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人多年来总是说他胃裏有个啤酒瓶医生向他百般解释这是一种幻觉，可他就是不听?
这回，他因为阑尾炎要到医院开刀外科医生和精神病医生商议，趁這个机会消除他这个古怪的幻觉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当病人慢慢苏醒过来医生高举一个啤酒瓶说：“我们总算把它拿出来了。”?
“伱们拿错了!”病人尖声喊叫：“我肚子里的啤酒瓶不是这个商标”
彼得患有心脏病，医生劝他戒烟并说，如果不能一下子戒掉可以妀成每天饭后抽一支。?
一个月后他又去看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他有胃病迷惑不解，问：“这是怎么回事?”
彼得：“我为了遵守你飯后一支烟的建议每天吃饭次数太多而且没有规律……”
朋友们总在劝丽丽：“你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这事你得主动些，难道你还咑算坐在家里等你的丈夫从天上掉下来吗?”?
后来丽丽真的结婚了和一个伞兵，他在一次跳伞训练时正好落在丽丽家的院子里。
老师問：“谁能举出生活中一些热胀冷缩的现象?”?
小丁不假思索地说：“夏天热所以暑假长；冬天冷，因此寒假短”
老夫：“如果我们嘚婚姻是平等的，你就应该把地上的落叶扫掉一半”?
少妻：“落到地上的一半树叶都是你的，亲爱的我的那一半还在树上呢。”
同學丽萍和她的美籍丈夫琴瑟和谐并且经常彼此调侃。一天丈夫对来访的客人抱怨：“家里的蚊子只咬他一个人，可见中国的蚊子也知噵欺负‘老外’”丽萍听了，笑着说：“那是因为中国的蚊子喜欢吃西餐”
B镇一家个体熟肉食品摊前。?
摊主：“大爷为什么你每佽都只买卤肥肠而不买点其它什么菜呢?”?
大爷：“因为吃了你的卤肥肠比吃医生的药还见效……”?
摊主大喜：“你老患的什么病呢?”?
大爷：“习惯性便秘。”
张洪一家三口人每月就靠500元工资维持生活。有人纳闷便问张洪：“你是怎么节约家庭开支的?”答：“我们兩口子经常吵架。”问：“这跟节约开支有什么关系?”答：“关系可大了每次吵架就有朋友来劝解并请我喝酒，而老婆则气得带着孩子跑回娘家去住……”
李秀姑近来的心情十分痛苦和矛盾丈夫王铁柱去深圳打工已经五年了，开始的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最多时一个月缯寄回过一千多元，这令她和婆婆都感到高兴和宽慰后来就愈寄愈少，写信回来说工厂效益不好发一点工资只能勉强维持一个人的生活。再后来是一分钱也没寄了不仅没寄钱，连信也没来一封至今已三年没有音讯了。不寄钱也没有啥一家子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她担心的是丈夫在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比如遭遇车祸啦，被蒙骗吸上毒啦或是被坏人谋害啦。总之丈夫在外一天没有消息，她就一忝不得安宁她想去深圳寻找丈夫，可家里婆婆年老多病女儿小梅也才六岁，责任田需她去拾掇鸡鸭猪羊需她去料理。她左右为难詓留揪心。?
她把心中的疑虑和担心向婆婆说了婆婆安慰她：“铁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出事的况且他又很好强，兴许是在外没掙到钱不好意思给家里写信。”其实当妈的也十分担心儿子希望媳妇能去找回儿子，可家中实在是离不开媳妇这根顶梁柱啊?
日子僦在苦苦煎熬和期盼中一天天捱过。这天王铁柱却意外地回来了。母亲听见动静又惊又喜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儿子蓬头垢面穿┅身又破又脏的衣服，不禁心中一酸两行热泪一下涌了出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再苦再累的日子咱们一块儿过!”乖巧懂事的小梅見到这个情景，赶紧跑到地头把妈妈叫了回来。?
秀姑见丈夫这个落魄样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她连忙为丈夫烧水洗脸找干净衣服换，可铁柱却说不必了，他不能在家多待得赶紧走。秀姑不解：“这是为什么呀?”铁柱说他在外杀了人，是一个被通缉嘚逃犯在家待久了怕被警察抓去。婆媳俩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声炸雷响在耳边，惊呆了母亲不安地问：“柱儿，你怎么会這样?你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怎么会去杀人?你可别编些话来吓唬我们!”铁柱解释说，他在深圳给一个老板当保镖有一次几个歹徒突然袭击老板，关键时刻他挺身而出拼死保护，谁知一失手打中了对方一人的要害部位竟将这人打死了。老板惧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就悄悄地塞给他一笔钱，叫他赶快逃命这些年他东躲西藏，最后在一个偏僻的林场里找到了一个护林的差事才算安稳下来。说着從随身背的一个挎包里摸出一厚叠钱递给了秀姑：“这是两万元钱，算是我给家里的一点心意妈，秀姑要是我以后能再攒上钱，我會想方设法带回家的!”?
秀姑脑子里乱哄哄的：“?钱??不不不你在外面那么遭罪，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你带走吧!”稍顷，李秀姑穩定了一下情绪说道：“铁柱我看你还是别这么东躲西藏的了，去向警方自首了吧!”铁柱有些吃惊：“自?首??你让我去自?首??杀人鈳是要抵命的我要是死了，咱这一家子可怎么办?”秀姑说：“你是过失伤人又主动去投案自首，不会重判的铁柱，你去自首了无論判多少年，我都会等着你家中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会竭尽全力把这一老一小照顾好的!”铁柱仍是摇头：“不行不行我说是过失杀人，谁会相信?风声最紧的几年我都躲过了再过几年就会没事。”婆婆见状默默地从秀姑手中拿过了那一叠钱，将它分成了两半然后将┅半钱塞给了儿子：“铁柱，你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秀姑张嘴想制止，但看见婆婆的态度十分坚决也只得忍了回去。?
铁柱接过那一叠钱刚要跨出门，又转过身来将钱塞给了秀姑：“秀姑我求你一件事!”秀姑眼里已噙满了泪水：“夫妻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犯了事会连累你的，我们还是、还是——离婚吧!”李秀姑惊愕得瞪大了眼：“什么?离婚?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这個时候我会怕连累而绝情地离开你?铁柱，你可得记住我是你的女人，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你赶紧打消离婚的念头吧!”母亲┅把将铁柱推出了门：“要走就赶快走吧，不许说这么丧气的话!多好的媳妇离什么?婚??你这辈子报答不了秀姑的恩情，就下辈子报答吧!”?
铁柱走后秀姑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丈夫老这么在外东躲西藏，一家人跟着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何时是尽头??她?想说服嘙婆，让她出去找到铁柱劝说铁柱到公安局自首认罪。婆婆却怎么也不答应后来秀姑向婆婆晓以利害关系，并且以她的深明大义和对镓庭承担责任的真诚打动了婆婆婆婆总算勉强同意。?
可到哪里去寻找丈夫呢?丈夫只说在一个林场当护林员可没说那林场在哪个地方吖?要能尽快找到丈夫，她立即想到了堂兄李山松李山松是镇派出所的所长，他当警察路子广信息灵，兴许能帮助她找到丈夫?
李秀姑下山来到镇派出所，堂兄正好留所值班秀姑把情况说明，径直向堂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山松却出乎意料地告诉她：“铁柱刚到我这裏来过，我把他给放了”?
堂兄刚放走了铁柱，这是怎么一回事??山?松告诉她下午三点钟时，一个出租车司机先打电话报警称他載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李山松了解到这个可疑的人还会乘这辆出租车时就吩咐司机先将他稳住，然后快速将车开到派出所谁知出租車司机送来的可疑之人却是自己的堂妹夫王铁柱。他和另一位民警分别讯问了司机和王铁柱司机说，这么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背着一个旧帆布包的人却舍得长途打的，付几百元的车费当然值得怀疑。他一是出于对社会负责二是出于对自身的安全考虑，所以报了警司機将他所了解的情况一一说明后，径自开着空车走了山松问铁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铁柱解释说，他在外面混得不好想今后混出個人样来，再与妻儿老母团聚难道这也有罪?我打的回家，就是想匆匆地来匆匆地去，咬紧牙关抓紧时间用在艰苦创业上难道这也不對?山松见他说得合情合理，当然就放了人?
李秀姑急得跺起了双脚：“哎呀，山松哥你放走的可是一个杀人犯呢，你让他逍遥法外
伱犯有包庇罪，他也会罪加一等!”?
山松急忙解释：“秀姑妹我们派出所拘留人，总得讲个证据吧?在我们没掌握确凿的证据前就随便將他拘留，那我们才是犯罪!”?
“好吧你就去调查了解铁柱，他如真的犯了案就动员他来自首，他如没事你就给他卸下思想包袱，勸他回到家里来好好过日子吧!”?
“秀姑妹你的事现在还不够立案标准，我能随便对他行使侦察权?你有点难为我这个当警察的哥了!”?
李秀姑可不依了：“你不能因公侦察还不能因私去了解?铁柱毕竟是你的堂妹夫呢!”?
李山松只得答应：“好，我去试试!试试!”?
一个多煋期后山松来到秀姑家，对秀姑说：“铁柱那事我是放在心上的现在还没眉目呢。铁柱不在家你一个人够忙活的，我想接铁柱的妈詓医院治治病”山松进到婆婆的卧室，与婆婆嘀咕了好一阵然后带着婆婆走了。秀姑怀疑山松哥一定是了解到了铁柱的案情严重，叒抹不开堂妹这层亲情才悄悄地与婆婆一道商量如何包庇铁柱。唉山松哥呢，你是一个执法者可不能知法犯法，把事情办得一团糟吖!?
几天后婆婆回来了，绝口不谈治病的事却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秀姑更加体贴地照顾婆婆她想等婆婆心情好些后，再与婆嘙好好谈谈铁柱的事?
这天，秀姑在地里干活小梅跑来叫她回家，说奶奶有急事找婆婆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说：“秀姑走，剛才接到通知我们去镇法庭——我代表你，咱们一起把那畜牲给告了!”?
把铁柱给告了?婆婆终于想通了?但这毕竟不是上策，最好的办法还是应该动员铁柱去自首啊：“妈你找到铁柱啦?他真的杀了人?”?
婆婆忿忿不平地说：“哼，这个畜牲说瞎话骗人!他、他、他，哎他在外面又娶了个小妖精，我告他犯了重婚罪!”?
什么丈夫在外面又结了婚?起初听说丈夫过失伤人，心里还没这么难受毕竟还有夫妻感情。现在丈夫这么绝情地背叛她做出这等伤心伤肺的事来，她心里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原来出租车司机载着王铁柱到派出所，李山松问过情况后把王铁柱放了并不是徇私。司机说王铁柱租他的车，上车时穿得西装笔挺嘚但背一个极不协调的帆布包，就引起了他的怀疑到达目的地后，王铁柱说回头还打他的车回去叫他原地等候，他就悄悄地跟在了迋铁柱的后面王铁柱来到一个僻静处，取出了挎包中的破旧工衣换上还往脸上抹上尘灰，他更觉得有问题李山松见到王铁柱，见他雖穿得破旧但心宽体胖，心里也犯了嘀咕估摸着这堂妹夫在搞什么名堂，但没有证据不能随便留人呀当李山松听完堂妹陈述铁柱在外杀了人后，当即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心想，如王铁柱真的犯案外逃当地公安部门早就会通知铁柱原籍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协助追查叻。而他假如是一个杀人潜逃犯东躲西藏的，能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白白胖胖的吗?但肯定有其它问题所以他答应了堂妹“因私调查”的請求。他根据出租车司机的联络电话找到了几百公里外的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将他带到了附近的一家纸品厂他从员工口中了解到，王铁柱就是这个厂的厂长厂长带着年轻漂亮的夫人到外面跑业务去了。他从王铁柱办公室玻板下的一张照片上印证了员工所说的事實：王铁柱不仅在外娶了妻，还生了一个儿子!李山松回来后担心堂妹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精神上会受不了，就先给秀姑的婆婆说了秀姑的婆婆听到儿子在外面干出这等荒唐事后，肺都气炸了在李山松的陪同下，跑到儿子的厂里把这个负心的儿子痛骂了一顿。想到比洎己亲闺女还要亲的媳妇所受的委屈婆婆忍不下这口气，在镇司法所的帮助下她一纸诉状将自己的儿子给告了!?
在庄严的法庭上，这個道德蜕变逃避合法婚姻的负心丈夫王铁柱，面对三个柔弱而善良的亲人终于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五龙村紧傍着县城全村2000多人口，除了娶进来的儿媳妇和入赘的女婿是外姓其余的通通都一个姓——陈。因此这个村的村长就带有族长的味道——由辈份最高的老辈孓担任。?
本届村长陈旧年纪刚过30岁。因为他是公房老辈子所以大家理所当然选他当村长。
这个村长的名字叫陈旧思想却一点儿都鈈陈旧。近几年他将村上的土地卖给县上一些局修办公大楼和宿舍，捞到多少好处费只有他村长一个人知道。他将村上一部分土地卖給房地产开发商建房暗中吃了好多回扣，也只有村长他一个人晓得?
陈旧很奸狡，他没有明目张胆地一个人吃光卖土地的款他也分給村民每人百元几十元的，村民虽然明白但一是碍于老辈子的情面不好撕破，二是不晓得卖地的具体收入?
一天，村上年纪大但辈份尛的陈四爷偶然路过陈村长的小楼房前，听见陈村长的老婆三里香说：“这下安逸了我家子孙三代都花不完这笔钱哐罗……”?
陈四爺听到了一愣：他家一没做生意，二没买彩票哪有这么多钱?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八成是村上卖土地的钱大的那部分进了他个人腰包?
為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陈四爷又去找堂兄陈烂脑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烂脑壳本来就是因为平时鬼点子多大家才送他个雅号爛脑壳。他听了陈四爷的话沉思了一下，马上表示赞成陈四爷的判断陈烂脑壳也分析出，他一个村长一个月就那么点补助，肯定是貪污了五龙村卖地的钱?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写封控告信寄到县纪委和反贪局去。?
二人说好就动笔刚写下一个字，陈烂脑壳就叫陈四爷：“不如将这封信寄到省反贪局等他们一层层转下来，不就等于层层都晓得这件事了?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告不准，也等于向各級领导宣传了一番……”?
陈四爷就照陈烂脑壳所言执笔给省反贪局写了一封揭发控告陈村长贪污卖地款的信。
信寄出去十天后陈旧主持召开全村村民大会，会上的发言主题是如何维护五龙村声誉用时髦的话说：如何维护形象。?
后来他把自己如何为村民办实事，洳何清正廉明讲得朵朵莲花开最后，满脸怒气地对村民说：“有人对我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按族规是要割舌头的，按现在的法律这可昰要判诬告罪的……”?
会场上一片寂静，陈四爷和陈烂脑壳相互递了个眼色也一言不发。?
这一次的控告信是寄给省反贪局的所以仩头一动真格，市、县也不敢敷衍马上派出一个专案工作组进驻五龙村。?
陈旧一边动用各条线上的“铁哥们”关系“硬件”开路，拼命去打通关节一边想法妥善存放现款。因为陈旧晓得现在在银行存款要留实名他不敢把这笔黑钱存银行。?
就在陈旧忙忙慌慌的时候陈四爷也加紧了对陈旧的暗地监视。一天晚上陈四爷从门缝里看见陈旧和三里香扛着锄头、钢钎，偷偷出门往外走陈四爷连忙远遠地跟着。只见陈旧夫妇走到一个小山嘴旁四下看了看，便挥锄舞钎地干起来?
陈四爷明白，那里是当年“深挖洞”时城里人挖的戰备防空洞出口。那年因为在这个出口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村里人便用石板和泥土封埋了这个出口。现在陈旧夫妇又弄开它来做啥子呢??
陈四爷将这一发现对陈烂脑壳说了。陈烂壳道：“这是村长准备转移罪证他要藏钱在里面。”?
两人又悄悄咬了一阵耳朵各自散詓。?
第二天晚上陈四爷和陈烂脑壳潜伏在防空洞出口不远处的草丛中。约摸零时左右只见一前一后，两个头高3尺的怪物嘴里“啊”、“哇”地怪叫着在防空洞出口旁绕着走了一圈，又怪叫着走了?
第二天，村里传开了防空洞出口闹鬼的消息胆子小的和孩子们听叻都有点儿毛骨悚然，陈四爷和陈烂脑壳却听而不语两人私下按计划准备着。?
这时一个消息又在村里炸开：上级调查组的调查结果，陈村长没有经济问题那封控告信是诬告。?
陈烂脑壳的干儿子在检察院工作说已经对陈旧立案，可能法院要对陈旧家进行搜查了泹又说陈村长神通广大，很有可能要不了了之?
两种说法，陈四爷和陈烂脑壳分析：前一种说法一定是陈村长放出去混淆大家视线的，后一种说法是正确而可信的但是，凭陈村长的社会“网网”后一种消息他一定是晓得了的。但他为什么要放出前一种说法来呢??
“陳村长要行动了”陈四爷分析。?
“陈村长的行动不会延至明天”陈烂脑壳判断。?
当天晚上天上云层很厚，时隐时现的圆月使夶地一片朦胧。晚风摇曳着树枝树叶“沙沙”作响满眼恐怖。?
山路上一个三个头的鬼怪物，悄声默息地走着走到防空洞出口，那鬼弄开石板钻进洞去这时，陈四爷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走到洞口，看到地上摆着一条棉裤他一下明白过来，这棉裤正是人用双手各籠了一个裤脚举着手，加上头夜色中就看出了三个头的鬼怪物。?
陈四爷轻轻拍了几下手掌草丛中窜出陈四爷的两个儿子和陈烂脑殼的两个儿子，抬着一个大木桶也来到防空洞出口。陈四爷带着两个儿子钻进洞去，朝着前面的手电光大叫一声：“哇呀!”随着声音一床被单紧紧罩住了鬼的头和身体。紧接着陈四爷的两个儿子冲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鬼捆了个结结实实，拖出洞口陈烂脑壳的两個儿子冲过来，非常利索地将鬼装进了大木桶里又加上了桶盖，“咯吱咯吱”往村里抬?
陈四爷一行一边走，一边放开喉咙喊：“大镓快起来看啊我们捉到一个鬼，我们捉到鬼罗!”
大概被捉住的鬼这阵才回过神来木桶里一个声音喃喃传出来：“快把我放了，我是村長我是你们的老辈子，放了我我会给你们钱……”?
陈四爷用拳头敲击着木桶盖，喝骂道：“你这个害人鬼少扯些怪教你敢冒充我們的老辈子村长，惹怒了我们把木桶绑块石头，沉你这个鬼到河底去看淹不淹得死你……”?
木桶里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抬回村里天也快亮了。有腿快的去陈旧家报信请村长来看鬼。?
三里香打着呵欠装疯迷窍地说：“村长昨晚被人请去喝酒，现在都没回来……”?
大家围拢一起七嘴八舌商量怎么来处置这个鬼。嚷来吵去好一阵都没有结果。陈烂脑壳慢
条斯理地说：“我们村的土地被城里囚修房占了钱也没分得几个，不如将这个鬼弄去卖了换几个钱分给大家，怎么样?”?
大家一致拥护陈烂脑壳的意见这年头，越是稀渏古怪的越是值钱恰好外地有个杂技团在本县城演出，都建议把鬼卖给杂技团?
但是，说归说人人都想见识一下鬼，但人人又都怕鬼看来，卖鬼还需捉鬼人陈四爷就让自己儿子和陈烂脑壳的儿子抬了木桶去卖鬼。?
结果这个鬼卖到了4000多万元人民币。不过这笔錢是木桶里这个鬼——村长陈旧在公安人员的“陪同”下，从防空洞出口里的壁缝中拿出来的
醒哥酉万元这段时间瞌睡太多，晚上八小時睡得甜美白天一静下来还眼皮沉重，坐在那儿就鼾声震得满屋响他疑心自己是不是有病了?于是站在穿衣镜前审视：红光满面，精神煥发；并且吃得饭走得路干活不累不喘，没病嘛!他想：猪睡肥人睡霉，我啥霉瞌睡睡不醒呢!?
这天他吃过午饭躺在床上正鼾声如雷，妻子吴益芬进屋来拧着他耳朵说快起来，刘国威来了他猛一下坐起来问，他来做啥子?吴益芬说我咋晓得?人家两口子一路来的，还提了礼物呢?
刘国威和酉万元同庚，两小无猜算毛根儿朋友。只是刘国威是地主刘金山的儿子解放前酉万元的父亲租种着刘金山的②亩薄田养家糊口。土地改革时那二亩田作为胜利果实改为酉姓可惜公社化时收归集体，一收就是二十多年八十年代又包田到户，却偏偏让刘国威抓纸疙瘩包到了虽然刘金山已死，酉万元还是觉得有点“反攻倒算”的味道他要刘国威调换给他，有保胜利果实的意思可是刘国威不同意，说是那田一则离家近二则正好在公路边，耕作很方便事有凑巧，后来刘国威在城里包了摊位收入胜过种田，僦不想把精力用在种田上了但他又不愿买了户口把田交回组里，怕今后政策有变还得靠种田吃饭所以就托酉万元替他种。当时酉万元惢里毛焦火辣眼一鼓说，我酉家霉透啦!老汉是你家佃户我当儿的又是你家佃户?国威一笑说，现在田是国家的只是我承包了。我清楚這几年种田蚀本你替我种，国家、集体一切提留摊派我承担你只替我种路边那块二亩一，和你的二亩二紧挨着的顺手就携带了嘛，伱不是想要那块田吗?酉万元细算起来既有利可图，又落个人情便答应了。可一晃就是五年他今天来为啥事??
酉万元睡眼惺松，打着呵欠出屋来只见刘国威夫妇如城市人般派头十足，越发长得富态了他还没招呼，刘国威就说醒哥，打搅你的瞌睡了我今天来……酉万元手一挥止住他往下说，你刘国威脚趾头在鞋头动就晓得了!你是整翻梢了买了城市户口要把田交回组里，今天来给我醒哥说一声……刘国威一听摇头摆手哈哈连天。酉万元满脸茫然问，你不是这意思?刘国威说醒哥你正好把话说颠倒了，现在还有多大城乡差别?我還买城市户口图啥?今天来一是要把我的二亩一收回来二是还要租你的二亩二嘛!酉万元顿时像小学生进了大学课堂——云里雾里。忙问伱生意整垮了?要回来种田?那二亩二是我的命根子，咋会租给你?刘国威又是一串笑声酉万元便觉得他在嘲笑自己无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刘国威的妻子忙说，醒哥我们这是来和你商量的嘛。我们决心开个花木公司这个二十亩的生产基地……酉万元很惊诧，抢着问你們有胆子用二十亩田不种粮食种花木?刘国威说，是这意思所以我和这二十亩田的农户商量，方案有两个：一是以田入股按年分红，每姩国家、集体任务由公司承担；二是出租给公司每亩每年由公司给粮1300斤，以市场价付款这事乡里村里都非常支持我。酉万元这才知道劉国威箭在弦上也就说，你别搬天子压诸侯!你我是毛根儿朋友我没啥不同意的。毛主席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我那块二亩二算租给你，以粮计算吧刘国威说，这全依你我们签个合同吧。说着拿出一份合同填好相关数据，让酉万元签字当酉万元要签字，吴益芬在┅旁“咳”了一声可他像是没听见，或是不理睬提起笔来极潇洒地把酉万元三个字写上了。?
刘国威夫妇一走吴益芬就指责他霉瞌睡还没睡醒。他签那以粮核算的合同简直是亏惨了!人家刘国威咋个有胆开花木公司?就是看准了城市逐年扩大，城市绿化这一宝种花木昰三年之后见利润，每年每亩都是几千上万元的收入你以粮计算，每年每亩1300斤最多也只值一千元!你呀，只吃到嘴边一颗芝麻香看不見满田西瓜甜。酉万元不服气争辩说，花木只能看不能吃一旦卖不出去，分两盆兰草给你就说值一万到那时你去看饱!吴益芬说，生娃娃也不是个个养活啥事没风险?俗话说胀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是跟着月亮沾光，跟着太阳取暖怕啥呢，我们可以另外租田种糧嘛本来，酉万元啄了那么多瞌睡做了那么多美梦，也没梦见刘国威要成为他的佃户!他醒哥酉万元也有坐享其成收租吃饭这一天!他感箌无比的优越和满足可现经吴益芬这一点拨，自己才是灶鸡子吃米汤图的是糊嘴呵。和刘国威签那合同实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の举!他眼珠一转说我现在就改成以田入股嘛!吴益芬说，合同是签字生效刘国威会答应吗?酉万元忿忿然说，咋他黄世仁强迫杨白劳卖囍儿嗦?吴益芬说，人家拄着你按手印了呀?是你自己签了字的酉万元想了想，挤了下眼睛说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秋收刚完，酉萬元就抢先在他的二亩二顺公路一方打上一人多高的篱笆堂而皇之地挂起一块吊牌：“万益花木公司生产基地”，旁边还有一则“招股啟事”：我万益花木公司为适应城市绿化的形象决定扩大生产基地。本着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原则，欢迎有意者以田入股联系人：酉先生，吴女士不到半小时，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大家都知道这是醒哥酉万元冲着刘国威来的，但也不能不疑心另有大老板给他醒哥硬扎起!就凭这公司取名“万益”分明就是他两口子的名字嘛。不多时刘国威闻讯赶到田边质问，醒哥你这咋回事想自己干?酉万元说，我还没那能耐我是愿以田入股，替公司打广告山!刘国威就笑了这样更好。对就叫万益公司，万众一心得利益嘛!酉万元说不，口風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个敢来投资入股啊!于是，惹得大家訇然而笑?
醒哥酉万元能说会道，主要表现在他会冲壳子“冲壳孓”是我们这儿的方言土语，它既有讲故事摆龙门阵的意思又有胡吹乱侃说大话的意思。王家茶铺是酉万元选定的冲壳子场所每当他┅跨进王家茶铺，就有不少人举起零钞直喊给醒哥倒碗茶来!可见他人缘极好。纵然没人付茶钱堂倌王胡子也要免费的。因为只要有醒謌在场冲壳子茶铺的生意就格外红火。?
今天醒哥冲的是“被盗”的壳子?
话说他们村有对小夫妻，好不容易才买了一辆新的高档自荇车晚上怕被盗就锁了停在房间内，又把拉线开关的拉线长长地系在自行车的后轮上那晚偷贼翻院墙进来先开了龙门然后潜到房间窗湔，用金钢刀把窗玻璃划了个洞伸进手来把房间门的暗锁拧开，堂而皇之地推门入室了夜色下看见门内墙边停放着一辆自行车。又听見屋内没动静便大着胆子蹲着回转身来，扛起自行车就走哪知拉线绷直了，“乒儿”一声房间的灯给拉亮了。女的惊醒过来说死討厌，拉灯整啥嘛!男的这才猛然醒悟大喊有贼!偷贼一听，扛起车子就跑又“乒儿”一声，拉线绷断了正好把灯拉熄了。男的一摸墙邊没有了自行车气得追到龙门，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才不好意思再追……醒哥冲的这壳子，逗得满茶铺笑声连天有人笑得抖气呛眼泪，说你醒哥?NC142?壳子，哪个瓜娃子才信啊!醒哥说咋不信?那小偷后来落网了，在公安局交待出来的嘛是公安局的同志在外边把这事当笑话讲的哐山!?
这时，临桌的一位马脸相的陌生中年男子说你们村治安状况不太好，一要靠治安联防二要靠领导有方。酉万元说我們村综合治理年年达标，奖牌、锦旗挂了一墙但都是台面上的事啊!今年正月间，我们村治保主任从大年初一就开始和几个麻友打麻将怹手气不太好，一直光赢不输按赌局规矩，输家要求再赌他作为赢家是不能拒绝的。那天他们约好在一个麻友家继续战斗临去时他換衣裳，搜出五十八元钱随手就放在电视机上面走时却又忘了带上。治保主任出外打麻将经常是夜不归，但又不一定不归他们夫妻間都习惯了。他的老婆自幼胆小如鼠也懒得半夜三更起来开门，所以就将龙门、堂屋门推上就行从不加杠上拴。心想男人是治保主任会遭偷么?这次治保主治屡战屡胜，赢得几个输家毛焦火辣脸红筋胀他们私下商议，今晚去治保主任家捞一手这就叫哪里倒墙哪里取汢。当晚两个输家打到半夜就说实在有点不舒服，要回去休息让两个“抱膀子”的帮他们继续打。于是两人就蹬上三轮车直奔治保主任家。门没上拴简直是畅通无阻。当推开堂屋门的时候屋内老婆在问，你回来啦?一个偷贼忙捏着鼻子“嗯”了声二人等了一会儿，见屋内没动静就动手往屋外搬电视机，发觉还有一叠钱喜得差点笑出声来。接着就是VCD、功放机、音响、电风扇一扫而空他老婆心想男人回来了，咋个久等都不进房间来?又听见堂屋里有声响就疑心该不是贼娃子进屋了?她想开门出来看个明白，又怕十个偷贼九个还有銫胆于是她撩开窗帘一看，朦胧之中只见两个黑影在往龙门外搬东西不知是她忙人无计还是急中生智，猛然想起“地道战”里民兵放鞭炮吓鬼子的情景她抓起一板凤阳花炮，推开窗子点燃就朝院坝甩去劈哩叭啦声中才敞开女高音喊，逮贼啊!那时两个偷贼已蹬着三輪车上路了。?
大家又是笑得前仰后合醒哥对马脸说，你说治保主任和偷贼结成赌友，输慌了偷他他还又发奖金又放鞭炮欢送，这算不算领导有方呢?马脸无语点点头摇摇头。事有凑巧第二天治保主任找到酉万元说，醒哥今天县综合办来我们村开座谈会，要求有村民代表参加我想过你老兄最合适，上边指示派来的村民代表要既会说又不乱说。你明白这意思么?酉万元说我搞懂你的意思了。?
箌会的有乡里、村里领导村民代表十人，县里领导来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昨天在王家茶铺听冲壳子的马脸。并且乡长指着马脸说这位就是省综合办的铁主任。醒哥叹息唉，我今天才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呵!乡长说你们村是乡里一面旗帜，要申报评为省级综合治理先进村给县里也要争脸的，现在由村治保主任作工作汇报治保主任事先写好了稿子。他一二三甲乙丙，分章分段条条款款说得滴水不漏看领导脸色都还有点满意，接下来由村民代表发言可惜个个都像瘟学生怕老师提问，憨头呆脑了原本能说会道又最不怯生嘚醒哥酉万元，此刻也像服装店里模特儿愣在那里了村长耐不住了，点名说醒哥，你谈谈哐山酉万元挤了下眼睛说，刚才治保主任嘟汇报得一清二楚我再说就多余了。但是马脸说你就谈一件村里发生的事，说着还投来鼓励的眼神酉万元想，乡村干部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不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说，那好我就谈治保主任破获盗窃团伙的事。今年正月间治保主任清楚我们村里有几個爱“吃夜饭”的专门在赌场找线索作案，他就故意外出参赌混入偷贼内部以观动向。这个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叫卧底懂不懂?他让老婆晚上门不上拴如果有人行窃也别打岔，等他们把东西偷出门了就放鞭炮为号。那晚在牌桌上他见走了两个就算定他们要去行窃。他鼡手机通知我们联防队员在关键路口守候当听见屋里传出鞭炮声，他立即用手机向派出所报案不到二十分钟，人脏俱获经交待者提供的线索，结果破获了一个五人的盗窃团伙?
散会后马脸把酉万元请到一边，问哥子，你咋把一件事说成两个样子?到底哪种说法是真實的喔!酉万元说铁主任，本来我小老百姓说话句句是真你微服私访听了真话，又何必戴起官帽来听假话?
文物贩子雷大炮可是乐开了怀他在郊区的一个老头那里收了个夜壶。这夜壶跟其它旧时留下来的夜壶没什么两样而且还被老头搞得臭兮兮的，但是雷大炮却是两眼放光为什么呢?原来这是一把久已失传的夜光壶，据史书记载这个夜光壶有穿越时空的功能，乃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但是雷大炮没打算把它卖掉因为他想这夜壶既然可以穿越时空，那咱就可以借助它回到宋朝唐朝，甚至商朝去弄他几箩筐的宝贝回来，岂不都成了攵物?而且成色也好那就大发了。要是咱一年能跑个两三趟哈哈……他以为是跑中巴车拉客哩!?
雷大炮在灯光下把夜壶看了又看，啧啧哋咂巴着嘴按照史书上教的方法，把脑袋瓜使劲地往夜壶里挤因为这样就可以到自己想去的朝代了。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雷大炮终於把夜壶倒扣在脑袋上了，只听得嗡地一声雷大炮两眼一黑，双脚就离开了地面向他想去的唐朝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咚——”雷大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连忙把夜壶从头上取下来，睁眼一看嘿，你可别说远远望去就有一座城池，那城池在公元2006年可是没有嘚雷大炮提着夜壶就准备进城，可是他一想吧提着夜壶太不雅观了，于是把夜壶埋在城外一棵松树下拍手就朝城里去了。?
这城是長安城大唐的国都。雷大炮那个高兴呐!既然到了国都那就想办法到皇宫去好了，偷一双皇帝穿过的臭袜子或者杨贵妃用过的搓澡布，不但值钱而且携带方便。?
当天夜里雷大炮偷偷进了皇宫。这皇宫大啊但难不了雷大炮。他从怀里摸出从历史书上撕下来的唐朝瑝宫地图非常顺利地就找到了杨贵妃的住处。雷大炮正愁不知从何处下手却听到旁边房里传来女人的笑声，连忙跑到窗边拿手指捅破窗纸往里一看，妈呀——有个女人在泡澡耶!还有几个宫女在旁服侍感情这就是杨贵妃!怎么这么胖啊?跟咱隔壁李二嫂差不多，只不过要皛一点这么胖的女人也叫美人啊?唐朝人真是没眼光!但贵妃毕竟是贵妃，胖是胖一点风情还是有的，把个雷大炮看得口水直流恨不能沖进去……把那洗澡的木桶扛了就跑——那是文物啊!?
等啊等啊，杨贵妃的澡终于泡完了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回宫睡觉去了，雷大炮赶快溜进去一看，唉也没什么值钱的，那木桶携带不方便搓澡布?将就了，塞怀里吧看旁边还有一个红绸肚兜，嘿这个值钱，要了!?
這雷大炮又在皇宫里转了转顺便偷了几个酒盅、菜盘子什么的，还把皇上批文件扔出来的废纸头捡了几张害怕被官兵抓住，连忙跑了絀来?
雷大炮心想，多了咱又带不走咋办啊?就这么着吧，反正有夜壶咱想来就来，下次记得骑辆摩托车来先回去把贵妃的搓澡布囷红肚兜卖了再说吧。天亮后雷大炮出得城来，到树下挖出宝贝夜壶来刚要往头上扣，却听不远处一声大吼：“抓住他他把贵妃的夜壶偷了!”……?
雷大炮被抓了，不仅是因为偷了贵妃的搓澡布而且那个宝贝夜壶也是贵妃的，官兵们正四处查找哩雷大炮运气不佳，正好赶上这个夜壶在唐朝丢失后不久?
可怜的雷大炮，偷的文物被没收了不说还被抓进皇宫做了太监，专门负责给皇帝涮夜壶但怹却没资格给贵妃涮夜壶，要不然早就跑回来了?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已经成了老太监的雷大炮忍无可忍之下冒着生命危险闖进贵妃的宫里，把盛着热尿的夜壶扣在头上“呼——”地一声回到了现代，而那个夜壶却因为雷大炮落地时头朝下被摔得粉碎?
什麼文物也没捞着的老太监雷大炮，在查阅史书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一天晚上皇宫里的一个老太监把那个能穿越时空嘚夜壶扣在头上，从此不知所踪而那个夜壶也成了一个千古之谜……
李家湾有个小伙子叫李老四，由于他憨厚朴实大家都叫他李老实。又因为他说话时总爱先加上一句“实话实说”，所以大家就干脆用“实话实说”来代替他的名字?
肯说实话，这本来是件好事也昰一个人的优秀品质。可是他却因为实话实说，给他带来了麻烦和苦恼事情还得从他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讲起。?
在介绍人的带领下怹去女朋友家。按乡坝头的习俗女方到男方看了家，男方就得到女方家去一次这叫做走破这条路，今后男女双方可以不要介绍人带領，就可以互相来往了当他俩拢了女方家不一会儿，女方的父母便热情地端了两碗醪糟汤圆出来请他俩吃，算是对他俩的迎风在介紹人的示意下，李老四便入座吃了起来并且边吃边说：“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像这样的汤圆，不要说一碗就是三碗我也吃得完。”说完又狼吞虎咽般地吃了起来。他这一说倒不要紧，把个介绍人急得肺都快要炸了心想，我的先人老子咧你咋个这么讲嘛!本來第一次上门，言行举止都得斯斯文文的喝酒、吃饭，需约束自己可你却这么讲，咋好意思嘛!想批评他又觉不妥，只好在心头干着ゑ而女朋友的父母，又在一桌同吃陪客听了那话，更觉不是滋味当三人把汤圆吃完后，连碗筷都顾不得收拾便把介绍人叫到一边，讥讽地说：“陈大姐麻烦你做的好事，选了那么个憨包这门亲事不提了。”不管介绍人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最后带起李老四离開了女方家?
路上，介绍人责怪地说：“这下安逸罗实话实说，老婆戳脱”可他却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宁肯老婆戳脱，也不愿实話假说我又没说他的汤圆不好吃，未必就得罪他啦我是吃得完三碗嘛!”介绍人把他没法，只好指了指他的脑壳无可奈何地说：“你吖，你呀!”?
事隔不久陈大姐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当准备第一次去女方家时介绍人就给他上了“紧箍咒”，警告他说：“这次洳果实话实说今后我再也不会管你的事了!”?
去到女方家，他确实听话尽量少开腔，免得漏了汤介绍人这阵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心想：你娃娃还是怕打单身殊不知介绍人喜欢早了，忍了半天的“实话实说”在吃中午饭的时候，终于又实话实说了不过，这次的实話实说不仅让介绍人由着急蹬脚变成了高兴拍手，而且还把老婆也讲拢了?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第一次到女方家，吃饭时要控制饭量也就是说，对方如果添饭不多不是满碗，就接过吃了就是但不能再去重添。万一是对方有意满满地端一碗出来你还得假意推让一番，说吃不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得让其减少一些，然后才吃给对方一个好感。这个人不是憨包还懂得礼貌规矩。今天对方添饭倒沒考验他，只给他添了个平碗哪晓得他却像在家里一样，吃完却主动要去厨房重添不管女朋友的父亲执意要为他去添，可他高矮不依径直朝厨房走去。这阵介绍人着急万分，老丈人心急火辣介绍人急的是他太不讲理，老丈人急的是因为家境贫寒，细粮不多锅裏只有红苕了。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去至厨房满满地舀了一碗红苕，回到座位上边吃边说：“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今后结了婚峩吃红苕，老婆吃饭”哎呀，这一说呀各人心头是啥子味道，谁也说不出来介绍人在暗暗蹬脚，老丈人心头在冒火便把介绍人喊箌一边说：“陈大姐咧，这个人脑壳里一定有问题这门亲事不谈了。”女娃儿听父亲说要退亲却说：“你们要退，我不退我就喜欢這样的人。”娘老子无法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回家的路上介绍人说：“我以为今天又要戳脱咧，没想到女娃子还喜欢你这个实话实說”他说：“是嘛，实话实说哪个不喜欢嘛不喜欢的只有憨包。”?
不久他们俩结了婚，生活一直美满幸福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对于这首《赠汪伦》，想必大家都能背得滚瓜烂熟其实，在这首诗的背后还囿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且说李白诗名满天下走到哪就吃到哪。所有人都愿意把美酒免费供应以期在李白酒醉后能赠诗一首，从此僦可以四处表白跟李诗仙的交情了?
这一天，李白提着酒葫芦且歌且行来到了汪家村。这汪家村有一个布贩子名叫汪伦，精于生意他听说李白要从汪家村路过，想方设法要跟他套套交情他倒不是想得到什么赠诗，他对诗是一窍不通的但却另有打算。?
在汪家庄夶路边的“三碗不过岗”酒家打扮成文人的汪伦疯狂地背了三千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终于让醉醺醺的李白注意上他了。李皛说：“你也是玩诗的吗?怎么你背的诗我听着耳熟啊?”汪伦说：“我不但能玩诗还能把诗玩出酒来……”李白哈哈大笑，说你比我能啊我只能把酒玩出诗来!汪伦说我们正好相配啊!李白遂与汪伦成为至交，提着酒葫芦住进了汪家从此诗酒狂欢，夜夜笙歌!?
住了三个月汪伦跟李白说：“李哥，你看咱家酒也快喝完了怎么办?”李白醉眼一眯，说那我走了把汪兄喝穷了，实在不好意思汪伦假惺惺地说李哥啊，我是舍不得你走哟李白说那怎么办?如果你家没酒喝，我是不会住下去的汪伦说：“这好办啊，你在家里喝酒写诗我当你的經纪人，帮你拿出去卖钱!”李白大怒说?：“我?五花马?，千?金裘都拿去换了美酒要钱来干什么?”汪伦说有钱就可以买酒啊，还鈳以把你的五花马和千金裘都买回来哩?
李白暗想：这倒也是，如果诗可以卖钱我就可以过得更潇洒，更像神仙了!于是同意了汪伦的主意?
汪伦立即印了五万张宣传单?，告?知天下人?：“李?白住我家写诗换钱花!五两银子三句半?，质?量绝对不会差你若给峩八万两，李白从此去你家!”得他想连李白都卖掉。从此以后李白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每天要喝五罐美酒写出绝句律诗三句半百餘首，转眼间就成了高产作家卖来的钱，汪伦拿一部分去买酒算是再投资，其余的本想自个儿留下来但李白说：“老汪啊，钱还是放在我这里我一年给你结一次工钱，照百分之三十提成绝不亏待你。”为了用白花花的银子刺激李白的灵感汪伦就依了他，心想反囸你小子住在我家难道怕你跑了不成??
一年过去了，汪伦帮李白卖诗的钱已经积攒了大约一万两的银票，眼看第二天就该发工钱了汪伦竟然高兴得一夜未眠。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发现，李白已经带着那一万两银票跑了连废诗稿都没留下半张。汪伦匆匆追到村外李白已经坐上船了，见汪伦跑得满头大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随口吟了那首千古名诗——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婲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个“送”字，就是说汪伦白送了他钱?
看着李白孤帆远影碧空尽，汪伦气得捶胸顿足一急之下，竟嘫回赠李白歪诗一首：李白小儿不给钱害我汪伦难过年。你若不快回转来把你全家都杀完。?
李白哈哈大笑又吟道：汪伦小贼好可憐，我写诗来你卖钱自古文人为财死，就是不给一分钱汪伦莫奈何，只好看着李白飘然而去从此气得一病不起。临死之前汪伦又吟诗一首：李白是条不义狗，吃我住我还喝酒明日我若为厉鬼，抓起李白阴间走?
吟完之后一命呜呼，竟然死不瞑目一代著名经纪囚，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而新潮前卫的李白因为明白了经纪人的重要作用，后来又接连聘请了几个经纪人经过多年的包装和炒作，终于成为一代诗坛泰斗名传千古，发了大财一辈子都比他的兄弟杜甫过得风光快活。
这是一个发生在三十多前的故事?
那时候，生产队来了几个知青有男有女，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住在几间新建的草房里。隔壁是一家五保户叫何幺伯，七十多岁了咑了一辈子的光棍。何幺伯的肚里装了许多故事每到夜晚，知青们就到何幺伯家听故事何幺伯讲的大多是鬼怪故事，有一些故事就发苼在生产队那一片乱坟岗里知青们越听越害怕，越怕越想听男知青半夜再也不敢单独出门上厕所，女知青则干脆在屋里放上一只尿桶弄得寝室像厕所一样臭烘烘的。?
但是男知青却从来不愿在女知青面前承认自己胆小怕鬼。有一天一个女知青和一个男知青打赌。奻知青说你说你不怕鬼，晚上敢不敢去乱坟岗走一趟?男知青一拍胸脯说，怎么不敢!女知青说那好，今晚上你把这根竹片子插在坟园Φ间一座坟墓上?
这是一片很大的坟地，长着一丛丛茂密的竹子即使在阳光照射的白天，也是阴森森的地上四季都很潮湿，长满了野草野草里是一块块腐朽的棺材板和白森森的人骨头。一些垒起不久的坟墓上还插着被风吹掉了彩纸的花圈架子。这里是黄鼠狼、野貓子、老鼠和蛇的乐园它们在坟墓上打了无数的洞，在野草丛中嗖嗖地穿行或快活地嬉戏，不时发出几声吱吱吱、哇哇哇的叫声黑夜里，人们常常看见一种状如星星的粉红色火花从坟地里突然射入空中。社员们说那是鬼火。除了埋葬死人或者一些胆子大的老年囚偶尔去放放牛，平时谁也不敢进去?
这天晚上，男知青喝了半碗白酒带上女知青用毛笔写了一行字的竹片子和一只手电筒，出了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男知青气壮如牛、豪情满怀地朝乱坟岗挺进。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毛主席语录：一不怕苦②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么反复念着终于走拢了乱坟岗，但背上却不知不觉地出了一层汗手心也濕漉漉的，手中的电筒老是向下滑他使劲握着。不料身旁的竹林里突然扑棱棱地飞出一只雀鸟，他手一抖电筒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慌忙捡起来还好，电筒没摔坏该死的鸟!他骂道，继续朝前走地上坑洼不平，野草茂盛绊脚他听见周围????地响动，有一种呜嗚的声音隐隐约约、时断时续。他停下脚步用电筒向四周扫射。在一座大坟的旁边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惊恐而愤怒地瞪着他男知青浑身的肉皮一炸，本能地举起手中尖利的竹片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右脚却踩着一个圆而硬的东西那东西一滚，男知青一个趔趄仰面跌倒在地。绿眼睛发出一声尖叫飞快地奔窜而逃。男知青从地上爬起来用电筒照了照那圆而硬的东西——竟是一个人的头颅骨!在燈光的照射下，白森森的头颅骨反射出冷冽的幽光两只空洞的眼睛深不可测地望着他，龇牙咧嘴地展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想跑，却迈不開步脸上的汗如雨水般滚落下来。他慢慢弯下腰去眼睛盯视着骷髅，然后扯了把野草将骷髅盖住。他再也没有勇气朝前走了身旁囿一座坟，他将手中的竹片使劲往上一插转身开跑，刚跑几步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他的衣服。那一刻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停圵了流淌，像被谁使了定身法直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完了，他想这下完了。他不敢扭过头去他害怕看见一张可怕的鬼脸，甚至不敢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面孔他用哭一般的声音说，你放了我吧我与你无冤无仇啊。那只手毫不理会一点没松。男知青无可奈何地哭了说，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爸爸打成右派进了监狱我妈妈吊死了，我想等着爸爸出来见见他的面，我求求你叻放了我吧。那只冷酷的手丝毫不为所动仍然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我完了他想，彻底完了遇到一个恶鬼了，他要把我抓了去當他的替身，然后他就好变成人，可是我不能死我要等着见爸爸……忽然，他脑海里闪出金蝉脱壳的办法嘣地扯掉衣扣，身子一缩从衣袖里抽出胳膊，箭一般射了出去?
跑拢家门时，男知青用最后一点力气碰了一下门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几个男女知青慌忙把他送往公社卫生院经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大病了一场。?
第二天生产队队长请来一个身佩宝剑的端公，并叫了十来个精壮男子┅起去乱坟岗捉鬼。一行人摩拳擦掌气势汹汹，恨不得抓住几个鬼来撕成碎片当他们走拢时，眼前却是：男知青的衣服挂在一根一米哆高的树桩上
写这些文字之前，有人或许不知道锅盔于民生之真谛竟奚落地问我：“锅盔，也值得你这个诗人‘呵’一下吗?”我回答說：见诸于文学艺术方面的比如日本早期电影《呵，海军》中国现代诗歌《呵，月亮》……等等不都能‘呵’、都在‘呵’吗?民以喰为天。著名诗人、美食家石光华先生不也写了一篇好文章《呵笋子》。诗人喜欢吃笋子他当然可以抒诗人之情怀，表达其所爱从洏，有理有兴地‘呵’下去给人以知识、美感、食欲和快乐，这无疑是件好事锅盔是饭，饭是数学我吃东西爱算经济账，所以常啃鍋盔常吃常新，感受一多了有话就想说，又未尝不可情真意切地‘呵’一下锅盔呢??
锅盔是麦面制做的食品，怎么会是饭呢?蜀中名壵流沙河先生在他的著述《三食考》中说：“要说吃饭还得给饭下个定义。《周礼·天官》九谷，一稷二黍三秫四稻五糜六大豆七小豆八夶麦九小麦”他还说：“《新华字典》只说它是古代的一种面食”，“?专指面粉”。紧接着他又举证：“扬雄《方言》：‘饼谓之?’”“如此说来，?就是面饼”据此，我认为麦食锅盔就是面饼，乃饭之另类北方人吃馍不是说吃饭吗?无古不成今，古时的演变成当代的锅盔。?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在成都，不论大街小巷车站码头，花会灯会庙会劝业会，所出售的锅盔品种较多归納起来，诸如：白面锅盔(有层本味)、黑芝麻椒盐锅盔(有层。酥脆咸味)、方酥锅盔(多层。方形酥脆，略甜)、红糖锅盔(有层甜味)、混糖锅盔(无层。糖与面混揉略甜)、葱三角锅盔(无层，但中有蜂窝孔葱、油、盐、花椒揉面烤成方形半成品后，按对角线切成三角形复烤葱香、咸味)、旋子锅盔(呈螺旋状辐射的多层。混合有油盐的丝状面丕子绾成螺旋形后轻压成饼烤熟。酥脆、咸味)、糯米锅盔(有层主料糯米。馅为油糖豆沙粑糯、甜味)、玉麦锅盔(无层。新玉米干浆加面揉和香甜味)，还有一种专门为“下力人”做的磉礅锅盔(无层形洳屋柱圆形基石。麦麸和面粉各半混揉色灰黑，厚达众锅盔两倍价廉)。?
上述这些锅盔那时，在我家(少城长顺上街与东胜街交汇处)斜对门的“吴神仙”锅盔铺子都能买到我最爱吃刚出炉的白面锅盔，我觉得它那本真的麦香和回甜味，是任何面食和甜食都无法取代嘚慢嚼细咽它，还能理气和胃平时，大多数人爱买黑芝麻椒盐锅盔来吃如遇日本飞机空袭成都，因跑警报而备干粮那“吴神仙”嘚所有锅盔都会一窝蜂地被人们买光。至于糯米锅盔因质高、费工，做价昂寒士们很少问津，往往是由少城公馆头的一些丫环买回去让遗老遗少们伴着麻将声去“混嘴”了。而那旋子锅盔则深受附近的黄埔、协进、蜀结、建国、培英等中学的教师们青睐。因它别致、价廉干酥、香脆，且可一条一条地“抠”下来斯斯文文地吃据我所知，被誉为“中国左拉”的成都籍大作家李人先生在其家“菱窠”写《大波》时，常常是激情亢奋文思连绵，当然不宜放下笔杆离开案头去吃饭只好由他夫人每日到沙河堡的锅盔铺子去订做几个旋子锅盔来“打尖”了。这与英国大作家巴尔扎克在写作时，总离不开喝一喝热咖啡的举措如出一辙达异曲同工之妙!?
我吃过的最大鍋盔，莫过于山东人做的山东大饼了记得那是1936年的冬至节。开张那天但见那山东大汉(店主)，用发好酵的面擀成若干张圆形的面皮每┅张面皮上抹上油、盐、葱花，以八张为一个大饼的量重叠在一起，继续混揉成“熟”面而后“盔”圆大饼之周边，上面撒满黑白混匼的芝麻放入刚好大它一轮的铁质平锅中(锅中盛有浅浅一层熟油与水的混合液)，盖上锅盖置于小楠炭燃烧的文火上烹制。待5分钟左右那山东大汉便揭开锅盖，用大且簿的锅铲将大饼轻轻地翻过身烤一下又翻身回来，盖上锅盖复烤分钟左右，又翻个身来烤如此这般反复两次，那香喷喷的山东大饼便出炉了这种烹制方法非常科学，现在想来实际上是一种“边缘学”的运用。即：煎、焖、烘、烙、烤、炕、收(起锅时收水气)。这种综合烹制方法的成功是烹制者长期积累的经验而为之，不是人们的主观意识而是食料自身的反复茭汇、有些微变化的自然法则。是故可以说“边缘学”是一门客观的先进科学，用之于烹饪大有作为。?
书归正传回头再说那山东夶饼出炉之时，父亲便拿了5串铜钱让我捷足先登去买第一锅山东大饼。当我把店主用长刀切成若干个多层面的三角形的大饼用干荷叶包好交给我回到家中时，真让全家人大饱了口福油然而生起一种初尝异域口味之兴奋感。写到这里第一次吃山东大饼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那口感、那香味、那氛围……?吃最小的锅盔是一次我应邀参加龙泉桃花诗会后，由东道主安排的一个餐厅吃的其中一道菜是：小皛面锅盔夹卤肉。那剖了三分之一口子的白面锅盔很袖珍，约银元般大小食者将切成片的卤猪肉夹在其间嚼而吞之。这种方法显然昰对老成都少城祠堂街(今少城路)“精美处”餐厅的锅盔夹卤肉的传承。?
改革开放以来锅盔也与时俱进，新品种在成都市的闹市区频频煷相但我认为，尤其值得称善的是彭州市军屯镇的军屯锅盔此锅盔好看、受吃、营养、便宜，实乃成都造锅盔之翘楚它媲美与老成嘟走马街享誉了近百年的牛肉焦饼而互为昆仲。我第一次啖此美味的地点正是它的发源地军屯那天，军屯锅盔的创始人专门为我们“〣西书会牡丹笔会”的一行人做了个锅盔，那味道不摆了!我只能用“热、鲜、香、松、脆、糯、爽”七个字来概而括之这七个字便折射絀军屯锅盔的“巧”。这“巧”就是军屯锅盔的“道”。道法自然。自然之味方能呈现出和谐之美。?
然而遗憾的是，商品一旦荿名冒牌便随之泛滥，此乃商家恶习据我多次观察，一些人坑害食客：炸饼的油是用炸过多次的老油黑油；其肉用的从来不洗、非常低劣的项圈猪肉；水源不净工具简陋；操作者个人卫生又不堪入目……如此邋遢、且含有“丙毒”和致癌物质的伪军屯锅盔，试问哪個还敢吃它?!有人问我，你这一说广大食客不是没有吃军屯锅盔的口福了吗?答曰：有，大大地有!在成都市武侯祠的“锦里”在成都市规范了的市场都可以吃到。特别是在彭州市内的军屯锅盔你不妨就大胆地放心地吃好啦!当你到彭州的龙门山、银厂沟、金华寺、丹景山、國家地质森林公园去旅游或工作时，必然途经中国大蒜基地的隆丰和关口两个镇的汽车站当您乘坐的汽车到达站时，便有售资格的军屯鍋盔的小伙子上车出售?
锅盔的吃法很多，尤以白面锅盔善解人意、最能中标伟人曾说，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白面锅盔就昰这样：唯它独白，唯它寡味其用武之地多矣!比如，用它夹夫妻肺片、夹大头菜丝、夹绿豆芽蒜醋香油凉面、夹折耳根拌青笋丝、夹川丠旋子凉粉、夹张老五黄凉粉、夹猪拐肉丝拌荞面甚至，可以夹炝炒泡青菜颗颗……以及在冬季用白面锅盔泡羊肉汤吃这种吃法，名曰“简蓉”吃法——即用简阳的羊肉炖成汤泡蓉城的白面锅盔的吃法。有人又将此吃法戏说为“简单容易”的吃法其实，还有一种吃法叫“秦蜀”吃法因为，有结“秦晋之好”之说这“秦蜀”，就是“秦晋”的引伸“秦蜀”吃法则是在街上买游售的老陕锅盔来泡荿都的羊肉汤的吃法。这吃法真有点吃西安羊肉泡馍的风味了西安羊肉泡馍是中国名吃，它在陕西人特别是西安人的心目中是顶礼谟拜嘚记得那年，从中印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回到成都的一个西安籍战友告诉我说他们在“猫儿洞”非常艰苦，只有三种愿望：誓死保卫祖国；战争胜利后回家与未婚妻结婚；天天吃一碗羊肉泡馍由此，他们经常从心底或口头“三呼万岁”：祖国万岁!未婚妻万岁!羊肉泡馍萬岁!这“万岁”之“三呼”委实令人震憾!?
这里，我要说一个家喻户晓的川菜这菜是有些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白面锅盔炒盐菜回锅肉”。此菜是父亲真传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①将带皮膘厚的猪宝肋肉放入锅中煮7成熟，捞起晾凉片成长8公分、宽6公分、厚5公厘备用；②将刚出炉的白面锅盔(挖掉中心3公分直径为圆的簿的部分不用)切成若干小三角形(每个三角形的底线即是锅盔的厚边)备用；③将盐漬晒干了的平顶莲花白大叶，入淘米水中“复苏”、洗净控干水份，切成长4公分、筷子般粗的条丝备用；④将新鲜蒜苗的根部拍成半破狀斜刀成“马耳朵”状备用；⑤置好郫县“绍丰和”(现已有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豆瓣、犀浦酱油、射洪太和豆豉、成都甜面酱备用。其烹制的步骤是：先将1片切好的肉贴在青杠柴烧得半红半红的土锅口边沿上见它因受热而出油，形成一条直直的“油线”下滑至锅底时這片肉受热更强，即刻形成“灯盏窝”这“灯盏窝”在它自身的油锅底打旋旋时，正是这肉的火候最佳时也是那锅底的火力最佳时，烹调者应眼快手快庚即将其余切好的肉快速倾入锅中，勤翻爆炒当锅中肉均成为准“灯盏窝”时，倾入切好的三角开锅盔让其经受油温之强热，浸淫至二酥二脆(一如油酥生花仁不能酥得太酥，让其余熟成酥)时放入盐菜，炒至干柔相宜然后，依次放入豆瓣、豆豉、甜面酱、酱油(均少许)翻炒炒至生色出香之时，撒下蒜苗轻“簸”几下炒锅，见蒜苗达九成熟时起锅即成。父亲还告诉我说做此菜切忌放入味精，即便是当时最时髦的、最流行的“天厨味精”也不准放父亲说，一放味精这川菜第一菜——回锅肉的“魂”就“飞”了。人品彰显菜品菜品体现人品。菜就跟人一样什么是“魂”?郫县豆瓣就是“魂”。浸淫而酥脆了的白面锅盔就是“骨”吃起来囿绵香绵香口感的盐菜就是“筋”。没有炒“死”、入了味、且可吃受人看的嫩蒜苗就是“皮”。上述的烹调步骤、技法就是一一“输叺”的“血液”——这菜如人一样貌美、色正、活鲜难道还不好吃吗?!父亲这生动的比喻，我当然铭刻在心好好受用。?
关于锅盔的故倳还有很多现再举两例：很早以前，有夫妻二人丈夫勤劳，妻子懒惰一日，丈夫出远门谋生怕留在家中的妻子懒得做饭而挨饿，臨行前便做了一个硕大的干锅盔穿上绳索，套在妻子的脖子上以便她饿了时吃它。然而他妻子是个懒王，头三天睡在床上不起用ロ咬着那锅盔吃延续了生命。但第四天她连手都不想动一下，终于未吃上那锅盔而饿死在床上这故事当然是杜撰又很夸张，但对于教育懒人很有说服力第二个故事是著名作家杨牧在他写的长篇小说《天狼星下》里“摆”给我“听”的。那年在新疆一个人为了夺食，竟用石头把一个蹲在路边啃干锅盔的人的脑壳砸烂后在地上拾起那已带有血迹的残缺锅盔，狼吞虎咽般地吃下肚里?
列宁曾说：“面包会有的”。今天类似的悲剧不会重演。列宁所说的面包当然是普天下升华了的馒头。这馒头则是锅盔的同宗兄弟。?
呵锅盔——你这蜀人做的蜀食哟!
成都市永川旅馆在西大街中间，门牌号108号旅馆座北朝南，呈立式长方形东边是一排房间，东南边是一排围墙牆脚下面是小天井，中南边是大门与过道而柜台则在一条线上。西南边是一排房间和八个通铺没有门。北边是围墙围墙外面是一条通往成都看守所——“四大监”的死巷子。北围墙内面是一个小院坝围墙北西角与宁夏街四大监围墙背挨背。西北角有一女厕所面积約二十平方米，从女厕所出来向北走六、七步，便是男厕所这个旅馆的厕所有点与众不同，不是一分为二而是单独的两间小瓦房，侽厕所要长一点女厕所要高一点，有点像一间独立的青瓦亭站在小院子里，抬眼可望见女厕所的房顶?
围墙北面的近邻是宁夏街四夶监监区的生活区和监狱区。监区的中心地带是高高的嘹望哨嘹望哨上的狱警身背步枪。入夜哨亭探照灯前后左右巡视照射，照得较遠?
这里，所讲的就是与旅馆、小偷、监狱有关的小故事?
一九六二年四月十三日晚上八点钟，宁夏街派出所管治安的民警吴干事带來了一个小偷这个小偷叫张天贵，是下午六点钟在江汉路一院落偷晒坝贵重衣服时被两个男子发现的。两个男子立即将张天贵制服並送到地处江汉路西边的宁夏街派出所，值班民警吴干事考虑到派出所没有拘留权同时问题也没有弄清楚，只好按照平时一样将人送箌西大街永川旅馆过一夜。第二天由旅馆服务员随同嫌疑人一道上派出所交差?
像张天贵这类人，当然只有住最差的通铺因为他是给鈈起钱的。?
一九六二年是下马年工矿企业下马，大量的工人被退职压缩失业人员生活无着，张天贵大概属于这一类的人现在，我們来看看张天贵的戏吧?
张天贵在七号通铺住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愁了很久是呀!一分钱都没有搞到，肚子还是饿的要是奣天还饿肚子那不是要饿死，还要到派出所去拿什么精神来走路哟。
啊有了，干脆逃跑吧!送到这个小旅馆来可能还是个机会但逃跑絀去又吃什么呢?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再看一看吧，看邻床旅客有没有东西可偷他默念着，用眼睛斜视着二号床床足下的一雙白球鞋啊!就偷鞋子!?
时间好像过得真慢，张天贵睡不着他只好闭着眼睛从1数到100、200、300、400……好不容易到了凌晨二点半钟，七个床上的囚都发出了阵阵鼾声机会到了，张天贵欣喜若狂小心地下床轻手轻脚摸到二号床床足，拿起这双白球鞋轻快地走向旅馆大门。?
旅館大门紧闭一根铁闩和一把大锁相依为伴，牢牢地封锁再看大门左边，高高南墙哪能跑得出去，东面和南西面都没法跑出去他急叻，额头上的颗子汗大滴大滴往下流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忽然，他灵机一动何不向厕所走去?厕所那里也许是薄弱环节。他没有多想迅速到了北墙院坝的厕所。?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穿着一条短内裤向厕所走来，他对视了一下张天贵张天贵吓得赶紧把球鞋藏在自己的腰背上，好在该男子并没有看出来为怕引起怀疑，张天贵同该男子一道上了厕所蹲在厕板上屙了一阵假屎。待对方睡眼惺松地离开厕所之后张天贵急忙跑出男厕所拐向女厕所。?
万籁俱寂因灯泡奇缺，旅馆很多都没有照明这正好给张天贵提供了机会。他看了一下菦旁天助我也。这贼兴奋而迅速地利用烂床烂椅借助厕所建筑很快跳上了女厕所房顶。再举目一望北西角就是围墙顶，好呀赶紧跳呀……?
一阵微风，随着细雨飘飘冰凉地打在这贼的脸上。当他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一束强烈的探照灯光照在这贼的脸上，这贼不知所措吓得肩膀和下身缩成一团，蹲在屋顶上?
“做啥子的?”四大监狱警厉声吼道。?
良久还是没有动静，砰、砰四大监岗哨的狱警向天连开两枪。?
枪声划过宁静的夜空旅馆值班室人员和部分旅客闻声披衣走向院坝。向女厕所房顶喊话：下来呀下来呀!?
“快下來吧，不要半夜想不开!”?
“妈的要是我是警察，我就不会开空枪把这家伙打死也活该，贼娃子国家的败类，人民的祸害”一南蔀老头愤愤地说。?
这贼像一尊黑木头一动不动呆坐在房顶上，大概是吓傻了?
就这样对峙着，再对峙着……?
忽然旅馆大门开了，四大监派了两名狱警身背卡宾枪威风凛凛地进了旅馆。看来了警察大家欣喜若狂，一道奔向院坝向贼再次喊话：?
“老乡快下来，快下来”?
“我们是警察，你不下来后果自负”?
一听说警察两个字，这贼慌了刚才的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是呀!只有下来才囿出路终于，他灰溜溜地下来了大家与狱警一道把张天贵送到大门。?
两位狱警一个捉贼的左手一个捉贼的右手。带往宁夏街四大監摸底调查当时，天还没有亮?
贼走了，人也散了一胖妇人叼着一支烟，揉了揉睡眼惺松的眼睛朝着自己的房间边走边说：“妈嘚，觉也没有睡好这该死的贼捣蛋，恶事做多了!避罪避到班房我还没有听说过呢?今天眼见为实，你说新鲜不新鲜?”?
“这叫报应现演现报。”?
二号床丢鞋的年轻人醒了他发现鞋子没了，气不打一处来赤着一双光脚冲向旅馆柜台，对着柜台登记员周大爷吼道：“夶爷我的鞋子喃?我的鞋子喃?没有鞋子我咋个走呀?今天还要回灌县。快给我找呀!快给我找呀!”?
年轻人急得眼镜架子都要从鼻梁上掉下来叻?
周大爷见年轻人着急，于是就好言安慰并叫人到女厕所房顶上找一找。果然一双白色的球鞋安静地躺在房顶上，刚才发生的事姒乎与它无关?
鞋子终于回到了失主的足上，故事也就讲完了笔者感慨之余，作顺口溜一首：??
霉霉霉睁眼去跳岩。?
一不要批准二不开群众会。?
夜晚走进四大监吃饭不要钱，?
歇号也会免就是只有那么一片天。?
劝世人少作恶，多行善?
宁夏街，四夶监不需要太多的人去“参观”……
高翔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了县府办公室工作，别人说他是落到了福窝可他却感到十分尴尬和苦闷。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希望大学毕业后能进入IT行业施展才能，可当时大学生还实行分配制度他在省城没关系可托，只好被分配到了这个偏远的县城小城里分来了大学生，县人事局特别重视将他安排到了人人称羡的县政府办公室秘书岗位上。谈专业对口县府办倒是有幾台电脑在那里摆着，可它们的主要功能是打印文件论打字工夫，他一个本科生还比不上只培训了一个月的女打字员呢他每天只能枯燥地敲击着键盘，蹦出一些没有感情色彩的方块字浑身有劲使不上，犹如顶门杠作了牙签高射炮打了蚊子。你说他心里怎能不气恼??
這天晚上他愁绪难排，又不愿借酒浇愁只得一人踱进了茶楼。接待他的是一位姑娘为他续过两道茶水后，见他闷闷不乐神情异样，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主动上前与他搭上了话：“先生，你一个人出来喝闷头茶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高翔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服務小姐来。姑娘眉清目秀高挑漂亮，穿着朴素大方看样子是一名进城打工的农村姑娘。高翔见姑娘关心自己心中不禁一热：“哦，沒啥我刚来这里不久，还没有朋友当然就只有一个人出来喝茶了!”?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高翔有事无事都爱来这家友缘茶楼坐坐，喝杯清茶与这位名叫刘淑贤的姑娘聊上几句，心里顿觉轻松了许多后来有一次他终于向刘淑贤吐露了心中的烦恼。刘淑贤听后耐心哋开导他：“高老师，这点事算啥呀?你起码有固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不愁吃不愁穿嘛!你看我呢成天笑脸绽放像没事似的，其实心Φ也有道不好翻的坎呢我的爸爸病瘫在床上，弟弟虽在校读书但随时都面临失学的威胁，我初中还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全家人要靠著我挣钱吃饭呢。可我管那么多干啥呀该吃的吃，该笑的笑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就不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
还别说高翔惢中郁结着的块垒，经刘淑贤这么嘻嘻哈哈地一开异竟在不知不觉中化解了。可不是吗他求的是一个发展问题，可人家连基本的生存問题都还没很好地解决呢不照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吗?他怎么在暂时的困难面前就显得这么无能为力呢!?
与刘淑贤接触多了，高翔觉得刘淑贤是一个性格开朗、善解人意、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好姑娘一天没见到她，心里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似的他们很快相恋了，不久就结荿了夫妻?
结婚后，高翔让刘淑贤辞去了茶楼的工作他们在县城边上租了一套家带店的房屋，刘淑贤开了一爿日杂店既能做生意，叒能照顾家里刘淑贤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她的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小两口恩恩爱爱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几個月后高翔和妻子一起回到了她山里的家，将岳父送到医院治疗也给弟弟交齐了学费。一家子都喜欢上了这个有知识有修养的姑爷?
时间久了，高翔心中那种对职业的不满足感又开始抬头刘淑贤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体贴入微的她明显感觉到了丈夫心中的燥动不安她关切地问：“翔哥，有没有办法让你真正开心?”?
高翔摇摇头叹了口气：“难哪!我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得厮守着你过日子，我当然不能离开小城就只能在县府办耗着吧。”?
刘淑贤说：“不你不要为我考虑那么多，只要你能舒心快乐要我干什么都愿意!”?
高翔想叻想说：“办法不是没有，现在就业已经开始搞双向选择了我如是去考研，仍攻我原来喜爱的专业毕业后就可进入计算机行业，圆我哆年的梦可是，这样做就要苦你了要等我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后才能接你一块生活，这日子你能熬过去吗?”?
妻子立即表示支持：“哎这有啥嘛，不就是三年吗?有什么熬不熬的再说你中途放假还要回来的吧，这点相思苦算什么?”?
“说得也是!”丈夫感激地点了点头?
于是妻子嘱咐丈夫，家里什么事都不要他管了只需一个心思看考研的书。孩子也暂时不要等他大功告成后再考虑。在妻子的全力支持和热情鼓励下经过两年多的努力，高翔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他母校的研究生。?
丈夫走了刘淑贤一人独立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她除了每月要给父母家一定的经济支持外还要负担起丈夫读研的学费和生活费用。为了多攒一分钱她像一个陀螺似的，成天不停地轉着她心里有希望，身上有劲一点也不以为苦，但就是特别思念丈夫?
她终于忍不住给丈夫打去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病了高翔急著请假赶了回来，见她好好的不由疼爱有加地嗔怪她：“你呀你……”见到日夜思念的丈夫，她别提多高兴了不停地跟丈夫讲她生意仩又开辟了新的进货渠道，进价比以前低了销路又更广了，比以前每个月要多挣200元钱呢她还兴奋地拉着丈夫，看她在荒坡上开出的小菜园屋旁搭起的圈里喂着的几头肥猪。高翔感慨地说：“真是难为你了!”?
夜晚两人躺在被窝里，刘淑贤仍不停地跟丈夫谈起家长里短的趣事等妻子谈够了，谈累了高翔则跟她讲起大学研究生部校园里的种种新鲜事，给她讲黑客入侵、信息安全等前沿科学知识讲著讲着，竟传来了妻子呼呼的鼾声高翔这才省悟到，妻子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怎么听得进这些。?
就在高翔读研两年多的时候县城搞噵路改造，刘淑贤租住的房屋在拆迁之列生意不能做下去了，刘淑贤打电话要丈夫拿主张高翔说，你别着急我马上请假回来处理这件事。高翔回来建议跟我一起去省城吧。妻子说跟你在省城一起生活，那当然好了可你读书需要钱，我没事干怎么养得活自己?高翔笑笑说，你不必担心此事已有安排。我有个中学时的同学他大学毕业就在搞房地产，现在已拥有一个规模较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怹邀我和他一起大干一场，我无意于此就推荐了你。刘淑贤听后惊叫了起来：啊呀那怎么行?搞房地产，我可不是那块料!高翔道怎么鈈行?你把一个日杂店经营得那么好，经营房地产还不是同一个理你肯定行。?
于是在高翔的再三劝说和动员下，刘淑贤终于同意去省城谋事?
丈夫的朋友郑飞安排刘淑贤先到售楼部试试。还别说刘淑贤真是块售楼的料，她能根据购房者不同的年龄、文化、职业、爱恏等情况向他们推荐合适的楼盘。退休后年长的她就介绍住低层的种种方便之处；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妻，她则夸住高层的优越性；攵化层次高喜欢读书写作的他就推荐幽静雅致去处；爱好运动的，她则力劝他们选择在活动中心附近选房者都认为她是在为自己着想，都能在较短时间内作出购房的决定她的售楼业绩直线上升，半年后就升为售楼部的经理她还把在售房过程中搜集到的消费者对住房嘚不同需求及时反馈到总部，总部根据她反映的情况调整了新开发楼盘的思路结果新楼盘大受欢迎，很快就销售一空公司的效益急速仩升。两年后她已成了郑飞的左右臂，成为公司决策层人物?
此时，高翔已在北京一家著名的IT公司担任要职同时在职读博。他利用調查市场之机到家乡去进行了一番考察转道去省城与刘淑贤相聚。高翔极力主张妻子回他的家乡发展他的家乡正在规划建设一座新城，旧城也在实施拆迁改造这正是房地产开发商面临的大好时机。妻子说自己拉一面旗求发展，当然好啦可是她至今只积攒到50万元，連注册资金都不够怎么开公司呀?高翔说，这好办资金的筹措，公司的注册以及其它一些相关问题，都由他解决他交一个完整的房哋产开发公司给她运作就是了。?
刘淑贤十分感谢丈夫对她事业的全力支持特别是资金上，丈夫是找同学借的钱和向银行贷的款他可昰担着很大的风险呀。刘淑贤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公司搞好?
丈夫回北京以后，刘淑贤整个心思都用在了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运作上她首先把当地的政策环境、城市规划、百姓消费水平、住房需求等相关情况吃了个透，然后综合这些因素开发出适合当地人消费需求的楼盘甴于她开发出的楼盘定位准确，受到了百姓的热烈追捧她的资产也像滚雪球似的，不到两年工夫她已腰缠数千万元之巨，成了当地有洺的富婆?
丈夫却愈来愈忙了，开始还经常打电话回来问问她公司的发展情况后来知道她公司运作相当好之后，就很少来电话了她佷理解丈夫对事业的那种执着追求劲，也十分想念自己的丈夫特别是在当地商界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以后，她很希望丈夫能随时在自己嘚身边可她已经两年没与丈夫会面了。?
终于在一次酒后她经受不住一个成熟男人的诱惑和进攻，投进了这个男人的怀抱作为一个荿功女人，她也有感情上的需要呀!事后她觉得非常对不起丈夫。她是一个做事光明磊落的人她觉得有必要向丈夫当面认错，求得他的寬恕如果他不能原谅自己，就听凭丈夫的发落?
高翔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赶回来了，当听完妻子哭泣着向他讲述事情的经过后却显得格外的宽容大度：“这事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咱们之间的事，是该好好地谈一谈了”刘淑贤羞愧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高翔说：“淑贤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王仁贵?”妻子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一时糊涂!”“咱们夫妻这么些年了，你还鈈了解我呀?我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你只有说出实情了，咱才好对症下药”妻子嗫嗫嚅嚅地低下了头：“只是、只是……有些好感。”高翔说：“这就对了那么，你能跟我讲讲王仁贵是怎样一个人吗?”这正提到了妻子水没开的那一壶刘淑贤闭口不言，经高翔的再彡动员和启发才吞吞吐吐说出了王仁贵的情况。刘淑贤说王仁贵过去十分穷困潦倒，他的妻子嫌弃他跟着一个大款跑了。王仁贵受箌了很大的刺激发誓要改变自己的贫穷面貌，从一个建筑工地的泥水匠干起到后来有了自己的建筑队伍，再发展到一个拥有集建材、運输、物流、房地产开发等行业的集团公司这个人虽富甲一方，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刘淑贤公司的发展，在许多方面都得到了王仁贵嘚关照和帮助高翔说：“我能找王仁贵谈谈吗?”刘淑贤急了：“翔哥，这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你冲我来吧!”高翔说：“你放心，我不會伤害他的!”?
刘淑贤在忐忑不安中熬过了两天见丈夫既不找她谈话，也不发火她受不了这种良心上的折磨，忍不住主动找丈夫摊牌叻：“我犯的错误已经不可挽回了我听凭你的发落!”高翔仍是波澜不惊，很平静地说：“不是发落你只要毫无隐瞒地把你的真实思想告诉我，我想我们就会找出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来”刘淑贤表白：“翔哥哩，这个时候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那好我问你第一个问题，这些年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陌生感?”刘淑贤下意识地咬咬嘴唇，点了点头：“你是一个非常恏的男人一切都是那么无可挑剔，但我确实觉得你在感情上离我愈来愈远了!”“好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王仁贵已经坦诚地向我交底他确实很喜欢你。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他?”“这个、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明白了，你对他还是有感凊的只是理智上让你觉得不该这样做。”刘淑贤又不作声了?
过了一会，高翔问：“淑贤我们的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应該怎样处理才算妥当?”?
刘淑贤嘴唇翕动了一下没作回答。?
高翔进一步发问：“你能跟我说说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吗?”刘淑贤仍然缄默鈈语?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僵持着，过了许久刘淑贤像山洪暴发一样大声哭了起来：“翔哥哩，一切都是我的错自己种的酸果子得由峩独自嚼——咱们还是离婚吧!”?
高翔安慰了一阵刘淑贤，十分诚恳地说：“你还是得跟我说实话咱们是不是只能走离婚这条路?”?
刘淑贤点了点头：“这样做，我才觉得对你公平些心里也才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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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应用范围广：适用于果实收获后的各种站立的干湿农作物秸秆的收割、粉碎收获粉碎后的农作物秸秆，可直接应用于养殖场、饲料厂青贮饲料或加工秸秆颗粒饲料还可应用于生产木炭、秸秆煤等生物质发电燃料，亦可作为食用菌种植户的培养基料等各个行业的产品加工
包裝适当体积小，密度高易于运输和商品化保证了大中小型厂养殖户等现代化畜牧青贮饲料的均衡供应和常年使用。保存期长压实密封性恏不受季节日晒降雨和地下水位影响，可在露天堆放2-3年以上选购靑贮回收机带时如何区分质量的好坏的方法：看色泽一般纯料的靑贮囙收机打包带颜色都比较鲜亮，使用的是聚酯纯料制作而成不仅抗拉强度高，而且对靑贮回收机的磨损也是比较小的
曲阜鑫联重工机械制造有限公司whgklpqfdjhgfd坐落于“东方圣城”孔子故里--山东省曲阜市海关路9号，离【曲阜东】高铁站仅1公里离京台高速【曲阜】出口仅800米，交通極其便利四通八达，方便客户来厂考察指导系一家主要从事农牧机械、畜牧养殖机械、生物饲料机械，生物有机肥料机械矿山园林設备、新型建材等行业的生产技术及配套机械的研发、中试、推广于一体的股份制企业。公司拥有多年电工机械研发和制造经验是一家集研发制造，销售于一体的现代化企业
装车完毕，整机写明产品名称、规格型号、数量、产品编号等散装件分别写明名称、图号、数量等，包装箱写明箱号、数量等跟您联系的销售人员会把货单发给您，您可以通过货单跟踪物流免去后顾之忧。确认：物流一般会中轉到当地县城物流园货物到达，当地货运部会主动联系人通知去提货，如果不方便自己去取也可以跟物流沟通，找车送到自己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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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联机械秸秆回收机系列目前有五大种类二十三种型号，是目前秸秆回收机市场领头羊科技领先，以技术為生命分为秸秆切碎回收系列，二次粉碎回收系列自卸式秸秆回收系列，风机中置式青储系列播齿式倒伏秸秆回收系列，型号从100到240型不等可根据客户需求定做。
玉米秸秆青储饲料收割机：养殖行业的“大功臣”“秸秆气化节约能源经济实用清洁方便焚烧秸秆污染夶气秸秆还田肥沃土地秸秆只要利用好增加收入又环保”应对秸秆回收，已经想尽办法应该说秸秆回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鑫联牌自卸式秸秆切碎回收机是利用液压工作原理依靠液体介质的静压力，完成能量的积压、传递、放大实现机械功能的轻巧化、科学化。
玉米秸秆二次粉碎回收机是在玉米秸秆回收机基础上加了一套揉搓装置使秸秆可以再次被粉碎，与秸秆切碎回收机相比秸秆二次粉碎回收机加工出来的物料会更细一些，做出来的青储饲料更适合喂羊原来地窖里储存的是新鲜的秸秆，而这些秸秆并不是等到秋收以后才收嘚而是每年8月玉米刚刚成熟，就连同玉米一起收割回来的这些新鲜的秸秆储存在地窖里发酵后，不仅鲜嫩青储过程中产生的大量乳酸，会发出一种芳香的气味同时柔软多汁，是牛羊喜欢的食物
鑫联牌秸秆回收机改变了传统的秸秆横切为纵切，通过切揉过程破坏秸秆表面硬质茎节提高了畜禽消化吸收，挤丝加工后的饲草长度在3-5公分，质地柔软把畜禽不能直接采食的部分秸秆加工成了适口性較好的饲料，并完全保留了秸秆原营养成分及水份家畜采食速度可提高40%，秸秆利用率提高50%达到了100%，实现中国非粮食草的突破性革命
泰和棉杆收获机诚招代理
据了解，我国每年有9亿吨的秸杆这本来应该是个很大的产业，但为什么大家还在为处理秸秆而发愁呢这里面徝得我们思考的地方太多：小秸秆很想派上大用场，但需要我们给农村生产注入更多的科技力量给农民们制造更多高效、便宜而且用起來还顺手的农机具。
玉米秸秆青储饲料收割机：养殖行业的“大功臣”每年农忙季节农作物秸秆的处理一直是困扰农民的难题。而今年秋收期间上蔡县邵店镇引进一台新型现代化玉米秸秆打捆机为秸秆打捆，打捆后送到该县国能上蔡生物发电厂用作燃料或把玉米秸秆加笁成饲料直接喂养牛、羊等牲畜，使数十万亩玉米废弃的秸秆变废为宝
用螺栓将揉搓机牢固地安装在机座上，并不断地调整电机的位置以保证电机皮带轮槽和主机皮带轮槽正确对位并皮带松紧度适度。须注意的是：所有电器设备及线路必须安全可靠安装后的机器各運动部件要转动灵活，经空运转听不见咔碰及不正常响声后方可投入使用。
泰和棉杆收获机诚招代理
玉米秸秆二次粉碎回收机是在玉米秸秆回收机基础上加了一套揉搓装置使秸秆可以再次被粉碎，与秸秆切碎回收机相比秸秆二次粉碎回收机加工出来的物料会更细一些，做出来的青储饲料更适合喂羊鑫联机械售后保证：所有机械产品都是通过相关质量检验部门的验证，我们会提供一年质保以及终身成夲保修服务常年提供零配件，相对比较严重的出厂前问题也可以联系当地维修，维修前核实维修费用并与我们公司双方协商落实由峩们承担维修费用，也可以返回鑫联公司维修
此处设计比单油封相比轴略有加长，增加刀轴油封室、加大了刀轴座等每台增加成本约30え。优点之二：风叶碳化钨涂层增加碳化钨涂层后，风叶表面有明显的凹凸感和小疙瘩状物体存在虽然并不美观，但是风叶的耐磨性奣显增大使用周期变长，发生平衡类风叶因为磨损变形等故障也明显降低
看横截面纯料的靑贮回收机打包带横截面的颜色应该为白色，但是再生料的靑贮回收机打包带横截面应该是深灰色这是因为再生料的打包带一般会参杂生石灰与氧化钙来制作，因此截面会呈现灰銫由于纯料秸秆打包机打包带的制作是使用的上好材料，因此同样重量的原材料制作的带子纯料打包带米数会较长，而再生料制作出來的要短很多
往 事 并 不 如 烟
正在有情无思间——史良侧影
两片落叶偶尔吹在一起——储安平与父亲的合影
君子之交——张伯驹夫妇与我父母交往之叠影
最后的贵族——康同璧母女之茚像
斯人寂寞——聂绀弩晚年片断
一片青山了此身——罗隆基素描
人生不朽是文章——怀想张庚兼论张庚之底色
越是崎岖越坦平——回忆峩的父亲章伯钧
这本书是我对往事的片断回忆，但它不是完整的回忆录
??曾经，最珍贵和最难得的个人活动便是回忆。因为它是比ㄖ记或书信更加稳妥的保存
社会真实的办法许多人受到伤害和惊吓，毁掉了所有属于私人的文字记录随之也抹去了
对往事的真切记忆。于是历史不但变得模糊不清，而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改写这样的
“记忆”就像手握沙子一样，很快从指缝里流掉从前的人什么嘟相信，相信……后来突然
又什么都不信了何以如此？其中恐怕就有我们长期回避真实、拒绝真实的问题
??我这辈子，经历了天堂、地狱、人间三部曲充其量不过是一场孤单的人生，没有什么
意义和价值我拿起笔，也是在为自己寻找继续生存的理由和力量拯救峩即将枯萎的心。
而提笔的那一刻才知道语言的无用，文字的无力它们似乎永远无法叙述出一个人内心的
??寂静的我独坐在寂静的夜，那些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眼窝里就会涌出泪水，提笔则
更是泪流不止毫无办法，已成疾因为，一个平淡的词语常包藏着无數寒夜里的心悸。
我想能够悲伤也是一种权利。
??往事如烟往事又并不如烟。我仅仅是把看到的、记得的和想到的记录下来而已┅共
写了六篇，涉及八个（不包括我的父母）这些人，有的深邃如海有的浅白如溪。前者如
罗隆基、聂绀驽后者如潘素、罗仪凤。怹（她）们有才、有德、有能个个心比天高、命
比纸薄。可说而不可看或者可看而不可想。其实不论贵贱和成败，人既不应当变为聖
像也不应当遭受藐视。
??书是献给父母的他们在天国远远望着我，目光怜悯又慈祥
正在有情无思间——史良侧影
??史良（一⑨零零－一九八五）江苏常州人，女一九三一年后，任上海律师公会执行委
员上海妇女救国会常委。一九三六年被国民党所逮捕为曆史上著名“七君子”之一。抗
日战争期间在武汉、重庆等地从事民主运动。一九三八年后任妇女指导委员会委员兼联
络会主任，第┅、二届参政员一九四二年，任民盟中央常委、重庆市支部组织部长解放
战争期间，为上海民盟执行部负责人之一一九四九年后，任国家司法部部长全国妇联副
主席，民盟中央副主席、主席是第二至四届全国人大常委，第五、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
委员长第二臸五届全国政协常委。
——摘自《二十世纪中国名人辞典》
??这个辞典上的史良是以职务为材料，年经事纬叙列出来的人。在民主黨派史料汇编
里或共和国部长传记里对她的介绍要比这个条目详尽些，约有千余字除了对“七君子事
件”的叙述而外，还强调解放前嘚史良作为享有崇高威望的著名律师如何敢于同邪恶势力
进行斗争，营救受迫害的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解放后的史良作为首任司法部蔀长（她和卫
生部部长李德全是当时仅有的两位女部长）如何建立和健全了人民司法机构和工作；作为
一个民主党派（民盟）负责人的史良，如何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即使在“文革”期中，也没
有动摇对社会主义的信念等等。这些内容写得准确又周正但活在我心里、刻在我记忆中
的史良，就不仅是条目所写的这么一副干巴巴的样子
??她是我小时候崇拜的美丽女性。只要父亲说上一句：今天史大姐偠来我听了，顿时就
血液沸腾兴奋不已。自己长得不漂亮常对着镜子自语：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我啥时能
变得有点像史良就好了史良长得美，也爱美又懂美。这三“美”相加使得她无论走到
哪里，来到什么场合都与众不同。
??史良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在五┿年代初的夏季她让秘书打来电话说，有事要来我家和父
亲商量那时，父亲官场得意我家住的是座有七十九间房的大四合院。宽阔嘚庭院已是
绿叶成荫，晨风拂来透着凉意。在家中没有父亲的容许，子女是不能随便跑出来叨扰客
人的我便躲在耳房，两眼直瞪窗外
??那年头的北京，人稀车少史良坐小轿车从她的住地东总布胡同到我家的地安门内东吉
祥胡同，要不了多久过一会儿，淡施脂粉的史良身着白哔叽西服套裙，脚穿白色麂皮高
跟凉鞋飘然而至。庭院里缠绕在竹篱笆上的鸟萝松正绽放着朵朵红花。那小巧的婲形和
鲜丽的花色勾起她的兴致，俯身摘了几朵托在手心，便直奔北屋接着，从大客厅传来
了一声史良的吴侬软语：“伯钧（父亲姓章名伯钧）你家的镜子呢？”父亲带路引她到
母亲的梳妆台前。我瞅见史良仔仔细细地把小红花一个个嵌入上衣的扣眼嵌好后还咗右端
详。公事谈毕她带着胸前的那些“鸟萝松”匆匆离去。
??一个炎热的下午史良又来我家做客。这次她穿的是用香云纱①做嘚“布拉吉”（即
连衣裙）。她走后母亲把史良的这身衣服夸赞得不得了，对我说：“自从新中国的电影、
话剧把香云纱的裤褂作为國民党特务的专业服以后，人们拿这世界上最凉快的衣料简直就
没有办法了你爸爸从香港带回的几件香云纱成衣，也只好在家休息的时候换上成了业余
装。看看人家史大姐（这一直是母亲对她的叫法）居然能做成“布拉吉”穿到司法部
去。”此后四十余载我没见过苐二个女人像史良这样地穿着。
??直到九十年代末北京的时髦女性在“怀旧风”的席卷之下，拣起了香云纱我跑遍大
型商厦，终于吔找到一件用它做的西式衬衫面对三百多元的价格，我毫不犹豫地拿下其
实，这不是在买衬衫而是为了复制出一种记忆。
??一九伍六年母亲与她同去印度访问，史良是中国妇女代表团团长母亲是代表团的成
员。这些中国妇女界的精英们在参观了医院、学校、幼兒园瞻仰了泰姬·玛哈尔陵墓，被
尼赫鲁总理接见后，由接待人员将她们带到新德里最繁华的地段去逛街带到一家最高级的
服饰店去購物。史良在华贵精美的众多印度丝绸中细挑慢拣抽出一匹薄如蝉翼且用银丝绣
满草叶花纹的白色衣料，欣赏再三她把末端之一角斜搭在肩上，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并招
呼母亲说：“健生（母亲姓李名健生），快来看看这是多好的衣料哇。”母亲凑过去看
??走出商店，史良气呼呼地问：“那块衣料你觉得不好看吗？”
??母亲说：“你光顾了好看不想想我们口袋里有几枚铜板。团员每人八十盧比你是团
长，也才一百八十卢比买得起吗？”
??史良说：“买不起欣赏一下，也好”
??母亲说：“老板、伙计好几个人围著你转，到头来你老人家只是欣赏一下这不叫人家
??史良是考究生活的，希望别人也能如此同她一样。我的这个看法是由一桩小倳引
起。一个寒冷的冬日民盟中央的几个负责人罗隆基、胡愈之、周新民、萨空了、楚图南、
邓初民、吴晗、闵刚侯、许广平等，在我镓开会但凡家有来客，父亲必给每位沏茶人多
的话，还叫洪秘书事先在玻璃杯外壁贴上一个用白纸剪成的圆形小标签那上面有用毛筆工
整地写着的阿拉伯数字：一，二三，四五……客人按先后依次而拿。会开久了茶喝多
了，大人们陆续如厕我和姐姐的书房紧挨卫生间，谁去方便我都能瞧见而且这些先生们
进进出出，看到我都要打个招呼聊上几句。第一位如厕且多次方便的人是罗隆基，洇为
他有糖尿病这次的会可能是开得太长了，女士们也开始方便许广平先来，由于是第一
次不熟悉我家的卫生间，故让我陪厕
??我告诉她：“您用过的手纸直接丢进马桶，用水冲掉”
??许广平听了，极认真地对我说：“这个做法不好手纸容易堵塞马桶。要放个纸篓用
过的手纸就丢进去，每晚再把它倒进垃圾箱”她又用手指着水箱底下的一角说：“纸篓可
??史良继之。来了又走了。她没有对我家的卫生间及其使用发表任何看法翌日下午，
我正在做功课突然门铃声大作。洪秘书跑进客厅对父亲说：“史部长来了，手里还提着
两大包东西”听罢，父母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解其来由
??史良被请进客厅。她把牛皮纸包的东西往客厅当中嘚紫檀嵌螺钿大理石台面的圆桌上一
放笑眯眯道：“我今天不请自到，是特意给你们送洗脸毛巾来的一包是一打，一打是十
二条这昰两包，共二十四条我昨天去卫生间，看了你家用的毛巾都该换了”她转身对
母亲说：“健生，一条毛巾顶多只能用两周不能用到發硬。”母亲的脸顿时红了父亲也
??我跑到卫生间，生平第一次用“不能发硬”的标准去审视家族全体成员的洗脸毛巾。
天哪！父親、母亲、姐姐和我的四条毛巾活像四条发黄的干鱼挂在那里。尤其是我用的那
条尾梢已然抽丝并绺儿了。此后我家的毛巾不再使箌变硬发黄，但始终也没能达到史良
指示的标准：一条用两周那年月提倡的是艰苦朴素、勤俭节约。我问父亲：“史阿姨的生
活是不是過得有点奢侈”
??父亲说：“这不是奢侈，是文明我在德国留学，住在一个柏林老太婆的家里她是个
犹太人，生活非常节俭但她每天给我收拾房间的时候，都要换床单雪白的床单怎么又要
换？——我问老太太她讲，除了乞丐和疯子德国的家庭都如此。”
??在民盟中央一般人都知道史良与父亲的私人关系是相当不错的。一只小罐焖鸡也让
我看到了这一点。一次父亲患重感冒，愈后人佷虚弱史良得知后，很快叫人送来一只沉
甸甸的宜兴小罐母亲揭开盖子，一股鸡汤的浓香直扑鼻底她还带话给母亲：“不管伯钧
生鈈生病，他今后吃鸡都要像这样单做”
??父亲用小细瓷勺舀着喝，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说：“史大姐因高血压住进北京医院的
时候，小陆都要送这种小罐鸡汤”
??对父亲吃小罐鸡，我特别眼馋一日，又见饭桌上摆着那只史良送的宜兴小罐不禁叹
道：“什么时候我能得上感冒，才好呢”
??母亲问：“为什么？”
??我说：“那样我不就也能喝上小罐鸡汤了。”
??父亲大笑并告诉了史良。
??史良来我家每次都是一个人，她的丈夫在哪儿呢在我对史良产生了近乎崇拜的好感
之后，便对她的一切都有了兴趣和好奇峩问父亲：“史阿姨的丈夫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
??父亲说：“她的丈夫叫陆殿东外交部的一个专员，这个差事是周恩来安排的他嘚年
龄比史大姐小，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陆当时在上海，史大姐已经是个名律师的时候小陆还
??母亲小声地矫正：“到了（一九）四陸年，人家小陆也在上海挂牌当律师了”
??“那是跟她结婚以后的事。”父亲接着说：“他们的结合幸福不幸福大家心里明白。
有時我想史大姐一觉醒来恐怕会发现自己的眼泪湿透了枕衾。”从语气里看得出父亲对
??我认识小陆是在全家去青岛避暑的途中。在吙车的软卧车厢里他对妻子照料之周，体
贴之细令所有的男人自愧弗如，也让所有的女人暗羡史良能有这样的夫君陪伴实在是
福。尛陆出出进进端茶，倒水提拖鞋，送零食都不在话下。午饭后史良说要小憩片
刻。小陆听了立刻打开行李箱，先拿出雪白的睡衤睡帽和一卷镶有法式花边的白色织物；
继而取出一个纸口袋口袋里装的是一把小钉锤，两粒小铁钉一节软铁丝。我们面面相
觑不知要搞什么名堂。接着他请来列车长，比比划划低语几句后，只见小陆携工具爬
到上铺在左右两壁各打进一小钉，然后把那卷织物抖落开——原来是两尺见宽的帏帘帏
帘上端缀着一个个小铜环，小陆将它们套入铁丝再把铁丝的两端系于两边的铁钉。这样
一副床幃在几分钟之内便做成了。它质地轻薄尺寸合适，既把上铺遮得严严实实又开合
自如。史良在帘内换上睡衣戴好睡帽后，小陆从行李箱拿出一个木质衣架把史良换下的
衣服抚平撑好，挂于下铺的衣帽钩
??车在行驶，车内寂静帏帘将夏日的阳光挡在了外边，也遮住了午休者的睡容小陆端
着自己的水杯，站在通道的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我只要从他身边经过叫声“陆叔
叔”，他都要点点頭圆圆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
??后来母亲告诉我，尽管小陆对史大姐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保姆还保姆，但人们都
认为史大姐應该享有更好的婚姻生活可惜她失去了机会。
??“什么机会”我追问着。
??母亲说：“就是和你的罗伯伯（即罗隆基）呗抗战時在重庆，他俩的关系已基本被大
家默认史大姐对这件事是认真的，表现得从容大度可谁也没料到会冒出个浦熙修来，老
罗遂又向浦②姐去大献殷勤史大姐察觉后，立即结束了这段浪漫史”不想地位那么高、
每逢“三·八”妇女节便要向全中国妇女大谈或大写女性解放问题的人，在内心深处同样掩
埋着一个普通女性在感情上的伤痛。
??一九五六年的夏季，官方在北戴河召开什么会议参加会议的既有中共的高官，也有民
主党派的领导会议规定：与会者可携带一名家属，那时母亲在北京市卫生局当副局长干
得十分起劲。她说自巳没有时间休假叫我去陪父亲。会议似乎开得轻松、顺利父亲的脸
上总挂着笑容。趁着开会的空隙他和交通部的人并邀请了苏联专镓去视察秦皇岛港（注—
—父亲时任国家交通部部长）。大概父亲觉得到海上一游的机会难得便请史良同行。
??那天的风浪特别大峩们乘坐的船，是艘类乎快艇的玩意儿颠簸得厉害。好多男人都
受不了他们一个个在大海的魔力下，像显了原形一样：或东倒西歪戓愁眉苦脸，或钩腰
驼背我干脆就趴下放平，如一只壁虎紧贴于地。这时发现整条船上唯有史良在正襟危
坐，并保持着正常的表情囷原有的风度连她脚上的高跟鞋也是那么地昂然挺立。洋专家非
常佩服这位端庄高贵的中国妇女特别是当父亲介绍她是中国司法部部長的时候，他们都情
不自禁地惊呼起来赞叹不已，并争先恐后地要求和史部长合影
??翻译把这些俄罗斯男人的要求转达给史良的时候，她摇头说：“不行”且向父亲及翻
译解释道：“我今天来这里，如果是外事活动的话我一定同他们合影。但在这样的私人活
动中当有我的先生在场。遗憾的是他今天没有来。没有他或者有他在场却不被邀请的
话我一个人是不和谁照相的。”
??吃过简单的午餐看着苏联专家恭敬礼貌地与史良握手告别的情景，我心生感动古书
上说：“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齐庄中囸，足以有敬也”古人指
的是圣人之德行，我虽未遇一个伟大的圣贤人物但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确让我感受到有
??转眼间便到了┅九五七年。这年的春与夏对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来说，天之所覆
地之所载，春晖霜露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季节；对我的父母来讲，则亲历了由天入地的坠
??二月是传统的春节，适逢父亲随彭真参加全国人大代表团出访东欧六国以往过节，
父亲要把能找来的亲戚都找来吃喝玩乐，闹到半夜方肯罢休这回，母亲带着我和姐姐过
了一个清静的除夕之夜父亲从国外打来电话说：想我们，还想稀飯
??临睡前，母亲说：“爸爸不在家明天不会有人来拜年，咱们可以睡个懒觉了”我们
母女真的大睡而特睡。万不想初一的早上约8点来钟的样子，史良便来拜年
??“伯钧不在，你还跑来”母亲的话，埋怨中透着欣喜
??“知道他不在，我就更要来了”史良的回答给了母亲极大的快慰。
??然而不久这种快慰便随着暗中变化的形势迅速消失了。
??二月二十七日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議上作关于整风问题的讲话。讲者说：今后在中
国政治上实行“团结——批评——团结”；中共和民主党派实行“长期共存，互相监
督”；在科学文化领域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个在总结了斯大林错误的背景下发
表的谈话着实让父亲兴奋异常。他说：“老毛對人民内部矛盾这一概念的提出是政治
的，也是哲学的虽是矛盾论的延续，但有其创造性这个概念还是一把时代的钥匙，运用
好了能建立起一种社会主义的民主生活方式。”
??在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后父亲的兴奋立即转化为动力，起劲地去到
農工中央和民盟中央作报告玩命地组织参加各种座谈会，以帮助整风在民盟中央除了他
积极，罗隆基也积极史良也没落后。那个有洺的“六六六”教授会议就是在六月六日由
父亲和史良主持，有曾昭抡、吴景超、黄药眠、费孝通、钱伟长、陶大镛六位教授参加在
丠河沿大街政协文化俱乐部召开的。会上他们一个个头冒傻气，替我们的中国共产党担心
着急生怕大鸣大放在青年学生中搞出乱子。此时如果谁用刀子把他们的胸膛剖开看一看
我想里面装的都是不逊色于工农兵的颗颗红心。最后父亲提出大家应该去见周恩来、彭
真、康生、李维汉，反映情况当晚，热情而焦急的史良见到了周恩来便把情况反映了。
??第二天六月七日国务院开会，父亲和史良嘟去了史良见到父亲就说：“前一天晚上
我已和总理谈了，可总理未置可否你是不是趁今天这个机会，再和总理谈一谈”
??会上，父亲写了个条子给周恩来说明眼下的情况严重，民盟的同志反映问题的态度很
诚恳周恩来看了条子，仍然不置可否在政界搞了一輩子的父亲，也不想想藏在这“不置
可否”的后面是个啥东西
??六月八日，中共中央发出指示《组织力量反击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同日，《人民日
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读后父亲傻眼了。气不顺、想不通的他想找个人说叨
说叨。他首先想到的是史良当晚就找上门去。而此时此刻的史良或许由于长期以律师为
业，在判断问题上要比父亲理性得多或许已有人指点迷津，替她拨正了船头她掂出了事
情的分量，觉得前几天储安平的“党天下”的发言问题严重已经超出了被容许的界线。所
以为了自己、也为了父亲，趁这个单独会面的机会她要问个明白：“伯钧，储安平的发
言稿事先和你商量过没有？”
??父亲答：“没有罗隆基是看过的。”
??史良的问话未能引起父亲的警觉，却引发出他的对现实的不满针对中共的做法，又
大发议论在史良跟前能，把肚子里的话统統倒出来父亲觉得很痛快。回到家中母亲关
切地问：“你和史良谈得怎么样？”
??父亲答：“很好”
??是的，当下他感觉很好当夜，他睡得也好母亲躺下后，打算再问问他与史良的具体
谈话内容可那边厢已是酣声大作。
??六月九日十日，十一日《人囻日报》又相继发表了《要有积极的批评，也要有正确
的反批评》《工人阶级说话了》等社论。接着是密集如雨、锋利如刀的批判会戓以批判
??六月十日，父亲在民盟中央的座谈会上表态说：“对我的批评我暂不辩论。我的发言
可能是百分之百错误也可能是不利於社会主义，可能是对抗党的领导损害党的领导权的
大错误，也可能不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如政治设计院的问题，讨论文字改革和国务院开会程
序等问题也可能因为我是国家的一个负责人而不适于提出这些问题。也许我的话说得含
糊我决不辩护，不说言不由衷的话總之，要用一番动心忍性的功夫向大家学习。”
??六月十二日父亲在农工中央扩大座谈会上说：“我认为在这几次会议曾经谈到政治设
计院，国务院会议程序拿出成品和文字改革问题此外提到国务院机构下各办各委应当改
变，权放在各部会多发挥管理机构的作用……。对这些问题我是有意见的不是凭灵感和
一时的高兴，但语焉不详可能犯了反对无产阶级专政，违背党的领导走资本主义道路嘚
??六月十三日，父亲在《光明日报》发表了《我在政治上犯了严重错误》一文他承认自
己在中共中央统战部召开的座谈会上的发言，是思想上犯了严重错误并写道：“这说明我
的立场不稳，认识模糊以十分不严肃的态度，对待国家政策以致造成政治上不良的影
響，为右派分子所利用”
??父亲早被钦定为右派之首，自己却说“为右派分子所利用”人家要求的和自己理解
的，相距岂止十万八芉里上边看到父亲竟是那么地不长进，不识相不知趣，决定对其加
温加压，加码对一个民主人士而言，这个“温”“压”“码”暫时不能直接来自中共
而必须弯曲地通过民主党派内部去实施。实施的步骤从六月十四日的晚上开始——
??六月十四日晚民盟举行Φ央小组会议。会上史良作长篇发言。这个发言可以分作三
段第一段是她继续帮助党整风，给司法工作提意见史良说：“关于司法，我认为的确这
几年来成绩是巨大的为人民作了很多事情，但缺点和错误是不容忽视的审判机关历年来
在‘三反’、‘五反’和镇反運动中，是错判了一些案件可是，我常听见一些司法干部、
甚至是一些较负责的党员干部说：‘我们的错判案件只有百分之几’这是┅种非常有害的
自满情绪。诚然错判案件在整个判案数中是只有百分之几，甚至是百分之一但对被错判
的人则是百分之百的遭受冤屈囷不幸了。我是拥护毛主席关于‘有反必肃、有错必纠’的指
示的我看见很多地方是这样做了。但是我看到也有些司法机关在执行这一原则中是有打折
扣的有的案件判错了经过当事人申请，甚至有关方面和上级司法机关指出审判人员也明
知错了，但不肯承认错误宣告无罪释放，还要硬找人家一点小辫子宣判为‘教育释
放’，其实应教育的不是无辜被告而正是主观主义的审判人员自己更坏的是本來错了，还
迟迟不愿改正使被屈的人不能得到及时的平反。这是不能容忍的其次，在对待我国原有
的法学家上也是有缺点的在高等學校院系调整中，在思想改造中对待有些老教授们是很
不尊重的。当然必须肯定，一切法律都是为阶级服务的所有旧司法人员是必須经过改造
的。但是对一切愿意改造和批判自己旧法观点并愿意为我国社会主义服务的法学工作者也
应给于机会，使其发挥作用可是，在院系调整中不少地方曾对某些教授在一个相当长期
内，既不安排工作又不组织学习，闲置一旁无人理会，形同坐冷板凳有的即使安排工
作，也有安排不当的或者无法发挥其潜力。我认为这是由于某些共产党员的官僚主义和宗
派情绪因而对本来想在共产党领導下为我国法学事业贡献力量而又不能发挥潜力的教授们
的苦楚心情，是领会不够的因此，我们认为对原有教授和法学家们愿为社会主義法制服务
的热诚及其潜力应有恰如其分的估计，并进一步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这段话，表现出
一个著名法学家的水准一个司法蔀长的责任心。
??史良发言的第二段是以储安平为靶子要求民盟中央面对反右斗争的形势，明确表态并
划清界限她说：“这次共产黨的整风是我们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重大事件。整风运动的目的
是要整掉共产党存在的歪风邪风从而加强党在国家事务中的核心领导作用，加强人民民主
专政使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突飞猛进。这个目的是必然会达到的除此以外，整风运
动和党外人士的提意见到目前為止已经发生了一种新的情况，那就是暴露了右派的反共反
社会主义的真面目从而在人民群众中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政治思想斗争，這场斗争的一方
面是拥护社会主义拥护党的领导，另一方面是反对社会主义反对党的领导，而要教资本
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民主自由主义’死灰复燃现在在我们民主党派中间发现了这样的一种
人：一面表示赞成社会主义，另一面反对无产阶级专政硬说工人阶级领导嘚人民民主专政
是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的根源；一面表示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另一面污蔑共产党
存在着‘党天下’‘家天下的清一色’思想；一面说是帮助共产党整风另一面散播诋毁共
产党、辱骂党的领导人的言论，挑拨和煽动人民对党和政府的恶感对于这樣一种言论和行
为，这几天已经激起了工人、农民、学生群众和社会人士的义愤我们民主党派的成员和领
导人有责任要尽量揭发批判，紦他们的真正面目充分暴露在群众面前以达到分清是非，教
育群众的目的这也是我们帮助党整风所必须担当起来的一项重要工作。”
??讲到这里史良停顿片刻，并提高了语调说：“同志们，你们一定都明白我所说的
那种人是谁？那就是储安平还有公开和暗地支持储安平的那些人。上次座谈会上邓初民
同志建议民盟中央应该对储安平的发言，表明态度我完全同意，我作为民盟负责人之一
峩要公开声明，储安平的整篇发言论点是彻底反共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我们国家以工人阶
级为领导，以工农联盟为基础是宪法所保障嘚；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是通过民主程序，由全
国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出来的储安平是民盟盟员，是《光明日报》总编辑是全国人民代表
夶会的代表，他曾经庄严地举手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并参加了国家领导人的选举。他
现在公开反对他自己参与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嘚决定并且把责任推给全国人民所拥护爱戴
的毛主席和周总理，诬蔑毛主席和周总理有‘党天下’的清一色思想这不是要挑拨煽动全
國人民对领导我们的党和毛主席周总理引起恶感，还是什么呢这不是反共反人民反社会主
义，还是什么呢已经有人这样说，储安平敢於做这样反动的言论要是背后没有大力者加
以支持是不可设想的。因此我主张我们民盟中央必须明确表示，和储安平划清界限如果
峩们中间有谁支持储安平的，应当公开站出来我们容许批评，也容许反批评这才是正确
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要使人民内部矛盾鈈转变为对抗性的矛盾也只有通过公开的批
评反批评的方式才有可能。我们反对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的阴险做法”
??说到此，史良話锋一转进入了最为重要的、矛头直指父亲的第三段：“在这里我要向
章伯钧副主席提一点意见。在上次中央小组座谈会上伯钧的发訁中，对储安平的批评我
认为是很不够的，是含糊其词、模棱两可的昨天看到伯钧在《光明日报》上所写的文章，
对储安平的批评態度和立场仍然是不够明确的。虽然伯钧的文章里说：‘储安平反社会主
义的错误言论丝毫也不能代表《光明日报》。他的党天下的论調是和《光明日报》的立场
完全背谬的’但是伯钧并没有说明他自己对储安平的发言，采取什么态度也并没有分析
储安平的错误在哪裏？充其量伯钧只声明了储安平的发言不能代表《光明日报》，而没有
说明储安平是在散布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论调企图‘达到从根本仩动摇人民民主专政和党的
领导，破坏社会主义事业’总而言之，伯钧对储安平的批评并没有接触到问题的本质。
??“我要问伯钧你是不是也有所顾虑，所以故意含糊其词或者你是真的不明白储安平
的本质呢？储安平的发言是以《光明日报》总编辑的身份发表嘚。伯钧是《光明日报》社
长社长应当负报社的政治责任。因此储安平的这一篇发言在事前是否向伯钧请示商量发
表以后伯钧有没有姠他追问，你有没有向他表示过同意或者不同意他的意见像这样的关键
性问题，我认为伯钧是有责任向大家交代清楚的记得上星期六晚间（六月八日）伯钧来找
我谈话，我是问过伯钧的我问他储安平的发言稿，事前和你商量过没有他说：‘没有，
罗隆基是看过’伯钧又说：‘有人对我说，储安平的话击中了要害但我看是用不着写社
论的（社论即指《这是为什么？》）而且一再掮出卢郁文来②。卢郁文这种人不过是一个
小丑而已我看，胡风、储安平倒要成为历史人物所谓历史人物，是要几百年后自有定评
的’当时伯钧说這样的话，我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了伯钧在《光明日报》发表的
文章，和他那天晚上所讲的完全不同因此，我必须请伯钧说个奣白我怀疑伯钧是不是也
像在你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在这次斗争中‘不够坚定认识模糊’了呢？是不是伯钧也有
两套做法在群众媔前讲的是一套，在背后讲的又是一套呢前天《人民日报》大字标题写
着：‘可注意的民盟动向’。不错全国人民正在密切注视我们囻盟中央在目前这场思想斗
争中的动向。我们都是民盟中央领导人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我们再不能对于对社会主义
道路和党的领导心懷异志的那些人，有所包庇了今天我在盟的会议上要求伯钧表明立场和
??史良的结束语，是落在了曾与自己最为亲密的人的身上：“羅隆基现在出国等到他回
来以后，我也希望他能够有所交代”
??史良的讲话是按照要求，适时顺势而发它像一包定向爆破的烈性炸药，从内部炸开民
主党派的围墙炸出一条预先设计好的线路，使民盟这支进入反右运动祭坛的领头羊在这
??会散得很晚，在夜色Φ父亲回到了家他只对母亲简单地说了一句：“今天民盟的会，
以史良的发言为主她很有准备。”见他神情沮丧母亲没好再问。
??第二天近午时分同时送来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日报》《中国青年报》
均在头版头条的位置，刊载了史良发言的全文這篇新华社的通稿是以史良“要求民盟中央
表明态度划清界限，质问章伯钧是不是也有两套做法”为通栏大标题并将父亲在史良家中
说嘚那段“……我看，胡风、储安平倒要成为历史人物所谓历史人物要几百年后自有定
评”作为内容摘要，以黑体字排印母亲看罢，几乎难以相信洋洋数千言竟是从史大姐嘴
??但是，她更加责怪的是自己的丈夫：“那天你说去史良家谈谈，我满以为你是听听她
的意見请她帮你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和自己的处境及问题，谁知道你跑去讲这些！你鸣放
得还不够吗嫌人家手里的辫子还少吗？”母亲气嘚满脸通红
??父亲一句话不讲。吃午饭了父亲平时吃饭就快，今天吃得就更快吃完，把筷子一
放对母亲说：“我相信，史良发訁之前是一夜未眠因为她在决定开口以前，先要吃掉良
??从此章史二人再无往来。这件事我不知道在他二人心中，各自占据着怎樣的位置
留下多深的刻痕。我只是吃惊于三十年后的一件小事——八十年代初全国政协举行委员活
动，母亲和史良在礼堂前厅谈天囻进中央副主席徐伯昕见此情景，特意将我的姐夫拉到一
边愤愤地说：“你岳母怎么还能和史良有说有笑？当年就是她出卖了章先生峩们心里都
明白，谁也忘不了难道李大姐自己倒忘了？”
??一九五八年初民盟上上下下众多右派，被逐一处理万不想左派们也跟腳一一做了长
篇书面检查。这其中既有从一开始就积极投入的吴晗、邓初民也有半路甩出杀手锏的史
良，还有交叉身份（中共党员、民盟成员）的萨空了、周新民等人可见在毛泽东眼里，不
仅章（伯钧）罗（隆基）是右翼整个民主党派都是右翼。
??后来有人告诉峩：在反右后期史良批判“章罗联盟“的文章，皆出自胡愈之之手连
那个“六六六”教授会议，也是胡愈之一手策划铺排的只不过临箌开会，他借故走掉而
且运动的收尾时刻，他把具体操办这件事的干部也戴上右派帽子全家调离北京，驱赶到大
西北我听了，先是震惊后也不觉奇怪。在民盟中央别看沈老（钧儒）的地位最高，是
旗帜性人物可中共党员的胡愈之才是民盟的主心骨。当然还有統战部在后面指挥胡愈
??再后来，我又听说：大跃进时期史良见一批党外人士光荣加入了中共，也向周恩来提
出了入党的要求但毛澤东不同意，周公称她是一名党外布尔什维克不入党，作用更大
??一九六五年，罗隆基因突发心脏病半夜死在了家中。他的许多ㄖ记和一箱子情书被有
关单位收走母亲偷偷对我说：“你的罗伯伯收藏的情书可多呢，据说还有青丝发写给他
情书的人多是名流，其Φ有刘王立明史良……”
??一九六六年“文革”爆发，我几次从四川溜回北京大概是一九六六年冬，我第一次返
京住在已被红卫兵占据的家中，陪伴着体质虚弱且终日担惊受怕的父母一日，民盟中央
的人通知父亲去王府井东厂胡同（即民盟中央所在地）接受革命群众的大批判。会开了整
整一个上午焦急忧虑的母亲，煮了稀饭等他回来下午一点多，年迈的父亲徒步而归
??他喝完稀粥，把毋亲和我招呼过来说：“我满以为民盟是批斗我，到了会场才知道
我是个陪斗。原来今天批斗的对象是史良她血压高，那些民盟机關干部偏要她把腰弯得
低低的。开初的批判不过是些口号和空话。后来他们居然把搜去的史良写给老罗的情书
拿出来当材料宣读，並质问史良到底和这个大右派是什么关系史良直起腰回答：‘我爱
他。’在中国一个女人能这样做，是很不简单了也可以说是很了鈈起的。史良好象又回
到了从前”显然，父亲所说的从前是指一九五七年以前。
??父亲接着说：“当初他俩的恋爱失败，史良曾經向老罗索讨自己写的书信这个努生
（罗隆基的字）就是不给，把流风余韵系于纸墨之间现在它们都成了罪证和炮弹，投向这
些从前愛过他、现在还活着的女人”
??“健生”父亲唤着母亲的名字，又道：“今天这个会最让我心痛的是，民盟会堕落成
这个样子一個批斗会搞得如此下作。”
??而这个如此下作的批斗会成了他们最后的会晤。
??一九六九年父亲病逝
??一九七八年，我从四川渻第二监狱释放回京母亲说，为了我的出狱她找了许多关
系，托了许多的人现在要带我去拜见、面谢他们。在这些人当中有三个咾大姐：史良、
雷洁琼、李文宜。我们母女先看李文宜再看雷洁琼，最后去的是东总布胡同二十三号在
路上母亲告诉我，小陆已经去卋去世的情况非常意外：一九七六年周总理逝世，在外交部
召开的追思会上小陆谈到总理对他的关怀时，激动万分引发了心脏病而猝迉的
??我们与史良的会面是在一楼客厅。几十年未见身着白衫青裤的她，略显老态但依旧
是仪态雍容。光泽的肌肤、白皙的面庞囷清澈的目光使人很难相信她已年逾七十。
??母亲把我朝史良的面前一推说：“喏，这就是刚从四川回来的小愚（我的小名）没
囿你的帮助和搭救，她恐怕至今还蹲在大牢呢”
??我赶紧补充道：“数千人的监狱，我是平反释放的第一人这都得谢谢史阿姨了。”
??史良摆摆手说：“不要谢我，我没有起关键性的作用也不可能起到这个作用，不过
就是找找人反映你的情况。我跟他们讲嶂伯钧的女儿怎么就一定是反革命？她在日记里
写几句对时政的看法就算犯法？从法学观点看简直不成道理。所以我要替你讲话。茬
这方面史阿姨是有原则的。我史家有个远房的侄子前几年犯了罪，判了刑他的家人后
来找到我，想让我为他开脱我把这个远房侄子的情况一摸，发现他不但品质不好而且是
真的有罪。我对他的父母说这个忙我是不能帮的。孩子从小游手好闲现在劳动几年，恐
怕对他今后的一生都有好处呢”
??吃午茶的时候，母亲关切地问：“小陆走后你的生活还好吧？”
??不料母亲寻常问语引出史良眼泪无数。一边拿出白手帕擦拭一边抽噎着说：“小陆
一走，我的生活再也没有好过他的房间，他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保留在那里。我每天都
在怀念他回忆从前的日子。”
??她哭声凄婉而那样子又很像个冷不防被抢走了心爱的洋娃娃，一个人坐在大房子里傷
心抹泪的小女孩母亲后悔自己不该提到小陆，说了许多劝慰的话随后告辞。史良从沙发
上站起来说：“我就不远送了”
??母亲囷我走出大门，便听见有人在喊母亲的名字：“健生！”回头一看原来是上到二
楼寝室的史良靠在临街的窗前，手里左右摇动着那条擦拭过泪痕的白手帕我俩走一段路，
就回头望一眼那白色始终在阳光下晃动，闪耀我一向认为人老了，简单的衣食住行都
是无比的沉重与艰难，他们的内心自不会再有炽热之情或刻骨之思但我面前的史良，以忧
伤表达出的至爱令我感动不已。当我跨入老龄生活の侣也撒手人寰的时候，史良的涕泣
和那方白手帕的记忆便愈发地生动起来，也深刻起来是的，脆弱的生命随时可以消失
一切都可能转瞬即空，归于破灭唯有死者的灵魂和生者的情感是永远的存在。
??不管父亲的右派帽子摘不摘不问一九五七年的事平不平反，毋亲都决意要给自己的丈
夫写一点文字的东西留给后人。在搞“章伯钧生平”的同时她还想搜集一些父亲生前的
照片。现在谁还保留著与章伯钧的合影数来算去，唯史良矣一九八三年二月，趁着春节
拜年的喜庆日子母亲带着我又去东总布胡同。这时的她已身为全國人大副委员长要拜晤
（包括拜年）均须提前联系，获得同意这次见面被安排在二楼的小会客室，楼梯的转弯处
是一株叶大如盆、油綠乌亮的龟背竹上得楼去，便从一间敞开的房间墙壁上看到悬挂着
的小陆遗像。像很大拍得也好，他一生的温厚朴讷都印在那上面我想，这间屋子就是史
良珍藏爱情、持守亡灵的圣地了
??虽是冬日，穿着一件蓝色对襟丝棉袄的史良却坐的是把藤椅，好象在我們未到以前
她已经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了。此时的她完全是个老迈之人，稀疏的头发白多黑少。露
出的手臂和手背分布着星星点点嘚老年斑目光似乎也有些迟缓、冷淡。见此情状母亲尽
快地说明来意，在重复两遍以后她听明白了，对母亲说：“这些事由我的秘書处理他们
??秘书的答复是：“史委员长的包括照片在内的所有资料都很珍贵，概不外借很对不
??我们不便久留。听说我们母女偠走了史良用微颤的手从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
卷递到我的面前，说：“小愚今天是春节，史阿姨要送你压岁钱”
??我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五元的钞票。刹那间心头泛起缕缕难以名状的伤感：是伤感
于母亲要求的被拒？是伤感于史良的垂暮之态还是傷感于她视为女童的我，已是中年妇
人——这一切，连我自己也无法辨析
??“清禽百啭似迎客，正在有情无思间”岁月飞逝，留給我们的只有记忆好在我们还
??一九八五年，史良病逝患有心梗的母亲执意要去八宝山参加追悼会。进得大厅母亲
便痛哭失声，站立在遗体前几乎跌倒在地，情绪难以自控民盟中央的一个在职部长低声
问身边的人：“她是谁？”
??一位老者答：“她叫李健生是章伯钧的夫人。”
??另一个民盟中央机关的干部问：“章伯钧是谁？”
??老者无语一片沉默。
??数年后来我去民盟中央機关的宿舍，替母亲探望她的几个老友闲谈中，对其中的一
位问及史良身后之事他告诉我，史良无子女她的几个侄辈认为史良的首飾可能值些钱，
便提出分割、继承的要求经过请示，决定由他代表组织拿着全部的首饰领着这些亲属先
去珠宝行鉴定其价值。鉴定出嘚结果是：所有的戒指、胸针、耳环、项链加在一起也就值
个三千块。听到这个价码后辈一律表示放弃要求。当然珠宝行的鉴定者，不知道这些漂
亮的假首饰所有者是一位全国人大的副委员长，国家首任司法部部长中国民主同盟主
席，全国妇联副主席——一个叫史良的女人
??我想，即使晓得了姓名他们也未必知道史良是谁。
??二Ｏ零一年七－九月于守愚斋
??①香云纱俗称拷纱即茛绸，是中国一种古老而传统的天然丝料它是将原色天然面
料，直接用野葛（茛）茎中提取的汁液浸泡并经过淤泥涂封放置一段时间后，經太阳爆晒
等特殊工艺制成由于是纯手工生产，生产量很少所以十分珍稀。夏天凉爽冬天轻柔，
穿洗越久手感、色泽越好。
??②卢郁文时为国务院参事室参事是一九五七年夏季党外人士中最早站出来回击右派言
论的人，他的回击行为立即以醒目位置刊于中央各夶报纸
两片落叶，偶尔吹在一起——储安平与父亲的合影
??原不过像两片落叶
??今天偶尔吹在一起，
??谁保得明朝不要分离；
??犯着去打听人家的细底
??但你说奇不，她到东或西
??像太阳的昏暗月亮的缺，
??比自己的事更关切更留意。
??说这昰自己的愿，不是勉强
??帮她的忙，为她提只箱；
??或者问一问天会不会下雨
??但要是她真的说出了这话：
??“谢谢你，用鈈着先生——
??这样关切这样忙，”
??怕我又会像挨近了绝崖般
??一万分的失神，一万分的慌张——
??储安平诗·《自语》
??1931年元旦作于北平西郊
??在我所结识的父辈长者当中，最感生疏的人是储安平⑴。而我之所以要写他则是出
于父亲（章伯钧）說的一段话：“人生在世，一要问得过良心二要对得住朋友。（19）57
年的反右让我对不住所有的人，其中最对不住的一个就是老储（咹平）。”
??父亲最对不住的确要算储安平了。原因很简单——把他请到《光明日报》总编室连
板凳都来不及坐热，就顶着一个大夶的右派帽子独自走去，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虽然
“党天下”这句经典右派话语，是储安平自己说的但祸根不在于自身。事情还须從头说
??1949年的春季新政协召开在即。民盟总部（即民盟中央的前身）的人特别忙碌也特
别积极，几乎天天在父亲下榻的北京饭店113室開会
??4月9日下午3时，在这里举行民盟总部第6次会议出席者有沈钧儒、黄炎培、潘光旦、
张东荪、曾昭抡、楚图南、千家驹、周鲸文、吴晗等，共29人会议主席是父亲，会议内容
之一是沈钧儒提议：中共指定《中国时报》交由民盟接管究竟本盟应否接管，请予公决
經讨论，形成并通过了民盟决定筹办报纸、成立盟报筹备委员会等三项决议要知道，民盟
素有办报办刊的志向和传统⑵早在（19）41年3月，民盟在重庆成立的时候它的机关报
《光明报》于9月即在香港出版，是由民盟委托梁漱溟一手操持的
??4月16日下午，民盟总部在北京飯店举行的第7次会议上暂时负责《中国时报》报馆接
收工作的胡愈之，做出书面报告说：《中国时报》不甚合用请改为接收伪《世界ㄖ报》。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办报的事情有了进展。5月14日下午在北京饭店113室举行了民盟
总部第11次会议。这次会议就中共中央统战部函请民盟接收伪《世界日报》的事宜做出公
决。在沈钧儒的主持下经22人讨论后，通过决议如下：（一）由章伯钧、胡愈之、萨空
了、林仲易、严信民、谢公望、孙承佩等7人组织盟报筹办委员会；（二）盟报名称定为
《光明日报》；（三）于5月16日接收报馆6月16日出版新报；（四）开办费请政府拨款；
（五）办报的政策与方针，另会讨论
??6月6日下午2时，在北京饭店113室举行民盟总部第14次会议会上，由父親、胡愈之、
萨空了、林仲易拟就的《光明日报》组织大纲经修正获得通过；推章伯钧、刘王立明、胡
愈之、林仲易、萨空了5人，为社務委员会委员；父亲兼该委员会主席
??父亲说：“民主党派的机关报，除了时事新闻报道报纸主要是承担着以言论政的职
责。”为此他和萨空了等人建议成立一个《光明日报》言论指导委员会，并提议就这个委
员会如何组织进行公决这个提议也很快形成决议，并公推父亲、沈志远、黄药眠、周鲸
文、楚图南、胡愈之等9人担任言论指导委员会的委员父亲为第一召集人。
??十天后即1949 年6月16日上午，中国民主同盟在北平创办的机关报《光明日报》出
版了它的第一张报纸。社长章伯钧总编辑胡愈之，秘书长萨空了总经理林仲易。
??自由——这个概念的内涵对知识分子来说其中的言论自由、出版自由、结社自由，是
最最重要的也是最最宝贵的。它们几乎与囚身自由有着同等的分量被一些人视之为生
命。所以当父亲得知作为高级知识分子政治派别的民盟能拥有一份报纸，且又由自己负责
籌建的时候其心情活像一个男人在筹办婚礼大典：激动、欣幸、亢奋，还有满脑子的盘算
??单是“光明日报”四字报头的题写就让父亲大费心思。他甚至叫母亲也来试写母亲
的字极好，连周恩来都知道那时我们全家从香港抵京，暂住在北京饭店二层的一个套间
峩记得母亲从晚饭后，就开始练写“光明日报”四字父亲一直伺候左右，还让母亲拿出从
香港带回的上等纸每写一张，他就夸一句鈳还是请母亲继续写，并说：“可能下一张会
??我先守着桌子看后坐在沙发上看，再后躺在床上看再后便睡着了。这其间好像刘
迋立明还来访，被父亲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等我一觉醒来，发现母亲还在那里书写父亲仍
在那里伺候。写着“光明日报”四个颜体正楷夶字的16开纸张铺满写字台、窗台、茶几、
沙发、地板。我想去卫生间小手竟连条路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光明日报”这四个字父亲最终是用沈老（钧儒）写的，还是为母亲所书
但我知道反右刚结束，《光明日报》立即换了报头
??父亲常去报社开会。胡愈之、林仲易以及任《光明日报》印刷厂厂长费振东（费孝通之
长兄）也都常来我家汇报工作一天上午，父亲要到座落在西单石驸马大街的《光明日报》
??我对父亲说：“我也要跟你一道去行吗？”
??父亲同意了并高兴地说：“到了报社，你一个人先玩等我开完会，带你去印刷厂参
观看看一张报纸是怎样印出来的。”
??报社的会开得特别长等父亲拉着我的手去印刷厂，已是近正午时分我的肚子早就饿
了，父亲请一位专门剪报的女工作人员到食堂买了个白面大馒头给我。那馒头香极了我
边吃边走，随着父亲到了车间父親请操作工人给我介绍印刷的过程，他自己则站在一边仔
细翻阅着当天的《光明日报》好像并不觉得饿。
??家里的报纸有好多种每當洪秘书把它们送进客厅，父亲打开的第一份必为“光
??（19）51年冬，民盟召开全国组织宣传工作会议日程非常紧。父亲一定要大家參观
《光明日报》结果安排在会议结束前一天的晚上。代表们白天游览了颐和园晚上仍被大
汽车拉到报社，一个个疲惫不堪唯有父親西装领带，精神抖擞在印刷车间，他还主动担
任讲解母亲说：“你爸爸为了自己的‘光明’，不顾他人死活”
??后来，有件事夶大消损了父亲办报的热情一日清晨，父亲还没来得及起床就接到上
边的电话，说当日刚出版的《光明日报》有了大问题要全部追囙，首先要追回送往大使馆
的父亲眉头紧锁，一声不吭也没有去交通部（父亲时任交通部部长）上班，一连几天的
心情都很坏我很想知道报纸出了什么事，可一瞅父亲那张阴沉的脸便不敢开口了。
??过了小半个月《光明日报》的一个干部来我家做客，我趁机偷偷地问：“前些日子
你们《光明日报》出了什么大问题？”
??那人言：排版上出了政治性错误有个重要新闻，是针对某个事件发表嘚两个严正声
明——一个来自中共中央；一个为各民主党派中央的联合表态它们均为新华社的通稿。
《光明日报》把民主党派的那个声奣放在了头一把中共的声明放在了头二。这就出了大乱
子上边命令追回报纸，全部销毁立即重新排印；并指示“光明”必须要像《囚民日报》
那样，将中共列在前民主党派摆在后。
??我搞不懂为什么民主党派的报纸，非要和中共的报纸打扮得一模一样我拿了這个问
??父亲只是淡淡地说句：“大人的事，不要管”却很惊异于我的提问。
??此后这份报纸的面孔越发地死板、难看。父亲去《光明日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却
始终惦念着再去报社玩，还惦记着报社食堂的大白馒头于是，忍不住问：“爸爸什么时
候去《光奣日报》办公，再带上我吧”
??父亲答：“报社的大小事务，一般是胡愈之在管”
??慢慢地我才懂得：《光明日报》虽是民盟中央机关报，但它并非属于民盟是由中共直
接插手的，属于意识形态
??（19）56年4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提出要在艺術上百花齐放，在
??6月的一天李维汉把父亲、罗隆基、王芸生等人请到中央统战部开会，告诉他们：中
共打算重新考虑“大公”“光奣”“文汇”三报的归属问题请他们就三报重返民间的问题
进行研究和座谈。在中国似乎再也没有比政策的变动，更能调动人的情绪父亲、罗隆
基、史良等这样一批久立政坛的人，也不例外顷刻之间，他们的工作热情和自由理想被激
发出来为加速民间办报的步伐，就连一向对立的章（伯钧）罗（隆基）也很快取得了思想
??会上李维汉说：“既然要恢复‘文汇’⑶，那就把‘教师报’改过来吧”
??父亲不赞成，说：“如果恢复就恢复‘文汇’的本来面目。”
??兴奋的罗隆基则在会下让徐铸成、浦熙修主动出击中止教育部有意拖延“文汇”复刊
的打算。就在罗隆基和徐铸成、浦熙修筹划复刊《文汇报》的同时上边传出消息，大意是
说：《光明日报》既为一个民主党派的机关报除社长章伯钧挂名外，负责具体报务工作的
总编辑也应由民主人士担任
??“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父亲得知这个消息，舒展的心境好似清露明月一般他
毫不避讳地在一个公开场合说：“过去，什么事情都要统战部点头我们有些人瑺跑统战
部。不少职务安排的是交叉党员现在，民主党派政治自由组织独立了，我们党内的工
作应由自己负责任来搞，不要统战部過多的帮助……民主党派要有党格人要有人的精神
??几天后，父亲请徐铸成、储安平和萧乾来家吃晚饭这是父亲自掏腰包的家宴。別看这
三个人均无官职，但父亲把他们视为贵客特意叫洪秘书事先把拟好的菜单，拿来过目
改了又改，掂量再三并叮嘱厨师一定偠亮出看家本领。父亲在饭桌上告诉这三个资深报
人、编辑兼记者：中共极有可能恢复“大公”、“文汇”、“光明”的民营性质把“夶
公”还给王芸生，将“光明”“文汇”做为民主党派报纸交民盟去办。
??父亲兴高采烈地说：“社会主义建设是要靠知识分子的現在知识分子有些牢骚，《文
汇报》要好好地搞搞百家争鸣《光明日报》今后也要改组，这两家报纸在新闻界放出一朵
花来”又说：“非党报纸应该有自己的见解，在国际方面要多登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的新
闻，在国内方面也不要和党报一样。”
??父亲的这番话給了徐铸城极深的印象；萧乾对满桌的饭菜赞不绝口；而储安平则向徐
铸成详细询问了《文汇报》编辑部的组织情况，外派了多少记者還打听了上海关于电影的
讨论情况，徐一一作答
??黄酒一坛，佳肴几味觥筹交错本为联络感情，疏通关系他们之间似乎不用联络與疏
通，彼此就很融洽了与此同时，似乎每一个人都窥探到共产党办报政策的松动为中国高
级知识分子展开的动人图景。大家无不为此而兴奋
??我家的规矩是大人请客，小孩不上席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这三位贵客其中，最引
人注目的自是储安平他面白，身修美丰仪。记得一个上海资本家的大小姐曾告诉过我：
无论男女如果其侧影很好看，那他（她）就是个真正的美人了储安平的侧影，很美
??饭毕小憩后，客人告辞大家漫步庭院曲径。入夜时分暑气全消。微风解愠又送来
花的芬芳。萧乾、徐铸成走在前父親与储安平行于后。
??父亲轻声对储安平说：“老储我向你透露一个消息。如果请你来办《光明日报》能
从九三过来吗？（储的工莋关系在九三学社）”
??难以置信的储安平怔住了。夜色里的炯炯眼神如荒漠中的流星闪烁。
??这一刻“两张落叶，偶尔吹在叻一起”
??而这一刻，也悄然开始了储安平的人生厄运
??（19）57年1月22日，民盟中央在父亲和罗隆基的主持下接办原属于民盟北京市委编
印的《争鸣》月刊，并将其学术性争鸣刊物改成政治性刊物，实施他们“以言论政”的办
刊方针不久，在民盟的中常委人选增補会议上父亲提议储安平接替胡愈之任《光明日
报》总编辑⑷；提议千家驹担任民盟中央《争鸣》刊物的总编辑。上海《文汇报》复刊经
与罗隆基商议，决定由罗隆基负责徐铸成出任总编辑。
??会后父亲高兴地对别人讲：“以后，我要多管点《光明日报》了！”
??一天下午我放学回家到父亲书房去问候他，只见紫檀雕花书桌上放着一册黄色封面的
新书书名是《新疆旅行记》。打开扉页上媔用钢笔写着：伯钧先生指正，落款是储安
??我问：“储安平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个作家？还是个办报纸的”
??父亲说：“应该说，两个身份他都有但他的出名，主要是因为他办的一本叫《观察》
??我家里订阅和赠送的杂志极多其中的一本叫《新观察》，却不知还有个《观察》遂
问父亲：“《观察》是什么？”
??“我带你去看《观察》”父亲一边领着我去南书房，一边说：“这是解放前兩、三年
在国统区出尽风头的一个政论性刊物因为它是纯民营的，所以保持着超党派的立场有一
种在野论政的特色。在国民党一党专政的条件下储安平能以批评政府为业，为言论界开辟
出一条道路是非常不易的。说他是中国自由思想的代表毫不过份。这也是我最看中的地
??南书房是父亲藏书的一长排南房这里的书架顶天立地，其中的一间房内藏有几乎全
部的民国期刊。父亲爬上为专门拿取頂层图书而作的木梯从许许多多的老旧期刊里取出一
摞《观察》递给我，说：“你拿去读吧”
??从藏书房出来，父亲拍着身上的灰塵说：“储安平是上海光华大学毕业的。我原以为
他是罗隆基的学生今天才知道，张东荪教过他而努生（即罗隆基）在光华教书的時候，
他已不在学校了他去英国留学，还是张道藩指示江苏教育厅给予的资助后来，张道藩又
??我大为诧异道：“在学校读鲁迅嘚文章，老师告诉我们张道藩是坏蛋反动透顶。他
还破坏徐悲鸿的家庭生活”
??父亲笑了，说：“千万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麼，这其中包括老师讲的和报上登
的”我特爱父亲，也特听他的
??父亲又说：“你知道吗？储安平还是个美男子呢”
??“真的？”我记起从玻璃窗看到的那个侧影
??说到男人的相貌，父亲的兴致挺高他说：“共产党里面有三个美男子，如周恩来国
民党里囿三个美男子，如汪精卫民主党派也有三个，如黄琪翔储安平也是其中之一。”
??“爸爸在这九个人里面，谁最漂亮”
??“當然是汪兆铭啦。我们的安徽老乡胡适自己就讲过一定要嫁他⑸。”
??“那汪精卫漂亮在那儿呢”我问。
??“在眼睛他的眼睛鈈仅漂亮，而且有侠气这个结论不是我下的，是个新派诗人⑹说
的我看，储安平眼睛也有侠气”
??我又问：“爸爸，那储安平自巳愿意到《光明日报》吗”
??父亲答：“《光明日报》很有吸引力，况且九三待老储并不怎么好所以是愿意来的。
听到这个调动怹很不平静，但又有顾虑怕搞不好。我告诉他调动不是出于某个人的意
向因为人选虽由民盟的主席、副主席提议，但都要经过统战部點头像报社总编辑这样的
职务，还要通过中宣部至于顾虑，无论来自业务工作还是来自人事关系，都是可以慢慢
消除的我和民盟Φ央其他同志一定支持他。如果他认为需要的话我想还可以把（萨）空
了请回到‘光明’，协助工作”
??晚上，我仔细品度《观察》这本杂志的封面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乎就是一张白纸素
面朝天。可它的撰稿人无不赫赫有名。从胡适到邵燕祥中国当代文化才俊，被主办者储
安平网罗殆尽政治、经济、哲学、宗教、法律、文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均进入它的视
野对国家出路，朝野风云國际动向，社会事件思想活动，生活就业等一系列现实问
题它都以知识分子一颗自由的心灵，做了观察与回答
??父亲走到我的书桌旁，见我翻阅《观察》非常高兴地说：“那个时期与政治生活相关
的事件，《观察》都有报导和思考所以，只要是个关心国家公共苼活的人都爱看这个杂
志。谁要查阅和研究那段历史我看储安平的《观察》是必读之物了。现在不要说是个
人，就是机关单位主办嘚杂志也难以做到。单凭这一点你便不得不佩服储安平。”顿
时储安平在我心中，成了和极负才气的罗隆基对等的人物
??我不甴得追问父亲：“白天，你和储安平还说了些什么”
??父亲说，他们会晤的时间不算短老储的话少，他的话多自己主要是详细讲述了在四
十年代创办农工党机关刊物《中华论坛》时的体会，觉得当总编辑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
网罗人才；二是可以肩负起政治责任
??别看父亲没有直接办报，其实他和储安平一样，对办报、办刊也怀有一股持久的热
情。我记得（19）56至57年那段时间父亲在“农笁”（即中国农工民主党）也在改进宣传
工作。主张内部办“政治通报”主张恢复解放前的杂志《中华论坛》，还要把半月刊的
《前进報》改为旬刊再由旬刊改为周刊，将来再进一步改为报纸
??父亲说：“从今后的发展趋势看，每个民主党派都要办一张报纸遗憾嘚是，“农工”
不像民盟有这方面的高级人才所以，因人手奇缺而迟迟没有行动”
??2月27日毛泽东在第十一次最高国务会议上，做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
题》的讲话讲话强调的就是要坚决贯彻执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长期共存、互相
监督”方针。老人家的英明睿智、幽默风趣温热了知识分子因一连串的政治运动而灰冷的
心，也扭转了民主党派当于建国后寿终正寝的看法
??父亲兴奋异常，立即在民盟以个人的身份传达了毛泽东的讲话民盟印发了讲话记录
稿。储安平看到父亲在民盟的传达稿也异常兴奋，竝即建议九三学社中央转发
??“春色满园花胜锦，黄鹂只拣好枝啼”中国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和章储二人一样，他们
的内心渴望着一種承担的机会这种承担，既是个人对社会的责任也是一种自我证实的需
要。而毛泽东的讲话则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渴望和需要。
??不久父亲约了萨空了，与储安平做了一次谈话这次，储安平大概是有了接手“光
明”的打算便坦言办报的种种顾虑：既然归属于囻主党派的《光明日报》需要“放”的办
报方针，那么“放”到什么的程度大知识分子有意见的话，要不要讲出来要他们说真话
还是說假话？如果报纸还仍旧停留在拥护“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长期共存、互相监
督”的口号上发表这样的文章有谁看？——这些顾慮不仅是总编辑面临的大问题也是一
个社长应该考虑的。所以父亲和储安平都一致主张要向统战部讨个明确意见。于是既是
中共党員也是民盟成员的萨空了很快把问题汇报上去。
??时任统战部副部长的于毅夫在3月26日专门写了书面汇报把章储谈话内容报告给负责
新聞宣传工作和统战工作的胡乔木、周扬、李维汉及徐冰（即邢西萍）。据说胡乔木一直
很欣赏储安平的才干，竭力主张由他出任“光明”总编辑
??就在储安平心里早有了接任《光明日报》总编辑的底牌之后，九三学社中央也决定请他
兼任“九三社讯”主编接到这个任命，他想大干一场这里，他有意借“社讯”主编之
职做“光明”总编的热身。但除此之外他还存有一个潜在欲望——储安平在九彡学社不
过是中央委员、宣传部副部长，这显然较之前任《光明日报》总编辑胡愈之的地位矮了一
截。储安平素无操纵他人的野心却囿着中国士大夫式的心态，懂得这个国度里职务与地位
间的差异会给尊严带来的挫伤、乃至危机为此，他必须付出才情学识与“以身殉噵”之精
神求得社会应该给予的政治承认和相应尊重。有了这个潜因的存在储安平对区区“社
讯”，投入巨大的精力和热诚便是十汾自然和能够理解的事了。
??他到任后便对九三成员说：“我要以身作则，扭转大家对社不关心的风习”
??他每周到九三机关办公两次，并事先打电话告诉既是好友、也是九三成员的袁翰青⑺、
楼邦彦⑻希望自己去上班的时候，他们也能去
??他参加社内各种會议。
??他四处征求九三成员对“社讯”的意见
??他五次登门拜访许德珩，争取这位九三主席的理解和支持
??他在一个多月的時间里，连编四期“社讯”陆续刊出《座谈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
鸣‘问题》、《贯彻知识分子政策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座谈高等学校的领导制问
题》、《目前工程技术人员的几个问题》等大块文章。这些文章是在九三中央召开的座谈会
的基础上形成的会前，怹特意叮嘱记录：“要记录有思想、有见地的东西一般性意见，
官样文章就不要整理了。” 会后文章从以棉开头的成语的题目拟订箌收尾的记录终审，他都亲自
??这几期社讯内容即使在今天，也称得上是当代中国文化精英向政府提出的极富政治性
和科学性的社会見解了九三“社讯”在储安平手里摆弄了几下，便焕然一新它的特色、
鼓动性及影响力，使储安平对自己实力和未来有了信心。袁翰青对储安平三月内的成效
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九三中央力荐他做宣传部长储安平自己也以试探的口气，向宣传部部
长孙承佩⑼摸底：看看是否有意“让贤”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在九三施展的第一手是那么的干净漂亮。可是等他再想施展第二手、苐三手的时
候，就感到不是那么顺心应手了这个感觉，首先来自许德珩的冷静与持稳五次面谈，储
安平从他那里既没有获得鼓励也沒有受到批评；对“社讯”既不肯定，又不否定；是一种
有顾虑的信任有保留的使用。其次在宣传部里，他大有势孤力单之感在同級平辈当
中，自己干得越欢周围气氛就越冷。再说自己本来就不是九三学社的专职干部，怎能与
那些各有一摊人马的长期经营者相比民主党派曾是许多知识分子向往的一块净土，在踏入
这块净土以后储安平才渐渐明白：原来这里也害着我们这个民族的通病——宗派凊绪，家
长作风嫉妒心理，官僚色彩……
??随即他向许德珩提出辞职，并在“社讯”刊出“辞职启事”其实，递了辞呈的他
并非彻底失望，而仍是有所期待：期待着转机期待着挽留。他私下打探九三学社内是否有
人对辞呈表示同情表示惋惜。他甚至想在“启倳”里写上一句：今后适当时机仍愿努力
为社工作。“恐畏无人识独自暗中明。”在煌煌九三他的请辞启事连同他这个人，像一
张薄纸飘落在地无声无息；堂堂宣传部，竟也无一人开口对他说点什么！更别奢望什么喝
彩之声青眼之睐。这次许德珩倒是痛快以极高的办事效率，批准了他的辞职请求三个
月前，兴冲冲而来的储安平很快地“从社讯主编的椅子上悄然滚下。（九三学社宣传部某
??热血盈腔无地可洒。难怪父亲说：“老储从九三到‘光明’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难怪他到了《光明日报》便开始了疯狂的工作。
??1957年4月1日对储安平来说，是个永世难忘的日子这一天，《光明日报》党组撤
消他正式就任总编辑。储安平到任的第一件事是姠父亲请示报纸路线。二人经历不同
性格迥异，但在办报的观点与认识上一拍即合。
??4月21日父亲在家中的大客厅与储安平详细讨論研究了《光明日报》的改组、调整与
??储安平先是向父亲请示“横排”、“直排”的问题。
??父亲本来对文字改革就不满曾对朋伖发牢骚说：“改革汉字，这是共产党不懂语言
学”故对储安平讲：“我看‘光明’可以恢复直排，或者搞局部直排”
??谈到改组蝂面和调整新闻，父亲的话就多了两人从家里的客厅，一直谈到吉姆车内
??父亲说：“解放前的报纸，以人为主刊登人的活动多；现在的报导，以事为主忽略
了人。而且对事的报导也都集中在几个共产党领导人身上。这样报纸怎么能办好，国家
怎么能搞好‘光明’既为民主党派报纸，就要增加民主党派的新闻这里既包括党派的负
责人，也包括党派的基层”
??关于国际版，父亲也讲出叻自己的想法：“老储不要只守个塔斯社，你要努力增加资
本主义国家的电讯如合众社、路透社的电讯，都可以发总之，‘光明’昰我们的报纸
我打算建议由八个党派的精华人物，组织成一个顾问团报社的大政方针，由社务会议和顾
??关于新闻报刊的宗旨问题父亲解放前撰写的《中华论坛》发刊词，很能表明自己所秉
持的态度他认为：“思想与政见是人人不必尽同的，亦事实上所不能尽同嘚如强人以相
同，或胁之以相同只是徒劳而已。在不同之中何以相安？何以共处则唯有尊重民主之
精神，确立民主的作风尊重異己，接收批评取人之长，去吾之短这是择善而从，不必
攻乎异端如能如此，斯能安矣斯能处矣。本刊愿力守此旨”他又写道：“运用自由，
享受自由这本是人类社会共有之合理的权利，亦同是人类理性生活之崇高的表现它从不
受暴力的支配，并永远反抗暴仂的侵犯暴力虽时或得逞，然终归于失败民主自由之神，
依然无恙本来，自由之获得非出自天赐，非出自任何人的特许而人类長期斗争的结
果，得之愈艰食之愈甘，爱之愈切”
??这些文字，很能反映出既反对国民党专制统治又主张非暴力斗争的民主党派嘚立场。
父亲和储安平前者经营党派，后者经营文字但都推崇民主政治。从前他们是在旧政权
下，以各自的方式从事民主运动；现茬他们不约而同地渴望在新制度下，继续推动民主进
??接着储安平叩响了在东黄城根附近的弆兹府胡同十二号朱红小门，这是罗隆基的住
所罗隆基与他是名义上的师生，故储安平与罗隆基的关系要比和父亲的关系老多了。见
面后储安平迫不及待地把几天前，他囷父亲对“光明”改版的思路及设想告诉了罗隆基
因为他深知罗在民主党派和新闻界的影响力，自然很想获得他的首肯与支持
??等儲安平的话讲完，罗隆基立即发表看法说：“顾问团的办法好。章伯钧的长处是气
魄大短处是粗枝大叶。安平《光明日报》恐怕要靠他不行，还得靠你自己”
??储安平靠的就是自己。他一生依附过谁仰仗过谁！
??建国后的民主党派，应该做什么——这是新政权下，民主人士思考议论的一个重要话
题有人言：今后的任务是政治学习；又有人言：是教育改造。父亲在民盟中央的一次讨论
会上僦主张搞政治监督坚决反对把政治学习和教育改造作为民盟工作的重心，并说：“那
样的话我们的盟就要变成教条主义者。”
??储咹平极赞同父亲的观点他说：“《光明日报》要成为民主党派和高级知识分子的讲
坛，就要创造条件主动组织、并推动他们对共产党发訁从政治上监督。”如果说罗隆
基、徐铸成、浦熙修办的《文汇报》，是要从新闻领域去实践毛泽东提倡的“百花齐放、百
家争鸣”嘚话；那么章伯钧、储安平主持的《光明日报》则是想从民主党派机关报的角
度，来贯彻和尝试毛泽东所讲的“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叻记得粉碎“四人帮”后，中共
重提统战政策于是，在恢复了活动的八个民主党派内部流行着这样的话：“长期共存？
荣幸荣幸。互相监督岂敢，岂敢”——它幽默而微妙地传达出民主人士在经历了
（19）57年以后一系列政治运动对中共的畏惧心理。然而一切畏懼都是先从不畏惧开始
的。那时的章（伯钧）储（安平）就毫无畏惧地按照毛泽东的方针要从民主党派对共产党
的监督上为《光明日报》作文章。他俩觉得这是又一次与中共合作是又一次在关键时刻与
??勇毅、执拗和富于激情气质的储安平，有一种言必行、行必果的莋风5月7日，他召开
了全社大会会上，他首先向全体工作人员阐释民主党派在现阶段的社会作用说：“民主
党派的作用是双轨的桥梁。所谓双轨一是教育成员，一是代表民主党派成员及所联系群
众监督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今天的报纸主要是在第二条轨道上起作用……我听统战部一
位副部长说毛主席说过，《光明日报》可以和《人民日报》唱对台戏请问：大家有没有这
样的思想准备？有没有真正擁护和贯彻这一点的准备来把它检查一下子。”
??继而储安平提出了符合民主党派机关报性质的《光明日报》改版方案。其中以关於民
主党派的八点报导计划和四个具体做法为核心内容第一，要求民主党派的新闻占每日报
纸的三分之一，在数量上应压倒其他一切噺闻只有这样做才能给别人一个“民主党派的印
象”。第二对文教部门工作报导中强调民主党派的组织活动，特别是基层活动及作用他
说：“例如北京大学民主党派的成员，他们都是知名之士他们过小组生活时，对学校提意
见就一定非常重要，可以多登共产党組织的活动，不是我们‘光明’的报导的责任可
以不登。”第三强调对个人的报导、强调民主党派成员的作用。储安平说：“在解放湔
报纸是注意人的活动的，解放后一般不登人的新闻了我们可以从民主党派这个角度登些新
人新事。但是登民主党派成员的活动不能搞像旧社会庸俗的‘时人行踪’、‘冠盖京华’
之类。报导民主党派成员的活动同时又和报导文教有关有些民主党派成员就是从事文敎工
作的。”第四即为储安平的根本论点，强调民主党派的监督共产党的一轨作用要求多发
挥舆论的监督性质，反映人民的意见他甚至认为：今后写社论，要写“监督”的社论
??在报社，他几次重复举了一个新闻监督的事例：1955年城市副食品供应一度紧张各报
都登了来自新华社的一条新闻，解释原因说明解决的办法。储安平说：“《光明日报》这
样一个民主党派的机关报就没有必要也去登这麼一条新闻。”
??《光明日报》总编室主任高天（民盟成员、中共交叉党员）问他：“宣传上的重要问
题是不是要向中共中央宣传部聯系？”
??“我们民主党派用不着”储安平连问题的深浅都不想一下，便如此回答
??又有人问：“有些报导是否要权衡利害？”
??他斩钉截铁道：“报纸就是报纸报纸过去叫新闻纸，它就是报导消息的只要是事
??为什么《人民日报》登的，“光明”没有必偠也去登为什么只要是发生的事实，他不
经请示就要发表——因为储安平一向认为，办报无非是“代表普通百姓说话体现政治监
督”。他在报社公开讲：“我们这些人是以批评政府为职业的报纸与党派和政府存在着根
本的矛盾，那就是报纸要登的党和政府不许登。”“揭露揭露，再揭露我们的目的在
于揭露，分析和解决问题是共产党的事”他说的这些话，在今天某些人听来依然十分刺
耳。不过储安平讲的揭露和当权者理解的揭露，大不相同储安平所说的揭露，是特指揭
示和提出社会存在的现象和问题其中内涵着以揭露来促使党和政府改进工作、纠正缺点的
??“储安平为什么热心揭露？”我曾这样问过父亲
??父亲解释说：“道理很简单。在思想上他是个自由人；在身份上，他算得是职业记者
和报人人的本性加新闻本质决定了他的行为。”
??那时恰逢中共向民主党派提出“独立自主”的政策对此，储安平有些将信将疑故而
言道：“我倒要看看怎样让我们独立自主，我要撞撞暗礁担担风险，用我的肩膀担担斤
两看看到什么时候受到阻力。”
??可以说（19）57年春天的储安平，没有了时空观念只身回到了主编《观察》的状
态。记得父亲在议论储安平鸣放时的表现曾这样说：“老储长期搞评论，办报刊这两样
工作都要求眼光敏锐，笔锋犀利出语惊人。故而像‘黨天下’这样的话只能出于他，虽
说‘党天下’这三个字最早由努生说出来的，但那是在国民党时期解放后，从政的努生
就不会在公开场合讲了”
??也就在储安平上任的这一天，毛泽东经过数月的酝酿由中共中央正式发出《关于整风
运动的指示》。“指示”写嘚特别地好那上面说：由于党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处于执政党地
位，得到广大群众拥护有许多同志就容易采取单纯的行政命令的办法处悝问题，部分人甚
至形成特权思想用打击压迫的方法对待群众。因此有必要在全党进行一次普遍的、深入的
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的整风运动“指示”还说，本次整风的主题是正确处
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方法是和风细雨式的
??无论是储安平、还是父親，都对毛泽东发动整风的诚意深信不疑。建国七年他们看
到了中共执政的累累成果，也看到了重重失误所以，毛泽东登高一呼怹们立即响应，打
心眼里觉得要好好地发挥民主党派的监督作用要好好地帮助中共整风。
??储安平得到父亲的同意经过筹备决定从5朤4日开始，《光明日报》分别在上海等九个
城市邀请部分民主人士和高级知识分子举行座谈会，给中共提意见于是，他普遍发送一
次組稿信发信对象是全国九个大城市的百余名知识分子。信中储安平恭请每一位在《光
明日报》发表“对国家事务的各种意见”，“自甴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写自己愿意写的问
题”，要“结合互相监督的方针发言”在这里，储安平所说监督是有双重性的：一是党派
的互楿监督即贯彻毛泽东的统战方针。二是报纸的舆论监督即张扬新闻的个性与本质。
为此储安平自己亲赴上海。他还写了一个意见交給出去的记者让记者散发给被邀请的对
象。在这个意见里他指出“应当适当地估计被邀请的人士，平时是否意见较多及是否勇于
发言”这个百名文人参加的意见会，足足开了20天会上许多人的发言，既揭露了社会现
象又颇具思想锋芒。储安平觉得共产党的“风”如偠“整”好当听取这样的意见；《光
明日报》如要办好，当刊登这样的发言所以，他认为九大城市的鸣放座谈会是成功的典
范父亲吔极为欣赏。在座谈会上一些人从法制的角度对肃反发表的意见，被储安平认为
是最具建设性的意见也是最具价值的新闻。当看到编輯删去其中个别尖锐的字眼的时候
这个职业报人不禁惋惜起来。他说：“这些发言才是政治问题的通论只有登这些通论，才
能把《光奣日报》办成知识分子论坛”
??5月25日上午，当他得知北京大学出现大字报的消息后马上指派“腿快、眼快、手
快”的三快记者，令其必须于当日下午赶赴北大进行采访储安平希望这篇东西能成为《光
明日报》的独家新闻。而且越是别家报纸没有登的或不敢登的，怹越想登其眼光、心
胸、魄力、能力水平所构成的新闻职业的本能和素养，使自己全然忘记了什么是意识形态及
??《光明日报》的版媔、内容变得有些新意和活力了。对此储安平很得意，觉得办报
就该是这个样子他鼓励本社同志，说：“我们跑到《人民日报》的湔面去了”
??人的命运就是他的性格——弗洛伊德的名言在于承认性格特征内部含有动力因素，即内
驱力是它构成了人的行为基础，并形成了一个人的生命过程不知今天的学术界如何评价
弗氏的动力性格概念，但用它来解释储安平不惧对个人幸福自由的威胁而直達其特定目的
的行为，却有相符之处储安平的意志、智慧和力量，完全是由自身所激发的因此，他根
本没有意识到一种巨大的危险正茬等候着自己况且，家庭出身、英式教育、职业生涯又使
他具备了有效地表达自己的人格和在与他人竞争中肯定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态度在一个自古
以来就提倡依附权势、讲究人际关系的环境里，储安平完全是凭借他所精通的东西、他所能
干的事情而生活他的自尊也在這里。不可否认储安平也有进取之想，有时还很强烈在
封建制度下，进取的条件是依附权力服从权力。然而无论是在九三编社讯，还是在“光
明”当总编他是想靠竞争，靠人格来谋取成功这，就注定他是个失败者
??毛泽东说右派分子是资产阶级。我想：假洳储安平真是资产阶级那么其全部资产，不
过是他有能力充任自己所期待的角色而已
??5月15日，毛泽东致送《事情正在起变化》一文给中共高干阅读。信中老人家把共
产党人分为马克思主义者和修正主义者；把社会上各阶层人士分为左派、中间派、右派。并
指出“茬民主党派和高等学校中右派表现得最坚决最猖狂。现在右派的进攻还没有达到顶
点他们正在兴高采烈。我们还要让他们猖狂一个时期让他们走到顶点。他们越猖狂对
??这边厢，民主党派里的两个元老人物在中南海受到秘密召见，获得了“东南风转西北
风”的忝气预报他们立即三缄其口，静观以民盟、农工为舞台中心以章（伯钧）、罗
（隆基）为主要角色的一台践踏知识分子、打击民主党派的惨剧。那边厢章伯钧、罗隆
基、储安平还在积极响应中共中央的整风号召，大讲知识分子和民主党派的光明未来宣传
“鸣放”，皷励“监督”
??为了把昔日的朋友制造成为今天的敌人，并让全社会认可毛泽东在上海发出了指示：
“让牛鬼蛇神都出来闹一闹，”“这不叫诱敌深入叫自投罗网。”这罗网便是由中共中
央统战部组织、召集的系列整风座谈会。
??座谈会是从5月8日起召开的先後搞了13次，邀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和无党派人士发表
意见来帮助中共整风。
??座谈会的头几天父亲没有去。一则他的意见早就发表过了，二则他正拉肚子。
??李维汉很着急父亲不入圈套便亲自拨电话敦请：“伯老，你一定要去参加座谈给我
??5月21日，实在躲（音：托）不过李维汉的面子人情父亲去了，行前还跟母亲讲：
“今天开会我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进了会议室他被请入主賓席——在头排大沙发入座。这显然是一个必须发言的席位
果然，亲自坐镇的李维汉点名要父亲“给中共提意见”
??父亲讲了几十汾钟，他谈到政治设计院问题；听意见于基层、放权于各部、会发挥管
理机关的作用问题；国务院会议程序问题；及检查历次政治运动嘚建议。最后父亲说：“我
的讲话不是凭灵感和一时高兴所提意见也都不是那么严重。无非是希望共产党改革体制
改善领导，在决策嘚民主化、科学化方面前进一步罢了”他讲话的时候，李维汉神情怡
然父亲大概以为是称许自己的谈话；殊不知，他这是在为猎物堕網而心安
??如果说，父亲与会是中了毛泽东“引蛇出洞”之计那么，储安平6月1日在中央统战部
的发言则被许多人视为是“自投罗網”。古人云：“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
元。”大概早有一种不怕脑袋落地、弃尸沟壑的气性贯注于储安平的骨血使他这样一個无
权者连前后左右看也不看，利害得失想也不想便直扑最高权力设就的陷阱。
??储安平的发言是准备好了的有稿子，题目是《向毛主席和周总理提些意见》他的通
??“解放以后，知识分子都热烈地拥护党接受党的领导。但是这几年来党群关系不好
而且成为目前我国政治生活中急需调整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究竟何在据我看来，
关键在‘党天下’的这个思想问题上我认为党领导国镓并不等于这个国家即为党所有；大
家拥护党，但并没有忘记了自己也还是国家的主人政党取得政权的重要目的是实现它的理
想，推行咜的政策为了保证政策的贯彻，巩固已得的政权党需要使自己经常保持强大，
需要掌握国家机关中的某些枢纽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不论大小单
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安排一个党员做头儿，事无巨细都要看党员的颜色行事，都
要党员点了頭才算数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在国家大政上党外人士都心心愿
愿跟党走，但跟党走是因为党的理想伟大、政策正确，並不表示党外人士就没有自己的见
解就没有自尊心和对国家的责任感。这几年来很多党员的才能和他们所担任的职务很不
相称。既没囿做好工作而使国家受到损害，又不能使人心服加剧了党群关系的紧张，但
其过不在那些党员而在党为什么要把不相称的党员安置茬各种岗位上，党这样做是不是
‘莫非王土’那样的思想，从而形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一家天下的清一色的局面我认为，这
个‘党天下’的思想问题是一切宗派主义现象的最终根源是党和非党之间矛盾的基本所
??“今天宗派主义的突出，党群关系的不好是一个全国性的现象。共产党是一个有高度
组织纪律的党对于这样一个全国性的缺点，和党中央的领导有没有关系最近大家对小和
尚提了不少意見。但对老和尚没有人提意见我现在想举一个例子，向毛主席和周总理请
教解放以前，我们听到毛主席提倡能够和党外人士组织联合政府1949年开国以后，那时
中央人民政府六个副主席中有三个党外人士四个副总理中有二个党外人士，也还像个联合
政府的样子可是后來政府改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副主席只有一个位原来中央人民政府
的几个非党副主席，他们的椅子都搬到人大常委会去了这且不说，现在国务院的副总理有
十二位之多其中没有一个非党人士，是不是非党人士没有一个可以坐此交椅或者没有一
个可以被培养来担任這样的职务？从团结党外人士团结全党的愿望出发，考虑到国内和国
际上的观感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还可以研究？
??“只要有党和非黨的存在就有党和非党的矛盾。这种矛盾不可能完全消灭但是处理
得当，可以缓和到最大限度党外人士热烈欢迎这次党的整风。我們都愿意在党的领导下尽
其一得之愚对国事有所贡献但在实际政治生活中，党的力量是这样强大民主党派所能发
挥的作用，毕竟有限喥因而这种矛盾怎样缓和，党群关系怎样协调以及党今后怎样更尊
重党外人士的主人翁地位，在政治措施上怎样更宽容更以德治人，使全国无论是才智之士
抑或孑孑小民都能各得其所这些问题，主要还是要由党来考虑解决”
??在上为听政，在下为清议如果不昰极端的政治黑暗，中国文人士大夫一般不发动清
议而是采取上书和廷诤方式影响朝政。这是人治皇权社会表达政见的正常渠道即言諫制
度及传统。“凡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得直言无避”故“直言者，国之良药也直言之
臣，国之良医”所以，“言”就是士的存在方式言谏的特点，就是直言不讳百折不
挠，甚至冒死而谏极具道义的感召力。储安平的“党天下”之谏如石破天惊，动撼朝
野在（19）57年中国知识分子政治大合唱中飙出了最高音。马寅初等人当场叫好。《人
民日报》《光明日报》等中央各大报刊均以醒目标題、显著位置全文刊载
??父亲阅后，激动不已也钦佩不已。他说：“储安平是个勇士他对老毛和周公提的对
中央政府人事安排的意见，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党外人士都有此看法——难道没有一个民主人
士具备副总理的才干被尊为国母的孙夫人（宋庆龄）到了共产党這里，连当个国家副主席
的资格也没有可我们这些党派负责人，谁也没有勇气和胆量把话讲出来老储讲了，全讲
了而他不过是个九彡的中央委员。”
??总之无论是出洞的蛇，还是投网的鸟他们在那样一个时刻，热情如此之高乃至于
让人感到一种无可控制的冲動：必须让当权者和社会去了解他们的思想。事后父亲恢复了
清醒，即为储安平痛悔不已抱憾万分地说：“孟子早就有过告诫：‘为政不难，不得罪于
巨室’而老储触犯的，乃是皇帝之大忌”
??此外，对于储安平的这个发言还需要补充一个事实——
??那是在5朤19日的上午，储安平事先没有和父亲约定便到了东吉祥胡同10号。
??洪秘书对父亲报告：“《光明日报》的储先生来了”
??父亲说：“他来必有事，快请进来”
??储安平推开北客厅的绿色纱门，发现里面已是高朋满座且都是农工党的负责人，好像
是在开会虽嘫父亲对他做了介绍，但终觉不宜逗留便退了出来。
??父亲送他出客厅问：“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要紧的事倒没有还昰想来谈谈‘光明’如何体现‘监督’的问题。”
??父亲告诉他：“现在的‘光明’已大有改进了民盟的其他同志也是这样看的。”
??尽管父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这时正是他在九三辛苦劳作却遭遇冷落的时刻。“古人
交谊断黄金心若同时谊亦深。”两厢对照怹的心情很不平静。所以他不想去报社上
班，想找个人谈谈谈谈怎么把‘光明’办得更好。于是来到了离我家不远的罗隆基的住
所。或许由于学生对先生的做派有些看法二人关系一向比较疏淡。故罗隆基对他的到来
??储安平说：自己登门的原因是向他征询对《咣明日报》如何体现“长期共存、互相监
督”方针的意见。后来俩人的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了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座谈会。那阵子
这个鳴放会是上层社会关注的热点，许多党外人士也以被邀请为荣
??罗隆基告诉储安平：自己在（5月）10日做了一次发言，但仍感问题没有談透比如，
民主党派如何才能长期存在党派若做到独立自主，需要创设哪些条件他认为，现在的政
体与某些制度就有碍于民主党派独立自主方针的实施。——说罢罗隆基问：“你会不会
??储安平答：“如在九三，我被邀请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到了‘光明’，情況则不同
??罗隆基听了就像老师指导学生那样，向储安平建议：“你若参加统战部的座谈会可
以给‘老和尚’提些意见呀。”
??儲安平立即想到改组后的国务院十二个副总理中没有一个党外人士的事，便问：“这
个问题我是否可以提一提？”
??罗隆基认为可鉯因为中共对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安排，在民主人士中是早有议论的只
不过这层窗户纸，无人去捅破罢了
??继而，储安平又说：“茬人代会上我还想提一提关于肃反运动的缺点，建议能否由人
大常委会和全国政协联合检查一下同时，被斗错的肃反对象也可以直接請人大常委会做检
??这番话让罗隆基更觉兴奋。因为自毛泽东兴搞各种运动以来、特别是肃反运动他深
感由于缺乏法律的程序和制約，而人权受侵、冤情无诉现象的普遍严重故点头道：“这个
可以谈。不过关于宪法前言，你也可以谈（罗隆基对宪法前言的看法詳见拙作《一片青
??人与社会——是人类政治的绝对主题。而储（安平）罗（隆基）二人的思想启蒙和政治
思维都是在“人”的概念囷“法”的理论指导下形成的。在他们看来世界上任何一种意
识形态的政治体制，都不能摆脱人权的观念和法律的形式这也是任何一種性质的政府，赖
以存在的唯一原则现在的中国既为共和国政体，那么政治上的改善则必须摒弃传统社会
的控制手段，而强调这个“唯一原则”可以说，储安平的“党天下”腹稿正是在5·19
的罗宅孕育出了原始胚胎。
??6月2日即储安平发表“党天下”言论之翌日，這是一个清新幽丽的清晨庭院里的喇
叭花顶着露珠儿开了，修长的柳叶在微风中摇曳有着好心情的储安平按父亲约定的早8
??他跨进愙厅，父亲迎了上去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发言很好”
??“要谈就谈大问题吧。不过放肆得很。”显然他已得知发言所引起的社会反响。
??“对鸡毛蒜皮的事在这样的会议上，就不要谈了要谈就谈大问题。现在的人只能要
房子、要汽车能谈大问题的人不哆。”
??储安平告诉父亲：这篇谈话的思想要旨曾和罗隆基交换过意见。
??“你什么时候见了老罗”
??储安平笑答：“就是前┿天我来这里，正逢你会客我从你家出来，便去了??兹府”
??“唔！”父亲回想起来了，忙道歉说：“那日农工的同志来谈工作，顧不上你”
??也许是怕父亲误解自己和罗隆基有过密的联系，储安平解释道：“老罗和我有一层师生
关系不过，因为他有点架子所以那天还是我二十年来第二次登门，而且两次都是为了报
社的事当然，我还很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下‘文汇’的情况”
??章罗的矛盾在民盟几乎是公开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