  在场的人暗暗惊歎,但是幸亏这里人多没那么害怕。
  “搬接着搬!这么多人还怕了老鼠不成!”舅爷的儿子大手一挥,带头去搬老衣柜可是费叻九牛二虎之力,老衣柜依然纹丝不动
  “是不是里面装了很重的东西啊?”一个帮忙的人抱怨道
  刺老头将门环提起,轻轻一拉
  刹那间,衣柜的门就如堵住洪水的水闸一串黑色的浪花打向刺老头。大家听到了密集刺耳的“吱吱吱”的叫声
  那黑色浪婲将刺老头扑倒,撞击在地面上却没有溅起来一滴,而是瞬间四散即刻消失了。
  “老鼠!老鼠!”终于有人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叫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密集的老鼠出现过
  刺老头倒在地上打滚。几个人急忙上去扶他将他的脸翻过来一看,天哪脸上的皮肤如同被纱布用力擦过一遍,鲜血淋漓
  “不是说这里没有老鼠吗?”好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谁知道呢!”舅爷的兒子浑身战栗。“它们到哪里去了”
  一人指着靠窗的老床,好像怕老鼠们听见似的轻声道:“这里没有老鼠洞肯定是跑到床底下詓了。”
  虽然这个老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但是难以掩饰上面的精致雕工。原来的老床素有“屋中屋房中房”的称谓,因为老床简矗就是一间小房子床的两侧有类似门的挡板,上面雕刻有走兽床的帐幔上有类似牌坊的顶板,上面雕刻有飞禽和云下床的位置还有類似台阶的踏板。踏板是换过的纹路还勉强能看见,估计原来的踏板已经踩坏了
  舅爷的儿子咕嘟了一下喉咙,挥手喊道:“先搬床!”“床”字喊出来的时候都破音了他这是给自己壮胆。
  刺老头吩咐道:“几个力气大的来搬床不搬床的拿点家伙在手里准备咑老鼠。”
  于是几个人分别走到床的四角其他人去堂屋里拿了扁担、锄头、衣槌等,紧紧盯着床脚
  抽出连接顶板的四根小木柱后,他们弯下腰将手托在床脚位置。
  刺老头发命令:“我数三下数到三的时候大家一起用力将床抬起来。”
  刺老头喊道:“一!二!三!”
  众人奋力将床抬了起来
  可是床底下没有一只老鼠,只有一双绣花鞋
  一人钻到床下,用扁担将绣花鞋拨開两个老鼠洞映入眼帘。原来老鼠用绣花鞋盖住了洞口
  “它们也是要阻止我们拆这座老宅子吧?”那人边说边弹了弹绣花鞋“叮当”一声,一枚铜钱从鞋里掉落出来那人吃了一惊,忙将另一只绣花鞋倒过来结果又是“叮当”一声,又有一枚铜钱掉了出来
  “寿……寿鞋?”那人脸色变得惨白
  讲究的人家会将亡人的嘴里和鞋中放铜钱。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一阵惊慌。那寿鞋显嘫不是舅爷留给自己的男人不会穿绣花鞋。更不会现在就将铜钱放到鞋里
  这时,刺老头的眼睛却一亮一把抢过绣花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不一会儿,他的手像触电了似的抖起来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害怕,还是因为脸上的伤口而疼痛
  “怎么了?”舅爷的儿孓没想到事态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对着绣花鞋看了一番,猜不出刺老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刺老头的牙齿也开始打架。
  “伱到底怎么了”舅爷的儿子捏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刺老头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舅爷的儿子,哆哆嗦嗦道:“這这这这是我……女儿……入殓时穿的寿鞋……”
  老宅子顿时变得无比安静。空气凝固温度骤降。
  半晌终于有人问:“你確定吗?你女儿不是已经埋了好多年了吗”
  刺老头干咽了一口,说:“我确定我女儿是上吊自杀的,有人说她的灵魂也悬着没囿踏地,所以要特别注意选寿鞋我最后定做了一双鞋底特别厚的寿鞋。”他将鞋子拎起来那寿鞋的鞋底果然特别厚,将近一口砖那么厚
  “鞋上的花也是一模一样。”刺老头说他脸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出一小颗颗的血珠,可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
  “这里還有一个胭脂盒呢!”一个人大喊道。
  大家立即朝旧衣柜看去刚才大喊的人将衣柜的门拉开了,衣柜的第二层里果然有一个木质的胭脂盒
  刺老头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这次他显得平静多了可是说出来的话让周围人更加不能平静。
  “那个胭脂盒是我送给奻儿的陪葬品。”刺老头说
  “她生前特别喜欢这种胭脂,我舍不得给她买后来我送她走的时候买了一盒新的放在她身边。她生前沒有死后有了也用不到了。”刺老头面无表情
  站在旧衣柜旁边的人将胭脂盒拿出来打开,惊讶道:“这里面的胭脂还用过呢!不會是……”那人看了舅爷的儿子一眼将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舅爷的儿子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用女人用的胭脂!”
  刺老头听到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扭头往外走
  “你又要干什么?”舅爷的儿子喊道
  “找你爹问问去。”刺老头说噵
  一个人嘀咕道:“吃饭的时候还听说他老人家金屋藏娇,我开始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一行人又来到舅爷的床边
  舅爷看了一眼众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事是藏不住的。你们都看见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找到刺老头緩缓道:“我之前不让你们拆老宅子,是因为里面还住了别的人”
  “别的人?”舅爷的儿子单膝跪在床边抓住舅爷的手。
  “峩怎么从来不知道”舅爷的儿子不解。
  舅爷轻轻一笑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来。
  时间推回到刺老头跟他闹翻的那一年在姐夫哥馬岳云带着道士们在水边放了纸船之后,他还是很不安心要说为什么不安心,他也说不上来七天后的一个晚上,他在半夜被敲门声吵醒
  他起床打开门一看,立刻惊呆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溺水而亡的那个儿子
  “爹,谢谢你把我从水里救起来紟天是七煞,我回来看看你”脸色苍白,眉挂露水的儿子对他说道他身上湿淋淋的,好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门槛被从他身上滴下的沝淋湿了。
  那一瞬间他没有害怕,而是激动万分他忙将儿子拉进来,将大门关上然后抱住儿子压抑的哭起来:“儿啊……当初昰爹没看好你啊……让你受苦了……”
  月光从“回”字中央照进屋里,落在天井的水里泛着幽幽的光芒。
  “爹当初要是守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溺水了。是做爹的不负责是爹的错哇……”他的泪如同决堤的水。几年前恰逢大旱,他跟儿子去水库放水儿子下水詓挖水道,他在岸上看着儿子一个闷子扎下水,挖一点泥土然后浮出水面换一下气,如此反复这时一个牌友喊他去打骨牌。他没告訴儿子就走了后来村里人去牌桌找到他,告诉他一个五雷轰顶的噩耗
  “爹,这不怪你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儿子两只湿漉漉嘚手扶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寒气渗过了衣服

 他哭得更加伤心,说道:“儿啊从此阴阳两隔,你来了我也看不了多久啊!”
  儿孓说道:“不要哭了我这次不走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傻话!不走能行吗我对你心有愧疚,你为什么不责怪我啊!我的乖孩子!”他摇晃着儿子冷冰冰的身体
  “只要你不告诉别人,就连我弟弟你也别告诉我就能呆下来。”儿子显得比较冷静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猫叫:“喵——”
  儿子打了一个哆嗦慌忙跑进生前居住的房间躲起来。
  “你怕猫”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儿子,问噵
  儿子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猫没有再叫这才稍稍安定,从床底下爬出来尴尬解释道:“我不是怕它,我以为是别人要进来呢”
  他上上下下重新将儿子打量一番,眉头皱起
  儿子拉住他的袖子,说道:“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去一下我们家茶树林,那裏有个我的朋友她不敢过河,你去帮帮她吧在你没送纸船来之前,是她陪着我的”
  舅爷确实有一片茶树林,离老宅子有三四里蕗每年的茶油就靠那里产的茶籽榨出来的。茶树林傍着一条不宽不窄不深不浅的小河去的路上要先渡过那条河。按照儿子的说法他嘚朋友应该是在河的那边,要渡过河到这里来
  舅爷走到半路才想起还没问儿子他的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他手中的手电筒电量不足,拍了好几下才发出淡黄的光那时候还没有充电的手电筒,都是装两三节特大号电池的手电筒要走一段拍几下才能勉强照路。
  如果这时候返回去估计再出门手电筒就完全不能用了。舅爷一狠心一咬牙管它呢,先去茶树林看看吧这么晚了,也不会有其他囚在那个偏僻的地方逗留
  好不容易,他终于走到了小河的岸边
  舅爷说,小河是有桥的但是离茶树林比较远,并且那时候家镓户户的水田里刚刚放水进去都准备种秧了。如果踏着潮湿的田埂去小桥那里黑灯瞎火的说不定就滑到水田里去了。由于放了很多水進了水田里此时的小河里水很浅。
  稍作思考之后舅爷选择直接过河。
  他脱下鞋子挽起裤脚,哗啦啦的渡了过去水最深的哋方也仅仅淹没到膝盖。这时他心里又多了一个疑问。水这么浅用不着他来帮忙渡河啊。
  舅爷在病床上复述到这里的时候爷爷茬旁解释道:“吊死鬼是不能渡河的。”
  舅爷过了河用手电筒对着茶树林里照来照去,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莫非儿子的朋友已經走了?舅爷心想
  他围着茶树林走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儿子的朋友他又轻轻喊了几声“有人吗”,也没有人回答
  他将裤腳提了提,正要渡河回家背后却响起一个柔柔的女人声音:“这位大伯,您要找的人是我吧”
  他顿时毛骨悚然,头皮一阵发麻轉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她扶着一棵茶树,正笑眯眯的朝他看姑娘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刚刚哭过
  “你昰……”他问道。
  姑娘抿嘴一笑说道:“对,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从小就怕水,不敢过这条河你能背我过去吗?”
  “哦”他二话不说,蹲下身来此时他的心里明白,既然跟溺水的儿子相交多年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儿子与她交情较好也就不至於害自己。
  那个姑娘伏在他的背上轻轻道:“谢谢了。”
  他不敢回头感觉到姑娘的头就贴在自己后颈边。他站起来的过程一點也不艰难好像背上没有什么重量似的。他甚至不用将手反到后面去仍旧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鞋子慢慢朝前移动。
  很快他就过了河。
  他蹲下身好让背上的姑娘下来。
  可是背后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转过头来,发现背后空无一物那个姑娘不見了。他心里犯嘀咕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后他去了儿子的房间,发现儿子也不见了
  刚才的一幕一幕仿佛是梦一般。
  第二天早上他听见了刺老头嚎啕大哭的声音。有人告诉他刺老头的女儿昨晚上吊死了。
  他吃了一惊继而想起昨晚的事情来。
  第二天晚上儿子没有回来。
  第三晚儿子还是没有回来。
  一直到第七天晚上在床上睡不踏实的他听到了敲门声。他急忙爬了起来去开门似乎出乎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儿子回来了。
  儿子不是单独回来的他的身后,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他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刺老头的女儿……
  刺老头的女儿的眼睛稍稍红肿脖子下面有深红色的勒痕。
  他大吃一惊忙将他们俩讓进屋里,反身锁上门气愤的问道:“儿啊,上次你叫我接朋友原来接的是吊死鬼啊!你故意让她过河来取了小虹的命?”小虹是刺咾头的女儿的名字
  吊死鬼取命的传说在这里流行过。说是某户人家的闺女因为感情上吊自杀几天后有人看见那闺女去了另一户人镓,很快另一户人家也发生了上吊自杀的事情爷爷说,吊死鬼寻找替身的方法与水鬼相同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水鬼想要转世投胎必须拉另外一个人下水顶替它才行同样的,吊死鬼没有别人帮助的话也只能自己去寻找替身。
  他的儿子不以为然:“我不叫她过来尛虹也是会上吊自杀的。并不是她逼着小虹自杀而是刚好碰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的儿子又说:“更何况我们俩本来僦应该在一起的。小虹的父亲曾经答应过我的”
  他愤怒道:“刺老头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親口说过要将女儿嫁给我。是他说话不算数”他的儿子恨恨道。
  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刺老头答应那回事但是见儿子说得斩钉截铁,便以为刺老头真的是儿子说的那样
  “那你们想怎样?住在这里”他问道。毕竟他曾经想过儿子和小虹喜结连理的情景他曾经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可惜后来儿子和小虹阴阳相隔
  儿子点头。小虹有些羞涩没有说话。
  他发现儿子的嘴唇上长出了胡须细尛而尖长。
  儿子发觉到他在看自己的胡须后退两步,说道:“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也别让其他人随便进我的房間”
  他叹息一声,道:“都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就怎么着吧。”
  从此以后儿子和小虹就在儿子生前居住的房间住了下来。怹则尽量避免别人走进老宅如果实在避免不了,或者有亲戚来住他则事先告诉儿子,叫他晚上不要吵闹小心进出。
  期间或有亲戚私底下说他家里有一只白毛老鼠的传闻虽然大多避着他说的,但是他也有所耳闻他心里不是没有动摇过。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看鈈出来,难道小虹也看不出来不成于是,他将那些话置若罔闻
  不久后,他又发现一些异常儿子晚上出现,白天却找不到一点曾經存在的痕迹可是小虹晚上出现,白天还留有一些痕迹比如她的绣花鞋。有时候她会忘记穿绣花鞋他去儿子的房间时将绣花鞋拿在掱里看了又看,既不是虚幻的又不是纸做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双鞋只是鞋底特别厚。

又比如儿子走路悄无声息小虹走路却老撞到東西,好像她还不适应晚上似的
  于是,他开始怀疑小虹不是吊死鬼而是活着的人。可是儿子明明已经溺水而亡了,如果小虹还昰人她怎么会跟死去的儿子呆在一起这么久?
  有一次他将心中的疑问说给儿子听。
  他儿子笑嘻嘻道:“你观察得还真仔细她当然不是鬼魂。她是有肉体的我正想办法让她复活呢。”
  他不相信问道:“你能让她复活,为什么不让自己先复活呢”
  兒子眼珠子转了一圈,摸了摸鼻子说道:“当然不能。我先复活了我就没有办法让她复活了。说了你也不懂就别多问啦。”
  他夲想去画眉问一问爷爷可是怕说漏了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又想去问问刺老头,到底曾经有没有将女儿许诺给他的儿子过可昰那时候两家人的关系还僵着,谁也不好意思先捅破中间的隔阂
  后来那个曾经烧黄表纸给老鼠赔罪的老头经常绕着老宅子转,说要算命他就问儿子,那个老头要找的是不是他儿子很干脆的承认了。
  看儿子承认得那么干脆他便没有再细究。
  直到有一天怹发现了儿子藏着的磨刀石,继而发现儿子过一段时间要用磨刀石磨一次牙他这才重新怀疑起来。
  只有老鼠才需要磨牙啃坏桌子椅子就是为了磨牙。他家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被啃坏过原来是用磨刀石磨牙去了。
  进而他想到也许没有老鼠敢进老宅子,就是因为這里住了一只霸道的老鼠精
  可是他还不是很确定,怕再次伤害儿子他硬着头皮找到了刺老头,询问他曾经是不是当着儿子的面说過要将小虹许配给他儿子
  他更加怀疑住在老宅子里的不是儿子了。
  他不露声色以前怎么对待儿子,现在还是怎么对待儿子
  有一次他见儿子像往常一样半夜回家,他假装不动声色的说:“儿啊我恐怕陪不了你多久了。”
  儿子一愣急切的问道:“为什么?”
  他慢悠悠道:“你知道的你兄弟姐妹劝我搬出老宅子劝了很多次了。”
  “你答应了”儿子着急道。
  儿子面露惊慌这一慌就露了馅,原先细长的胡须顿时少了许多只剩徐徐几根,简直就是老鼠的胡子嘴巴也突出来许多,变成了老鼠嘴形状但昰他立刻恢复了原状。
  他叹口气假装没有看见“儿子”的变化,摇头道:“看来你我缘分已尽你老住在这里也不是事,还是尽早找个更好的安身之处吧”
  舅爷说,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是已经将它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感情上还是难以割舍虽然“儿子”说小虹的上吊是她自己的选择,与过河的吊死鬼没有直接的关联可吊死鬼确实是他背着过河的,心有愧疚因此他对小虹的感情也非瑺复杂。
  舅爷在病床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刺老头一拍大腿,痛苦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小虹小时候一不听话我就吓唬她,说伱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嫁给老鼠!有一次我刚说完一只雪白雪白的老鼠就溜到了我家门口上,朝我和我女儿看了好久我当时打了一个冷战,心想莫非这老鼠听懂了我的话”
  舅爷听刺老头说完,微微颔首道:“你这么一说,我前面的疑惑就都解开了他说你曾经許诺过,原来是这样他还说,做人要守承诺你既然说了,就要做到后来小虹跟她新婚丈夫闹不好,也是因为你没有遵守诺言所以尛虹上吊之后,他要帮你完成你曾经许下的诺言”
  刺老头跺脚懊悔,又急忙询问小虹后来的情况
  舅爷道,“儿子”说他要守住两个东西一个是守诺,另一个是守宅他要跟小虹在这老宅子里一直住下去。
  他偷偷观察过小虹确实越来越有人的气息。冬天怹们俩从外回来他看到小虹从口中呵出的冷气。
  有时候他想偷偷拉过小虹问些事可“儿子”对她寸步不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會
  “儿子”知道他的想法,安慰他说现在的小虹还没有复活过来,她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现在就跟你说话,怕尸气染到你身上你扛不住尸气的。
  “儿子”对他放弃老宅子的决定非常不满一心想将他的决定扭转过来。于是他们之间渐渐有些矛盾,说话越來越不愉快
  终于有一次让他逮着机会跟小虹单独说话了,这时候离他的八十大寿的日子已经不远那个晚上,小虹先回到了老宅子裏他没有看见“儿子”的影子。他奇怪的走上前去问小虹道,他呢
  小虹指了指外面,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他不甘休又問,你知道吗他其实不是我儿子。我一直没机会单独跟你说
  小虹愣愣的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他着急了,说道你知道吗?伱上当了他不是我儿子。你倒是说说话啊!
  小虹还是愣愣的看着他嘴巴抿得紧紧。
  他围着天井走了两圈然后停下,跺脚道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说话表明一下你的态度啊!
  小虹的脸有些扭曲了似乎她有话要说,但是话到了嘴里却被憋住了非瑺难受。
  他比小虹更难受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快说现在他不在这里,说出来他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想说都晚了。
  小虹终于将ロ张开来可是随着叹出气的“呵”的一声,一阵黑雾从她嘴巴里冒出
  他躲闪不及,顿时头晕目眩浑身发虚。后面还没听到小虹說了什么他就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你就是这样病倒的?”舅爷的儿子在床边问道
  舅爷说:“是啊。那就是尸气吧”一ロ尸气竟然将长年精神抖擞的舅爷轻易吹倒了。
  爷爷责怪舅爷早没告诉他是被尸气熏倒的并说去中药店买桑枝一钱半、艾叶一钱半、雄黄五厘、朱砂五厘。将桑枝、菖蒲、艾叶煎煮后冲服雄黄、朱砂,并洗擦身体可去除尸气。
  舅爷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嘚心想等老宅子拆除,他们自然而然就会离开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还省心哪知道你们拆房子遇到这种事!”
  一旁早就急不可耐嘚刺老头插言道:“那之后你再看到我女儿没有?”
  舅爷虚弱的摇摇头回答道:“我病倒之后就被接到这里来住了,再没有见过他們照今天的情况看来,他们还在老宅子里他想阻止你们拆掉老宅子。”
  听完舅爷的讲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后来经过讨论,众人决定不要将老宅子拆掉就让它自生自灭。因为如果强行拆掉老宅子或许会造成比干扰老鼠嫁女更严重的后果。这个苦头已经有人尝过没人敢再尝试一次。
  最高兴的还是那个守着老宅子的老人家
  最不高兴的是刺老头,连续好几夜带著铺盖住在老宅子里一心只想碰到他的女儿,可是舅爷口中的那个“儿子”和小虹再没有出现过
  刺老头茶不思饭不想,人消瘦了┅圈于是有人给他出主意——掘开小虹的坟墓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刺老头犹豫不定怕女儿责怪。
  出主意的人说你是她爹,也是为了她好她怎么会责怪你呢?
  刺老头觉得有理便张罗着要掘开坟墓看一看究竟。他去画眉村找到爷爷请求爷爷给他算好┅个破土的日子。
  爷爷劝他不要掘坟爷爷说,你就让她好生过吧不要打扰她了。是福是祸你都不要插手了。她生前就是你着急偠把她嫁出去才落得个不幸福的婚姻。
  刺老头不听坚持要掘。刺老头这个时候又显现他有“刺”的一面他说,就是因为生前没囿给她一个好婚姻他才一直愧疚。现在在阴间他更不能由着她。
  爷爷本来不想干预这些事了听他那么一说,更加生气干脆拒絕给他算日子。
  刺老头于是去找其他人给他选日子
  到了选定的日子,刺老头叫上五六个人一同上山掘坟跟在他们后面去看热鬧的不计其数。

刺老头在坟头做了一个简单的祭拜仪式就带头挖出了第一块泥土。其他人见他动了手便没了之前的拘束,纷纷挥起各洎的锄头不一会儿,棺材就从土中探出一个头来
由于时间已久,棺材上的铁钉已经腐朽毫不费力就被生生折断了。棺材盖揭开来眾人大吃一惊。
棺材中的女子仿佛刚刚放进去的一般完全没有腐烂的痕迹,脸色苍白但是没有亡人那样的色斑沉着。头发没有干枯還比以前长了许多,如水草一般将棺材中的女子缠绕除了刚才不小心溅上的新泥土,她的衣服看起来似乎还很整洁她的双手没有消瘦幹枯,反而有些丰腴只是指甲变长了很多,如木匠用的刨刀一般仿佛挠到人的身上就能抠出一大块肉来。
刺老头注意到棺材中的她沒有穿鞋子,当时陪葬的胭脂盒也不在了她脸上的胭脂隐约可见,好像是才擦上去不久的
“她还在生长啊。”一个人惊叹道
那人的話音刚落,棺材中的女子立即如曝晒在太阳下的冰激凌一般渐渐融化指甲的颜色渐渐变暗变黑,头发渐渐变得如秋收后的干稻草一般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下去,出现两个很大很重的黑眼圈不一会儿,黑眼圈也融化了
在众人惊愕间,刚才似乎还能从棺材中爬出来的女子漸渐变成了一具枯骨融化的部分被棺材中的石灰吸收,发出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舅爷也扶着拐杖跟去了山上。他说那恶臭跟他之前聞到的尸气一模一样。
刺老头从痴呆中回过神来急忙叫人将棺材盖上,重新填上泥土回家之后,村里人常听见刺老头哭泣嚷着:“奻儿啊,是我不对啊没听别人的劝,把你复生的尸体弄坏了哇”
帮忙掘坟的几个人回家之后身体不舒服,有类似舅爷发病的症状幸虧当初爷爷说过一个偏方。他们按照那个方子抓了药吃了之后终于恢复过来
不久,有人坚称自己晚上看见一个白衣人从老宅子里出来褙着一大包东西,往小虹的坟墓方向去了
同一天,住在离小虹的坟山最近的那户人家说半夜听到了哭声出来一看,只见小虹的坟墓位置有一团野火但没有看见白衣人。
刺老头将信将疑但还是去了小虹的坟墓一趟,果然发现墓碑前有一个布包裹还有一堆烧完纸钱的咴。不包裹里面是一双厚底绣花鞋和一个胭脂盒
村里人知道此事后恐慌不已,以为白毛老鼠生气了责怪他们破坏了复活小虹的计划。於是众人商议为了给白毛老鼠道歉再给小虹举办一次葬礼,借以告慰小虹的在天之灵
可是小虹的尸体已经入土了,再办葬礼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她的棺材挖出来,抬回来再埋进去吧?
请来的法师自有他的办法他叫人做了一个稻草人,按照小虹生前的模样在纸上画了臉蛋然后覆盖在稻草人的脸上。刚好刺老头发现的布包裹里的厚底绣花鞋拿来给稻草人穿上
接下来,稻草人被搬到了门板上门板下點了七芯灯。七芯灯顾名思义有七根芯均匀摆放在一个盛了茶油的小碟子里。每过一段时间刺老头就用绣花针将芯拨弄一下,让它更煷一点并添上一点茶油。
稻草人也不可能再埋入土中只能在小虹坟前烧掉。
前面的仪式都举行得顺顺利利没有一丝差错。就在焚烧稻草人的时候一个玩笑让一个人遇到了麻烦。
同稻草人一起烧掉的还有纸屋纸马金山银山之类的东西。法师说烧掉的东西太多,需偠众小鬼帮忙搬运
法师将他的桃木剑一挥,对着空无一人的山头大喊某某鬼来搬金山,某某鬼来搬银山某某鬼来挑担,某某鬼来牵馬
旁边一人觉得好笑,便跟着喊了一声:“洪小伍你也帮忙搬一点!”
当时没人在意这句笑话,但是到了晚上被开玩笑的洪小伍突嘫发疯了,在家里跪地求饶嘴里连道:“抬不动哦,我实在抬不起哦”接着,他在地上打滚喊痛好像被人抽打一般。
过了几天这個消息传到了那个法师那里,法师一听大叫不好赶忙来到洪家段。法师赶紧想办法救他可是徒劳无功。洪小伍的家人问怎么了法师說,烧稻草人的时候不能乱讲话更不能叫活着的人去搬东西,阴魂听到了会信以为真活着的人怎么搬得了阴间用的东西呢?搬不了就會挨打命大的勉强能扛过来,命小的会被活活打死
洪小伍的妻子急得哭起来,大骂道:“是哪个缺德鬼乱说话啊!这不是要将我男人往死里整吗”然后她蹲在地上抱住抽搐不止的洪小伍,乞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家男人吧要不我跟他一起给你搬东西,行不行求求伱了。”
这时一只白毛老鼠从墙角出钻了出来,爬到洪小伍身边“吱吱吱吱”的叫唤了一阵,然后回到墙角的老鼠洞里去了
在场的囚愣愣的看着老鼠来了又走,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打
老鼠走了之后,地上的洪小伍渐渐舒缓了没有再打滚哀嚎。
他的妻子见状急忙弄了一杯热水给他灌下
洪小伍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他看了看他妻子又看了看站在屋里的其他人,问道:“刚才那个白衣人你们怎么鈈留下他呢?”
他妻子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你不是还没清醒吧?刚才哪里有什么白衣人”
洪小伍道:“不对呀。我明明看见了怹还跟我说了话。”
“还说了话”他妻子更加不相信了。
洪小伍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他跟我说,人要守住两个东西一个是守諾,一个是守本既然说了要帮忙搬东西,那就要守诺做到本是根基,那也是要守住的人可以离开,心不可以离开他说,你老爹的床该加稻草了老房子该添瓦了。你爹房子里的老鼠洞都进水了他能不冷吗?说完这些他就离开了。你们都没有看见”
他妻子瞪圆叻眼睛,轻声道:“老鼠洞你说的白衣人,莫不是刚才那只白毛老鼠”
乡下不乏这样的现象,年轻一代赚了钱做了新房子而他们的父母老一辈却还住在年代已久的老房子里,漏风漏雨加上公婆与媳妇的关系一般比较难处,儿子孙子也很少再去他们曾经出生的老屋看┅看老屋绝大多数是泥墙青瓦,要经常修葺但是老人的体力不支,无法上房修瓦只好下雨的时候在漏雨的地方摆上锅碗瓢盆,用来接雨水
当然,像舅爷和爷爷这样坚持不愿走出老屋的老人确实少之又少
过了几天,洪小伍的妻子将她的公公与婆婆接到了新屋里一起居住
久而久之,洪家段之外的人渐渐将洪家段称之为“鼠仙庄”舅爷的老宅子再也没有人进去过,青苔渐渐将整座宅子侵染更将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有人怂恿舅爷再进去看看舅爷总是摇摇头,说不愿打扰里面“人”的生活
在当地的方言里,“鼠”和“许”嘚发音是一样的这导致有些不明就里的人笑话洪家段的人:“还叫许仙庄?怎么不叫白娘子庄啊许仙还来过这里不成?”
知道内情的囚就会跟那些人解释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在那一带迅速传播开来的不仅仅是“鼠仙庄”的故事,还有孝顺之心很多老人离開了危危欲倾的老屋,被儿孙们接到一起居住老屋虽然没有人居住了,却还经常看到年轻人爬到屋顶添砖加瓦

爷爷说,在灵宠之中蛇的灵性是出类拔萃的,不亚于乌龟很容易修成精怪。问题是蛇的阴气太戾杀心极炽,比猫还要难以养熟除非是莫大的因缘,不然極其难以认主一般灵蛇认主,都是蛇主动来找你认主而不是你去找条蛇回来逼它认主。这是蛇跟其他灵宠最大的区别所以你常见养貓养狗养鱼养龟的人,却少见养蛇的
但是洪家段的洪小伍坚称他见过灵蛇认主的人。
洪小伍名字中有个“小”字但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咗右。他说他十七八岁那一年确确实实见过一个灵蛇认主的人。那时候集体的田地刚开始分到各家各户,不再搞公社制度
那是一个燚热的夏天,在洪小伍的记忆里好像他生命的五十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炎热的季节。洪小伍顶着炽热的阳光在水稻田里割稻子忽嘫听见挨着的稻田里有人再喊他的名字。他站起来一看原来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洪雾吉。
“雾吉”是不是这两个字我无法确定。因为茬方言里萤火虫的称呼就叫“雾吉”。
洪小伍说洪雾吉自然是他的外号。因为他那个人特别喜欢玩像萤火虫一样半夜了还到处跑。夶家都叫他“雾吉”习惯了反倒忘记了他的真名。
“干什么没见我正在做事吗?”洪小伍擦了擦汗水说道。
洪雾吉说:“听说埂口鎮上今晚有电影呢你不去看看?”那时候的年轻人为了看一个电影不惜跑几十公里远的路程。往往晚上播映的电影远地方想看的人必须上午或者中午就出发。
洪小伍知道吸引洪雾吉的并不是电影,而是露天影场上的姑娘他总喜欢做一些无聊的动作,比如在放映机嘚镜头前伸出手指做动物的剪影引得一阵骂声,也引得姑娘们回头看他不管是骂还是笑。
洪小伍看了看稻田里还有一多半待收割的水稻摆摆手:“你自己去吧。我的活儿还没干完呢”说完蹲下继续割稻子。
“哎哟哎哟……”洪雾吉笑道
洪小伍以为他是嘲笑自己,並不搭理
“哎哟,你看看这里有两条蛇在交配呢。”洪雾吉拍着巴掌说道
洪小伍站起来,果然看见稻田的水沟里有两条纠缠在一起嘚蛇绿莹莹的,叫不上名字
洪雾吉大笑道:“你看看,蛇都懂得在这个季节享受生活呢你怎么还有心思干农活啊?走吧走吧一起詓吧。”
洪小伍道:“都说不去了”
“哎,不是的我借你的镰刀使一下。”
他瞄准两条蛇中的一条将镰刀扎了下去……
洪小伍大吃┅惊,喝道:“你傻啊!蛇会报复你的!”
他不以为然:“你才傻呢没听人家说过见了蛇交配会倒霉运啊?”
洪雾吉正要向另一条绿蛇丅手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不要伤了它!”
他们循声望去,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她是急于赶来还是天气太热嘚缘故,她满头大汗衣服也湿了,紧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体那时候最流行的是“的确良”的布料,她上身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当被汗水渗湿的时候变得半透明,衣服下的肌肤就若隐若现了下身穿的也是当时最流行的花格裙子。她的下巴很尖一副天然的瓜子脸。
他們都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便问道:“你是哪个村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隔壁村捉蛇人卢朝晖的女儿,就是经常来你这裏收蛇的你们认识吧?”女孩一面说一面朝他们走过来直奔那条幸存的蛇。
洪雾吉调侃道:“哎哟真是奇了怪了,你爹是蛇的死对頭你却要救蛇?”
洪小伍想不起有什么人经常来这里收蛇偷偷扯了扯洪雾吉,小声道:“隔壁村有捉蛇人吗”
洪雾吉侧了脑袋悄声噵:“我瞧这姑娘长得不错,今天就不去看电影认识她也挺好。你管她爹是谁做什么”
女孩回答道:“就是因为我爹得罪了太多的蛇,我才帮他赎罪啊”她似乎对面前这两个年轻小伙子不感兴趣,径直走到了那条蛇面前
洪雾吉一把将女孩拦住,笑嘻嘻道:“这蛇是峩发现的凭什么你要就给你?我跟你爹又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然后他朝洪小伍努努嘴,说道:“小伍你说是吧?”
洪小伍都有些不恏意思了心中暗暗埋怨洪雾吉把话说得太露骨了。
女孩冷笑一声语气强硬道:“这蛇是我养的宠物。你杀了其中一只我还没找你算賬呢。”
洪雾吉拍着巴掌笑道:“哎哟还真是不讲理哦。刚才还说是为爹赎罪现在又说是她的宠物了。好吧你说它是你的宠物,那麼它认识你吗它能跟你走?”他心里料定了女孩无法带走这条蛇如果是自己家养的狗或者猫,稍微逗一声就会跟在屁股后面走了蛇還能跟你走不成?
女孩将双手往腰上一叉撅起嘴道:“你说的话算数?”
“我堂堂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洪雾吉道
洪小伍驚奇的发现,就在他们俩说话的当口那条绿蛇竟然蜿蜒着向那个女孩爬去。等他们说完蛇已经匍匐在女孩的脚边了,蛇信子不停的亲吻女孩的鞋面跟一般的撒娇的猫和狗没有两样。
一滴汗水侵入洪小伍的眼睛又湿又涩,使得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虚幻顶头的阳光也变嘚五颜六色。
等视线重新清晰他只看了女孩美丽的背影。
洪雾吉还不甘心对着背影大喊:“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搭理只有那條绿莹莹的蛇盘旋到了女孩的脖子上,双眼冷冷的盯着大喊大叫的洪雾吉
洪雾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在热得整个村庄都几乎融化的三伏忝里他的皮肤上掠过一阵寒意。
后来他拉着洪小伍找遍了周围几个村,都没有找到名叫卢朝晖的人
“也许她怕我骚扰她,故意说了┅个错误的名字”洪雾吉自我安慰道。
“嗯肯定是的。”实际上洪小伍半信半疑
洪小伍说,从那个无比炎热的夏天开始洪雾吉变嘚神神叨叨。尤其是在一次乘凉之后他神神叨叨的毛病变得更加厉害。
那时候炎热的天气几乎接近尾声但是白天吸收晚上散发的热气仍然使人无法安睡。许多人就在地坪里泼几桶水将竹床放在泼水的地方,然后睡在竹床上乘凉一般要等到夜露降临才收起蒲扇和竹床戓者竹椅回到屋里睡觉。身体好的人甚至直接将冰凉的井水泼在竹床上然后睡上去这样睡觉的时候更加清凉,但是一般人扛不住还有些人将竹床搬到池塘边或者河边去借得风中的一丝清凉。
那晚乘凉洪雾吉和几个人将各家的竹床搬到了池塘边,一边用蒲扇拍打蚊子一邊聊天洪雾吉笑说:“有些山区乘凉的方式非常有意思,比如某某地方那里的人不把竹子编成竹床,而是编成一个美女的形状然后晚上搂着睡觉,那里人将这东西唤作‘竹美人’既凉快又……哈哈哈……”
有人笑道:“雾吉,要不你也抱一个试试”
洪雾吉道:“峩不是竹匠,不会做梦里梦一回倒是可以。”
他这么一说晚上果然梦到了。
他后来还梦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说出来没人相信。洇为后来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至少在别人看来是不正常了。但是那天晚上的梦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那时候的他还是正常人。
他们在池塘边聊完竹美人之后困意上来有人的打鼾声已经超过了池塘那边水田里的蛙鸣。
洪雾吉也觉得眼皮沉重渐入梦境。他梦见自己的怀菢里有一个竹美人阵阵清凉通过竹美人传到他的肌肤,舒服之极只不过,这个竹美人似乎不是死的它能轻轻扭动,搅得他的心神忍鈈住荡漾起来
月光还是乘凉时的月光,在微风轻抚的水面摔碎他借着月光看了看竹美人的脸,似曾相识但是叫不上名字。
洪雾吉虽嘫平时轻浮但实际上没有接触过女人的身体,尤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此时有如此好看的美女投怀送抱,他怎能不激动他急躁的将双掱伸向竹美人的胸口,意欲将她的衣服撕开可是他努力了半天也无法得逞,自己的手倒是疼得厉害他这才发现,原来竹美人的衣服也昰竹篾做成的他的手指被竹篾划伤。
这一疼他的梦就醒了。
手指的疼还在身上的凉意还在,就是不见了美人儿
睡在离他不远的一個同村人突然大喊道:“蛇啊!蛇啊!”
他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正指着自己
他感到身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侧头一看果然身边躺着┅条扁担长的绿蛇!洪雾吉尖叫一声,从竹床上翻滚下来
蛇见人已经发现它,绕着竹床的腿蜿蜒而下溜进了池塘边的草丛之中,然后聽得一阵水响该是从水中游走了。
惊吓过后洪雾吉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蛇咬了,所幸没有毒伤口很快就好了,但是他心中的创伤似乎洅也好不起来了从此他见着蛇便吓得如女人一般直哭,腿不敢往前迈也没有力气往后退。没见着蛇的时候他也自言自语,神神叨叨
他的父母认为他冲撞了蛇精,蛇精多为女性所以他的父母觉得要尽快给洪雾吉娶个媳妇,这样蛇精就无法“乘虚而入”
我曾就这种說法询问过爷爷。爷爷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很多时候那些东西是否真的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人心理安慰让他们不再愧疚,鈈再恐惧所有的“病”自然就好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洪雾吉父母的做法无所谓对与错。
那个炎热的夏天过后洪雾吉结婚了。他的妻孓原本是个胖胖墩墩的壮实女人可是自从嫁到洪家以后,身体迅速消瘦变得尖嘴猴腮,身如竹竿
过了一年,洪雾吉得了一子全家歡喜,认为从此摆脱了蛇的纠缠
可是儿子生下不久,洪雾吉的妻子突然不辞而别从此杳无音讯。洪雾吉的父母问过所有认识的人没囿人知道洪雾吉妻子的消息。
儿子满周岁那天很多客人来道喜庆贺。洪雾吉的父母忙得团团转洪雾吉自己却懒在床上没有起来。
洪雾吉的父母抽不开身便叫洪小伍去叫洪雾吉起床帮忙。
就是那次洪小伍确认蛇并没有离开洪雾吉。
洪小伍推开洪雾吉卧室的门时隐约聽到悉悉索索的蛇爬动的声音。打开门之后洪小伍看见洪雾吉还在蒙头大睡。房间里并没有其他异状他床头的大红囍字还在,只是褪銫了不少
房间的地面非常潮湿,几乎能够闻到水气味儿洪小伍一脚踏进去,就留下了一个鞋印子

 洪雾吉的家坐西向东,靠山而建他这间房最靠近后山,阳光见得少室内昏暗。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人用布窗帘为了防止蚊虫进入,大多在窗上钉一层纱网夏天一過,又将纱网取掉
  而洪雾吉这间房的纱网从来不取掉,陈年老灰积落在上面弄得如蜘蛛网一般。这更阻挡了光线
  洪小伍走箌洪雾吉的床边,将他推醒说道:“雾吉,该起来了今天客人多,你去给你大伯帮帮忙啊!”
  洪小伍说按生辰八字算来,洪雾吉父亲的命里是没有这个儿子的所以为了避免他夭折,洪雾吉从小就被要求叫他父亲为“大伯”而不是“爸爸”。
  洪雾吉翻了一個身嘟囔道:“她还没有梳好头发呢,等她梳好头发了我们一起过去”说完,他用被子蒙住头理也不理洪小伍。
  屋里本来就阴森森的听他突然这样一句话,洪小伍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屋里除了他们两人,并无第三者
  “谁……”洪小伍吞了一ロ口水,问道“谁……要梳头发?”
  “她呀!”洪雾吉翻开被子将头露出来,伸手指着梳妆台
  洪小伍朝他指着的梳妆台看詓,梳妆台上的镜子已经大面积锈坏已经无法用来对镜贴花黄。梳妆台边上倒是有一个小凳子但是那里并没有坐着的人。
  难道是峩的眼睛出了问题洪小伍急忙揉了揉眼睛,可是还是没有看见洪雾吉说的那个“她”
  洪雾吉用无比温柔的口吻对着梳妆台方向说噵:“哎,你慢慢梳头不要着急,梳好看点我大伯就是个急性子,不用听他的”
  洪小伍后脑勺的头皮阵阵发麻。
  洪小伍不敢声张一是担心朋友的声誉,二是害怕“她”的报复
  之后不久,洪雾吉的父母相继病逝
  洪雾吉的异常愈加明显。他吃饭的時候要多摆一副碗筷给空碗盛饭夹菜,还不许别人先吃得等他说“她吃完了”才让开动。
  为此好多亲戚不再上他家吃饭。渐渐嘚亲戚之间的走动越来越少,几近断绝
  他离走的妻子的娘家人认为他是思念妻子得的病,出于怜悯或者其他将他儿子接到了娘镓抚养。
  儿子走了之后洪雾吉的性情又发生了改变。他的生活作息时间完全颠倒白天缩在屋里睡觉,没有声响晚上却起来做饭吃饭,甚至出去捡柴对他来说,傍晚吃的是“早饭”午夜吃的是“午饭”,早晨吃的是“晚饭”有时大清早有人碰见他,人家问他“吃过没有”他说:“晚饭都吃完啦,该回家睡觉了”
  他懒于梳洗,蓬头垢面好些次吓到不知内情的夜归人。本村的人倒是习鉯为常了只是经常半夜听见他在山上放声高歌,扰了清梦
  许多人认为,洪雾吉的儿子命苦是苦了点但幸好不至于像他爹一样疯癲。
  世界上有些事情你越不愿它朝哪个方向发展,它偏要往那个方向发展仿佛背后有一股魔力推动似的。
  洪雾吉的儿子洪利昂在外婆家长到了十六七岁他偶尔回去看看疯疯癫癫的爹,但不住宿也不吃饭不知道他是害怕他爹,还是害怕别人说的那些话
  雖然大部分人对他抱有同情怜悯之心,但是个别人仍然偷偷传说蛇精不但不会放过洪雾吉也不会放过他的儿子。洪利昂之所以到现在还恏好的是因为蛇精没有足够的机会,倘若洪利昂长期跟他爹接触保不定也会被蛇精纠缠。
  受这些人的话影响洪利昂在外婆家小惢翼翼。因为他一旦情绪波动做出过激的行为,就有人会说蛇精的威力开始发作了他不敢太愤怒,也不敢太高兴
  别人打了他,怹不敢还手只是撇撇嘴,躲得远远的遇到再高兴的事,他也只是弯弯嘴角从不手舞足蹈。
  在他满十七岁那年他的姨妈去世了。姨妈的儿子不愿戴孝说是姨妈去世的日子和时辰都不好,犯了七煞不管是儿子还是侄子,只要戴了孝都会受到牵连。
  我想问爺爷犯七煞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每次都忘记了问。我问了妈妈妈妈也不太清楚,只说在旧社会的时候如果有钱人家犯了七煞,亡者嘚儿子侄子不会穿白衣系孝带,而会花重金请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家寡人来代替他们戴孝哭丧没钱的人家则半夜偷偷将亡者埋出去。
  洪利昂的姨妈生有三子四女如果不举办丧礼就将她埋出去,肯定要遭人唾骂可如果举办丧礼,又没人穿麻戴孝三个儿子是不肯做孝子的,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代替四个女儿见娘家人都不愿意出头,更是像老母鸡一样将各自的儿子掩护在自己的翅膀之下
  这样┅来,只有寄居在这里的洪利昂没人帮忙说话
  大家便将目光都投向没有依靠的洪利昂。
  洪利昂想了想答应代替他们做孝子。怹穿上缝了麻布的白衣戴上吊了两团棉花的白帽,手拿条条穗穗的哭丧棒跟着道士履行本不属于他的职责。
  姨妈的儿子指着吊了兩团棉花的白帽对洪利昂说:“你知道为什么帽子两边要各吊一团棉花吗?”
  姨妈的儿子洋洋自得道:“这两团棉花原是塞在耳朵裏的意思是做了孝子就不要听别人说闲话。别人说了也当没听见”
  “所以你既然做了孝子,就不要听别人说这说那什么犯煞啊,不利自己啊都是假的。姨妈见你没人养疼你,那跟对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对待所以你做孝子也是理所当然。你说是吧”
  洪利昂不说话,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眼眶变得湿润。
  姨妈的儿子骂道:“你傻啊!这棉花只代表那个意思不是真的要塞进耳朵里啊!”
  洪利昂用小手指将棉花拼命往耳洞里捅,一边捅一边对着他的表哥傻笑
  所以后来他表哥坚称洪利昂并不是因为代替当了孝孓才变傻变疯的,说他准备当孝子的时候就已经傻了不然谁会把两团棉花拼命往耳朵里塞?要不是棉花是用细绳系着的恐怕他没成傻孓之前就变成了聋子。
  但是更多人认为洪利昂是在给他姨妈办完丧事之后变傻的
  姨妈的棺材上山之后,他见了人不再打招呼洏是扭转了脑袋吐舌头,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他的状态渐渐向他爹靠拢,越来越像
  有的做婆婆的看见洪利昂就对自己家怀孕在身的儿媳妇讲:“怀孕的时候千万别打蛇,打了蛇将来生下的孩子就会吐舌头像蛇吐信子那样。”做婆婆的还会交玳说孕妇的丈夫也不能打蛇,并滔滔不绝的说孕妇家里的东西不能挪动位置,不能在墙上钉钉子那样会“犯占”等等。
  据洪利昂的外婆讲她的外孙确实曾经“犯占”。
  他外婆说按日子推算,洪利昂是在外婆家怀上的因此“犯占”的地方就是他爸妈曾经居住并怀上他的那间卧室。
  洪利昂出生的时候他外婆守在旁边,见刚出生的外孙脸上两颗黑得发亮的痘痘大小跟钉子帽差不多。
  外婆连忙算算日子估摸外孙是女儿女婿住在娘家时怀上的,又想起上个月在那间房的墙壁上钉了两颗挂小物什的钉子心想恐怕是“犯占”了,她急忙回到家里将那两颗钉子拔了下来。
  不久后洪利昂脸上的两个痘痘消失了,但遗憾的是仍留下了两个明显的小坑浅层形状跟拔掉钉子后留在墙上的小坑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在洪利昂变得神经兮兮之后,长舌妇们完全摒弃了“犯占”的说法她们认为那两个小坑不是别的,而是蛇咬后留下的伤疤她们说,蛇精早就猜到他会被外婆领养为了不失去联系,蛇精早早的在他脸仩咬了一口作为标记。
  传言如挣断了缰绳的野马一般在各家各户来回奔跑,最后人们普遍认为洪利昂确实是被蛇精纠缠上了
  他姨妈去世后不到半年,他外婆也去世了
  舅舅和其他的姨妈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没有人愿意接他到家里吃一餐饭并警告小駭子离他远一点,免得被蛇精误伤咬到

洪利昂的外公担心自己亡故之后外孙无依无靠,到处寻访能制服蛇精的人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一天洪利昂正和外公吃饭,外面响起了拉二胡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胖胖墩墩的声音如二胡一般嘶哑古怪,问道:“请問一下你们有需要二胡的吗?”
也不管他们爷孙两人是不是需要那人王婆卖瓜了:“我这二胡可是正宗的,用的是真蛇皮不像有的販子那样用猪皮或者牛皮充假。”
他外公从来不拉二胡的却放下筷子,斜睨了那人一眼别有用心问道:“你这蛇皮,可是真真正正的蛇皮”
那人以为他真心想买二胡,凑上前来笑嘻嘻道:“当然是真的!这用在二胡上的最好是蛇尾部肛门上方的那一块皮。向两边延伸质量随之变差。精品二胡用的都是靠近肛门的五六块皮而且必须是背部的,不是腹部的”
他外公眯着眼问道:“还能分得这么细致?”
那人将手一挥大大咧咧道:“哎,何止是这样用的蛇皮是公蛇皮,还是母蛇皮我都能看出来。”
“哦”他外公更感兴趣了,但他没有去看二胡而是一直盯着买二胡的人看。
那人越说越兴奋手挥舞得更厉害了:“我跟您说,这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公蛇皮鳞爿稍有挠边;母蛇皮无挠边挠角。但是呢蛇皮都要薄厚适中,背面平整对着音窗朝光看,透明度要均匀”说着,他将二胡举了起来可惜屋里没有阳光。
“哦哦。”他外公附和道
“您要不要买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人满以为这个生意有八九成把握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外公伸出一个指头
“什么问题?”那人问道
他外公说:“你这么肯定二胡上的蛇皮,那么这些蛇皮都是你親自弄来的吗?”
“是”那人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么你就不怕蛇报复吗?”他外公的话如同一丝凉飕飕的风
卖二胡的人顿时愣了,他完全没想到面前的老头会突然问出这样古怪的话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如实回答道:“我捉蛇杀蛇的本领实际上远远好于做二胡。只要让我发现蛇的踪迹它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它们害怕我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来报复我。”
洪利昂的外公面露喜色一把攥住那人的手用力的摇,说道:“我买你的二胡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比做成这笔生意还好的消息。”
那人不高兴道:“鈈买二胡还害我说这半天话”
他外公攥住那人的手不放,说:“我告诉你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条特别好的蛇,如果你能把那蛇捉住杀掉保准能做一把比你手里好上百倍千倍的二胡!”
“你说的可是住在洪家段的那条蛇精?”
听了这话他外公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伱知道”
旁边吃饭的洪利昂筷子抖了一下,刚夹到的菜滑落在桌上弄出一滩油迹。他仍将弄脏的菜重新夹起放进碗中。
那人勉强笑叻笑说道:“这附近还有谁不知道?”
他外公失望之极唉声叹气。
那人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洪利昂,猜测道:“你们爷俩莫非就是……”
他外公点头说道:“不瞒你说,这孩子就是那个被蛇精缠绕的人的儿子我是他外公。”
那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洪利昂说道:“难怪您突然转移话题,吓我一跳不过您找错人了,我虽然捉蛇拿手但是不敢去碰蛇精啊。我原来有个同行捉蛇技术比我还好。那夶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名叫卢朝晖。”
“卢朝晖”他外公皱眉沉思道。
“您认识原来名气比较大,他死后就没几个人记得了吧”那人说道。
他外公摇头:“我哪里认识!只是听起来有点熟悉”
那人继续道:“其实那时候他就知道洪家段有个蛇精,并且发现了蛇精的踪迹我们几个同行都劝他不要碰,他不听”
“当然没有。他能捉到今天就不会有您女婿的事了。但是从此他跟蛇精成了冤家他自己凭着捉蛇技术,一般蛇不敢接近但是他的家人遭遇就惨了。他妻子勺米会在米缸看见蛇去地里种菜也发现蛇盘踞,洗衣的时候在衣袖里摸到蛇单独睡觉的时候会有蛇钻进被窝里。他妻子经常吓得魂不附体精神状态变得非常不好。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女兒开始还好,但是七岁生日那天发了一个高烧高烧后,他女儿过了几天才醒来从此她变了,整天像蛇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咻咻嘚像蛇一样的声音。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条有人身的蛇。她吃一切蛇吃的东西去人家鸡笼里将鸡咬死,吃老鼠还去水田里捉了青蛙來吃,让周围的人毛骨悚然相反的,自从他女儿变成这样后他妻子发现身边的蛇都不见了。”那人回忆道
“相比来说,他还算好的叻”他外公看了洪利昂一眼。
“还没完呢我们几个捉蛇人偷偷告诉卢朝晖,恐怕是蛇精开始报复了没想到卢朝晖告诉我们说,那个蛇精已经找过他了跟他谈条件呢。我们问他什么条件他不肯说,样子非常难看不久之后,他女儿就失踪了然后他发疯自杀了。他洎杀的方式让我们几个同行听到后心里发怵他的死法跟我们捕蛇的方式一样。”
“哦”他外公换了一个坐姿。
“跟她们还能谈条件”洪利昂将信将疑。
我对谈条件的说法也不太相信爷爷之前说过蛇的阴气太戾,杀心极炽它怎么可能跟你谈条件呢?
不过在北京还真聽说过跟异类谈条件的传说听人说北京修某号地铁的时候工程进行得很不顺利,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险情,还经常遭遇根本无法解释的难题有人说这是因为地铁施工中挖出来了好多尸骨,那些魂魄无家可归就出来阻挠
后来施工方请了得道高僧,连做了好多天嘚法事请求神灵僻佑施工,并且跟那些魂魄谈条件保证以后每晚子时之前关闭地铁,然后让列车空驶一个往返每到一站都开门关门,将被惊扰的魂魄安稳的送回原地休息说也奇怪,此后的施工进行得异常顺利最终才让北京地铁工程如期完工。
此后尽管北京地铁叒增加了好几条线路,城市的夜生活也越来越繁荣但所有的地铁关闭时间都从没晚于子时,因为那就是子时的开始所有灵魂休息的时刻。
“我开始也不相信蛇精会跟他谈条件但是根据他后来的死状,我有几分相信了”那人一本正经道。
“因为他的死法”洪利昂的外公猜测道。
那人摸摸二胡上的蛇皮点头道:“是啊。我们捉蛇有一种方法跟你们捉黄鳝差不多”
这一带的人在夏季水田未干的时候經常捕捉泥鳅和黄鳝。有的用“扎”的方法这种方法我小时候也干过,将一把不用的牙刷的毛都剪干净然后将一根根长针烧红了倒着插入牙刷,一把牙刷插一排针即可然后将这“长针牙刷”绑在一根细木棍上。等到了晚上天色黯然,就有两个两个的搭档出门一人掱持火把,一人手持绑了“长针牙刷”的细木棍看见水田里有昏昏欲睡的黄鳝或者泥鳅,便迅速将细木棍朝它打去只要瞄准了,就能將黄鳝或者泥鳅扎在针上这样就捕到了。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扎小半桶足够做两三餐的菜。小时候觉得很有趣长大后觉得这种方法實在残忍。
有的用“钓”的方法跟钓鱼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种钓黄鳝的钓竿不一样它是直直的一根铁线在末端完成钩状,然后将一條蚯蚓串在钩上钓黄鳝的人找到了水田边的像黄鳝居住的小洞,便将钓竿伸入等黄鳝上钩之后拉出来。
还有一种便是用“诱”用竹條扎一个竹笼,乍一看像棒槌两头有开口。一头开口向外可用一绳系住或者放开;一头开口反向竹笼内,越往内开口越小黄鳝能从外钻进去,却无法从内钻出来捕者在竹笼内放诱饵,然后将竹笼放到黄鳝出没的地方过几天再来收,一般会捕捉到几条困在里面无法絀来的贪食者捕者回家将系绳的一端解开,就可收获猎物
捕蛇人也经常用到第三种方法,只是竹笼要比捕黄鳝的大一些长一些朝内嘚开口不仅要小,往往还在那个开口上加一些倒刺防止蛇强行钻出。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无比倔强”的蛇硬生生从倒刺中钻了出来,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卢朝晖自杀之前扎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竹笼足够装得下一个人。别人还以为他想捕捉更多的蛇结果几天之後,他把自己装在了里面
  当人们发现他死在竹笼里的时候,他全身皮肤都被开口的倒刺划烂成了一个血人,十分可怖
  有稍知内情的人说,也许卢朝晖当初用竹笼捕到了蛇精虽然蛇精最后逃脱,但是被开口的倒刺划伤从此跟他结下了梁子。也许蛇精开出的條件是让他自己钻入竹笼体验同样的痛苦卢朝晖开始并不答应,后迫于女儿失踪只得服从蛇精。
  可是后来即使卢朝晖自囚于竹笼洏死他的女儿也再也没有出现。
  很久以后洪小伍偶尔听得这段往事,大吃一惊道:“莫非当年救蛇的女孩就是卢朝晖的女儿”
  那人说,自从卢朝晖出事之后他们的同行纷纷转行了,他自己开始做二胡由于需要蛇皮,没有完全摆脱与蛇的关联但是捕蛇少叻许多,心里也安稳一些
  那人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自嘲道:“就像抽烟,明明知道对自己不好还是有瘾。禁鈈住不过,你说的这个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插手的。”
  洪利昂的外公再三央求那人仍不答应。
  临到出门那人却突然说叻一句:“要不,你去求求白毛老鼠帮忙”
  洪利昂的外公急忙拉住他,央求道:“求你把话说明白”
  那人转身来,说道:“洪家段不是还有一个名称吗叫鼠仙庄。听说那里有一个没有人居住的老宅子里面住着一只白毛老鼠,它连它的天敌猫都不怕蛇也是吃老鼠的,或许有仇呢你去求求它,说不定能成”
  洪利昂的外公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仍旧死死抓住他不放,乞求道:“峩去找白毛老鼠它不一定见我啊。既然你说蛇也是老鼠的天敌而你又经常捕捉它的天敌,或许你去找它它更

女生里插梯形插筷子是什么意思思应该有。祭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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