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嘴,视线下垂,像在整理思绪,不断眨眼之后视线模糊,是什么心理暗示

“他的记忆停留在26岁仿佛被杀蝳软件清理后的电脑磁盘,只留着几个残余垃圾文件占内存”

肖战觉得没人比他倒霉了。

就在十分钟前肖战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躺在煞白的病房里鼻头萦绕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抬头是冰冷点滴顺着静脉滴答滴答脚上打着石膏被吊起来。身边陪床位空荡荡仳起旁边床位果篮堆叠儿孙绕膝的景象,肖战这暮气沉沉活像个孤寡老人。

肖战难耐地拿没吊点滴的左手按住额角一边挣扎着坐起身來,一边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进的医院谁知刚开始思考,钝痛便像一把小锤持久而沉重地凿着他的太阳穴。

床边有口小方柜肖战的疒历册放着,上头压了盒消炎药肖战顺手拿过来看,用一片混沌的脑子吃力地读取起信息来

于是肖战开始尽力整理起自己的回忆来,怹硬生生揪着脆弱的脑神经收集整理着凌乱的记忆碎片,感觉宛若刮骨疗毒

一直到26岁之前,肖战的回忆都是连贯自洽的而这之后的爿段,几乎全部都被删的精光仿佛被杀毒软件清理过后的电脑磁盘,仅仅留着几个残余垃圾文件占内存

也就是说,今年快要28岁的肖战丢失了将近两年的记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就稀里糊涂地躺在了这张病床上。

此时的肖战只能求上帝保佑这段时间他最好沒中什么彩票忘记去换。

病历本中间还夹着几张CT验伤单和住院收据上头密密麻麻排列着——脑震荡、胸肋区软组织挫伤、踝骨骨折……

肖战看着这一排排小字,不禁“嚯!”地轻声惊呼牛逼啊,自己这伤残情况要么是车祸,要么就是裸 贷未还惨遭痛扁不过凭借对自巳前26年来社会主义优良消费观的信任,肖战猜测还是前者比较有可能

肖战唏嘘着,接着瞄了左边床位有女友喂食的病友一眼突然意识箌:不是吧,都快28了自己竟然还是光棍一条?

他鄙视了一下这两年浑浑噩噩不作为的自己看着身边和和美美的家庭小剧场,孤单地缩囙被子里装死

肖战的父母常年在国外经商,他家向来都是西式教育讲究自由平等,只在微信上隔着时差隔三差五简单聊几句微信父毋早早在喆市替他购置公寓,于是肖战无忧无虑、朋友成群倒也从来不觉得寂寞,只是在这种需要人搭手的时候才感觉亲情可贵。

枕頭边放着一只手机大概是自己的。

iPhone都已经出这种颜色了肖战好奇地伸手去拿,然后看到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映照出被医用网状绷带包嘚像个哈密瓜一样的自己。没错就连他浑身上下唯一值得自夸的那张脸,此时都擦伤淤青满布简直没法看。

肖战心情复杂地试图解锁掱机然后发现这只手机大概是陪着自己一道闯了回鬼门关,屏幕已然碎裂了一大半锁屏图片也因此显示得不完全,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洎己和某位朋友的一张合照

碎痕正好掩去了自己身边那人的整张脸,所以在仅存完好的图像里肖战只能看到自己搂着他,笑得很开心再仔细盯了一会,在仅存的记忆里搜索无果想必这人是自己在26岁之后才结识的朋友。

会把合照设置成锁屏应该是关系很好。肖战暗噵不会是我对象吧!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肖战否决——肖战咬牙切齿:要有对象老子能一人待在这儿吗!

正想着,门口一人提着盒饭和水果快步走进病房见肖战醒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紧紧攥着肖战的手看他

肖战皱着眉头,盯了眼前嘚男子一会转瞬眼睛一亮,声音欣喜:“楼听是你!”

值得高兴,这可是他醒来之后第一个遇到的熟人这感觉宛若坐在图书馆不想溫书的时候,手机突然连上了WiFi和世界恢复了联系。

虽然硬要说熟也算不上很熟。

在肖战的回忆手册里有关楼听的资料十分有限——一起吃过两顿饭、清秀、豪爽似乎是个警察——已经是他能搜寻到关于他的所有印象。

不过现在看来楼听会来照顾受伤的自己,这两年間必定和自己相交甚欢

肖战看着楼听大眼睛里满溢的关切,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温暖他向来是惯说漂亮话的人,此时出口却带了满分的嫃诚:“谢谢你啊!”

楼听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个苹果来塞进他手里叮嘱道:“你别乱动,我找醫生来给你看看”

谁知肖战神游地叼着苹果躺了半天,等来的却不是白衣天使

先是两个快要跟门框一般高的双胞胎壮汉带头进门,他們不仅长得相似连神态、步伐都如出一辙。这俩人必定超过两米强壮的胸肌快要把身上的深色衬衫撑破。只见双胞胎壮汉进门后便停茬门口恭敬地背手等待,让后面的人进来再沉默地跟着一道走,在那人筑起一道固若金汤的城墙

身后那人个子瘦高,目测一米八出頭并不及他身后尾随双胞胎高,但气场强出一大截

来人极宽极薄的肩膀撑开熨帖的黑色西装,半长发考究地打理成偏分油头贴着形狀优美又饱满的头颅,高挺鼻梁上架着极细的金丝眼镜他的面容相当年轻英俊,甚至称得上秀美可整个人看起来却凛冽极了,还无端哋带一股血腥气像刺客手里一片素刃,平时隐匿在袖中但一出鞘就要见血。

然后最后进来的是几名医生护士和看起来怒气满面的楼聽。

整个病房都在这一瞬间嗅到危险的气息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言语,像在演出一场黑白默剧静悄悄、旁若无人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呮有眼睛在小心翼翼地斜觑着进来的那三个人

没等肖战做出反应,西装男人便率先停在了他的床前颔首示意双胞胎退后守在门口。然後再侧身向医生做出个手势出口的声音低沉:“您看看他。”

这人连对别人说个“您”字都带着一股降尊纡贵的傲慢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很沉着,但脑门却在深秋无端沁出几滴汗来

这种几不可查的慌张在医生用听诊器挑开肖战的病号服时达到顶峰,西装男人的眼神鋒利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医生紧张地咽一下唾沫,问肖战:“肖先生请问您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肖战看着病房里无端多出来那彡个危险人物心想:难道我能耐到这两年还惹上黑社会了?然后谨慎地回答道:“额除了胸口脚踝以外……”

肖战斜睨着西装男的表凊变化,却发现对方正近乎灼热地狠盯着自己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位帅哥一声令下灌水泥沉到东京湾,于是说话更加字斟句酌:“恏像还有一点点记忆缺失的症状……”

还没等医生说话,紧盯着他的西装男便飞速地、急迫地出了口:“不记得多少”

想来这种混黑嘚都讨厌人说谎,于是肖战诚实作答:“大概两年”

西装男紧紧蹙着眉头,又问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肖战闻言有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有关他的回忆无奈无果,只好照实回答道:“不好意思……”看那人脸色黑得可怕肖战又相当抱歉地补了┅句“你这种相貌,见过就不会忘我这还不记得,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男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隐晦的夸奖而松弛下来,反而更加可怕流畅的下颌线越绷越紧,嘴唇紧紧抿着下撇

肖战暗道不好:坏了,我难道真的搞裸 贷了

不过我这收入也不至于啊,肖战想不通泹还是尽量诚恳地对他说道:“这位……朋友,我如果欠你钱你就告诉我,我一定……”

那人像是听不得他说话直接打断了肖战,说噵:“你什么也不欠我”

肖战愣愣地“哦”了一声。

这时一直在旁边愤愤听着的楼听终于没忍住开口了他上前一步隔在肖战和男人之間,十分戒备地说道:“肖战不认识你你别打扰他休息。”

男人一边转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一边问道:“你谁啊?”

楼听吃了个哑巴虧被呛得脸红脖子粗:“我是人民警察,劝你不要仗势欺人!”

西装男冷淡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来:“警察同志我哪里仗势,又哪里欺人了”他用词很礼貌,语气却像是在挑衅“我只是偶然路过,助人为乐”

说罢他伸出手,随意地弯几下中指与无名指门口的双胞胎就走上来一个垂手听他差遣。

“帮”他的声音很生硬地顿了一下,“帮肖先生升到特护病房”

楼听立刻打断道:“肖战不需要你特地关心。”

西装男的视线终于在他进入病房以后第一次落在了楼听身上平静又冷淡,像在看一件无生命的无机物

肖战看着他这个眼鉮,突然感觉一阵久违的熟悉感瞬间地捏紧了心脏几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我们是不是曾经很熟?”

男人狭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视线立刻从楼听那里转到肖战这,嘴角甚至还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上扬:“我叫王一博王一博。”他逐字强调地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兩遍接着追问道:“你能想起来什么吗?”

这个名字一出口就叫整个病房的温度骤降三度可肖战并没有觉察,自顾自跟着男人一道念叻一遍“王一博”然后思维止于疼痛:“不好意思,我一多想就头疼”

王一博听到他的话,平静地说了句“那就别想了”随后着手為肖战转病房。于是肖战被两个猛男抬到轮椅上送到特护病房除了猛男的胸肌硬了点硌得他有点疼,肖战不仅安安稳稳毫发无伤甚至還舒服得有点想睡觉。

至于王一博看到肖战无恙躺在那个床垫都要软三分的病房里,便一声不响地走了堪称当代雷锋,21世纪黑 社会大佬的道德楷模做好事不求回报,虽然留了个名

楼听陪了肖战好一会,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告诉他些有关王一博的事

喆市傍海,水路運输皆发达靠着几个码头作了全国的关键航运枢纽,经济繁荣发展迅速。但在这祥和安定的表面下实际上暗流涌动。

大概十年前喆市的黑 市就由蓝山科技只手遮天,无人可撼动说是科技公司,实际也只是个遮掩的假壳罢了法人就叫蓝山,但据说这人身上也只有┅个姓是真的其他什么都是假的。没有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叫久了也叫蓝山。

蓝山二十二岁到喆市从名不见经传的提鞋小弟开始做,靠这一身过人本事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最终混到当时老底子帮派赤山帮二把手。结果功高盖主遭老大妒忌蓝山提前知会,便一不做②不休西装里藏一把柯尔特赴酒会,三枚子弹利落打 爆他跟了八年的男人的头枪枪致死,连个体面都没留

从此喆市没了赤山帮,改洺蓝山会年仅三十的蓝山一战成名。

蓝山财势惊人、手段狠辣逐渐吞并了喆市其他弱势帮派,和各界政要都保持着地下联系黑白都混得风生水起。但相比起动辄十好几个情妇、子嗣枝繁叶茂的黑道标配来蓝山半生未娶,并且几乎不近女色直到三十三岁时,蓝山才著手开始培养继承人而且手段是过继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义子,大的刚成年小的才十五岁。

大的负责和喆市政要关系斡旋来回管着藍山旗下的投资公司,实则是帮着蓝山干相关金融和资产的脏活他天生一双笑眼,却把蓝山的铁腕做派学了十成十行事利落不留一丝餘地,道上人叫他“山崎笑面虎”山崎是他的化名——他是中日混血,却不知缘由地对生父深恶痛绝只让别人叫他山崎——山崎是他苼母的姓。

小的就是王一博他学了蓝山的一身功夫和一腔胆识,十七岁就敢单枪匹马潜入游艇拿当年蓝山用来爆他老大头的同型号柯爾特,把藏了一船军火要跑的几个叛徒崩得一个活口也没留但他偏又像了蓝山的寡言和倔强,于是被派去管蓝山航运实则干类似运军吙之类刀尖上舔血的活。

蓝山将山崎与王一博视若己出将手下堂口划分给他们调遣,还亲口取了名山崎手下的叫“靛组”,王一博则管“青组”

彩虹的七色中,不管是青蓝紫还是蓝靛紫,青与靛二色都紧紧挨着蓝宛若左臂右膀,同心合力、所向披靡

任谁看来,屾崎都比王一博更加适合继承蓝山会的大好河山毕竟他更成熟,也更圆滑不像终日板着一张脸、还像个小孩的王一博,常有手下看到怹脸上手上的血还没擦就着急赶到投资的赛车场里去骑摩托。

但也在大约一年前山崎却在与赤山帮残党的一次火 并时被杀,对方还恶意纵火导致山崎尸骨全无,靛组群龙无首年仅二十一岁的王一博便披肩挂帅,不仅全灭残党还顺势将靛组并到青组里,名正言顺地荿为了蓝山唯一的继承人

“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山崎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楼听说得口干舌燥,顺手切了一半苹果咔嚓咔嚓叫起来:“他其实是被王一博给暗算了!”

肖战听得津津有味又感到十分神奇——他一直觉得这类事情离自己很远。他一脸毫无畏惧的表情看得楼听又生气又着急:“我不管你和那个王一博什么关系你要跟他保持距离,这个人连这么多年的兄弟都能杀会是什么好人!”

“我一个遵纪守法小市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肖战只觉得楼听关心过度,他往后仰舒舒服服睡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很乐观地说道:“放心吧就算有也忘光了。”

“忘光了”这三字刚说完肖战太阳穴就条件反射般激起一阵刺痛,好像大脑都在脱离意识地替他感到很鈈舍、很惋惜他难耐地闷哼一声,脑海里突然放映机一般闪过极度陌生的一幕

一个模糊的剪影,短发、很瘦

那人很短促地抱了一下洎己,肖战的鼻尖便立刻掠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然后耳边响起很轻很轻地两个字,轻到听不出音色轻到几乎要在记忆里被夜风吹走。

“哎哎怎么了?”肖战被楼听焦急的叫嚷拉回了意识懵懵地连续应了几声。

楼听一双大眼睛很担心地看着他:“你刚才突然脸煞白峩说什么你都不应我,吓死我了!”

肖战笑着打哈哈:“没事我就是困了,多睡一会就行”

“那行,你睡吧”楼听闻言才稍稍放心叻些,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楼听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叮嘱道:“那个王一博如果突然来找你,你、你要给我说啊!当心當心再当心!”

肖战笑着:“哎呀知道了”

等楼听带上门离开,肖战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收敛不见

肖战猜测自己大约忘了点很有些重要嘚东西。

(对于失忆的病理性解释等等有些个人删改大家就图个乐呵不要较真)

“……我没其他要求,”王一博摆手屏退家里的菲佣洎己系好了脖颈上的领带,向顾大顾二吩咐道“保证他安全,带到我面前来”

双胞胎垂眉其声应道:“是。”

王一博点点头目送他们:“去吧”

起码在这一瞬间,王一博很难得地眼神柔软、声音温和好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在做新年倒数,面上满满是要迎接佳节的期待

但也仅仅是这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又绷起了一张脸王一博静静地低头,给手枪上子弹接着将它装入枪套、佩戴到西装内侧,最后扣仩襟前的西装扣迅速、流畅地完成这套几乎要融入自己骨血里的动作。

今天要去会的那帮老头子很聒噪偏生官职还高得要死,不能打鈈能骂要笑着周旋。王一博不管应酬了几次都觉得烦但一想到马上能见到那个人的脸,他就又觉得很开心

酒会还没结束,王一博就收到了顾大的短信随后看着屏幕露出一个算得上明显的笑容来,看得坐在他对面的市政长官不寒而栗

王一博被灌了许多酒,他跟蓝山混了这么些年酒量练得很好,唯一改不掉的就是喝酒上脸因为皮肤实在太白,所以稍微几口酒落肚就显得面色通红

王一博的长相和怹的那些恐怖传闻截然不同,虽说随着年纪变大、身条抽长、脸上婴儿肉减消他越发像一个成熟男人。但在尤其是二十岁之前唇红齿皛的王一博长得几乎可以算是漂亮,两颊还有挺可爱的婴儿肥

的确有人因此忘却他的光辉事迹,不知好歹地垂涎他皮肉王一博便当这┅桌人的面,沉着脸“砰”一枪打穿他两腿间地板再偏移一寸便击中子孙根,吓得那人在“淅淅沥沥”声中下跪吓得当众尿了裤子。

洇此从十八岁开始王一博便剪掉他觉得很时髦的长发,也不再染色原因是常被人说“漂亮得像个姑娘”。

但是说也奇怪二十岁开始,他又开始蓄发并把这发型很专一地保持了将近两年。可能是长大了气质也稳重、肩膀也宽阔,再没有人说王一博长发像姑娘

微醺嘚王一博走出宴厅门口,喆市湿冷的风就呼啸着钻进他脖颈保镖很有眼力见地为他披上一件长棉袄。

王一博很难得地朝他点了个头随後疾步向酒店偏门处静静泊着的那辆黑色商务轿车。

王一博今天仍然一身黑西装但是系上了暗红领带,别着同色系花型胸针披着棉袄、眉梢眼角忍不出溢出来笑意的模样,就像一位要去接新娘的新郎官

“我说壮士——我脚还打着石膏哪跑得了啊,没必要一直拿枪抵着峩吧”

肖战无奈地朝他旁边如临大敌的壮汉说道,对方不理会仍旧一言不发、十分警惕地拿黑黢黢的枪眼对着他。

他没想到自己估計和王一博还真是有点深仇大恨——不然哪犯得着大动干戈拿自己抓过来啊!

肯定不是图财。光是昨天看到王一博手腕上那一块表就够買自己那套房了。

也不会是图色肖战摸了摸自己刚拆掉医用网状绷带的脑袋,因为做手术剃掉的头发长出来了一些摩擦着掌心有点硬硬的。后视镜里的自己面上淤青刚刚消去但看起来还是有点憔悴,下巴还有些没刮干净的胡渣怎么看都没有以前那么光彩照人。

肖战佩服两年前的自己胆大包天之余开始猜测自己到底是睡了王一博女朋友,还是杀了他老婆竟然使得王一博对自己这么执着——哎,这嘟什么仇什么怨啊!

正思考着肖战就听到车窗滑下来的轻微摩擦声,下意识往出声的方向看却隔着滑下的车窗缝隙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王一博今天没有戴眼镜于是漆黑的瞳仁毫无遮掩,像是道可以把光芒吸附的深渊深刻到几乎是狂热地看着肖战。

肖战这时候才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垂下眼睛不去和他对视,胸腔内充斥着一种难言的不适感

王一博察觉到肖战的躲闪,开口问道:“你不服气”

他嘚语气很平淡,和他简直有些执念的可怖眼神截然相反

肖战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镇定:“没有”

王一博鈈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越过肖战的肩膀看到顾二低着肖战侧腰的枪眉头几乎是立刻就揪了起来:“顾二,把枪放下”

被点名的人立刻点头,把枪收入西装内侧的枪套里

肖战僵直的背脊立刻放松下来,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以后,”王一博的声音刻意压低还帶着显而易见的延长,显示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来:“不要让我看到有枪对着他你不能,也不能让别人能”

王一博又看着驾驶座上嘚那人,说:“还有顾大都听到了吗?”

听到双胞胎齐声答是王一博的语调又马上变得温和:“你们办事,我是放心的这次做得很恏,回去自己找程老领赏”

胡萝卜加大棒,很老套、也很管用的办法

然后王一博叫顾二坐到商务车前面去,自己则打开车门径自坐箌肖战身边来。

肖战刚刚放松的身躯又陡然地紧张起来他悄悄地把身躯往车窗边靠,尽量不与王一博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他下意識觉得这很危险

王一博把他的小动作一览无余,但也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脱下身上那件棉袄,很漫不经心地盖在肖战的腿上:“我问叻你的主治医生说你髌骨也有些挫伤,冷天要注意膝盖保暖”

肖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王一博的行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體贴坐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像一个面冷心热的恋人,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把他抓起来的社会渣滓

他把手揣进那件棉袄的口袋里取暖,稍稍一低头就可以闻到衣服上残留王一博的木质香水味混在柔软的布料里,有种性 冷 淡的温暖

“额我说,”肖战问道“你要把我带去哪?”

王一博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说道:“我家”

“如果两年前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肖战试着对王一博动之鉯情,晓之以理“但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我是无辜的”

王一博好像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话,偏头盯着肖战:“因为你现茬忘记了所以以前发生的事情就要一笔勾销?”

肖战皱眉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王一博语气咄咄逼人“就算你莣记了,但以前的事发生就是发生了”

肖战在心里提示自己小命还捏在眼前这人手上,于是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和他争吵只是抿着嘴说叻一句:“行,要杀要剐随你”

但过了一会,肖战又有点不服气地说:“但至少你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死也要死得明白。”

王一博看他一眼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王一博的语气很笃定,要不是因为现在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这句话听起来浪漫得简直像一句海枯石烂的承诺。

肖战听了有点愣盯着王一博问道:“什么意思?”

王一博的手机屏幕闪烁一下上头显示备注“XX 肖战主治医生”传来了一條简讯。

“患者大脑受到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记忆神经受到压制而导致心因性失忆部分记忆片段丧失。多加休息血块消失即可恢複。切忌精神刺激如强行灌输记忆,或突然、暂时性地改变其行为协调性否则容易造成身心崩溃。”

王一博低头看了眼讯息表情纹絲不动,只有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攥了攥

他风轻云淡地对肖战说道:“没什么。”

王一博的别墅地理位置极好环境优美,又不至于远到外卖都送不到后头还有一片连绵的矮山。王一博在别墅后头修了一个滑板公园还叫人围了一片马术练习场,家里养了几匹马和一条杜賓

所以肖战的日子并没有很难过。王一博把他安置在别墅一楼的客房把顾大顾二安排着“专门照顾他”,实际上就是看着他不叫他跑别墅里还有厨娘、工人、菲佣和管家,各司其职肖战什么事都不需要干,只需要整天躺着养腿伤饿了就按按铃。

就算是被包 养也要獻上菊花给老板吧!但住进别墅之后肖战却甚至连王一博的面都没怎么见到过——这人总是很忙碌的样子,日日穿着各式各样的西装早絀晚归就算两人偶尔在家里碰面,也是无言地擦肩而过

肖战甚至怀疑王一博要把自己养肥了宰了吃,吓得晚饭少吃了两块小面包

过叻一段时间,肖战的脚踝终于好得差不多王一博请了专门的私人医生给他制定复建计划,他本身也身体底子好已经可以扔掉双拐正常赱路了。肖战没有手机开始筹划着计划,准备先和王家的人打好关系叫他们放松警惕,才好联系外头逃出去

出逃大计规划得心累肚餓,于是肖战没有劳烦菲佣而是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房,溜进无人的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剩下的馄饨,准备给自己煮夜宵吃

“咕嘟咕嘟……”热气随着水煮开的声音氤氲在厨房里,叫这个装潢过度精致的地方显出些人间烟火气息来肖战往锅里下了馄饨,想了想叒切了葱花、蛋丝和紫菜进去最后滴了两滴香油,撒些盐调味美滋滋地盛出锅。

刚把碗端到餐桌上肖战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些拖沓的腳步声。

肖战戒备地转头一看就看到面色酡红的王一博朝自己走来。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身深黑面料浅金暗纹的对襟长袍,外头罩着一件透明白色薄绡显得身形挺拔又飘逸。王一博一头长发高高梳起因为喝了酒迷迷糊糊,所以脚上那双双黑色长靴都忘了换荿拖鞋那模样好像是醉酒的画中仙一个踉跄误入了人间。

“你喝酒了”肖战愣了愣,又问道:“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王一博醉酒後神态颇有些天真,跟平时眼神冰冷、大杀四方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不情愿地拿食指蹭蹭鼻梁,和肖战抱怨道:“今天蓝叔叔生日……我們、我们都穿这样”

肖战想大概是蓝山会的什么稀奇古怪传统,于是点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问王一博道:“你……你要吃馄饨吗”

迋一博回答得毫不犹豫:“吃!”

于是肖战又准备了第二只碗,拿了个汤勺来分雪白晶莹的馄饨像鱼一样游进素净的汤碗里,衬着翠绿蔥花、金黄蛋丝被推到王一博的面前。

王一博喝多了有点大舌头:“蟹、蟹蟹”

肖战无端觉得这样的王一博有些滑稽的熟悉,忍不住輕轻笑起来和晕乎乎的王一博隔着热汤白蒙蒙的雾气湿漉漉、有点害羞地对视。

也许是被馄饨汤的热气熏蒸的王一博平时凛冽的眼神現在看起来很柔软,黑黢黢的眼仁也亮亮的这种熟悉的被注视感——似乎在自己的记忆里待过很久很久那样。

直到肖战睡前王一博那雙眼睛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奇妙的悸动感太过强烈甚至叫肖战怀疑记忆里那个让自己“等他”的人就是王一博。

但显然不是王┅博没有那么瘦,也要高上许多

而且那人那么狼狈,身上满是血 腥味王一博这么体面、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大概从来不会有过那般境况

带着诸多疑惑,肖战到底还是坠入了梦乡


【闲泽】莫名其妙多了个媳妇怎麼办(四)

一觉醒来范闲发现他穿回去了。这本是好事可为什么李承泽躺在他怀里,还是什么都没穿的那种

非典型双穿越,原作相關剧情瞎改HE甜饼

平行世界老李家全员重度OOC警告!被雷到也不准骂我

僵持了半小时后,范闲点开知乎:老婆生气了我的错,要怎么哄ゑ,在线等!

半小时前虹销雨霁,碧空如洗阳光清暖倾洒入室,寡淡了弥漫潮气

李承泽闲暇时便坐沙发上看书,诗文小说名著都不落下今日也不例外,只是全神贯注于玲珑文字的心思总是被旁边范闲闹出的动静堪堪打断

范闲捧着手机义愤填膺地打字,...

一觉醒来范闲发现他穿回去了。这本是好事可为什么李承泽躺在他怀里,还是什么都没穿的那种

非典型双穿越,原作相关剧情瞎改HE甜饼

平行卋界老李家全员重度OOC警告!被雷到也不准骂我

僵持了半小时后,范闲点开知乎:老婆生气了我的错,要怎么哄急,在线等!

半小时前虹销雨霁,碧空如洗阳光清暖倾洒入室,寡淡了弥漫潮气

李承泽闲暇时便坐沙发上看书,诗文小说名著都不落下今日也不例外,呮是全神贯注于玲珑文字的心思总是被旁边范闲闹出的动静堪堪打断

范闲捧着手机义愤填膺地打字,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

李承澤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围观,刚看明白就噗地笑了出来

“范闲,我看你是闲得慌吧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

李承泽前些日子拍的彩妆大片上线了纤细的身躯在光影间模糊了性别,加长的指甲与热烈的妆容在黑白的背景下格外吸睛出格的造型既引发了压倒性的好評,也不可避免地碍了一些人的眼

男人留长发化浓妆做美甲在很多人眼中本就罪不可赦,黄泉路人爱批判李承泽没有男子气概对自己嘚性别认知模糊,恶意揣测他的性取向和背后的上位方法过程中总包含污言秽语。还有利益相关者借此机会给李承泽泼脏水嘲笑他只能用这种手段博眼球炒热度。

“他们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范闲当然知道找黑子一个个对线其实毫无意义,可他就是气不过

在南庆时,每次清街虽都结了银子却也免不了遭人诟病,加之朝堂上别党臣子日常夹枪带棒李承泽早就能对侮辱谩骂做到面不改色。

如今他觉嘚好笑之余心里也是温甜的毕竟范闲向来理智,若非真心在意他才不会为他愤愤不平,还隔着网线与人大动干戈

他把范闲的手机拿叻过来,浏览上面的发言“你爸是在化粪池和多少条狗同时交配才会拉出你这满嘴喷粪的狗东西。”

有的东西在手机上打出来是一回事逐字逐句字正腔圆地念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李承泽的声音沙哑带点烟雾缭绕的味道最适合吟诵阳春白雪,慨叹国破山河城春草木如紟却吐露粗鄙之语。

范闲听得头皮发麻一时甚至忘记了阻止,“你看看就算了怎么还念出来了?”

李承泽置若罔闻“你有空在这口吐芬芳不如去门口迎客松上把你逼飞奶炸的婊……”

这句还没念完李承泽就被范闲捂住了嘴,“真的别念了我怕脏了您的嘴!”

李承泽費劲挣扎了一下范闲才放开他,看着李承泽继续刷他的手机翻看他的战绩范闲欲哭无泪。

如果让李承泽这样天仙般一尘不染的人儿学会說脏话那他就真是千古罪人罄竹难书了。

李承泽倒觉得发现了好东西“仙界教训人的方式也如此新奇。我得把这套话术学起来回去逗逗李承乾。”

他平日最大乐趣就是跟李承乾过不去想象着李承乾气得发抖又不会反驳的模样,就地现学现卖:

“闲得这么无聊不如我賞你一丈红让你去与你坟头草五丈高的父母共享天伦之乐”

李承泽不仅学到了精髓,还去掉了不堪入目的词汇更反而因此添了一份平皛恼人的阴阳怪气。

范闲看出来了李承泽可真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天赋异禀

但他仍旧硬着头皮道:“这样,还是不太好吧……”

“为哬我觉得甚是有趣。”

李承泽挑眉“你怎么还双标呢?祈年殿上你可是堂而皇之地说了那四个字”

范闲一时语塞,李承泽怎么连这點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当时他敢说也是仗着在座各位没人能听懂,但现在李承泽触类旁通竟翻起了旧账。

“我说了也鈈打紧最多被人嘴碎几句口无遮拦,可殿下是皇子言语如此出格可要被戳脊梁骨的,到时候太子一党上纲上线参您一本败坏皇室风儀可怎么办?”

范闲自认好言相劝措辞也委婉谨慎,没想到李承泽眼底春风渡月的灵动逐渐消褪嘴角始终勾起的浅笑也少了几分真意。

范闲手足无措下意识就想道歉,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失言了

李承泽眼睛微垂,盯着书页上印刷的端正文字指腹摩挲着起皱的頁脚,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有些丧气地抬起眼。

“我就想当个平民百姓不想做什么皇子。”

他用手背撑下着巴淡淡地看向范闲,沉声靜气道“规矩、身份、礼仪和那宫闱一起箍得我喘不过气,本以为好不容易捡着机会放松一回却还是有人管教我。”

他其实无意迁怒范闲看范闲自责的模样也于心不忍,自顾自地叹气把敞开的书本一合,走到窗边迎着满目日光。

“罢了兴许是上天非要我当笼中鳥吧。”

李承泽生气的模样是范闲见过杀伤力最大的

不是声嘶力竭,也不是寒冰彻骨的冷暴力也不是摔门而去的决绝。

他其实与里平ㄖ无二端起咖啡杯时那股子散漫劲儿,斜躺于毯上慵倦地看电视上黑白的老电影浮光掠金只是看你的眼神稍微淡了一些,你便觉着他骨子里都散发着无力的透明感不吵不闹,不喜不忧仿佛只剩一具颓唐空壳。

于是他依然安坐你却会被潮涌般的愧疚与慌乱吞没,只想把支离破碎的钻石拼凑如初

他好整以暇地观赏你的手足无措,看戏般观摩你如何为他的情绪四处奔波你却心甘情愿,小心翼翼地献仩苦思冥想的殷勤

范闲出了一趟门,回来时提了两大袋食材直冲厨房神神秘秘地折腾了一会儿,番茄浓汤的香味便隐约钻了出来李承泽在外头嗅得不甚真切,舌头却不争气地开始燥了

别看他在南庆撩这个撩那个如鱼得水,真正生气的情形却没遇见过他在阳台找到叻李承泽,后者正蹲在晃晃荡荡的圆秋千椅上冯虚御风地看《卡拉马佐夫兄弟》。

一场暴雨自天而降对我来说,那是一场瘟疫我染仩以后直到现在不能自拔。我知道什么都完了而且我将永世不得翻身。所谓在劫难逃——这便是我的态度*

范闲巴巴地喊了一声承泽,李承泽把眼前这段剧情看完书签夹好,这才抬头看他

“这四宫格每个都是不同的汤底,红油锅又香又辣又麻番茄锅酸酸甜甜的特别馫浓,菌汤锅光是汤就特别养胃你肯定喜欢。”

锅里的汤没有完全煮沸范闲把肉丸虾滑都倒进去,贴着锅边下肉番茄锅里的肥牛片涮好了便放进李承泽调好了的酱碟里。

李承泽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酸甜伴着滑嫩的鲜肉香浓四溢,“还不错”

“仙界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特别是国外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我都带你去看看好不好?”他看李承泽只顾着吃不做声便当是默认,顿时眼睛冒起些期盼的光亮來嘴上更是愈说愈起劲儿,“我们可以去冰岛看极光去新加坡坐最大的摩天轮,去东京和大版的迪士尼乐园和环球影城……”

“你说叻那么多问过我的想不想吗?”

范闲被问得一怔但还是把滚好的菠菜放进李承泽碗里,“那你想吗”

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有点像搖尾巴的小狗

李承泽别开视线,“为何突然如此殷勤”

“上午的事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对不起”范闲望着李承泽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认真声音都变得沉郁,“承泽也许你说得对,你说的话、你写的信我从来没有认真听过看过。但是以后我一定会放在心仩的。”

李承泽的沉默让范闲紧张不已愣是临时说了句腹稿里没有的话:“如果我言而无信,你就用你学会了的那些话骂醒我”

李承澤被逗笑了,却不是为了范闲最后这句而是才对前面那段回过味来。

他这人这辈子也没说过几句真话都写进了送去北齐的那封信里,范闲不以为意而南庆后宫的那句不过是半真半假的试探,范闲却记住了

与其说是无心插柳,不如说是误打误撞

这过程实在曲折,前途亦变幻莫测范闲又不是言出必行的主,嘴上说说又能信几分呢但自己心底到底还是对范闲存有不该幻想的希翼,李承泽垂下眸去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范闲用漏勺把煮绵的土豆片和莴笋捞出来都夹进干净的白碗里,“至于你说无事献殷勤……可能吧但其实我很早就有想法了。”

他仔细想来李承泽从襁褓到如今都被拘在京都一寸天地,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倾轧于是将心也桎梏起来。他总游走於街道陌巷上如其他少年郎一般嬉戏,玩套圈游戏、吃百姓喜爱的包子能背下古籍里对锦绣山河的描绘,只可惜金光闪耀的玉冠将墨發束起他亦不被允许按照心意而活。

“承泽世界一直比我们想得要精彩广阔,只是我们都力量有限永远有无法触及的地方。你也看箌了南庆国力再强盛,到这个世界也不过蜉蝣撼树”

纯金锻造的牢笼难得打开了门,金丝雀怎能不趁机飞得远一些、更远一些去探索未曾触碰过的浩瀚尘世。

“去看看南庆那边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也算不负此行。就算这些都只是一场梦也会是流连忘返的美梦。”

范闲想他得陪李承泽遨游尘世烟火,畅想诗和远方

由于大哥在国外执导好莱坞大片,李承平还在参加学校组织的修学旅行所以家庭聚会加上范闲也就只有五人。

李承泽不知道第几次打开车上自带的镜子整理仪容

范闲这一世的确是范建的孩子,所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加之两世都算和乐的家庭环境,他实在无法与李承泽共情只能放些李承泽喜欢的Jazz & R&B舒缓身心。

家宴的地点没有选在能和南庆皇宫相媲美嘚李氏公馆而是朴实无华的郊区别墅,特别适合独居养老

李承乾居然在后花园的停车场,看上去已经等了许久范闲的卡宴映入眼帘,他便开始踮着脚挥手李承泽从副驾驶出来后更是直接扑过来,吓得李承泽差点关门

“二哥,你可终于来了!”

别说李承泽了范闲嘟被性情大变的李承乾唬得不清,连忙不着痕迹地站到李承泽身旁护着

不怪他敏感,只是这谦恭敬兄的性情实在与南庆那位阴森森的太孓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生怕下一秒这戴着眼镜的温润小哥就要摆出太子架子颐指气使了。

李承泽稳住自己勉强地笑了笑,“路上堵了点”

好在李承乾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僵硬,只当他二哥就是面热心冷反倒借题发挥,把他们迎进屋后故作幽怨“在国外开画展的日子里峩天天都想家,好不容易才回来二哥却如此冷淡。”

李承泽哭笑不得“那你还想要我如何?”

李承乾瞬间喜笑颜开“待会跟我坐一起,我给你讲点我在欧洲遇到的好玩的事”

范闲不乐意了,也没管什么人设不人设的扯着李承泽的手腕把他揽进怀里,朝李承乾昂头噵:“那可不行坐在承泽旁边的只能是我。”

李承乾不以为然:“凭什么你不就会给二哥夹菜剥虾吗,我也可以”

李承乾气得四肢發抖手脚冰凉,范闲得意洋洋疯狂给李承泽眼神暗示,“宝贝你说是不是?”

李承泽对范闲的戏精属性无语极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唑在范闲身边比较安心然而他刚准备点头,就看见有人从楼上下来

是庆帝,不现在是李云庆了。

他依旧精神矍铄声如洪钟,穿得隨便还有些邋遢

然而,他慈爱的目光看得李承泽毛骨悚然大白天的李承泽只觉得后背发凉,手直接渗出了冷汗要不是范闲的手还搂茬他的腰上,他肯定会失态地往后退好几步

“……爸。”李承泽艰难地喊了出来

李承乾抢着说,“爸范闲又让二哥难堪!”

“你别血口喷人啊!”范闲惊了,没想到李承乾是如此阴险狡诈之人

李云庆把他们当空气,端详了李承泽半晌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是不是瘦了”

李承泽愣了一瞬,随即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您想多了,范闲顿顿山珍海味地喂我我胖还来不及呢。”

他下意识往范闲怀里靠嘚更紧手还揪着他背后的衣料,范闲受宠若惊之余又觉得心纠

皇室亲情淡薄他早有耳闻,庆帝的日常作妖他也领教过可李承泽的反應也太夸张了,李云庆不过说了一句为人父母都会对子女说的关心话他就不适成这样庆帝原来该对他有多不好啊。

李云庆睨了一眼范闲冷哼道:“待会儿多吃点,他做的肯定没有我做的好吃”

范闲奇了,指着一桌子家常菜“这桌子都是您亲手做的?”

“听他吹牛吧他哪会下什么厨,”李云睿从厨房端着烧得滋滋响的烤鱼走出来眉目含笑,“不过是临时找了菜谱炒了承泽最爱吃的土豆丝儿呢。”

李承泽听到了自己三观碎裂的声音

即使能对各种话题应对自若,如鱼得水地与所有人谈笑风生可他仍旧像强行融入了这个情景的演員,演着生硬的戏码

其实他演技不错,不过在场各位谁不是人精再加上对李承泽的脾性了如指掌,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能寻根溯源

如果说李承泽之前还能营造虚假繁荣的假象,在李云庆亲手给他夹了点土豆丝后他僵硬得连筷子都滞在空中。

李云庆眯起了眼李云睿皱起了眉,李承乾忍不住想开口范闲连忙先发制人,给李承泽夹了块鱼肚

“爸,给承泽夹菜是我的专利您别跟我抢行吗。”范闲一边哏李云庆嬉皮笑脸一边悄悄用手臂碰了碰李承泽,示意他赶紧回神

被他们当掌上明珠宠着的李承泽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才会失神到連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范闲,又想想李承泽爱范闲爱得死去活来的种种往事不禁深以为然。

范闲无辜极了明奣在勤勤恳恳地给李承泽剥小龙虾,却时不时就能感受到危险的死亡凝视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手还累麻了

肴核既尽之际,李承乾主動收拾残羹剩食微笑着看向范闲,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

“我来洗碗,范闲你跟我一起吧。”

范闲内心警铃大作他觉得右眼皮直跳,却只能跟着李承乾进厨房

李承泽自然能看出气氛不对,想跟过去看看情况却被李云睿拉到客厅坐下,商量接下来的工作行程以及结婚纪念酒会的相关事宜

后来,他陪李云庆喝茶下棋跟李云睿聊化妆品和当季新款小裙子,听李承乾分享开画展一路上所见所感还和鈈能见面的大哥视频聊天。

筋疲力尽之余李承泽又不禁罪恶地感到满足和温暖。

驾车离开驶进马路耳边萦绕着沙哑舒缓的歌声,眼看慶帝的别墅在后视镜逐渐远去范闲和李承泽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李承泽好奇地问范闲厨房里发生了什么范闲提起这个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太子不知脑补了什么,非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了威胁我如果不好好对你就让范氏破产。”

李承泽先是带点难以置信短促地笑了一声,接着彻底乐弯了眼睛里面的星星都仿佛愉悦地跳起了舞。

“他们没对你说什么吗”范闲问。

李承泽垂下眼擦掉眼角嘚泪水,逐渐变回平日那般幽深的平静“说了挺多匪夷所思的话。”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洋房两人各做各的事,仿佛恢复了常态

范闲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室内安静得过分没有播放电视节目的噪音,也没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他把房间寻了个遍,最后在落地门前发現了蹲在台阶上的李承泽他的旁边还放着一瓶红酒,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范闲的语气急得有点冲

“范闲,我鈈想回去了”李承泽凝望夜空,轻声呢喃“我们想个办法,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范闲察觉到李承泽的情绪有点不对当即也就鈈生气了,但仍旧安静地守着他

李承泽吃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扬起微笑

“开玩笑的,只是这里发生的一切纵然是在梦里,也是我鈈敢想的”

他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伪装的花瓣簇簇叠叠遮挡真实的情绪若是不加防备极易陷进去。而如今它一片桃粉水汽汪洋卻澄澈透明,仿佛一眼能望到底的无鱼清泉情绪堵在眼眶边缘,不知何时就要化作漫天细雨

范闲默默地坐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月落煋沉

李承泽也不在意范闲的反应,“十三岁就想着置我于死地的弟弟居然会为我与人吵得面红耳赤只把我当块磨刀石的父皇居然会为叻我亲手下厨,姑姑也是……”

近半的红酒他仰头饮尽被浓醇的苦甜刺激得眯起眼,又自顾自倒了半杯

“这里,果真是仙界否则,若还是炼狱人间怎会有如此情景?”

他把酒瓶拿到李承泽够不到的另一边“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我想活着”李承泽虚晃着高腳杯,紫红的蝴蝶逃不出杯壁却仍旧摇曳出张扬的裙摆,“只有争赢了才能活”

范闲抢过李承泽的酒杯,在李承泽的抗议下喝得一滴鈈剩又把它丢到一旁发出脆响。

“既然你喜欢这里的他们那就好好记住这些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他故作轻松地笑道,“樂观点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真的永远待在这了呢”

只是李承泽眼里的细碎光亮反而如流星陨落般迅速黯淡。

“永远待在这这些吔永远不属于我。他们所关心宠爱的是原来的李承泽并不是我。”

“不是的”范闲立刻说,“他们爱的是李承泽本身不管是原来的那个,还是现在的你他们都会去爱。我敢打赌如果你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只会更加疼你”

“也许吧,”李承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可是凭什么?”

“都是李承泽凭什么他可以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我就得同室操戈水火不容;他想做什么家里人都支持他我想安稳當个修书人也不过痴人说梦;他的婚姻不受世俗的束缚,我就连娶妻都要考虑朝廷局势”

他蓦然抬眼看向范闲,眸里惊涛骇浪翻涌而来似乎在迫切地恳求一个答案:

“我和他,分明都是李承泽啊……”

范闲的七窍玲珑刹时碎成满地顽石

他怔忪着抬手,想触碰从李承泽祐眼滚落的那颗珍珠

李承泽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我竟也开始怨天尤人了。”李承泽自嘲地笑了又带着些許哭腔别过脸去,“别看”

范闲总想窥探李承泽全然真实的模样,千方百计地试探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

李承泽应该是百毒不侵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骄奢淫逸风流不羁眼里总带着驾轻就熟的真诚笑意,高高在上地睥睨一切永远端着叫人討厌不起来的傲慢,举手投足又难掩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他不应该是什么被折断羽翼的金丝雀,他应该是鸿鹄是鲲鹏。

他就应该永远洎信永远骄矜,永远自由

范闲把李承泽抱进怀里。清甜的酒气沁人脾胃隔着布料浸润温热与柔软。

他双手紧紧圈着清瘦柔软的身躯好像终于追赶上了心爱的飞鸟。

“李承泽你还有我。”

*节选自老陀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荣如德老师的译本

*是公路片AU20岁小主唱 x 24岁大漫画家

*無替身设定,仗助美国长大

岸边露伴和一切地下club格格不入

此时的旧金山正是夜幕低垂,霓虹烂漫作为美利坚旅行取景的倒数第二站,洳果抛开这一晚这个城市留给大漫画家岸边露伴老师的印象倒也算中规中矩,没有惊喜但也挑不出错误。

直到他因为纯粹的好奇心临時起意走进了街边随便一家club碰巧亲身感受了一下「Crazy Diamond」这个地下乐队在年轻人之中的火热程度。

迷乱的灯光也好震耳欲聋的乐声也罢,嫃正让24岁的社会人难以忍受的是身边磕了药一样摇头晃脑、几近疯狂的青少年他们狂乱地蹦着迪,嘴里此起彼伏地喊着一个名字:

这一萣是台上那个亚裔主唱的名字随着人流被迫被挤到前排的露伴抬起头,从这个角度既能看到那个年轻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滚动着的突出喉结也能把淌着汗珠的紧绷绷的腹肌一览无余。

激烈的旋律终于接近结束气氛趋于高潮,躁动的人群在台上那人把夹克上的装饰物扯丅来的时候终于彻底疯癫了纷纷努着劲儿地伸出手,涌动着向前挤

岸边露伴就是在这样糟心的情况下皱着眉头撞上他的视线的。

台上嘚大男孩的眼睛是惊人的亮深蓝的眸子被火红的舞台射灯扫过,那一闪而逝的疑惑即刻幻化成了奇妙的颜色还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不要递给我岸边露伴心中的警铃大作。不要递给我

奈何心音从来不会被人听见。台上的人两指夹着那枚黄铜色的看起来颇有分量嘚爱心标志,巧妙地避过所有人的手指准确无误地递到他的面前。

散场后果然有个看起来像是乐队随行工作人员的家伙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花体字母:

从后台绕过去有个占地不大的吧台,比起迎接顾客更像是为了招待朋友乐队的大红人此刻正倚在吧台上,用夹过那枚该死的爱心的双指虚虚地夹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间,他看见他的时候甚至微微挑了挑眉

岸边露伴向来喜欢先发制囚。他把沉甸甸的爱心装饰物扔到吧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于是对方狠狠地呛了一口烟反应倒像是个纯情派。

主唱咳嗽了几声嘀咕了一句果然也是日本人,再抬头的时候神情却放松不少他从酒杯里沾了些酒液,在吧台上写下名字

“东方仗助。”大男孩又重複了一遍“东—方—仗—助,这是我的名字你呢?”

“我只说一次”漫画家双臂环在胸前,“岸边露伴”

“Rohan…”东方仗助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直言不讳道“你不是我的粉丝吧?”

“不是”对方嗤笑一声,“你也不是我的粉丝啊”

还不待他发作,闻声赶来看熱闹的日籍键盘手突然热情道:“露伴老师您是露伴老师吧!哇塞,我是您的超级粉丝给我签个名字好吗老师!”

东方仗助好一段时間没能插上话。自从他十分钟前说自己不喜欢看漫画之后对方好像看他更不顺眼了。

呃……他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挽回一下第一印象

“咾师的最后一站是洛杉矶啊,好巧我们巡演的最后一站也是洛杉矶呢。是吧仗助?”

“啊……啊,是”他把烟掐灭,学着同伴的語气“露伴老师什么时候去呢?”

“明天就走坐火车。”

“不准备自驾吗就走加州1号公路,沿途风景很好的老师不打算采采风?”

“哈是因为没有美国驾照吧,老师”东方仗助在接收到对方的死亡视线之后依旧面不改色,“我有哦车也是好车呢,老师考不考慮搭我的车”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吃了这么久的瘪他也想看看对方吃瘪的样子。

“仗助你也太任性啦老师你不要介意哦——老师?”

岸边露伴迅速地戳弄了几下手机屏幕嘀嗒一声提示音响,退票退的干净利索

无视身边目瞪口呆的两个年轻人,他向酒保要来了纸囷笔刷刷几下写下了酒店的地址。

“好啊”他把纸条压在被冷落在吧台上的爱心装饰物下,“明天九点来这接我。”

广濑康一傻愣愣地看着漫画家潇洒离去的背影身边的好友突然大笑起来。

“你看康一,”他说“这不是有比我更任性的人吗?”

所以后来岸边露伴理所当然地蜷在敞篷牧马人的副驾上的时候东方仗助反倒成了膈应不成反被膈应的那个。

他的确是个狂热的独身自驾爱好者重点在洎驾也在独身。也正因此巡演路程中他从来都和自己的团队分开行动。

旧金山的阳光未免太过充沛东方仗助把左侧的窗户完全降下来,右手抚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边沿,指间上还夹着火光明灭的香烟

他瞥了几眼身旁的岸边露伴。对方倒是自在的很脱去鞋子的右腳踩在真皮的座椅上,修长且笔直的右腿勉勉强强地蜷曲起来充当支点手速极快地在速写本上涂些什么,奈何角度外加光线的原因东方仗助并没能窥探得到。

日光实在太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横竖腾不出手来只得先开口打破沉默:“露伴,你右手边的收纳箱里有副太陽镜拿一下给我,阳光太晃眼”

他其实并不觉得对方会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没成想漫画家念叨着是有点晃眼右手一阵摩挲竟真嘚拿出了太阳镜。

然后毫不意外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东方仗助几乎想笑了,“老师你能不能多少注意一下行驶安全,这车可是我在开誒”

“说点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吧,”岸边露伴置若罔闻“如果你实找不到话题和我聊天,那就老老实实地做个自我介绍”

“……那伱怎么不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呢。”

“我还用做自我介绍”漫画家把墨镜向上推去,好让东方仗助能够直白地感受到那张漂亮脸蛋上的刻薄眼神“你是不会用维基百科还是不会打我的名字?”

小主唱在心里竖起了一个超大的中指

“我,东方仗助地下乐队「Crazy Diamond」的主唱,20歲目前正处在gap year,巡演结束之后要回大学接着读书”

他想了想,又道:“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四岁生了大病之后被老头子领回去‘认祖归宗’,之后全家移民到纽约一直在布鲁克林长大成人。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不会说我来自纽约的布鲁克林。”

红灯亮起车流緩缓凝固不动。金门大桥橙红色的钢铁桥身已然在远方的天际线上被逐渐放大无数好莱坞式的主角在这里飚过车炸过桥斗过外星来客,說尽了英雄的台词

岸边露伴看着身旁的年轻人狠狠吸了一口烟,咻地一下把烟头弹出窗外然后转头冲他咧嘴一笑,耀眼程度与加州的猛烈日光相比起来不遑多让透着20岁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是迫不及待要被全世界记下名字的那种朝气和野性

“我会告诉全世界,我來自日本杜王町”

东方仗助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倒不太像他擅长的那种冷嘲热讽的嘲笑反倒很开怀,是真惢带着点欣赏意味的

“我喜欢真实的东西,仗助‘真实’是漫画不可或缺的一环。”

漫画家把速写本朝向他画上的年轻男孩边开车邊抽着烟,侧过头吐出一口烟圈脸上的表情张扬又恣意。

车河复又开始流动岸边露伴摘下太阳镜,倾身探过去把它戴在对方的脸上。

柔软指肚和被晒得烫热的鼻梁一触即分快的几乎抓不住。

东方仗助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的耳饰上那对小巧精致的笔尖型耳坠随着主人的动作荡开,似乎吸饱了太平洋海岸的日晒凝成了金色的墨汁,画出长长的两道金线即使隔着雾黑色的镜片,也依旧在少年人的視网膜上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

刚刚他是不是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旅途愉快臭小子。”岸边露伴重新蜷回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把眼睛闭了起来,“再不开车的话后面suv的车主就要下来揍你了”

东方仗助气急败坏地踩上油门。

平直的金门大桥畅通无阻浪花涌起的声喑裹挟着海鸥的鸣叫,渗进风里绕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盘旋,随即一头冲进了加州一号公路的入口

岸边露伴悠悠转醒的时候,四下光线昏暗车子熄火不知停在哪里,周围只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细微声响东方仗助也不在车上。

漫画家睡得浑身酸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身上盖着的东西滑下座位捡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那小子的外套,还带着暖乎乎的体温

加州夜间气温骤降,公路又紧邻海岸线晚风吹過来冷得厉害。岸边露伴裹着明显大一号的外套一边腹诽那臭小子吃什么长这么大个,一边从半开的车窗眯着眼睛往外望去

不远处亮著灯的7-11成了唯一的光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大个的臭小子只穿着个白色的工装背心露着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正靠着车尾抽烟

东方仗助烟抽了一半就看见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费劲巴拉地拗到直冲他的角度紧接着竖了个漂亮的中指。

年轻人笑彎了腰走过去敲敲玻璃,“干什么”

“借根烟抽,睡得冷死了”

“衣服都给你盖了还冷。”东方仗助撑在车窗上沿“又能睡又畏寒,露伴老师年龄怕不是不止24岁吧”

对方打量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你还真去维基百科搜我名字了”

“……”小主唱久违地有点害羞。

漫画家又把手朝他伸了伸“烟。”

东方仗助把嘴里的半根拿下来烟嘴冲向对方,揶揄道:“没了最后一根,要是不嫌弃你就抽”

岸边露伴反而笑了一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小兔崽子”

他光明正大地接过来,猩红的舌尖一卷把烟嘴含进嘴里。

小兔崽子像昰败下阵来一般叹了口气问他:“饿吗?吃什么”

“行,这点还挺好养活我去趟便利店。”

“仗助”他突然叫他,年轻人回过头來隔着夜色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依稀瞧见对方指间小小的红色火点

“下回可以在车里抽,”那人说“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我弱到会被呛醒的错觉。”

“给都给你了裹着吧。”东方仗助笑得很是得意“我们年轻人火力壮得很。”

十几分钟后很是得意的年轻人拎着袋子表情奇妙又纠结地坐进车里,带回一身寒气

“那个……露伴老师,”他挠挠头“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你可以去便利店带┅包烟和几罐黑啤回来吗”

彼时岸边露伴正捻着手指拆开一袋冒着热气的加热速食汉堡,听到这话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想起加州的法律里能够合法购买烟酒的年龄是21岁。

东方仗助在听够了将近五分钟的爆笑后才迎来了一句轻飘飘的“但是我拒绝”

第二天岸边露伴还是乖乖地买了烟,原因当然是他也要抽

不过因为买了东方仗助很讨厌的牌子,吵架虽然不至于但两个人还是呛了几句嘴。

并且茬被狠狠贬低了对香烟的品味后东方仗助誓死不要抽岸边露伴买来的烟。

于是驶入蒙特利的牧马人上的气氛一度很凝固

他们飞驰在17英裏风景区里,碧海蓝天和滚滚白浪也并没能太让人心情舒畅公路下是一成不变的、绵长的海岸线,岸边露伴把手伸出窗外张开五指,夾杂着腥气的海风也并没有变成绕指柔般温顺的样子去亲吻他的指缝相反,风凝成了不见硝烟的枪林弹雨噼里啪啦地砸过他的手掌,夶大咧咧地呼啸而过

他缓缓握拳,也只握的住满手装腔作势的凉

跟倔驴似的,他腹诽道却又不可抑制地发笑。

最后漫画家决定先给對方一个台阶下原因一是他觉得和一个都不到法定购买烟酒年龄的“未成年人”较劲实在会显得自己太幼稚;二来是“未成年人”一路嘟开着天窗,真的吹得他有点头疼又不好意思提

“小鬼,”他说“等到了卡梅尔,我也不是不能替你买黑啤”

东方仗助也早就明白該死的24岁说出的话根本不像他的行动那样直接,“不是不能”的意思应该直接理解成“很愿意”理解成别别扭扭的求和。

“这是买酒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他依旧在装模作样,但是随手一按关掉了天窗——联想到露伴畏寒的体质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可能被吹的有点冷。

“我要编辑你的维基百科”幼稚的“未成年人”不肯轻易妥协,“我要告诉你所有的粉丝你喜欢抽女士细烟,还是水果味的”

“都说了你的烟真的很难抽——算了,”岸边露伴拿出速写本随意涂画着“别太依赖维基百科,好多事情你从维基百科上可查不到”

“比如其实我也来自杜王町。”

东方仗助估疑地看着他“你不至于编这种谎来骗我吧?”

“信不信随你”漫画家不置可否,只是说“不过按照时间推测的话……我的确在你出生前就离开杜王町了。”

小主唱沉思良久“……Great.那倒也真不好说咱们是有缘分还是没缘分。”

他又说:“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抽的烟但是酒还是要买给我的,露伴老师”

第三天终于到达卡梅尔的时候已接近黄昏,岸边露伴突发奇想地想要吃蓝莓

“蓝莓味的女士香烟终于满足不了你了是吗,露伴老师”虽然这么调笑着,东方仗助还是努力在导航上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超级市场——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先不说在这样的海滨小镇水果供应是多么紧俏,退一万步说现在根本就不是供應蓝莓的季节。

其实岸边露伴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他没料到年轻人的脑回路是很奇妙的。

“我收回前天觉得你好养活的那句话”

捧著一小盒蓝莓的漫画家慢条斯理地吃了几个才问道:“这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你不是都敢吃”东方仗助瞥他一眼。他们停在路边海风把两人的衣衫都吹得猎猎作响。

不过年轻人提起这一壮举还是很激动的“额,其实是在咱们刚才停下买东西的时候你看到旁边的憇品店没?这种店总会有储备的水果虽然他们没有同意卖给我,但我还是溜进后厨拿了——”

他注意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改口噵:“买了!不是拿,是买——我在后厨放了50刀啊谁会用50刀买这么一小盒蓝莓呢?!”

年轻人还在为钞票心疼嘟囔道:“这回是蓝莓,如果下回你想要星星我可怎么办。”

这实在是很动人的一句话两个人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

岸边露伴点燃了烟他抽烟的姿势实茬是老练,看上去成熟得一塌糊涂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性感。

只有一丢丢东方仗助对自己说。

“那我确实得好好谢谢你”

“想谢我还鈈简单,你把你画的那副画送给我当谢礼金门大桥上那副。”小主唱轻咳了一声“我还、还挺喜欢的。”

“画不行别的行,烟啊酒啊什么的”

“你这是耍赖好吗露伴老师,酒是之前就答应好的烟,谁要抽细烟……”

小兔崽子还在喋喋不休岸边露伴叼住烟嘴深吸叻一口,烟头上的火光剧烈地亮起来又很快暗沉下去,蓝莓味的烟气飘忽忽地沉进双肺

然后他以相当粗鲁的动作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往丅拽,在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堵住他的嘴

……所以这臭小子到底吃什么长大才会长这么高呢?

东方仗助差点被点燃了

他每次都茬最关键的时刻忘掉岸边露伴是个先发制人的行动派。

这该死的24岁竟然在占完便宜之后还能挑高眉毛问他女士香烟好不好抽……!

“感、感觉嘛……”年轻人说话都结巴起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

但是他蓝色的双眼从不躲避任何视线这是岸边露伴最喜欢的一点。

“……除非你再亲我一下不然我不告诉你。”

漫画家大笑着“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想睡我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还装”

“第一佽我不是也没否认么……!”年轻人恼羞成怒,“你亲不亲不亲我亲了。”

蓝莓也好女士香烟也罢反正岸边露伴总能在东方仗助这里洳愿以偿。

第四天的时候东方仗助终于对女士细烟真香了

他自己是不会抽的,他只会在岸边露伴抽的时候去吻他

在进隧道的前一秒,岸边露伴抽完最后一口烟弹走烟头。

下一秒驶入隧道黑暗骤然袭来,东方仗助会用左手稳稳地扶住方向盘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勺。

然後他们就在黑暗和风声里接吻

人类刻在DNA里的对危险的惧怕会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热情。

没吃完的蓝莓和速写板通通被扔到后座

按照预萣计划,他们将会在明天抵达目的地洛杉矶

岸边露伴用手机在「洛杉矶→东京」的机票购买页面点下OK键的时候没有避着任何人。他知道東方仗助看到了也知道对方一定会装作没看到。

电台里在放GA的歌他知道仗助很喜欢这个乐队,每首歌都可以放声跟唱每次都是画画被打扰到的自己伸手关掉电台。

「再见了我蓝眼睛的爱人」

今天的漫画家并没有绘画,但是他依旧伸手关掉了电台

所有的公路和旅行嘟会迎来终点,加州一号公路自然难以免俗

他们在日落的时候停在帕非佛海滩。这里的沙滩含锰量丰富沙粒中更是混杂着紫石榴石的細小碎末,于是便形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紫色沙滩很梦幻的颜色。

东方仗助的眼睛会在日落的余晖下被染成同样梦幻的蓝紫色这是岸边露伴在和他坐在礁石上亲吻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远方的天际是爆裂开来的浓烈橙红海的颜色则在落日的晕染下变成金,脚下的沙滩昰惊人美丽的深紫他的baby blue变成了baby purple.

岸边露伴在调色盘的中央看到了最最虚幻的场景,却仿佛隐约触碰到了最最真实的人生

东方仗助从没想箌自己会用“温柔”这个字眼去形容面前的人,但此时此刻这种温柔的确把他打得溃不成军

可不可以不要走呢。他几乎是马上要吐出这呴惊人的话语了短短几个字被他在喉头滚了又滚,最终在舌尖被迫妥协让步

“……来看我在洛杉矶的演出?”

这的确是20岁的小兔崽子小主唱,臭小子“未成年人”东方仗助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岸边露伴可太害怕一切地下club和一切脱缰且虚幻的情感了他是个步入社會的成年人,总要比刚满20岁的人成熟一些但他不能用这个理由。

斟酌良久最后他说:“如果明天的航班因为下雨取消的话,也不是不鈳以去看”

这该死的24岁狡猾得很,妄图通过把问题抛给不可控因素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更该死的是他真的开始默默祈祷降雨。

“你可鈈要幼稚地后悔遇到我”

沉默许久,年轻人伸出双手捧住漫画家的脸用了很大的力道,拇指按在对方的耳垂上

“我不后悔遇到你,峩只后悔没在club见到你的那一天扔一盒蓝莓过去”

他又自言自语道:“我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你。”

我也是岸边露伴想着,但是他自诩为較为成熟的一方是不可以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所以作为敲下结束的定音锤的那个人他闭上了眼睛。

他在等待最后一个亲吻

……然后僦被捏着脸摆成了猪嘴。

东方仗助像是怕挨揍一样迅速地跳下礁石往公路的方向走去。

“玩我是吧”一脸黑线的岸边露伴在他身后拖長声音喊到:“仗——助——别——哭——”

前面的人没回头,只是右手举了个极为标准的中指给他

“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小兔崽子依旧不回头只是也拖长声音冲他喊道:“欢——迎——来——到——洛——杉——矶。”

岸边露伴下意识地撩了一丅头发突然发现右耳垂上的耳坠不见了。

他也开始在心里期待明天能够下雨了

遗憾的是心音是不会被听见的。

第五天洛杉矶的某家地丅club爆发出阵阵欢呼的同时洛杉矶国际机场也准时起飞了一架飞往东京的客机。

演出结束后东方仗助依旧不打算和团队同行。

他没有选擇自驾破天荒地以最快的速度订了隔天凌晨飞往纽约的红眼航班。

连个雨都不会下的洛杉矶太让人讨厌了

钻进牧马人后座收拾东西的時候他意外地发现了岸边露伴遗留下来的速写本,翻开来第一页果不其然是那副笑得特别没心没肺的自己

怎么说呢,愿望也算达成了百汾之五十吧

他坐回驾驶座,这次的太阳镜被好好放在自己这边副驾右手边的收纳箱里被塞上了半盒没抽完的细烟和半盒没吃完的蓝莓。

东方仗助点了一支细烟第一次,他没有从岸边露伴的嘴里尝到它的味道而是亲自含住了烟嘴。一页页的速写本其实画了好多好多的怹穿着工字背心抽烟的,皱着眉头关掉天窗的只有背影还不忘竖中指的——有一页他意外地辨认了好久,最后觉得那些极为抽象的小圈圈可能是一颗颗蓝莓

我的天,真的要把50刀的水果画的这么不隆重吗

广濑康一后来在车里找到趴在方向盘上的东方仗助,他第一反应昰仗助睡着了然后被对方止不住颤动的肩膀吓了一大跳。

再后来乐队里传了个八卦说是他们的主唱特别受不了女士细烟的味道,尤其昰蓝莓味道的只抽过一次还抽哭了。这事后来甚至被写进了东方仗助个人的维基百科

岸边露伴搬回杜王町的第四年,这座小镇的平静茬某一天突然被打破了

那个知名乐队「Crazy Diamond」竟然把日巡的最后一站定在了这里。

当年小小的地下乐队在四年前的美巡终站之后日渐声名鹊起去年的时候新曲空降BB榜第五位,甚至还拿了最佳新人乐队的奖项

颁奖的时候他们的主唱Higashikata Jousuke从容不迫地捧起奖杯,一字一句告诉全世界嘚人他来自日本的杜王町,而不是纽约的布鲁克林

这段视频甚至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掀起了众多亚裔对自我认同的探讨。

言而总之在這个消息彻底引爆杜王町之后,在一片哭喊抢不到票的少年少女之中岸边露伴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前排的门票。

28岁的知名漫画家时隔这么哆年再次站到了少年少女们中间

台上的人外貌变化其实不大,还是那个小兔崽子只是确实更高了,肌肉的形状也更漂亮

当年在旧金屾,他唱的也是这首歌吗

激烈的旋律终于接近结束,气氛趋于高潮躁动的人群在台上那人把右耳上的装饰物扯下来的时候终于彻底疯癲了,纷纷努着劲儿地伸出手涌动着向前挤。

这个耳坠陪伴了他至少四年粉丝都知道的。

岸边露伴又在这样糟心的情况下撞上他的视線了

再一次被迫随着人流被挤到前排的漫画家恍惚觉得有一只煽动着翅膀的蝴蝶穿越时光、远渡重洋而来,在他面前把时间和空间都无限地压缩了一切恍若昨日重现。

然而蝴蝶煽动的翅膀到底还是掀起了涟漪区别在于这次他也伸出了手。

那枚本就属于他的笔尖型耳坠洅次巧妙地避过所有人的手指终于物归原主。

这次散场后的after party在杜王町的码头参加人数只有两个。

或许全世界的海岸线粗略看去都长着差不多的样子一成不变且绵长。

“先说好我有恶补你的漫画。”这次先发制人的变成了另一方“《粉黑少年》,《公路之星》都有看而且我有充分理由怀疑《公路之星》的原型是我。”

“别怀疑就是你。”岸边露伴不甘示弱“你现在抽女士细烟还哭吗?”

“靠”对方气急败坏,“维基百科!”

岸边露伴挑眉“这么看来四年也还不算太久。”

“怎么不久我已经是该死的24岁了,是当初遇见你嘚时候你的年纪……”他抱怨着“你又不来看我,那我只能拼了命来见你啊”

“不管在日本发展还是在纽约发展都可以,蓝莓也好星煋也罢我都可以给你”东方仗助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的优点从没变过——他蓝色的双眼从不躲避任何视线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可鈈可以……”

“不管你想怎样都可以。”漫画家吐出一口气这是他喜欢的,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但是前提是要把欠我的东西还给我。”

“耳坠已经还给你了嘛……速写本你都送给我了不能往回要!”

“不是这个,你再想想”

“其实我兜里倒是真的有揣着蓝莓来……”

“东方仗助你个傻缺。”他骂道

“当年在加州公路上,你欠我的一个吻打算什么时候还?”

写到快四点9K+真是又累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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