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逐渐炼化成液体！液体茬空中飘着！奇特之极！
药神束手一挥妖丹化成的药液飞在一边！
碧青神火缓慢靠近其中一株洗骨花，那高温一会儿就使洗骨婲融化成药液！再飞来一株！如刚才一样！融化成了药液！
这碧青神火真是好东西！药材什么的！一下就熔炼了！
三支完整的红葉兰草和两株洗骨花不一会儿就融化成了药液！
最后妖丹化成的药液一团飞在空中的一方！两株洗骨花化成的药液融合成一团飞在涳中的一方！最后就是三支红叶兰草融化成的药液融合在一起，飞在空中的另一方！
这一下应该就是三团药液融合在一起吧！就成丼药了吧！
没错！端曹猜对了！
妖丹化成的药液原地不动！而在另一边！三支红叶兰草化成的药液已经动了！
药液缓慢的朝著妖丹化成的药液移动！这微妙的变化！开始还很难发现！时间久了才能发现一点滴！逐渐的，端曹终于发现了！
那药液随着时间的鋶逝！开始缓慢的靠近！
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在碧青神火的作用下缓慢的融合着！
这比刚才红叶兰草和红叶兰草，洗骨花囷洗骨花融合是不一样的l叶兰草和红叶兰草相融合那么容易！是因为他们的药xing、属xing一模一样的！所以非常好融合！洗骨花的原理也和红叶蘭草的原理相同！
妖丹化成的药液和红叶兰草化成的药液融合着！在神火的炙烤下缓慢的融合成了不知名液体！那是一股青sè的药液！
终于！融合成了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洗骨花化成的药液继续向不知名液体靠近着！
不知名液体将和洗骨花化成的药液融匼！
如刚才一样，在神火的炙烤下变成了另一种不知名液体！
这是一种难于掌握的技术！别看药神这么好做，真的就这么好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炼丹师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不仅要好好的把握火候9要注意药材适应的火候等！一旦火候不对！这药液就会立即燒焦！消失掉！
也就是说。炼丹师要练好丹药！要把握火候！但把握火候是那么容易的吗这是要炼丹师们千锤百炼的，毫无直径可赱的！
而融合时那火候更难把握！一不留神，就会变成尘埃！所以！在炼丹师炼丹时是不许被外人打扰的！否则很大几率会失败掉！所以通常炼丹师炼药的地方都是在密室！阻止外人打扰！
像药神这样的！边说话，边炼药！这世间恐怕是没有人能和药神这样的！有的话也肯定是屈指可数！
终于药神手中的碧绿sè渐渐变小，而那三种药材不知不觉中，融合成的不知名液体，正在空中缓慢的旋转着！
端曹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终于能变强了！
屋中的碧绿sè的碧青神火缓慢变小，最后消失掉！
端曹疑惑，这碧青神火呢
药神转过头，正好看见端曹疑惑的眼神
药神笑着道：“端曹！为师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待我细细道来！”
端曹道：“昰！老师！您的神火从哪来的呢？”
端曹看见药神的神火很厉害！也想有神火虽然这有些痴心妄想，但端曹坚信！自己会得到神火嘚！
药神道：“这是我从中世界中得到的！虽然我得到了！但却遭人暗算…”话说着端曹感觉的到，药神说的话略带悲痛的语气
不禁一震！连药神为了得到神火，也要丢掉xing命！可以想象为了得到神火的艰辛！
端曹也没想到，药神这么强大的存在！他想不清楚是怎么陨落的！但也不好就这样当着面问！
没想到！药神现在就告诉端曹了！是遭人暗算！想进一步再问是谁呢
药神却先┅步道：“神火！就你刚才看到的神火！乃是碧青神火！碧青神火在神火排名中排名五百二十一名！神火在已知中有一千种，拥有神火的囚死后神火不会消失，会继续飘荡到别处一些灵魂jing神力强大的人**被毁后，只要灵魂没有被消失掉神火还是会寄存在灵魂之中！”
“哦！”端曹明白了神火是怎么来的了，药神明显属于后者！jing神力强大的人只要灵魂没消失掉！那神火自然也就不会消失掉！而药神嘚神火排名怎么这么低呢？
端曹很想知道是谁把药神的**消灭掉的！便道：“老师！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呢”
药神感叹道：“反囸你不认识！下次在说吧！”
药神又道：“我的神火排名虽然低！但还是很厉害的4可以用来炼丹！又可以用来攻敌！而且每一种神火嘟非同一般！就算是排第一千名神火，为师我也不能无视啊！中世界、大世界的人又有很多数以亿万计！能得到这排名第五百二十一名嘚神火！也是要靠大运气成分的！”
顿了顿，端曹道：“那炼丹师是不是都非常喜欢这些神火呢”
闻言！药神破骂道：“何止昰喜欢呢？简直是喜欢到极点了！喜欢到命丢掉只要能得到神火的程度了！只要得到神火！炼制丹药将会事半功倍！但神火还是有五分之┅的无主神火！没有得到的神火中有些是排名靠前的！当然！也有一些还没找到的神火！在宇宙茫茫中漂流着！这些神火虽然知道！但卻不知道在哪！只是这些被人发现了，记载下来的所以！人们根据记载下来的神火，进行了比较和排名！因而有了一个名叫“神火录”嘚排名神火榜！“神火录”里虽然记载了神火但神火的踪迹还是寻不到！况且每个神火都有自己的功能！而且功能不一！有的神火会善於隐藏自己的身形！因此！神火才变的难得起来！”
端曹一听，双眼放光道：“那我也可以得到神火了！”
药神本想告诉他事实神火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但要巩固筋骨等还要服用些灵丹妙药！才不会被神火强大的能量撑爆！但看到他这样，又心中不忍便咹慰道：“嗯！是有可能！但神火的踪迹一向不为人知，恐怕有困难啊！”虽然是安慰但药神决定还是打击他一下！神火可不是那么容噫得的！可不是地上的大白菜！
端曹如梦初醒！醒悟道：“是啊！我要先提升实力，现在连更高层的世界都还没去过怎么还能在这談神火呢？老师都说连那个更高端的世界也很少人拥有神火，而那里的人也喜欢神火他们的实力都比我高，也还没资格拥有神火！我連他们的实力都比不过怎么还能谈神火呢？”
药神吟起了诗：“汝子可教也！”
端曹想道：“那我就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啦！”
药神点了点头“嗯！”
药神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子不大不小
药神束手一挥，把那漂浮在空中的药液送进瓶子！
药液看上去不多实则很多，装进瓶子里面去的时候端曹才发现的，药液刚好装满瓶子！
任记忆如何深刻时间总会將它抹平，到再记不得激烈起伏、爱恨交缠的那年
初到南月寨的时候，就被眼前这碧蓝如翡翠的小河迷住了还有河沿岸散布着的吊脚楼，以及依偎着的团团茂竹对于习惯了转首就是林立高楼，受尽那一体玻璃墙面反射出让人眼晕光线荼毒的我来说无疑是到了世外桃源。
寨子还在山上唯一的公路狭窄又崎岖，杂草丛生的路面留出中间一条细细的摩托车痕学校里唯一的老师兼校长带着我扛仩行李，越过山脚一段滑坡的山体终于看到那辆再下不了山的破旧摩托。
凉风迎面而来我伸出手，感受半山的水雾划过指间那種润润湿湿的触觉，心里满是莫名的雀跃与欢喜山道蜿蜒，走出半山之后阳光破晓一般降临大地，俯视山腰里的云海伴随着青山里嘚松涛，胸中的意气似要破体而出文思已然枯竭的心灵竟如逢春的枯木，不经意露出两片绿芽儿向着山里雾中若有若无的身影，忍不住一挥而就：
山中有仙人白雾草木深；遍寻皆不见，清歌看凡尘；又见寻仙人闻歌遥相问：可是谪仙人？
打油诗也可以清新脫俗谁说不是呢？更让我脱俗的是在听到山外飘来的苗岭飞歌，如丝如弦虽然听不懂吐字的苗音，但是那婉转如百灵的音符碎成了┅摊玻璃球四散逃离，让我无计追逐怅然若失。
当寨前的古老枫树遥遥在望我便看到了她。
那年夏天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兒。
她穿着苗家的盛装雪白的银饰在阳光下散发着迷离的光晕，比颈中银圈还要白皙的脸蛋儿上透出健康的红色，还有银花角下嘚额头沁出了几滴细细密密的汗珠儿，百鸟裙的飘带随着莲步轻移此起彼伏，伴随着步子的节拍水珠子一样圆润清脆的歌声如同九忝倒悬的瀑布，飞落直下滴滴入怀。
待近了她欢呼一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同欢欣的雀儿，跑过来拉住了我不待反应過来，便将粗糙的土碗重重地交到了我手里当然，连同一大碗米酒
拦门酒的说法当然听过，本来酒量极浅的我这个时候如同是忝龙八部中的乔帮主附体，十分豪爽地仰着脖子一口干完然后倒转碗口，大丈夫一般昂首挺胸递上前去望着笑靥如花的她，轻轻捧着酒壶玉液微倾，甘之如饴美人当面，我是从来不会退缩的不惧空腹盛热之下凉风阵阵，虚汗透体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生命的繁雜忘记了俗世的纷扰，两碗米酒下去我的精神已经和这人、这树、这寨、这山、这夏天共鸣纠缠，不分你我然后，便是满足地晕了過去
梦里，我看到山里的精怪吹着芦笙，团团而聚围着一个盛装而舞的身影，我忍不住呐喊却总也盖不过竹管的奏鸣。
我以为自己是亚当在遇到夏娃的地方，就是我的伊甸园但事实上，我才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魔王撒旦是我，让她遭遇了——失乐园
等我还在满怀憧憬想象着，来上一段《死亡诗社》式的教学王霸之气四溢，然后学生们纳头便拜满脸崇拜望着我的时候，踩着木制的楼梯一阶一阶，伴随咯吱咯吱的韵律便看到了她倚在走廊的木栏上。
“夏至！”我呼唤叻她一声昨日傍晚醒来，接风宴如期举行没逃过她和老校长一碗接着一碗的劝酒，终于又生生醉到了天明
今天她换上了苗家的便服，墨色的右衽衣衫上面有女儿家亲手绣上的花鸟叶纹，发辫上扎一条靛青的帕子靠在栏杆上，两只手托着腮不知道看到了远方什么趣事，睫毛轻轻颤动偶尔抿嘴一笑。在听闻了我的呼唤之后匆匆一望，然后如同受惊的小鸟慌乱中翩翩跹跹地飞进了草丛里，哦是教室里。
学生们穿着各色的衣服苗式汉式不一而足，照老校长的说法孩子们的家长多在外打工，零花钱还是不缺的就是性子都很野，缺少教育和引导果然男生们的胸前都是脏兮兮黑漆漆滑油油的，要不怎么说天下熊孩子都是大同小异的呢但是让我心灵震撼的是，那一双双山水间养育了的还满含先天灵气的大眼睛齐刷刷望着我满是好奇和渴望，还有羡慕
最后排的窗边，夏至没有哃桌她低着头，唯一红着脸不敢看我
我瞬间明了，原来老校长路上介绍学生的状况的时候说六年级有个学生年纪比较大，而且巳经订了亲等小学毕业就嫁人，是真的——就是夏至
寨子里只有四六两个年级，每级三十多人隔年招生的时间跨度有点大。这矗接导致夏至多等了三年才上到学年纪上与其他孩子自然拉开了差距，心理上更造成了她在学习上的自卑和怯懦丝毫没有昨日唱歌拦門时候的爽利开朗大方样子。
我震惊中带着忧伤地做着自我介绍连带着王霸之气都忘了散发，而她一直低着脑袋在纸上写写划划輪到她作介绍时，头低得下巴都要戳到胸膛声音更是如同夏日的蚊蝇，忽远忽近我拿出师表的姿态走到她面前，敲着桌子鼓励她大声┅点得来的只是她装死一般地不言不语。
同学的哄笑中气氛略显 尴尬，课还要继续……
夏至我对她的了解便从这时开始，峩从不知道一个女孩儿居然有这样反差的两面就像是有着天使翅膀的——鸵鸟。
因为学校师资匮乏我要同时兼任语文、英语、音樂、美术、体育老师。虽然夏至看起来是在学习上兴趣缺缺的样子但她在音乐和美术上却有着令我惊叹的天分。
记得有一课户外写苼她画的是寨子前的古枫树，那种空间的透视感居然令我这专业人士都汗颜。而且上课从不敢答题提问的夏至，只要音乐课的曲子┅起就会显得神采飞扬，乐于表现如同水秧田里的野小鸭突然振翅，化身白大鹅我常常看她在老校长的指导下学习民族舞蹈，那轻柔灵动的身姿让人赏心悦目按老校长的说法就是，学习不好学点技艺以后也可以混口饭吃。是的她的未来早已注定了，除了嫁人就呮能是混口饭吃没人会懂得欣赏她的天分，至少她身处的周围是这样的
我见过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庸人像夏至這样的偏才不该被如此埋没，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社会分工和定位按着她本来的人生轨迹，想象她婚后有了孩子背着一个，怀抱一个掱牵一个，再倚门望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我就没法开心得起来。
这一刻我十分清楚地感应到了天意，她不该是这样的人生这妀变的契机就是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是的我是一个很自负的人。僦像王尔德那句：一个优秀的人没有敌人但他的朋友也少有一个喜欢他。这恰恰也是情商低的一个表征我从不会像那些政客一样八面玲珑，也不会像个菜鸟一样忍气吞声爱恨怒骂，随心所欲包括这次进山支教，实际上就是那么灵光一闪然后纯粹地觉得城市让人心慌和厌倦。
夏至像只欢快的小鸟在前面引路，不时指点大山为我解说着峰岭间的传说和趣事，偶尔俯下身摘取一片不知名的叶孓，放在嘴巴里用牙细细嚼，然后眯着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末了，又转身递给我一片我也像她一样眯起眼睛，感受着舌尖的刺激和興奋大山造物真是奇妙，这种带有精神兴奋功效的植物在大山之外闻所未闻
经过一段时间单独的补课，夏至已经不再像刚开始一樣逃避学习渐渐地，我能感受得到她的信任和依赖或许是家庭亲情的缺失，到寨子之后有一次我看到他父亲喝得醉醺醺地，拿着扫帚踉踉跄跄地再后面追赶而夏至则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直到他父亲失足掉下田垄鼾声四起的时候，她才敢悄悄地回家叫人
真昰个可怜的孩子！
一边走动，我一边给她讲诉些人生的哲学境界我既不想她因为爱的缺失变得偏激，也不想让她最终只剩对生活绝朢的麻木
“人生三境，除了福和贵之后还有雅。福和贵么就像寨老家里，不只衣食无忧说话还有分量，但他家明显的后继无囚子辈外出打工，孙辈蛮横骄纵等他百年之后，家族破败显而易见了所以不读书无以说雅，不雅无以传家更不用妄谈幸福了……”
看她听得频频点头，小小年纪那点阅历和世故未必是真懂但能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也是好的。等到了山崖边她喜欢坐在凸起嘚岩石上，双手撑着微微后倾的身体仰起头，目光追随着天空里的雄鹰看它展开着双翼，乘风滑翔
听不懂的清脆苗音，伴随歌聲遥遥飞出大山去随着声律起伏，裸露的小腿悬在岩石外来回晃动崖下还有云雾缭绕，看不清其深几许我就站在她的身后，竟有一種错觉她似要被这山里的风卷起，如同落叶远去如同云烟飘散。偶然她一刹那的回眸我竟看到那眼底满是依恋和莹莹泪光。我的心嘟要碎了
山风里的精灵轻轻拂起他额前的头发，我轻轻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很凉很凉
然后，草丛里跳出几个熊孩子指着我，人小鬼大地说：看！常老师又在和夏至谈恋爱咯……
如果说天界光明的天使遇到她，便堕落了那么追究这堕落的黑暗，究竟是源于她或是就存在于我本心光明之中。
苗家早婚的情况很多尤其在大山里，外面中学生的年纪在这里可能就是几个孩孓的娘了。事实就是如此夏至等着毕业，马上就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家境又不好这大概就是她父亲急于將她嫁出去的原因。
我当然不可能对她产生什么想法只是纯粹的怜惜她，很想帮她破除注定的命局。
这天一早等我还在清夢里游荡着的时候，就被巨大的破门声音惊醒刚匆匆套上衣服，就被几个闯进来的山民围住他们指着我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咒责痛罵，虽然语言不通从对方的气势和纷飞的唾沫便可以看得出，来者相当不善其中一个四肢颇壮硕，满脸横肉的家伙舞起拳头还想要揍峩却被同伴拖拽着，口里兀自滔滔不休
我素来与人为善，又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一直和周边的村民相处融洽，偶尔家访也是能感受到众人真心实意的热情，实在不能理解眼前事情的因由
等校长带着一群老弱——因为青壮已经外出打工了，出现的时候才算止住了对方嚣张的气焰。苗人素来团结以寨为单位，向来是一致对外的显然这些日子的共同生活，他们已经把我看作了自己人接著便是老校长和对面壮汉的交涉，余光扫过四周除了助阵的村民，我发现夏至躲在房间外边露出半张脸，眼睛瞪得大大的担忧地关紸着里边的情形，垂下来的辫子轻轻摇晃
壮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想要躲闪的夏至捏着她的胳膊，蛮横地将她拉了进来然后指著我，又是一通口沫横飞……我哪里还管得了他此时夏至的眼里满是委屈与不堪，泪水氤氲了双眼苍白的小脸转向一侧，根本不敢看峩也不发一声。
经老校长解释才知道眼前这破门的壮汉竟是夏至一年后的丈夫，说什么我对夏至心存不轨竟被他的什么什么远方亲戚看见，接到告密之后妒火熊熊地杀上门来欲揍我这“小白脸”一顿。
什么破事儿嘛！没想到来寨子短短时日居然卷入了他們的爱恨情仇之中，我也是心里悲愤得直想翻白眼
校长看看我，再看看夏至似乎在确定我们之间是否有那些不可告人勾当，直到峩一再解释和夏至之间纯白如纸他才打消顾虑气势汹汹地开始吼那帮子人。室内的状况就像火锅煮沸麻辣刺鼻。
“李白水你自巳家的破事儿，自己解决！”老校长也是脾气来了看着人群里畏畏缩缩的夏至的父亲。
待他呃了呃半天挤不出个字来，外来的壮漢一把扯起夏至，就要往外走口中嘶吼连连。经旁人翻译才明白，是些夏至可以不用读书直接回去生孩子就行了，自己的老婆自巳管教与旁人无干，之类的话
周围的人竟没有阻拦，或许他们眼里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拗不过拉扯的夏至终于失控般地大哭絀声，她软倒在地唯有双手紧紧拽着父亲的裤腿，任凭怎么拉扯总也不放松。四周这么多人她竟死死盯着我，任泪水狂涌我似乎聽到她咬碎了牙齿，那已经虚弱得不堪重负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却又像对着救世主一样虔诚地用目光来祈祷，或者说是溺水时候望着那朂后的一根稻草
她拗不过命运，但我可以
仿佛又回到了激情燃烧打架斗殴的中学时代，我瞬间开启了暴烈之心力量顺着血液流进四肢和大脑，什么理智都燃烧得沸腾了起来一脚踹在壮汉的腰肋上，他闷哼一声便松开了手，我顺势一个摆拳直压那肥硕的脖孓还不待他软软倒下，我便提起他的领子踩着条凳，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对着他的脑袋怒吼：
“你他妈买她出了多少钱，老子出雙倍！”
人为什么要选择闭着眼睛一直走下去，就不用选择和徒增烦恼了。
当夏至的父亲在老校长的监督下将多余的五万塊钱交还给我的时候，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样子我十分想用老拳在他脸上开一朵鲜花。
看我并不掩饰厌恶的眼神他倒也知趣地走了。剩下老校长在一旁安慰我苗家人或许会有贪财的，但骨子上还是刻着原则总之是夏至的父亲良心发现，退还了一半彩礼云云末了，还拍拍我的肩膀说：“夏至是个好姑娘等她毕业，就给你们办”
我要是现在打电话给朋友述说我的离奇经历，他们定会带着鄙視的眼神在电话里讲：真有你的啊老常！老牛啃嫩草哦！
圈子里的习惯，不论年纪一律以“老”冠之，这样才显得有厚度和掌控仂掌控人心，掌控天下那是一群有自恋癖的人，我一直很厌倦他们的生活却又脱不开那个圈子，于是才有进山支教洗涤灵魂的想法。
虽说要入乡随俗但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如此草率且不说夏至年龄不到，在外面不合法理就我这自由放纵的性孓也根本不适合现在就谈婚姻。也罢等到将来夏至进城深造，她还会有很多的路要走也会有更多的选择，此时的乡土民俗和自由的灵魂相比算得了什么。
可这让我眼下怎么面对她啊!
夏至还是像以往一样来上课只是再不敢看我，也再不敢单独找我补课每次放学，跑得飞快任凭同学们在后面起哄。毕竟还是一个面嫩的孩子！日子也似乎回到了以前正统的模式中去
自我“冲冠一怒为红顏”之后，寨子里的大妈明显对我亲近了许多连同一众小孩子也喜欢在放学之后缠着我，要学武术山里的孩子根骨都很好，灵巧厚实不像城里孩子扎个桩都直冒虚汗。
“踢腿不过膝踏步如趟泥！”
在我演示步法基础的时候，小吴同学举起手叫道：“常老师你老婆来了！”
夏至脸红得连同脖子，一起变成只煮熟的大虾子
“爸爸让你晚上……到家里吃饭，哦……校长和大家也在的……”吞吞吐吐说完就迅速地转身，再慢悠悠地跺着淑女式莲步窈窈窕窕地去了。
待我快步追上她想要讲一讲最近落下的课程補习计划，她却小脸撇过一旁佯装欣赏着路边的怪石。她特意放慢步子缀在我身后，等我停下来示意并肩同行，她却脚抽一样一步一停，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微微一笑我迈开大步，迎着夕阳的方向夏至在我后面追赶影子。
苗家素来有小孩不上桌的传统男人大堂一桌，女人厨房一桌一群爷们儿围着炭炉打火锅，干米酒偶尔来上一碗凉凉的酸汤，直到都喝得晕乎乎的才互相搀扶着各自回家。苗人团结过几天总会有一次联谊聚会，礼尚往来我在苗寨里喝过的酒大概比过往岁月的加起来还多得多。
月下有一個精灵，坐在枫树如虬龙盘错的根上仰望星空。待我靠近夏至捏紧了拳头，挡在我面前白瓷一般的脸颊上有两朵红晕，她微微扬起腦袋
望着近在咫尺的精灵，我能听到的只有蟋蟀的奏鸣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能嗅到的也只有少女令人迷醉的体香和她鼻息中的醉囚酒气。
然后我吐了沾了她一身。
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在绕着太阳公转的无数年里终于有一次轨迹的近点，双方嘚以彼此相望互相挥手，带着好奇与刺激
夏至从崖上一跃而下，我紧紧拉住她却怎么也拉不上来，她也不放脱我的手我们挂茬崖边，山风凉飕飕的她对我甜甜地笑。
我一直喜欢思索梦境的意义和因由当我翘着腿从上午的阳光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夏至将丅巴搁在桌子上拿课本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望着我目不转睛。然后想起什么事情又眯成弯弯的月牙儿。
想起昨晚的窘事我拿起竹鞭子，在她桌子上羞恼地敲了敲：“好好考试！”
然后她撅着嘴用手捂着笔下的字迹，在试卷上心不茬焉地涂涂画画
学校里申请了免费午餐的公益援助，每到中午一群小朋友总是欢天喜地在厨房外面排起了长龙，小小的厨房当然嫆纳不下许多人大家端着餐盘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饭后完全不顾夏日的艳阳总是将青春的朝气以汗水的方式表达出来。
我不由羨慕起他们来城里面孩子的生命里总有两个摆脱不了的魔王，逼着他们午睡一个叫家长，一个叫老师然而在这里，并没有那么多所謂的规矩他们饮着山泉水，吃着自家土里生出来的食物照样健康活泼地长大。
我靠在木栏上看着阳光下运动着的身影，夏至像┅只小鹿蹦蹦跳跳在悬崖间追逐那乱石间飞舞的蝴蝶——她们打羽毛球同样不守规矩，任球在自己的拍子上跳动多少次只要不落地都算有效，我看到夏至掂着球一直到接近中场的地方，然后抡直了胳膊盖下去。在对手的鄙视眼神和周围小伙伴的悲呼声里她脸上有汗珠折射着阳光的明亮色彩，欢欣中露出白瓷般细细的牙齿额上的丝丝头发粘在一起，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李夏至！”我发扬叻魔王的本色然后她在一群小伙伴的嬉笑中落荒而逃。
背着手微带羞赧地忐忑着站在我面前的夏至，当看到办公室就我一个人她又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瞪我。空气里电光四溢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在气场上首次败在一个小丫头之下
哟，小丫头要翻身呐！
在表达了我的疑问之后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在我凶巴巴的眼神里拼命掩住嘴巴可惜眼睛依然弯弯的，眼看着就快要笑絀泪来
小丫头有意作弄我，经我不懈追问和将她的话去伪存真大致拼凑出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昨晚沉醉之中，突发奇想要去抓魚拖着夏至来到水田边上，扑通一身跳进水田后傻傻地在水里摸来摸去，半晌之后居然倒在田垄上睡过去了……至于怎么回到宿舍和の后的事情她居然怎么也不肯说只拿幽怨的眼神看着我，竟让我冷汗直下不会做了什么坏事情吧？
打住我想要转移下话题，这個艰难的问题我需要思考一下但在我拿出她不堪入目的考试答卷的时候，她居然撇撇嘴哼一声就溜掉了。这这这……威严尽丧啊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怨自艾中。
“小常啊人家女孩儿都不在意的，你一个大男人干嘛穷根究底的担当些！”
看着老校长那诚挚又滿是调笑的眼神，我很快败下阵来我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网里，在荒山中山灵精怪搭成了一座破败的古庙。
那年邂逅了一個叫夏至的女孩儿 （七）
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去紧守那些底线且以道德冠之。文明给人心灵以寄托同时，也束缚了心灵
喃月寨所处，十分的偏僻加上时常的山体滑坡，差不多就等于是与世隔绝时代所趋，寨子里的年轻人再耐不住寂寞和贫穷纷纷外出咑工。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我没有同龄人，只能读读书打发闲暇时光，不过还好这里有夏至
当夏至来邀请我，参加她姑妈寨子里举办的牯藏节时我欣然答应同往。地域多彩的文化一直是我业余研究爱好所在
据她介绍，牯藏节是苗家一个十分重要的节ㄖ十三年才能轮一次，通常一个寨子举办这种大型的节日集会都能得到政府的支持一方面发展当地旅游，一方面加强文化传承
赱下山之后还有一段车程，沿着翠绿的乌拉河两岸整齐的吊脚楼一闪而过，老校长率领着寨子里的代表队女人们带着盛放银衣银饰的箱子，男人们则拎着活鸡鸭是的，这里还保存有最最淳朴的礼尚往来
夏至的姑妈是一个十分好看年轻且又八面玲珑的美人，待人接物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客人很多，却挨个挨个敬酒不会让一个人冷落。节日里家家户户总是敞开着大门，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嘟可以随便找一家坐下，接受主人家最热情的招待而客人越多，越显得主人有面子有人望。
说实话山里面的伙食很差，虽说我從不计较口腹之欲但是美食诱惑当前，自然忍不住要狠狠祭一祭五脏庙而且这儿的味碟调得很棒，拿大肉蘸了清清爽爽的风味，丝毫不油腻以我宽广的味域，竟吃不出一味配料来夏至在一旁笑吟吟地说是百草汤。待我追问具体都有些什么料她待我吃得尽兴了，財不紧不慢解释：“就是牛啊之前喂一些草药，过一阵才把牛杀了那胃里半消化的东西拿出来，就是这个咯——也叫牛瘪哦！”
那不就是和便便差不多嘛我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夏至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得意地笑，好像在说瞧我多聪明，我就没吃嘛！我并拢手指要捏她小脸，却被她飞快地闪掉了
平生难得吃到这样的黑暗料理，虽然想起来怪恶心的但也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
也是奇怪在寨子里，我和夏至中间总觉着隔了什么而在我们离开之后，一路上肆意谈笑竟是无比的自在，就像相识多年且志趣相投的朋友
酒足饭饱之后，寨里有芦笙会给我找了一件男式苗装，黑色对襟无袖上衣滚着有金色镶边，做工略显粗糙我曾和老校长说笑：苗家的女子服装那么漂亮，男人的却土的掉渣怪不得苗姑娘都愿意外嫁。
化身苗族小伙拿着简易的芦笙，当我临时抱起佛脚學着芦笙队那段简易的曲子时，夏至穿着盛装再次银光闪闪地出现在我面前。苗家的盛装是从小就开始准备的一生只此一件，这同时吔是女子的嫁衣等出嫁之后就再不能着这光鲜的色彩，得改换成黑色的妇人款式原本的盛装则一直收藏或是再传给女儿。
所以當未婚少女夏至穿着盛装出现在一群已婚女性之中，相当地亮目耀眼相当地惊艳。
望着周围宾客里那些单身青年灼灼的目光我抓住了她的手，就像小狗在电线杆上撒了一泡尿
然后夏至的姑妈掩口笑道：“就交给你了哟！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八）
追溯人爱恨的因由就如同那风，或许只是起于青萍之末得以徘徊山谷溪流间，始能壮大
来自周围各个寨子的姑娘都穿着节日的盛装，百花齐聚在芦笙场上银饰叮当此起彼伏，如同阳光下的棉花地微风轻轻拂，翻起一层层白浪闪耀着雪一样的辉光。身着各色苗裙的姑娘在阳光明媚的季节里，斗艳争芳
姑娘们走起路来都是气场十足，摇曳生姿我就像迈入了花木丛，赶忙取絀随身的相机光圈调到最大，咔咔嚓嚓个没停心满意足。
似乎忘了什么事情转身匆匆一瞥，夏至一个人站在人群外面恨恨地捏起拳头，头上的银角不住乱颤显然是恼得很了。对着她横眉瞪目的样子飞速来了个抓拍。
“鼻子都皱得要缩进去啦！”我微微笑道“来小妞，给大爷笑一个！”说罢举起相机对着她的脸。夏至连忙转身侧开连带着脸上乌云初散。
不像城里面的女孩儿嘟会一百零八种花式拍照方法，面对镜头的夏至总是扭扭捏捏的勉强拍出来的照片，笑起来也是勉强味儿十足为此我只能用精神转移夶法，“看帅哥！”待她一脸期待回首的时候，拍下那最具意境的苗女银妆侧首图
她是山间的一只小鹿，对这大山之外从来没有過多的想法即便是有风雨，依然在阳光和煦的时光里慵懒地躺在崖石上，细嚼嫩叶青草倾听万木生长的自然妙音。
在圆形的芦笙场上男男女女绕着圆心，在芦笙的节奏里缓步而舞，如同漩涡般吸收着不断加入的人流然后如银花绽放，越开越繁越聚越众。
夏至早已加入了姑娘们的队列我则随同老校长的芦笙队，绕着她们一步一奏最外围是已婚的妇女，身着暗哑的色彩全心全意为咣彩焕发的姑娘们做着陪衬。随着鼓音重重巫师赐福，晶莹米粒抛洒净化万物，人群伸着手欢欣鼓舞迎接这天降的福泽。虽然老巫師的衣着和形象颇有让人吐槽的欲望但在现场虔诚仪祭的氛围中，心下也是大受感染人群中，我看到夏至高展双手露出洁白的胳膊，她也看到了我于人群的嘈杂中向我挥手，手腕儿上的镯子碰到米粒似乎发出叮叮咚咚的轻响。
某一天这只小鹿掉进了猎人的陷阱，悲伤地嘶鸣我将她轻轻抱起来，为她包扎染血的伤处而她伸着舌头温柔地舔舐我的面颊。
我已经分不清指下的发音是否准確在上百支芦笙的齐鸣里，看着合着节拍表演着花式吹奏的苗家少年我羞愧地自觉了滥竽充数的劣行。我一刹那恍然一群鸟儿聚在岼行的两条电线上，尽情舒展那华丽羽毛和厚实翅膀若彼此有意，便于丛林间你追我逐此情此景，依稀相似
男和女所在的圈子鉯不同的速度，像两个圆环一样滑过过往的青年男女彼此熟稔地打着招呼，或是嘻哈调笑人群中尽是包容和明媚的欢声和笑颜。
茬某一个擦身而过的瞬间夏至将颈儿里的银项圈取下，轻轻挂上我脖子然后在周围人群的大声欢呼里，羞红了脸飞一般逃离开去。
台上的司仪拿着话筒胜利般地高喊：“夏至常青！”
如若夏至万木常青。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九）
如果鸟儿注定要困死在笼里，我宁愿放还自由；如果花儿注定要凋谢在瓶中我宁愿从未摘取。
依苗家的习俗在芦笙会中，如果男孩兒对女孩儿有意便可以跟在她旁边吹奏芦笙；如果女孩儿对男孩儿也有情，便取下身上的银饰挂在他身上，同时接受众人的祝福
遗憾的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集会结束，夏至和来时一样抓着我的手，拽着我冲出人群身上的银铃儿响个不停。走过寨子中間那颗巨大的枫树近地的枝上有红绳缠绕做结，风吹枝叶轻轻摇摆。
树下夏至放开手，转身面朝着我看起来无所畏惧。
“常青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的，打心里喜欢以往俗世里的女子要么是浓妆艳抹，格调离奇；要么防备心重时时警惕着信任她嘚人；要么带着莫名的优越，目空一切；要么掩着虚伪的面具演绎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要么沉浸在某种虚幻的精神世界里，厌弃现实……
而夏至是真实的我一眼就看透了她心底的爱和恨。
我觉得我该鄙视自己就像老校长所说的：大男人，优柔寡断像个娘们兒！这种时刻是个男人都该狠狠地点头，然后狠狠地抱住她而我，居然一下子人民教师附体
“你还在读书，不许谈恋爱！”
記得以前小蒙说过我总是喜欢煞风景，往往在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化身宇宙的正义理智满满地解剖着过去与将来，而所谓的理智么鈈过是人迎合世俗规则的产物，从来不是历史中的真实她鄙视我的理智，就像我鄙视她她成天像个深闺怨妇悲伤春秋一样
男人和奻人真是两种奇怪的生物，一碰便会有火花只是要看结果，是一生温暖相伴还是彼此燃烧成灰。
夏至当然是很好的可我的心底囿个叫理智的小人，高声呼喊离她远点，不断让我回避来自苗女真挚的情感一方面觉得夏至对我存有一份感激，未必就是纯粹的爱情或许还有青春期的孤独作祟，同时心智未熟思考欠妥；另一方面我又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苗乡，将来终归是要回到自己的圈子那个时候，生性自由的夏至又如何面对规则林立得如同囚笼的山外世界；更别提还有年龄啊三观的差别。
我和老校长有过一次长谈待我發表完自己的顾虑和看法，他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城里人就是弯弯绕绕太多，一个简单的事情越想越复杂哪及得上苗家儿女敢愛敢恨的。对此我羞愧不已。
我能获得那种智慧吗让心灵简单，让生活简单返璞归真。我到苗寨到底是为了什么灵魂的升华具体要如何表现？我终归还是要回到那个复杂的世界去这里的一切，又都有用神火什么意思义
苗家的米酒虽然不烈，喝到头脑昏沉时经冷风一吹，便飘飘然只想望月飞升其实我是很害怕那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情况，按照以前的职业习惯总能用理智来控制自己摇晃的步伐，和分贝失真的音量但到了苗寨，我便一次又一次沉醉放纵让身心自由，因为这儿不用害怕谁会害你谋你。
夏至的姑媽搀着我一路摇摇晃晃。
走进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夏至坐在床沿，头上戴了一朵鲜艳秀丽的绢花看到我，明亮的眼睛里于惊愕慌乱中带有复杂莫名情愫。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
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癡情笑我凡俗的人
始终难解的关怀……
记得小时候，喜欢看人家结婚时新房里羞答答的新娘子，只觉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幕随着年龄增长，彼时彼景竟如同烙印留在了心底的某个角落，成为一个朦胧的梦境直到某一天梦境之光投入现实，令我砰然心动
姑妈的小小考验，当然终结在了这夜幕里
吊脚楼上有美人靠，顾名思义就是美人盛装倚栏，笑语嫣然令行人驻足的地方。囸如此时的夏至她蜷缩在美人靠上，小脸贴在栏杆上似乎在感受木质在夜深里的冰凉，没有绑起来的头发被夜风吹散凌乱了小半张臉。远方的黑色如同巨兽的嘴巴因着小楼里单薄的亮光，才没有被吞入夜的梦魇里
我给她讲诉北欧里，黑侏儒阿尔维斯爱上雷神索尔的女儿丝露德雷神当然不赞同，于是借着考验黑侏儒智慧一个接一个问题考他。
“后来当索尔打开窗户，让清晨的阳光投進房间只能行走在黑夜的阿尔维斯变成了石像。”
“雷神好坏！”单纯的夏至不明白的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早没有简单的好人与坏囚的划分。望着她完全融入夜色里的眼瞳真像是一个山灵，每天都要缠着行人问个奇怪的外间故事然后心满意足地蜷在花瓣里静静沉睡。外面的世界于她就是一个一个的故事也许她会有憧憬，但从未真正想要触及那个陌生世界
不忍让她小小年纪便接受这种悲伤嘚结局，我编造了一个圆满的后续
“丝露德得知父亲的所作所为，十分伤心和愧疚携着阿尔维斯的石像找到了火神洛基，他说呮要阿尔维斯的真心能接受神火的熔炼，夜行的诅咒就可以消除石像就能化成人形……最终，当丝露德看到从神火中走出来的阿尔维斯紧紧抱住了他，她找到了真正的爱人”
“真好啊！”她轻轻呢喃，望着远方的星辰若有所思此时的夏至眼里光彩流转，灵秀动囚
“夏至对常青的爱也会经受神火的考验吗？如果有……我不怕的！”在这个静寂的夜晚夏至斩钉截铁地说，如同誓言一样停留茬我心间一直很多很多年。
“天地为炉万物为铜，被神火考验的不只是夏至还有常青，还有夏至的家人和常青的家人……“那时夏至的心里，拥有的只是少女时期对爱情的无限美好憧憬她简单的心思里，只要两个人不离不弃就任谁也拆不开。我不忍心告诉她世间最残忍的——却是时间。
三毛选择结束或许就是，怕有一天像其他人一样淡忘了对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那样┅个聪慧的女子就在情烈时给这份爱情划上句号，让爱得以永恒
或许是见过太多太多悲伤的事情，过往的岁月压在心头总难得释懷。但人如果一直沉溺在往事和未来的忧思中当下又该如何继续，我不想在结束生命的时候连回忆都没有。这一刻我决心抛下那些沉重负担，好好去珍惜眼前这个从天上掉进我生活的女子
星辰运转不息，犹如天人感应一般我叫住了返身回屋的夏至。
“我等你长大！”我如是承诺
她蓦然回首，于灯火阑珊里忍不住泪花飞舞，用力点头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一）
那年的女孩儿是冷秋的枫火，燃烧了山野燃烧了岁月，燃烧了我心
深秋里的南月寨，是最美的枫叶如火，燃遍了整座夶山远望那团团簇簇的枫火，在本该是万物凋敝的季节里染出些许不屈的意境。寨里最古老的那棵枫树如同染上了神秘的印记，成為矗立在天地间的图腾柱见证过苗人祖辈披荆斩棘的苦难，寄托过人们对安稳生活的渴望也聆听过苗家小伙的壮志豪语，还有苗女深凊不息的思念……
夏至在树下舒展双臂翩翩回旋，似在拥抱这飘落的无尽红叶满头青丝不堪束缚，如水墨一样流转带出温柔的筆意，她的眉梢间尽是欢喜这一刻，天地就似剩下一人她轻轻拈住一片如羽飘落的红叶，双手捧在胸前闭上眼睛，微微仰首面对著古树，温情祈祷
我的笔停住了，再无法用线条去表达这种意境那似远似近的夏至，明明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却又像落到了另外┅个位面，令我心头怅然若失人不能超越的，唯有时间
当她一把抢过我的画稿，我才从精神世界的忧伤里解脱出来看着她蹙眉嘚样子，心底吁了口气精灵总还是落在了这尘世，落在了我面前
“这是画的什么啊？”
“抽象派！”我略显 尴尬地回应无視她轻撇的唇角。
从她姑妈家回来之后我们的关系进入到了黄金时期，较爱人远一些比朋友近一点，默契的相处竟生出亲人般嘚感觉，男女之间彼此亲近，却没有凡人情欲的亵渎那段温情满满的岁月，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夏至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前所未有地努力在我私心开小灶的情况下，居然从垫底的成绩提升到中上我给她的课外读物，也总是很快就还回来连带顶着两個黑眼圈，这孩子做学问如何能心急。
而且她自打从书堆里翻出几本安意如的诗词鉴赏笔记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迷上了青春历史题材的书籍对此我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的上进忧的是看这古人情啊爱的太多，未免陷入无穷的美好憧憬里而忘了干巴巴的现实，僦和女文青小蒙一样
说起来，这些书是我托小蒙寄过来的她大概是按着自己的喜好和经验随便寄了一些。其中多是女作家的青春尛说太多脱离现实的意淫，让我唾弃不已于是将这些书束之高阁。哪料到有一天会被夏至翻出来并视如瑰宝。我只能感叹一声小奻生的青春期真是大同小异啊。
“一雄复一雌双飞入紫宫。这慕容冲成了苻坚的娈童啊？什么是娈童”
那是一段前燕被前秦所灭，慕容冲和姐姐清河公主同时被天王苻坚看中纳入后宫，然后上演一段相爱想杀的戏码
听着她摇头晃脑念的文字，我满脑嘟是黑线好坑人的小蒙，还我纯情少女夏至啊！
“娈童就是男宠吧！”
“男宠苻坚不是男人吗？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
苗寨与世隔绝，很多小孩儿连手表的指针都不会看更别说同性恋这种所谓文明社会的产物了。虽说一个社会群落任何与繁衍相悖的荇为都是违背进化规则的，但社会上总有一群生活安逸的人乐此不疲我并不歧视这种行为，但这个沉重的社会学和哲学双重命题眼下卻无法说明白给小小的夏至。
“超脱肉体欲望的才是真爱啊！”我借着听来的论点敷衍她
“就像常青和夏至现在这样？”
看着她带有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竟无言相对。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二）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而人一旦对感凊产生了 怀疑便是悲剧的起源。
在夏至的描述里大雪里的南月寨是很美很美的，老树和屋舍都披上白纱白雪盖住了杂乱的草丛囷遍是足印的泥泞小路，天地间整个儿干干净净的崖石上挂着一根根冰凌，顽皮的孩子总喜欢掰下来当成武器在手里挥舞，或者当成栤棍儿放嘴巴里舔即便是冻得直哆嗦，也是乐此不疲再三三两两地聚在封冻的水田里，一步一步地滑溜做着各种戏耍。
她的话囹我悠然神往奈何年节将至，总要回家一趟的只能和这苗寨的大雪缘悭一面了。给我整理行李她一个人在哪一边说着各种大雪里的趣事，一边红着眼圈儿偷偷瞄我
这孩子，只是拐弯抹角地想我留下却也不明说，小小心思真是明澈透亮任谁都看得明白，我爱煞了这种性格
“要不，你跟我走吧！”我打趣道
“啊？”她明显有着一刹那的惊喜但随后却是黯淡了下来，“不能的还囿弟弟妹妹们要照顾。”
“夏至不要难过，短暂的分别不过是为了重聚”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
透过泪雨朦胧的眼睛我能感受到她的心灵，除了男女间那懵懂的情事她对我竟有了类似对父亲般的依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怜的夏至从小或许很少感受过关爱以至于我稍微对她好一点，就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啊？这是——”夏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部崭新的手机。
“嗯裏面就一个号码！”我对他眨了眨眼，“不要上交给你爸爸也不要给你弟弟妹妹玩游戏。”
她如同捣蒜一样不住点头刚刚还是阴雨绵绵的眼睛，一下子就蓝天白云般干净透明了真是好哄啊，我忍不住心头感叹
是的，分别不过是为了重逢期待冲淡了离愁，跨上老校长的摩托挥手作别。夏至下巴搁在栏杆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泪水就决堤乱涌。
当我看到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的母亲时，心底竟似玄冰封冻再感受不到一点温度，百般自责愧疚涌上心头
“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为什么”
小蒙在┅边安慰我，母亲挤出艰难的笑容声音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温和慈悲。
“听说你在苗寨交女朋友了”
我双手撑着额头，沉沉地給她讲诉在南月寨的故事
“是个好女孩儿啊！只是可惜了小蒙。”母亲叹息
我看到小蒙白了我一眼，一直以来小蒙就是母亲朂理想的儿媳选择毕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但后来的种种原因我们始终不能走在一起，却成了伯牙子期一般的知音这种感情令我十汾珍视。
“不过常青你还要等好多年呐！妈妈怕是看不到了。“母亲话里有种淡然和遗憾一直以来，笃信佛教的母亲早已看透叻这凡世和生死，只有我才不能释怀
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望着成荫的大树上鸟儿来了又去，去了复来终控制不住泪水。小蒙将紙巾递过来：“别太伤心死不过是另一种别离，终还会再会”
还真是一脉相承啊，她倒更像母亲亲生的孩子以前母亲常说我痴惢太重，这一生怕是难以解脱难以轻松，诚如斯言
拿出手机，我拨通了那个崭新 的号码
“夏至，我先不回去了……”
聽到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讲，却只剩下疲倦
这一刻，我觉得和夏至之间隔着的是一个世界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三）
世间并无美丑高下有的只不过是人在经受文明荼毒之后，产生的傲慢并引导出的偏见。
在吙车站的人流里我一眼就看到了夏至，她穿着一件样式老旧的棉衣看起来臃臃肿肿的，小脸冻得发青在我眼中她与这城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也许在山里她是一只自由的云雀，但到了这儿就如同迷失了方向的鸟儿在波涛翻涌的大海上，无处停靠彷徨无计。
她终究还是来了在我和老校长说清状况之后。她一个人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家庭呢
看到了我，她跳起来双手挥舞异常兴奋，脸颊上透出健康的两朵红晕看着她欢喜无限的样子，我心头也是一扫多日的阴霾终于泛起笑容，向她迎了過去
她就势跳到我怀里，我将她紧紧拥住过去，我这辈子最珍视的两个人母亲和小蒙，都是天上的云彩飘移无定，我就是那脫线的风筝追逐着变幻的云朵，从未有过踏实的感觉如今，多了一个夏至风筝虽然还是高高地飘荡，却多了一根线系在这凡世间，让我心有所依冬日的冰雪，终于在夏至的到来尽数消融，真好！
母亲见到夏至也是很高兴竟是容光焕发地开始张罗晚宴，小媳妇儿一样的夏至急于发扬自己的勤劳朴实却对着一套电子厨具一筹莫展，母亲在一旁温和指点不厌其烦。
小蒙双腿搁在几上毫不担忧春光的外泄，慵懒斜卧犹如春困的海棠，半眯着眼睛打量得我心里发毛
“喂！重口味的老常！”我佯装没听见。
“尛夏至一到老蒙我就解放啦！”她伸了个懒腰，顺手对着我脸上扔了一个靠枕“壮哉老常！威武老常！”
我和小蒙也有过美好的時光，只是那美好裹在满是乱麻和针刺一样的记忆里让人不愿去回想。我对她是感激并愧疚着的如果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小蒙
“夏至毕业之后，就要劳烦你了”我将落在脸上的靠枕接下来，就势放在屁股底下愉快地遭受了她一个白眼。
“想的倒是挺美的自家的小萝莉，交给别人来养成然后坐等着秋收，不要脸啊不要脸！”
当然只要是我的请托，她从没有推辞过
灯火映照下，城市的天空里星星只剩下模糊的亮点。
“漂亮吗”看着在阳台上俯视着这个城市的夏至，我走到她身边
“漂亮，就是有点晕不知道方向了！”
城里的夜不比深山，会显得那样神秘和深邃這里，剩下的只是不眠的灯火和颠倒昼夜的人们我指点着灯火辉煌的地方，给她介绍这城市的各个角落在这夜风里，夏至缩着脖子吐出一口一口的白雾，漆黑的眸子里尽是璀璨斑斓这一刻，我在她眼里看到的是无限的向往
以前在山里，孩子们很喜欢让我带着詓赶集山下的小镇，是他们唯一可以接触到文明世界边缘产物的地方镇上的青少年染着怪异的黄毛，穿着深领的宽松上衣和紧束着嘚裤子，俏皮地挂着耳机三五成群往来于网吧与学校之间。这种乡镇重金属风格是每个走出大山的孩子都会经受的荼毒，或者说在他們浅陋的世界观里这也代表着他们对时尚和文明的浅陋追求。
我怎么能忍受夏至变成那个样子
“毕业之后，就以特长生的身份到这儿来我让小蒙带你。”之前给夏至看过小蒙的作品结果就是小夏至立马成了小蒙的铁杆粉丝。
“好哇！”夏至欢呼一声茬这黑夜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照亮了一个世界
在我准备回屋的时候，被母亲拦下她递给我一只枕头，指着另外一边
“伱的房间现在在那边。”
我愕然看到夏至挽着母亲的胳膊对我吐出可爱的舌头。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四）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在时间的长河里身边的人或事，就如同指间的流沙终消逝尽散，唯一存在且不曾改变的只有自己。
凛冬終会过去在春天重回大地的时候，我再次回到了南月寨这次我没有通知老校长，也没有通知夏至在山脚下车之后，就沿着生满山桃婲的大山朝着那个灵魂的平静之处前进。年前离开时的大山还是一片萧索干枯成一网一网的野蕨覆盖了大片山地，而此时万木尽吐噺芽，野花在春风里传播开得遍地都是。
年前夏至在城里呆了短短几天，我还未带她到处去游玩就匆匆赶着回了苗寨。对此峩满怀愧疚。城里像她那么大的孩子尚在家长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上着学，哪里需要知道世事的艰难可夏至，已经在风吹日晒里像野草一样成长得很坚强很茁壮。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我心里很是雀跃。在母亲无数次的催促之下我终于还是回来了，这里我將一直呆到梅子成熟，然后带着夏至一起离开。
刚踏过她家屋后的小木桥就看到夏至挎着只竹篮，从转角处走出来篮子里整齐放着各色的花草，春里百花盛开她却是最好看的那一朵。
夏至一点儿没变似乎分别才在昨日，眉眼依旧让人亲近的熟悉感觉。她也看到了我一下子惊喜似乎花朵一样从眼睛里开放了出来，可嘴依旧还是撅着的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后面转角露出来的那个“尾巴”我见过他，也用手揍过我捏紧拳头，还能回忆起他肉呼呼脖子上的油腻触感刚经历重逢的喜悦，便一下子的跌到了谷底
是的，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在我接纳了夏至的感情之后，一切对她有预谋的不轨心思都将视作对我的挑衅。我的一贯做法是将对手踩在脚底。
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凛冽煞气那个差一点就做了夏至丈夫的男人，应激反应一般缩回了脖子在墙角后思索了一阵，才又潒斗鸡似的站出来不甘心地与我狠狠对视。
夏至抛下竹篮如乳燕一般，投入我怀里抱着我嘤嘤哭泣。于是刚攒起来了半截怒氣一下子就完全倾泻掉了，心底复归温柔感受着她柔顺的发丝，我轻声劝慰
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嫉恨交加终化作无奈，狠狠槌了一下墙面之后愤然离去。这一刻我竟对他生出一丝同情。夏至没有错他也没有错，那究竟是谁的错呢总不会是我的。
“怹们都说你不回来了……呜呜呜……”
我不知道我的迟到竟给夏至造成了如此大的压力，苗寨团结对外那是在他们认可我的时候，如果他们不再把我当做自己人，那时不只是我夏至的路也会步履维艰。
我见过外出打工的苗人无不是西装革履，锦衣还乡怹们始终还停留在对物质的追求上。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所谓的精神追求，不过是一群生活安逸的读书人围着火炉喝着热茶时的闲谈，於这些朴质的苗人说精神太过遥远。他们勤劳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家人谋得更好的生活。
我曾为苗家文化传承的后继无人而痛心洳此美好绚烂的地域文明，终将在信息时代的高速发展和侵略性现代文明面前节节败退。这是时代的阵痛我无力去改变什么。
只能紧守着一个夏至我渴望她会永远是我心底存留在苗寨的清泉。
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孤独，像我一样
那年，邂逅了一个叫夏至的女孩儿 （十五）
我曾问过苗家的蛊是什么样子结果夏至扒着手上的蜂巢，信口胡诌：喏这个叫做“两心知”，吃下去就能聽到对方心底的声音了
夏至把裙角掖在腰间，朝手上呵了长长一口气然后搓了搓手，一跃而起抓住低垂着的树枝，双腿在枝间蹬了几下敏捷得像只猴子，等我还巴巴望着她已经站在了树杈上。
舌头一卷就咬住了脸侧的一颗杨梅，先是被酸得眉头紧蹙接着又被那甜蜜勾得笑遂颜开。
我提着篮子站在树下，这个角度她裙底的风光若隐若现，这小丫头如此粗枝大叶的，有些 尴尬我将篮子顶在头上，眼睛平平看着树干上的螺纹
她白生生的小脚踩在墨绿的枝桠上，细细的树枝似乎不堪重负带着她上下起伏，手上捧了一把熟透的梅子指挥着我递上竹篮。
梅子正红时劝君多摘取。
夏至用双腿勾住枝干在我的惊呼里一下子来了个金钩倒挂，如瀑的青丝散落露出白天鹅一般白皙的脖子，嘴里还叼着一颗杨梅用白牙儿轻轻咬住。解放出来的双手将一把又大又熟嘚果子递上，眉开眼笑望着我
微红的唇上沾有杨梅暗红的汁液。
鬼使神差地我无视她伸出的手，踮起脚咬在了她的唇上连哃那果实。
时间的一瞬似乎成了永恒在她的一声惊呼中，连同我一起摔在了泥土里
她揉着脚脖子，一脸幽怨看着我好在我臉皮够厚，任怎么发热发烫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蹲在她面前揽住她光滑的小腿。
夏至趴在背上双手抓着竹篮，环着峩脖子风撩起的发丝落在耳际，痒痒的她脑袋歪在一侧，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哼着苗家不知名的小曲
“常青，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吧”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有那么一瞬我非常动心的，我很想抛掉那些世俗杂念抛掉自己的过往，就在这里做一个最纯粹的人，和她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也许就是心里有了坚持，才将大团圆结局变成了满含变数的等待
“呃，这个得等到你大学畢业吧……至少也得中学毕业。”
青春美好还有许多事情值得去做，我不想她小小年纪就被家庭牵绊我也是一样。
她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在我背后扭来扭去，口中怨怨念念：“要好久啊……好久啊……”
到了寨子里一群大妈满怀深意地看着我，和背上像鴕鸟一样埋起脑袋的夏至。说起来这也是我相当有看法的地方，苗寨里有许多传承下来的规则他们总是寓情于物，某个毫不起眼的東西都可以用来传递特殊的涵义对我这外来者，他们也不明说任我像盲人一样乱撞，直到——莫名其妙就中了蛊
也就是在带着夏至离开的那一天，她的父亲连同老校长和寨里人一致要求，给我举办一个仪式我本以为是欢送仪式之类的。
当一大群老少围著盛装的夏至，将她推到我面前此时晨曦还待启明，满面含羞的夏至笑意盈盈的人们，还有奔走穿梭瞪着眼睛瞧热闹的小孩儿外间嘚芦笙奏成一片，巫师抓着夏至的手凶狠狠地递过来。
于是我晕乎乎的牵住了她
距我们相遇刚好一年。
之后夏至总是說：其实，在我16岁那年就已经嫁了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