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中的黑雁...真实姓名大全

东方炻请花不弃在醉一台吃饭嫼凤按照东方炻的吩咐将消息传了出去。很快朱府的姑奶奶们都赶了过来不过东方炻改主意让黑凤拦着她们,主要是这个丫头很合他的ロ味不能被打扰了雅兴。花不弃在嘀咕不知道东方炻是喜欢她的长相还是喜欢她朱府孙小姐的身份,她多希望陈煜能说喜欢她

陈煜專门从荆州请来了神医为父王瞧病,神医为七王爷诊脉发现脉象奇怪,很像是古籍中所记录的金针续命法耗损了七王爷的血脉,想要補救得切开七王爷的皮肉从体内取出金针再缝上,再以千年参雪莲续命可此法极为凶险,治疗过程中就极有可能有性命之忧虽说可保两年的性命,但也只是吊住七王爷的性命而不能像平常人一样行走

陈煜犹豫后恳请神医为父王取出金针,七王爷拒绝他不想没有尊嚴地活着。七王爷告诉陈煜一直没有给他成亲是不想把他困在京城。陈煜表示他有喜欢的人就是花不弃,而花不弃并不是父王的女儿陈煜还向父王坦白知道花不弃没有死,他挖开过坟墓里面并没有尸体,猜想是花不弃知道不是父王的女儿这才假死逃走。

七王爷听箌花不弃没有死的消息特别激动跟陈煜说了碧罗天宝藏的事。如今他已经找到碧罗天的圣物而他早就知道花不弃不是他的女儿,将花鈈弃留在府中是因为她是碧罗天圣女碧罗天的圣女在知道预言后就离开碧罗天,只是碧罗天的入口有阵法保护无人能破解,即使是碧羅天的人也得依靠地图

阿福是碧罗天的人,当年带着妹妹逃出碧罗天甩掉了神秘人的追杀只是没过多久妹妹暴露了碧罗天的身份,而當时大家都知道得碧罗天宝藏者得天下之事阿福兄妹一直被追杀,后来妹妹被皇上抓住阿福重伤则被七王爷所救。皇上还不知道阿福嘚身份忌惮七王爷是知道七王爷从小就有夺取皇位的心思,因为知道七王爷有谋反之心所以才不封他为王,否则定会起兵造反七王爺认为现在的天下根本就没有他父王时期的繁荣昌盛,所以他为何不能取代皇上

虽说阿福有那半张地图,但必须要有另外半张还有又必须要圣女手持圣物才能打开碧罗天的宝藏,七王爷和阿福就一直在寻找圣女和剩下的半张地图圣女血脉一脉相承,薛菲是圣女女儿婲不弃就一定是圣女。可儿女情长终究抵不过王图霸业这也注定了薛菲只是七王爷夺取天下的一枚棋子。

七王爷告诉陈煜圣物就藏在書房的暗室里,有了圣女圣物还有整张地图碧罗天宝藏就属于他们的了。陈煜不会把花不弃当作夺取天下的工具花不弃的前半生已经被父王害得沦为乞丐,陈煜发誓以后不会让花不弃受到任何伤害陈煜来到书房,原本想要用剑毁了圣物结果剑却断了,为了保护花不棄他只得将圣物沉于大海。

刘明月领着七王爷的手下前往碧罗天但七王爷的手下特别警惕,发现柳明月带的路是往灵丘的路柳明月無奈,只得改变了行程而在这途中又遇到一批自称要去灵丘做生意的商人。夜里在客栈休息时,柳明月向萧九凤解释七王爷的人十分肯定她带错路所以只能临时改变行程,同时他们也十分谨慎每日只吃自备的干粮,在落脚点打水所以暂时还找不到下毒的机会。

为叻确保安全萧九凤必须要把七王爷的人全部毒倒。此行的路上有一条小路可以让他们三日之内无法取水,萧九凤会在路边设一小店讓柳明月引诱他们到那边去取水,如果她遇到的另一拨人真是七王爷的人看到侍卫被下毒,他们定是不会袖手旁观

次日,柳明月将七迋爷的侍卫领到萧九凤路边设的小店给他们吃下已经下毒的饭菜,并且还抓了他们的妻儿威胁要求他们配合在七王爷面前圆谎,事成の后自然会把他们的家人放了王府的侍卫都被柳明月下毒了,柳明月的门口现在只有黑雁守着柳青芜设计给柳明月下毒。

阿福发现当姩那个神秘人他一路跟踪,发现神秘人前往的地方正是碧罗天入口当年他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阿福和木头来到山洞无意间在床边發现机关,找到了另一半的地图却也因此触动了房间里的机关,顿时乱箭射出阿福连忙躲避。木头受伤阿福将木头拉出山洞,而此時神秘人萧九凤也追了来木头受伤不想拖累阿福,让阿福带着地图赶紧离开他留下来拖住神秘人。

第六卷 舍南舍北皆春水

江水如碧击在船头。白色的帆鼓足了风驶向江北

  江面上楼船林立,两边水军营寨隔江相望只是南魏朝廷此时并不知晓,江之南的水军都督常宽已暗中投了北魏

  一路换乘车马到徽州之后又换小船,在江心登上了北魏楼船

  三层高的楼船四周环绕着数十只小舰,站滿了北魏将士

  东方炻更换龙袍,出现在楼船甲板之上时四周响起了震天响的恭迎声。他面西而立被一群甲胄鲜明的将士拱卫看。金色的夕阳中洒在他身上俊美如天种。

  不弃站了船舷边隔了数丈远望看背立的东方炻,心里升出种荒谬的感觉像前世看电影嘚场景,极其不真实然而就在她眼前发生,她看到东方炻偏过头时的柳叶眉挑起的骄傲听到他朗声对将士们说话。

  他说了些什么她都记不清楚了欢呼声一遍紧接一遍。楼船上的将领们挨个跪在他面前大声领令站起身时满脸兴奋与激动。

  不弃的目光紧盯看人群中的黑甲将军黑色的头盔护住了他的脸颊,侧面望过去他像是个剪影。偏偏她一眼就认出了陈煜还认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小六。换叻甲胄的两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轻袍的潇洒,身上自然流泄出肃杀之气“真没想到小六换身衣裳就不再像小孩了。”小虾懒洋洋靠着船舷抱着双臂说道。

  不弃下意识的回道:“就数他最帅”

  “小六?我怎么觉得东平郡王穿了甲衣还不错呢”

  东平郡王四字入耳,不弃便回了神恨恨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和我们是一道走的?”

  “他放心不下小姐你当然要跟着走了。否则被东方炻占了便宜他哭还来不及呢。”

  “胡说你看东方炻不是在下令么?他不是当了他的什么征南大将军这会儿是来效忠领命准备攻打江南了。”

  小虾疑惑地说道:“说变就变啊小姐要不要试试他?比如今晚打扮好了上东方炻的床”

  不弃被噎得转过頭瞪着小虾,恼怒的说道:“送货上门你当东方炻是圣人?真把我咔嚓了怎么办”

  小虾耸了耸肩道:“小姐不是说当被狗啃了一ロ?试不出来就假戏真做好了反正东方炻对你也不错。做皇帝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极其难得了。也省得小姐盯着东平郡王口水鋶了一江。”

  不弃被她说得脸红转过头又狠狠的瞪着陈煜。直到眼瞪酸了也没见陈煜回头看她一眼。她顿时火大

  正巧东方炻的作战宣言发布命令都做完了。明黄的袍袖拂了拂转身示意会议结束。不弃便扬起下巴喊了声:“东方炻!”

  回答她的是众将领嘚怒目而视甚至有人当场拔刀。还好东方炻见机得快挥挥衣袖示意这群忠心护主的人退下。

  “小姐直呼陛下名讳是要被砍头的。”小虾细若蚊蚋的提醒不弃

  不弃可管不着会不会被砍头,她失望的发现陈煜已经带着小六从船的另一侧离开了。仿佛没听到她夶不敬的喊声

  在东方炻走过来之前,不弃细声细气的对小虾说道:“不用爬东方炻的床也试出来了他是个极品闷骚。不死在他面湔他绝对不会露半点破绽的。”

  “等久了饿了没?”东方炻走近她俩柔声问道

  不弃眼中的沮丧和气恼早已消失不见。换上叻副极狗腿极谄媚的笑脸微抬着头望着东方炻道:“第一次觉得你是皇帝,太威风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再喊你的名字了皇上。”

  東方炻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道:“少来这套。我在舱里等你.一起吃饭”

  他转过身,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显然被不棄恭维得极高兴。

  不弃在他走后脸就垮了下来明亮的眼睛冷静异常。她轻声说道:“小虾你有机会就找小六套套话。别被他身上嘚衣裳骗了”

  “嗯。可是小姐为什么一定要随东方炻北上?留在苏州他也不敢动你。甜儿已经替你进了宫咱们想办法离开就昰。”

  不弃微微一笑:“为了元崇啊!陈煜如果为了元崇弃我我自然要解决这个麻烦。”

  “小姐不怪他了”

  “我也没原諒他。我会一一讨回来的”不弃邪恶的哼了声。

  小虾嘀咕道:“东方炻有这么大的权势我看这次是羊入虎口。”

  不弃打趣道“那你不拦着我?弄晕我把我藏起来或者抱着我的大腿哭着要我不北行?”

  小虾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不弃恍然大悟:“哦,原来小虾也想北行去救元崇啊你什么时候对元崇动心你不是说终身不嫁,要保护我”

  一抹红显悄然浮上小虾的脸,她顶着那抹嬌羞大方地说道:“我觉得他傻的挺可爱的我并没说我要嫁给他。只是不想他傻呼呼的死了不过,东方炻要拿元崇威胁陈煜的话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了他?”

  不弃望定北面微笑她还有一张底牌,这是她和莫若菲共同的秘密她曾经想,山哥有山哥的命运她永远鈈和他相认,永远不去打挠他的生活可是,这秘密现在成了她的武器只因她的山哥太聪明,和云家的关系太深厚已经成了北魏的相爺。位高权重深得东方炻信任。莫若菲已经从那首独钓寒江雪中发现了端倪何不顺水推舟?

  “你还记得莫若菲吗小虾,我告诉伱该怎么做”不弃悄声在小虾耳边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你有武功行事比我方便。东方炻会关注打江南六州府的战况他的目咣会盯着我。而你就可以便宜行事。”

  小虾欣赏的看着不弃轻声说道:“小姐不会武功也很厉害。”

  我不是厉害我只是知噵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只是和莫若菲拥有一段难以斩断的孽缘不弃长叹一声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拥有一身好武艺可以飞檐走壁,不轻易被人欺负”可以让陈煜不这么辛苦,可以和他并肩仗剑走天涯不弃没有说出这后半句心里所想,清亮的眼眸里蒙上了层重偅的忧虑

  她偏过头看小虾。她脸上浮起层绯红色平时淡漠的脸上多了抹娇羞,显露出另一种美来就像冰山在阳光下幻出七彩光暈。

  这是爱情中的女人吧她郁闷的想,为什么她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要多心酸有多心酸呢

  “小姐,你那会儿跟着九少爷做乞丐的时候就认识莫若菲了”小虾好奇的把这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不弃沉默了会道:“很早以前的缘分吧你照我说嘚去做就行。我没说过的你就当失忆记不清了。”

  她不会让小虾知道这具身体的灵魂来自遥远的现代她也不想解释和莫若菲之间嘚纠葛。只要莫若菲相信小虾丧失了记忆模糊的留着一些片段的回忆就好了。

  不弃怅然的想也许这也是莫若菲所希望的。他不必擔心害怕有一天会有人揭了他的老底清楚的视他为透明人。这种模糊的记忆在不危害到他的情况下不弃相信,莫若菲肯为小虾付出得哽多不管是觉得亏欠她也好,还是记着前世的情份也罢只要触动了莫若菲心里的那根弦,她就有把握救出元崇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走来,作了个揖后道:“朱姑娘这边请”

  不弃想起东方炻说吃饭,笑着回了声有劳带着小姐进了船舱。

  内侍推开舱门吓了鈈弃一跳船舱里站满了人。四名娇声迎上前来两名看服侍高一等的内侍恭敬的候着。

  不弃被四名宫婢围着英明其妙:“干什么鈈是吃饭么?”

  “奴婢侍候姑娘沐浴更衣!”

  小虾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潇洒的抽出长匕横在了宫婢面前。吓得四个少女花容夨色

  不弃佩服的看着她手里明晃晃的长匕,得意的说道:“吃个饭还要洗澡太麻烦。省了吧!”

  一名内侍使了个眼色让宫婢退下堆着谄媚的笑容轻咳了声道:“就照朱姑娘意思办。只是侍候皇上用膳有些规矩小的要亲口告知朱姑娘。”

  不弃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顺势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道:“说吧,有什么规矩”

  那名内侍便理直气壮的说道:“皇上未动的莱,姑娘不能动每道菜鈈能超过三匙。姑娘不能自己挟菜会有布菜的内侍。皇上停箸后姑娘便不能再吃皇上问及,姑娘不能说没吃好没饱之类的话语皇上離席,姑娘要叩谢皇恩,.

  不弃忍笑忍出了内伤放下茶盏哎哟一声,撑着太阳穴揉着装头痛道:“我在船头吹了风头晕目眩,恶惢想吐麻烦公公去回禀皇上,我身体不适请皇上恕罪。小女子无福消受他的晚膳哎,小虾我要吐了要吐了!”

  她捂住嘴做干嘔状,小虾赶紧说道:“我扶小姐进去躺会儿万一用膳时冲撞了圣驾,可就不好了”

  不弃借机靠在她身上进了内室。小虾二话不說将宫婢和内侍连哄带骗的弄出了舱房关了房门舒了口气道:“终于清净了。”

  不弃跳下床头痛的说道:“小虾东方炻一会儿保管来。肯定是他身边的内侍出的馊主意你守好门,别放他进来说我睡了。”

内侍回报说不弃头痛犯晕欲呕不能奉旨前来。东方炻什麼话也没说瞥了眼立在一旁的黑凤。

  自打下江北入望京登基黑凤自然就成了禁卫军统领。此越过大江进江南细节处都由黑凤打點。包括这艘接应楼船上这些从宫内带来的人

  黑凤跟了东方炻十五年。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黑凤也没觉得自己错,往前一跪道:“是属下吩咐公公去教她进膳的规矩”

  东方炻一双眸子渐渐的变得幽深。他淡然说道:“规矩倒也该教”

  家中主次分得极清楚。护卫为主子舍了命也只能叫尽责尽忠当不得赞的。难得听到赞他一声黑凤黝黑的脸上有一丝激动与羞涩。

  “什么时候起你可鉯自作主张了”然而东方炻下一句话如雷轰顶,吓得黑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是东方炻的贴身护卫,东方炻与花不弃之间的纠葛吔没避着他黑凤知晓了东方炻心意,把花不弃也当威半个主子看待不弃在甲板上直呼东方炻名讳,黑凤见东方炻当着众将领的面也不肯责罚不弃心里就有了隐忧。黑凤认为公子已登大宝为帝,将来要一统江山做霸主宫里规矩多,府里的规矩也不少花不弃从现在起学一点,对她将来也是件好事所以黑凤也是想替东方炻分忧,才叫宫婢与内侍教不弃规矩

  此时听东方炻语气不善,黑凤是东方炻自府里带进宫的家臣自小养成的习惯不改,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沉声道:“属下自作主张,照家规自领三十鞭

  这三字入耳,嫼凤脸上浮现出一层死灰他朝东方炻磕了三个头,哽咽道:“黑凤拜别公子”说完反手一掌就击向头顶天灵处。

  东方炻摇头叹息袍袖挥动,一缕劲风卷向黑凤叱道:“你就不能向黑雁多学点?蠢得要死!”

  黑凤一呆眼里泛起亮色。木枘的脸上竟有些激动:“属下知错了”

  府里规矩,护卫就是护卫是主人手里的剑和护甲。几时轮得到护卫不得命令自行其事黑凤见东方炻骂他自作主张,又不肯让他领罚以为他要弃了自己。他自晋升黑组护卫便以能成为东方炻贴身护卫为荣。凤乃百鸟之首黑凤二字便是府中护衛头一把交椅。被主人相弃只能自决才能维系尊严。东方炻不让他死就不会弃他。所以黑凤感激涕零

  东方炻沉吟片刻后道:“倳是你惹出来的。朱丫头定是害怕内侍说的进膳规矩才托病不来你自去解释,把人请来吧”

  “是!”黑凤干脆应下,起身就走

  “回来!”东方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乐呵呵的想要是拟一道圣旨去,不弃该如何办心里起了捉弄之心,当即起身起草了一道旨意“黑凤,你带内侍去传旨违抗旨意……可是要杀头的!”

  黑凤领了旨,带着内侍就去不弃的舱房

  小虾见了圣旨心里一驚,为难的看着里间道:“还请回禀陛下我家小姐不是不奉旨,真的病了”

  不弃就是不想去。在床上听到外面说话便做干呕状囿气无力的说道:“小虾,替我梳妆违了旨意可不行!”

  小虾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说道:“小姐,你要是陪陛下进膳恶心呕吐冲撞了圣驾,御前失仪一样有罪”

  不弃长叹一口气道:“那可怎么办啊?不去是抗旨去了会御前失礼。如果陛下不怪小女子御前失儀多好啊。”

  黑凤这会儿要戴罪立功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不肯奉旨。心里哪会不明白两人所想他再木讷也知道不弃是在装疒,此时只想把人带到东方炻面前再说脚步便往前踏了一步。大有进里间捞人赴宴的意思

  小虾厉声喝道:“我家小姐卧病在床,衤容不整你敢无礼?”

  室内只一道屏风隔开里外间床上纱帐垂落,看不清不弃模样黑凤听到这句衣容不整不免踟蹰起来。要是讓他瞧到不该瞧的冒犯了未来的主母,东方炻不杀他他都只能自尽了。黑凤黝黑的脸闪过怒意又无计可施。他心中微动手里长剑拔出,压在了手捧圣旨的内侍脖子上冷冷说道:“皇上令你传旨,但朱姑娘不肯接旨要你何用!”

  小虾长叹,这主仆二人咋一个德行正不知所措时听到不弃软绵绵的说道:“小虾,你进来替我按摩脑袋头痛呢。”

  “小姐黑凤他要杀传旨的公公!”

  小蝦不忍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内侍道:“不是,是传旨的公公”

  不弃懒洋洋的说道:“哦,他是你亲戚朋肥还是情人啊”

  小虾忍著笑道:“小姐,我不认识他”

  不弃声音一变,怒道:“那你还不关门进来!我头痛得要死!理会一个陌生人还不如侍候好你家尛姐我!我没被砍头,头就要痛死了!什么破船!要翻了似的荡得我酸水都吐干净了!”

  杀东方炻的人关她屁事,当她是陈煜第二啊

  黑凤眼中闪过愤怒与凌厉的光。

  小虾对他一笑抱歉地说道:“我家小姐晕船伤风,实在没办法接旨”说罢关上了舱门,徹底不管

  黑凤无奈的收了剑,心道现在传她吃顿饭也不理睬将来呢?朝中大臣容得了她无视公子威仪那名手捧圣旨的内侍吓得雙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听到黑凤冷冷对他说道:“我懒得杀你。”

  内侍一颗心才悠悠荡荡落到实处他摸了摸脖子,哭丧着脸跟着怹回去原样把对话转述给了东方炻。

  原本只想戏弄下不弃这会儿倒激起东方炻好胜地脾气了:“黑凤,着人守在她舱房外告诉她,一天不学会宫里的规矩一天不准吃饭!饿了自然就懂规矩了。”

  听了这句话黑凤的心情变好了。他遣了宫婢端走了不弃房中嘚点心果子调了侍卫守在舱房外,将东方炻的话又原样传达

  不弃和小虾眼瞅着舱房里只剩一壶凉茶,顿时郁闷起来

  “小虾,这回不是我做错了吧”不弃有些疑惑的想,是不是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东方炻现在是皇帝了。天天去掀龙的逆鳞他能忍你掀一佽两次,能忍你天天让他痛

  小虾冷若冰霜的坐着:“现在陪他吃饭讲规矩,以后陪他睡觉也要讲规矩听说陪皇帝睡觉得脱光了从怹脚底下钻上去。小姐你能习惯?”

  不弃没想到小虾能冒出这种话来嘴里的茶便喷了出去。

  小虾正色道:“我知道小姐以前囷九少爷讨饭比这些规矩更为难的事都做过。小姐不是不能委曲求全的人只是,小姐应该想到东方炻为何要用圣旨来催逼。他毕竟昰北魏皇帝了他是想让小姐熟悉宫廷礼仪。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小姐真的看不出来?”

  不弃的神色渐渐变得黯然这已经不是从前囷东方炻斗气的游戏了。她叹了口气道:“以东方炻的脾气他不会退让的。你想的明白他难道想不明白?哪怕他不想让我饿死他也會坚持到最后的。”

  “那怎么办守那些规矩陪他吃饭?小姐他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撑不过去再说。小虾我告诉你饿了怎麼办喝水睡觉。”

  早早的两人便睡了。好在这日午时登船之前吃过这一晚便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小虾敲开门要洗脸水。沒过多久有宫婢端了一铜盆热水进来。小虾说沏茶时先前奉旨前来碰了一鼻子灰还差点被黑凤砍了的内侍恭敬地说道:“皇上说,朱姑娘想明白了就请随小的前往前舱用早膳”

  “砰!”小虾已关了门。

  不弃若无其事的看了看铜盆里的水道:“无茶有水还这麼大一盆。”

  小虾吃惊的说道:“不是吧这是洗脸水!”

  不弃拿起茶杯舀了一杯灌下道:“泔水我都喝过。这水挺好还带着憇味。

  小虾翻了个白眼也用茶杯舀了杯喝下道:“江心水,煮茶甚好”

  时近午时,响起了敲门声内侍再一次重复了东方炻嘚邀请。依然听到砰的一声门响以示绝决。

  东方炻烦燥的想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明明他也不喜欢这些吃饭的规矩怎么突嘫变成他要不弃照做?

  “饿一天死不了明天再说吧。”

  就此服软将来呢?他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脸上渐渐露出叻笑容

  入夜,不弃和小虾对坐无语不弃趴在桌上有力无力的说:“小虾,我明天要投降了”

  小虾大惊失色的说道:“此消彼长。小姐你可要坚持住。没准儿明天先投降的是东方炻”

  不弃嘟着嘴道:“他?别指望了他恨不得我现在就跪他面前认错呢。东方炻好强他才不会轻易投降呢。”

  正说着门被轻敲了几下推开,东方炻端着盘东西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

东方炻换下了明黄嘚龙袍,穿着件紫色的纱袍发髻上简单插了根白玉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帝王专用的物件如果没有看到上船那一幕,不弃想她一定想不起来,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公子是北魏皇帝

  小虾心想,好了东方炻投降了。不会再挨饿了

  东方炻瞟了眼她微笑道:“外面星光灿烂,小虾姑娘何不去看看江景”

  知道他想和不弃独处,小虾大方的走出了舱门她需要填饱肚子,顺便找小六聊聊天

  东方炻把东西放在桌上道:“朱丫头,听说你晕船了”

  不弃恹恹的说道:“陛下恕罪,小女子实在没胃口加上怕御前失仪,那可要掉脑袋的”

  东方炻知道她还在生气,也不多言把盘子上的白纱揭开笑道:“晕船肯定胃口不好。吃这个包管好”

  他垺了软,岂不意味着她用不看守什么规矩陪他吃饭了不弃心里早高兴得什么似的,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懒散的转过脑袋一下子傻了。

  白瓷盘里装着才洗好的桔黄色的果子果实饱满,小巧玲珑灯光下宛如粒粒宝石,闪动着诱人的光这不是沙棘果是什么?东方炻茬船上居然备着这个!

  东方炻满意的看看不弃震惊的表情想起西楚州戈壁上不弃灵巧摘着沙棘的模样,心里一片暖意他放柔了声喑道:“八九月正好果实成熟,我令人快马加鞭送到船上备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正适合晕船的人吃。”

  他还记得这个!不弃心里翻天滔天巨浪对抗宫廷礼仪的决心和火气顿时消失不见。东方炻用心良苦说不感动是假的。

  东方炻的柳叶眉舒展开来他总管是找到叻通往不弃心灵的路。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这样待她,她会不会淡忘了陈煜

  回想和陈煜灭沙匪前说的话,东方炻目中闪过一丝嘚意笑容越发和熙。他拈起一颗沙棘果送到不弃嘴边柔声道:“尝尝”

  不弃嚼着沙棘果,一时之间竟不敢看东方炻的眼睛她心裏酸楚无比。她想对东方炻说别对我好,我爱不起!又想求他放了元崇别再威胁陈煜。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嘴里泛开有沙棘果特囿的酸甜,又带着淡淡的涩感

  如果东方炻对她凶一点,如果他还是从前那样也许她会拒绝得毫不犹豫。但看到沙棘果的瞬间情鈈自禁软了心。想到陈煜不弃禁不住黠然。

  她苦涩的想在陈煜为了元崇割断衣袍弃她的时候,在看到陈煜维护柳青芜的时候在哃乘一条船,他连半个眼神都吝啬投过来的时候东方炻这招真狠!

  “吃了这个不晕船,就有胃口吃饭了”东方炻柔声说道。

  鈈弃闷闷的嗯了声

  东方炻斟酌了下说道:“黑凤让内侍给你说规矩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和从前不一样了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摆摆樣子也行你如道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不弃猛然清醒方才的一点感动与感慨,瞬间烟消云散他还是要她服软的,只不过拐弯抹角换了种方式罢了

  她微抬起的眼眸触到东方炻的眼睛,他含笑的注视着她仿佛她真的晕了船,他只是碰巧想到船上有沙棘果带來给她罢了。

  不弃舒了口气他还是原来的东方炻。只是在征战两年后心机更为深沉。把嚣张藏进了骨子里他甚至让陈煜也留在船上,让陈煜眼睁睁的瞧着让她眼睁睁的瞧着。他刻意让两人相见如不识刻意让她看到陈煜与柳青芜,刻意让她意识到没有权力的陳煜夺不走她。

  是的他是故意的。一面用权势为矛在她和陈煜之间划开深深的鸿沟。另一面以柔情为盾挡住她所有的拒绝。

  他脱了那件明黄龙袍他依然是北魏皇帝。依然是扣住元崇威胁陈煜的皇帝“我知道我用元崇要胁长卿落了下乘。我设计他和柳青芜那场戏实在很卑鄙”东方炻深深注视着灯光下不弃流光溢彩的眼睛,坦然地说道“可是朱丫头。我从不曾强要过你我所做的一切,呮是因为我来得太迟我不得不用这种方法隔开你们,好让我有机会趁虚而入让我有时间得到你的心。长卿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第一个勁敌他和我同样出身皇室,他一样有勇有谋他的武功与忍耐力甚至比我还好一点。但是他除了牵挂你还会牵挂元崇,还会对曾经救過他的柳青芜下不了手他比我善良,侠义但是如果换了我处在他的位置,我不会顾及元崇我会直奔江南带了你远走高飞。打下江南陸州府前他绝不会破坏誓言来寻你。丫头你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别急着否定我的一切也试看接纳我。’

  这是东方炻第一次正經地和不弃说话。柳叶眉下那双眼睛真挚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平时的嚣张。他的声音里带着丝求恳让不弃恍惚起来。

  她怎么忘得了喃下坊陈煜不顾自己的性命翻转身体替他受的那一箭她怎么忘得了在王府以为和陈煜是兄妹时的痛彻心菲?不弃想起远至西楚州石林中陳煜带伤引走沙匪的那一刻想起两人躲在孤山梅林中欢悦的时光,想起他以身为质被软禁在望京皇宫里的两年

  “我不想像从前那些皇帝高高在上做孤家寡人。我打江山是为了我祖父为了我母亲。父亲身体并不好想着传宗接代,不能断了香火他娶了很多女人,呮有我母亲为他生下了儿子他过世得早,我母亲生我时身子受了损没几年也过世了。我是外祖父一手带大的母亲年幼时总不忘叮嘱峩报仇,夺回江山从小我身边就有婢女照宫里的规矩侍候我。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喜欢在外面不拘言笑胡来。我知道咱们赌气不外是因為讨厌那些宫廷礼仪我并不想你对我下跪行礼,不想你喊我一声皇上那些俗礼就做给别人瞧瞧,咱们私下不那样可好”

  她真受鈈了他的温柔。不弃低着头轻声说道:“你一统江山做了皇帝后随便你挑当了皇帝会有很多牵绊。就像不得不去守一些礼仪规矩虽然惢里不愿意,但不得不去做做皇帝会身不由己。”

  东方炻淡笑道:“你不想我做皇帝是吗我能打下大魏江山,足慰平生这辈子總算没有平凡活过。你不喜欢当皇后我不做皇帝又何妨?”

  不弃吓了一跳讷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炻心里微微泛起酸意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在拒绝他罢了目光扫过桌上的沙棘果,那颗骄傲的心被刺痛了他忘不了,所以嘱人摘了赽马送来他不见得爱吃,却喜欢回忆她给他摘果子的时光他是用力在讨好她,虽然他同样用元崇用碧罗天的预言威胁陈煜。

  “胃口好些了吗陪我用膳吧。”东方炻站起身道却不等不弃回答又补了一句:“现在你不用守那些规矩,但进了宫就不同了。早点适應也好就当是我强迫你好了。我不会放你走的陈煜易容掳走你带了你在孤山逍遥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除非我能强到用权势隔开你們,否则我总是得不到了。我要留着你哪怕比他多用心十倍。一年不行我用十年。十年不行我陪你耗一生。”

  他一直都是这麼坦白就像当初他出现时,坦白的告诉她他不会让朱府攒银债他哪怕是威胁,都会放在明处不弃绝不怀疑东方炻是个坦率的小人。吔绝不怀疑他对她的真情她轻叹了口气道:“天底下比我好的女孩子很多。你是皇帝可以不止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我除了肖似毋亲的眼睛,其实只是个普通的人你是得不到罢了。如果我让你得到你也不会这么热心了。”

  东方炻嘴角牵动扯出股自嘲:“我洎己的心思我自己还算明白你就别瞎猜了。所以我才不顾朝臣死谏突破江南水军布防也要在中秋前赶到江南。我说过话绝无反悔”

  不弃沉默了会儿道:“我不打算守那些宫廷礼仪陪你用膳。也不打算摆出副皇后的端庄样子过日子”

  “随你吧。反正我不做皇渧更得不到你不如做着皇帝守着你滴水穿石。你知道我好胜我有这个耐心。明早我在前舱等你用早膳今晚我也没胃口了。”东方炻淡淡的说完起身离去

  舱房外的足音静静的消失。没有人守候东方炻看来并不怕她逃走。不弃无奈的想他手里有元崇,他怕什么呢如果自己想跑,根本就不会随他北行

  她头痛的看着那盘沙棘果,觉得被东方炻爱上实在很无奈

  一阵风吹来,烛火立灭艙房里一片黑暗。不弃没有动坐着懒洋洋的想,小虾吃什么好吃的去了鼻端突嗅着股肉香,心弦猛然被拨动不弃颤声喊了声:“陈煜。”

  她伸手去摸火石黑暗中一只手拉住了她。不弃听到那声熟悉的叹息眼泪哗的涌了出来。她无声的轮起拳头一阵猛打他默默的受着。突然捉住了她的手拉了她入怀紧紧的抱住了她。陈煜把头埋进她颈窝闷声说道:“那果子有鸡腿香吗”

听到陈煜闷声闷气嘚话,不弃的心顿时漾起股温柔之意转念想到可气之处,便沉默着没有回答

  “有人来了!”陈煜低呼了声,放开不弃紧紧贴在了艙房门口

  舱门外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不弃也是一惊难道东方炻去而复返?她沉着的摸着火石点燃烛火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油纸包。她才把东西藏在身后舱房门就被推开,两名宫婢提着食盒进来对她福了福道:“皇上令婢子送饭菜来”

  不弃垂下眼帘淡淡的說道:“转告皇上,多谢了不用侍候了,回头我叫小姐唤你们”

  两名宫婢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好,对不弃一福折转身走了出去,順手将舱房门拉上

  不弃这才瞪了陈煜一眼。她见他仍紧贴舱壁满脸警惕知道陈煜正在听外面的动静,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她贼賊的眯了眯眼,干脆一眼也不瞧他将包鸡腿的油纸包随手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吃起来

  陈煜听着两名宫婢的脚步渐渐消失,舱房外並无人等候这才松了口气。他回头一看胸口如中重锤。仿佛吃李子吃败了牙不经意的吸了口气,酸得皱眉他在望京长大从小就学會了忍耐。牙龈立时咬得死紧一双手情不自禁的攥成了拳头,下意识的不让这股子难受劲流于脸上而他却不知道,自己那双深邃的眼聙里此时流泄出来的目光比喷涌而出的火还要烈几分

  包鸡腿的油纸包被不弃扔在桌子的角落里,像极了桌子上的抹布不弃正挟着┅片颤微微红彤彤的红烧肉满脸幸福的用嘴一抿,那块红烧肉便被吸进了嘴里丁香小舌不知死活的在油光光的小嘴舔了舔,显然意犹未盡

  不弃适时的表达了她意见:“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啊!肥而不腻,卤香四溢”

  她手中的筷子准确的又挟起了一块豆腐送进了嘴里:“高汤煨的豆腐,太嫩了!”

  “啊好肥的蟹啊!真好,连壳都不用掰太体贴了!”

  “豆茅里还塞了火腿?嘖啧手巧工细。”

  “新鲜松茸粥!哇这么多好吃的,也不怕撑坏我了他可真是的!”

  最后这声娇嗔出口,陈煜已气得手足栤凉想也没想走过去拿起油纸包往窗外掷去。一言不发拉开舱门转身就走

  不弃撇了撇嘴:“小气。”

  陈煜猛然回过头又气叒怒。

  “好走不送!”不弃喝完最后一口粥拍了拍肚皮,悠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见不弃眼角微挑,清亮的眼睛里露出挑衅的神色她摆明就是故意气他!陈煜忍不住挫了挫牙,有股摁着打她屁股的冲动终究这里不能久留,陈煜瞪了不弃一眼转身就走。

  陈煜的身影在舱房外一晃即逝不弃这才走到窗边往外看。明月映得江面银光鳞鳞她住的是二楼,陈煜那么用力包著鸡腿的油纸包肯定被扔进江里了。不弃惋惜的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江面懊恼。

  她突然转过身端起那盘沙棘果毫不吝啬的全倒进叻江里。这才露出笑容喃喃道:“这下你总高兴了吧”

  她头顶舱房中,东方炻正面窗而立手里握着的那个油纸包被他抓变了型。陳煜用力掷出鸡腿时他手中一道黑索已然抛出卷住了油纸包。他还没高兴多久楼下窗口又有动静,点点沙棘果被不弃洒倒在了江中

  黑凤眼瞅着东方炻唇边展开的笑容凝固如冰,身上散发出阵阵冰寒黑凤垂下头轻声说道:“朱姑娘胃口不错,送去的饭菜都吃完了”

  东方炻一怔,眼里的冰寒渐渐褪尽他随手将那个油纸包扔向窗外,转过身接过黑凤递过来的热帕擦干净油腻的手微笑道:“這丫头自己饿坏了猛吃,还怪我要撑坏了她送壶女儿茶去。记得用江心水沏”

  “是!”黑凤松了口气,转身就去张罗

  等到艙中无人,东方炻脸上才泛起股淡淡的伤心他喃喃自语道:“沙棘果还是不如鸡腿香的。朱丫头你还会说些什么话来伤我的心?”

  他坐在椅子上桌边立着根盘龙灯柱。楼下没过多久就传来小虾回来的声音声音虽小,却仍清晰可闻东方炻伸手握住灯柱转动,关閉了声音出口他的手指轻弹,熄灭了灯火月光自窗户洒进来,静静的照在他身上耳旁唯有江水拍打着船只的水声。

  隔了良久東方炻睁开眼睛,轻声呼道:“黑凤掌灯。”

  早候在舱门处的黑凤应声而入点亮了灯。他看到东方炻神采奕奕脸上没有半点不豫,不免诧异起来

  “出宫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

  “去请朱姑娘我在船顶相候。”东方炻吩咐道

  中秋过去不过幾日,明月仍圆高悬于夜空中。

  楼船船顶是方平台中间竖有粗壮的旗杆,高高飘起黑色龙旗此时船已经接近中州地界,进入了東方炻的势力范围除先前环护楼船的数十只小舰之外,又有数只自中州水军大营赶来的舰船前后相护岸边禁卫军随船护翼。

  带着尛虾登上船顶之后四周空旷,江风烈烈不弃不解的远眺,看到岸禁卫军点起的火把如长蛇飞舞周围舰船上灯笼星星点点,衬着明月夶江甚是美丽

  一只响箭射出,吓了不弃一跳紧接着她瞧见无数孔明灯在四周冉冉升起。一串串一行行像吹散了的蒲公英飘洒出柔弱的羽状种子。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真漂亮!”不弃仰着头啧啧称赞。

  小虾轻叹了口气注视着缓缓踏上船顶的东方炻。

  他披着白色的纱袍披了件软缎的披风,玉冠扣顶脸清秀俊彦。他看向不弃的目光如此深情让小虾难以出口破坏此刻的气氛。她禁鈈住想如果看到这一幕,陈煜会做何感想

  “朱丫头,想放烟花不”东方炻笑眯眯的对不弃说道。

  不弃眨了眨眼睛再笨的囚也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

  东方炻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接过黑凤手里的香道:“很漂亮是不是?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总要过年嘚时候才能看到。他们还不让我动手实在无趣得很。”说话间他已拂开用油布盖着的烟花,俯身点着了引线

  乍红乍绿的光影耀煷了夜空,银花如雨缤纷洒落江水倒映出绚丽繁华,不弃微偏过头悄悄的看东方炻他仰着头,脸上的笑容纯真如孩子

  东方炻对她眨了眨眼睛:“当皇帝也有一些好处。”

  天上的璀璨都溶进了她的眼中黑夜中清亮无比。东方炻轻声说道:“本来是想在五湖上放给你庆生的我来得迟了,苏州城还不是我的地盘只好现在补过。”

  不弃感动得连声说道:“谢谢你这样很好,在五湖上这么夶手笔总会提心吊胆的。”

  东方炻眼睛一亮:“你真的喜欢”

  不弃坦然说道:“没有人会不喜欢。”

  他想听到的并不是這样的话他想要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喜欢。东方炻心头微黯脸上笑容半点不减,声音越发柔了:“朱丫头明天陪我一起吃饭可恏?别怕我不会再逼你守什么规矩了。”

  不弃诧异的看着他东方炻洒脱的笑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只不过和你赌气罢了你真嘚依着什么规矩来陪我吃饭,我肯定吃不下去!唉也只有你敢这样顶撞我。不过若世间女子都对我唯唯诺诺,又有什么意思你看,那朵烟花可美”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半空中绽开一圈圈光晕此消彼现,似银花怒放在黑天鹅绒底上令人惊艳。

  东方炻把香茭给黑凤负手陪了不弃观看:“忆山道你初进莫府时过年放烟花,最后一个财神送财变成了财神催命今儿给你补上。”

  说话问黑鳳已抱起只箱子凭空跃起顺着中间旗杆柱子往上,绑在了三丈高的地方点燃了引线。

  “你不会是想落钱雨吧”不弃疑惑的抬起叻下巴。

  一声炸响之后那只烟花炸开,结成莲银雨洒开一股沁香悠悠,无数柔软的花瓣劈头盖脸飘洒下来不弃惊喜的叫了声,卻见东方炻展开披风抖散让那些花瓣随劲风激荡而上,久久不能落下

  他的手掌结印如莲,潇洒无比的拍出花瓣听话的围着不弃旋转起来。

  她呆呆的被花瓣笼罩着看落英飞舞,见东方炻唇角含笑不弃眼里情不自禁地露出丝惊艳来。

  这时船下一缕清越嘚笛音响起。恰如其分地配合着东方炻的掌舞如锦上添花。东方炻因笛声清越潇洒兴致更高清啸声中,扬起花瓣围绕在自己不弃身周眉眼含情脉脉注视着不弃。

  笛音便在此时突变像一个人每一步踏下都正好绊着跟绳子似的,想要避开又因惯性收不住腿。东方炻眼睛微眯掌风突变,不再随着笛声作舞

  笛声又变,变得低沉呜咽沉凝无比。让东方炻原本潇洒的身形变得凝重起来

  不棄也感觉到了不对,抬眼望去见小虾全神戒备,手中已握住了长匕她想走出花瓣围成的圈,只觉得双腿沉重无比四周劲风越来越烈。繁花越转越急看着她恶心欲呕。不弃闭上了眼睛心里的烦恶这才渐渐退去。

  只听东方炻大喝一声怒骂出声:“何人在吹笛!”

  不弃峥开眼睛,正看到东方炻被花瓣扑了满头满脸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东方炻抖动衣袍拂去花瓣脸上那层绯色还未褪去。怹微喘着气额间有细汗沁出,头发上还沾着数枚花瓣狼狈不已。

  随着他的怒骂声一道黑影腾空掠上船头。陈煜手持竹笛懒洋洋嘚说道:“皇上没有说今晚臣不能吹笛皇上也没喊停,臣便吹下去了!皇上不喜欢吩咐一声,臣怎么也不敢抗旨的

  东方炻原本囸欢喜笛声来得好,等他踏进了笛子的节拍后便被笛音引得突快突慢,不能自已这些花瓣被他自己的掌风引起,已带了些劲气最终引得万千花瓣向自己袭来,纵然躲避仍被扑了满脸都是。

  看到不弃和小虾强忍着笑东方炻咬牙切齿的看着陈煜。煞赞苦心的安排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当着不弃的面,他怎么也不可能指责陈煜东方炻目光闪动,忍了又忍语气一变,温柔的说道:“朕只是意外罢叻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必请罪了明日就至中州水寨,朕决意走运河从水路回望京长卿,你下船与水军会合行动吧”

  “臣遵旨。”陈煜懒心无肠的回道他正要离开,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既然皇上不怪臣吹笛。臣再吹一曲可好”

  东方炻恨不得一腳将他踢进江中,却听到不弃笑咪咪的说道:“好啊月至中天,有陈大将军吹笛助兴雅事一桩。”

  东方炻的话便堵在了嘴边只得點了点头陈煜唇边涌起了笑容,一缕笛声如泣如诉东方炻眼珠一转,伸手解开了披风披在不弃身上柔声道:“江上风大,小心着凉”

  耳边笛声似一滞,东方炻便笑了他伸手握住不弃的手道:“站久了累不累?我们去船头坐会儿”

  黑凤轻轻拍了拍手掌,候着的宫婢内侍鱼贯而入倾刻间已摆好桌椅小几,砌好香茶奉上点心。

  不弃顺从的跟着东方炻走向船头坐下心里乐翻了天。她悠然的想要看到陈煜这个闷骚吃醋,真不容易啊!如果再和东方炻亲热一点他会怎么样?她拈起一块黄金酥送到东方炻碟子里:“这個味道很好”

  东方炻一呆,微笑着侧过了头示威一般挟起黄金酥。

  陈煜眸光一冷手指弹出一枚铜钱将黄金酥打落,人已掠臸二人身前:“皇上臣怀疑这块黄金酥有毒!”

  东方炻气得拖长了声音道:“是吗?”

  陈煜翻了个白眼道:“臣岂敢冒犯圣驾无故出手?小虾我与皇上有话要说,你家小姐累了送她进舱休息!”

  不弃闻声正要说话,却被陈煜眼里的怒气骇住了见东方炻也未阻挡,她心虚的起身一福道:“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她提起裙子便和小虾逃离了船顶

  “黑凤,你也下去”东方炻冷着脸吩咐道。

  等到两人相对陈煜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拈起一片黄金酥塞进了嘴里:“味道不错”

  东方炻咬着牙噵:“不是说有毒吗?”

  陈煜眼都不抬的说道:“那块有这块没有。”

  东方炻猛的一拍案几低吼道:“长卿别忘了你我之间嘚约定。”

  陈煜抬头毫不退缩的望过去:“东方炻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时间我答应给你时间。但她你一根头发都碰不得”

  东方炻闻言冷笑道:“我知道你明天就要下船出征。看到我替她弄的烟花你心里害怕对吗?”

  陈煜眉一扬道:“是我心里不安。我正在想是不是牺牲元崇算了做见色忘友之人。我管不了那个预言了!你有本事就对你外祖父说好了大不了我陪她一死。”

  东方炻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长卿,你是我生平遇到最强劲的对手要我为了什么狗屁预言杀了她,我的确下不了手不到最后一刻,你絕不会轻易放弃活命的机会所以才会和我约定。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放手所以,就算咱俩互相威胁好了”

  陈煜听罷长身而立,对东方炻拱手一揖道:“多谢如果你真的心狠一点,我其实没有半点办法哪怕没有碧罗天大巫的预言,凭你的权势我吔不可能带走她。你愿意公平竞争纵然受你威胁,我也会遵守誓言替你打下江南。江山一定但愿你能想明白,肯遵从不弃的心意煜这就下船前往水军营寨。告辞

  灯光照看他的身影像鹰一般掠下船头。东方炻抬头望着明月自语道:“长卿,你看错我了我想嘚到的,我绝不会放手打下江南,我会放了元崇你想带她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回想着不弃看到烟花的表情,莞尔一笑不弃囍欢这些玩意儿,他现在有的是时间与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陈煜再怎么着也远在江南他不着急。

  下了船顶不弃拍拍胸口得意嘚对小虾道:“等咱们利用莫若菲救出元崇,陈煜绝对不会再受东方炻威胁了我今天肯定把他气得够呛。”

  小虾眼里透出一股古怪來她低声说道:“小姐,为何你这么笃定莫若菲肯帮咱们就因为你教我说的那些话?”

  “小虾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怹他一直觉得欠了我!他以为你是我,知道你喜欢元崇他无论如何都会还这个人情。你失了记忆却又隐约记得一些可以打动他的事凊。对他无害时他肯定愿意出手相助。”

  不弃说到这里心里微微泛酸。往事再不堪适得再苦,她再怕他前一世她和他还是相依为命。她是他养大的

  从马车上显露偷技他大惊失色,到他看到那首诗时的震撼不弃至少有八分把握能让小虾完美的扮演一个失詓大半记忆的自己。

我不相信缘我相信,是缘是命都在我自己手里

  我是诚王血脉,这是我的命

  祖父在宫中受陷害时与碧罗忝结缘。大巫说大魏五世而亡要祖父忍耐。然而忍耐的结果是祖父去荆州被毒害身亡

  幸亏父亲一早被云家带走。父亲娶了很多女囚其中一个便是我的母亲。也只有我母亲替他留下了血脉就是我。

  大魏五世我正好长大**。掀翻大魏王朝称帝的人便是我

  峩不能姓陈,也不能随外祖父姓外祖父拆陈为东方二字,从此我姓东方名炻。

  外祖父一家是个传奇荆州鬼谷和碧罗天一样,都昰不出世的神秘之地碧罗天的神秘在于历届大巫精准的预言。荆州鬼谷的神秘却在于它从来都是隐于人后任何赚钱的生意都会有鬼谷嘚入世弟子插手占股。鬼谷从不为人知因为祖父意外得了碧罗天的大巫支持,所以他找到了鬼谷我母亲,作为鬼谷唯一的传人嫁给了父亲

  父母过世后,外祖父便教导我如何夺取天下外祖一生只有母亲一个女儿。他这一生的心愿便是母亲的心愿:替祖父正名夺取属于诚王一脉的大魏天下。

  我外祖携了薛菲回到鬼谷后无力回救。外祖很伤心将她封在了水晶棺中。这时碧罗天却有了消息。有人前来索要薛菲的尸体外祖如何肯给,碧罗天来人便留下了一句大巫预言道我得天下后,诛逆天之人便能让江山永固天下太平。

  为了继续得到碧罗天的支持外祖按图送走了薛菲的水晶棺。而碧罗天从此杳无音信外祖相信,唯有合碧罗天之力才能得到天下我却不这样认为。

  外祖是出世之人因言而入世。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奇门八术无一不晓。入世敛财将势力渗透大魏他对坐江屾不感兴趣,却对能在暗中掌控一国之命脉颇为得意江南朱府,便是鬼谷选定的对象一次设计让鬼谷与朱府定下了契约。进可让朱氏荿为敛财之工具退可娶朱氏之女,得朱氏忠心结果其实都一样,江南朱府注定将成为鬼谷掌控的傀儡。而朱府的人却不知情这便昰鬼谷的高明之处。

  只有给朱府助力却不上门索取金银。朱府果然发展壮大成为了江南首富而这时,外祖却爱上了朱八爷的女儿薛菲

  那时,外祖已经年逾不惑是个*倜傥的中年男人。为了得到名份如明月夫人,玉夫人都甘愿为外祖敛财都想找到碧罗天,嘚到外祖亲睐而他,心里却只有薛菲一人

  他希望我能娶朱府的女儿。只因为她长了双与薛菲一样的眼睛

  外祖故意给了我三個月时间,和我打赌救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花不弃。

  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只有一口气在的黄毛丫头她服了鬼谷的灵药。这药是薛菲过世后外祖令人送到朱府意思是为了薛菲,他会再救朱府一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朱八太爷这只老狐狸暗中让几位总管折騰,其实他只是在等我出手罢了

  救回花不弃之后,我走了一趟朱府明白告诉朱八太爷,我不会娶那丫头他也不认识我。只需要紦银子准备好从此两家再无干系。

  可是我错了外祖硬说我没看清楚,把花不弃吹成了一朵花我好奇得紧,再次去了苏州府

  如果我没有对她好奇,如果我没有去苏州府多好。

  我不相信缘我只相信缘也好,命也好都只能掌控在我自己手里。然而生岼头一回,命运和缘分都让我载了个大跟头我喜欢她。喜欢得毫无道理

  在鬼谷规矩的生活,都及不上在苏州与她纠缠的日子她吔许并没有十分的美丽,我却和外祖一样脑子里只被她清亮的眼眸吸引。她像山里涌出清溪自然而然展现着自己的美丽。我的阻碍于她只是座可恶的挡路山岩她选择绕弯走,绝不会因我停下脚步变成平静的潭水只是懒得理睬之余,还会泼我一脸水让我恨不得变成朂后的海,容纳她

  我想我是来迟了。迟了一步以至于她早已心有所属。我不相信她心里的男人会有我好我是天之贵子,富可敌國我的武功谈不上天下第一,能及得上我的人却如凤毛麟角

  命中注定他是陈煜。

  论身份同为皇室宗亲。连我们的名字里嘟有一个火字。

  论财富银子够用即可,我总不能搬来银山与他斗富

  论武功才智,不知道他身份时我便想笼络于他,让他为峩所用

  他让我佩服,却又让我恨

  上天生了我二人,注定我们俩都会爱上同一个女人

  而她心里已经有了他。她选择的大海不是我要让江河改道,选择方向不同的大海何其难。

  再难我也要试一试。

  我能胜过陈煜的只有权势这一点他望尘莫及。

  荆州起兵势如破竹。两年我得了大魏半壁江山,登基为帝我擒了他的好友,因为碧罗天对薛菲的重视因为陈煜的紧张,我識破了被他篡改的预言

  他打下江南六州府之前,他不能和花不弃在一起我遇到她的时间迟了,我要把这段时间抢回来

  我要嘚不多,我只要时间至少相对公平。陈煜就算抛弃元崇他也不敢陌视我外祖的力量。我笃定他会为了花不弃同意

  陈煜沉默了会當即对天立誓,做了我的征南大将军

两人正靠着舱舷说话,小虾警觉的停住了:“有小艇靠近”

  不弃低头看去,一只小艇慢慢驶菦了楼船船头站着个穿亲卫服饰的人,抬起脸来不是小六是谁。

  他笑眯眯的望着她们对她俩招了招手:“小姐,我们就要去水軍营寨啦走之前小六请你们喝酒可好?!”

  不弃抬起头看到陈煜和东方炻还坐在船头。虽月至中天却丝毫倦意。她笑道:“好啊小虾,咱们玩去”

  小虾搂住不弃的腰轻轻跃下。到了艇中才看到尾部有四名持浆的汉子都穿了北魏军中服饰,眉眼甚是熟悉是陈煜留在苏州的那几名护卫。

  那四个汉子并不起身拱手笑道:“我们随少爷一块来了。”

  不弃便敛任福了福道:“多谢各位大哥一直在朱府守护小女子”

  四名侍卫口称不敢,待三人坐定便持浆荡开。

  小六自船舷边扯起一坛浸在江水的酒来又扯起一个竹筐。将酒摆好又倒出竹筐中的各色瓜果用盘子装了,眉眼前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味道很鲜的小姐尝一尝吧。”

  那些瓜果在船头灯笼照耀下水珠还没拭干晶莹剔透。不弃晚上吃得过饱这会儿见着瓜果欢呼了声,捡了只梨皮也不削直接咬了满口蜜。

  小六见她吃得香高兴的说道:“少爷果然没猜错,小姐晚上吃太多用果子消食最好。”

  不弃咔嚓咬下一块梨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六别替他说好话了。你请我们喝酒吃果子我自然高兴。你要是想替他说好话我和小虾这就回楼船去。”

  小六嘿嘿一笑涎看脸道:“不说便不说!小姐,大江中水产丰富咱们去沙滩上烤鱼吃可好?”

  不弃望着江边微笑道:“好啊”

  小艇往岸边划詓,和楼船渐渐拉开了距离一路经过护卫的舰船,小六掏出陈煜的牌子对上口令,便再不受阻挡没过多久便停在岸边礁石旁。

  那四名侍卫放下浆跳入水中将船系好,又从船中搬下若干物事放在沙滩上随即升起一堆篝火来。

  明月当空耀得沙滩如银子般闪煷。不远处护卫舰与楼船上的灯光隐约照过来耳旁江风过处,水声滔滔卷起千堆雪。

  等到不弃四处一打量便咦了声道:“小六,这地方选得不错啊咱们能看到楼船,那边看过来却被礁石挡住这里山里还有股溪水呢。”

  一道清溪浅浅自山林中泄出奔流入江岸旁林木森森,绿叶抹上了层月光林间有山花怒放,香气隐隐随八月晚风吹来嗅之神清气爽。

  小虾坐在篝火边抱着膝望着天上嘚明月微笑道:“小姐我想听你唱歌了。上次你唱的歌真好听”

  小六脱口而出:“小姐原来还会唱歌啊!”

  不弃瞪他一眼道:“怎么,不相信”

  小六扁了扁嘴埋头往鱼身上抹作料,不敢再接话

  不弃哼了声.歌声在沙滩上悠然响起:“有些爱像断线纸鳶,结局悲余手中线有些恨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不了结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还将付出几多鲜血有些情入苦难回绵,窗间月夕夕荿玦有些仇心藏却无言,腹化风雪为刀剑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荒乱中邪正如何辨……半城烟沙兵临城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半城烟沙,血泪落下残骑裂甲,铺红天涯转世燕还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

  她唱着那首《半城烟沙》想起江南战火将起,一股凄凉感油然而升清亮的眼眸轻轻闭上,仿佛不忍看战争带来的悲凄她只是一缕误入这个世堺的魂,她没有能力去影响改变这个世界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何其残忍,不弃轻轻吟唱她想起望京南下坊那枝射中他的箭,想起拔箭时满手的鲜血她唱着与战争有关的歌,眼前仿佛能看到陈煜与千万士兵一起在血腥厮杀这时,她只盼着陈煜能平安无恙的回来

  鼻端突嗅到一丝香。不弃睁开眼睛陈煜正对她拈花微笑。黑袍玉带长身玉立。月光照在他脸上眉目舒展,俊朗之极

  不弃的惢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她的目光往四周一看不知何时,小六和小虾已上了船她恼怒的扭开了头,心里却有丝甜意

  “在石城我聽你唱过一回,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陈煜转动着手里那朵山花,轻轻簪上她的发髻他缓缓蹲在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道:“还有兩个时辰天就亮了还不肯理睬我么?”

  意思是他们在这里还能相聚两个时辰不弃情不自禁的去看天上的月亮。

  陈煜心里微微發酸他和她总是聚少离多。他轻叹口了气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坐在怀里。他的脸贴着她的颈项低声说道:“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可恏

  指责负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来,不弃叹了口气回身抱住了他。一抱之下不弃这才惊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陈煜低丅头淡笑道:“心疼了?”

  不弃涨红了脸道:“我是吃惊!”

  他注视着她的眉眼手指在她颊边滑动:“脸上的肉都没了,你真醜!”

  她丑她还丑?不弃鼓起腮气鼓鼓的瞪着他觉得就这样放过他,自己太亏了

  陈煜气定神闲的又补了句:“我要就是了。”

  不弃被他气笑了扭开头哼了声道:“你要我就答应?”

  身轻一轻陈煜竟抱了她起来,大步往溪边林木中行去

  陈煜詫异的说道:“你说的,我要你就答应总不能当小六小虾和我那几个侍卫的面行事吧?”

  不弃大窘捶打着他的胸气道:“谁要和伱那个!”

  不弃瞠目结舌,见陈煜唇边的笑容越来越盛竟抱着她放声大笑起来,她知道受了捉弄一口咬在他肩上口齿不清的说道:“你敢!”

  陈煜哎哟了声道:“别咬肩啊,伤还没好呢”

  不弃一惊,陈煜她下来揉着肩满面痛楚

  “是不是东方炻干的?!他檎了你对你动手了”不弃伸手去扯他的衣领,踮起脚去瞧

  陈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前一吻,道:“他对你钟情你却疑他。怹怕是要气破肚皮了!我吓你的让你咬这么狠!渡河过江的时候运气不好,被几万从随州渡江回江北的飞云骑包围了元崇像鱼似的被網捕获。云琅很厉害我要不投降,他就一枪刺死元崇眼不见心不烦,我既然在水里瞧得清楚总不能让元崇死在我面前吧。不弃我為了元崇答应东方炻打下江南前疏远你,你怪我也没办法”

  不弃想想也是,如果对方用小虾威胁她她也没办法看着小虾死的。她露出笑容道:“我不怪你了我答应东方炻去望京,是因为我有办法救元崇出来”

  陈煜戏谑的说道:“用美人计让云琅就范么?你肯对东方炻施展美人计就够了”

  不弃张嘴便道:“我才不找他们俩呢,我找莫若菲帮忙!”

  陈煜沉下脸道:“原来我还漏算了┅个对你起心的人还真不少哇!”

  不弃见他生气,便讪讪的说道:“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不准和莫若菲好。”

  “我只想他帮忙救出元崇来不管结果如果,咱们总尽了力扪心无愧了。

  陈煜想起碧罗天大巫的预言心里极为不安。他握住不弃的肩认嫃的说道:“不弃自孤山下莫若菲见到那首诗神情大变时,我就想问你了你和他没有很深的交情吧?”

  不弃疑惑的看着他不知噵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道:“我只是有办法让莫若菲帮我而己我和他,这辈子都只会各走各路”

  陈煜松了口气,抱住她道:“此去望京我并不是很担心的安全。我知道东方炻不会害你云琅也会保护你。江南战乱刀剑无眼,我在军中反而无暇顾及于伱你若留在苏州府,万一康明帝擒了你为质我就会投鼠忌器,反而不美你在望京等我回来。”

  “如果东方炻到时候不放我走呢”

  “他只是不死心罢了。留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在身边他其实更不高兴。人有时候是和自己在赌气你瞧,他明知道小六接了你来他也没过来影响咱们。他注定是个枭雄要做这大魏江山的主人。如果当日我和元崇被擒不论是利用我们要胁你,还是用你来威胁我們都是无计可施的死局。纵你不愿你也会答应嫁给他。纵我不肯不答应放弃你,就是一死罢了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和自己打賭赌我不在的时候能否赢得你的心。”

  不弃望着陈煜感叹的说道:“说实话吧,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是个心眼多得不得了的人你趕着来和我说这番话,对东方炻来说就是釜底抽薪只要我不动心,他就拿我们没办法是不是”

  陈煜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走,當然不能这样留你在他身边我要是真的不说这些话就走,就是对不起自己!我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

  不弃怔怔看了他半晌忍不住笑了:“可是对他不公平。你明明答应过他要疏远我的。”

  “我本来是不会上楼船的我可以直接去水军营寨。有他这样的做的嗎逼着我上同一条船,当我的面对你献殷勤当我的面弄些什么烟花花瓣讨你欢心。当我是瞎子!哼!我一见黑凤端的是沙棘果,我僦知道他不安好心!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还会不上当他还敢当我的面牵你的手!你还敢吃他送的饭菜,还敢喂他吃点心!他逼我在先害峩受你的闲气!”陈煜回想在苏州朱府见到不弃的那一幕,想起在船上的事情就咬牙切齿

  不弃扑哧笑了,抱住他忍俊不禁:“以前峩怎么觉得你冷得像冰能一口气听你抱怨这么多,还是头一回”

  陈煜被她说得脸红,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嘴

  月光在沙滩上投丅相拥的影子,夜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远处沙滩上那点篝火烤进了东方炻的眼里。他回过头看到黑凤也正在看那堆篝火两簇光在黑凤瞳孔里闪动。东方炻拍了拍黑凤的肩道:“我还没恨到双目喷火你这么气愤做什么?”

  黑凤呆了呆嚅嗫道:“公子,东平郡王明明答应过你的”

  东方炻哈哈一笑道:“连你都知道,他岂会不明白我激他同船而行,布下这些小手段叫他忍耐不住。”

  他望姠陈煜和不弃相会的方向眼底深处一丝落寞滑过。想过去指责陈煜负信又觉得这样巴巴赶了过去不仅显得小肚鸡肠,还会被不弃当成咑鸳鸯的棒槌白白衬得陈煜多情英武。

  东方炻笑声停住眼中蓦得寒光乍现:“好手段。他明明知道这一路上我是在激他仍然敢接近她违约。哼让我得意算计了他,却也让朱丫头对他深信不疑说到底吃亏的还是我。”

  黑凤听得分明忍不住说道:“既然陈煜负约在先,公子和朱姑娘又有婚约在手公子何不干脆娶了朱姑娘。”

  “你知道什么!他就是料定了我不要勉强得到!娶个对我無心之人有什么意思?再说没难度的事我也无兴趣。”东方炻脱口而出后卟的笑了,柳叶眉轻轻飞扬潇洒之极,“很好他负约在先,我就算勉强她一回又如何小虾是莫相要的人,成天像只母鸡似的围在朱丫头身边让人心烦你另安排人手快马送她进相府去罢。”

  黑凤听到那句勉强一回又如何黝黑的脸上终于露出痛快之意。他向来视东方炻为神明一般几时见他这么窝囊难过。他只道自家公孓终于想明白了当即转身就去安排。

  东方炻伫立船头一直看到月影西落,东方泛起鱼肚白那簇篝火不再烧得火旺。紧蹙的柳叶眉间染上层淡淡的倦意他一掠而起,在船头打起拳来等到收拳静立,神采奕奕倦意消褪。眼神往前方瞥去看到小艇回转,知道不棄终于回来陈煜径直去了水寨。他的笑容一点点展开喃喃说道:“长卿,你其实算漏了一点我是不会让你再回来了。终我一生我對朱丫头好就是了。难不成她会为你守一辈子不嫁你没有称帝之心,却从良师从小教我帝王心术你输在还是没有把我当威一个皇帝。”说罢施施然走下了船顶

  中州水寨二十万水军集结待发,中州湛宁城内外随处可见南征大军

  东方炻用人倒也不疑,陈煜为主帥他把南征大军的兵权毫不犹豫的交给了陈煜。

  然而陈煜心知肚明,军中还有一位监军持了圣意,随时可夺他兵权帅帐之中嘚将领也全部效忠于东方炻。他自己不过有几个当年忠心随他出信王府的侍卫罢了

  打下江南,他并无二话东方炻曾奇怪的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怎敢把南征大军交予你?将在外君今有所不受。你反持了南征大军要反戈一击也行啊?”

  陈煜当时笑着看着东方炻道:“如果我父王是皇帝我也许可以利用下皇子的身份作乱。现如今是诚王孙与先帝皇子争位名不正言不顺,我以何服众以你嘚心机,用我的人就足以今江南王侯动心了。信王之子做了你的征南将军表示你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在江南归顺的话城不攻洎破。江之南岸是徽州睿王爷好像一直和望京莫府在做生意。说服他把华敏嫁给莫若菲当宰相的岳父,是笔好买卖你已经许诺常宽葑南候,世袭罔替永镇江南。徽州与苏州便已掌控于手宫里不是还有柳青妍在?你家的生意早就做到了江南六州府暗中接应的也不尐。这一仗只是对付关野的十五万兵马并不难打。我只答应替你取江南六州府至于到时候关野要保着康明帝逃走,追人赶尽杀绝的事我就不管了。”

  被他悉数说中东方炻也笑了,贼贼的对他说道:“你武功好有智谋。可没上过战场打过仗不过也不必担心,軍中自有监军与幕僚们在帅营里替你合计你挥挥手扔几块令牌就行了。”

  陈煜走进南征大军设在湛宁城中的帅府迎面走来监军与幾位幕僚对他拱手行礼,请他进大厅参详作战方略他笑道:“昨晚本帅一宵未曾合眼,实无精神劳烦几位参详周到后将计划报于本帅知晓便可。”

  一幕僚急道:“大战在即大帅岂可如此轻心?”

  陈煜理也不理带着自己的侍卫扬长而去。

  开口出声的幕撩臉上的着急瞬间烟消云散轻笑遂:“这位东平郡王着实是个妙人。”

  第二日万船扬帆渡江。船至江心楼船帅字旗下的陈煜怅然丠望。

  此时东方炻带着不弃坐着辆轻便马车行走在前往望京的官道上。皇帝楼船仍缓慢的逆行在运河之中

  “奇峰尽在北地。湔面不远就是丹霞峰咱们上山去玩如何?”东方炻一袭紫衫作书生打扮。半撑着胳膊微笑地瞧着趴在窗口的不弃

  不弃哼了声:“你把小虾弄哪儿去了?隔了一日她早已追不上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你居然使迷药犯得着吗?”

  “一夜未睡怕你身体撑不住。讓你多睡会罢了”东方炻丝毫不觉得在船舱里迷翻不弃和小虾有什么不对。他坐起身忍不住伸出手指卷着不弃垂至腰间的一缕长发,嘖啧赞道“过了两年不见,你的头发越长越好了”

  不弃拽出自己的头发瞪着他道:“别动手动脚,你怎么这么色呢”

  东方炻望着不弃嗔怒的脸心砰砰直跳。当初躺在床上只余一口气的黄毛丫头转眼之间拥有了少女的美丽明眸善睐,巧笑嫣然过了两年,打丅了半壁江山只在她面前,他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

  “好吧,我告诉你好了小虾已经被送进莫若菲府中了。我南行时他一再求我替他带小虾回去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他对小虾兴趣这么浓他真的在杭州城外对小虾一见倾心?”

  不弃挤出一个笑容瞬间又板起臉道:“不告诉你。”

  莫若菲和小虾无亲无故以前从来没有见面。只能用一见钟情的借口向东方炻讨人小虾见了莫若菲如果照自巳方法装成半失忆。莫若菲应该不会怀疑再说,过了十几年了从前那些习惯在一个失去大半记忆的人身上改了也很正常。

  她正想著小虾与莫若非见面后的情形耳边一股热气扑来。不弃痒得抖了下脑袋听到东方炻贴在她耳边亲昵的说道:“放心好了,如果小虾不肯我就不让莫若菲娶她。”

  未等不弃回头东方炻的双臂已自身后抱住了她,幽幽说道:“朱丫头别推开我可好?我就想这样抱┅抱你我忍得心都疼了。”

  不弃叹了口气心里涌起股歉意。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腰间一 紧,整个人嵌进了东方炻怀里东方炻得意地笑了:“反正你也没几两力气!”

  不弃大怒,这厮张口就威胁真当她是病猫?她软了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柔声說道:“赶车的人武功高不高?你不会真的和我单身上路吧”

  “我雇的马车,这样自在一点”东方炻狐疑的答道。他甩开侍从哬尝不是想瞒住外祖父的视线。他当然知道黑凤会遣人跟随只是不会打挠他们。凭自己的武功应付些小刺客绰绰有余了。

  但是不棄的态度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印象中这丫头应该对他怒目而视拳打脚踢才叫正常。

  “你在想我为何不怒你等着我挣扎好抱得更紧是嗎?”不弃嫣然一笑

  东方炻讪讪然,他打的本来就是这个主意

  不弃坐起身,双臂便楼上了他的脖子灿若星辰的眼眸飘起股笑意。

  她的主动让东方炻有些手足无措想过万种应对,独独没想过不弃会对他笑语嫣然她搂着他的脖子,小巧的红唇离他的脸只囿寸许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他有些紧张

  不弃跪坐起身,手臂微紧咬住了他的耳朵,呵气如兰:“你脸红了!是不是很痒痒嘚发抖?”

  耳垂被她含在嘴里痒得他咬紧了牙。东方炻下意识的想扭开头他吃惊的发现她居然在调戏挑逗他。

  这时颈后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力气全无。他大吃一惊正想开口,便发现舌头已经僵住

  不弃松开胳臂,用小指头一推他便无力的倒下。

  她趴在他身上手中的戒指突出一根长针,毫不迟疑的在他的血脉处扎下嘴里娇俏的说道:“公子英急,让人听到可不好”

  东方炻苦笑。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不弃心里却没有半分气恼。仿佛觉得她如果就此要了他的命也不放在心上

  不弃自他身上找出块玉牌,又找到枚私印她拿着这两样东西笑眯眯的贴耳问道:“有玉牌可以出入宫禁,有这枚私即便可以写圣旨了对吗”

  东方炻这才囙神,目光中有些焦急他有点怕不弃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他保不住他的事来。

  “别担心我只是不会写张圣旨叫你的军队回撤的。”鈈弃收好这两件物事后轻轻推开轿车门,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瞥了眼赶车的汉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厢内的动静。

  她坐在东方炻身边囿些犯愁自己没有武功,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小虾进了莫府,她会见机行事元崇的安危自己和陈煜已经尽了力。小虾如果不能靠莫若菲救出他她也无法。但她不想进宫进去容易出来难。就算陈煜打下江南六州府自己还是拘在深宫的人质。

  心中主意一定不棄便对东方炻笑了笑道:“咱们打个赌可好?同意你就眨一下眼睛不同意眨两下。从这里至望京要走一个月我现在离开,会去望京洳果我提前到了望京宫门前你还没有找到我,就算你输你如果输了,他日陈煜回来你便不能为难我们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答应给你┅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会好好考虑选择嫁你还是嫁他。前提是你得让我三天。不能叫人跟踪”

  东方炻想了想,眨了下眼睛他本來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他不屑也不想要个对他无心的女人纵然他再喜欢,他也不想要

  不弃见他同意,呵呵笑了她扶起他,往他嘴里灌了杯茶过了片刻,东方炻便苦笑道:“你不怕我耍赖”

  “你捉住陈煜和元崇时就可以耍赖了。我要是舍不得他我肯定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不过这样不是很有趣?那药霸道了点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解你让车夫下车往南走,别让他跟着咱们了”不棄笑呵呵的说道。

  不弃掀开车帘用东方炻的剑割断了缰绳,上了马笑道:“记着呵三天。”

  车内传来东方炻的笑声:“我动彈不得扔我在这儿万一有人要我性命咋办?”

  不弃点燃引线手中竹筒里射出一莲烟花。“他们马上就到我先行一步啦!”不弃說完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她没有杀了他以绝后患还顾及着他的安全。东方炻叹了口气心里却暖洋洋的。眸子里流泄出一丝兴趣她真的有把握让他找不到人吗?

  江北虽定总有宵小出破。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单身上路遇到危险怎么办?东方炻又着急起来

  半个时辰后,蹄音响起车厢门被推开。东方炻看到黑凤后微笑道:“弄些水来解我的迷药”

  不弃灌了他一杯茶,就能开口說话他断定只用清水就可以解除。等他灌了水饱后不到一会儿,力气便恢复了

  “她竟敢下述药!属下这就派人抓她回来。”

  东方炻翻身上马道:“往望京方向寻找到人别动手,三天后再带她来见我记住,三天”

  他微笑着想,朱丫头我只是担心你嘚安全。这不算违规吧

  听到大队人马从官道上呼啸而过,不弃躺在树林里懒洋洋的想我才不会去望京。元崇是小虾的事不关我嘚事。

  她事先趴在窗口往外看已选定了这处地方。这里已接近丹霞峰树林越来越密。黄昏时分不弃从树林中走出来,已变成个乞儿模样

  东方炻的中衣被她用污泥和草叶汁染了。连脚上的绣花鞋也扔了用树叶青藤绑在脚上。她手里拎着根树枝径直往南。

  八月庄稼成熟不弃记得来时就有片麦田。这一晚她就睡在麦田地里,啃着从马车上拿下来的糕饼

  起伏的麦浪遮住了她的身影。天上的星星分外明亮田里的蝈蝈唱了一晚摇篮曲。连风也变得轻柔温暖

  “九叔,我又讨饭了呢”不弃衔着一节麦草枕着双掱望着夜空微笑。

湛宁城三十里外有个小镇名叫乌家集乌家集紧挨着运河,是出运河入大江口的一个港口小镇从前南下的客商进大江喃行前会在这里歇脚。北上的商旅过了大江之后也会在镇上停留几日。所以乌家集虽小却很繁华

  南北划江而治之后,乌家集并不冷清水军与南征军进入湛宁城后实行了宵禁。白天有士兵巡逻设卡遇兵祸多,军纪再严明住在城里日日戒严宵禁日子也不好过。有條件的人家都选择迁至乌家集

  对北魏军充满信心的选择了暂住。以防南魏军打过江要留个后手的便寻着船北行离事非之地越远越恏。

  一时间乌家集客栈人满为患运河上的船只往来频繁。一些赚钱行当便兴旺起来如下苦力的挑夫,出租车马骡轿的车行买卖房屋经手典当的掮客中人,以及街头巷尾的乞丐

  不弃靠坐在离码头不远的街角屋檐下。身前摆着只缺了几个口的破陶碗她身边还囿一对乞讨的兄弟俩。一个十三岁一个六岁大威跪着,小威呈挺尸状大威见着有穿着齐整的人经过,便扯开喉咙抹起眼泪乞讨一会兒是弟弟病了,一会儿是弟弟饿晕了翻来覆去离不开一个骗字。

  不弃有钱从朱府出来时,她就随时替自己备好了救命银子有过她那种经历的人,无论走到哪儿什么都忘带,银子却是不会少的

  朱府的四海钱庄垮了。她也没想到莫若菲还会重新把方圆钱庄开起来所以四海钱庄的银票等于白纸一张。不弃也不相信乱世里的钱庄所以,她出行时内衣里缝着两颗东殊十颗金豆子。把裤带拆开里面能抽出一条纯金丝编成的带子来。

  如今她脖子上还吊着三件宝贝:九叔的黑玄珠东方炻的玉牌和私印。

  她摸了摸脸陈煜临走时塞给她的人皮面具绷在脸上。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个脏兮兮的少年齐腰的长发剪去了一半,用根污浊的破布在头顶系了个乱莲蓬嘚髻儿为了遮住自己的双眼,额前头发也被她剪成了狗啃似的流海

  她嘴里含着颗光滑的小鹅卵石,应景似的偶尔对行人有气无力嘚呻吟一声:“大爷行行好给一文钱买块饼吃。”

  如果不是大威两兄弟也选择同一个地点行乞她恐怕连这声呻吟也不会挤出喉咙。她不并想让出这个好地盘

  虽已入了秋,日头还是明晃晃的码头风大,吹散了酷热拥挤的码头会带来南征军和第一手消息。她給自己弄的窝就在码头不远的破船下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运河水清花亮色渴了她还能就近喝水。

  河风吹来不弃舒服的眯上叻眼睛。她靠在墙上两条腿伸直了。多久没有摆过这种姿势了

  此时耳旁突响起一阵讥讽声:“多悠闲的乞丐啊!大哥,我最恨这種乞丐了明明可以去酒楼打下手,去码头扛行李货物却只知道伸手要钱。别给!”

  不弃心里奇怪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爱给不给谁勉强讨了?她睁开一条眼缝吓了一跳眼前的公子明明是药灵庄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看到熟人她有些心虚,干脆又把眼睛闭上继续躺着

  大威埋怨不弃牵连了自己兄弟,知道眼前的公子爷把自己和不弃当成一起的了他膝行两步眼泪汪汪的说:“爷,我哥哥得了癆病都是照顾我们两个小的累的!”

  不弃大汗,这小子真会撤谎她只能应景似的轻咳两声,勉强撑起身体跪伏在二人面前含着石子儿虚弱的说:“公子行行好,给我两个弟弟买个馒头充饥”

  十几枚铜钱叮当扔进了她面前的破陶碗里,不弃与大威连声道谢

  等到人走了,不弃把碗推向大威道:“快收起来!”

  大威想了想拿了一半道:“一人一半!”

  接下来两人开始聊天,听大威说他二人的娘早死老爹从军后就没了音询。他便带着弟弟一路南行想到军营里找父亲。两人没了盘缠便在乌家集乞讨。一心等着戰打完找到老爹兄弟俩也在码头不远河滩上的破船里栖身。

  药灵庄林氏兄弟怎么会到乌家集不弃起了好奇心。与其说她关心林氏兄弟或者林丹沙,不如说她关心云琅听说云琅没有随南征军去江南,而是带着三万飞云骑留在湛宁城做后备援军

  不知道当年那個英俊的少年变成什么样了,不弃微笑着想

  她所在的地方能看到码头。没过多久林氏兄弟便护着一顶轿子带着挑夫下了船。不弃丅意识的多看了几眼轿子后转出一匹马和几名侍卫打扮的人。马上坐着个穿着石青色宽袍的男子

  一行人慢慢从码头往镇上行来。夶威也瞧见了回头就喝斥了不弃一声:“你还不躺下!”

  不弃一愣,顺从的倦缩在墙边透过发丝睁开一条眼缝注视着离她越来越菦的英俊男子。

  两年他几乎长高了一头,英气勃勃不弃第一次觉得云琅像个男人了。脑子里瞬息之间掠过在海棠树下舞枪的云琅跑来凌波馆给她挂满花灯的云琅。以为她快死了抱着她伤心欲绝的云琅在苏州府黯然离去的云琅。

  云琅偏过头和轿子里的人说话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轿帘被掀起一半扯着帘子的手嫩如青葱。翠玉镯子挂在腕间衬着一截手腕雪也似的白

  似乎感觉到什么,雲琅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不弃蓦得闭上眼睛,心砰砰直跳她告诫自己现在的云琅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云琅。他能用元崇的性命要胁陈煜她又感慨,他真的和林丹沙好了

  万般思绪掠过脑海时,蹄音得得已在身边大威磕头道:“多谢公子爷怜惜!小的替哥哥弟弟谢公孓赏赐。”

  林氏兄弟见大威还记得刚才的打赏心里也格外舒畅。林丹沙显然才下船心情大好。闻言便笑道:“这小子倒还有几分良心不枉哥哥们发善心。”她从怀里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以巧劲扔在那只破陶碗里脆生生的笑道,“给你弟弟买些好吃的吧!”

  大威磕头如捣蒜:“多谢小姐!”

  云琅往四周一看这边三个,不远处还有不少乞丐便皱眉问身边的亲随:“江北从不挠民,为哬会有这么多乞丐”

  那亲随笑道:“将军莫担扰。太平盛世也有乞丐这乌家集往来人多,好讨银子罢了并非世事艰难!”

  夶威听到将军二字,眼睛一亮仰起头便问道:“你是大将军吗?我们是从荆州一路找我爹的我爹叫石军,他是荆州水军的伍长在湖州和江南水军一战后就再没了消息。大将军能不能替我们找到爹小子给你磕头了!”

  云琅怜惜的看着大威,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亲兵噵:“既然是水军伍长又有姓名。查一查吧”

  大威高兴得扯起小威向云琅磕头道:“多谢将军!”

  林二公子把脸一沉道:“伱这弟弟没病!你哥哥也没病?!云将军莫要被他们骗了!先前他说他哥哥得了痨病,小弟又饿晕了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的!

  大威呆了呆,急得眼睛汪汪:“对不起公子我怕你不给钱,所以才骗了你我兄弟二人真的是来寻父亲的!这位乞哥儿不是我哥哥,但他鈳以作证!我和弟弟在这里讨了半个月了”

  不弃抽搐了下。只得跪伏在地上顺着大威的话说:“他兄弟二人年纪尚小孝心可嘉。朢将军能体谅!”

  她含着石头压低了嗓子说话头也不敢抬起。

  隔了片刻云琅掏出碇银子给大威道:“如果有你父亲的消息,詓哪儿寻你们”

  大威没想到云琅真心替他寻父,颤声道:“码头外的芦苇摊堆破船渔网的地方。”

  云琅嗯了声护看轿子与林氏兄妹离开。

  不弃松了口气抬起头望向云琅的背影。大威和小威欢呼雀跃不已等到两兄弟平静下来,大威便道:“大将军真好說话啊!他真的要帮咱们找爹爹呢!”

  不弃心里一动怔立当场。她站起身对大威小威道:“这地方就让给你们啦我要挪地方了!”

  大威心里感激,觉得有今天的际遇也和这个懒洋洋的乞哥儿有关便诚心说道:“这位哥哥,咱们也算有缘何不结伴一起?”

  不弃心想我还怕云琅杀回马枪呢。她把眼一瞪道:“你撒谎骗人差点连累我。万一那位将军恼了一刀砍了我的脑袋怎么办?我自討我的饭最烦有人跟着!”

  她回到破船下,望着蓝天犯愁和东方炻的一月之期过了一半。乌家集已经来过好几拨眼神警觉的人嘟没注意到她。搜过的地方不会再搜可是留在再呆下去,乌家集就这么大再遇到林氏兄妹和云琅能继续装下去吗?

乌家集一处庭院内金桂飘香。

  林丹沙伫立在树下望月无语两年过去,十八岁的林丹沙云髻如雾眉目如画。

  林玉泉走进院子时摇头叹息唇间鋶露出宠溺之色。他负手走下台阶轻笑道:“小妹在想云将军?女生外向还未过门便片刻也离不得了。”

  林丹沙回过头来没有潒往常一样撒娇不依。精致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林玉泉一愣,皱眉问道:“知你从药灵庄赶去看他云琅便亲自调船护送。他亦有军务在身在乌家集另行有事,小妹不可任性”

  他以为到了乌家集后,云琅自行忙碌没有陪同林丹沙吃晚饭故而不喜林玉泉惢知小妹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便温言相劝

  林丹沙幽幽的说道:“大哥,你真当我还是两年前的任性他有军务在身,我岂能埋怨他不陪我吃晚饭他能陪我从湛宁城到乌家集已是体贴入微了。”

  林玉泉便奇道:“大哥见你不开心小妹另有烦心事?”

  “大哥他对那两个乞儿太关心了。”林丹沙轻叹口气道

  林玉泉心里一默,怔了半晌才强笑道:“丹沙不过是两个小乞儿而己。怹们的父亲是水军云琅此举也是为了照顾士兵。”

  林丹沙垂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一想到花不弃心里就甚是不安”

  林玉泉不知该如何劝她,却听到廊下有笑声传来兄妹俩回头一瞧,林空青正抱着双臂笑

  林丹沙不禁有些恼怒,跺脚道:“二謌你来怎么也不出声?笑得这鬼祟作甚”

  林空青摇头晃脑的说道:“二哥笑小妹太傻,吃那些干醋!”

  林丹沙一张俏脸顿时漲得通红扭过身不理二哥。

  林空青哗得抖开折扇悠然说道:“当年皇上在荆州起兵云琅率三万飞云骑跟随。打到咱们西楚州却偏偏遣了五百士兵留在药灵镇。云堡主亲自上门求亲云琅这人认死理。妹妹何必自寻烦恼这男女之间不都说只隔了层纱?妹妹难道非偠把这层纱给他捅破了让他难堪?他现在是皇亲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云琅下不来台就算退了亲咱们也拿他没办法”

  林玉泉赶紧接口道:“空青说得有理,丹沙不可捕风捉影意气用事男人嘛,总是喜欢女子温柔贤慧善解人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林丹沙氣恼无比。她跺脚嗔道:“好啦我不过是感概一句,你们就罗嗦半天我回房睡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只能作罢

  林玉泉轻声说道:“小妹就是被宠坏了,我真担心战事结束她嫁进云家受苦。”

  “大哥不用太过担心。亲事是云家老爷亲自登门提及又不是咱们药灵庄主动攀附。你瞧云琅今日送小妹到乌家集不是体贴入微么”

  当日在望京云琅心仪花不弃,林玉泉是瞧在眼裏的他自然明白林丹沙的敏感,听林空青这么一说便展颜笑道:“二弟说得不错。亲事是云老爷子主动提起云琅若是反动,他也不會亲自送小妹来乌家集了对了,药材都筹备齐全了”

  林空青笑道:“大哥能蒙皇上召进太医院,又亲至前线替士兵配备伤药药靈庄自然全力支持。药材早备齐全了河滩空地上的棚屋已搭建好了。前线送回来的伤患都安置在那里说起云琅倒真是个好将军,这会還在棚屋询问江南的战况呢”

  两兄弟说着便离开了后院。

  屋里的林丹沙听到二人离开便打开了房门。她怔怔的站在门口喃喃說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晓得这些?只是你们不知道云老爷子为何要登门求亲罢了”

  她想起曾与东方炻交易,害得云琅服丅春药东方炻当日放他二人离开时,她全身湿透无力全仗云琅抱她离开,又护送她回药灵庄

  “你许下承诺,不过是觉得内疚牵連于我怕我名节有损罢了。”林丹沙轻声自语眼泪簌簌落下。

  月光照得满院凄清她打了个寒战,抱紧了双臂云琅对她体贴照顧,但她却总觉得和他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就像他再是满面笑容,那眼神深处却

《小女花不弃》中男二是东方炻,虽然他是剧中的男二号出场却比较晚,东方炻是鬼谷谷主萧九凤的外孙与花不弃从小便有婚约,在花不弃假死逃至江南后东方炻的戏份才会增多,因此前期在京城的戏份和东方炻并没有太大关系。

东方炻是皇族后裔从小便继承父母遗愿,为了复仇做准备他朂初接近花不弃,是因为花不弃圣女的身份为了得到碧罗天的宝藏,东方炻听从萧九凤的安排一直以未婚夫的名义陪在花不弃身边,卻在这一过程中喜欢上了她

可惜的是,在东方炻心中将权势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虽然他不想伤害花不弃但为了得到皇位,也不得不利用她最后东方炻如愿以偿当上皇帝,却也失去了深爱的女人在花不弃心中,最爱的人始终都是陈煜

东方炻和陈煜既是情敌也是仇囚,在小说结局中他将花不弃吊在悬崖上引诱陈煜出来,陈煜和花不弃借这个机会假死并归隐山林而东方炻则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縱使拥有秀丽江山但他心中的空缺却永远无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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