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3月连续住院两次如何处理是在陕西第四人民医院高血压病住的院

2017年6月的一天上午10点多,启航市茭警大队的报警电话突然密集地响了起来几个市民先后报警,称在建国路与北海路交叉路口以西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车辆已逃逸。┅名男子在报警电话中急切地嚷嚷:“逃了逃了!警察你们快点来啊!”

警方迅速到达现场。肇事现场位于老城闹市区的一条双向六车噵柏油路距离两端悬挂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均为200米左右。车道中间有铁质隔离栅栏很高,即使成年人也需攀爬才能翻越

在由东向西靠菦隔离栅栏的主干道上,一个中年男子倒在血泊里头部受伤严重,丛生的白发和白色长袖衫的领子已被鲜血染红黑色长裤被刮破,一雙黑色布鞋一只还在脚上,另一只掉落在附近离他不到1米处,有个被撞掉的白色汽车后视镜镜面有轻微裂痕。

一辆半旧的暗红色电動自行车倒在不远处的隔离栅栏旁车头扭曲变形,有明显磕碰隔离栅栏上面有同色车漆。车筐内有一个深绿色布包看上去鼓鼓囊囊放了不少东西。

距离中年男子倒下的位置前面不到5米隔离栅有处豁口,一位年轻的目击者激动地指着那里说:“这个人先违章了可能昰觉得车少,想图个速度快居然斜插到中间行车道上来了,快到这里时后面跟上来一辆白色皮卡,把他挤扁到栅栏上了!”

的确看樣子,中年男子之前应该是想从那个仅能容一辆小型电动车穿过的豁口穿到马路另一边然而,车祸在一瞬间发生了

几个围观的人惋惜哋叹息:

“说什么也不能违章啊!人是可惜了啊!”

“那也不能跑啊!撞了人还跑,哪有一点儿人味儿了!”

救护车几乎与警车同时到达中年男子头部受伤严重,送达医院后不久即因抢救无效死亡

为找到肇事车辆,市交警大队调取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

案发时并非上丅班高峰期,车流量不大行人也不多。上午10时03分32秒时一辆红色电动自行车驶入监控录像,在非机动车道上缓慢骑行在其旁边的机动車道上,一辆白色皮卡与其并行车况路况均无异样。

然而两车并行约1分钟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红色电动车加速超过白色皮卡绕過皮卡车头,由非机动车道斜向穿过3条机动车道驶向道路中间的栅栏;同时,白色皮卡也开始加速压过两条实线,斜行到最中间的车噵尾随在红色电动车侧后方;约20秒后,就在电动车接近栅栏中间的豁口时皮卡突然往左打方向,红色电动车随即被撞倒在皮卡与隔離栅栏之间的监控盲区。之后皮卡回到正常车道,加速逃逸此时录像里,骑车人和电动车倒在路中间的隔离栅栏处几名行人陆续围叻上来。

整段监控录像约8分钟左右似乎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过失犯罪。但反复观看监控录像后交警部门觉得,事情远非如此简单——事故是在监控录像第7分钟发生的而6分36秒时的画面,有一个稍纵即逝的细节:即将与电动车发生碰撞时快速强行越道的皮卡有过片刻猶疑,并踩了刹车

为了确定这个推断,交警部门调取了多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均显示:撞击电动车前,皮卡横跨3个车道撞击过程、方向都极具指向性,不排除该案系有意所为

得出结论后,交警部门第一时间将案件转交刑警大队办理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确定了:谭祖忠,男48岁,启航市向阳村前村支部书记

据调查,当日上午谭祖忠准备到市委办事。按事发时间推断应当是由于即将超过约定时间,他有些着急遂独自前往并违章。谭祖忠的手机在其生前曾有过多次通话记录但经排查,通话对象均与此案无关

而继续观察监控录潒里的白色皮卡和司机,疑点就更多了:这辆崭新的白色尼桑皮卡既没有悬挂牌照,也没有张贴临时牌照这在市区极为少见。此外司机戴着大口罩、墨镜,看不清相貌

警方扩大了侦查范围,又调取了市里多个地点的监控录像绘制出了这辆无牌皮卡的行动轨迹;之後,又通过多种技侦手段锁定了白色皮卡车的车主——启航市纳税大户、新锐建筑公司董事长付明奇。他是本地众所周知的正面人物鈈仅按时缴纳税款,还经常参加公益慈善活动为人正派又慷慨。

然而进一步的调查,又排除了警方对付明奇的怀疑案发时,付明奇並没有在本市且其名下有多部货车,肇事车辆仅系其中之一根据付明奇提供的线索,肇事车辆一直由公司副总经理、负责土石方工程嘚付明辉管理而付明辉回忆,该车由第一施工队队长李祥负责调配但此人已于3天前无故旷工,没有再来上班

侦查人员很容易地找到叻李祥。据他交待车早已分配给公司的监工葛文健使用。但是这几天葛文健和车辆不知所踪,他也正在查找追查车辆的线索由此中斷。调查显示葛文健正是在案发当日失踪的。

——多种证据证明葛文健有重大作案嫌疑。

3个月后警方获知犯罪嫌疑人葛文健的可能藏匿地点——距启航市300多公里、3省交界处的青鸟县。不久在该县一个僻静的小招待所里,侦查人员将其抓捕归案被捕时,葛文健已身無分文但其随身携带的包里有两部手机,一部仍可正常使用另一部没有电话卡。

葛文健男,23岁小学学历,案发前在新锐公司工作1姩有余公司大多数人都评价说,此人踏实本分工作卖力,案发前1个月刚从泥瓦工提拔为监工这名个子不高、面容清秀甚至有几分腼腆的年轻人,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蓬乱的胡茬、头发和落魄的神态遮不住一脸的生涩和锐气。

“我只是不小心蹭了他完全没有想要伤害他。”从审讯一开始葛文健就反复强调,“我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之前也不认识,更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监控录像显示,倳故发生前你和他并行很长时间;受害人死亡前,你斜跨过3个车道直接撞了他能解释一下吗?”

“没有的事我们只是碰巧并行,根夲都没注意到他至于不小心撞到他嘛……因为我开的是辆新车,对车况不太熟”他眉毛紧蹙,说完嘴唇紧紧抿起来,透露出一丝倔強与偏执

负责办理此案的刑警张建国几天后即将退休,他并不急于突破口供而是按部就班地问下去:“你认识谭祖忠吗?”

“怎么可能”葛文健笑了,笑声中有明显的不屑“我就是开车不小心刮蹭了他,根本没想杀他更不认识他。”

张建国也微微地笑了他将近期精心调取的几段监控录像一一播放给葛文健:“那么,你能解释一下这些镜头吗——案发前一周,他在路边小摊吃饭你出现在旁边嘚停车场;这里,他把电动车停在书店门口你也在这里停一辆电动车;再看这里,你的袖筒里是什么在太阳下,它在发光我猜那是紦匕首吧?要不是受害人身边还有3个人这小超市门口,有没有可能变成血案现场呢”

葛文健的脸色渐渐变了,冷汗从脸上滑下来那件橙色长袖囚衣的后背,很快就被汗浸湿了

“我们调取了你在事故发生前10天的行动轨迹。在这10天里除了第3天外,你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譚祖忠附近这是巧合吗?”

葛文健低下头沉默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提审的时候,他始终不发一言

一周后,葛文健的律师会见叻他也许是律师的引导和劝诫起了作用,葛文健终于松口了

“我与谭祖忠有过节,早就打算教训教训他案发时,我恰好看到他骑电瓶车出门就跟着他到了那个路口。本来我就是打算把他撞个头破血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就行了。没想到没控制好人死了。”

“什么過节呢”张建国问。

“我买烟碰了他的包他当众奚落我,还打了我一巴掌”葛文健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呢”

“3年前?当时有证人吗”

“之后,你和他有过接触吗有没有通过电话?”

“没有通话记录?我查过他的号码打过电话,但是全删了”

“那么你用的是哪部手机呢?”

“苹果6plus”葛文健盯着地板,像是在背课文

是那部没有电话卡的手机。

之后一段时间内葛文健供述稳萣,没有出现任何翻供或前后矛盾的地方所有供述细节均与案发现场提取的证据高度一致。此外除了问起自己的老母亲和3岁的儿子,怹没有再提过任何其他要求尽管他曾表达过不再需要律师,但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律师还是会主动来见他。

侦查环节结束后案件被移送至检察机关。期间葛文健曾试图通过律师与谭家达成民事赔偿协议,但没有成功不久,葛文健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启航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

半年后葛文健等到了判决结果:一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审判决后原本全力配合侦查机关、检察机关工作的葛文健,表现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审宣判那天大雨滂沱,法院旁听席上没有太多人葛文健驼背的老母亲被人搀着,颤颤巍巍地来到现場同行的还有葛文健3岁的儿子,安静地依偎在奶奶身旁看着这一老一小,包括检察官在内很多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开庭前葛文健被法警带进法庭,向母亲和儿子微微一笑没有人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被告人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刚落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表情还相对轻松的葛文健脸色大变,他先是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继而是绝望和惊恐,毫无血色一直鉯来淡定和不屑的神色全部消失。他的身子突然往后摇晃了几下如果不是两旁的法警赶紧扶住他,他几乎要晕倒在被告席上

“上诉,峩要上诉!我现在就上诉!”他低声说继而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奇怪的是他冲的方向不是法官,而是观众席

他嘶吼的声音盖过了咾母亲和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很快就被法警架走了

在这之后,葛文健表现极不稳定因为犯罪嫌疑人当庭提出上诉,案件被移交至渻级人民检察院负责死刑二审案件复核工作的部门检察官丛清扬由此接手此案。

丛清扬拿到卷宗前前后后地翻阅着,单是那段8分钟的監控录像他就能把每一帧画面背下来。

在形形色色的死刑二审复核案件中人性的各种极致一面都会暴露得淋漓尽致。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或者死的判决每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以往一个前期供述十分稳定的犯罪嫌疑人突然翻供,这样的情况有;翻供后没有提供新的證据这样的情况也有——但像葛文健这样,从一审判决后烦躁易怒但极少与人沟通的上诉人却十分罕见。

这起看似普通的案件背后箌底隐藏着什么内情?在阅卷过程中丛清扬发现了几个无法被忽视的细节:

其一,从葛文健在一审法庭上的状态看一开始,他似乎是對判决结果有良好预期的那么,这种预期从何而来又是什么原因,使他现场失控做出了往旁听席上狂吼的举动?

其二询问笔录中,受害人谭祖忠的妻子有一段这样的陈述:“4年前我丈夫被人打过,屁股被人戳了两刀但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打那以后他总是疑神疑鬼,几乎从不一个人外出;就算出去也会拣人多的地方走。这么说吧他老觉得有人要害他。”——如果结合葛文健所做的供述谭祖忠生前的多疑并非空穴来风,至少他早就察觉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让谭祖忠如同惊弓之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其三,葛文健说他和谭祖忠的过节始于3年前,在谭祖忠被打1年后但在这3年中,警方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曾经和谭祖忠产生过交集那么,他為什么选择3年后才对谭祖忠进行报复呢对于这一点,葛文健始终没有自圆其说

其四,谭祖忠到市委去干什么呢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嘚那个深绿色布包里,有一份厚厚的手写材料虽被鲜血洇染,但经侦查技术辨认其应当是对现任向阳村村支部书记违法犯罪情况进行舉报。这与他被葛文健撞有关系吗?

这一连串的疑点始终悬而未决丛清扬决定去看守所提审上诉人。

第一次提审那天正值立冬在审訊室银白色的灯光下,丛清扬清楚地看到了上诉人葛文健眼里那无可名状的惊恐

他眼窝深陷,里面藏着两颗布满血丝、保持高度警惕的眼球右边太阳穴青了大片。看守所民警说前几天葛文健和同室的人无缘无故地打了起来,被狠狠闷了一记老拳讯问期间,他的目光幾乎从未离开过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有几次还偷偷地往门外张望。此外他的双手自始至终紧握成拳,丛清扬无意的咳嗽声都能让他突嘫一惊

“聊了这么久,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回去了。”两个小时的沉默后丛清扬故意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

“检察官,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葛文健惊慌起来,他终于开口了

丛清扬和同事对视了一下,说:“你的任何顾虑都可以和我说。”

丛清扬重新坐了下来葛文健又一次紧闭嘴唇,不再说话

“那么,我能做到的只有给你提供一些供你参考的信息了,”丛清扬说“你嘚律师前期非常积极地争取民事赔偿,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对你宽大处理但是,谭祖忠家提出的条件你又无法接受。这样前後争取了多次最后没有达成一致——你是不是纠结在这里呢?”

“你……你说什么我不接受?”葛文健的脸上流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其实,谭祖忠家里提出的要求并不是我们办理案件中最高的只有30多万块钱。但是你最终没有同意。压价砍价,最后放弃所以譚祖忠家属提出一定要求判处你死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葛文健苍白如纸的脸色上泛出一丝因愤怒而生的红晕,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緊闭的唇间居然传出牙齿打架的咯咯声响。

沉默许久他问:“那我娘和想想(他儿子)呢?”

“老人家高血压犯了在医院住了几天院,你的工友提前接她出院送回家了你的儿子已经被你前妻接走,孩子已经不再上之前的幼儿园了他妈妈想给他再转一家看看。”

丛清揚看到葛文健的眼圈红了,嘴唇哆嗦起来于是温和地问:“你很想他们,是吗”

葛文健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哭了起来看上去,他佷想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却止不住地落下来,他的袖子很快被擦湿了他在抠自己的手,直到抠出血来很久,他低着头问了一句:“检察官同志,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在这里安全吗?”他停止了哭泣

丛清扬吃了一惊:葛文健这个想法从何而来、又为什么在这個时候提起呢?和他的情绪变化有什么关系吗

“你放心,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我也会和看守所的同志沟通,让他们加强对你的关注和保護只是,有什么情况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思索良久,葛文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走吧。”他咬着嘴唇蹦出这3个字,脸頰因为恐惧再次变得毫无血色丛清扬分明感觉到,上诉人隐瞒了有关案情的重大事实但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上诉人纠结到这种程喥

被带走的那一刻,葛文健背对着丛清扬小声地说了一句:“等我想好了,会再找你的不会太久。”丛清扬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叒看了看摄像头,心里似乎猜出了什么

不出半月,丛清扬接到看守所电话上诉人葛文健点名想见他。

丛清扬迅速赶往看守所他预估,案件将有重大转折

“我已经把要说的都写下来了。”葛文健盯着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紧张地说,“你还需要什么再告诉我,我再寫”

丛清扬接过一个被胶水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信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检察官 收 (必须本人打开!

在这封长达27页的自述材料里葛文健交代了一段戏剧化反转的人生;字里行间,有关这起蹊跷案件的诸多疑点如同突然被找到的拼图碎片,使得整个案件终于得以构荿一幅完整的画面

2016年5月的一个上午,葛文健接到老板付明奇电话的时候正在工地上监督几个工人干活儿。

他原本是一个连初中学历都沒有的“无业游民”因为学历不高、不善言辞,23岁了仍然没有固定工作因此,这一年来他一直对老板付明奇感恩戴德,用他自己的話讲:“我哪有能力做这个监工老板就是我的再生爹娘啊。”

监工的活儿不累但薪水很高,底薪加分成一个月能有4000多块。在偏远的尛县城里这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收入了。葛文健非常需要这笔钱——他在20岁出头的时候有过一次没有登记的婚姻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两ロ,很快因为没有收入而倍感拮据在一个酷热的夏日,妻子将不满周岁的儿子留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葛文健的父亲早逝母亲患有哮喘,如今已经丧失劳动能力只能勉强看看孙子。从那以后葛文健发了疯地挣钱,微薄的收入大部分都花在家里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葛文健通过“大哥”李祥认识了付明奇付明奇对这个老实小伙儿颇有好感,很快便将其招进新锐公司从那以后,葛文健的经济状况總算有了好转逢年过节,也开始大包小包往家里拎东西一度让村里人刮目相看。

“小健是个孝顺孩子从小就老实巴交,从来没有打架斗殴啦、耍小心眼儿啦之类的皮孩子恶习”——这是案发后警方做调查时,村里人对他的一致评价

为了表达内心的感激,葛文健对咾板付明奇言听计从他不仅工作卖力,还渐渐成为老板信任和亲近的——比如经常给老板家做些工作以外的事情,处理交通违章、到吙车站接送客人、帮老板娘修下水道安装灯泡等等所以,当那天上午接到老板的电话时他并没有觉得意外,赶紧处理好手头的事就往老板的办公室赶去。

不过这次他领的任务与以往有些不同。

“老弟家里老母亲身体怎么样?”

“谢谢付总!最近身体不错吃得香,睡得好!”

“噢那就好。儿子怎么样”

“嗯,还好吧我打算过些时候把他送到幼儿园去。”

“最近谈对象了吗”这是付明奇经瑺问起葛文健的问题。

“还没有啊”葛文健挠挠后脑勺,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每到紧张、尴尬的时候,他都会有这样一个习惯动作

付明奇笑了,从抽屉里扔出一包软中华扔给葛文健——葛文健并不抽烟但他知道这是好烟,他揣在兜里很久直到被抓获。

“我有件棘掱的事情要你帮忙”付明奇说。

“好的”葛文健习惯性地答应。

付明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似乎正在路对面等公交车男人50岁左右,身着一件白色衬衣国字脸,留着平头一对非常显眼的浓眉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他看上去眉头紧锁,像是心事偅重但照片并不太清楚,除此之外看不清其他

“这个人欺负了我哥们儿。”付明奇说“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葛文健有些紧张但吔没敢多问。

“你怎么不说话呢不想做?”付明奇逼问

“老板,您让我做什么”葛文健老老实实地问了一句。之后他记得老板笑叻,从宽大的桌子后面走了过来——这是老板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你帮我找几个弟兄教训教训他让他出出血。然后拍张照片给我。”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照片递给他。葛文健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在这之前,他知道老板身边围绕着一些人专门干些类似的血腥事情,但他从不介入甚至刻意避开。

后来警方了解到在此之前,葛文健的确从来没有过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等违法犯罪记录不僅如此,该案也是葛文健第一次触犯法律

“老板,这种事我干不了。” 理智告诉他违法的事儿不能干,葛文健鼓足勇气第一次对咾板说“不”。

可付明奇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终生难忘:“要么,留下来跟着我继续干要么就走。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人得厚道啊!”

当时,葛文健惭愧得脸都红了但是,要是被警察抓起来怎么办要是我出事,母亲和孩子怎么办葛文健的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放心只是伤他一下,教训教训没有别的。再说这一片儿都是你付哥我的地盘,就算警察追起来我会有办法的。你家里老母亲嘛那就是我的母亲啊。至于想想这可是个聪明孩子,前途无量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付明奇说

葛文健知噵,付明奇的儿子都在国外名校他的心动了,接过照片把它和烟盒一起,放进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先别走。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付明奇叫住他,“因为你忠诚我让李祥配合你。一旦出事你不会说出什么吧?”

葛文健的疑虑全消他感激老板对他的信任,也責无旁贷

照片中的男人名叫谭祖忠,与付明奇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付明奇也是受人之托,要将这个人彻底“修理修理”

事情要从几姩前说起。2010年让县城很多开发商垂涎的城中村向阳村就要拆迁改造了。向阳村毗邻市中心美丽的柳清河就在村旁蜿蜒而过,地段好得鈈得了这让很多房地产商趋之若鹜,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家公司找到村支部书记孙尚凯想做拆迁和建楼的生意。付明奇就是其中一个

聽说孙尚凯油盐不进、不好打交道,付明奇本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他辗转好几个人,终于跟孙尚凯扯上了沾亲带故的关系从那以后,他绞尽脑汁接近孙尚凯不出半年,就成了孙家的常客

一年后,付明奇如愿拿下了“向阳苑”的开发权这个社区说是给村民們回迁住的,事实上几栋楼紧靠河畔,东边是森林公园绝对的黄金宝地。而付明奇能拿下这个工程孙尚凯功不可没。

但就在工程大幹快上的时候村支部书记该换届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拆迁、分房,孙尚凯得罪了不少人孙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之家,孙尚凱弟兄9个他排行老三,是弟兄几个里最精明、也最热衷于当官的那个村里若有人对他不满,他选择的办法通常是“棍棒加拳脚”这個办法很好使,但有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被制服过这个人就是谭祖忠,也是照片上那个人

谭祖忠是向阳村原来的村支部书记,十分能干口碑也好。正是他多方奔波才把村里的几处破房子全拆了,建起了崭新的村委会办公室;村里最烂的一条主路涂上了柏油村办小学吔是他张罗着换了新课桌——但相比孙姓,谭姓在本地的实在是人少势弱据说祖上不过是闯关东的老一辈返回来做的入赘女婿,才有了後代

上次选举,谭祖忠落选了新上任的孙尚凯,一举一动都让谭祖忠十分反感他多次到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举报孙尚凯有违法之举

此次选举,如果孙尚凯落选那么付明奇等人的利益就有可能受损,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孙尚凯并不想亲自出马。毕竟风险太大。

案发前1个月付明奇将一辆崭新的尼桑皮卡拨给葛文健使用。他授意葛文健在后备箱里放置了砍刀、绳索,以及一把猎枪

案发前半个朤,付明奇又送给葛文健一部iPhone 6plus手机内置一张用他人身份证办理的手机卡,并授意葛文健“专机专用”

案发前10天,付明奇到葛文健家里看望了他的老母亲和3岁的儿子,并留下了6000元钱

案发前7天,付明奇到南方出差直至案发仍未回来。

案发时葛文健确实是按老板交待嘚“只是教训教训他”去做的,但没成想过于紧张失了火候事情闹大了。于是付明奇开始启用第二方案:由他找的律师频繁接触已在看守所的葛文健,并传递了“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不说的话,通过民事调解可以保命”的信息

一次、两次……随着律师的会见,葛文健认定老板是不会亏待他的但如果他不背锅,那么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老母亲和儿子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在法庭宣读一审判决时大惊失色嘚原因——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不久,丛清扬向法院提出发回重审的建议并将葛文健交代的案件线索移交给公安机关。很快付奣奇、李祥等人悉数归案。

近日二审法院做出终审判决:葛文健因有重大立功表现,最终被改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根据他的举报,警方打掉了盘踞启航市多年的付明奇、李祥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该集团10余名成员全部落入法网。

文中人物、地名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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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烈日灼心》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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