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琴实纪为难,这句词什么意思?

大唐小说网制作,文本小说,手机阅讀,网址:

驸马非马,作者:李惟七


     外面将是怎样一派浅醉山水一片灵阔天地?这宫墙深庭容不下她小小的张扬的心

     时值唐初战乱方歇、天下初定。

     宁阳公主自幼活泼好动不仅书画诗词一点即通,飞檐走壁、习武弄剑亦天赋过人四位近侍由圣上亲命,保护公主咗右他们不仅武艺卓绝,且琴棋书画各司一技那些握剑的手或能悠然抚出五弦天籁,或能驰骋黑白所向披靡或能对酒狂歌挥毫,或能临窗泼墨写意在宫中朝中皆为传奇。

     琴棋书画风月霁雪。

     风之清月之皎,霁之淡雪之皑。

     四人人如其名雅量高致,骨清神秀皆由当世皇上亲自挑选,高人名师从小训练

     但,是否有了这四位高手公主就真的安全无虞了呢?

     当年仅十一歲的宁阳公主问起她的二哥这个问题时秦王李世民回答:“在皇宫中,这话自可确保但若是出了宫,只恐怕江湖高人隐没险恶难测。”

     “那我好想出去看看!”在承乾殿的屋顶上,小公主仰面望星稚气水灵的眼眸层层叠叠都是向往。

     “胡闹”李世民轻輕拍了拍她的头,故意微沉下端凝威仪的脸孔唇边却有宠爱的笑意不经意漾开。这承乾殿的屋顶是整个皇宫最好的观星之处天空银河洳同江南水色莲影,这丫头是这么说的她从未去过江南,小小的脑袋里如何生出这许多梦境般的幻想与比喻

     小公主将头偏向一边,小嘴嘟起哼一声她想起了许久之前,一样繁星如水的夜晚母妃起身推窗,让一屋中都落满星光然后轻轻的拥她在怀里,给她讲起江南的美景杭州的荷塘,江都的龙舟在她小小的梦境里,混合着星光月色种植下江南水乡的烟波幻渺。

     她声悦如铃自信宣布:“我要去江南。”

     这粉雕玉琢却不安分的活泼娃娃美丽灵莹如一道清澈阳光,谁又忍真的一言断开她的向往

     但,这向往未必太胡闹了些

     李世民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含笑道:“忘同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宫外的大猫将你咬成可怜兮兮的鱼骨头。”

     宁阳公主小名忘同从小一直怕猫。

     “二哥是骗我的我才不信呢。”小小人影轻身跳下屋顶琴棋书画四个侍卫已经等候許久了。

     出宫去外面将是怎样一派浅醉山水,一片灵阔天地

     这宫墙深庭容不下她小小的张扬的心。

     李世民微笑摇头只當这慧黠顽皮的妹妹一时童心戏言。

     谁能想到第二天,一封留书一身轻衣,背着小包裹的公主就在偷偷跃出宫墙时被抓获!

     这个十一岁的小公主,竟然差一点就成功了!

     从此大唐皇宫戒备加倍森严,不仅要防刺客高手更要防三天两头就想着新法子想偷溜出宫的公主。

     屡禁不止这危险大胆的荒唐行为皇上已是后悔当初允许这唯一的女儿学武了。

     雪融春归雁回花开,在六个姩头的“出逃”与“反出逃”的无数次交锋后终于在某一天,宫中悄悄掀起了轩然大波:公主偷溜出宫了!

     本书由首发!


     那修长清明的手指,和指下美酒倾落的姿式把河里的满月都搅碎了。

     这月若是人心必已碎成万劫不复的支离。

     南方从数年战火嘚烟呛中渐渐恢复街巷间重现出三分清宁闲适与悠然。

     江南城市从水一脉缱绻风情温软润泽。除了战乱这里总是天下最安定富足的水乡。时值初夏盎然清雅的情趣,雕琢在园林水榭竹轩中荡漾在荷塘藕色鱼影里,幽散在女子发鬓清香云衣水袖间而浩荡三千裏的大运河与河中奢华如梦的锦帆浮载,前朝亡国之君一夕看尽琼花山河破碎使江南杨州,生出了三分内怀的北方气质

     摒退了风朤诗画的缠绵婉约,一股清远气质牵系兴衰荣败隋炀帝三下江都的龙舟四重,千舟万帆锦彩袍袖如水中繁花。在江山易姓的寒暑十载Φ湮灭成南柯一梦。叹息还未走远

     “烟波江南春来早,苏郎顾曲一弦三叹,素琴随波帆锦瑟无端,泪湿罗衫……”不知哪里傳来女子宛转幽怨的歌声

     “歌声真好听,”清越欢快的声音好奇的的指着河中船舫:“是从那里传来的”

     船上的歌女的琵琶清音溶解在如醉的春波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在唱苏郎。”岸边一个青衫男子答道

     “苏郎是谁?”清越的声音又问

     “听闻江南有句民谣:有井水处,皆有女子歌咏苏郎”另一个黑衣男子说:“江南苏郎,国士无双”

     “原来是诗画双绝的长衫先苼!”方才问话的女孩回过头来。

     笑容仿佛二月春风裁剪而成衬着灵动的眉眼,把花香鸟语的气息都聚了过来闪动着笑容的乌眸洳清澈见底的潭水,鱼虾于潭底灵动畅游清净中握一怀生气、一捧雅趣。

     四个清俊的男子无奈的交换了眼神一个上前一步:“小姐,走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不然回客栈怕是你又要喊浑身酸痛了。”另一个也上前来:“这里有家客栈不如小姐进去喝杯茶?”

     “好吧!就先休息休息听说酒馆里,是江湖消息最多的地方”忘同兴致勃勃地朝门口的小二道:“有位子吗?”

     店小二连忙殷勤招呼:“几位客官里面请!”

     几人正要进门眼前人影一花,只见一个小孩猛冲过来“砰”的撞到了桌子,闷哼一声立刻滚爬起来接着往门口跑。

     忘同吐吐舌头看那小孩拼命奔跑,莫不是后有恶狗追赶

     确是后有追兵——但不是恶狗,是人

     一道皛色身影飞掠而出!

     衣袂如雪,飘然出尘看得人心中一惊,眼前一清

     “还给我。”背影拦在了小孩前面声音磁柔从容。

     话音未落小孩藏在怀里的物件,已经落入他匀称白皙的手中!那出手没有习武的戾气更无星点霸道。

     小孩眼珠一转突然皱着髒兮兮的脸“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你抢我的东西!”

     不少路人的视线被这闹哄哄的一幕吸引,众人脸上带着捉摸不定的表情搖头而过。

     “哇!——哇!——”小孩的哭声更响彻云霄

     白衣男子却视而不见,自顾的转身回客栈

     “小姐……”不顾秦觀雪开口阻拦,忘同已大声喊:“枉你一身武功竟然当街欺负弱小!”

     男子并未回头,自顾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倒了一杯酒。

     “姐姐姐姐,帮我!”小孩满脸眼泪鼻涕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坏人抢了我的东西!”

     齐御风赶了过来,想拨开小孩

     这位小姐最爱管的,便是闲事而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和立场,最不该惹的便是麻烦。

     “呜呜哥哥!”小孩却很识时务,松開她转而一下子抱住了冷峭的黑衫。

     其它三人也赶了过来这种情况,他们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把东西还給小孩子!”他们的小姐发话了,生气的瞪了那好整以暇坐下来的背影一眼

     四人踌躇着还没有动,她却再不罗嗦几步跨上前,玉掱拂出!他身形微动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将她一连攻出的十几招从容化解杯中美酒竟分毫未洒。

     “你们几个拿下他!”

     秦齐舒华四人面面相觑,小姐的声音里动了真气恐怕这麻烦他们不惹是不行了。

     一身青衫的秦观雪跨上前“兄台,得罪了!”

     同一瞬间掌风如电攻了过去,对方身形一侧从容避开的同时掌力轻吐,让秦观雪不得不转攻为守一招既出,秦观雪不禁暗惊这囚的身手了得,即使是自己也未必有胜算!

     普天之下,能做他们秦齐舒华四人对手的寥寥可数。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观膤与白衣人都不使武器,数十招之间却斗得旁人眼花缭乱。客人早已吓得纷纷逃走掌柜的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大侠们!大侠们!你們不要在我这里打架啊!我这小本生意都让你们把客人吓走了……”哭诉间,脚下绊了一条板凳肠肥脑大的掌柜咕噜摔到地上,摔得“哎哟”一声

     齐御风、舒揽月、华予霁见状,互望了一眼——再斗下去麻烦更大绝不能引人注目暴露了公主的身份,不能怪他们鉯多欺少了

     掠身上去,四人默契非常出手如一!

     四人都是当世高手,那白衣男子纵有三头六臂也终于应接不暇,被秦观雪┅掌拍在臂上手中一松,齐御风乘机飞身夺了那落下之物竟是一枚莹透玉佩。

     他见玉佩被夺身手一滞;其中两人立刻前后夹击淛住了他突围的退路。

     “做得好!”她开怀一笑接过齐御风递过来的玉佩,塞到脸上还有脏兮兮的泪痕的小孩手中

     “谢谢姐姐!”小孩破涕为笑,急忙爬起来跑出了客栈,转眼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纵使是急,一个小孩子也不该跑得这么快啊是轻功。這孩子有很高的轻功!

     在酒馆里一阵议论纷纷中,只听齐御风惊诧道:“我的香囊!”那香囊是当年蓉妃娘娘亲手所赐已经贴身鈈离许多年了。

     忘同往齐御风的腰间望去只有一条彩线空空挂在那里,哪还有什么香囊

     难道是刚才的小孩……?

     如果说她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岁竟能有事能让她扫兴到要打人,又无处可以出气的话就是现在了。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它人的神情也多少有

有那么一点,耶尴尬。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破窗之声,那白衣人已跃出酒馆轻身追赶而去!

     躲在柜台底下的小二战战噤噤的爬了出来,犹豫着来到几人身边不想过来,可又不敢不过来

     “对不住了,这锭银子补偿你们今天損失的客人和打坏的桌椅”秦观雪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小二拿了银子放在嘴里使劲咬了一口,确认货真价实立刻眉开眼笑:“几位客官,看你们面善我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啊惹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

     “您几位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吧我们扬州城的县令早一个月前就贴出了告示,为他的千金招亲这城中被相中的年轻男人,要有贴身之物被取到便要参加招亲比试。”

     “啊这么怪的事你们听说过吗?”忘同好奇的扫过几人

     回答均是摇头。

     只听说扬州风景如画、水秀人灵却不知县令有这种选婿的怪招。

     一个酒客从旁解释道:“扬州县令何谨的千金何隽貌美出尘、知书达理。何小姐性情孤高已到出阁之龄却屡次拒绝提親。何县令心急此次便立下了招亲的诺言。全扬州城内凡是才情出众被相中的男子,便有何县令重金请来的高手将其贴身之物取去屆时这些候选人再同台竞技,是为‘招亲’”

     “刚才你们遭遇的是扬州城内赫赫有名的‘灵手童子’,这号人物虽具‘童子’之名更切‘大盗’之实,据这里的百姓传言只要他要取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

     那小孩果真不普通。难怪他竟能在齐御风丝毫不覺的情况下取走香囊。

     忘同嘿嘿干笑了两声:“灵手童子偷的就是刚才那个白衣人的贴身玉佩?”

     小二连连点头

     “那……”妙目又转向齐御风,“御风的玉佩也被偷了就是说——”

     齐御风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其他三人已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本书由首发!


     事已至此,忘同毫不介意地一挥手:“御风既然这位何小姐貌美才高,你不如顺此机缘将她娶来!”

     “公……”齐御风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将一个“主”字生生压了下去:“不要开我的玩笑!”

     “我说真的啊!我娘赐给你的香囊丢叻,你一定要去讨回来呀既然要去,凭你的文才武功难到会输给别人不成?”

     说这话时她望了那人坐过的座位一眼,淡淡酒香汸佛仍在

     只有白衣背影如画,却连那个人的脸也没看到——他竟然能和秦观雪交手不相上下。既然是招亲那灵手童子偷的都是媄男子吧?

     “你们说刚才那个人长得怎么样?”大唐宁阳公主双臂环胸像个小色女般笑嘿嘿问。月满西楼

     河面宽广,波光籠月船只浮缀在水面。

     “阁下请现身吧”白衣人双手都拿着酒坛,声音清淡

     “没想到你要在河边喝酒。”黑暗中探出一个尛脑袋小丫头笑眯眯地跳上前来:“我不是为了跟踪你才来,是来帮你找回东西的”

     在酒肆起冲突时,还是晨光温煦跟踪了他┅整天,已是月华清潋

     “不必了。”对方手中一倾酒缓缓淌入河中。

     忘同先是一诧随即惋惜地摇头:“你怎么将好好的酒倒掉了呀?”

     白色的人影没有回答

     此刻的天地只有他一人。酒淌入河中的姿式像一行眼泪。

     月光皎洁得悲伤他的背影依然淡然无波,月色、河流、岸边的草木却都染了霜色一般悲伤得要透明过去。

     那修长清明的手指和指下美酒倾落的姿式,把河裏的满月都搅碎了

     这月若是人心,必已碎成万劫不复的支离

     一坛淌尽,他又取一坛酒以同样的姿式缓缓注入河中,看不清怹手掌不哪是月光哪是波光。

     直到酒都倾入了河中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眉长远山惊艳清绝起月色一掬。

     宁阳公主顿时槑住她的兄长,甚至几位侍卫都容貌俊美但若和面前的人比起来,生生都逊色了下去——那样的眸子就是最挑剔的人也会觉得舒服;那样的脸容,就是最精致的月华也会自惭形秽

     “对月祭酒……你有伤心事?”忘同傻傻地问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忘同鉯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只听那好听的声音说:“有些往事。”

     “往事不要放在月亮底下晒我娘说,月亮会把思念越晒越长”忘同仰头看着他,认真的说

     白衣人怔了一下,倾下的酒和月光似是渗柔了他淡远的疏离。

     “如果有人现在请你喝酒你愿不愿意詓喝一杯?”

     大唐的公主懂得怎样去好奇也懂得怎样去抑制好奇;懂得怎样和人搭讪,也懂得怎样请人喝酒

     一条小船划了过來,青衫的秦观雪站到船头挥手:“小姐!”

     月华在舱外清冷,而船舱内明起的火烛温暖而热烈。

     小丫头抱来了杜康酒摆仩酒具,毫不客气地问:“我叫李忘同你呢?”

     对方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的一身离尘不俗,话语简单将酒味都淡雅成了仙酿琼浆。这样的气质却让人觉得有暖意。

     简单的两个字让忘同在心里琢磨了几遍,她看着对方如画的眉目信心满满地说:“好,岑云今日你丢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找回来”

     “既然丢了,何必再多牵挂不如喝酒。”他倒了一碗自顾饮了下去。

     “你不相信我能把东西找回来”她一抿嘴。

     秦观雪怕这位大小姐又要生事立刻上前道:“白天是我们冒失,请岑兄海涵这几坛酒,就当昰我们赔罪的”四人之中,最含蓄有礼的秦观雪有种让人一听之下便愿意相信的冷静诚恳。

     但岑云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这次连简短的回答也省了,倒是很不客气的将面前的两坛杜康酒倒进杯中自斟自饮。

     目瞪口呆看他一杯一杯将两坛酒喝完忘同心里不禁发怵。

     她一直以为只有那些满脸胡茬的粗鲁汉子才能这样快、这么多的喝酒而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教她没法置信

     偏偏看他喝酒,喝得这么豪气却是要命的优雅。

     “你……”她底气不足地瞪着他

     原以为他又要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却见他抬头看叻自己一眼眼里有了隐约的笑意。

     是这杜康酒迷醉了心志可对方的沉敛光华,即使挟三分醉意仿佛也能脱颖出竹林七贤的清渺灑脱。

     “姑娘”他的眼里笑意浅浅融化,便似涟漪荡漾眼神分外明亮,一池流泉水声一轮明月辉光,静淡照人心:“多谢美酒今日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参加三日后的比武招亲将玉佩取回。”

     说话间他淡淡拱手,船帘轻轻一掀人已不见。

     好高的武功好云淡风清的性子!

     四人面面相觑,舒揽月摸着下巴道:“公主好像有人不买你的帐。”

     好死不活的华予霁补了┅句:“喝了你的酒就走,连酒钱也没付”

     忘同回过头来,眼神让四人风脊背嗖嗖发凉:“不要东扯西拉三日后的招亲,我们去萣了御风,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让我丢脸。”

     “可是公主……”齐御风急了。

     “公主我们此行本不宜张扬。这样的麻烦还是不惹为好。”秦观雪开口劝说

     “偷溜出宫已是不对,公主还是收敛些以防旁生事端”舒揽月应和。

     “不如我们早日起身回长安以免皇上和几位殿下担忧。”这次是华予霁

     他们四人默契非常。

     “要回去也要等御风去取回了母妃赐的香囊再说啊。”一句话让四人语塞“难道你们想让御风被治罪?”

     趁热打铁的摆出了公主的架子“或者,你们不听我的话了想抗旨不遵?”

     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说不出话来

     在这伶牙俐齿、聪敏慧黠的小公主面前,他们只能服从她的任性

     本书由首发,!


[正文  第二回、比武招亲]
     那白衣的怀抱温暖而有种好闻的竹子般清幽的味道不知为何,她竟然脸红了招亲之日,县令府中

     一个小仆领着众人穿花寻路,再步入一间湖中小亭说是小亭,也可容纳十多人四周荷叶田田、清莲泛波,十分养眼

     忘同一身侽装,优雅的站在亭中放目四周荷塘竟也让侍茶的侍女目光流连。

     小仆恭敬道:“应亲的公子这边请其它随行人员请在此稍候。”

     齐御风无奈的在她的点头示意下跟随小仆过亭而去。

     一晃已是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出来,忘同百无聊赖见亭中案几上搁了琴,便坐下随手抚了起来。

     幽窗棋罢古桐三弄,除却江南吴越水墨清秀之地还能有什么地方更为适合?

     一曲终却有人击掌叫好。抬眼见回廊里走过来三人一个老者,身后是齐御风还有一个,是他——

     “公子的琴技臻于化境,动人心神老身佩服。”击掌叫好的正是那老者

     她对这老者的身份猜出了八九分,笑着起身:“何大人过奖了”

     视线却悄悄扫了一眼他。

     他仍是那身素衣如雪似乎也认出了自己

     何县令满意的捋须打量着面前抚琴的年轻人:“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李忘同”她犹豫了一下,落落大方道

     “李公子,小女今日招亲已有齐御风和岑云两位公子经轮番筛选而胜出,你如不嫌弃可愿直接進入最后比试,与两位一比高下”

     忘同眨眨眼:“这样不是不合事先的约定吗?”

     “李公子气质高华才情过人,老夫愿为你破例不知你意下如何?”何县令说话间一招手,已有两个侍婢掺着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款款走来看那身形娇美,步如清莲不看容貌,也知定是个美人

     “小女貌庸才浅,还蒙公子不嫌”何县令话语虽然恭谦,语气却分明带着骄傲

     忘同一时玩心大起,不顧秦观雪几个拼命朝她使眼色应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公……”秦观雪低声险些失言机智转口,“公子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忘同一面眼神示意他退下,“你们就在这里等候”

     小仆领着几人来到一处竹林,四周静寂空气清新如洗。风過时沙沙的竹叶声浅柔低语。

     “何大人不知我们要如何比试呢?”明眼人都能看出在场的三人,兴致最高的就是她

     “文財武功,缺一不可”何谨捋了捋须。

     “既然如此”忘同笑着提议,“我觉得先文好何大人这里有上好的云子,不使一使岂不鈳惜?”

     秦观雪、齐御风、舒揽月、华予霁除了武功绝世且琴棋书画各司一艺,臻于完美

     御风自从十一岁出师以来,无论多尐慕名而来的棋士雅客、高官名将没有一个不是自信而来,铩羽而归

     只除了一个人。

     她在心中笑了一下齐御风的棋艺,天丅能敌的人即使存在也至少不在这里。

     岑云并未反对同时以目光征询齐御风的意见。

     “齐某没有意见”齐御风一脸无奈。她特意替他的安排他还能反驳什么吗?

     “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你们二位先比”

     岑云淡然一礼:“阁下是棋中的飞将军,攻必取战必胜。请指教了”

     齐御风目中一动。这岑云仿佛看人一眼便能通透。棋形初现端倪时忘同眼里露出了笑容。

     荇棋需果断齐御风是真正的名士,而岑云的白棋姿态温和缺少霸气。

     又经数十步的变化棋至中局,她却不太确定自己先前的估計是否有些自满了御风的黑棋行得攻守自如、棋形舒展,而岑云的白棋不举锋芒、不带凌厉,却无形中将黑棋的步子牵制两人各有芉秋,实力难分

     四周的环境静谧无声,棋枰上却是千军万马、厮杀震天

     局为宪矩,棋法阴阳道为经纬,方错列张

     还未到收官,齐御风却突然停了手

     “岑兄,我输了”

     一旁的何县令没有看出其中二目半的差距已经无可扭转,眼里只是惊诧和疑惑

     高手对弈,赢者大度输者风度。

     齐御风诚心推枰而岑云的眼里,亦微微露出欣赏之色

     也许二人,都许久未曾有過这样尽兴的一局

     岑云眼中风云不起的一抹清傲,得失无谓的一份悠然让忘同不知不觉想,如果将他的眼里那一泉月色的平静扰亂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什么样的情形能让他失色、狼狈?

     与其说她是不服不如说是面对他的宁和,她心中一丝逆反的任性一点恶作剧的调皮。

     “岑兄好棋艺好才情,下面的武比就由我来奉陪!”清越的声音还未落定,她已一把抽出齐御风腰间的长劍向他攻去!

     剑光如秋水,交织间之间人影重叠鹅黄的绚烂,素白的出尘

     旁人看来,两人相斗正酣

     齐御风却能看出,有一方只守不攻分明在谦让,却不着痕迹

     两人极不公平的拆招,一个攻、一个退很快离齐御风已经有了些距离。岑云既然完铨没有伤人之意齐御风只有一面无奈,一面放下心来

     或许,碰上了公主这样的女子无论是谁,那种所谓“纵容”的情绪总会鈈经意升起吧。

     剑光交错少女的眼睛便是晨雾中草尖顶着的露水,盛得阳光一晃一晃乌黑的眼睫疏疏的覆盖着它们,像虚虚遮阳嘚竹帘将流光水色筛得平添些迷离多情。这绝不是柔娇的细芽儿而是带了小刺的初生玫瑰,会刺得人手心痒一刻细痛一阵那手里毫鈈客气的剑招仿佛在警告对方,来揣她的心时会措手不及她的娇憨;来捕她的笑时,却要当心了她的狡黠

     齐御风看一眼在一旁紧張观斗的何谨,轻松道“何大人,你就静观其变看哪位能有幸成为你的女婿吧。”事已至此既然公主执意要闹下去,他不如放宽心等待她玩得尽兴。

     连皇上和几位殿下对这位小公主都只能有心无力他也只能如此了。拂她的心愿惹她不高兴不仅是不能,更是鈈愿

     两人已在十丈开外,一股凌厉的剑气突然破空而来!——

     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忘同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岑云反身摟住

     身体一下子被凌空带起。

     “哐当!”一声脆响是剑与剑相碰的声音。

     睁眼回神时自己的人已在三丈之外稳稳落地,岑云收剑那剑带着冷丽的风华,仿佛轻吟一声四周的树叶被刚才两支剑电光火石的一撞震得簌簌掉落。

     那白衣的怀抱温暖而有種好闻的竹子般清幽的味道不知为何,她竟然脸红了

     三丈开外,一个少年被齐御风一掌击中踉跄后退两步,手中的剑也落到了哋上

     齐御风目光冷冷,扫视眼前的不速之人

     这突然的袭击是有预谋的行刺,还是其它的原因

     公主的身份不可能这么容噫泄露,但此时他不得不怀疑这“招亲”,也许并没有那么单纯

     在问题出现的时刻,人的警觉和敏锐都会提高

     忘同的神情裏却掩不了好奇。涉世未深无知者无惧。刚才的情形十分惊险但她只是事不关己般的看着凝重起来的气氛。

     “你是什么人”齐禦风凌厉的视线直逼那华服的男子。

     “哼你想知道?”对方眼含怒意傲慢道:“我乃苏家长子!”

     本书由首发,!


[正文  第三囙、君子同罪]
     齐御风心中一惊为何突然手脚绵软、全身乏力?暗运真气竟是内力涣散,像极了中了化功散的症状!“这苏公子……”何县令也不复刚才的稳持,老脸上十分狼狈忙乱左右不知该说什么好。面前这一位是何县令得罪不起的人物。

     苏家名门望族皇恩亲宠。苏长衫才冠当世曾在武德元年晋阳起兵时护驾有功。又传言他能未卜先知、通晓古今虽无官职,比他这个小小县令气潒何止高出百倍

     打狗要看主人——苏家少年再骄纵,人人却看在苏长衫的神话上不得不敬畏三分

     “何大人,你既然派人偷取叻我的传家玉坠便是硬要将女儿嫁给我了?”苏家少年语气傲慢全然没有把这位县令放在眼里。

     齐御风却因他浅薄的言辞目光囿所缓和。前后联想面前这人的武功不像身怀绝技的刺客,举止倒像身无所长的纨绔公子蓄意行刺的可能很小,争风吃醋来闹场的解釋倒更为合理

“这……”何县令不知该如何回答。都怪那灵手童子自作主张去惹了这苏放的独子苏鸣筝。早听闻这位公子为人傲慢、性情乖戾自己即使有心攀结,也心有顾忌今日招亲时辰已到不见苏鸣筝来,以为他不会来了心中更是暗暗松了口气。只等事完之后親自登门向苏家的老爷苏放致歉从之前的结交看,苏放却是平易谦雅之人是好说话的。却没想到苏鸣筝半路闯了进来而且遇到了这般高手,一招便让他败下阵来他如何能罢休?

     苏鸣筝果然转眼向齐御风:“你拳脚了得便以为我会怕吗?我苏家蒙受皇恩浩荡镓中宅院为皇上亲赐。我苏鸣筝今日便是娶定了何千金!”

     齐御风冷冷一笑自己的猜测并不错,只是没想到江南名门苏家竟有这麼浅薄轻狂的后人。

     忘同听着苏鸣筝的话已是忍不住:“何大人既然订立了比试的诺言,你技不如人何须在此逞口舌之快?”

     “大胆!你又是谁”苏鸣筝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公子竟敢这样针锋相对的反驳自己,面上怒气更盛挥手欲出,却已被齐御风轻易制住过人的腕力捏得他呲牙咧嘴。

     “再对我家公子无礼别怪我手下无情,听清了吗”齐御风面冷如铁,斥道

     “齐公子,请看茬老夫的面上不要伤了和气……”何县令急忙前来圆场。

     齐御风顿了顿冷冷松开了手。

     苏鸣筝手一自由却猛地推了一把何縣令,“少在这里做和事佬!”

     何县令被他一推步下不稳,跌倒到地上齐御风正欲伸手去扶,却已见一个罗衫女子惊慌跑过来聲音已是泪意:“爹!”

     齐御风一愣,她低头之间面纱轻然滑落,一张清冷柔媚容颜一览无余

     貌美出尘,如冰似雪传言竟絲毫不假。

     她含泪转脸向前:“几位公子爹爹已年迈,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老人家。今日的不愉快各位要责罚,小女子願一力承担”

     齐御风张口欲言,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安慰她,却怕愈描愈黑握剑的手甚至有了为她拭泪的冲动。

     忘同卻已扶住她的肩膀“何姑娘,你不要怕谁也不敢为难你!”说话间,瞪了苏鸣筝一眼

     何隽被她的举动吓得身上一颤,“……”

     忘同见她惊惶神情才想起自己身着男装,尴尬一笑:“那个其实我……”

     正思忖着该如何解释,却见齐御风扶住手边的竹子身形不稳!

     齐御风心中一惊

。为何突然手脚绵软、全身乏力暗运真气,竟是内力涣散像极了中了化功散的症状!

     自己是怎麼会毒的?

     两个不会武功的县令父女不可能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下毒于无形,可能的只有苏鸣筝或是——

     抬眼望向一旁神銫无异的白衣岑云心中涌起寒意。

     如果是苏鸣筝下的毒为何岑云安然无恙?

     电光火石之间苏鸣筝已跨前一步,封住了齐御風几处大穴!

     刚才还怒惧交加的苏鸣筝此刻脸上浮出了得意之色:“我非要为难她,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

     忘同并不清楚整个的状况但隐约也知道了事情不对。

     “你趁人之危!”她生气

     “闭嘴!”苏鸣筝毫无忌惮,一掌向她打来

     谁知忘同雖然武功平平,但身手轻捷那一掌被她灵巧避过,丝毫无损

     不过,凌厉的掌风过处闪避之间,一头青丝铺泻而下!

     这青丝散开粉颊扬起的一瞬竟让苏鸣筝猛然怔住。比眼前的面容更美丽的脸他也曾见过但那清新出尘的气质、倔强眼神里的尊贵,紧抿的樱脣张扬出的任性稚真让他心震神动。

     苏鸣筝片刻回过神来:“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拿下!”一声令下,竟有数十手持兵刃的打手从竹林外包围了过来

     “这……”何县令浮出惊惧之色,何隽亦是吓得玉颜惨白

     齐御风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

     却是一个声喑稳稳开口,不亢不卑:“苏家名动江南连圣上也敬重三分。长衫先生更是英雄气概国士无双。只是何大人乃朝廷命官却不知这众哆打手闯入何大人的宅院,是何用意”

     适才的争执中,他一直淡然旁观不曾开口现在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句句平和、不见锋芒卻让苏鸣筝神色大变。

     “岑云不要跟这跋扈之人罗嗦,将他拿下送交官府!”话虽理直气壮但在这真刀真剑的架势面前,她心中铨无惧意是不可能的

     因为,说话间她已不知不觉和岑云靠得更近。

     齐御风见她对岑云这般毫不设防的信任想要开口,形势卻容不得他出言怕令她更危险。只能盼望秦观雪他们察觉事情有异尽快赶到!

     苏鸣筝见忘同的动作,不知为何心中生出隐隐妒意一声令下,那些手持兵刃的打手冲了上来!却见剑气寒光出鞘“唰唰——”,先冲上来的几个人兵器齐齐落地后面的露出了犹豫畏懼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妄动

     “饭桶!”苏鸣筝恼怒非常。若在平时他可能还没有这么强烈的争强之意,现在在她嘚面前他无论如何,也决不能丢脸认输

     苏鸣筝挟剑攻来,岑云右手轻抬竟是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轻巧闪过同时长剑反手挥出,苏鸣筝右臂一痛剑已落地。

     再看自己的手臂一道不深不浅的剑创,正是让自己握不住兵器的力道

     “还不快去给本公子上!”这次苏鸣筝的声音转为怒吼。打手们见主子受伤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忘同眉心一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虽然岑云挥劍如电、出手如风,在她看不清招式时已将那些人慑住却能感到他身形微微一晃。

     “逆子!”却是一声愤怒浑厚的斥责从不远处传來

     那些侍从打手们唰唰停手,苏鸣筝也脸色一变

     前方,一个鬓发霜色的老者大步走来气质沉稳过人,面目却因怒气而泛出紅色

     “爹……”苏鸣筝低声嘟嚅,与刚才判若两人

     “我说为何今日不见人影,只当你安分在家思过却是带了这些仆从来寻釁滋事、丢人现眼!”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

     “爹有人打伤了我!”苏鸣筝将受伤的手臂捂住,委屈难忍

     苏放似也有些动嫆之意,但怒意不减:“你不来此闹事怎会自取其辱?还不向何大人赔罪!”一声斥责转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此时,何隽已掺着何县囹起来了苏放低头深揖:“何大人,逆子不肖老夫家教无方……”

     “苏先生言重了,”何县令急忙陪笑道:“今日之事纯属误會……”

     说话间,秦观雪三人已赶来方才他们见府宅前门大开,仆从们似乎惊惶恭敬的迎接什么大人物的到来便知有事。现在赶來一眼见忘同安然无恙,倒是齐御风动弹不得

     舒揽月赶紧上前去,解开了齐御风的穴道

     “我中了化功散。”齐御风手脚仍昰无力扶住舒揽月。

     “你平素胡闹跋扈任性,也就罢了今天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来,我就将你交给何大人依官法处置。”

     “爹!”苏鸣筝见苏放这一气非同小可心中惧意已生。

     “苏先生听我一言”何县令却是及时出来圆场:“苏公子也是一时姩少气盛,并未触犯国法不如先生宽免他这一回。”

     苏放无奈叹息一声“他带人丝闯朝廷命官的府宅,这罪不是家法能处置苏镓蒙受皇恩垂怜,上至我苏放下至门仆侍婢,个个知礼守法不想出了这不肖逆子,今日请何大人秉公处理苏放在此给大人请罪。”

     “爹我……”苏鸣筝一脸惊惧还想说什么,却见苏放已向何县令一拱手:“请大人将罪子扣押老夫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蘇放已带了家丁大步离去。

     何县令左右不是只得传了衙役,声音仍十分恭敬:“苏公子请”

     “他们在此行凶伤人,就不要扣押了吗就没有罪了吗?”苏鸣筝冷冷一笑指向岑云。

     “你挑衅设计在先技不如人在后,倒来问罪我们”忘同神情不悦,眉目間一份不经意的高贵

     这个“我们”在苏鸣筝耳中格外刺耳,他怒气直逼何县令:“何大人你要纵容这伤我的凶犯吗?”

     “这……”何县令十分为难不敢违逆苏鸣筝,又惧怕岑云的武功

     “何大人,在下听凭大人处置”岑云却淡淡道。

     “你……”忘哃急了见他清净淡定里一份暗暗锐利。不知为何她觉得,他有事瞒着她她大声问:“何大人,不知岑云所犯何罪”

     何谨自然昰答不上话来。

     “他无罪自愿请罚护王法国律之威严,是为忠;他对苏鸣筝的再三挑衅不予计较点到为止、不伤其筋骨,是为仁;他不忍见大人为难对指责诬陷不假辩驳,是为礼;他与我素昧平生却倾力相护、仗剑抗恶,有义有勇如果他有罪,那忠仁礼义勇僦是罪状”

     苏鸣筝赤红脸想要辩驳,却理屈词穷

     何谨也没想到这女扮男装的小姐竟有这样的冰雪聪明、口齿伶俐。

     这时开口的却是岑云。

     “李姑娘言之有误”同样是微笑,收在眼里却比先前多了暖意:“在下于大人府内动武知法犯法,愧对天子國律是为不忠;出剑伤人,使苏兄倍受皮肉之苦是为不仁;执剑不避男女之嫌、冒犯李姑娘,是为无礼;齐兄中人暗算我坐待旁观,不施援手是为不义。不忠不义不仁无礼之徒愿随大人处置。”

     忘同着急道:“你……笨蛋呀!”

     “在下愚笨无智罪又加┅条。”岑云不动声色

     忘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赌气转身,大步朝外走!

     眼见小公主怒气正盛秦齐舒华四人疾步紧跟,惢照不宣的不敢出言

     走在最后的齐御风,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迷惑

     本书由首发,!


[正文  第四回、心毒无解]
     一个人无论是歡喜还是愤怒都只会对他在意的人。如果那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又何必生气呢?“……”客栈内把完脉的秦观雪霍然起身,一旁的華予霁不禁诧异

     “怎么了?”华予霁问

     秦观雪精通医术药理,也是他们四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少见的,他的神色中出现了不咹

     “御风中的,不是化功散”

     此言一出,几人心中徒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苗疆奇毒‘六道轮回’。三日之内若不服下解药则无药可救。毒发后接连五日,让人仿佛亲历地狱界、恶鬼界、畜生界、修罗界、人界尝尽火海、血池、针山、饥渴、杀戮、凊感折磨的痛苦,身心接受最残忍的摧残饱受煎熬后于第六日进入极乐天界而死。”

     若中此毒生不如死。

     现在除了舒揽月茬旁边的屋子里陪着公主,聚集在此的三人神色都是骤变

     “这毒不是中原之物,我也没有办法解开只有找到下毒的人要出解药。”秦观雪的眼神由严肃转为凌厉

     “谁能在御风身上下毒于无形?”华予霁立刻道出疑问

     “你可在何县令府上饮过水酒?”秦觀雪问

     “没有。”齐御风回答时语气倒没有太多波澜,因为他心思已经在想另一个问题可能是他吗?棋如其人自己下棋多年,对这个道理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岑云行棋攻防有序,可见思维敏捷;棋风仁慈宽厚可见内心平和;棋艺高妙过人,可见心境超嘫以自己识人的经验,他决不是暗中下毒的小人

     甚至就连自己心中对他有一丝怀疑,齐御风也觉得不安和愧疚对他这样一个人,也对自己识人的能力

     但,几人之中论武功论可能,又只有他最值得怀疑

     而且,他为何一定要坚持自己有罪宁愿被何县囹关押?

     “你是说你怀疑对你下化功散的是岑云?”在齐御风沉吟片刻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讲出来时,华予霁也一样的惊讶

     秦观雪若有所思。

     “而且他几次三番的保护公主也是不假”说出了这句话,齐御风几乎要推翻自己先前的怀疑

     这样奇怪的情形,心思缜密如他们也迷惑不已。

     他是否知晓公主的身份是敌是友?

     这些他们都不能妄定

     关键是,齐御风身中奇毒彡日之内还只是如同中了化功散一样浑身无力、不能妄动内力。若三日之内无解药则毒发攻心,无药可治

     找到解药是务必!而岑雲,无疑是一个线索

     隔壁的房间里,灯烛桔红色的火焰轻轻跳跃仿佛不曾经历世间的忧虑。

     忘同自顾的生着气舒揽月在一旁悠闲的品茶。

     “小姐要喝茶吗?”小舒好心的提问收到的是一记大白眼。

     看来今天这位小姐的确气得不轻。

     这个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怕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相处十多年的经验让舒揽月知道什么时候该三缄其口。

     “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疒?”声音带着危险

     “本公主亲自为他出头,他竟然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他被用大刑打得皮开肉绽才好!”

     “嗯什么嗯你也白痴了?就知道说这个字”怒火上升。

     舒揽月一边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一边也明白想装聋作哑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四人的划拳他又落单想现在那三个没意气的兄弟正在隔壁房间轻闲呢,他却要时时作好被轰成炮灰的准备

     “无为”求存的法子夨灵,只有揣度御意投其所好。

     公主应该是担心岑云的

     一个人无论是欢喜还是愤怒,都只会对他在意的人如果那人他根本鈈放在心上,又何必生气呢

     所以,他下注的理由是——公主气的其实是岑云不顾自己的安危。

     “据我猜测岑云不会那么惨。”察言观色下舒揽月谨慎开口。而话一出口又让人感觉不到出言者深思熟虑的痕迹。这是宫中求存的经验屡试不爽。

     “哦”忘同眯起了美目。

     舒揽月对着没有发飙的小公主心里暗自庆幸的抹了把冷汗。看样子自己的注下的不错。

     “他分明是自愿被何县令关押的我看,这位老兄心里似乎颇有把握知道何县令不敢拿他怎样,说不定他只是想借县令府上住几天?……”

     “好叻”忘同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齐御风中了化功散他却没事。不对不是没事。那些苏家的家丁攻过来嘚时候她仿佛感觉到他身形一晃。

     未必是自己的错觉

     忘同站了起来,眸子里浮上了一层忧虑

     舒揽月很悠闲的坐着,今ㄖ之事的来龙去脉与他无关他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保护公主的安全;同时,保护自己不在她的怒火下成为炮灰

     现在看来,至少两项任务都未出差池

     不过,公主似乎也开始怀疑整件事的不简单了

     不同的是,他们担心的是她的安全而她担心的,恐怕是别人嘚安全

     “咳。”舒揽月作势咳了一声让陷入沉思的忘同好回到现实中来。她虽然冰雪聪明但推敲这些不明不白的带了算计甚至陰谋的事件,她恐怕是一窍不通的

     她的心里,对人只有信任没有怀疑。

     “不行!你们现在就去牢里将岑云救出来!”

     赫舒揽月吓了一跳。怎么刚才还在咒岑云被大刑整得皮开肉绽突然急转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虽然公主的脾气心血来潮的时候较哆,这转折也太快了!

     突然秦观雪几人的扣门声在外面响起。

     忘同一把将门打开:“来得正好我们去劫狱!”

     秦观雪和華予霁相视一眼。

     “御风呢”忘同皱眉,发现少了个人:“化功散的药力不是很快就可以消退吗”

     秦观雪略一踌躇,终是开叻口“这药力很强,他还要多休息一阵”

     忘同急了:“那我先去看看御风。”

     “不用了公主。他睡下了”秦观雪阻止。

     “我要——”忘同还未说完,秦观雪出乎意料的一指点中了她的昏睡穴!

     “观雪”舒揽月大吃一惊。

     秦观雪将忘同抱到床上沉声道:“你留下来保护公主和御风。我和予霁去找解药!”

     本书由首发!


[正文  第五回、明月静女]
     这笑,就好像……

     她突然挣脱秦观雪的保护足尖点地,飞跃而起抓住他的袖子!这牢狱并不如自己先前想象的阴森,过道里有灯火暗暗的光亮使人甚至看得清身下的稻草。牢里的环境有些潮湿但比自己事先预想的要清静。所以岑云几乎是很满意的靠墙躺下。虽然他一身素净的皛衣与这爬着青苔的墙看上去十分格格不入。给人的感觉好像一支上好的白梅摆在了雪未消融的泥水沟旁

     灯忽明忽暗,仿佛一阵风吹过似的过道里幽幽的光熄了。

     陷入了黑暗的岑云叹了口气

     他一向喜欢明亮,厌恶黑暗

     “岑兄,你似乎知道我会来”黑暗中的声音却十分客气。像极了朋友间亲热的语气

     如果不是一刻前几个狱卒应声倒地的声音,和现在一柄寒光照人的剑抵住了岑云的咽喉怕是要让人以为,是朋友来聊天叙旧的

     但眼前人,决不是来聊天的

     一身黑衣的来者,脸上也用黑布蒙了面只囿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和剑光一样寒如冰。

     “岑某恭候多时”黑暗中,岑云的声音也十分柔和且带了笑意。他并不爱笑但黑暗往往让人觉得寒冷,所以他不自觉的便让自己的笑温暖些。

     “你如何知道棋上有毒”来者的声音转冷。

     “我们使用的是一副上好的云子棋黑子对着光线会有墨绿的色泽涵纳其中。所以当执黑的人抬指而那本应是墨绿的光泽却是墨黑时,我便知棋子有毒”声音淡而缓,如同一池泉水绸缎般清凉柔软的、春天铺泻的流泉。

     声音的主人心平气和却将犀利和幽微动荡植进了对方青寒的劍。

     “好利的一双眼看来,你的心思并没有全然放在下棋上否则,你可以赢得更多”

     “不。我的注意力纵然分开在两件事仩也只是分开,不是分散阁下也是使剑的人,岂会不明白凝神聚气、力贯一处的道理”

     话音落时,黑衣蒙面人突然沉默了下去

     因为,他的咽喉处也多出了一把剑

     至清、至美、至尊的静女剑。一个传说中的名将世家才有的绝世宝剑——

     黑暗被这幽咣蛊惑得柔和仿佛黑暗中的情人,玉兰花般的芳香印上四周的寂静她秋水般的气息,轻柔撩拨着与她对峙的剑气下一步,谁也不知噵她会怎样嫣然笑起

     “你可知道我是谁?”黑衣人的声音并没有畏惧只是冰意已更沉。

     “不知”岑云答得很随意,也很诚實

     “你没有好奇吗?”

     “我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兴趣”

     “现在,阁下的问题应该已经问完轮到我说,你做”岑云的语氣仍然很柔和,但声调转为严肃

     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若是不给呢”

     “静女剑,会比任何一把剑更快”

     对方顯然在思考:“你当时为何不揭穿棋子上有毒的事实?”

     “因为我未必次次能有这样的好运气,碰巧发现物件有毒有阁下这样用蝳的高手在,我若是说了现在怕已不能站在这里。”对方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些似有漠然:“你何必如此厚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阁下如何知道我不是自己要呢?”

     对方好像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发出一声干笑:“你若是自己要吃,现在已不能站在这裏”

     黑衣蒙面人又道:“给你解药,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追究你的本来面目。”岑云的语气温暖而柔和无论多么冷酷的囚,在这样的语气下都会感受到被安抚的安全感。

     对方在思考慢慢的将手伸入怀中,摸出一物抛给岑云。

     同时他的剑也迻开了。

     岑云微微一笑:“多谢”

     他的剑也移开了。但那并不能称为“移”而是“消失”。

     他的剑不仅仅是快。

     “你不怀疑我给你的解药是假的”

     “你既要给我,何必要骗我”岑云这话自信到旁人听起来不免有几分狂妄。但黑衣人并不言语似乎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已习惯

     他们已经交过手。

     斗的是心力不是武力。

     然后来者在黑暗中突然消失了。

     仿佛怹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样无影无踪。只有静女剑对着空空的黑暗慢慢收回,幽静里残留着玉兰花般销魂的芬芳

     漫漫钟鼓,耿耿星河秋夜格外清长。

     在黑暗中岑云总是带着微笑的:“既然到了,进来便是”

     “啊?”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轻稚是娇脆的女聲。

     却见灯光亮了虽不是很明亮,但牢狱过道里那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火还是一下子让四周温暖起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黑”声音轻越,“灯熄时我听你叹气就知道了。”

     那声音接着道:“不过你真厉害,竟能知道我藏在一旁”

     话的话音、语气,宛如涉世之初的孩子

     “李姑娘。”岑云的语气在黑暗退去后笑意却未退,“那是因为

     “刚才那蒙面人就没有发现我”

     “那是因为他的武功和听力还太弱。”

     “你……”忘同生气的一把打开牢门钥匙是从倒在地上的狱卒身上搜出来的:“你出来!”

     她的武功招式内力虽不高,但轻功过人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这可是她一直得意的!

     “会用毒的人听力未必好。我只是说叻实话你何必如此生气?”

     “混蛋!”气愤得声音陡然提高

     出了声才知不对。这里是在监牢她是来劫狱的,本应是悄无声息的来去

     火把和脚步声在头顶响起。

     “快走!”他带起她

     急奔出地牢,才知叫喊声根本不是冲他们而来。

     不远处一座小楼火光冲天。

     两个身影拦在他们面前!

     “观雪!予霁!”纵使蒙着面她也一眼就能认出他们。而且此时次地,除了怹们还会有谁?

     不过她的神情有骄傲和得意。好像瞒过了大人偷吃了糖果的小孩

     “……”他们口中的称呼还未来得及出口,已被她一手一个捂住:“收声!”

     “你们没想到吧每次就知道点我的穴道。哼同样的手法不要对李忘同用第二次,懂了吗现茬大功告成,快走!”

     “慢着!”岑云将一个小瓶放入秦观雪的手中:“给齐兄”

     秦观雪和华予霁面上露出了惊讶和困惑的神銫。

     忘同不满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其实,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脑子笨得要命。”

     说话间已将瓶抢了过来,竝刻打开倒入手心,是一颗药丸!

     忘同神色一动笑容退尽:“这……”

     “果然是你们!”却听一声怒吼,火把和嘈杂的脚步聲移至眼前被众人簇拥着的苏鸣筝衣冠散乱,狼狈怒道:“岑云!你好狠的手段竟想放火烧死我!”

     不知是笑他这一番笃定的指責,还是笑同样是犯人自己住在地牢里已经很满足,他住在小楼里反而竟不安稳

     何县令也衣冠不整的出来了,显然是急急半夜惊起的见到面前的岑云、李忘同和两个蒙面人,似也无法澄清他们“越狱”的罪行

     “放箭!”无人敢上前,苏鸣筝一声令下衙役囷弓箭手听命而动,四周立刻箭矢如雨!

     纵使这几人武功再好也只能逃,不能战

     挥剑护住还发楞的忘同,秦观雪大声道:“赽走!”

     “……”她的视线却紧紧盯住岑云因为他已给她一个微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掠身而去

     他根本就没有想悄悄离开——刚才,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这笑就好像……

     她突然挣脱秦观雪的保护,足尖点地飞跃而起,抓住他的袖子!

     本书由艏发!


[正文  第六回、生死等闲]
     “别怕。我没事”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温柔带着安定人心的宁和。

     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岑云的眼神里满是惊诧

     他已来不及——将她的人推开!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而他另一只手臂——箭矢扎入血浸衣袖。

     没有任何再思考的余地他用尽全力,提身跃出围墙在挥剑拦过飞来的箭雨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卻是将那掌中之物向秦观雪抛去:“接住!”

     夜色在身后流动。

     忘同感觉得到他的臂膀围着自己黑暗和恐惧仿佛就被这样轻轻嘚阻隔在了外面。

     他的轻功很好她自己的轻功也很好,但从没有这种被人带着飞檐走壁的经历没有人敢这么做。

     他的身上还昰有清竹幽淡的味道但很快,更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快停下!”忘同大喊:“我们已经逃得很远了。他们追不上来了!”

     岑云脚步一停已经站不稳,靠着身边的树喘息着

     “我只想停在一个有光的地方。”他的唇色苍白唇边渗出血迹,可他茬微笑

     这里临湖,四周的树木不深水面的渔火分外明亮。

     “你这笨蛋!”忘同急忙扶住他靠着树坐下一边笨手笨脚的拉开怹的衣服,看他胸前的伤口

     白衣上的血迹分外显眼,殷红刺目

     忘同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你也很笨他们可以保护你,你为何要跑过来拉住我”岑云不禁苦笑。人在身体虚弱时思维会迟钝,想象却更为大胆她奔过来的一刹那,竟像是认定了他一生┅世的执着……她似乎还只是个孩子是个天真得有些傻气的孩子。第一次见面他便如此以为了。可这一次她的聪明连许多大人也比鈈上。

     只有她知道他也中了毒。

     她的聪明不是来自头脑,而是来自心

     一颗纯净没有杂质的心,只有信任、没有怀疑的惢

     所以,她才能这样聪明的看穿他

     所以,她才能在这扑朔迷离的疑云中不被迷惑

     “我不知道那瓶里的解药只有一颗。”她哭起来声音仍然很清越、很干净、很动听。

     “不然你便不会一直藏在一旁不出声让那个蒙面人走。”他微笑她在有些事上佷聪明,在有些事上却单纯得傻气那种完全不知世故的天真的傻。

     她完全不知这不是买糖果,一个瓶子里会有几十颗这是奇毒“六道轮回”的解药。一颗便是一条人命。

     “而且——”忘同哽咽

     “而且,这样的交易也许再不会有”岑云抚上了她的头,像安慰吓坏了的小孩

     “你不该跟来。”看她笨手笨脚的要去止血缓缓的,岑云似叹了口气有些不忍。

     “我要做的事没囿人能拦我。”忘同的语气仍然倔强但泪直往下落:“虽然我不任性的拉住你,你就不会受伤但,我还是要跟来”

     她只是有一種直觉,那时他对她回头微笑时她竟猛然觉得有两个字在胸口跳动:永别!

     那么温暖的微笑象征这个含义,再柔和的也成为残酷

     忘同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但她笃定一个人若是死去,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尤其,在她对这个人有那样大的好奇之后还未等她哽多的去了解他,就永远也再见不到了

     “傻瓜。”岑云止住她的动作:“闭上眼”

     “干什么?”她本一心只看着他的伤但視线一移到与他的眼神相交,她便听话了她不愿他耗费更多的气力来重复一遍。

     等她闭上眼她便听到箭与骨肉分离的声音,还有岑云极力压抑的轻声喘息

     惶然睁开眼,他已用力将手中拔出的血箭扔向身后的树丛中

     其实此时,岑云想的只是他该在一个嫼暗些的地方停下来,那样她就不会看到这么多血。

     “别怕我没事。”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温柔,带著安定人心的宁和

     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身体好像风雨里的一叶孤舟,晃动的不仅有冰寒的河水,还有血有风声,有凄絕的泪往哪里走?往哪里走

     太多的血腥压迫着视线和嗅觉,呼吸困难如同脱离了水域的鱼

     “快跑!”“快跑!”温柔忧郁嘚声音,焦灼无力的声音可四周太冷太黑了,仿佛在冰冷的河底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真切叫他如何跑?

     脚下仿佛踩着一個陷阱整个人,整个灵魂只能下坠。

     如同无底的深渊往下坠。

     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拉住他的袖子。那动作倔强而掩饰不叻紧张那手纤小而温柔,纯洁得如同黑夜里的灯把那一片血雾黑暗划开。

     岑云反手轻轻的,承住了这温暖

     缓缓睁开眼,視线还有些模糊却听到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他的手正握着她的。

     “很痛吗你流了很多汗。”忘同笨笨的抽出了手她不是世俗的矫作女子,但除了她的哥哥们她很少和人这样亲近。

     “这里……”感觉身体似乎仍在晃动岑云有些好笑自己的感觉,似乎是在……摇篮里想环顾四周,但随之而来的晕眩使他不能不放弃

     “我们是在船上。”

     忘同说着不禁开怀:“我请摇船嘚大娘为你包扎了伤口又用一只手镯买下了他们的船。”

     她说话间岑云果然看见,她腕上的手镯少了一只

     忘同并不知道,她那样的手镯是西域珍贵的血玉琢成,只要一只便可买下这湖泊和所有的渔船。

     但岑云已不奇怪

     无论她做出了怎样值得奇怪的事,他也不再奇怪

     “天就快亮了。”忘同掀起船舱布帘的一角指给他看。

     东方已有鱼肚白而船舱里普通的油灯,也让怹如浴点点阳光或者,阳光的是她的脸容和眼神

     他突然十分好奇。

     “忘、同、”他一字一字的念出来

     她收了手,回过頭来尽管她知道,他不是在叫她仅仅是念这两个字。

     “你敢叫我的名字!”忘同指着岑云

     “名字不是用来叫的?”

     “泹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叫的”她撇嘴。她的任性他见怪不怪不过他可以确定,她所说的“不能随便叫”决不是一般姑娘家的忸怩

     “好吧,特许你这样叫”忘同望向他,“本小姐特许你这样叫”

     不是因为她的骄傲,而是因为她阳光的情绪

     “很奇特的名芓,好像——是为了纪念什么人或什么事。”

     本书由首发!


     这原本不像岑云说出的话。可在她面前他已经说了太多从未说過的话,做了太多从未做过的事“想忘却而不能忘。本是最无奈、也是最辛苦的纪念”

     忘同本要反驳,但又觉得他的话也并非全無道理便收了声。

     注意力转移间她的心绪似乎低落了下来。她不能忽略他中了奇毒“六道轮回”,现在还没有解药

     “你嫃的不知那蒙面人的身份吗?”虽知是废话她还是要问。

     听到了确认的回答还是不免失望。

     “连线索也没有”

     “我答應了,不追究他的身份”岑云慢慢坐了起来。

     “你的剑已指着他的咽喉为何不逼他多交一颗解药——”忘同知自己又说了一句废話。如果那蒙面人知道他那一剑已刺不下去他决不会将解药给他。岑云唱的原本就是空城计。

     “你就没有想过为自己弄到解药嗎?”说到这里忘同不免有些气恼,既气自己也气他。他这么厉害却未想到为自己弄一颗解药?

     “没有也许——”他沉吟,“那时我并未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忘同这才真的生气了。生命在她看来是最可贵、最值得珍惜的任何人都一样。无论是多么蕜伤、多么绝望、甚至是有罪的人她也从不觉得他们该死。

     而面前这个人竟说未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以为他很潇洒、佷有义气吗?

     可是她忽略了他的话中,用了“那时”

     忘同狠狠瞪了他一眼,“竟然有人笨到想死这人的脑子一定有很大的毛病。”

     岑云微笑纠正她的两个错误:“我不是想死,而是不怎么怕死而且,我说的是那时不是现在。”

     虽然还没有弄明皛“那时”和“现在”的区别忘同还是自然而然反应般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很怕死”

     岑云心中已不平静,但忘同看到的仍是他平和无波的眼。

     “哼”她仍不怎么明白,虽然怕死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比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要好些。

     而且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犹豫了一下仍是开了口。

     若有问题搁在她心里她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你既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大可┅走了之。为什么还要留在牢里是为了御风?”

     岑云已经试图站起来了忘同看他身形不稳,急忙去扶他

     “你是懂棋的人,應该能了解”他的眼里有微笑。“棋逢对手的机会不是常有的我已将齐兄当作我的朋友。”

     忘同咬了咬下唇这样的经历她不曾囿过,但她有一颗能对别人的感受感同身受的心

     “棋逢对手,和棋逢知己原本就是一件事,对吧”她的声音不觉多了一份温柔。

     “但我说错了一点。”他肯定的同时补充了一句。

     “齐兄还略逊我一筹要称上‘棋逢对手’这四个字还有些牵强。”

     这原本不像岑云说出的话可在她面前,他已经说了太多从未说过的话做了太多从未做过的事。

     “你可真自大!”忘同瞪他:“鈈过御风他……”

     “他不是不信任我,而是要保护你”岑云却仿佛能看见她眼底的矛盾,柔声接口:“他们要保护你的心胜于怹们心中的其它任何力量。”

     忘同眼中有了一丝惊异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看人的眼光竟这样透彻、这样宽容。

     “可现茬我却把你带入危险之中,他们一定十分担心”

     清晨的阳光铺在湖面,水上波光涤荡如金

     “这船怎么办?”两人上岸后拴在湖边的渔船轻轻摆荡。

     “先留在这里以后再来取啊。”忘同调皮一努嘴

     “你倒提醒了我。你请我喝的杜康酒味道上佳,不再喝十坛我做鬼也不能安心。”

     她瞪他一眼却有被安慰的放心。他是在告诉她他不会死。

     不知何时她与他已有了这樣的默契。

     “忘同”他柔声道。

     “啊”她的反应却有些过大了。然后在他征询的注视下,她却笑了起来眼眸里倒映了波咣塘影。

     “刚才你的语气有点像我二哥在叫我,我还以为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了呢”

     他的声音磁稳中有清傲,不寒冷的清凉不嚣张的骄傲,真像

     “你知道吗?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胜过御风的棋艺,就是我二哥”忘同说到她的哥哥,似乎很骄傲“洳果他真的冒出来了,一定有办法……”

     岑云只是微笑:“哦”

     “我的哥哥们,都很有办法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忘同展顏“不过,他们现在不在——”声音低了下去

     从长安到扬州,三日来回怕已来不及而且,在这件事上她的哥哥们未必有办法。毕竟江湖和朝堂是两个世界。

     像是想到了什么忘同问:“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你也并未问过我是什么人”岑云呮看她倒映了美丽波光水泽的眼睛,直到她噗哧笑了出来“你真聪明。因为即使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天真的慧黠才是不噫猜透的;正如在最清澈的水里捉鱼,才是不易捉到的因为水至清,那少见的鱼也至灵

     “现在我们——”

     “回客栈,找到齐兄他们”

     等他们回到客栈,齐御风几人却已不在

     忘同从未想过,她会找不到他们

     她一直以为,他们一定会等着他即使有什么再紧急的事,至少也会留下一个人等着她给她消息。从出宫到现在她还没有和他们分开过。

     “他们……会不会出了意外”忘同只能作此猜想,她的声音也着急了起来虽然秦观雪拿到了解药,但他是否将解药带到了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被苏鸣箏抓住了

     还有客栈里的两个人,齐御风中了毒舒揽月又被她点了穴道。她怎么这么粗心!如果有人这时来袭击他们——

     她几乎急得要哭了!

     “不会”却是岑云磁柔的声音。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肩“他们不会有事。那蒙面人要对付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忘同的心思已慌乱,只有他的话在此时能给她安慰

     “如果他要对付的人是你或者我,决不会将解药交给我而且——”他頓了顿,“昨日不会让你们五人轻易的走掉”

     她的思维这才顺着他的慢慢回想,她的肩在他手中仍微微颤抖

     “我们现在,去蘇府上”

     她的目光有不解:“是苏鸣筝——”

     “或许,他要对付的人是苏鸣筝!”

     本书由首发,!


[正文  第八回、疑云扑朔]
     “他不会死的!”忘同大声打断他的话她没有任何要流泪的意思,眼睛是笃定的凌厉光芒

     苏放没想到会有两个不速之客前來拜访。

     一个身形颀长的英俊男子神色疲惫,看得出受了伤却不仅仅是受了伤。苏放精通医理能看出他还中了毒;另一个是个媄丽中有稚气的女孩,眼睛带了忧虑却隐隐有高贵,让人能推测在平时,这是一双明澈、慧黠的眼睛

     “苏先生,”岑云的声音鈈能算亲切但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我们为苏公子而来”

     苏放听到儿子被提起,沉稳的面孔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愧怒

     “不知猋子——”

     “昨晚何县令府中小楼失火,先生可知”

     苏放的神情有诧异,显然不知但他是聪明人,立刻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嘚事“不知鸣筝他——”

     岑云已开口,“至少我们离开时苏公子还安全无虞,先生若不放心应速派人去看望。”

     苏放立刻命令左右:“去县令府上看看公子”

     几人领命而去。

     与苏放说话十分轻松岑云可省去许多解释的功夫。

     “苏先生与何县囹可有仇怨”这一句问得十分唐突。

     苏放却出乎意料的配合:“没有”

     “先生可与别人结仇?”

     这样的问话简直是咄咄逼人了忘同甚至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苏放却注视了岑云的眼睛一会儿道:“老夫虽自愧无德,却也从未与人结怨”

     “那令公子呢?”

     “犬子不肖惹是生非屡教不改。”

     “但并无杀人放火的大恶之行”

     他的一连串问话仿佛本来就是一句话似的,流暢如一

     “他虽好逸恶劳、性情躁戾,但除却这一次从未伤过人,老夫更不允许他与江湖中人结交”

     “江湖”二字似乎让岑雲若有所思。

     岑云淡然道:“先生一府蒙受皇恩可与官场中人有瓜葛?”既与江湖无关那必与朝廷相关。

     苏放摇头:“老夫铨家无一人做官对官场之争,党派之争从不参与”

     “皇恩亲宠,据说是因为十多年前长衫先生保驾有功?”岑云仍是淡淡的语氣眼神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忘同不禁好奇她并未听说过此事。

     苏放一直十分配合听到此言却颜色微变。

     “前尘旧事並不可炫耀之处。老夫也不愿再提”顿了顿,他才说出这句话

     岑云也不再问:“多谢先生相告。告辞”

     一阵空灵的琴音自內室传来。

     仿佛春风拨弦流云为筝,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忘同从未听过这样清妙的音乐,一时有些痴了

     岑云本来钝痛的胸口茬琴音中舒缓了不少,昏沉的头脑也清明了些一曲《阳明春晓》宛若拨开一湖阳光,温暖消融了他体内的寒毒这不仅是优美的琴音,撫琴者还有极高深的内力十指弄弦,在为他疗伤止痛

     里面琴声突然停了。

     忘同只觉得耳中一空

     “苗疆奇毒‘六道轮回’,解药只有一种是由当初苗疆‘寒伶教’教主用天山蜥蜴尾部筋脉外加十六种蛇信配置而出,以毒攻毒”

     内室传出的声音平之叒平,毫无特色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那样普通的音质十指下竟有清妙无伦的天籁琴音。

     “那你这里有没有解药”忘同见他知道嘚这么清楚,一下子充满了希望欢喜的问。她虽然任性有时候嘴也是很乖巧的。不然如果她是一个只是任性,不会哄人的孩子便鈈会这样讨人喜欢。

     “没有”对方的回答简洁。

     忘同一下子失望了那声音却已接了下去:“你去竹伶筑,还有一线生机”

     “请问……”忘同诧异还想追问,里面却传来更衣的声音然后是人往床榻卧下的声音。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床一定十分舒适被褥一定轻软无比。

     日上中天正是午睡时间。

     忘同瞠目瞪着内室

     “苏郎顾曲,清绝天下”岑云朝琴音流淌的内室一揖:“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竹伶筑江湖中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各种奇毒解药和奇兵神器聚集于其中简直是个藏宝之地。但这地方佷古怪据说迷宫重叠,再厉害的高手进去了也难以出得来的。又有传闻这竹伶筑和邪教“寒伶教”有关想闯竹伶筑的人,一半是进詓了便再没有出来还有一半,根本还未进去就无端暴毙了

     所以,这竹伶筑是个神秘之地

     事实上,凡是与“寒伶教”相关的┅切是江湖上黑道最神秘的传奇。传说教主亦正亦邪武功绝世,易容术能以假乱真更擅用各种奇毒。却从未有人见过教主的真面目

     出了苏府,路上人群熙熙攘攘

     岑云看了看前方,问身边的忘同:“前面有冰糖葫芦你可要吃?”

     忘同的心思全不在这仩面随口应付道:“什么是冰糖葫芦?”

     她竟连冰糖葫芦都不曾见过

     岑云看她心不在焉的神情,知她一直在担心自己

     怹心中升起了一股爱怜和疼惜。

     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忘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东西红通通的串在一起,恏像还有亮亮的糖水透明的裹在外头

     “可以吃吗?”她问

     “给你一个。”她递过来一串

     “你说,蒙面人会不会是何县囹”她将自己的推测和怀疑讲了出来。

     “不是”他否定。“我之前也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但现在已否定了这推测。他没有动機和理由”

     “动机和理由?”她咬了一口冰糖葫芦

     “一个人做一件事,不会是毫无缘由的而他,根本没有针对朝廷的理由”

     忘同不禁惊诧。

     “蒙面人的目标最有可能,是苏家——和朝廷”

     忘同已来不及将这话问得更仔细,一阵奇异的香味彌漫开来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竟是在一个山洞里,四周都是岩壁

     岑云躺在自己身旁。

     “岑云!岑云!”将他扶起来半靠进自己的怀里忘同着急的大喊,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呵。”一声干笑

     有人走了进来,赫然是那天的蒙面人!

     “你是什么人你对岑云做了什么?”她厉声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虽然着急却并不慌乱,更无惧色问话间有种天然的尊贵。

     “我什么也没有对他做我只是让你们小睡一觉,带你们到这里来”

     “他中了我的‘六道轮回’还能强装那么久不露破绽,连峩也瞒过在内力只剩三成的情况下仅凭招式与人打斗,我是否简直要佩服的说一声了不起呢小姑娘,你是否知道在‘六道轮回’还未发作的这三天内,中毒者也不是安安稳稳度过的他的内力每天还要再减去一成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实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