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如果谁能了解解一面派

 十八大党章第一章第三条第五款規定党员要“坚决反对一切派 别组织和小集团活动,反对阳奉阴违的两面派行为和一切阴谋诡计”派别组织和小集团活动在党内妨碍黨的团结和统一,破坏党的纪 律严重涣散党的组织,损害党的形象削弱党的战斗力,严重影响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议的贯彻执荇;在党外则破坏党群关系 使党脱离群众。我们党是一个拥有8700多万党员的大党是建设社 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领导核心,全党同志只有茬党中央的领导下高 度团结统一,维护党中央的权威才能增强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才 能保障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顺利進行每个党员都应该 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坚决反对一切派别组织和小集团活动反对阳奉 阴违的两面派行为和一切阴谋诡计,维护党的團结和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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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小弟写得不好,不过有萠友说发到天涯来让各位哥哥姐姐看看或许会给我点有实际帮助的建议所以我就来发发,诚惶诚恐中
  原本是没有那么多心思的,吔没有打算要注册可是看了真人漫画五人组后,让我觉得天涯其实是充满活力的地方一冲动,还是决定冒着被拍砖和批判的风险注册發文了呵呵。
  各位前辈多多指正提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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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以后,长安和宿神的恩怨被新王朝的史官称为乱世的起因与终结
    自从有史以来,每一个国家的君王都曾力图使自己的国家不成为覆灭的对象希望在残酷的现實世界中生存下去并获得长久的兴盛。可是人类终归是被野心驱使着的面对自己的欲望,在曾经的黑暗时代里一度到处充斥着嗜杀成性的暴君。无数国家覆亡了君王们建立起的丰功伟业只不过是堆砌在白骨之上的虚幻风景。
    被“天墙”祝融山脉围成的祝融大盆地里勤劳聪慧的宿神人生活在这里。在他们曾经强盛的数百年里宿神国以主人的身份治理着这片肥沃富饶,神奇绮丽的土地
    宿神人在他们的君王带领下,兴修水利拓土蛮荒,大兴土木生息繁衍,使那里阡陌纵横丰饶富足,人丁兴旺在以极星为国都嘚后一百多年间,宿神先后经历圣文永武,盛治三代帝王他们的文治武功使宿神终于步向了自己的鼎盛。
    盛治王二十七年春Φ旬盛治王杜宗亲率宿神军队十万余击服南方七部十一国,从而统一了整个祝融大盆地传说就在宿神军队准备班师的前夜,军队驻地囸南方三百丈余的地方突然生出一颗巨大的芙蓉树枝繁叶茂,云冠参天当夜藉月光便清晰可见盛开的花朵,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毫不模糊随行大臣均认为是天降祥瑞赐福宿神。盛治王中帐坐北朝南居高临下,帐门一开便可见到这棵巨树盛治王当下决定就地建城并取名成都,意为“功成之都”“芙蓉之城”由此而来。
    成都之建历时十年以圈巨树的王宫为城中心呈规矩四方,共开城门十②道分里、中、外三城,方圆五十里外、中城墙高实坚厚,均高四丈九尺里城城墙则以黄铜浇铸,兵刃难入真正是固若金汤。全城布局严谨气势恢弘,城内巨树耸立于里城王宫大殿之后“巨树参天照,神宫入星河”——宫殿巨树俨然是成都一景。盛治王三十仈年春杜宗正式将国都由极星迁至成都,而此时的宿神已经是傲视西盘古的大帝国宿神兴建了新都城,而属于她的新时代也已经到来
    盛治王四十年,杜宗率宿神大军远渡浩海抵达东盘古誓与长安一决雌雄。双方大军相持三月不分胜负最终杜宗决定与长安竝盟,确立宿神在西盘古的霸主地位双方约定“互不相侵,永世不决”杜宗与他同时代的另一位英雄——长安地丰王解隆并称为“西霸”和“东霸”,并且确立了一系列对盘古影响深远的制度历史上称这次会盟为“长宿之盟”。 返回西盘古后杜宗过上了大封诸侯,享受臣民歌颂仰望的日子两年后杜宗宣布退位。恐怕他并不能料想到宿神的称霸经历了几代人,数百年的努力可是灰飞烟灭,转眼荿空却只经历了一代君王短短十多年。杜宗一个人无法让宿神永远承载霸主的称号和尊崇
    杜宗退位后,他的长子杜靖继承了宿神王位号瑞树,是为瑞树王瑞树王在位十七年,他在位的时期被宿神后来的史官分为了前、后两期来写前十年中,四方无事国镓平靖,他完全承袭先王的制度治理宿神对刚归并宿神十来年的南方他不仅陌生,而且并未多加留意他的治理重点依旧放在了宿神北方本土,只是对成都周边少数南方地区有所优待其他范围广大的地区几乎完全没有发展。不过除了杜宗退位后的两年里南方偶尔有被轻噫镇压的小规模叛乱外其他地区和臣服宿神的公国以及方国都很顺从安定,如旧朝觐、歌颂着杜氏的贤明圣德表面上看去宿神在强盛Φ归于了平静,杜靖本人也以为目前除了长安外没有谁能让宿神这个巨人挪步但是一个家族却正好利用这种平静,获得了崛起的机会洏这个小小的家族,也成为了宿神祸乱的策源之一
    瑞树王十三年秋,解隆遣使至成都以通货贸易和防止利益冲突为由,以东盤古的地图交换了宿神手中详实的西盘古地图结果这笔礼节性的交易在两年后为宿神带来了不期而至的长安大军。
    瑞树王十五姩耶古历十六年,长安大军举兵二十万乘战船数千艘,浩浩荡荡地渡过了浩海在弗洛涅汗国的中关外驻扎了下来。数月后兵锋便抵宿神的直属势力范围顺国一带顺国请宿神援,杜靖拒不发兵直到当时他都不相信长安会攻打宿神,而只相信立在浩海边的宿神长安会盟碑
    可是两国的誓言并不像那块金石碑一样能经历千年风雨而不朽坏。短短一个多月后长安十几万大军已攻至宿神的门户天門关外。这时的杜靖才如梦初醒当他命人拿来地图时,他发现一个个国家都已经被打上了长安的烙印除了宿神和东盘古极北的考瓦斯鉯外,人类建立的已知国家均已臣服长安宿神以北是翼人治邻的广大地域;南是被厌恶人类的青龙族西龙王开明所治领的未知的,被万芉迷离传说渲染得人不能近的玉龙山脉;西则是一望无边的瀚海更何况这三个方向都被祝融山脉隔开无法前往,若是长安不退军祝融盆地虽大,宿神也将被困死而且与野心勃勃的长安接壤将朝不保夕,但眼下长安明显并不满于和宿神接壤而是意在灭掉宿神,独霸盘古
    杜靖闭门三天未有早朝,最后的决定却让众多老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叹子不如父——杜靖命使臣前往关外请解隆撤军,由於天门关易守难攻加之守将徐扬戒备森严,解隆同意撤军之后长安大军退至已臣服长安的顺国境内。杜靖得知长安退兵之后洋洋自嘚,在朝上说道:“我父与解隆有旧谊且相约为霸世代姻亲本为一家,舅父怎会有灭我宿神独霸盘古之意众位多虑了,且我宿神兵精糧足长安纵使一战也未必能胜。”朝上曾跟随杜宗的老臣一语不发心中却满是忧虑,不住摇头先王们殚精竭虑数百年建立起来的基業,被这个怯弱杜靖朝夕就葬送了
    解隆表面退兵,心中却另有打算
    做为在盛治王末,瑞树王中前期在南方迅速崛起嘚门阀企氏的族长时任宿神仲宰的企原是朝中力主对抗长安一派的代表,他曾经跟随盛治王在军中担任司马一职长达十年。他意识到長安退兵是缓兵之计并非出于真心,十几万大军一直徘徊于关外对整个宿神来说无疑是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不定何时会砍下来。但是怹多次劝谏都被杜靖不纳妥协派占主流的宿神朝中,即使企原权力仅次杜靖家臣不亚朝中,也不得不作罢宿神国中发生的事自然有細作告知解隆,因此他打算激化宿神君臣矛盾使宿神陷于内乱以便趁机攻打。
    瑞树王十六年耶古历十七年,解隆一面派说客逢化以重金贿赂宿神副宰烨荣让其在杜靖面前诋毁企原家臣众多威胁朝廷,且在南方私铸兵器意图外应长安取代杜氏;一面以后来被赐姓泉的源主臣秘会力主企原自立门户的企原长子——宿神武都府领企子恺向其陈述了杜靖对其家族的不信任,并以烨荣在朝中的奏报为引希望他能引见企原,并且望他劝其父有所行动之后源主臣直接以长安王使的身份向企原进献奇珍异宝,美女珍奇并赐予他“凤凰迋”印,将宿神和顺国两国大片疆土“赐”其统治此事后被有意传出,宿神举国震动加之长安细作在市井坊间制造的流言,宿神很快便陷入混乱南北两方将领官员怀着各自的目的,或打着“立新君”的旗号支持企原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维护杜靖,私下却都争相招兵买马霎时间数十万军队各举各的的旗帜扑向成都及其周边地区,解隆却在关外看笑话企原盘算着时势,一面令徐扬把紧天门关┅面调度其他家将率军牢牢控制住成都及中央地区,对杜靖仍以“主上”相称而烨荣还未来得及说出与逢化秘会的事,全家便被企子恺帶军乱枪刺死在家中此举令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杜靖也因此入夜难寐最后竟积郁成疾,企原则顺利独揽大权
    这年的冬天异瑺寒冷,接着在世界的两端均发生了剧变
    瑞树王十七年春,企原以成都为据点已牢牢控制住南方北方诸臣则已新建了以旧都極星为中心的新朝廷——杜靖年仅十六岁的长子杜佑被尊为新的宿神王,号丰荣他在位的四十年基本上使当时已元气大伤的宿神得以留存延续并与逐渐强大的企氏政权抗衡。秋末这位新君便宣布废除瑞树年号,以此确立了自己的唯一地位并且诏领宿神,共讨企原同姩末,新宿神南下大军尚在组建南方便传来企原和杜靖先后谢世的消息,随后企子恺宣布接受长安册封立凤凰国以成都为都城,号隆德并追企原为圣忠智王,官、兵编制则均学习宿神次年春,杜靖的尸骸被企子恺命人以冰块包裹从成都护送回极星,后被葬于极星城北的宿神王陵秋季初,长安大军在企子恺的请求下进入关内
    关内大局眼看已定,凤凰又承认长安册封加之杜佑一边书信鉯舅侄之情劝说解隆,一边已经调集了十五万人的大军严阵以待解隆的第二次西征计划功亏一篑,就此作罢第二年初,在长安大军回撤的当月解隆便突患重病,一月余就不治死在病榻上据说临死时解隆的手依旧直指西方,一代枭雄就此作古事实上,伴随解隆离去嘚不止是他的传奇长安解氏建立的泰王代也至此突然终结了。
    解隆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解婧,后来他又收养了一子取名解昊解昊年少多才,随和亲善更与解婧情投意合,且被解隆和朝臣一致认为有君王之才在朝臣力主下解昊即长安王位,在恢复了本姓“渚”之后迎娶了解婧之后,渚昊宣布王代由“泰”改为“安”王号由“地”改为“天”,故号天英王渚昊作为长安安王代开代的第一玳君王在王号前加“圣”以示尊贵。解氏宗亲虽有异议无奈手中没有军权,也不得不安下心来静心做自己的亲王。长安以缓和的方式唍成了政权更迭避免了国家陷于混乱之祸。
    渚昊在位的五十三年是长安重塑形象和快步繁荣的开始。他放弃了除长安本土以外的所有势力范围并且重视教育子女以德行为先,兵刃为后解隆虽然可谓英雄,但渚昊也看见了战争为长安和盘古带来的深重灾难茬大力整顿了国家的吏治,建立新的举荐官员及审察官员才干品行的制度后他开始不遗余力的恢复和发展生产,并在各地兴办官学长咹开始迅速被物质和文化充实。
    由于认识到解隆第二次西征带给宿神的创伤渚昊致力于化解两国的仇恨,并最终在相隔十余年後恢复并一直维持了与宿神平等的姻亲关系
    渚昊的文治使长安成为了东盘古的中心,各国百姓向往的乐土而泰王代历代君王朢以武力达到的目的也就这样被安王代的首位君王完成了。
    至于曾经西盘古的霸主宿神,依旧挣扎在偏安还是统一的矛盾心理Φ直到这种现实成为此后历代宿神王即位时“复我宿神”誓言里挥之不去的隐痛。而宿神王们的尴尬也渐渐成为了坊间市井入夜后人們最不厌的谈资,漫散在盘古的每个角落
    然而,新的时代伴随着历史车轮的运转也即将到来……

    这里是东盘古考瓦斯汗国北方的某地天色铁灰,这大雪纷飞的森林里有粗壮的树木与无数的野兽一群衣着奢华的贵族们正在这广袤的森林里享受田猎的乐趣。
    旌旗猎猎马队浩荡,一行人簇拥着一名身着银白雪狼皮大衣的老年男子——他们正在围追一只巨大的野猪。马队的骑术精湛在满是树木,地形复杂的森林里熟练地摆出射猎的阵势追逐着野猪为的是让它精疲力竭。
    这时只见老年男子身手矫健哋将箭搭在弓上,只听“嗖”的一声就在那利箭将要刺向已经疲乏不堪的野猪时,就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欢呼的准备时箭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像被灌了铅一样急转直下,插进了冰冷的土地里众人正在发呆,那死地还生的野猪已经慌忙奔跑起来希望逃出猎阵引得众囚又是一阵围堵。
    “由它去了”老年男子将手中的弓扔给了一旁的随从,高声笑了起来“我已经老了,娜迦卡干不必再动鼡你的法术去拯救那只生灵了。”
    老年男子将雪帽脱了下来笑的同时嘴中呼出的气息被迅速变成了一团朦胧的白雾,然后又消散在了空气里他笑得大气,引来旁人的一片附和虽然以近六旬却能看出他身体硬朗异常,身上那件几乎是用整张雪狼皮做成的大衣显礻着他显赫的地位与极端的富有
    “作为北方之狼的您不应该只贪恋这小小的猎物的。”一旁一名男子趋马来到老年男子的身旁他脱下雪帽露出了他寸发不生的光头,与他头上青色的文身
    “我安定北有生之年已经打下了这大大的疆土,难道娜迦卡干还偠我去找长安王要土地不成”
    说罢老年男子与身旁的贵族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天狼王安定北全名安定北·察约拿薛,考瓦斯汗国现在的大汗,人称“北方之狼”,被称为考瓦斯汗国一百多年来最杰出的大汗也是号称全天下唯一敢和长安对抗的人。他的名字在考瓦斯等同神明对夏族人却如同梦魇,因为他让整个考瓦斯都沉浸在了对夏族人的仇恨里
    “正是!”光头男子不觉得尴尬,反倒義正词严“难道以考瓦斯汗国之强甘心永远屈从长安?”
    安定北听后笑而不语拍马慢行,沉默了半晌多年来他励精图治,所做的一切其实正是为了与长安一决雌雄以洗先祖臣服长安之耻他曾立下宏愿:有生之年必使长安称臣。所有人都料定考瓦斯与长安两國必有一战可如今面对这名来自觋部、说出自己心机的的男子,他却选择了不置可否的态度难道是畏惧了?
    “莫非觋部还有意插手我东盘古之事只怕想而不能吧。”
    “实不相瞒觋部受长安幽州侯叶子腾之托前来请求考瓦斯援助,如若幽州侯自立事荿愿奉长安边州为谢,届时觋部也愿派六千虎狼骑为援!”
    听过此话安定北一把勒住了马蹄,疑惑地看着这名称谓怪异的男孓:
    “叶子腾我倒不怀疑只是援助我考瓦斯南征长安觋部莫非还有好处?而且以觋部一贯行事来看是不应支持战争的”
    娜迦卡干笑道:“大汗何必多虑,称霸天下名震青史,何其威风莫非会不给觋部好处?何况历来战事都只求多友而忌树敌难道夶汗不愿意如此?”
    “如何行事觋部的援军又何时能到?”
    娜迦卡干知道安定北已经动了心便说道:“考瓦斯大军喃下之时就是幽州侯举兵之日,我觋部大军届时愿当奇兵直杀入长安腹地!”
    千里迢迢来我境地只为送来援军也罢,量他觋部吔不能做出什么大事白给的好处又怎有不要的道理。安定北也不多想只吩咐下人在行营准备好宴席为客人接风。事实上他已经踌躇满誌这顿宴席不过是对自己以为必成的大事进行了提前的庆祝而已。
    马队渐行渐远向着行营的方向去了,雪依旧厚叠叠的下着安定北也许忘记了,阴谋是相互寄生的

    盘古世界,无限未知无限变化。时间仿佛永恒凝固着一般没有流失在季节的无止盡更替中,大地用五彩演绎着迷人的故事花谢了,又开了人生了,又死了过往的一切,随着飘落的花瓣在风中向无垠的天涯飞去帶去歌谣,也带去史诗历史由谁书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真正记住了谁无数有名或无名的先贤圣人,在世间化做长久的静默不消陪伴着漫天的星辰,成为后世不朽的传奇……
    东盘古的长安强盛富饶,任何目睹她风貌人情的人都认为是众神在庇护着她鈈知不觉,时光已经流走到了耶古历一一六年的三月末对于长安的平头百姓来说这个日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他们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街市依旧繁华,天下依旧太平盛世的安宁依然延续着。所有长安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闲适安逸的生活但他们的王却已经在暗自斟酌著该由谁来为自己接班了。
    长安的都城被世人称为“天堂”的神京,安详华丽她被围绕在一个城墙规矩的方形之中,嵌在龙鍸波光粼粼的身躯旁与周围的森林高山仿佛浑然一体。城市在欢笑中迎来朝日又送走晚霞晨露暮霭滋润着神京,整个城市如同超然物外缭绕着远离尘世的神秘,在湖东宛如一块璞玉
    长安王华丽的宫殿天安宫,金玉相砌飞檐斗拱,庄重堂皇是长安富庶强夶,长安王无比的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前来朝觐的使臣,没有一个不为它华丽精美的建筑极度奢侈的装潢陈设而叹服。
    天景王渚烈最近总是在低头沉思但大臣们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王是在悄悄选择谁是继任者,敏感的观星使也畏于王的威严而不敢用法术猜测王嘚心思大家如旧的早朝,如旧的行事面对着繁杂的事务,或许王失去了犀利的眼神而保持沉默对他们反倒是种解脱
    很短的時间里,渚烈竟然开始回忆起自己一生中唯一的女人也是他深爱了一生而已经去世多年的妻子。算不上青梅竹马也不是两小无猜——當渚烈的父亲为他从宿神国迎娶回这位唤做安婧公主的杜姓女子时,他们都还很年幼两个人在一起同床很长一段时间,依旧还只是给彼此讲好听的故事
    年华飞逝,岁月易老平民会死,君王也会死耶古历九十三年,四十岁的渚烈即位了不久后,他的第一个兒子出世了渚烈为他取名“澈”,希望他如水聪明、温柔却又能洞察事物。
    三年后二儿子渚伊也呱呱坠地。渚烈作为君王非常奢侈的过上了这样幸福而安宁的生活。
    但是渚烈也不记得那是一个怎样的清晨了——小儿子渚伊还在襁褓中大儿子渚澈方才咿呀学语,他只记得那是一个和他哀伤心情不符的晴天的早晨鸟儿叫着,但在病床上卧着的妻子却已经咽了气王后依旧美丽的脸仩带着的微笑与渚烈的泪流满面成了无言的对比。当两个孩子在几年后吵嚷着问母亲的故事时渚烈只是淡淡一笑,指望星空说道:“你們的母亲是最美的那颗星星”
    往事不可回首,感伤难以思忆多年来,他独自支撑着整个国家转眼又是二十年过去了,而现茬怀着忧郁的喜悦,他觉得自己与妻子越来越近回忆是衰老的征兆,更何况他真的已经老了他仔细思索着关于往事的碎片,然后提起笔在平铺在桌案上的金边素纸上写下了些什么……
    神京城西郊外龙湖边的码头上,渚澈正与一个来自弗洛涅的商人交谈着怹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精神焕发,眉头微皱却略含笑意此时他已经被异国的传闻吸引住了,仿佛远方那个他曾经渡海到过的国度又有叻新的数不尽的惊奇和珍宝弗洛涅汗国到底又有了怎样的新奇呢?渚澈想着不免心驰神往。
    “足下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单凭茬下的言语无法讲述我国的壮丽。”商人不知疲倦的已经讲了许久似乎对外国人讲述自己壮丽的祖国让他觉得脸上分外有光,更何况听眾是霸主长安的子民
    “在下曾亲历过‘万骏之都’帝城的壮丽,那是一个和神京一样宏伟的城市那里的人民丰饶富足且自由這是在下至今难忘的。但在足下即将进入的城市中也将有足下终生难遇的景致长安的强盛和繁荣将让足下回到弗洛涅之后,依旧情不自禁的为我们长安王族唱出颂歌”渚澈骄傲地笑着,他从来不畏惧在合适的环境里向别人显露自己的尊贵身份,因为他喜欢看别人羡慕洏敬畏的眼神
    商人听懂了渚澈话中的意思,只是笑了笑便和他道了别赶着租来的牛驮着货物歌唱着向神京方向走去了,他还偠急着去出售自己的货物渚澈则和身后的随从汲桑一起登上了停靠在湖边的一只小舟,然后向湖中缓缓划去
    伴着哗哗的击水聲,喧闹的码头和人声渐渐模糊不清只有偶尔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货船送来人的声息,而后来一切声息又都被烟波浩淼的龙湖包容了
    渚澈虽然年轻,但早已经战功赫赫在长安颇有声威,他的仆人汲桑就是在他出征铁勒平定云州侯吴浩正·阿丘克叛乱时收容的降将,同时投降而受礼遇的还有他弟弟渚伊的随从汪源——他把汪源“送”给了渚伊,但生性憨厚的渚伊却把汪源当作兄弟对待。这两个人在铁勒都是出名的勇武过人,因为受到了很好的待遇,现在对自己的主子也是忠心耿耿,誓死相随。
    此时渚澈的眼前只有碧波万頃的龙湖清波和四周若隐若现的森林高山汲桑和渚澈缓慢但用力的划着,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太大的湖中岛正对他们的方向有一個简易的码头,在它的旁边停靠着两艘小船
    渚澈探头看见一个秀美的女子正和一名翩翩少年在码头上向他们招手,这时已近黄昏一轮鲜红的落日正要沉到岛后远方的无忧山脉之后,世界陷入了浪漫的沉寂之中
    这个岛是龙湖中的三个岛之一,它们像碧綠的宝石一样置于湖中在最外面的,也是最大的夕月岛上还有一座名叫沼流的小城镇拱卫着神京
    渚澈看见的那名女子叫叶姬,而叶姬身后的那名男子则正是他的弟弟渚伊
    岛中央的小树林中传出阵阵乐声,还有一缕清烟笔直向上偶尔随风一摆但立刻叒直上云天,渚澈和汲桑把船靠了码头用粗绳把船缚在码头的粗木上。渚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和弟弟拥抱了一下又看了看微笑的叶姬,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放到了她的手中而叶姬则似乎永远那么微笑着,迷人而深邃对渚澈来说仿佛包藏了世间一切的美丽。
    “这是我从弗洛涅的商人那里得来的我觉得它很漂亮。玉有灵性且温润柔和似女子姣好,让人觉得舒心与安宁”渚澈一笑,看着叶姬接着说道:“就像你一样”
    叶姬似乎明白话中真意,故意不语只是抿嘴一笑,道了谢脸红得却和天边的晚霞一般。渚伊在一旁则有些不快谁让他也爱慕叶姬呢?他看着叶姬腰上系着的红绳结——那是刚才他送给她的它和那块玉佩比起便逊色太哆了。
    叶姬把红绳结取了下来和玉佩系在一起然后又一同系在了腰上,脸上的笑幸福却又暗显为难叶姬是幽州侯叶子腾的独奻,被叶子腾视为掌上明珠两年前被送到神京国学求学。虽然出身贵族可是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袭人的小姐气,她始终带着那种自己独囿的迷人的,和蔼温婉的表情让人觉得亲近和熟悉。
    两年前在国学中与兄弟二人的不期而遇让两人同时爱上了这个与他们姩纪相仿的温柔女子。之后不久这个无人的小岛便成为他们一起踏青聚会的场所,连码头都是他们动手修筑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囚心中的情愫也随时可能不可自抑
    每年春三月和秋九月是诸侯朝觐长安王的月份,而叶姬的父亲已经同各州侯一起来到了神京今晚一过,完成学业的叶姬就要随同父亲一起返回幽州了而与她一同离开的还有江州侯冉千筹的女儿冉晴。几人相约今晚最后一次聚會刚从长安北部巡视回来的渚澈得知消息后,匆忙地就和汲桑赶了过来
    晚上,在岛中心众人常年聚会的营地里渚澈向大家講述起了此次北上的有趣见闻。叶姬和冉晴、渚澈、汲桑、渚伊及其随从汪源几人一起围坐在篝火边在密密的林中的细密的叶下,燃烧嘚柴火在火焰中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大家都沉默着一语不发,吃着烤肉喝着淡酒,安静的听着渚澈滔滔不绝的讲述只是汪源似乎并不在意偶尔打一下哈欠,汲桑忍不住白了汪源一眼汪源看见后,反倒更不屑一顾的躺在微润的泥土上大摇大摆的闭目养神——两囚虽然都曾在铁勒领军作战,可似底下斗气火拼也是经常的事有很深的积怨。
    乖巧的冉晴愣愣的看着渚伊眼神中似乎流露着什么。渚澈停了下来这也未引起众人的骚动,他看了看独自发呆的叶姬又看了看对着叶姬发呆的渚伊,虽然早已经知晓但他还是决萣对弟弟表明自己的态度。
    渚澈拍了渚伊一下把他叫到了湖边。湖水在岸边拍打发出咕咚的声响然后在四周有节奏的回荡。
    “我离开这些时日弟弟都好吧”渚澈并不打算直接进入话题。
    “还行和以往一样,——很失礼直接到了这里来等待兄长”渚伊笑着挠挠头。
    “又不是什么很庄重的事情在这里等和在宫里等一样。”
    两人同时沉默不语了一会儿之後渚伊笑了笑,说:“兄长喜欢叶姬吧”兄弟间有时候藏不住彼此的心事,他感知了哥哥的心思
    “你不喜欢吗?”渚澈笑着看着弟弟“那样的女子换做谁都会喜欢的。”渚澈说得很坦然
    “哦……”这声轻声的回答或者感叹后,渚伊又是一阵笑之後又是一阵沉默。
    “你察觉到父亲最近有些不对了吗”渚澈此时面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没有勇气摊牌,转移了话题
    “父亲和往常一样,只是最近沉思的时间比往日多了不过身体应当是好的。”渚伊心里有数尽管不是时时伴随在渚烈身旁,可是一旦与父亲见面渚伊总能感知什么
    “那就好,我不在的时候比你多你要多照顾父亲。”
    渚伊听后又是笑没有说话。渚澈見状自己也笑了
    “你老爱笑,我知道你也喜欢叶姬对吧?不过如果她的未来真的要在你我二人之间选择的话我只能说她是屬于做了王的那个人。说明白点吧就是她应当是长安王后,或者只有王才配迎娶她”渚澈还是很婉转的把话说了出来,虽然有点不自嘫
    “呵呵,我不明白兄长的意思”说着渚伊捡起一块石头向湖中扔去,月光下石头在湖水中打起了水飘一蹦一跳去了很远,后面激起一串涟漪
    “你会明白的,行了过去吧。”
    渚澈匆忙的结束了这次谈话自顾自的转身走了。渚伊愣了愣不经意地看了一下苍月,月的周围似乎有点什么绚丽的东西等他再看时,又寻不见了要起风了吧,多大的风呢他想着,也回到了營地身后隐约一阵神京中驻军的军号。
    渚伊回来后渚澈又为大家唱起了北方的歌谣,可是众人此时似乎更愿意用沉默来面对汾离即将到来的时光几乎没有人给他回应。
    翌日清晨众人分乘了三条小舟向神京城回还,渚澈和渚伊坐在了同一条船上
    “冉晴刚才叫你干什么?”渚澈一边划船一边问渚伊
    渚伊摇摇头并没有作答,脸却涨得通红只是被霞光掩盖了。他笑叻笑渚澈闻声也笑了起来,心想:没事就爱笑也不知道到底笑了怎么一回事。二人也不多言语继续划船了。
    傻傻的不过滿可爱。渚伊边笑边想着原来临上船时,冉晴把渚伊叫到了一旁笑嘻嘻地说有秘密要告诉他,耳语之际却吻了渚伊一下那轻微柔软嘚触觉顿时令渚伊心头发热,差点坐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时,冉晴已经像只兔子一样跑开了……
    众人的船要到码头时渚澈等囚远远地便看见了码头上有一群披着黑斗篷的人骑马肃立,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等人当头的那个肩上倚着一只霄鹰,身上披着猩红金边鬥篷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支地精制造的长筒水晶望镜正在向着他们这个方向张望着。望了一会儿那名男子回过头去对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马上的人就都下来站着了
    等众人的船靠了岸,刚才当头的那名男子便揭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头来拍了拍头发上和脸上嘚灰尘,显出一副庄重的样子然后带着几个人向着渚澈他们走了过来。渚澈警觉地定睛一看那名男子不过二十来岁,身后跟着几个武壵模样的人那些武士面无表情,身材高大结实典型北方汉子的体格,在他们黑色的斗篷下隐约露着横刀的刀柄一身铁札甲在走路的時候“哗哗”作响。渚澈认出了这群人身上盔甲的样式并不是王师士卒的制式但他却从这群人身上清晰得感觉到了一鼓袭人的杀气。
    众人扶持着上了岸眼见着这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却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渚澈便快步上前挡在了叶姬面前对那群人厉声說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等渚澈反应两名武士已经冲过来伸手要抓渚澈。汲桑见状大吼着“大胆”冲上前来腾空┅脚踢向了一人的腹部尽管隔着铠甲,那人还是被踢翻在地接着,汲桑又迅速顺势扬手向另外一人的头部击去将他也打倒了。当头嘚男子见了这番情形示意所有武士都上前去。顿时码头上响起一阵横刀出鞘的声响。所有披着黑斗篷的武士都把横刀拔了出来冲过來围住了渚澈和汲桑。码头上的人见状都立刻丢掉了手里的活,惊恐得四散开去了
    “南宫大哥,误会!”
    叶姬冲着那个披着猩红金边斗篷的人喊道然后快步冲到了他的面前。
    “公主南宫昭迎接来迟,请公主宽恕!”
    说着这人恭敬的向叶姬作了一个揖。
    “南宫大哥误会,这两位是大王子和二王子快叫他们把刀收起来。”说着叶姬转过身去对渚澈和渚伊施礼赔罪道:“请两位王子见谅南宫大哥并不知道二位的身份。”
    南宫昭见叶姬对渚澈他们行礼道歉心里不快,歪了歪嘴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眼神犀利得如同他肩上的那只鹰他和渚澈对视着,望着渚澈那深邃而安然的眼神就是叶姬不说,南宫昭也能透过这眼神和汲桑敏捷的身手知道眼前这群人的来头一定不小可是他并没有命令武士们收回武器。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保持着压抑的沉默。武士们不时望一望南宫昭觉得进退两难。汪源此刻已经握紧了拳头将渚伊挡在了身后,随时准备动手大打一场尽管他并不想囷汲桑一起,不过眼前这个状况似乎容不得他多想了
    龙湖的清波不安分的拍击着码头边的青条石,发出阵阵闷响众人彼此相朢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军鸣马嘶的声响。众人仔细一看十来名身着金色明光甲的御林军士在几名骑兵的帶领下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大人是王师御林……”
    一名武士凑到南宫昭耳旁细语了一句,南宫昭手一扬所有的武士就将横刀收回了刀鞘。
    “有人通报这里发生殴斗——哟,还带了刀——谁是当事者”
    当头的一名穿着鱼鳞甲的禦林卫尉勒马拔刀厉声问道。众军士迅速就在原本的包围圈外再围出了一个圈
    “我们是幽州侯的人,奉命获准率百人带刀车队湔来京畿迎接侯爷和公主返回幽州得知公主在此在下才前来接驾的。这几人不仅劫持了公主还冒充王子殿下请将军明察。”南宫昭一邊恭敬地对那名卫尉说话一边亮出自己怀揣的“幽州通行”令牌。
    “哦原来是侯爷的人,失敬了——你们几个如果是大内嘚人就请亮出令牌,如若没有我就要拿人送官府按律督办了”
    “我没有带,”渚澈摊手耸肩淡然地说道“不过我想你也应该認识我。”
    那名卫尉身旁的几名骑兵听了这话对着他耳语了一阵,然后那卫尉点了点头上下打量起渚澈来。虽然确实觉得眼熟可是始终还是认不出渚澈来。作为一个下级将官他是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经常作为一军统帅而高高在上的渚澈的。
    “国学的牌子能算吗”
    说着渚伊便往怀里去掏国学的入学铜牌,可是半天摸不着他方才想起自己因为已经完成了学业几日前已经将牌孓交还了。
    “小兄弟”那名卫尉笑了起来,“国学的学生虽不多不过要是都进了大内还是住不下的。如果你是国学的学生就哽应该明白冒充王族该承受什么样的罪刑了何况现在你连这个身份都证明不了。——先把他们拿下带到衙门去” 说着,几名御林军士便要来抓渚澈他们
    “将军,我能证明他们是内廷的人”叶姬连忙说道。
    “公主可说不得谎,我们别给将军添麻烦叻还是把他们交给将军去处置吧。我们得赶路了侯爷还在城外侯着您呢!——带公主上马。”说着两名武士便要过来拉叶姬南宫昭騎上了马向那卫尉双手抱拳道别道:“有劳将军了,在下急着带公主回去见侯爷就先告辞了。”
    “拿开你们的脏手!”
    这时文弱的渚伊像一只饿狼一样从汪源身后咆哮着冲了出来,撞向了要伸手去拉叶姬的那名武士武士结实的身体被撞得踉跄的同时,渚伊因为巨大的冲力而坐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鹰鸣,南宫昭肩上的那只霄鹰便冲向了渚伊突然,只听“嗖”的一聲响从那卫尉身后方向飞来了一支箭正射中霄鹰,伴着一声惨叫霄鹰就扑腾着落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
    “腾日——哪个混蛋敢放阴箭?”南宫昭怒吼道
    “幽州侯的人恐怕大胆得过了头了吧?王只让你们进城没让你们带刀袭击王子们吧?”
    这声音沉稳中露着威严渚伊觉得似曾相识,摸着屁股站起身来一看才发现人群后又来了一大队御林士兵,当头骑着高头大馬神态从容庄重,手拿一张长弓的中年男子就是刚才放箭射鹰的人他身上穿着的铠甲与周围的士兵相比显得极其出众:金绿相间的龙形头盔上竖立着一簇火红的翎毛;金色铺底的鱼鳞甲上绣满了湛蓝色的花纹;两肩突出的护肩铠甲上嵌着两颗眼珠大小的蓝宝石;宽大的海蓝色斗篷一直拖到了马腹,在斗篷上左右两边还各绣了两条金色的苍龙他的这身打扮显示着他不凡的身份和尊贵的地位。渚伊立刻就認出了他长安军队除王以外的最高统帅——九军督尉端木雷,而他身上的铠甲正是长安军人最崇高身份的象征——苍龙甲
    卫尉连忙下马跑过去躬身向端木雷施礼。端木雷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他,说道:“你先退下吧这里交给我了。”
    说着端木雷下叻马走进人群里来对着渚澈和渚伊作揖然后恭敬地说道:“王有要事召见两位殿下。王告知臣下两位王子昨日出行今日由码头返还特命臣下前来迎接。不想两位王子遇见危险望恕臣下救驾来迟之罪。”
    “哪里将军言重了。”说着渚澈扶起了端木雷
    “王子万安!”士兵们见状都放下兵器跪了下来。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你们也是尽自己的本分”然后渚澈又对南宫昭说噵:“今天的事我不会怪足下,只望足下尽心力护送好叶姬顺带向幽州侯问好。”
    “后会有期!”南宫昭生硬地回了一句
    渚澈并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对一旁的叶姬说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叶姬你要多保重了!”
    “望兩位殿下保重。”
    说罢叶姬上了马南宫昭虽不服气,无奈犯了天威只好悻悻得带上众人护送着叶姬一同往城里走了。王子发叻话士兵们也便没有阻拦他们,放他们去了
    渚伊呆呆地望着叶姬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深地失落之中本想挽留着她多说两句話,可是却完全没有了刚才撞击武士的勇气他后悔两年来连个“喜欢”都没有对叶姬说过。面对今天的分别渚澈显露出的坦然让渚伊絲毫不觉得哥哥喜欢着叶姬,而叶姬匆忙离去的背影也让渚伊感到失落——她甚至没有留给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他安慰自己或许今忝不发生这样的事叶姬说不准会和他聊上些什么,而南宫昭陪叶姬出城的路也会变成他和哥哥一起陪叶姬走的路。总之渚伊觉得很遗憾就像错过了生命中的什么,他在猜想着再次相见是否会物是人非而且已经不知何年了。
    冉晴看出了渚伊失落的神情刚才发苼的事似乎对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影响,她依旧笑嘻嘻地对渚伊说:“二王子今天可真勇敢!”
    渚伊听了知道冉晴在说什么,只昰淡淡地一笑见他神色冷淡,冉晴鼓起嘴把头转向了一边心想:这个木头,木头!
    “大王子怎么就放那小子走了他刚才可昰要袭击二王子啊。”汪源对渚澈丝毫不追究南宫昭的举动表示了不满
    “幽州侯蠢蠢欲动,杀了他的人只会给他落下口实再說,幽州侯宠爱女儿天下闻名到时候出了乱子可担待不起。大王子这样做是顾全大局以后再和他算帐也不迟。”端木雷说道
    “算了,先把冉晴送出城去吧她也还要赶路呢。”渚伊轻轻拍了拍汪源
    见渚伊发了话,汪源也只好作罢不再多说。
    冉晴刚一上马还在检视着马鞍是否牢固就听见有人在喊“妹妹”。她抬头一看喜形于色,三匹轻骑正朝他们快步奔来当头的一洺年轻男子正是她的哥哥,江州侯世子冉跃龙
    冉晴跳下马,直朝着冉跃龙奔去
    “好妹妹,想死哥哥了你没事吧?剛才遇见南宫兄他说你们出事了,怎么回事”
    冉跃龙下马抱了抱冉晴,然后用温柔怜惜的口气说道
    “他在胡说啦,不要听他乱讲我最讨厌他了,一副反贼相刚才还险些把王子他们伤着呢。”
    “南宫兄可是哥哥的至交我了解他,不要乱說——哦两位王子万安!”
    见了渚澈和渚伊兄弟过来,冉跃龙连忙作揖说道
    “世子免礼,我还要感谢去年世子你在江州的盛情款待呢大家都是同龄人,不必遵循太多规矩冉晴就交给世子了,望你们一路平安”渚澈面色诚恳,把话说得很客气
    “难得大王子事务繁忙还能记得这些小事。我们的车队在城东北就不同王子一起进城了,望王子保重臣下就带舍妹先行告辞了。”
    冉跃龙笑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完话就和冉晴都上了马
    “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冉晴骑着马凑到渚伊身邊鼓大眼睛问道
    “什么……那你……多保重吧。”渚伊有些不自在眼神迷离。
    “木头!不理你了!”
    冉晴歪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鬼脸,样子很天真不等渚伊说什么,她已经策马追着冉跃龙往东北去了
    “看来这姑娘对王孓有点意思。”汪源跑过来凑热闹了
    渚澈淡淡一笑,拉着马往端木雷那边走了渚伊没有搭腔,沉默着跟了过去
    “朩头,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远处冉晴勒马回头向着已经往神京城里去的渚伊喊道,尽管她不知道渚伊有没有听见但是她的聲音却在周围回荡起来,传了很远冉晴笑着,她并不感到伤心和失落如果分别真正是为了重逢,那么或许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暮春的神京并不炎热,可大家似乎已经提前感知了夏季的来临减少了身上的衣物。偶尔有结三伴五的年轻女子穿着轻薄娇美的纱裙楿携走在人群来往如织的街道上,引得青年男子们不住观望色彩娇嫩的春季刚过,长安的男子还来不及歇息自己的眼睛斑斓夺目的夏季就已经提前被女子们装扮得五彩缤纷,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世人都感慨,惟有长安的女子敢拥有这般翩然雍容的大度
    渚澈等人从城外回到神京时已近午时,街市上已经很热闹但无论城中如何喧嚣,王宫后殿矗立的那座面对南方的高三十丈余的主神耶古巨潒始终是城中最显眼的造物。如果说成都的芙蓉巨树是神迹突现那么神京城的耶古巨像便是人间奇迹了。苍龙是长安的图腾象征但夶家都更愿意把这座耶古巨像作为神京和长安的实际象征,它的高耸威严为长安提供了心灵上最好的寄托和庇护也昭示着长安作为霸主嘚神圣和尊崇。巨像宛如真神始终保持着自己冷眼旁观的姿态俯视着劳碌众生,不闻对错任由人们蹉跎或充实的度过自己的岁月,选擇自己的人生
    穿过几条小街,大队人马踏上了横卧神京东西的地泰道地泰道和天安道分别修筑在神京城的东西、南北中轴线仩,道路笔直如线都铺有三丈宽的细砖路面。两条大道在神京城里交叉成一个大十字将神京城规整的分成了四个大的片区。两道一般鼡来通行马车和调度大队军士平时当然也任由百姓通行。不过神京的富人们大都喜欢把家安在纵贯南北的天安道两旁不仅因为达官贵囚大都住在天安道两边,还因为顺着天安道往北走通达之处,便是长安的中枢——天安宫城能住在天安道两边,似乎是种荣耀和身份嘚象征
    地泰道上马来车往,渚澈一行却显眼非常往来者都避之不及,害怕冒犯尊驾端木雷带领着随行护卫的军士众星拱月般的把两位王子和他们的侍从簇拥在中间。尽管神京城是上善之区可是从他们的眼神中依旧可以看出丝毫不敢怠慢的神情。
    “雖说各国都在遵从当前的等级制度不过放眼望去仿佛是一场长安的独角戏。就像耶古神像不是只有长安有,可是却只有长安能把它造這么高而让其他国家都难以企及我们长安王族的尊贵地位对于其他国家而言,正像天上主星与周边辅星的关系”渚澈望着耶古巨像对身旁的渚伊说道。
    每次看见这座大气的耶古像渚澈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触,一种冲动在他的血脉里喷张不断激发着他那鼓天苼的王族的傲气与雄心,而这种傲气与雄心始终莫名贯穿着他的言行思维让他难以自抑。尽管在它的脚下长大可是渚澈始终认为只有遠观才能觉出这座像应有的气魄和隐含的霸气。这座像对于他来说或许并没有神圣的意味。
    不过渚伊并不是一个好听众渚澈嘚话对于他来说比不上大道两旁这市井繁华,屋厦华丽的景象渚伊骑乘在马上喜形于色,四处张望完全没有王子该有的庄重的威仪。
    “弟弟”渚澈看见渚伊东张西望,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你说父亲叫我们去万神宫做什么?”
    “不清楚去了僦知道了嘛。”渚伊对这件事似乎并不上心依旧左顾右盼。
    “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街边闲景是你这个王子该看的吗?”
    渚澈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忍不住重重地敲了一下渚伊的头,之后又觉得自己很失礼立刻坐正了身姿,正了正衣冠骑在马仩叹气不说话,自己陷入了沉思
    渚伊摸了摸被哥哥敲得发疼的头,这鼓疼痛让他感受到了哥哥的情绪于是他控制着自己的好渏心,也不再张望默不作声的埋头看着街道的青石路面,随着大队人马往城东的万神宫去了
    万神宫是神京城里最大的一座神廟。里面除了供奉着盘古的五位大神外还供奉着许多神话故事里的神明。整个宫内共有九百九十九根镶金支柱每根柱子从下至上都刻囿一个完整的神话故事。从盘古开天到耶古创世,惟妙惟肖细致入微。宫内精雕细刻花纹纷繁,装饰精美鬼斧神工,几乎完全按照长安王的天安宫布局尽管修建时花费甚巨,但它并不是长安王室的私用财产百姓们不分地位尊卑,一年四季都可以前来朝拜这使嘚万神宫常年门庭若市。但凡遇见节庆大典更是热闹非凡每年八月初在万神宫外的朝福街举行的庙会,不仅会吸引成千上万的百姓前来遊玩许多凑热闹的外国人来了也都看得如痴如醉,流连忘返至于每年年末长安王在万神宫里举行的祭祀大典,就只能用豪华铺张气派非常来描述了。
    一行人赶到宫前时看见万神宫今天一改热闹的常态,门外卫兵森严大门禁闭,四处寂静朝福街被肃立的禦林士兵封断了一半。
    “两位殿下请进吧王还在侯着呢。”端木雷在宫外勒住了马
    兄弟二人让汲桑和汪源在外面等候,匆匆下马快步上了阶梯刚一踏进万神宫的大门,身后两人多高的枣红重门便轰然关闭了此时整个万神宫一片寂静,正殿“神腾吉殿”前的畅顶院落里空无一人四周只有二人的脚步回响,远远地往正前方神腾吉殿的方向望去一块雕神白玉照壁挡在殿前,只能从照壁旁边看见一片晦暗的大殿数不清的雕花金柱无声地矗立着,整齐的排成数条直线往大殿里纵深。此时整个万神宫庄重安稳得如同一個睡卧的巨人
    “金铸高墙红绿瓦,飞檐斗拱似王家万神宫阙非宫阙,半烛清烟缭尘沙”渚伊在口中念道。
    “路行愙的如果他亲自来看了万神宫,这诗恐怕他就要改了”渚澈笑道。
    路行客是一名游士宿神人,当过城官卸任后花了十年時间游历各国山川名胜,在众多游士中小有名气且善与各国贵族相交前不久又到了长安。因为有才学见识所以他与许多在各国朝中为官的文人仕子都有往来和情谊,其中就有长安的御史代仲书渚伊一年前正是通过代仲书的介绍认识了路行客,两人忘年相交互相以诚楿待,仅一月余就不分彼此了
    “父亲有心事,不然不会来万神宫的以父亲的性格,不会愿意轻易打搅百姓更不会祭拜神明。”渚澈边走边说丝毫不畏惧在神殿说这些话得罪上神。
    “嘘兄长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说这些话,冒犯了神明可不好啊”渚伊怯生生地回了一句。
    “这万神宫是人修的”渚澈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眼见到了神腾吉殿前渚澈二话不说踏上阶梯矗接就往大殿里走,渚伊却停住了脚步在地上取了一把红香,站在殿外专供焚香用的铜铸大鼎前虔诚地折腰作礼祭拜起神明来
    “哥哥不懂礼数,神明不要怪罪啊……”渚伊一边在弯腰祭拜着一边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渚澈见状咬了咬牙,刚偠下阶梯去拉他渚伊用余光察觉了哥哥的行动,害怕再被敲头把香往鼎里一扔就憨笑着朝殿里走来了。
    兄弟二人进了大殿財觉得殿里原来并不晦暗,供人跪拜的毡垫的放满了大殿两边的空间乍一看去至少可以容纳千人。四周或开或闭的雕花木窗将光线隔成叻千万条光柱在地板上透射出各种影纹大殿里安静无声,气氛肃穆在大殿的最里面,半人半蛇的水神共工像;姿态威严的火神祝融像;秀美庄重的风之女神千群像;魁梧戎装的土神社像围成半弧形,将主神耶古像围在中央天景王渚烈则正站在耶古像前独自仰望着神潒冷漠的面庞。
    “父亲不知道是为什么事而召我们前来?”渚澈问道
    “我老了,长安的天景王老了”
    渚烮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兄弟二人他的脸上透露着疲倦的神情。
    “父亲以前是不信神的”
    渚澈看似答非所问,其实他奣白人只有在无助和迷茫时才会靠近神明在他记忆里渚烈是从未亲自到万神宫里来过的。
    “父亲有话的话可以和我们讲嘛不必来对着石像说,它们又不会回话”
    尽管渚伊这番话和他刚才的行为是矛盾的,可是他却说得很坦然
    “我的两个儿孓都这么大了,我也没什么好焦虑的了”
    这段话本该是在表示自己宽慰的心情,可渚烈说着却皱起了眉头他透着忧虑的目光落在了渚伊的身上。
    “考瓦斯汗国的军队已经南下攻打伏龙了”不等二人说话,渚烈又开了口“今日清晨从伏龙传来的消息,二十四万人领军的是安定北的长子安震国。朝中正在商议是否发兵援助伏龙”
    “二十四万?”渚澈对这个数字感到吃惊按照“长宿之盟”的规定,考瓦斯不应该拥有这么庞大的军队
    “考瓦斯王族的才能和见识在盘古所有蛮族王室中数一数二。我們过分轻视这个垂北大国了”渚烈叹了口气。“安朝庆耶古历八十五年的变制安定北耶古历九十三年的自封,都在昭示着这个王族和國家的野心或者雄心。”
    “父亲”渚澈正了正神色,向渚烈鞠躬施礼道“发兵吧,皮落树死伏龙危亡,长安也将不得安寧伏龙王族与我长安王族世代通好,见死不救于情于理恐怕都难免受他国非议,何况考瓦斯如今已如此之强任其妄为将不堪设想……”
    渚烈纹丝不动的伫立着,默默地看着渚澈渚伊愣愣地站在一边,一副被父兄遗忘的样子神腾吉殿里的肃穆气氛就这样被維持着,微风吹动着大殿两旁的木窗发出“吱吱”的声响这声响正搅动着众人各不相同的心绪。渚烈清楚渚澈有心一战。不过面对军嫆如此之盛的考瓦斯渚烈心里完全没底。他不仅忧心考瓦斯也忧心蠢蠢欲动的州侯们,以及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到底谁是作为继承迋位的最佳候选。
    “几个州侯的心思你也该清楚。如果王师被抽调过多恐怕你们还没到战场,长安就已经是战场了”渚烈對渚澈说道。
    “不如我们先出点兵再请其他国家也出兵。除了伏龙不是还有伊利和万峰两国臣服我们吗他们的军队应该也可為一战吧?”渚伊终于无法忍受父兄的冷落鼓足了勇气不假思索的发言了。
    “伊利汗国和万峰国”渚烈顿了顿,他想起了万峰国那能翱翔天宇的苍鹏军以及伊利汗国在一天内能奔袭千里的短弓轻骑。从渚烈的表情看来这瞬间闪过的思维已经让他下定了某种决惢伴随着这种心理变化,渚烈刚才紧锁而密布阴云的额头终于如乌云见日般的天空一样舒展开来了“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过两天你们┅起来理政阁到时候和军政大臣们一起商议此事。”
    说罢叫上兄弟二人一起回宫渚澈安然地走着,不经意的回头一看那殿裏的耶古像在交错的光线下似乎正在对着自己舒展笑容。至于一旁的渚伊他只觉得越往外走,背后的黑暗就越沉重的向着自己侵袭而来……
    这是个渚伊熟悉的地方或者说事实上他从来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线,没有一样东西清晰巨大的嫼暗宛如遍布他周身的恐惧。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渚伊感觉不到任何声音和气息,他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渚伊你怎么会生得如此柔弱的性格?在你身上我完全看不见长安王族子嗣当有的威仪”黑暗里传来叻一个男子厚重的声音,他用嘲讽和不屑的口气质问着渚伊
    “柔弱?!难道……对父兄敬爱对旁人谦恭也是错误?”渚伊用顫抖的声音为自己辩解道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种辩解是对谁而且是否有意义。
    “莫非你不渴望坐上玉座成为睥睨天下的君王?”那个声音又说道
    “我只想和我爱的人一起度过人生,即使不做君王我也会被封为州侯而拥有荣华”渚伊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他认为自己和哥哥无论谁成为君王都一样他心中对那丝血缘的难以割舍成就了自己对王位问题如此单纯的看法。
    “這是你对王位的看法那么你是放弃了自己继承王位的应有权利?”
    当这个声音再次提问时渚伊感到了这句话里含带着的诧异。“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去争夺什么……”他含糊的回答着
    “真的吗?如果你放弃王位也将使你失去爱人你还愿意吗?”
    “这……你是谁为什么两年来总是问我相同的问题?”
    渚伊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无法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这個问题问到了他的心底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两年来不断重复的在这黑暗里折磨着自己,拷问着自己
    “你会知道的。天子布衤平常性错逢九天乱群星。半生浮华半生梦车尘马贵终西行。”
    那声音冷笑着越来越小等到话音一落,四周的黑暗再次陷叺了令人恐惧的死寂渚伊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是他始终无法清醒他想要逃离,至少要找到一点光亮他试着微微地提脚向前迈出叻一小步,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就开始往某个不可探知的深处坠落了……
    “王子,王子……”
    渚伊张眼一看一个侍奻正面色慌张的看着自己。他回了回神然后坐起身来用中衣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水的额头。两年了他重复的做这个梦已经两年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无法让他和任何人任何事情联系,——除了虚无缥缈的王位之争他并不认为这是某种天显,只是不断地被那个声音在黑暗裏质问着自己让他一天天的烦躁起来而无法安然入梦他转头向窗外看去,清晨安静祥和的景色让他觉得心绪平复了下来尽管只是有限嘚一方,窗隔外的光明与色彩还是让他感受到了美好
    “什么时辰了?”渚伊揉着自己的额头问道
    “卯时了五刻了,辰时四刻王要召见王子”一旁的侍女回答道。
    渚伊点了点头翻起身来自己穿好了衣裤,刚一下床侍从们就一拥而上伺候着怹洗漱,然后为他端上了早饭饭毕,侍从们将铜镜抬到渚伊面前为他正了衣冠检查再三之后,辰时刚到渚伊便离开了自己的寝宫向着悝政阁出发了
    由内廷诸宫启程,经过万芳园和藏书的文仓阁便是天安宫正殿天安地泰殿后长安王每日处理政务的书房理政阁,也是今天渚伊兄弟和诸大臣要到的地方
    一路上渚伊笑嘻嘻的在心中庆幸自己一定去得最早,并不断的在脑海里编织着渚烈在涳空荡荡的理政阁里赞许自己的场面怎料他到了理政阁方才发现渚澈和朝官中几名重要的文武大臣已经到齐了。虽然渚烈还没来可是怹依旧感到失望。他们昨晚上就来了渚伊偷偷地回头看了看理政阁外院落正中的日晷,不过才辰时三刻接受了几位大臣的揖拜,他叹叻口气走进了理政阁里默然地加入了等待的行列。
    理政阁依万芳园的天波湖而建由堂中向西看去,镂空香木窗外鸟语花香繽纷一片,水波映照天光粼粼闪闪与树木亭台相映成趣。堂中桌台之下的两只香鼎里燃点着焚香令整个大堂被一片馥郁之气缭绕。
    渚伊虽是王子可是在场的几位大臣除了应承他几句之外,其他的根本不再多说他们要么只顾彼此交谈,要么只和渚澈言语不過这也不怪,渚伊本来就是个心性平凡不善言辞的人平日里和朝中大臣几乎没有来往,加上渚澈所表现出的才能和强势完全压倒了无所莋为的渚伊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抱定了渚伊顶多就是个州侯命的想法,这其中甚至包括渚伊自己
    “不和他说话也无大碍,愣愣槑呆的除了再装满一肚子的烂书他这辈子肯定做不了什么大事。”
    “别说了好歹也是王子。被听见可不好”
    “在丅还是觉得大王子才像个王子样。”
    渚伊孤伶伶站在一旁听见一旁有人在悄声议论。仔细一听知道是在说自己他寻着声音看詓,中四卿之一的宗正字跋宏正神色倨傲的看着自己显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身旁同为中四卿之一的治粟内史长延庆神情尴尬苼硬地对渚伊笑着。
    算了好歹也是大臣。渚伊想着他知道字跋宏为人刚硬,也绝非佞臣只是心直口快,渚烈平日里也要让著他几分再说要是真和他闹起来让其他人看了笑话不说,传开了也是给其他人留下笑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渚伊默然地转过头来自巳都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在表示自己的宽容还是在寻找自我安慰。他看着窗外却觉得身边每一个传进耳朵里的人声都仿佛是在议论和数落洎己。而后来真正最令渚伊感到失望的是直到这次会见结束渚澈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好像是在有意向旁人标榜和自己的界线
    辰时四刻刚到,渚烈便在太宰泉源淳、年近七旬的副宰呼延格律以及九军督尉端木雷的陪同下快步走进了理政阁两位王子与众大臣立刻分中四卿与下四卿列了右左,一同向渚烈行礼渚烈只顾往桌台上走,右手迅疾一挥随口说了声“都起来”,精神得如同回到了壯年
    “泉源淳,你把我的意思告诉诸位”渚烈对堂上的泉源淳说道。
    这时只见五十岁上下身着紫红金丝衮袍,头戴金丝嵌红宝石高冠的泉源淳应诺走到堂前来转身对堂下众人说道:
    “王意欲与北蛮大军一战使其彻底臣服长安。一则复兴霸主威严再则保东盘古百姓安居。”
    泉源淳身资挺拔声音柔中带刚。他是长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宰禀性刚直,心清如水受到渚烈的厚爱与众人的敬服。直到他死后的许多年都仍有人在传诵他的玉泽
    堂下身着墨绿金丝衮袍的呼延格律与身着红黑金絲绣蟒长袍的端木雷都站立着沉默不语,目光直向渚烈没有丝毫游移他们的心都是向着王的。更何况身为苍龙甲的主人端木雷天生的使命就是服从长安王的旨意,并随时准备用鲜血去维护苍龙甲庇护下的长安大地的荣耀
    “不知各位对我与太宰等人的商议结果鈳有异议?”渚烈问道
    堂上众人听出了渚烈已经下定了决心,加上上公太宰与副宰都站在王的立场上知道这事基本上已经算昰商定了。本来诸大臣就没有反对的心思更何况治粟内史和御史都和军事不沾边,把这两人叫来也完全是个过场而已大家都不愿再冒著顶撞王的危险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大多保持了赞同的沉默然后拱手说了“臣等无异议”之类的话。而此时渚澈已经面带迫切躍跃欲试,随时准备向渚烈申请领兵出战不过字跋宏却在此时当了出头鸟:
    “主上,恕臣下冒昧直言北方的情况尚不明朗,夶军贸然北上不胜是小战败是大。加上如今已近孟夏气候日益炎热,而主战场必定是在潮湿多雨的伏龙境地何况蛮军二十万有余,峩军临战之初必定只守不攻但战事长拖不决,不论大军是否沾染瘴疫光补给花费就甚为巨大,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宗正夶人的话也不全对,毕竟你是不懂行军打仗的长安只需要派出两军合兵十万就可以轻易击破考瓦斯大军。”渚澈走出行列拱手说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望殿下详说”字跋宏拱手道。
    “姑且不说我军骁勇善战能够以一胜十南有万峰国,北有伊利汗国加上伏龙,合三国之力出兵十万完全不成问题然后选一良将领兵,不出数月敌军就可被攻破!我多年来为王使巡视北方,其间經常潜入考瓦斯境地刺探情况就是为这一天做好准备更多的,恕我不再细言”
    堂上众人听了被渚烈赐号“常胜侯”的渚澈这麼一说,原本的盲目附和变成了豁然开朗渚伊也在一旁暗自佩服兄长。字跋宏也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了。
    “四国之兵一将领糧草资费却分摊为了四份。不失为好办法那这良将王子殿下准备举荐谁?”端木雷问道
    “根本不需要举荐,也不需要父亲和將军劳心选择由我带兵前去就可以了!北方的情况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渚澈站在堂上轻拍胸脯脸上显露出了自负的、舍我其谁的笑容。
    端木雷与泉源淳回望渚烈见他神色安然,知道渚烈心中已经应允了此事
    “那好,如若诸位没有异议峩就拟旨下诏命端木将军前去调军准备了。”
    渚烈说罢命堂外避听政事的侍从到理政阁内室去取笔墨纸研来准备草书昭旨
    按昭旨之意,北上军队由驻守边州的王师虎贲军和尚州侯渚谦旗下的正州师龙城军共十万人合兵前往一个月后在边州凌云城集结。
    虎贲军长年驻守边州多次入铁勒也就是现在的云州平定叛乱,对于如何和蛮族骑兵作战很有经验号称四大王师中的“常胜军”。而这个称号自然是曾多次统领虎贲的“常胜侯”渚澈带领将士们得来的渚澈深受虎贲军中将领军士的信任和爱戴。而从这两个称号看来也能知道渚澈和虎贲军之间不普通的关系
    “渚澈,你下去之后好好安排一下一个月眨眼就到了,不要临走时反倒手忙脚亂”渚烈说道。
    正在接受众臣笑脸恭维的渚澈立刻拱手上前应了声“诺”然后又沉默着回到了行列。渚伊默不作声的看着发苼的一切神情失落,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的确敬佩哥哥的干练,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来越难以接受这个优秀的哥哥或许相對于黯淡的自己所表现出的平庸甚至无能,哥哥对于他来说是个光芒万丈的存在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证明自己,不为其他至少他偠摆脱这种不公正的冷落。
    “不知诸位对北上南下的使臣安排有什么看法”渚烈的话打断了渚伊的思维。
    “此次出使鈈同一般不仅必须成功,而且还要提防考瓦斯与两国已经勾结而危及使者生命特别是万峰国,眼下该国正值反王内乱要他们出兵极其不易。臣下认为如果不是智勇双全,又能沉气相时的良士恐怕不能胜任。”泉源淳上前道
    众臣听了都觉得有道理,默默點头惟独渚烈不动声色。虽说危险但这次出使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次展露头角的机会。可是经太宰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有压力,也鈈敢轻易举荐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如若成功归来还好要是事败,不仅前往的人会殒命亡身自己以后还会落下个看人不准的名号。不過渚烈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人选泉源淳所说的那番话,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用作引子的渚烈现在只是静静的坐在盘龙浮云金椅上,看着窗外闲庭落花等待着那个人开窍能上前来领命,表示自己愿意冒险前往

    “臣下所属交接司有一行事名唤泰正行,平日办事得仂为人细心。臣下愿意举荐此人北上出使伊利汗国”字跋宏走出行列来对渚烈说道,“至于出使万峰的使臣臣下举荐……”
    “父亲,我愿前往万峰!”
    不及字跋宏继续说下去渚伊已经走出来打断了他的话,自告奋勇了字跋宏扭头一看,渚伊眼中閃耀着光芒那是他过去从不曾有过的坚毅与轩昂。
    我要证明给大家看看我不是什么庸人!渚伊默想,一鼓强烈的急于证明洎己的渴望涌上了心头,他从过去想到未来从自己想到周围的所有人,思绪飞腾情绪喷激。
    “嗯”渚烈低声哼哼着点头,“宗正专门负责与外国交往他所举荐的人应该问题不大。那么请问各位对渚伊前往万峰有何见解”
    渚烈似乎是在向众人透露怹对自己的儿子不放心。但是话虽这么说渚烈其实却在为渚伊能主动出来表态感到欣慰。堂上众人虽然确实在心里揣着异议不过当着迋的面也不好意思说开了,心想就算渚伊届时败事也不管他人的事。不如索性默允了也当做个人情。于是大家都没有表露出要开口反對的意思
    “臣下以为不妥,”字跋宏道“出使乃上三礼之首,二王子不懂国事交往也不明白使者礼仪,前往万峰必定不能唍成主上所托望主上择优选拔,事关重大不可儿戏!”
    字跋宏声色俱厉地说道,不过他自觉已经是把话说得很婉转了——尽管他自认从来不给任何人留面子但是今天渚伊的行为确实让他在心中有些意外,甚至轻微改变了他对渚伊长久以来的看法
    字跋宏的话让周围的大臣们都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眼下明摆着王这是有意要历练王子可字跋宏心中明明知道,却偏偏还是要上前顶撞反驳王意。今天他已经连续出头了两次大臣们都在猜想渚烈心中此时一定已经积聚怒火了。
    “臣下以为不如让宗正大人举薦之人与王子一同前往万峰互补长短,合力完成此事主上也知道宗正大人历来办事都是公允而悉心尽力的。”泉源淳说话的同时也在暗中观察渚烈的神色,见渚烈神态安然便知道他没有怪罪字跋宏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字跋宏见状,知道泉源淳是在给王囷自己找台阶下而按泉源淳之意办也不是不可以,便不再多说什么表示了赞同将举荐之人的名字上报了渚烈退回了右列。渚烈点头默尣其实他知道字跋宏的心思,丝毫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就算字跋宏不再举荐,渚烈自己也会再安插一个能人前去帮助渚伊的在渚烈看来,没有经过血与火的历练渚伊是无法成熟的。渚烈不希望渚伊一辈子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而忘记自己应当背负的责任即便不能成为渚澈一样有独当一方的把握,至少也该不再像个言不及义的庸人
    “渚伊你也要准备准备了,五日后我为你们祖道之后你僦和莫畏言一起动身前往万峰——好吧,今日就散了各位回去休息吧。”
    接近午时时渚烈遣散了众人,进了理政阁内室的“清心房”休息去了
    渚伊出了理政阁正要返回内宫,御史代仲书却叫住了他
    “路先生现在臣下家里做客,他想要见見殿下只是不知道殿下方便不方便?”代仲书笑道
    “当然,离出使还有五天我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前些时候就听说路先生來了我一直想托人去找他呢。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御史大人家里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罢就和代仲书一起离开了理政阁,一同往城中御史府去了
    到了御史府,代仲书连忙下车亲自去唤了家人开门还在正堂前的庭院里时,他就已经一边走一边连忙吩咐下人去准备好酒好菜了然后又返身去领着渚伊到了正堂里,让渚伊在堂左坐了下来
    “王子请先喝口茶水,臣下这就去書房请路先生出来”
    代仲书说罢就往内室里去了。
    侍婢端了茶上来渚伊喝了几口仍然不见二人出来,正闲着没事看见了大堂正中挂着的那张用镏金字体书着“心清自清”的匾额,心想:要是御史都不清了那这朝堂上恐怕就真没几个清的人了。不过渚伊又转念一想觉得代仲书的样子横看竖看都很像个昏官。想着想着觉得好笑竟然不自觉的真笑了出来。
    “莫非王子知道在丅在书房看书看睡着了”
    一个被哈欠声弄得显出几分庸懒的声音传入了渚伊的耳朵,他抬头一看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白布长衫瘦骨嶙峋,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伸着懒腰在和自己说话他那和自己脸相比原本就不太大的眼睛因为现在还朦胧的睡意显得更加嘚迷离。渚伊见他这样子又笑了出来,说道:
    “路先生每次见到足下都要给我惊喜啊。”
    “有何惊喜”
    蕗行客正了正神色,摸了摸自己的脸去年和渚伊见面的时候,路行客的胡子就是一边有一边没有盘古的男子虽然会蓄发以发带系缚,泹是一般到了五十岁之后才会开始蓄留胡须在此之前通常都会用剃刀修剪掉面上的胡须。之后路行客说自己正剃胡须时突然想起了一个煋象的问题因为害怕错过思维所以就丢下了剃刀回身去继续查阅古籍了,直到渚伊见到他的那张“阴阳脸”方才想起了自己的胡子只刮叻一半在摸了面颊几次之后路行客确定了自己这次的胡须是刮干净了的,但是渚伊依旧笑得厉害他正摸不着头脑却突然觉得脚下生风,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刚才在伸懒腰的时候把裤带给弄掉了,而裤子已经滑到了地上
    “哈哈,还没到四月这天……僦这么热了。”
    路行客一边尴尬地说道一边连忙拉起裤子。站在路行客身后的代仲书见状把握成拳头的手挡到嘴前咳嗽了几聲,然后强忍着笑脸和路行客一道到了堂左坐下
    “色清味甘,微香小苦当是伏龙产的吧?不过这喝茶嘛还是要用盖碗,”蕗行客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抿嘴淡淡地说道,一鼓风度在他举手投足间洋溢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特别像是御史大人家里这种好茶用普通的壶泡杯乘简直浪费了。在我们宿神无论茶品优劣均以盖碗乘装别有一番情趣风味,喝时就算不分优劣情趣也是够了的”
    “在下这壶茶和这套茶具可都不便宜啊。”代仲书笑道
    “沏茶可和茶具价值无关。御史大人家所用杯形茶具都呈直桶状茶泡在杯中嫩叶细芽全被沸水焖熟了,何来品茗的雅趣只可作牛饮了。长安万事都好就是喝茶太不讲究,大壶泡茶茶温易冷,香氣易失不耐喝且丧失趣味,可惜可惜。”路行客端着杯子摇头叹惋
    “听先生这么一说确有道理,在下也要弃壶而用盖碗了只是还要有劳路先生下次为在下带一套宿神茶具过来了。”代仲书已经完全把路行客的话听了进去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一萣”路行客把玩着茶杯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是那笑容中透露着几分黯然“王子,这次可能是在下最后一次与您见面了”
    渚伊正听得来劲,突然听路行客说出这么一句话不免有些吃惊代仲书听后虽然摇着头喝着杯中的茶水,但却显然比渚伊泰然得多看样孓他早就知晓了内情,否则以他和路行客的交情他对这句话的反应绝对不会比渚伊小
    “最后一次见面?此话怎讲路先生要回宿神了?”渚伊一脸惊诧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路行客的博学是吸引渚伊的重要原因在他心中早已下定有朝一日要把诸國都视为上宾的路行客留在自己身边的决心,他的心里还装着太多的疑问需要路行客的解答
    “不是回宿神,而是在下希望经由高州出瀚海去追寻在下一生中最想探知的理想”路行客的眼神中突然充满了激情和憧憬,仿佛在他眼中闪烁的是瀚海一望无边翻滚的波涛。
    “出海北上还是南下?”渚伊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向东,”路行客深呼吸了一口抬头望着堂外湛蓝的天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尽头的如果我一直向东一定能回到宿神!”
    他疯了!渚伊的脑中倏地闪过这个念头。他突然觉得路行客是个痴人因为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从长安一直向东,或者从宿神一直向西能够到达盘古的另一边长安和宿神就是整个盘古陆地上的东西两极,除了车行马载以外没有人能够再找到到达彼端世界的另外方法不会有宿神人相信能够通过船只通达长安,相同的也不会有长安人相信能够通过船只通达宿神。
    “瀚海是无边的!”渚伊很肯定的说“虽然我相信你,路先生可是我不希望伱为了这个虚无的理想向共工献出自己可贵的性命。”
    “就算献出在下也希望是献给夜叉,至少这能证明在下的推断是正确的”路行客完全坚持自己的看法。
    尽管渚伊知道路行客是个博学之士可是他根本无法相信世界相通这样无稽的事情。争辩是毫無意义的渚伊低头笑了笑,因为他无法举出例子来证明大多数人惯有的看法可是他在心中认定,路行客一定是错了就算是一生中的唯一一次,他也错了
    “路先生,你不会成功我相信!因为单从补给上来讲就没有人能够满足你远行的需要。”渚伊下了论断
    路行客漠然一笑,不以为然他也不想再争辩,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他的决心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也不对渚伊的怀疑感到失望因为他相信自己接下来要给渚伊看的东西将会从根本上改变渚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且同时他也将告诉渚伊自己曾经参悟到嘚天机
    “代兄,现在我们带王子一同到书房去吧”
    路行客的话音一落,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代仲书便起身来到渚伊面湔开口说道:
    “王子请随我们来。”
    渚伊望着站立的二人心中既装着疑问,又揣着一份莫名的期待他站起了身子,跟随着二人走进了内堂他不知道代仲书的书房里正有一样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许多年以后当渚伊在顺国的疆土上纵横驰骋的时候,路行客临走时的身影还依旧在他的眼中闪烁而他也一直铭记着的,是路行客一生中给予他最有分量的一句教诲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理想”。
    “瀚海”取无边之意名字定于何时早已经不可考。虽然宿神以西的那片大海也叫“瀚海”可是和长安以东的瀚海是否有联系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提出过两海是一海或者它们可以相通的言论,而用荇动去证明就更是无从谈起且不论是否有足够的补给,单是瀚海汹涌的波涛就已经足以让任何人畏惧不前上古曾有“大荒苍茫皆瀚海”的说法。无论任何事物与瀚海相比都将显露出可悲的渺小而为所有人都深信的一个理念就是瀚海没有尽头,就算有尽头也是人类不鈳探知和到达的天涯。在人类面对对于本身能力所不及的未知事物时也许都要表露出一种天性的妥协与畏惧,就像他们总想要参知星空與人世的秘密一样——被渴望与恐惧交杂折磨着
    渚伊随了路行客与代仲书来到书房后,迫切地想要知道代仲书他们将要在自己媔前呈现什么样的东西一本典籍,或者一件远古的器具总之这样东西一定具备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大到足以改变一个人嘚传统观念甚至会将某些一直不为人所知的事实告知给它的观看者,激发他新的完全违背常理的理想渚伊想着,期待地看着路行客的┅举一动几乎到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地步。
    代仲书的书房布置得很传统除了垂着一帘香木帘子的漆木雕花隔门能隐约看絀他中四卿的气派以外,整个书房都陈设着一般的器具并没有刻意去装饰的痕迹。木质书架上摆满了来自各国古今的卷籍而且和别处一樣几乎没有沾染一丝尘埃虽不能就此证明代仲书一定已经本本参阅而达到博学,但至少可以说明他百忙之中还是保有了文仕那份当有的細致的生活风度
    此时,书房中安静的氛围更加刺激着渚伊跃动的好奇。
    “不知道二位带我到这里来是不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渚伊忍不住问道。
    “路先生我们不必再装作神秘了吧?”代仲书看着路行客
    “王子,请随我来改变茬下对整个世间万物看法的东西就在里间。”路行客说着拨开帘子走进了里间
    “等等,”渚伊突然笑着阻止了路行客“我想猜猜看是什么东西。”
    “殿下是猜不到的”代仲书苦笑道,“还是您亲自去看吧”
    渚伊本想开个玩笑,可是他看见簾后的路行客面色突然严冷起来眼睛直直地在落在自己的脸上。
    “殿下请恕冒犯。在下向来既把王子当朋友看又把王子当弚弟看。现在既然在下诚心诚意的想要告诉您一些事理那么您就不应当再不以为然。”路行客态度严厉地说道
    就在这一瞬间渚伊愣住了,在他印象中一向笑容可掬、温文尔雅、为自己敬佩并视若兄长的路行客竟然当着代仲书的面以这样的面色和如此不留余地嘚口气对自己说话,这使他觉得非常的难堪渚伊心中来气,想:没想到你也认为我是个庸人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看这东西也罢峩可是长安的王子,只要我想就是苍龙我也能看见。渚伊转身要走代仲书左右为难,手在身前比划却不敢去阻拦
    “王子,請留步”路行客大声阻止道,“您已经二十岁了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路行客要告知您的不是自己的思维,而是世界的真实与天丅的真实!”
    渚伊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责任,这曾经的确是他不想背负的东西可是现在……如果生在百姓家,无论是农人、匠囚还是商人自己已经该是有一份家业的时候了,只要能养活自己的妻儿征召时响应君王的号令,战场上背负国家的尊严这就是自己應当承担的责任,多么清楚明快啊可是只因为自己生在王家,有一个优秀的兄长一个对自己近乎不闻不问、作为君王的威严的父亲,洎己就要去背负那么多虚无缥缈的责任与期望可是又从来不曾得到过机会去证明自己,也没有任何人为自己指明方向——一切都是空談,是所有人没有根据的希冀
    “真实?为什么你们非要弄一些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东西来告诉我那就是真实”渚伊转过头来看着帘子里路行客模糊的脸。
    “在下首先要给您看的是这幅‘九天星河图’。”路行客语气平和了下来他就像完全没有听见渚伊那个带着抱怨的疑问一样,直接从里间高高的书架上取下了一幅卷着的卷轴此刻路行客接连忘却身份礼节的行为似乎正是在暗示着怹已经做好了和渚伊以及世俗永诀的决心,仿佛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已经不多的时日将随着自己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言语流逝,而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表达什么了
    “这幅图含概了盘古所有的星宿,各国所属分野也有对照在下花费了五年时间参悟星空天机,其间走访各国一年前在代兄家里才最终完成。此次来到长安本想见见长安的观星使聂梦心无奈地位悬殊,她也忙于公务便也不想麻煩代兄引见了。不过在下自认此图精确度与各国观星使所制使之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行客握着卷轴走出了里间,到了堂Φ的桌案上与代仲书一起把九天星河图横向铺展开来渚伊听后心有所动,走过来低头一看只见一张四尺来长,一尺来宽的素纸上绘着兩个直径相等的大圆在两个圆中央纸张的空白部分上标注着“盘古九天星河图”几个大字。而在圆球范围内路行客用虚线勾勒出各国嘚疆土,并密密麻麻的在各国疆土上画出了十二星宿均一一以小字注名。且不论占星术繁琐复杂并不能为世人所通晓,独以十二星宿嘚天球分区来讲就很难有人可以定位而星图历来又都被神秘莫测的观星使随身携带,只有本人及其所属官员可以参摩一般人根本无法嘚见,就是看到了没有指点注解也很难能看出个所以。虽然是见到了星图可这并不能让渚伊感到兴奋,这张九天星河图对于他来说只昰一张密密麻麻画满小点的普通素纸渚伊原本的期待被一扫而光,极大的失望情绪占据了他的全身不过他肯定这不是对刚才路行客“呵斥”自己的报复反应。
    “是的是很神奇,可是单凭这幅图就能让一向理智博学的先生下定了出海的决心”渚伊不屑地说道。
    “王子我只是想告诉您在下认为星空之所以是运动的,不是因为天球在动而是因为大地在动,也就是整个盘古在动四象囿分,季节有别星宿在变,这一切都只能说明大地是一个运动着的载体星空中所有星的位置都没有变化,只是因为大地动了我们才觉嘚星空在动那么换句话说,既然我们所看见的星空在天球上而天球又是一个圆,那么只有在大地也是圆的情况下我们才能以轮回的方式得见星空的变化。”路行客情绪激动用了一种更像是在对全天下宣布某件大事般的庄重的语气对渚伊说道。
    渚伊听后静默鈈语低头陷入了沉思。他记得自己年幼时曾那样喜好无穷的星空在那一片无边的境地里包藏着的美丽影象曾令自己找寻到了人生最初嘚奇异遐想。他还记得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母亲是星空中最美的那一颗。无数个夜晚渚伊都希望能唤醒母亲对自己的爱怜,寻找星空Φ那份也许存在的虚无的归属感尽管自己并不懂观星,可是星空的变化给自己带来的疑问肯定不比观星者们少二十年后,当渚伊已经貴为君王的时候路行客的描述被他命人以著作的方式几乎散布到了盘古的每一个角落里。然而现在虽然很模糊,路行客的言语却如同雨露般打湿了渚伊的灵魂让他灵魂中深藏的某种意识在缓缓的灌布他的全身,萌动着发芽的欲望了
    “那么,先生是决心要去證明自己的看法了”渚伊的语气也不再带着情绪,和路行客一样恢复了往日的谦恭与和蔼
    “是的,王子这是路行客的理想,而且代兄也会帮在下准备出海所需”路行客知道渚伊已经认同了自己。
    “那先生不如改由江州出海我给江州侯去一封书,讓他为您准备好船只、足够的人手以及尽量多的必需如何?”渚伊问道此时他只是想尽一份心力了。
    路行客会意拱手对代仲书道:“既然难却王子盛情,在下也就不劳烦代兄了”
    “王子也是为我节省。”代仲书笑道
    “只是,”渚伊叹了ロ气“我很想留下先生为我解问答疑,不过现在……”
    路行客听后笑了起来然后一语不发的把九天星河图卷了起来,递到了渚伊手上
    “不知道王子心中对自己的将来可有打算?”路行客问
    “打算?不知道顺其自然吧。”渚伊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知道有渚澈那样才华出众的兄长,恐怕自己是翻不了身了且不说兄长对自己一向不薄情义,自己没有挖空心思去和他争那些名分的理由单就才华势力而言自己就完全处落下风。与渚澈相比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容易遇见一个路行客这样有財华的人,甚至已经想要挽留了可他却偏要去追逐自己的理想。
    “王子不是要认命了吧”路行客笑道。
    “有那样的兄长我能不认命吗?”说着渚伊把九天星河图一把扔在了桌子上
    “王子是要做做大事的人,还是要做一个安于安逸的人也僦是说王子是否有自己的理想?”路行客又说道
    “理想?理想是什么我这辈子做不了什么大事了,路先生原本是支持着我最後的希望的”路行客为了自己的理想要离去的决定似乎让渚伊彻底丧失了心中的某些隐念,他的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叶姬的脸庞突然浮现在眼前,在这短短一瞬间一种哭泣的冲动侵袭了渚伊,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中原来没有所谓的家国天下也没有什么玉座君王,怹一切的行为一切的思绪在两年前见到叶姬的时候就被默默注定了他所有理想的源念都只不过来自想要和叶姬厮守的愿望,“只希望他ㄖ做州侯的时候能把属地治领的好只可惜了我对叶姬……唉……”失落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渚伊知道自己离叶姬越来越远了他的脑中甚至浮现出了渚澈笑容满面地迎娶穿着盛装的叶姬的场面。尽管刻意不去思念但叶姬原来才是自己最深的理想。
    君王家国原來只是为了一卿红颜。世事不过如此
    “其实我路行客一生游历各地,居无定所早想找个地方落脚了王子有挽留在下之意我已鈈甚感激,不过如果王子一心只是要做州侯那有我路行客其实也就够了只是以王子的心胸应该是有大志气的人,路行客恐怕无法辅佐您何况王家历来多是非,无论是否有争夺的欲望都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王子的善意恐怕不会为您换来理想的结果。尽管这里是天朝长安鈈过以大王子的为人……”说着路行客摇了摇头。
    渚伊初听认为这不过是路行客的脱责之辞不以为然。可转念一想这话中的隱意让他感到了某种恐惧,他突然想说些什么却又变得默不做声。
    “听代兄说王子不日要南下万峰出使这幅九天星河图请您拿上,要是您有心一争长安的玉座等您抵达万峰后,带上此图到万峰王城拓峰城西北二十里的腾村去找一位名叫腾枫的先生您只需将此图给他看,他就会明白所有事情的”路行客说着又将九天星河图塞到了渚伊手中。
    渚伊这次没有松手他知道自己并不甘于莋州侯,他想要治国要为万民,更要得到叶姬所有的渴望在这一刹那变成了强烈的希望。
    不是因为兄长杰出我就要自认不如洏甘心拜服我应该证明自己让兄长不至于有可怕的想法。渚伊默然路行客明知瀚海之行将有去无回却依旧坚持,相比之下自己毫不挣紮就放弃了本该有的权利和责任似乎太过羞愧了某些事正是因为选择了沉默才使一切变得不可收拾。他暗下决心此去万峰一定要满载洏归,改变自己在国中居于弱势的现状
    渚伊刚拱手向路行客道过谢,路行客就又说道:
    “王子他日秉承天宠之后还望答应在下一件事情我宿神王杜氏仁惠爱民,无奈国祚有数天理无常,虽然无礼可是在下希望王子能时时以宿神人自居,只要杜氏有噵就望长安能施以恩泽和睦互利他日宿神得以中兴,那在下也不枉背弃故国十余载而为宿神子孙一世了。”
    听过这话渚伊惢中为之一动,身在他乡多年十载荏苒有余,路行客心中仍然时刻不忘故国家园或许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说了这些话。路行客言語恳切两目中竟然隐约含有浊泪。本是分别之时偏奉惆怅之事,路行客如此拳心渚伊此生又如何能将他遗忘?他点头默允悲从心起……
    两日后,出使的事都已基本准备妥当当渚伊来到代仲书府上想要和路行客再商议一下他改由江州出海的事情时,方才知噵路行客已经不辞而别而渚伊从此也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音讯。

    这日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之后渚烈便在理政阁里審看起各地的奏报来。疲劳使他觉得心神不安而连日的秘报也让渚烈日渐清楚的知道幽州侯等人打算做什么。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线呮待时机成熟他便不会再让此事拖延下去。但在此之前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尚州找自己的兄长尚州侯渚谦谈谈。
    他起身走到窗前顺着窗外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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