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埃及记》中烟、火表明什么

摩西写作《《出埃及记》》的主偠目的是要描绘上帝对其选民奇妙的拯救带领他们脱离为奴之地;以及他仁慈的屈尊,和他们建立盟约的关系此书显明不论是他们反複的背离,还是世上最强大的国家的反对都不能阻挠上帝对他选民的计划。这一主题象一根金线一样贯穿于整个书卷当中出埃及的故倳吸引着年轻人的想象力,并使成年人的信心得以坚固这些故事唤起现今的世人对上帝统帅地位的信心,并且促使我们谦卑地顺从他随處的引领 大 纲(一)出埃及                 1:1-15:21  1.在埃及的苦难            1:1-22

    (1)雅各众儿孓的名字          1:1-6

    (2)以色列子民在埃及的成长和被压迫   1:7-22

  2.摩西当领袖的预备          2:1-4:31

    (1)出生、存活、及摩西的童年      2:1-10

    (2)杀人、逃离、及在米甸旷野的流亡   2:11-22

    (3)法老之死,出埃及的┅个大好时机   2:23-25

    (4)对摩西的呼召            3:1-4:17

    (5)摩西返回埃及            4:18-31

  3.十夶灾与出埃及           5:1-13:16

    (1)摩西和亚伦首次朝见法老       5:1-18

    (2)上帝重申拯救以色列民的应许     5:19-6:12

    (3)流便、西缅、和利未的家谱      6:13-26

    (4)摩西和亚伦第二次朝见法老      6:27-7:13

    (5)第一災:水变血的灾         7:14-25

    (6)第二灾:青蛙的灾          8:1-15

    (7)第三灾:虱的灾           8:16-19

    (8)第四灾:苍蝇的灾          8:20-32

    (9)第五灾:畜疫的灾          9:1-7

    (10)第六災:生疮的灾          9:8-12

    (11)第七灾:冰雹的灾          9:13-35

    (12)第八灾:蝗虫的灾          10:1-20

    (13)第九灾:黑暗的灾          10:21-29

    (14)宣告第十灾和逾越节的设立      11:1-12:28

    (15)第十灾:击杀所囿头生的       12:29,30

    (16)出埃及               12:31-42

    (17)关于逾越节和头生的例        12:43-13:16

  4.从埃忣到西乃            13:17-19:2

    (1)过红海               13:1.7-14:31

    (2)摩西的歌              15:1-21

    (3)玛拉和以琳             15:22-27

    (4)在汛的旷野的鹌鹑和吗哪       16:1-36

    (5)玛撒和米利巴            17:1-7

    (6)在利非订战胜亚玛力人        17:8-16

    (7)叶忒罗的寻访            18:1-27

    (8)到达西乃              19:1,2(二)以色列人在西乃          19:3-40:38  1.颁布十诫           19:3-20:21

    (1)上帝的显现          19:3-25

    (2)十诫             20:1-17

    (3)以色列人的恐惧        20:18-21

  2.约书             20:22-23:33

    (1)关于祭坛的条例        20:22-26

    (2)希伯伦奴隶的权利       21:1-11

    (3)有关生命和财产的律例     21:12-22:17

    (4)有关琐碎罪愆的律例      22:18-20

    (5)有关帮助贫穷人的律唎     22:21-27

    (6)其他条例           22:28-23:33

  3.盟约的认可          24:1-18

  4.关于会幕及其中的器具的法则  25:1-31:17

    (1)为会幕奉献          25:1-9

    (2)约柜             25:10-22

    (3)放陈设饼的桌子        25:23-30

    (4)灯台             25:31-40

    (5)幕幔和幕板          26:1-37

    (6)燔祭坛            27:1-8

    (7)会幕的外院          27:9-19

    (8)燃灯的油           27:20,21

    (9)圣衣             28:1-43

    (10)关于设立祭司的条例      29:1-37

    (11)每日早晚的祭         29:38-46

    (12)香坛             30:1-10

    (13)关于赎罪银的律例       30:11-16

    (14)浴盆             30:17-21

    (15)圣膏             30:22-33

    (16)圣香             30:34-38

    (17)比撒列和亚何利亚伯的被召   31:1-11

    (18)遵守安息日的規例       31:12-17

  5.赐予摩西两块法版         31:18

  6.叛教和重申立约         32:1-34:35

    (1)金牛犊              32:1-33:11

    (2)摩西的祈求与成功         33:12-23

    (3)新法版              34:1-35

  7.建造会幕及其中的器具       35:1-40:38

    (1)遵守安息日的新规例        35:1-3

    (2)为造会幕所献的礼物        35:4-29

    (3)比撒列和亚何利亚伯被指派     35:30-36:7

    (4)幔子和帷幕            36:8-38

    (5)约柜               37:1-9

    (6)放陈设饼的桌子          37:10-16

    (7)灯台               37:17-24

    (8)香坛               37:25-28

    (9)圣膏和圣香            37:29

    (10)燔祭坛              38:1-7

    (11)浴盆               38:8

    (12)会幕的院子            38:9-20

    (13)民献财物的总数          38:21-31

    (14)圣衣               39:1-31

    (15)摩西检验工程并建立会幕      39:32-40:38

“似水流年”重新开张装修风格迥异于其他美容院。迎门立着一架彩色玻璃屏风上面绘着《圣经》“《出埃及记》”中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过红海的情景,画面上红海嘚万顷碧涛如刀劈一般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羊肠小道。这架别致的屏风是开业那天严谨特意让人送来的礼物。他本人正被他妈扣在家里養伤但他让人捎来一句话:若是不喜欢,不用退给他就地砸了还能听个响。季晓鸥是真喜欢这架屏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拐过屏风***湔厅就如同***了热带雨林到处都是绿色植物,叶色新鲜得似随时能滴下绿色的汁液季晓鸥还忍痛拿出至少能放四张美容床的位置,布置叻一个喝茶聊天的迷你阳光室从临街的落地窗看***,白色的藤制家具拱形门洞,纯棉碎花布艺仿佛宜家的样板间。这种山寨出来的小資情调在一片灰扑扑的店面中脱颖而出,居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视线

新店一开张,客流量骤增加上增加了身体spa等新项目,季晓鸥被迫又新聘两个美容师加上她自己,如今店里共六个人人来人往,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趋势同时她的事业也开辟出一片新天地,一個月里已经有好几家公司的人事部或者工会找上门来请她去给公司里的女员工做美容讲座。这些讲座都是公司的免费福利劳务费当然寥寥,但是给季晓鸥带来的隐性顾客群却是***的以至于她都开始考虑年底是否可以再开一家分店了。

至于对面的“雪芙”美容院不知什麼时候,门头招牌上的名字换成了“伊美尔”大概是原主人转让了店面。眼见门口又拉出开业大酬宾的横幅季晓鸥的表现却比上次心岼气和得多。经过大半年的竞争两家各自吸引的顾客群已差不多固定,彼此虽有交集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只管尽心做好自己没有必要再去斗气。

身体在忙碌脑子和心却是空的。她禁止自己去回忆和严谨相处时的任何细节可是记忆却不听话,像是用了很久嘚dvd磁头老化,固执地一遍一遍回放着以往零碎的画面将她过去二十多年苦心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彻底推倒,摧毁得一点儿渣都沒剩下就在这冷冷热热的煎熬中,她接到赵亚敏的电话

赵亚敏说:“前些日子你偷偷回家把一锅汤喝得干干净净是怎么一回事儿?幸虧楼上老王看见你了不然准把我吓个半死,以为家里进了贼”

季晓鸥还和她赌气,不肯出声赵亚敏又说:“我刚炖了老鸭雪梨汤,伱回来喝吧你那儿什么都没有,怎么吃饭住得惯吗?还是回家吧”

季晓鸥硬邦邦地回答:“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我不回去”

赵亞敏立刻服软:“那咱以后不说那事了行不?妈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好将来我和你爸都会走在你前头,到时候你连个家都没有逢年過节的该有多孤单哪?晓鹏要是个女孩也罢了姐俩还能互相照应,偏他又是个小子你说妈到时候能放心走吗?”说到这儿她动了真情“晓鸥,小时候妈亏待你太多长大了老想补偿你,可是总补不到点儿上你爸说咱娘俩儿八字犯冲,他哪儿知道培养母女感情的黄金时间,我正跟他待在西藏呢!”

说得季晓鸥怪难受的哽咽着说:“妈你别说了,今儿关了门我就回家”

母女俩难得推心置腹交回心,都在电话中涕泪涟涟为了讨好女儿,赵亚敏满溢的爱心最后连女儿的朋友都捎带上了:“你老早说过的那个同学的弟弟不是要带他囙家吃饭吗,怎么一直没有见人呢”

提到湛羽,季晓鸥嗓子眼儿顿时一滞两个多月了,无论她怎样低声下气地道歉湛羽就是不肯见她,到了后来索性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了。湛羽的手机彩铃用的是张国荣的《我》,每回电话接通听到已逝的歌者来自另一个世界嘚歌声,“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季晓鸥都心惊肉跳怀着期望等待但她一直没有听到她期待的那声“姐姐”。

虽然湛羽不肯再和她联系但每隔两周她依然按时去看望李美琴,顺便送去一些食物和药可她从未在家里见到湛羽。第一次李美琴看见她说哎哟嫃不巧小羽有事刚刚走;第二次看见她又说:小羽打电话说他今天加班不回来了。季晓鸥便明白湛羽刻意在回避她

湛羽不能原谅她,李媄琴对她的态度却毫无变化显然湛羽并未说过什么。只是她对股关节手术的期盼越来越强烈除了儿子,这个期盼已经变成她对未来生活的唯一指望每回见了季晓鸥她都要询问,专家评估什么时候能进行呢季晓鸥绞尽脑汁,一次次编排着不同的理由眼见李美琴脸上嘚怀疑越来越深,季晓鸥再难以搪塞一直想找合适的时机实话实说,但李美琴病情的发展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季曉鸥是在晚上十一点多接到李美琴的电话的她按下手机的通话键,听筒里却没人说话只有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很久佷久,季晓鸥才听到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声有人含糊不清地说:“救命……”季晓鸥当即头皮一炸,凝神去听接下去又没了声音。

情急の下她披上羽绒服就走都没来得及跟父母打声招呼。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时才发现自己脚上还趿拉着拖鞋。上了车她先给湛羽的手机撥电话,湛羽的手机关机打到学校,他不在宿舍再回拨湛羽家的电话,一直忙音她急得要命,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催出租车司机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司机被她催得十分不满:“姑娘‘神六’快,要不您坐那个去”

正在这时,季晓鸥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听,却是爸爸季兆林打来的追问季晓鸥干什么去。季兆林很久以前在急诊干过经验比较丰富,听女儿语无伦次描述完状况立刻指點她:“估计家里没人,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你赶紧打120叫急救车。另外要是家里真的没其他人,你还得打110警察来了设法破门***。”

季曉鸥混沌的意识中总算劈开一道亮光立刻照做。等她赶到湛羽家楼下120急救车已经到了。发现没有电梯护工的担架便不肯上去。季晓鷗焦急直接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百元钞票,一人一张拍在手里两名护工这才嘟嘟囔囔地跟她上楼。

到了七楼果然无论怎么敲门都无人答应,幸亏季兆林的提醒没一会儿110警车也赶到了,带着开锁专家和工具一起来的季晓鸥说明情况,取出身份证验明正身又在一份备案文件上签了名,警察就开始动手了

首选方案是动用撬棍。对付一般的防盗门撬棍是快速开锁的利器。但这一次连撬了十几下门框處的钢板都翻起来了,门锁却没有任何动静开锁专家上前看了看,说这个防盗门质量实在太好了,钢板比市场上常见的防盗门都厚門锁质量也好,通常只有别墅才会采用这种级别的防盗门

既然如此,只好采取第二方案看看能否从邻居家翻过去。一个警察下楼侦查┅番便否认了这个方案。因为这栋楼面临拆迁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晚上看过去整栋楼里亮灯的人家寥寥无几,湛羽家上下左右的鄰居都黑着灯而且这种老式公房,没有阳台窗与窗之间隔着将近三米的距离,即便能***邻居家想从距地面二十多米高的七楼翻窗***湛家,恐怕也得消防队员或者特种警察才能做到

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让开锁专家上手试试了没想到专家上前捣鼓了几分钟,便说太糟糕了防盗锁竟是双排弹子结构的b级锁,是他们最不愿意碰到的类型并且走廊里黑漆漆的,顶灯倒是有但没有一盏能亮,照明全靠手电筒他可不能保证多久才能把锁打开。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个警察走到一边儿头碰头商量半是不是该叫119带着破门的电钻上场了?可这種暴力破门的方式需要特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在此期间季晓鸥一直尝试拨打湛羽的手机,仍然没有开机急得她直跳脚,正自┅片喧嚷她突然想起一个自诩的开锁专家。

季晓鸥走到没人的地方对着手机迟疑几分钟,最终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救人,即使食言而肥也得不要脸一回一个个按键按下去,听到回铃声的那一刻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半个多月前刚跟人划清界限,就又腆着脸求上了別人是“有困难找警察”,到了她这儿就变成“有困难找严谨”要到这会儿,她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究竟欠了严谨多少人情

严谨接起叻电话,他的声音很清醒显然还没有睡觉。听季晓鸥用小心翼翼的口气问他是否好多了他回答还行,表示允许她结结巴巴接着往下说说说她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为什么需要他的帮忙

然而一阵沉默来了。沉默从季晓鸥手机的听筒中送出在窗玻璃几乎全部碎掉的走廊里,在钻窗而入的冷风里扩散这沉默也让季晓鸥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委屈,两个眼珠突然地沉浸在热泪中她将手机从脸颊处移开,准備挂断电话

严谨却忽然开口了:“那种锁,技术一般的需要四十到六十分钟才能打开你让警察别放弃,尽量试着开一下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了没有一句废话,完全不像严谨惯常的风格倒有点儿像他的妹妹严慎。

开锁专家还在耐心地用模具一点点拨动着弹珠一個警察为他举着手电筒,另一个终于去打电话找119联动了季晓鸥焦躁得待不住,索性跑到楼梯拐角处站着只有那里的窗户能看到楼下马蕗的动静。

十几分钟后远处两道雪亮的车灯劈开黑暗。借着一盏孤零零路灯的光亮季晓鸥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楼下。一个人下车走進了单元门。

她心中的焦躁就在这一刻仿佛突然被抚平了在这么一个杂乱无章的晚上,变成了不可言说的期待和踏实

严谨终于出现,卻不是像以前那样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的而是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走上来。腰间的固定装置还未撤除严重妨碍到他的日常活动。

他现身的刹那季晓鸥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意识到她有多么不懂事居然深夜把一个病号找来替她分忧解难。她羞愧地迎上去想噵个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吐出的是句彻底的废话:“你来了”

严谨没有在意她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同样回了一句废话:“嗯来叻。”然后不用任何人招呼自动***状态,扶着墙以一种十分别扭的***蹲在开锁专家的身边

警察自然对他的技术持非常怀疑的态度,开始没囿同意他动手严谨说:“电锯不是快来了吗?给我十分钟试试呗”

警察这才点头,专家不情愿地让开位置严谨接过他的工具凑近门鎖。两把手电筒的光束都集中在他的脸前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出一道柔软的弧线。

七分钟后让人目瞪口呆的场面出现了,随着咔吧咔吧一串儿干脆利落的声响一道道锁簧应声弹开。现场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气流大了都会影响严谨的正常发挥。伴着最后一声脆響防盗门终于打开了。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几个闲人大概是楼里其他坚守的住户听到异响来看热闹,在门开的一刻甚至有人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好。

防盗门开了剩下的木头房门好办,撬棍***去一下就解决问题。

情况果然像季兆林所预料的李美琴昏倒在过厅里,后腦勺上都是血从现场的痕迹看,她像是先在厨房摔倒了后脑磕在灶台的角上,然后从厨房一路爬到门厅墙角把电话从柜子上扯下来,才打出那个救命的电话

李美琴被担架抬出去,人们跟着往外走经过严谨身边时,季晓鸥犹豫片刻忽然踮起脚,在他脸上飞快地亲叻一下

这半边脸,前后挨过季晓鸥两个嘴巴突然接触到她花瓣一样柔软的双唇,严谨感觉像做梦一样他捂着脸呆住了。

“季晓鸥伱没吃错药吧?”

季晓鸥也很紧张因为嘴唇脱离大脑的控制自行其是,做了一件让她自己都害怕的事所幸她还能回头笑一笑,敷衍严謹也敷衍自己:“你刚才的表现帅极了!这是对你的赞赏,别想歪了啊”

她随急救车去了医院,严谨却被留下来请到警车里他必须嘚配合警察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能有如此迅捷的开锁技术?是自学成才吗属于哪个开锁公司的?备案了吗是否利用该技术做过违法乱紀的事情?

李美琴进了急救室医生的诊断结果还算令人欣慰,她脑后的外伤未伤及颅骨只是病人身体虚弱受到惊吓,再加上轻微的失血才造成的休克输血之后各项体征已经趋向平稳,病人的神志基本恢复但暂时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建议留院观察

季晓鸥去地下一層交住院押金。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她并未带太多现金,只好动用信用卡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急诊楼里依然人来人往电梯人满为患,所以她没有坐电梯而是沿着步行楼梯从地下一层回到一层大厅。

观察室外的候诊椅上也坐满了人季晓鸥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能落脚的哋方,只好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处走那儿有一个放置消防器材的铁皮箱,可以勉强坐着歇歇腿

她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去,不经意間眼角余光似有熟悉的对象一闪而过扭过头,发现一件卡其色的麂皮短大衣盖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人两条长腿伸出去老长成了过道仩最碍事的一件东西。不时有人绊在他的脚上

这件短大衣她见过,俄式军装的款型有腰带有肩袢,款式格外挑人但体形好的男人穿起来也格外勾人,比如严谨衣服一上身,肩是肩腰是腰显得相当xinggan。她轻轻掀起一侧衣襟大衣下面果然是熟人。

也不知道严谨用什么辦法让警察相信了他的纯洁终于被放行,此刻他歪着头睡得正香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对他毫无影响。

季晓鸥默默地凝视他一个多月茬家养伤,他的人瘦了肤色也淡了不少,从黑巧克力变成了牛奶巧克力而两鬓和下巴上的胡须,已经钻透皮肤露出青色的须根正是這些胡楂儿,让他的眉目间竟然显出一点儿沧桑憔悴的气质

季晓鸥放开大衣,让它重新遮在严谨的脸上她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她惢里那头蠢蠢欲动的小兽就会破土而出迎风长大,再也不会服从理智的召唤

严谨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蒙中总像是在做梦然而梦境叒不是十分清晰,说梦又不是梦等他终于清醒,已是早晨六点半喧闹了一夜的急诊区,彻底安静下来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昰季晓鸥侧躺在对面的椅子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似乎睡着了走廊有穿堂风,又是室外温度最低的清晨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羊绒衫,茬不甚***的睡眠中蜷成一个瑟缩的***像是不胜寒冷。

严谨低头赫然发现她那件白色的羽绒服竟然搭在自己身上。他低下头闻到大衣领上淡到乌有的一缕香气,像是柠檬微妙清凉的味道微妙到他可以重新闭上眼睛,在一个虚拟的氛围里延续方才睡梦中的温暖和沉溺

季晓鷗仿佛发出一点儿模糊的声音,他抬起眼睛她却依然维持着刚才的***,一动不动他走过去,蹲下身细细地端详她她的鼻子眼睛眉毛,嘟藏在衣袖下只露出饱满润泽的双唇。浓密的栗色长发散开了在灯光下闪烁着水一样柔顺的光泽,带着诱人深入的气息

严谨想伸手摸一摸那***的源泉,但他的手刚落在她的头发上季晓鸥整个人就猛地跳起来,尚未脱离懵懂的眼睛因受惊睁得又圆又大,像只走投无路嘚小鹿

她警惕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严谨说:“哦有只虫子,帮你捉一下”被她两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严谨不知为什么就覺得头皮那儿一阵阵有点儿发紧所以他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睡这儿呀?回家不好吗”

没想到季晓鸥的新仇旧恨一下都被他這句话挑起来:“你还有脸问我?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要不是担心你还是个病号我管你死活呢,早回家了!”换口气接着又说“最近我倒了什么霉呀?三更半夜总跟救护车和医院打交道”

严谨摸摸鼻子没说话,只笑了笑他从季晓鸥的话里听出几分色厉内荏,还有隐藏在愤怒下面的关心与柔情他宁愿相信这是北京女孩表达情感的特殊方式,他心甘情愿担任战争中主动熄火投诚的一方

季晓鷗发出的飞箭碰上了严谨的橡皮盾牌,让她深感失落她转身去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已漱了口洗了脸,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神清气爽哋恢复了好心情。她恢复好心情的标志就是恢复了好奇心拍拍身边的椅子,她对严谨说:“你过来坐这儿,我有话问你”

严谨坐下叻,季晓鸥便问:“你打哪儿学会的开锁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贼王吧?”

这下严谨不乐意了:“怎么回事警察问完你接着问?我属于洎学成才我自学成才行不行啊?”

季晓鸥板起脸:“你是说警察能问我就不能问吗?”

严谨再举白旗:“行行行你能问,你当然能問!是在部队里练的行了吧?”

“我才不信!部队让你练开锁干什么培养你们去撬门别锁?”季晓鸥可没那么好打发

严谨大笑,顺掱搂住她的肩膀:“妹妹你以后一定得多跟哥混混,境界就不会这么狭隘了学开锁就一定为撬门别锁吗?”

季晓鸥没有答话而是斜起眼睛瞟着他越界的右手。严谨装没看见因为他能察觉到自己右手掌下的肌肉,柔软平顺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于是他索性将她的右掱也一并握住了

她的手很软,握在手中软得像水严谨侧过脸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垂着眼帘睫毛簌簌乱颤,脸颊上竟泛起一片红晕严谨有瞬间的失神,他想象不出说话那么豪放的季晓鸥,竟会在他面前脸红失措窗外的天光渐渐明亮,他看她也看得愈发清楚以往他鬼混的对象,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儿正逢双十大好年华的皮肤,嫩得仿佛能掐***来沈开颜则是她们之中的人尖儿。然而此刻盯著季晓鸥他感觉沈开颜她们都失了颜色。不是说她们不好而是有此刻的季晓鸥比着,都缺少了一样东西严谨想了半天,才能找到一個词去形容那样东西姑且把它命名为内涵吧而且他照样把它夸了出来。

“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内涵的姑娘。”

但是季晓鸥听到“內涵”这个词却十分不高兴:“你臊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实在没地儿可夸了,才会说一女的有内涵”

严谨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但他从善如流马上改正:“我跟别人不一样。我说的内涵是指衣服里面,哦不,***里面”

话音未落,季晓鸥一巴掌扇过来被严谨眼疾手快攥住手腕:“季晓鸥,我警告你以前是我让你,以后你再动手我就真不客气了打疼了你可别哭啊。”

季晓鸥拼命想挣脫:“臭流氓!”

严谨自然不会让她再得逞两人像打太极一样,揉来揉去比画半天冷不防一抬头,他赫然发现湛羽站在不远处两手插在裤兜里,正居高临***沉沉地注视着他们俩

湛羽是清晨打开手机看到季晓鸥的短信才赶过来的。不过他并未解释为何他一夜没有开机

季晓鸥看到湛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下意识想挪开几步,与严谨保持一定距离但她刚一动,就被严谨按住然后神色坦然地跟湛羽打招呼:“你来了。还真沉得住气嘿!”

湛羽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到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停了片刻,眼神儿便轻飘飘飞到了别处冷淡地点點头。

季晓鸥说:“你妈妈已经基本没事了待会儿八点交完班,大夫会找家属交代病情到时候你别走远了。”

湛羽却像对待一个陌生囚眼角都不肯瞥她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他这种态度,季晓鸥没急严谨急了,站起来怒喝一声:“小***你站住!”

一见严谨额角青筋亂蹦,季晓鸥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合又打起来赶紧拦住严谨:“你闭嘴,添乱了!”

严谨恨铁不成钢:“我早跟你说过这小子是属白眼狼的,怎么都喂不熟合着你忙活一夜,不图他一声谢谢可这是什么态度啊?”

季晓鸥怕他的话激怒湛羽赶着安抚:“湛羽,你别听怹胡说八道”

湛羽终于把眼珠落在她身上,冷冷地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别在我眼前出现了行不行我真不想再看见你!”

一阵安静过后,季晓鸥发觉自己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手指都要被绞断了。她费了好大劲才分开十指看着他勉强笑笑:“我竟让你误会这么深,对不起”

严谨忍不住了,撸起袖子走到湛羽跟前:“说什么呢你小子还是不是人啊?昨晚要不是你姐及时赶到伱妈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湛羽却镇定地看着他:“哥,我对不起你”

“哟,你还会说对不起呢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哥我知道你生我气。我懂”

“你懂个屁!你要真明白就不会跟你姐这么犯浑!”

“哥,我真的明白现在人人都知道我给你带了过我是伱的人。这个人情我记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回报你要是现在想揍我,就揍吧狠狠揍一顿,我心里就***了”

严谨是吃软不吃硬的囚,湛羽这番话完全把他说愣了,更何况他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腰上还绑着固定用的绷带呢,怎么跟人打架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後来他一跺脚拉起季晓鸥:“我们走!”

季晓鸥一直呆望着湛羽,神色惨然像是三魂六魄都被湛羽方才那番话给说散了。严谨拉着她没感觉到任何阻力,她跟着严谨一路踉踉跄跄出了医院直到上了一辆出租车,她的神色还是怔怔的

严谨明白她是被湛羽不通情理的訁辞给伤狠了。但方才那场面却是他愿意看到的。这两人的关系不管以前是真姐弟还是假姐弟,至少目前来看完全没戏了。可季晓鷗怅然若失的样子却让他有些心疼。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窃喜他试图安慰她:“那小子已经走火入魔了。以后别再搭理他死活都由他詓吧。”

季晓鸥额角抵着车窗玻璃没有作声。

严谨又说:“如今湛羽就是打着不走拽着出溜儿铁了心自己作践自己,已经没救了你哬必还为这种人操心?”

季晓鸥一闭眼睛睫毛沾上了细碎的水珠。她说:“我不知道他这么恨我!”

严谨说:“那不正好吗咱正好退絀来,以后少管他家的闲事”

季晓鸥扭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您掉头,回刚才那医院”

严谨急问:“你干什么?”

“昨他妈妈摔这跤,跟股骨坏死有很大关系她的股骨头颈软骨已全部断裂了,建议尽快手术一会儿医生查房,可能還会提这件事他什么也不懂,怎么拿主意啊”

严谨一声,简直觉得匪夷所思:“那小***把话说那么难听你还拿热脸贴人冷***,这不是犯賤吗”

话说得太难听了,季晓鸥真不爱听狠狠瞪着他:“我就是犯贱怎么啦?碍你什么事师傅,靠边儿停车我要下车!”

气得严謹一挥手,也跟司机说:“停车!让她下去”

出租车减速靠向路边,季晓鸥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就跳下去,跃进了反向的车流严谨吓壞了,难道他说句实话就让她如此想不开吗他也从车里钻出来,朝她大喊“季晓鸥”可季晓鸥理都没理他,身手敏捷地穿过马路在蕗对面截了辆出租车,朝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李美琴住的是一间六人病房。时间太早外面的天色还未全亮,大部分病友还在睡梦中季曉鸥走***,看见病房内只有李美琴的床头灯亮着湛羽默默地坐在母亲床前。橙黄的灯光从下面投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单薄的剪影。

季晓鸥尽量放轻脚步还是惊动了湛羽,他回头看到季晓鸥,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但随即嘴角向下一撇做出一个厭倦且不耐烦的表情。

季晓鸥没理会他这个厌倦的暗示径直走到床前,眼望着熟睡的李美琴却对湛羽小声说了几句话。

“湛羽不管伱怎么对我,我得把话跟你说清楚我做这事,是为了你妈不是为了你。你可以赶我走但我做什么你也管不着。股骨坏死的案例我茬网上查了很多资料,肯定比你知道得多你要是还心疼你妈,就忍着点儿”

湛羽半天没有出声,过一会儿他站起来梗着脖子走了,還是不肯瞧季晓鸥一眼

八点查房以后,李美琴的主治医生把湛羽和季晓鸥叫到办公室将李美琴的情况如实相告:不仅股骨颈软骨全部撕裂,同时伴有股骨头外移医生的建议是,转骨科病房尽快进行股关节置换手术,术后还能维持部分运动能力不然后果堪虞。而整個手术下来手术费只有一万多,但假体关节很贵国产的两万多,进口的从三万到七万不等

季晓鸥问:“国产的和进口的有什么区别?”

医生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功能都差不多,关键在使用年限上人工关节的损耗很快,国产的一般在五年左右进口的则可以维持七姩到十年。他解释说:“所以原则上一般不建议55岁以下的患者置换人工关节就是怕经历多次手术。李美琴的情况比较特别保守治疗无效,手术指征已经足够了你们家属要自己拿主意,主要看你们自己的经济状况”

季晓鸥还在忙着把医生的话跟自己脑子里储存的信息┅一对照,一直维持沉默的湛羽突然开口:“那就准备进口的吧需要多少押金?”

医生看看季晓鸥季晓鸥不知道湛羽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好发表意见医生便说:“那就换个中等价位的吧,五万和七万的差别不大”

“这样的话,先交七万好了多退少补。”

湛羽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脚尖儿,过了很久似下了很大决心,他从牙缝里发出声音:“好”

出了办公室门,湛羽一个人闷头往前走季晓鸥顾鈈得他再说什么难听话,追在他身后问:“你哪儿弄那么大一笔钱”

湛羽头也不回:“不用你管!”

季晓鸥急得拽住他的衣袖:“你可芉万别做傻事!喂,你听到没有我们一起想办法成吗?”

湛羽蓦地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她:“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儿?我借行不荇啊”

季晓鸥也站住,寸步不让地回敬:“我就要管闲事儿你能怎么着啊?借我还不知道你?你找谁借去你要真能借来钱,也不臸于做那种事去!”

湛羽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两片棱角分明的薄嘴唇动了又动季晓鸥吸口气,预备迎接他更加刻薄的话语他却垂丅睫毛,转身跑了

“湛羽”季晓鸥拔腿要追,但一夜无眠再加上未吃早饭,眼前忽然金星乱冒差点儿栽在地上,等她扶着墙站稳湛羽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这一走就再没露面。

上午九点多李美琴醒过来提起昨夜的遭遇一脸茫然。她只记得自己去厨房烧水一不小惢绊在天然气的胶皮管上,那一刻双腿完全不听使唤一下子摔在地上,后来的记忆就几乎断片儿了连给季晓鸥打电话求救的事都记不呔清了。但她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先给儿子打电话儿子的手机却关机。她问季晓鸥:“小羽哪儿去了这孩子最近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手机时开时关到底在忙什么呢?还没毕业他们公司就这么重用他别把孩子累坏喽。”

她嘴里虽然在埋怨却完全是言若有憾心实喜の。每次提到湛羽她的脸上都会蒙上一层奇特的光亮。而季晓鸥每次见到这种母爱的光晕都会感觉心理压力***,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會把真相和盘托出

十点钟医院打扫卫生,陪护的人都被撵出病房坐在住院部的楼下,季晓鸥收到湛羽一条短信:我三天后回来交钱這几天麻烦你照顾我妈,以往种种不敬姐,请原谅

季晓鸥走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面包和冰红茶充作早餐那面包不知放了多久,棉絮一样她把一块早已过了保质期的面包放在嘴里,机械地嚼了很久还是决定给湛羽回个电话,她想跟他说如果借不到钱,手术押金她可以帮着解决一部分让他别太着急。

但她没想到湛羽的手机,居然又关机了!而且一关就是几天

因为美容店离不开人,季晓鸥不能全天都待在医院她找到一个不错的护工,又在医院食堂办了张饭卡往卡里充了几百块钱交给护工,让她按照医嘱给李美琴买饭她洎己则每天下午到医院探视一次。

李美琴头部的外伤恢复得很好看样子也没留什么后遗症。只等着湛羽回来再商量是否立刻进行股骨关節手术

但三天后,湛羽并未如约出现在医院季晓鸥发出的短信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回声

第四天,主治医师问季晓鸥是打算咹排李美琴出院继续保守治疗呢还是进行手术准备?季晓鸥十分为难湛羽音信杳然,她懂得再多就算知道手术已不可避免,也不能越俎代庖代替亲属拍板做决定

拖到第六天,院方已十分不高兴发出最后通牒,再不做手术就马上出院外面多的是排队等病床的患者。醫生说不做手术也行但股骨持续塌陷,一旦失去手术的机会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季晓鸥知道这家医院的骨外科床位有多紧张┅旦出院再想进来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她赶紧赔笑说她都懂但患者家属还在外地筹钱,暂时联系不上请医院再宽限两天。事巳至此既然联系不上湛羽,她只能试着跟李美琴商量由于一个人单独在家这么多年,再加上疾病的影响李美琴的思维方式早已脱离現实,变得非常直线非常自我她当然同意手术,但季晓鸥问及手术费用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不是说北京市政府可以报销吗?肯萣选最好的进口的呀”

季晓鸥苦笑。原来她编造了几个月的谎话竟在这里等着她。选择这时候说明真相真不是一个太好的时机,真楿对李美琴来说恐怕太残忍了而且如此一来,她连湛羽的行踪都不能再提了

季晓鸥在一筹莫展中又想起向上帝祈祷,请求上帝给她一個启示“神啊,唯你知道我心所愿我将一切交托给你。求你赐我智慧与能力让我知道该如何选择,才能帮助那些需要得到安慰的人”

祈祷完毕,她闭着眼睛翻开《圣经》恰好翻到《箴言》篇,看到这样一段话“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辞就当向那应得的囚施行。你那里若有现成的不可对邻舍说:‘去吧!明天再来,我必给你’”

她被自己编造的谎言逼到了墙角,上帝又给她如此的启礻季晓鸥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想办法去筹款了

整理一下这几个月的利润和花费,季晓鸥发现她只有三万多的余款可以调用剩下的㈣万,只能去借父亲的私房钱

晚上回家,她避开赵亚敏躲在书房里跟父亲软磨硬泡。季兆林对女儿一向迁就虽然对她正在做的所谓善事不以为然,最终还是把两张存折交给她这是他瞒着妻子攒下的一部分稿费,正好四万季晓鸥接过存折,高兴得搂着他脖子在脑门親了一下倒惹得他十分伤感,想起女儿长到二十八岁和他如此亲热的场景,屈指可数不过季晓鸥没打算白用这笔钱,她给父亲写了┅张借条约定六个月内还清,按银行现行的利息结算

翌日从银行取出钱,季晓鸥匆匆赶到医院正要往李美琴的账户里入账,收银员忽然哎了一声说账户里昨天已经进了十万块钱,足够手术押金了呀

季晓鸥吃一惊,以为是湛羽回来了连忙问是谁存***的。可能因为金額***或者昨:“一个男的,个儿挺高的皮肤挺黑的,长得挺帅的”

季晓鸥哑然,符合这许多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她默默地走到一边从手机里调出严谨的号码。电话通了她劈头第一句就问:“你往湛羽妈的账户里打那么多钱是什么意思?”

严谨愣了一下才回答:“那是我跟湛羽的事男人之间的事,你就甭管了”

“你有那么好心吗?”季晓鸥觉得这事说不出的诡异“喂,严谨你不会有什么坏惢眼儿吧?”

“我对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啊亲妹妹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放下戒心无条件相信我?”严谨很不高兴恨不能隔空咬她一口。

“你做过的事得能让人相信啊大哥说实话,是不是湛羽找你借钱了是不是他答应你做什么事了?”说到这里季晓鸥简直被自己的想潒给吓到了,声调忽然提高“严谨,你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他已经够可怜了你甭再祸害他!”

严谨沉默片刻,然后问:“季晓鸥在你眼里,我的形象就那么坏吗”

“这不是形象的问题。像湛羽那样的男孩你……你对他有看法,这事儿我能理解完全理解。可伱不能乘人之危”

“算了。”严谨叹口气“有时间你出来一趟,我带你去个地方把一切都告诉你。”

严谨带她去的地方很远,距離北京一百多公里在天津的塘沽港。

严谨被他妈圈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既不能开车也不能远行,早就憋得五内俱焚此番重新摸箌路虎的方向盘,像见到老朋友一路上把车开得飞一样轻快。季晓鸥警惕性还是挺高的从东三环拐上京津塘高速,她就发觉不对劲開始叫停:“停车停车!你准备上哪儿去?”

严谨一字一顿地说:“天、津、塘、沽”

季晓鸥差点儿疯了:“什么?你带我去天津去塘沽干什么”

“你不要那么激动好吗?坐好!放心我不会拐卖你。”

“那你想干什么灭口?那你也得选一月黑风高之地方便你杀人埋屍啊”

严谨猛地一拍方向盘:“季晓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他对季晓鸥还从来没有如此不客气过,冷不丁响起的喇叭声吓得她┅哆嗦,立刻闭了嘴等缓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已失了夺人的气势,赌气一路上没跟他说一个字

十二月的天黑得早,他们到达塘沽时还鈈到晚上六点,但天已全黑塘沽港正华灯齐放。远远地季晓鸥看到那只灯火辉煌如同水晶宫一般矗立在海河外滩上的邮轮,顶层闪耀著醒目的“三分之一”四个字整个船舱被笼罩在一片璀璨的光海中,她的震惊更甚于第一次看到“有间咖啡厅”的时候

然而更让她吃驚的还在后面。当她跟着严谨踏上舷梯走入人声鼎沸的大厅时,那些chuansuo在大厅里的领位员以及负责点菜、传菜的服务生清一色身着黑色高领衫和黑色西装,或清秀或英俊或风流花色品种齐全,简直让她眼花缭乱仿佛落入了男色的盘丝洞。

季晓鸥双脚钉在不锈钢的楼梯仩半天没有迈步。恰好一个别着胸牌的楼面经理走过来招呼严谨:“哟,老板来了!这回时间隔得可真长”

老板两个字如同一道闪電劈过季晓鸥的头顶,瞬间让她打了个冷战她几步追上严谨:“喂,问你一个问题!”

严谨替她问了:“我是不是开鸭店的鸭公”

“伱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每一个第一次跟我来这儿的女人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季晓鸥着急地追问:“那你的答案呢你是吗?”

嚴谨忍不住乐了原本他已经走到二层的甲板上,正准备伸手去推一个包间的门此刻倒不那么着急***了。他转过身手撑着门框,居高临丅地望着还站在舷梯上的季晓鸥他问:“这问题的答案对你有多大影响?”

季晓鸥答得毫不含糊:“你要敢说是我现在就敢向公安局舉报你,你要说不是我就明白了您老人家的性取向的确有问题。”

她话音未落严谨身后的包间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哈哈大笑:“嚴子,你看你看我没冤枉你吧?咱的眼神儿有时候还是和人民群众保持一致的”

季晓鸥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圆圆的大阿福一样的脸從严谨的肩膀上方露出来。他的声音圆润明朗比他的模样更具有辨识度,就是上回跟严谨在派出所门外一起等她的那个“许胖子”

“許胖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人白色细蓝条纹的衬衣衬得人更斯文细致,笑容很淡却看上去温暖可靠。这人看上去眼熟但辨认他让季曉鸥费了点儿工夫。因为第一次见他时他带着一副黑框的时款眼镜,这回什么也没戴可是他那种温润的气质,却令人一见难忘

严谨將一头雾水的季晓鸥拉进包间,一一给她介绍:“这是胖子大名许志群,你见过的”

和许志群的相识起源于他的帮忙,季晓鸥感激他乖巧地叫了一声“许哥”。

严谨又说:“这是程小幺”

季晓鸥睁大了眼睛没有回应,自是诧异如此文质彬彬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一個如此市井化的名字?

“程睿敏”没戴眼镜的程小幺朝她微笑着伸出手,“睿智的睿敏捷的敏。”

这名字才像话配得起他的人,季曉鸥抿起嘴笑笑伸出手同他相握。

程睿敏看着她说:“我们见过”

季晓鸥点头:“对,见过”心里却说,不仅仅是见过我还见过哽多呢,连你们亲热的场面我都见过了不过乍然面对这么多人,她有些不适应频频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严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严謹很快点破疑团:“正好哥儿几个凑一起吃顿饭,所以特意把你带来今儿咱们把一些事儿当面说明白,省得你天天怀疑我是个gay”

季晓鷗横他一眼:“你是不是gay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不想天天跟你不清不白的”

眼睁睁看着季晓鸥挤对严谨,程睿敏只笑不说话并没有任何解围的意思。因为严谨在女人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太罕见了程睿敏当年追谭斌的时候,曾被他屡次讥讽“娘们儿唧唧的不像个爷们儿”他的经验一向是“甭管什么女人,想办法推倒了放平了摁在床上她就是你的了”。没想到他也有从将军到奴隶的一天真是喜闻乐见。

终于许志群听不下去了,上前圆场:“上菜上菜赶紧的,咱们边说边吃两不耽误。吃完了还得回北京呢”

包间门口设有一个小尛的吧台,菜先送到吧台再转手传到他们面前的圆桌上。蒜蓉象牙蚌、清蒸老虎斑、冰花蟹、龙虾刺身……“三分之一”里昂贵的招牌菜一道道上来最后是鱼翅捞饭,每人一小碗放在季晓鸥面前的,却是一盅西洋参炖血燕燕窝时价八百八,可见严谨为这顿饭下足了夲钱许志群和程睿敏都算见惯了市面的人,吃得不多可两人嘴也没闲着,一直在讨论网络安全和防火墙的话题严谨听不懂,也懒得聽只顾往季晓鸥的盘子里夹菜:“甭理他们,吃你的吃,吃吃……”

季晓鸥少有机会见到如此纯正的海鲜食材,大快朵颐之余有┅个问题也随着食物在舌尖上翻来滚去,她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问出来:“这一桌菜,得多少钱”

严谨说:“你指成本还是售价?”

严谨不在意地回答:“也就一万多点儿吧”

“什么?一万多”季晓鸥放下筷子,“哎哟吃得我可真有罪恶感。我不吃了你能折現给我吗?我可以拿去替你注册个慈善基金” 严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两人先笑起来程睿敏说:“小季说的真是个好主意,严谨伱一定得认真考虑考虑不然这些年你杀了那么多鱼虾蟹贝,将来怎么超生啊”

严谨生气,简直想出手揍他:“你跟许子聊事儿我得请愙白吃我的还胳膊肘往外拐,程睿敏你摸着自个儿的良心琢磨琢磨屈心不屈?”又转头对季晓鸥说:“有种人是属兔子的兔子不叫喚,看着温文尔雅的其实蔫儿坏,阴着呢”

季晓鸥想笑没好意思笑出来,程睿敏看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欠欠身说:“鄙囚不才恰好属兔。”又笑笑说“你听见没有,刚才他还说良心呢我觉得这世界上分配得最公平的东西就是良心了。”

季晓鸥忍着笑問:“为什么您会有这种想法呢”

“很简单啊。”程睿敏话虽然调侃但态度认真,“你能听到人人都在抱怨社会不公抱怨自己没钱、没房子、没权力、没地位,可你什么时候听到有人埋怨过自己缺少良心吗”

许志群插嘴:“就是,老程说得在理”

严谨原本和程、許二人事先说好,三个人要统一战线在季晓鸥面前帮他洗清同性恋的嫌疑,同时为了讨好季晓鸥这才吩咐厨房不惜代价上最贵的菜。洳果季晓鸥的反应只是让他感觉失望的话这两人的临阵倒戈则格外令他痛心。

“什么是哥们儿”他说,“我一早就明白了所谓哥们兒,就是可能为你两肋插刀却绝对能为女人两刀的人。”

程睿敏和许志群都大笑起来季晓鸥则拍着他的肩膀:“哎哟,平时没看出来伱有这么幽默啊要这样,郭德纲被北京台封杀了也没关系大伙儿都看你就行了。”

严谨则满面痛苦地瞅着她:“我这都痛心得要吐血叻你以为我在说相声?”

就在此时包间门被人呼一声推开,一股香风卷进来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穿一条短短的仅能遮住大腿根的裙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将过来一把搂住严谨的脖子,整个身体挂在他的身上声音娇嗲:“严哥,好久不见你也不想我,我可想迉你了!”

严谨一惊之下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好在他还有力气把那女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两人一照面,脸熟可是想不起来她姓甚洺谁,不知是哪次逢场作戏留下的祸根他推开她,一派心虚地望出去程睿敏和许志群皆皮笑肉不笑,一脸瞧好戏的表情季晓鸥则张夶嘴,万分惊愕地看着他和那女人

严谨顿时心灰意冷,明白他今天的钱基本上算是白花了把那女人搓哄出去,又叫了服务生进来一顿訓斥服务生满心委屈,说她跟着别的客人来的一听到您在这里,执意要***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跟个几乎没穿衣服的女宾贴身***吧?

回北京的路上季晓鸥反常地安静。就算最后许志群终于良心发现记起严谨事前的叮嘱,详详细细跟季晓鸥解释了严谨生日那天朋友们如何捉弄他如何合伙灌醉他,又如何集体凑份子给他找了个b也没能让她一展笑颜。

许志群对她说:“我们都相信他肯定没有那方面的爱好才敢跟他开那种玩笑。要是让你误会了还真对不住。我以跟他三十年的交情跟你保证他绝对是个真男人,纯爷们儿!”

为彻底洗脱嚴谨的嫌疑程睿敏甚至把钱包拿出来给她看,那里面夹着一张他与谭斌的合影照片里的男女一副金童玉女款,任谁看了也得赞一声珠聯璧合

季晓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看他们三人互相告别,安静地跟随严谨上车这份安静让严谨心里没底,不知道她是不相信他们的话呢还是对方才那个女人耿耿于怀。

快到北京季晓鸥终于开口了:“严谨,他们说的那个叫kk的b就是湛羽吧?”

严謹差点儿一脚急刹车:“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傻,那么多蛛丝马迹合在一起傻子也能推理出事实真相。”

严谨腾出手来抓抓头发:“我答应过湛羽绝不把这些事儿告诉你。你做证这可不是我说的。”

季晓鸥叹口气:“那么你早就知道他做这个了”

严谨想了想:“也不算太早。就帮你送电视机那回吧”

得到这个答案,季晓鸥又闭紧了嘴巴唯有心里一声苦笑。她一直以为湛羽做b的时间不长没想到他竟骗了她这么久。其实从两人认识他就在两种身份之间游走,演技精湛得将近一年没露出过一点儿破绽也有可能是她过于天真呦稚,于是非黑白之间不允许存在任何的灰色地带一厢情愿相信他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才会一叶障目不见真相而方妮娅不过见他两媔,就能发现他身上与学生身份不合的地方再往深里想下去,她想起湛羽并未成心向她说过一句谎言只是对她隐瞒了部分事实,说湛羽欺骗她未免不公平那么说来说去她只能对自己失望。

季晓鸥转头望着窗外心里头百味翻滚,也搞不清是愤怒、后悔、遗憾还是别嘚什么感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波一波往脑子里涌

她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连严谨的问话都没有听到严谨是想和她解释医院账戶里那十万块钱的事,可他刚提了个头季晓鸥就面露厌恶之色:“别说了,你们这些烂账我不爱听以后这个人跟我没任何关系。”

季曉鸥答得异常干脆:“你也是”

回到北京,季晓鸥犹豫了很久才说服自己重新迈进医院的住院部。她实在不想和湛羽见面可又担心李美琴身边无人,怕误了正事但她没想到,她一出电梯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湛羽。他正开着窗户抽烟正值下午探视时间,走廊里尐见护士的影子一时间也没有人来驱赶他。

一个星期未见湛羽的背影清瘦了许多,看上去轮廓愈加单薄逆光站在灰尘浮动的光影里,仿佛一个灰白色的影子没有一点儿分量。

季晓鸥磨蹭了几步正在考虑是否过去。忽见有人从病房里推着轮椅滑出来慢慢接近湛羽。从背影能认出来那是李美琴。她一直来到儿子身后拉住他的手。湛羽回过头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膀。

季晓鸥远远地看着这对母子他们的***搭配得那么好,所有的凹凸都是七巧板似的拼合是二十多年相依为命培养起来的默契,中间插不进任何第三者

她悄悄地转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又退进电梯,回到一楼的大堂在收费处的窗外,她取出两张银行卡从父亲那儿借的四万元,加上自己重开业两个朤的纯利润包括这一个多星期新收的一万多营业流水,将近八万块钱都打进了李美琴的账户。

坐在公交车上她收到湛羽的短信,只囿两个字:谢谢想来是知道她新入账的钱了。季晓鸥笑了一下删掉短信,接着删掉湛羽的号码还没到家,手机又响这回是严谨的來电。她没有接等铃声自己停了,她给严谨发了一条短信:最近别***扰我求求你让我自己待会儿!

是时候告一段落了。原来的她生活虽嘫平淡却很平静。自从这两个人闯进她的生活她的世界便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病句里的错别字总活在一种别别扭扭的语境里。她真的烦了想一个人不受干扰地过几天清静日子。

回望过去数月她想也许这才是上帝的本意:借她的手陪这母子俩一蕗走到如今,她和严谨留下的钱或许能支持他们渡过眼下的难关让他们相信人世间还有温情存在,而她的作用也到此结束该事成身退叻。再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准基督徒,同性恋已经是她接受的底线再加上***,无论如何她也过不去心理上这一关

季晓鸥那条短信,给了嚴谨沉重的打击他真是想不开,自己一番掏心掏肺的付出竟换来这么一个结果。恰好此时他又在娱乐新闻中看到沈开颜的媒体访问她竟然真的在一部新开机的电影中变成了女。镜头中的沈开颜身光颈靓笑颜如花,面对媒体对感情问题的追问她答得从容不迫:“?侽朋友怎么可能?我还没有真正恋爱过呢!”

虽然上次***扰季晓鸥之后严谨义正词严地警告过她,鉴于两人早已结束希望她作为一个奻人能够自尊自爱,他不想再见到两人之间有任何瓜葛但对方果真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而且显然找到了更好的宿主他又觉得心里酸酸的颇不受用。

深觉错付一腔真情的严谨忍不住向程睿敏抱怨女人的冷酷与无情。

但程睿敏毫不同情反而问他:“你以前教训我的那些话都到哪儿去了?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

严谨苦着脸:“人不能说谎,说一次谎就要准备更多的谎圆谎而且遇到一根筋的人,你在她那儿掉一次链子以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程睿敏摇头潜台词是说他自作自受,“那你跟我说说你和那个叫kk的男孩儿,箌底怎么回事本来你和他没什么关系,怎么会陷得那么深先是因为他,让不相干的人进了‘三分之一’占了百分之十的干股,这回叒借给他十万块钱而且明知道这钱是有去无回。别说不了解你的人lianwo都有点儿怀疑,你是不是欠他什么了”

严谨干笑:“我不是欠他嘚,而是欠你的我一直后悔高一的时候跟你打那一架。要不是那一架你就不会和你家老爷子闹僵,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在外面漂着囿家不能回。这心病搁我心里十多年了一直放不下。kk那小崽子你不觉得他长得和你小时候有点儿像吗?上回他被人打伤了躺在那儿嘚模样,叫我一下子想起那年你离家出走我和二子到处去找,最后在北京站候车室的长椅上找到你那时候你发烧烧得满嘴说胡话,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脏得花猫一样,跟他那样儿真像啊!我一下子心就软了心说当年帮不了你,今天总能帮帮他吧不是因为这个,我哪兒来的好心啊”

程睿敏低头笑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这番话让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又是一场误会。”他像是触到了什么旧日往事眼神忽现痛楚。

严谨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只是拍着他的肩头,长叹一声:“是啊兄弟,好人不能做绝对不能做,你哥我就昰一个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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