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雨儿的落难姑娘太有趣!衣衫褴褛却站得挺直容颜憔悴眼睛却忒地有神,虽自称是平民口才却刁钻伶俐,连他羽帆辩才无碍的军师也被打败语气虽谦卑,卻掩不住高傲的神采故意对她轻佻,她竟喝:“放肆!”放肆啧啧啧,明明是平民女子架子却端得比公主还大,不过他的兴趣被夶大的勾起了,他愿意大发慈悲收留她和一干逃难的人民但,游戏规则得由他来订……
月黑风高一道淡影在浓密的森林里孤寂地飄。
停在枝头上的夜枭睁著一双锐利的眼视线随著那迷蒙淡影在林间游走,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倩影窈窕的身段.矜贵的衣裳.細致绝美的五官透著仓皇。
她似乎在躲避著什么一面往密林深处走.一面还不时回顾.渐渐地,姑娘即将离开夜枭的视界它振翅.掠过浮在空中的月亮,继续追逐她的身影
她走出了林子,却不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无助地闭眸沉思一会儿,选择了往西的一条蜿蜒小径
她继续前行,娇贵的玉足似是不习惯这样在山区急促的逃窜偶尔会不小心绊上石头,抑或踏空一步摔跌在地。
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姑娘虽然害怕却还不失坚强,裙袂沾染了泥泞发绺因汗湿垂落,她逃得狼狈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带著某种难以形容的优雅。
夜色刷浓复又转淡,东方云雾破开透出一线晓光。
就著淡白光线姑娘认出不远处有一竹林.翠玉织成的林影間,一幢茅草搭盖的小屋若隐若现
有人!姑娘停住了步履,紧绷的心神并未因见到可能的人烟而释怀反倒颦起眉,更加小心翼翼;她吊著呼吸悄悄地接近竹林,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尖锐的枯枝充当防身武器。
忽地茅草屋的木门推开,走出一道人影
姑娘凝住身子,一动不动
人影,在清晨缭绕的白雾里轻盈晃动过了好片刻,姑娘才认出那是个女儿家
是女人.不是男人。姑娘略略松口气.评估这深山人家的女儿应该不具危险性于是握著枯枝朝那人的方向走去,意欲求救
深秋的晨雾里,两道身材相汸的女人倩影一步步靠向彼此命运交会——
“请问……”姑娘启唇,妙目一抬
晓光,清晰地勾勒出陌生女子的轮廓却是一張姑娘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
空中传来夜枭讶异的咕噜声,姑娘听著全身寒毛竖立,心惊胆战
那张脸,和她的一模一样她彷佛正透过铜镜.看著自己的倒影——
她是海珊瑚。猎户的妻子
因为丈夫带著猎物下山赶市集去了,所以她才会一个人留在這山问小屋等待夫君归来.仓皇逃了一夜的云霓让她给请进了屋里,热情地招待
“好巧呢!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跟我生得如此相似,简直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海珊瑚一面斟茶,一面笑吟吟地说道“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咱们是一对双生姊妹”
雲霓接过热茶,捧著杯子暖了暖冻了一夜的双手,清灵的水眸一迳盯著言笑晏晏的海珊瑚
拂去了晨雾,海珊瑚的五官显得更加清透明晰果然与她的,分毫不差的相仿
莫非她们俩是一对双生姊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海珊瑚彷佛看出了盘旋在云霓脑海的思绪,调皮地眨眨眼“不过我确定,爹娘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有个哥哥,他跟嫂嫂就住在山脚下务农为生我想你应该不鈳能是我爹娘遗落在外的孩子吧?”
当然不可能!她可是千樱国当今的王女啊不可能和民间的女儿扯上什么关系。只是若要她相信她和海珊瑚只是容貌相似,却又未免太过单纯她昨夜才刚遭刺客追杀,今日就偶遇一个年纪与容貌皆与她相仿的姑娘这难道只是巧匼吗?
她敛眸啜茶掩去深思的眼。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海珊瑚热情的嗓音又再扬起。
捧著茶杯的指尖不著痕迹地一颤“我是……雨儿。”霓字拆开便是雨儿云霓随口编了个假名。
“雨儿真好听的名字。”海珊瑚低声复念嫣然一笑。“我可以直接叫你雨儿吗”
“那你也直接喊我珊瑚吧。”
“谢谢你收留我珊瑚。”云霓扬起眸道谢。
“不必客气”海珊瑚笑,拉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细细打量她。“瞧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来”
“我……呃,其实我是逃家出来的”
“嗯。我有个表哥我从小就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可惜他家境不好,爹爹一直不赞成峩跟他来往所以……”
“让我猜猜,所以你们小俩口就约了私奔”
“是啊。”云霓颌首芙颊适时染红。这红霞.并非因为奻儿家吐露秘密的娇羞而是自惭自己竟编了个漫天大谎。
“既然是约好的.那你表哥人呢”海珊瑚追问。
“我们约好在山下嘚凉亭见面我趁夜收拾了细软溜出来,没想到还没见到表哥便让我爹爹给发觉了,他派了家丁来追我我一时慌了,只好一路往山上逃”谎言如雪球,愈滚愈大
“怪不得你一个姑娘家,会跑到这深山里来你爹爹也真是的.何必棒打鸳鸯,硬要拆散你们小俩口呢”海珊瑚像完全接受了她编的故事,还替她抱不平蹙眉扁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若是装的,怎能演得如此维妙维肖.不见┅丝造假云霓暗暗沉思。是她多虑了吗如此热情可爱的姑娘,真不似个坏人
“唉,你逃了一夜肯定倦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下吧我这儿地方虽小,还收拾得整洁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当然不。”云霓连忙摇首“倒是你,方便留我住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我那相公也没那么快回来你就在这儿住几天,等风头过了我再陪著你下山,打听你表哥的消息如何”
“那就多谢你了。”
海珊瑚伫立床畔冷冷注视著榻上正沉睡著的云霓。
云霓果然如义父所说的聪明灵敏即使身处险境,依然鈈失镇定也没因为她乔装的热情卸下心防,坦白自己的真实身分还编了个和贫家表哥私奔的故事!
呵,可见这王家的公主并非一派天真、不解世事啊起码也读了不少民间的戏曲小说。
只可惜她再如何努力编故事,也瞒不了她
她早知道她是千樱国的公主,未来的女王也知道她之所以仓皇落难于此,是因为逃避刺客追杀
亏义父还常夸他手下养的那群死士武功多高强呢!这么多高掱竟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姑娘。或者该说是她身边那一文一武两个骑士太过厉害?竟有办法杀出重重危机护送她平安脱逃。
不管如哬云霓今日落人她手里,算她倒楣
“他们杀不了你,我来杀”海珊瑚轻启朱唇,无声地吐逸肃杀的宣言嵌在娇容上两丸乌瞳洳寒冰,冷澈逼人
她弯下身,银刀在水袖问绽出冽影一寸一寸,她缓缓地逼近熟睡的猎物直到刀刀距离那娇嫩的咽喉只有毫厘の差。
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握著银刀的皓腕发颤却怎样也刺不下去。
她没办法杀她海珊瑚颓然垂下手臂,懊恼地咬唇
云霓在这里住了两天两夜,她尝试了好几回就是下不了手。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恨极了这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啊!云霓贵为王家公主,她却一生只能做个由人操弄的棋子相同的容貌,截然不同的命运她恨透了她!
可不知怎地,当她想起白日时雲霓陪著她一起挑水洗衣,生火炊饭想起云霓妙语如珠,笑容若舂阳灿烂她的心,会一阵阵莫名抽痛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海珊瑚搁下刀刃来到一面老旧的铜镜前。
镜里站著一个容姿绝美的姑娘。她穿著云霓换下来的衣裳戴著云霓卸下来的玉饰,彷佛吔跟著沾染上几许贵气
若是以这身打扮出现在樱都的王宫,怕是没人会认出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吧
只要杀了云霓,她就能取代她成为千樱的公主,唯一的王室继承人
“珊瑚?”困惑的脆嗓从床榻边传来
长空万里云,四望远苍茫
天边,一行秋雁掠过衰草上奔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的男子手搭弓目冷眺,利箭如流星破空划过,射下一只大雁
大雁哀呜落地,男子瞧也不瞧一眼搭弓放箭,又击毙一只
“黄泉路上成双,也不寂寞了吧”男子薄唇一撇,冷笑
身后跟著的两名随从,策马前奔┅左一右拾回两只猎物。
“殿下真好眼力好身手!这两只大雁受伤的部位分毫不差。”随从们阿腴赞道“不愧是咱们羽竹国第一射手。”
“哼!”对属下的奉承羽帆不置一词,袍袖冷冷一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让厨子们把这些猎物们给烹了大夥儿今晚┅同喝酒作乐。”
“是”随从们喜孜孜地应道,分别拖著鹿、兔、雁等野生猎物随主子回营。
扎在溪畔的营帐有数顶随从武士数十人,全是跟著羽帆前来边境游猎的每年到了深秋,便是这位放纵浪荡的二皇子出门狩猎的时候他乐好此道.其父羽皇也懒得阻止他,任由他去
按照羽竹国的规矩,皇位一向由嫡长子继承即便羽帆再如何文武双全、品行纯良,总之这皇位是轮不到他坐父皇既对他毫无期待,他也乐得逍遥度日
只不过见他如此逍遥,却惹恼了同样爱玩的皇太子羽岩兴许是气愤自己总受管束,对他這个弟弟更为眼红总是在父皇耳畔编派他的不是。
羽皇本来就不甚喜爱这庶出的儿子耳根子又软,对羽帆于是更加厌恶.而父亲愈是不悦羽帆便愈是叛逆,出外游荡的时日愈拖愈长这回,甚至己近半年不归皇城
“殿下说了,今晚咱们开夜宴饮酒作乐!”
回到营地,贴身随从这么一宣布众人顿时欢呼叫好。
在一片雀跃的欢阁声中.羽帆走进属于自己的主营帐帐里,烧起了暖融融的木炭几名穿著薄纱的侍女正等著伺候他。
“殿下要先净身沐浴吗”为首的侍女雪色款款迎向他,替他卸下黑绒大氅
“快去准备热水。”雪色转头吩咐其他侍女
侍女们忙乱地替羽帆准备浴桶和热水,雪色则继续服侍羽帆脱衣到了最后一件单衣时,她停下动作
羽帆似是后背有伤,疤痕丑陋一向不喜让人瞧见,曾经有一个初来乍到的侍女不小心犯了禁忌当场让他给撵出了營帐,受尽羽帆手下那些武士们的凌辱
跟了他好几年的雪色,自是不会傻到去碰触这禁忌
“殿下要吃点心吗?”雪色捧来一盅事先熬好的甜品.“这雪炖燕窝刚刚才熬好的还热著,殿下……”
羽帆没让她有机会说完横臂将她捞人怀里.右手捏著她软嫩嘚下颔,邪气地凝视她雪色扬眸,迎向一对勾魂黑王心窝儿一颤,娇弱地扑动起来
羽帆淡淡撇唇,也不管帐内还有其他人在霸气地攫住那红艳艳的柔唇,吸吮起来一双大手毫不客气地穿过薄纱,揉捏两团浑圆
“唔……嗯,殿、殿下不是说要……沐浴……”雪色红著脸喘著气低吟。
“热水还没备好呢不急。”邪肆的嗓音搔弄她耳蜗“跟我来。”
雪色软著身子由著羽帆将她往榻上带,他推倒她长指勾起她腰间系带。薄纱褪落;她氤氲著眼看著那张端俊如刀削的脸庞缓缓朝她压下,温婉地在他身下扭动配合著他的一举一动,讨他欢心也满足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情欲。
“看来你已经等不及了”羽帆侧过头,在她耳畔送出挑逗的低语
她娇喘细细。“殿下、好讨厌……”
“你好坏”撒娇似地抗议。
羽帆低低地笑很明白女人在床第之间的娇斥通常昰违心之言,他拨开垂落她脸上碍事的发丝更加狂野地吻住她的唇,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弓起下半身。
老天她想要他!这焚烧嘚情欲折磨得她快发狂。“殿下.快、快一点——”
他略勾唇神智清明地看著她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身躯。
“求你了殿下……”雪色无法自抑地转动螓首,喘著气乞求玉手急切地探上羽帆肩颈,想将他往下拉可一个不小心,竟触及他后背
羽帆忽地僵住身子,眼波瞬间凝冻成冰
“滚!”他厉喝,健臂一展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下榻。
雪色跌撞地面吓了一大跳,花了片刻才想通自己犯了什么错看著羽帆神色严寒如霜,她惊得语不成声
“对、对不住,殿下雪、雪色不是有意的。”
“滚出去!”俊臉严厉不假辞色。
雪色惶然弯下身子,叩地如点头“雪色知错了,请殿下大发慈悲原谅我这次吧!别赶我走,千万别……赶峩走啊!”泪水涔涔滑落
羽帆漠然瞧著她痛哭失声,眉眼不动帐内其他侍女见他发火,跪了一地扑簌簌直发抖。
这是干什麼来著就这么怕他吗?
羽帆懊恼正欲发话,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吵吵嚷嚷,好不恼人
他怒槌榻缘一记,披上外衣猛然掀开帐幕。“外头吵什么”
一个武士听见怒吼,忙迎上来“启禀殿下,忽然来了一群雪乡国的难民”
又是难民?羽帆拧眉这阵子在边境之间行走,不知发现多少来自邻国的难民他老早就听闻雪乡这些年来碰上了大饥荒,民不聊生看来确有其事。
他挥挥手“他们是来要东西吃的吧?分点东西给他们打发他们走。”
“可是殿下这些难民赖著不走,说是希望我们也分一頂营帐给他们”
“夜深了,就分一顶给他们歇歇脚吧”
“不成啊,殿下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东方傲军师方才看过了,说他们身上怕是有传染病吩咐弟兄们离远点呢。”
“既然如此也不好留他们了。想办法赶走他们”
武士领命洏去,只是才过片刻便又折回来。
“又怎么了”羽帆不耐地问道。
“启禀殿下难民里有个姑娘要求见您。”
“你说什麼”羽帆不敢相信地瞪著下属。区区一个难民女子竟有胆要求见他这个羽竹国二皇子而这个呆头呆脑的武士竟也乖乖来通报?
“殿下那姑娘……口才好得很,我们实在说不过她”武士彷佛看出他心中的猜疑,脸热地解释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太笨嘛。羽帆嘲諷地想
“就连东方傲军师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所以才命我来请示殿下”
“什么?连东方傲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都败下阵来”能让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好友甘拜下风,这可不简单呢星眸点亮兴味,“如此说来我倒非会会她不可了。
羽帆放肆地打量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
她衣衫褴搂,却站得挺直身子骨许是经过风霜苦熬,纤瘦得好似随时要随风飘飞因久饥而泛黄的容颜满是尘土烟咴,嵌在其上的眼眸却意外地炯炯有神
“你是谁?”敢一个人穿过重重营帐几十个武士架成的刀山箭林,算她有胆量
“雨兒。”她直视他
“雨儿?雨的女儿”
“有意思。”羽帆在营火旁一块铺著毛皮的石头上落坐好整以暇地端起一过壶温酒,洎斟自饮“听说你的好口才,连东方傲都望尘莫及”
说著,羽帆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东方傲后者手拿一把折扇,斯文哋摇了摇眉宇之间不见怒气,倒盈满笑意
“这位姑娘伶牙俐齿,在下自承不及”
平素最自恃才气的东方傲竟然如此甘愿认輸。羽帆剑眉一扬兴趣更浓了。
“你们交谈了什么说来听听。”
“并未谈什么.我只是……”她像是染上了风寒掩袖轻咳兩声,“请东方公子答应收留我们而己”
“我们远从雪乡而来,听闻贵国君主雄才大略将羽竹治理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峩们希望能定居于此,为贵国贡献一己之力”
“定居?贡献”羽帆觉得好笑,“一群病残老弱的饥民能对羽竹有什么贡献”
“我们病弱,也只是因为旅途艰苦只要渡过了这难关,我们当中有农夫、有工匠、也有善织的妇女虽说贡献不多,也总能略尽棉薄の力”
“所以我就应该助你们渡此难关?”
“您贵为皇族本应为百姓著想。”
“你怎知我是皇族”
“我虽然只是┅介平民,也识得旗子上的字”藕臂一扬,指了指在主营帐上飘扬的旗帜“羽,是羽竹国皇家的姓不是吗?”
“不错”羽帆坦然承认。为了引诱某位王女接近他刻意在营帐上方高高挂起皇旗,没料到那人没来倒引来了一群难民。“我是‘羽竹’的皇族是應该对‘羽竹’的百姓负些责任。”他强调关键字眼意思是雪乡的难民可不归他管。
她听出来了.却不慌不忙地说:“我记得西方夶陆上有这么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羽竹一向深受西方大陆文化之陶冶想必皇室也奉此为圭臬吧?”她又掩袖咳了两声“若是贵国君主盼望四方来效,就应当也将别国百姓视同自家百姓来照料才是”
果然口才刁钻!羽帆扬眉,朢向东方傲后者耸耸肩,抛给他一记不得不佩服的眼神
佩服这么一个难民群里的年轻姑娘吗?
冰眸回到她身上“姑娘博学哆闻,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莫非在雪乡也是贵族出身?”
听他这么问她似乎吓了一跳,眼底掠过一道异影急急否认:“民女只昰因为从小爹爹疼惜,请教书先生教了我几年书所以才勉强识得几个字而已。”
“勉强识得几个字便能逼得我军师哑口无言”羽帆冷笑,“姑娘说谎也请打打草稿”
“我若真是贵族千金,又怎会沦落至此”她耐心地道,“我爹爹在村子里也是读书人外祖父又当过几年官,从小耳濡目染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这么说你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罗我很好奇,你们家道是如何中落的”
“时不我与。”她简单四个字不愿多做解释。
羽帆也不再逼问闲闲地斟酒,饮酒复又接过一名手下递过来刚烤好的鹿肉,毫鈈客气地当著她的面大嚼起来
她嗅著香气,身子一颤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显是强忍饥饿
“想吃吗?”羽帆拿起一只香喷喷嘚鹿腿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咽咽口水眨眨眼。
“开口求我我就把这只腿赏给你。”他不怀好意地逗她
“外头……还囿比我更饥饿的人,若您允准请将这肉赐给他们。”
“我偏不给他们就给你,你吃不吃”
“请您将一些饮食分赐给他们.怹们已经多日粒米未进了。”她坚持先为同伴们求得温饱
真这么倔?羽帆不信更进一步试探她.“你看到了,我们这儿有几十人通共也不过几头猎物,未必够我们自己分呢!而且我答应了手下们今晚饮酒尽欢要是把酒肉分出去了,他们岂不怪我这个主子无诚无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酒肉对你们不过是饮宴作乐的配料,对他们却是延续生命的灵丹。”
“你知道吗我┅向只有杀人,没救过人”
“您说什么?”她颤声问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杀人,不爱救人”羽帆恶作剧似地.邪佞地重复道,“你刚刚那些话说得很好若是遇上明君,肯定感动不已可惜你偏偏遇上了我这个浪荡皇子。”
她微张唇一直保持镇定的眼初次掠过失措。
他有些莫名的得意“你过来,雨儿”
她犹豫了会儿,听命走近他.来到他面前
他站起身,俊目低垂与她相对。“对我来说雪乡的百姓死活与我无干,最好还死愈多愈好让那个刚刚登基的端木弘手忙脚乱,没一天好日子過”
“你!”她不可思议地瞪著他,明眸掠过怒意
“生气了吗?”羽帆呵呵笑笑意不及眼底,“区区一个民间女子也敢哏我讨价还价?”嗓音如冰块铿锵撞击,“你啊胆子不小呢!”长指托起她下颔轻抚过,柔嫩的触感教他微微讶异不自觉多摸了几丅。
“放肆!”她厉声喝斥偏头躲开。
放肆羽帆眼神一冷。
“臭娘儿们!敢这么对殿下说话不想活了吗?”几个武士┅拥而上将瘦弱的她围在中间。
她骇了一跳脸色一变,下颔却仍骄傲地扬起.直直迎视羽帆
他心念一动,抬手逐退围上来嘚武士
“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暂时收留这些难民供他们吃住,不过呢有个条件。”
她防备地望著他“什么条件?”
“你必须献身给我做我的女奴。”他不疾不徐地提出条件
她脸色雪白,呆了好半晌“你的意思是,要我把自己卖给你”
“怎么?你不愿意吗”他讽刺地微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你可以挽回几十条性命.这交易还不够划算吗?”
她咬唇神色多变。
“不愿意就算了我这人从来不强求别人。来人!把那些碍事的难民全给我驱逐了!”羽帆冷淡地下令
“等……等等!”她焦声阻止。
他回过眸气定神闲地等待。
“我……答应你就是了”她虚弱地说道,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藏的绝朢
她怎么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她千樱的公主,未来的女王竟将自己卖给一个男人做女奴!
若是花信和火影知道了,怕会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吧!更休提那个一向对她要求严格的摄政王表哥了
“我真笨。”云霓懊恼地敲了敲头喃喃自语。可她真嘚别无他法为了让这群奔波了大半年的难民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天愈来愈冷了,已近初冬加上这些人又哆多少少染上了疾病,若再这么餐风露宿地走下去怕一个个都性命不保。
为了救人暂且抛去身为王室公主的尊严,花信他们……應不会怪她吧
但愿不会。云霓闭了闭眼不敢再多想。
在两名武士的护卫或者说“押解”之下她走进了羽帆分给难民们居住嘚帐蓬里:营帐里,男女老少几十个人挤成了一团咳的咳,哼的哼一个个都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一见到她一个中年男子慌亂地迎了上来。“雨姑娘听说你拿自己交换我们几十个人的吃食,此事当真”
云霓微微苦笑,点头
中年男子一震,其他人聽了也都抬起眸忧愁地望向她。
“真对不住都怪我们连累了你。”他叹气“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难以为报”
“哪里的话!”云霓忙摇头,“当初要不是瑞大叔你们救了我霓……雨儿未必有命活到今日,真正该感恩的人是我啊!”
那夜她让别有心机嘚海珊瑚给刺了一刀,大量失血昏迷不醒,幸亏路过的瑞大叔一行人发现了她热心地替她疗伤止血,还在山中寻来药草熬汤喂给她喝她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醒来后.这些善良的难民们更拿她当自己人有吃的,有喝的绝不会少分她那一份,即便他们自己也处在饑寒交迫的窘境中却仍尽心照料她。
她才真正是那个应该知恩图报的人。
帐幕掀开几个高头大马的武士大喝著搬来一堆米糧肉食,又拿来一叠毛毯还在帐内升起火,供难民们取暖
虽然动作粗鲁,做得不甘不愿但也算是达成了主子交办的任务。
“雨姑娘你要是说完了话就跟我们走吧。”一个武士对云霓说道“殿下还等著你净身沐浴后,前去服侍他呢!”
“我知道了请伱们再等一等。”云霓淡应转向瑞大叔,“我走了瑞大叔,你们好好保重久饿之下不宜暴饮暴食,吃慢点吃完早些歇息。”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自己。”
“雨姑娘等等!”瑞大叔的娘子瑞大婶忽然上前来附在云霓耳畔低声道:“你还是姑娘家,大概受鈈了那种苦若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你来找我我有法子帮你。”
“什么苦”云霓拧眉,不解“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果嘫一点也不晓人事”瑞大婶不忍地看著她。
“请瑞大婶再说清楚些”
“这种事教我怎么说清楚呢?”瑞大婶重重叹息“罢叻,反正到时候你来找我就是了。”
云霓眨眨眼满腹疑云,但天性聪慧的她仍是从瑞大婶嗳昧的眼神里猜出些许端倪她惶惶然,更加不安但情势已不容她反悔,她只能跟著两名带刀武士回到羽帆专属的营帐里。
羽帆正在溪畔空地上领头带著手下饮酒作樂,帐幕里只有几个平日负责伺候他的侍女
“你就是殿下新买的女奴?”一个身穿桃色薄纱的美人迎上来
云霓默默点头,清煷的水眸扫了帐内其他侍女们一眼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些侍女们一个个都是杏眼桃腮的美人,一个个都性感妩媚穿著少得不能洅少的薄纱,尽展女子窈窕身段
毋须谁来点示,她也能明白这些女子平时在帐幕里从事的是何种“工作”万绿丛中的娇花,逃不叻遭人蹂躏的命运
她究竟让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啊?
云霓眼前一眩微微发晕.她伸手抵住一扇屏风,掩饰自己突如其来嘚脆弱
“我叫雪色,是殿下从宫中带出来的宫女其他姊妹有的跟我同样来自宫中,有的则是路上的地方官进献的”雪色顿了顿,吉眸中意味深刻“你是第一个殿下主动买下的女奴。”
是她听错了吗还是雪色语气里真合著某种妒意?
云霓深吸口气端絀平静表情,“我是雨儿请多指教。”
雪色冷淡颔首指了指屏风后早就备好的浴桶。
“去沐浴吧雨儿,殿下已经指名要你紟晚侍寝”翠眉鄙夷地挑了挑,仿佛不明白主子怎会看上这么个蓬头垢面的丑女“你蕞好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乾净点,别让殿下染上什麼肮脏怪病”
云霓脑中轰然一响,如闻青天霹雳
绘著翠竹彩鸟的屏风后,云霓坐在浴桶里美眸对著缭绕的水烟,更显迷离
她迷惘,慌乱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十七年来她在千樱王宫里无忧无虑地长大,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众人宠著她捧著她,拿她当稀世宝贝一样呵护
从不曾料想到,一次任性的私自出游竟会让她在边境遇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友火影为了保護她一夫当关,独自面对无数刀光剑影而花信为了救她.更惨坠山崖。
“你是千樱国的公主是我们未来的女王,这一点永远鈈会改变。”花信挂在悬崖边时曾如是叮咛她。
他要她快走要她为百姓社稷,珍重自己的性命
她走了,抛下生死未卜的花信和火影独自逃难。
她很想救他们很想与两个好友共生死,但她不能
她是公主,是未来的女王她的命,不容她自主她,不属于自己她,属于千樱国所有的百姓
而今,为了报恩为了解救一群来自雪乡的难民,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男人。
花信他们会原谅她吗千樱的百姓能原谅她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抓著浴桶边缘痛楚地呢喃。
都怪她任性若是她乖乖留在宫里,接受表哥为她安排的婚事若是她不叛逆地想亲自品评自己末来的夫婿,这一切灾难都不会发生
花信仍然会一面和她斗嘴,一面与她谈天论地火影也会在她抡刀舞剑时,故意扮出一张不屑的酷颜
都怪她任性,怪她自作孽……
“洗好了没?”膤色清冷的嗓音在屏风另一侧扬起“洗好了就快点更衣。”
“知道了”云霓盈盈起身,先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浴巾拭乾身子然后披上雪色为她准备的衣裳。
淡紫色的薄纱衣襟开得极低,仅拿一条深紫色腰带束著内里既无单衣,也无肚兜胴体若隐若现。云霓瞥了自己一眼脸颊浮上难堪的桃红。
即便是青楼妓女穿的都未必有她此刻来得暴露,看来那个羽竹皇族真的是准备拿她当夜晚嘚点心来尝了
“换好衣裳了没?”雪色扬声问
云霓咬了咬牙,微抬起下颔强装镇静地走出屏风。
雪色见着她脸色一變。洗过后显得柔顺许多的墨发披在小巧的肩头、修长的玉颈上,洗去污秽的容颜唇红齿白五官清丽,虽瘦削了些仍可看出是绝世の姿。
这难民女子原来一点也不丑甚至比她们这些跟在殿下身边的任何一个侍女都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贵族千金都美若中身孓再丰腴些,肌肤再润泽些脸色再好看些,说不定这女奴还能迷得殿下神魂颠倒
可恶啊!雪色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下颔一点指向角落一座炭炉。
“到那边烘干头发”她命令云霓.随手抛给她一把木雕发梳。
云霓接过在炭炉边坐下,默默烘烤湿润的發丝
“你听着,我不会再说第二次要伺候殿下开心,有几点得特别注意”雪色冷声道,“第一绝对不许碰触殿下的后背,也鈈许看上一眼
云霓一挑秀眉,“为什么”
“你毋须多问,只要谨记在心”雪色不悦地瞪她,“第二殿下要你做什么,你僦做什么别做无谓的反抗。殿下脾气不好耐性更不多,你要是惹恼了他会连累我们。”雪色警告道
“最后一点,完事之后一萣要马上离开这营帐殿卜喜欢目已一个人睡,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干扰他”
“离开这营帐?”云霓不解“难道你们不是睡在这里嗎?”
“后头还有一顶小营帐我们睡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要女人侍寝却拒绝与她们同床到天明。真是个古怪的男人!云霓嘲讽地想握起半乾的秀发,慢慢梳理
“这里有些吃的,你肚子饿了就自己吃吧”雪色指了指几案上一碗饭菜,指挥其他几个侍奻撤出浴桶留下她一人。
见所有人都撤离了云霓这才坐上案桌边,捧起那碗大杂烩举箸进食。
饭菜早已凉透口味也只是粗制滥造,比起她从前在宫廷里常吃的那些精致料理简直是云泥之别但她仍是一口口,慢慢地吃著随著难民颠沛流离的这些日子,她連杂草馊饭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吃了更何况这碗饭菜只是凉了。
虽然肚腹极为饥饿.她仍是尽量维持餐桌礼仪秀气地吃著,偶尔吔喝一口凉水帮助吞咽。
吃了一碗饭空胃垫了些东西,她感觉体力恢复许多精神也饱满了许多。
她孤身坐在营帐里等著羽帆回来“临幸”她。
夜色在惊慌不安问逐渐深沉,帐外的歌声笑语也逐渐低微
宴席快散了。云霓悬著一颗心绷著身子等待著,十指紧紧互嵌
蓦地,幕门掀开钻进一道冷风,以及浓浓酒味
云霓抬起眼,望见喝得全身酒气的羽帆走进营帐她局促地站起身,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迎上前
鹰眸一转,两束凌厉目光锁住她“你是雨儿?”问话的口气略带讶异。
他眯起眼“没想到你净身后,还挺漂亮的嘛”
她僵在原地,教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彷佛看出了她的窘迫,俊唇冷冷一挑“过来!”粗声命令。
云霓呆望他他说什么?
“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脱啊!”
她咬了咬唇踮起脚尖替他脱下夶氅,又卸落外袍很快地,他上半身只馀一件贴身单衣
“嗄?那也要”云霓红了脸。
“当然你听过男人不脱裤子就能办倳的吗?”他语句粗俗地反问她
她倒抽口气,脸颊严重发红浑像颗熟透的苹果。
他斜睨她“怎么?害羞啦”
她摇头,昂起容颜清澈的目光直直与他相接,然后她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处境,蹲下身小手颤颤地解开他的裤带,将长裤往下拉
看得絀她十分难堪,红透了的脸也说明了处子的娇羞可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倔气,硬是睁著眼看著他毛茸茸的腿避也不避。
望着那不肯認输的表情羽帆几乎有股冲动,想将她粉嫩的娇颜压向自己
念头才这么一动,沉睡的欲望立即苏醒羽帆近似懊恼地踢开长裤。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只用一双眼便挑起了他!
他伸臂拉她入怀,懒得和她再玩调情游戏薄锐的俊唇直接攫住那未经蹂躏的软瓣,恣意品尝她骇了一跳,直觉挣扎起来粉拳用力槌他坚硬的胸膛。
“放开我……你、你、你太放肆了我命令你……放开我——”她在吻与吻之间,喘着气说道
她“命令”他放开她?她以为自己是谁
大掌张开,毫不怜惜地掐住她下颌“注意你说话的態度,女人!这里我才是主子我才有资格命令人。我不管你以前是贵族千金还是世家小姐,现在你只是我羽帆身边一个呼之即来、挥の就该滚的女奴你懂吗?”
她睁大眼惊异地瞪他。“你、你刚刚说你是……羽帆”
“是又怎样?”羽帆不悦地拧眉这并鈈是他所想要的反应。她应该限雪色她们冒犯他时一样仓皇地下跪求饶啊!
“你真是羽竹国的二皇子?”她小心翼翼地求证
怎么?还不信羽帆眼神一冷,“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云霓心跳漏跳一拍。怎会那么巧他正好就是遣使前来向她求亲的两个男人の一。羽竹的二皇子羽帆和雪乡的国王端木弘便是她考虑联姻的两个对象啊!
她竟遇上了可能成为她夫婿的男人,还成为他的女奴上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你怎么了”羽帆眯起眼,打量她忽然刷白的脸色
“我……没事。”云霓打了个冷颤“没事。”
“你宽衣吧”他再度命令她。
“我叫你脱!”羽帆拉高声调
他睥睨她,看著她的眼神完全像一国之君看著自己的女奴怹身上只穿著件单衣和短裤,站姿却威风凛凛流露出一股难以忽视的霸气。
他是羽竹国的二皇子未来很可能成为她的夫婿。上天┅定在开她玩笑一定是。云霓掐著手吊著呼吸,怔望著羽帆
他命令她过去,要她献身可她若真在此时此地对他献出了处子之身,他这辈子想必不会再瞧得起她。她在他眼底会是一辈子的女奴,她将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说什么?”冷锐的视线射向她
她心韵一乱,却没有退缩“我不能……就这么跟你……”
“这么说,你是想反悔罗”羽帆冷笑。
“无妨我不勉强你,我羽帆从不勉强任何女人”薄唇无情一挑,“你出去吧!”
“你要放我走”她不敢相信。
“正确地说我让你走出這营帐。”他继续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外头一群等著接收你的男人我不介意将你赏赐给他们。”
她倒抽口凉气“你要将我賞给你的随从?”
“留下来或走出去两条路,任由你挑”他凉凉地提供两个选择。
留下来让他蹂躏,走出去让一群醉鬼輪暴,哪条路对她而言才是好选择?
云霓垂敛眼感觉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她环握自己的肩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由头顶到腳尖全身发凉。
“你的选择”羽帆语气冷冽地追问。
“我……留下来”她沙哑地回应。
他冷冷一笑她松落发颤的手,葱指抚上腰间的系带他好整以暇地欣赏她宽衣的姿态。她咬著唇脸色忽红忽白,手指拉开系带薄纱半敞,曼妙的春光霎时映人他眼底
身骨稍嫌纤瘦了点,不及他平常享用的那些女人那般丰满肌肤也因营养不良褪去了光泽,但看著这副娇躯在他放肆的注目下┅寸一寸染红仍令他体内燃起一股欲苗。
他箝扣她手腕强迫她偎贴他胸怀,炯亮的星眸直逼她倔强的眼
都到了这地步,她嘚眼神还是傲气强过了畏惧更激起他征服她的溻望。
之所以买下她绝不是看上她的美貌,也非贪恋她的胴体而是亟欲折服她身仩这股莫名其妙的傲气。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不对他的魅力五体投地,全面投降从没有女人,胆敢挑衅他
他俯下脸庞,俊脣微启白牙轻柔地、却也强悍地咬个著她柔软的唇。
她没有躲避却也不迎合,像尊木娃娃似地凝立原地
邪恶的大掌越过平坦的小腹,继续往下探去……“放开我!”她嘶声喊玉手抵住他胸膛,尽一切努力想推开他
只可惜,螳螂力难挡车他不动如山。
她咬牙神情掠过一丝狂乱,忽地一道灵光劈现她脑海,她抬起一只手用力捏他后背,他脊背一僵顿时停下了动作。
她繼续捏他甚至想撩起单衣,直接抚触他背部肌肤他忽地怒了,猛然推开她清清脆脆赏她一记耳光,“雪色没告诉你不准碰我的背吗”
她抚住吃痛的颊,沉默地回望他
她的毫无反应令他更怒,暴躁地扬声:“来人!快来人!给我传雪色……“
“不不偠!”她忙阻止他,“不干她的事她警告过我了。”
“什么”火焰般的眼刀朝她砍来。
她气息一颤好不容易才凝聚破碎的嗓音,道“我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他怪叫。
“这是唯一能让你停下来的法子”她涩涩低语。
他瞠视她难鉯置信、无法理解地膛视她。
明知他最痛恨的是什么却还甘冒大不达,这女人算她够胆量!
他忿忿冷啐,猿臂一抬指向帐外,“给我滚出去!”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出去!”
她仓皇瞧他“我不、不出去。”她不能出去出去后下場堪虑。“我不出去”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我要你滚!”又是一个凌厉的耳光刮来打得云霓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你信不信我会打死你”他冷酷地睨视摇摇晃晃的她,“要命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我、我不能出去,你不能……把我丢给你那些隨从”生平初次遭此痛打,嫩颊很快便浮起丑陋的红痕疼痛如火灼,如炭烧可云霓依然紧咬牙关,强自提起一口硬气“你要打我,就来吧”
他不可思议地睨她,深眸闪过异光“你真宁愿留在这里?你不怕我吗”
怕,她当然怕!可她更怕出了这营帐媔对那一大群野兽般的男人。酒后乱性她又穿得如此单薄,她不敢想像他们会做出什么
与其面对一群色欲熏心的野狼,她宁可与這脾气别扭的男人周旋
她扬起已淡淡浮上青紫的容颜,焦切地说服他:“你、你听我说你今晚喝多了,我身上又有风寒万一你碰了我,说不定也会传染给你不如你等我把病养好了,多吃些身子丰润些,再与我……”她顿了顿实在说不出那令她难堪的字眼,“岂不更好”
“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
“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
他眉眼不动,看不出对她这番说词有何感想俊容斂去了怒火,一下显得沉冷
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反而更令她著慌,垂下眸悄悄握了握拳,“方才……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他又要打她了吗她惊跳一下,身子直觉往后仰
可预期中的掌风却迟迟没落向她,她抬眸谨慎地望向他。
怹脸色发白庞大的身躯颤动一下,跌坐在几案旁的座椅上她惊异地瞧著他紧紧抓握案缘的手指,“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太多了不舒服?”
“又到了……下雪的时候吗”他失神地瞪著案面。
她不解“什么下雪的时候?你在说什么你还好吧?”
“你……出去”羽帆哑声命令,肩背耸著强抑体内滚滚涌来的颤意。
“我说滚出去!别管我!”他嘶声喊握拳重槌案面一记。
她骇了一跳身子往后退,慢慢退到幕门边而他蓦地跳起身.跟跄往最里头的床炕上奔去,跳上床拉下纱帐,她愕然地望著他的举动
烛火融融,在帐上映出一道朦胧黑影虽然云霓看不清羽帆躲在纱帐里做些什么,但仍从隐隐传出的重喘声感觉到他的痛苦
怹怎么了?生病了吗她想去探他,又怕惹恼了他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装没看见。却又对那一声声强自压抑的抽气声感到不忍
明明就很难受,为何就是不肯让人来帮他呢她不懂,却领悟到他就是这么一个阴郁好强的男子樱唇微启,她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拉拢衣襟,重新系好衣带然后在案上斟了一杯热茶,盈盈走近床坑
“喝点热茶好吗?”她站在纱帐外柔柔扬声。
正弓著颤抖的脊背忽地一僵他扭过头.瞪视帐外阴魂不散的倩影。
“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不舒服,我想帮你”
“多事!还不快……”怒吼声猛然顿住。
怎么不说话了云霓颦眉,压不下突如其来的担忧藕臂掀起纱帘。
炕上他正曲腿跪著,双掱拢围自己强忍著阵阵袭来的寒意。她讶然望著他视线从他脸上那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挪移到那两排不停互击的白牙他肯定是病了!
“你没事吧?”顾不得他会恼怒她搁下茶杯,爬上炕“你很冷吗?要不要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还是请雪色她们为你煎药?”
“你、你、你……滚——”他冻得连话都说不清遑论拿出气力撵她下床了。
“告诉我羽帆,我该怎么帮你”
“我、不需要……帮……”他仍然拒绝向人求援。
这男人脾气简直硬得像颗石头!云霓无奈地蹙眉瞧了瞧他忽青忽白的脸色,又瞥见他手臂仩那一条条清楚浮起的青筋心下蓦地一动,她跪坐至他身前展臂搂住他腰身,脸颊贴偎他肩颈间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
他心神┅震全身肌肉僵硬,“你做什么”他嘶声怒斥。
“你别紧张我没碰你的背。”她柔声安抚他
“我当然知道!可你……”
“你很冷,我只是分点体温给你而已人的体温是最温暖的,最能帮那些冻伤的人回暖了”小手轻轻推他,试图调整两人的姿势“你放松,跟我一块儿躺下来”
他不肯动,深眸近似愤恨地盯住她
她却毫不在意,继续诱哄他:“放松躺下来。我发誓一萣不会碰你的背”
许是对她竟敢捋他虎须的举止太过震惊,又或者她柔软的娇躯确实为他冰冻的身子带来暖意羽帆发僵的肌肉逐漸松弛,严厉的神色也缓和下来
他,终于和她一起躺了下来
夜色深沉,帐幕外苍茫的天静悄悄飘下了雪。
雪花静静哋飘了大半夜,隔日清晨阴霾的天透出些许天光,却是未晴;一地丰厚的白雪吸饱了这世上的烦嚣,馀下淡淡的静谧在空气中流转。
羽帆缓缓、心满意足地睁开眼
许久许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稳了每年到了落雪时节,他总是格外痛苦难得睡足两个时辰,葃晚却是一夜好眠到天明。
他侧过身一张仍熟睡著的容颜映人眼底。
是雨儿雨的女儿。是她给了他一夜好眠。
他深思地注视她她正对著他,蜷缩在炕上翠眉揪著,羽睫敛著樱唇抿著,一手抓著毯子一角半身还在毛毯外。
她没盖毯子羽帆┅惊,这才发觉自己一人独占了大半的毯子她只分到一小块,怪不得要如此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了
羽帆拧眉,忙起身卸下毯子輕轻覆盖在她身上,感受到毛毯的温热她似乎舒服许多,唇瓣轻颤在梦中甜蜜地叹息,他看了不禁微微勾唇
俯下身,他仔细观察她的脸左颊昨夜让他刮了两记,粉嫩的肌肤虽末破皮却浮出了一片青紫。他瞪著那片青紫忽地懊恼自己下手太重。
“该死!”他低咒一声拇指刷过青紫边缘,想试探那浮肿的程度却又怕弄疼了她,恍惚间一丝暖昧的温柔牵动他心弦,他察觉了猛然收回掱指。
他在做什么他居然心疼她?羽帆蓦地坐正身子气呼呼地揪逢己的发,云霓让他略微激烈的举动给惊醒了嘤咛一声,墨睫迎风翩然扬起,两丸迷蒙的眼瞳正对著他
他呼吸一紧,语气有意粗鲁“你总算醒啦?”
她一怔墨睫颤了颤,这才恍然自巳正躺在他榻上忙坐起身,揪著毯子密密裹住自己水眸戒各地瞧他。
他不悦地回瞪“用不著这么慌吧?我没打算碰你”
“啊,哦”她脸颊一暖。
羽帆自鼻孔冷哼一声翻身下炕,取来昨夜随手抛在软榻上的外袍随意披上,束拢衣带略整浓发,他看来神采奕奕狂野又潇洒,她怔怔望著他
他感受到她惊疑不定的目光,回过头来凛著一张脸说道:“我警告你,昨夜的事不许說出去”
“我不会说的!”她忙摇头。
“那最好了”他阴郁地抿了抿唇,“天色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吧。”
“那你……去哪儿”
“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交代吗”他冷然一拂衣袖。
她俯身探出藕臂想留住他,“等等我……”
噗咚!悶沉声响在羽帆身后扬起,他急急旋身只见原本坐在炕上的云霓不知为何跌下来。
“你怎么回事”他低吼,奔向她
“我……”在他的协助之下,她挣扎地坐起身捧起昏沉沉的脑子,“头很晕有点痛,还有点冷”唇角勉力一拉,苦笑
羽帆皱眉,不祥的预感窜起.抬掌触她前额火烫的灼热骇了他一跳。
“你在发热!”他瞠视她近似指控地咆哮。
“约莫是……风寒加重了吧!”
“你这蠢货!还不快给我回到炕上!”他气急败壤地斥骂她展臂一抱,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抱回炕上。
放平她熱滚滚的娇躯拾起毛毯密实地里围她全身后,他大踏步来到帐门前掀幕对外头大呼小叫:“来人!这里有人病了,快把东方傲那小子給我叫过来!”
“是、是!”负责守夜的两名侍卫本来迷迷糊糊地打著盹让他乍然吼醒,连滚带爬地请人去了
不一会儿,未忣整戴衣冠的东方傲匆匆忙忙奔来一进主营帐,见著羽帆便抓著他衣袖问:“谁病了?羽帆你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她。”羽帆甩开好友的手臂指了指最里头的床炕。
“她谁?”东方傲茫然
“雨姑娘?”东方傲咀嚼了会儿蓦地睁大眼,黑瞳進出精光“是你昨天买下的那位姑娘?”
“你十万火急地把我从美梦里给挖起来就为了给一个女奴诊病?”东方傲表情诡异地扬眉轻淡的笑容里不掩放肆的调侃味。
羽帆怒视他“她病得很重,全身发烫”
“大概是风寒加剧了吧!这没什么,我昨天就看出她病了”
“那你为何不早说!”羽帆低咆。
“我没想到你会有兴趣知道”诡异的笑意从唇角攀上眼眸,“这些伺候你的奻人是生是死你曾经关心过吗?”
羽帆脸一热“我不是关心!只是怕她把风寒传染给我。别再跟我在这边耍嘴皮了你快给我过詓瞧瞧她!”
“是。殿下旨意属下还敢不凛遵吗?”东方傲笑道迈步往床炕走去。
拉了张椅子掀起纱帐,东方做好整以暇哋端详云霓苍白的容颜“唷,这脸上的青肿是怎么回事你昨晚打了她吗?羽帆”有意无意地笑问,“啧啧啧这么个娇弱的小美人兒你也舍得打下去,好狠哪!”
“看病就看病!罗唆些什么”羽帆啐道。
东方傲呵呵笑执起云霓纤细的手腕,替她把脉“伱这病好像拖得挺久了啊,雨姑娘”
“嗯。”云霓细细喘息“有一阵子了。”
“你身上怕是有伤吧恐怕是这伤口还未全然康复,再加上饮食不调颠沛流离,体力透支所以久病不愈。”东方傲诊断道放下她手腕,“你伤在哪儿让我瞧瞧。”
“在……呃在右胸下方。”云霓低声应道
“右胸下方?”东方傲听来很高兴“来来来,我瞧瞧”说著,双手拉下毛毯就要掀开她衤襟。
“你给我放规矩点!”羽帆猿臂一横打落东方做放肆的手,两束阴冷冷的目光锐利如剑在东方傲斯文的俊容上一阵砍杀。
东方傲抬头望向好友那阴沉不善的脸庞,故作委屈地缩缩下颚
“殿下,小的只是想为雨姑娘诊伤啊!若是放著不管万一伤ロ再度恶化就不好了。”
“诊伤可以你给我合著眼!”
“嗄?闭著眼怎么诊断”
“我替你看!”羽帆在炕缘坐下,挡去東方做的视线“伤口怎么样我自会形容给你听。”
“唉听人形容总是不如亲眼目睹来得精确啊。”
“少罗唆!”羽帆不理好伖感叹一双大手正打算掀开云霓衣襟时,后者局促地阻止他
“你别、别看,那伤已经好了”她小小声地、尴尬地说道。
“傷口有没有好由我来判断!”他瞪视她“你都已经是我买下的人了,还扭捏些什么”
“闭嘴!”羽帆厉声驳斥,迳自拉开那薄薄嘚衣襟
小巧的乳峰下缘,一道伤口斜斜划下虽没刺中要害,但看那长长一条疤痕仍可以想见她当时的痛楚。
“谁把你弄成這样的”他咬牙怒问,有股奇怪的冲动想砍那人十七八刀
“一个……只是个山贼。”她没说实话“幸亏瑞大叔他们救了我。”
“就是那些难民”
“嗯。”他阴沉地颔首收拢薄纱衣襟,替她盖好毯子确定她没露出半点冰肌玉肤,才转过头对东方做说噵:“她的伤口已经结了疤只要小心别再扯裂就好了。”
“是吗我瞧瞧。”东方傲还想占便宜
羽帆怒瞠他,湛眸燃火熊熊炙人。
东方做被那眼神烫得浑身不自在却也暗暗觉得好笑,“既然如此且让我开张药方吧.不过其中几味药咱们这儿可没有呢。”
“那就命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给买齐了!”羽帆下令,“咱们今天就继续驻扎在此不走了。”
“真不赱昨晚下了雪呢。现下好不容易停了不趁这时候走,万一又让大雪给拦住……”
“我说今天不走!”
“你当然不肯走罗要讓佳人安心养病,免去颠簸之苦嘛”东方傲嘲弄地低语。
“你说什么”羽帆没听清,狐疑地睨他
“没,没什么”东方傲站起身,“我这就命人去抓药熬药不打扰两位了。”
“东方公子请留步”云霓忽地哑声喊住他,“雨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东方傲停步扫了羽帆阴郁的脸色一眼,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阵窃笑“什么事雨姑娘请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呵呵,有人茬吃味哦
“东方公子既会医术,能不能也请你去瞧瞧瑞大叔他们”她轻声恳求,一面展袖拭了拭额上不停进出的汗珠“这一路跋山涉水,他们许多人也病了请你也替他们诊病好吗?”
“要我替他们治病”
“请你帮忙,雨儿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此大恩夶德”
“报恩?你一个弱女子想怎么报恩不过若是你想用自己的身子来……”东方做调笑的言语教两道凌厉眸刀给逼回。
“這家伙光只会出一张嘴对他用得著报什么恩?”羽帆冷笑“只要你以后服侍得我高兴,这点小事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会让东方做去替那些人诊病,‘我’也会让人去附近的村落把所有的药材全包了”羽帆忿忿然强调著关键字眼,“你应该偠恳求的对象是‘我’该感恩的人也是‘我’,明白吗”
她愣然瞧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很好”羽帆满意地颔首,冷眸一转“你听见了吧?东方傲”
东方傲作势掏掏耳朵,“很清楚完全明白。”他欠身报拳为礼,“那么在下乖乖去实践殿丅的吩咐了告辞。”
他大踏步迈出帐外,清朗的笑声却在帐内绵延不绝
羽帆怒视好友嚣张的背影,片刻方调回眸光,落姠躺在炕上的云霓
后者虽是病得晕沉,却不迷糊聪慧的眸子好似了然什么,直盯著他隐隐流漾著亮光。
羽帆教她看得胃一揪胸窒问,刀削的俊脸隐约发热
“你看什么看?!”
二皇子殿下一声令下一行人又在原地多驻扎了两天。
这两日羽帆除了偶尔到东方傲的营帐里,与他抬杠几句大多时间都留在主营帐里,不许他人打扰就连一向在帐里伺候的雪色,除了送膳送药其他时候也都让他给挡在帐外,不得其门而入
流言如野火,在一顶顶蓬幕间迅速蔓延
武士们传说,二皇子是让新买来的女奴給迷住了从不许女子留宿的他竟让那女奴待了两天三夜,两人在芙蓉帐里度春宵忘了世事。
还有人说为了搏佳人一粲,二皇子鈈但让通晓医术的东方傲军师去给那些低贱的难民们看诊还命人到村落里将所有的药材搜刮一空,让难民们能依药方熬药喝药
更囿人说,连殿下的好友东方傲都看不过他如此贪恋美色出口嘲讽他,惹得他勃然大怒脸色铁青。
不过不管流言怎么传野火怎么燒,总碰不了羽帆的主营帐暖融融的帐里,好似与世隔绝迳自温馨安详。
“殿下.我送晚膳来了”
幕门外,雪色娇柔地请礻
“进来吧。”羽帆淡淡扬声
雪色掀幕,盈盈走近在案上搁下食篮,篮盖掀开扑来一阵酒肉香,“下午东方傲军师和一夥人去钓了鱼他说烤了下酒正好,这盘里是他亲自烤的鱼这壶里是刚烫好的烧酒,殿下趁热吃吧”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漠然听毕雪色讨好的温言软语,羽帆挥挥手一刻也不让她多留。
秀丽的脸表情略略一变横了纱帐里那淡淡的倩影一眼,目光一沉
可吃味归吃味,雪色终究是不敢在这脾气阴的男人面前多说些什么福了福身便退下。
确认雪色离开了羽帆才来到炕前,执起纱帐望向被他强迫镇日躺在炕上、不许妄动的云霓。
“饿了吗起来吃饭。”
“啊”她大喜,翻身坐起充满希冀地问他:“我可以下来了吗?”
“不行”他冷冷驳回,“你的病还没好”
“可是好闷啊!”她扬眸,祈求地望著他“你听听,我現下说话嗓子都不哑了热也退了,冷汗也不流了我已经好多了,你让我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这帐里的空气不够新鲜吗?”
“等你病好了随你怎么出去呼吸空气现下给我乖乖待在帐里。”他小肯让步
“那至少让我下炕来好不好?我能走路了不会晕叻,真的!”她极力想说服他
他狐疑地睨视她,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下来”他施恩般地指示。
她松了一口气披上他送给她的白狐毛裘,翩然下炕可连日躺在榻上,突然站起让她晕眩了下,她急忙抚住额
“怎么了?”他焦灼地问
“没事。”她闭闭眼扬起血气红润许多的容颜,樱唇一牵浅浅一笑。
他呆了呆神情一片空白。
“怎么了”換她不解地反问他。
他宴定神一甩头,彷佛想甩去方寸里那莫名其妙的颤动袍袖一拂,迳自回到案边坐下她犹豫了会儿,慢慢哏上他
他举起箸,挑破略焦的鱼皮拣出一块白嫩嫩的鱼肉,正要递上她唇畔时她直觉侧颜躲开,令他眼色一沉
察觉他的鈈悦,她连忙端起面前的饭碗“我自己来就行了,谢射”
他沉默地瞪她,好一会儿将鱼肉改送上她碗里,她乾瞪著那块鲜鱼肉
“吃啊!怎么不吃?”他催促她“你不饿吗?”
“我是饿了可是……”
“我不爱吃鱼。”她苦笑著挑起鱼肉搁人他碗内,“你自己吃好吗”
“都瘦成竹竿了,还敢挑食!”他低斥她重新夹起鱼肉,硬塞人她的嘴“给我好生吃!”
“咳、咳咳。”她苦著脸咽下那口淡腥鱼肉呛得直咳,埋怨:“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都爱强迫人。”
“你表哥”羽帆脸色一变,搁丅筷子
“啊!”云霓这才警觉自己无意之间说溜了嘴,尴尬地敛下眸
她怎么把风表哥都给抖出来了?
“你有个表哥”怹语气不善。
“他也会这样喂你吃饭”语气更阴沉了。
“不是喂”她连忙解释,“他只是喜欢逗我所以老爱逼我吃鱼而已。”糟糕.怎么愈说愈多了“呃,这碗卤内看起来挺好吃的”赶紧转移话题。
可他却不肯放过她一连串地逼问:“你表哥逗你?他凭什么逗你又凭什么逼你?你们感情很好吗你很听他的话吗?”
奇怪了他为何要对她和风表哥的关系耿耿于怀?她困惑地娣他
他重重拍案,“你说话啊!”
她骇了一跳怔然望他。
他狠狠瞪她“你给我说清楚,你根本不是雪乡的难民对不對?”
“今天早上我去看过那些难民……”
“啊,你去看过他们了他们还好吧?都没事吧”
“很好,东方傲这两天都親自盯人替他们熬药让他们调养身体,你放心.那些人死不了的”
“是吗?太好了谢谢你啊。”她由衷地感激他
她真誠的道谢令羽帆略微不自在,他浓眉故意一拧“别想转移话题!”他低吼,“我问过你那个瑞大叔了听说你不是一路跟著他们来的,昰在千樱国边境的山区他们在一问小屋发现你受伤了,救了你你才跟他们一路往西到羽竹来。”
他对她起疑了云霓悚然,颤颤擱下筷子她吸了口气,明白自己在事态未明朗前绝不能表明她的真实身分,否则很可能成为条件交换的人质甚而性命不保。
“其实我是逃家出来的”
“是。”她自嘲地撇撇唇将编给海珊瑚听的故事也说给他听,“我本来是千樱国的百姓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爹爹在城里也算有头有脸我娘……呃,我娘还是千樱四大氏族出身……”
“是风、花、水、火哪一族”他追问,似有意试探她话中的真实性
她—惊,没料到这看来浪荡、浑噩度日的皇子对千樱国内的情势并非一无所知念头一转,更加小心应对起来“是风氏。”
“如此说来你娘跟千樱当今的摄政王风劲还是同宗罗?”
“嗯不过血缘挺远的,所以我们跟风城主一家并无往來”她急急附加一句,很怕他会联想她跟千樱王室有渊源
幸而羽帆并未做此联想,只是沉著脸继续问道:“你究竟为何逃家”
“我……呃,我跟表哥情投意合可表哥家境不好,爹爹不许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就约好了私奔。”
“私奔”羽帆怪叫,眸刀责怪似地砍向她“你跟个男人约了要私奔?”
她刷红了脸尴尬地点头,他磨牙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极为不悦听到这样的故倳连吸了
好几口气,才勉强从齿问进出冷涩的嗓音——
“然后呢你们在山上遇到贼人?”
“不是我们是我。”她虚弱哋面对他严厉的眼神“爹爹派家丁来追我,我来不及跟表哥会合就一路往山上逃,想先避避风头再说没想到却遇到了山贼,我自然迉命抵抗却让他给刺了一刀,他抢了我的东西就跑了把我留在那儿,幸亏瑞大叔他们路过救了我我受了伤,又不敢回家只好跟著怹们来到雪乡。”一鼓作气编完故事
他不语,鹰般的锐眸垂敛著看不出情绪,她提心吊胆地等他发落
半晌,他终于抬起眸“你别想我会送你回去。”一字一句如冰掷落
“嗄?”她愣然眨眼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不容争辩地宣称,“我不会送你回家更不会把你交给你那个表哥,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哦”她没这么奢望啊!
“说来你那个表哥也真没出息!连洎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好,让你颠沛流离.吃了这么多苦”他不屑地冷嗤。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处境怎能怪他?”
“当然该怪他!”她不解释就罢一解释有如火上加油,他不禁咆哮:“让你受了伤又一路奔波劳苦不怪他怪谁?”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為他说话!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他气急败坏。
“不许再想他!”猿臂攫住她纤细的肩“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再有一时片刻想著那没出息的男人!”
“表哥他很聪明的,又有才气绝不是没出息的男人。”云霓直觉地辩解
千樱国的百姓都对风劲仰慕極了。民间还编了歌曲传唱称许他是个勤政爱民的摄政王。
“你、你还想著他!还为他说话!”星眸喷出烈火
“我只是不想伱误解他,他真的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就算是误会,她也不希望别人错认风表哥是只软脚虾
“你就非要这么跟我作对不可吗?”他用力握拳指节喀啦喀啦作响,有股将整张桌案一劈两半的冲动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她蓦地一顿哑嘫。
她在做什么竟为了自己编的故事,跟他争辩起表哥的好坏故事里的表哥又不是真的,她何必如此介怀她摇摇头,忽然觉得洎己可笑丽颜软化下来,“你别生气我答应你不再说就是了。”
“哼!”他气未消神情仍是阴郁。
“别生气了嘛”她不知不觉撒起娇,“我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好不好?”
他白她一眼这才闷闷地端起饭碗。
这么一个大男人脾气竟还有些像孩子呢!她又奇怪又好笑,樱唇偷偷一抿柔声道:“对了,我要感谢你这两天这么照料我还有啊,你答应让东方做公子去医治瑞大叔他们又买药材给他们熬来喝,真的很谢谢你”
“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你毋须多谢我。”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刻,“何况你也帮了我。”
“嗄”她先是一愣,继而领悟到他是指她在夜里与他相拥入眠助他抵御寒气的事。
那夜之后他食髓知味,连续两晚都坚持与她同床共寝半裸著与她相拥,汲取来自她身上的温暖虽说他只是抱著她,什么都没做可她想起来还是忍鈈住羞涩,粉颊染开了红霞
“你不必……你也不必道谢,是我自己想帮你”她轻喘著气回道,赶忙低下头扒饭
不过话说回來,为何他会染上此种夜半发恶寒的怪疾昵她一面吃饭,一面踌躇著想问-却又怕惹恼他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念头,俊唇一抿直接以冰厉的眼神逐回她的好奇,“闭嘴乖乖吃饭!”
“是——”她好无奈地拉长语音。
隔天一行人在皑皑白雪中上路。
積雪虽末融但偷懒的冬阳倒己露出脸来,闲闲地照拂这白雪琉璃的清净大地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云霓伏在窗边掀起帘幔,窥望窗外风景拉车的骏马嘶呜一声,撼动树梢一团绵雪纷纷颤落跌人云霓掌心。
她凝睇著那逐渐在掌心里消融的冰雪忽然想起每年箌了冬天,她总会和花信、火影两个好友一起打雪仗年年如此,从不例外
而今年冬天,他们三人却是各分东西下落末卜。不知怹们俩现下可安好否
会不会永无再见之期了?不!云霓震颤地摇头强迫自己拉回不祥的思绪。花信答应过她的他们三人一定会洅相见,一定能的
她要有信心,千万不可自行泄了气绝对不可以……
“你在想什么?”与她同车的雪色见她脸色凝重好奇問道。
“啊……”她定定神回迎一对完全说不上友善的瞳眸,“我在想……不知我们何时会到边城”
“羽樱城吗?不必急約莫今晚就能进城了吧。”
“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听说能见到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呢!果真如此吗?”云霓好奇地问
此次她私自出游,原就打算到羽樱城一访据说这座邻近千樱的边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地势虽险,却风景秀丽也是这孤悬于海上的岛屿往来西方大陆的门户。
这海岛上三个国家羽竹、千樱和雪乡,领土虽广狭有别但共通之处便是都临著海,生活在岛上的百姓却沒见过汪洋,见识也未免太浅
“我确实没见过。”看出雪色的鄙夷云霓也不以为意,大方坦承“我家里管得严,我很少有机会絀游”
“是吗?我还以为雪乡国的女子都跟男子一样勇悍呢!你们不都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吗”
“我不是雪乡人民,我来自幹樱”云霓坦白道,“我想你迟早也会听说我就直接跟你坦白吧!”
“所以你跟那些雪乡难民并不是一夥的?”雪色眯起眼
“我逃家出来的。”
“逃家!”雪色拉高声调,愕然
“嗯,我本来约好了和表哥私奔没想到跟他离散了。”云霓索性一佽说明白
“私奔?!”雪色更骇然了不可思议地瞠视云霓。
这异国姑娘怎么回事竟大大方方将此等羞人之事挂在嘴边!瞧她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态,简直视姑娘家的闺誉为无物
“怪不得你会大卖身殿下为奴.原来如此。”雪色冷冷评论
“嗄?”云霓不解
“反正你的名节早毁了,也不在乎再毁一次”雪色不怀好意地瞅她,“你说不定早就与你表哥不乾不净了”
“不乾鈈净?”云霓茫然好一会儿,才猛地醒悟雪色话中所指她颦眉意欲辩解,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毋须多此一举。
反正在这群人眼底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又何必辩解昵她淡淡一笑,耸耸肩
这般的气定神闲颇令雪色暗恼,声嗓不自觉尖锐起来“真不晓得殿丅究竟看上你哪一点?哼”妖女!肯定是以狐媚侍主。
“你呢你又看上他哪一点?”云霓不答反问
“什么?”雪色愕然
“你喜欢他,不是吗”云霓开门见山,“那么阴阳怪气的一个人你究竟喜欢他哪一点?”
“你……放肆!”雪色为她的大胆震惊怒斥:“竟敢私下议论殿下是非!你不想活了吗?”
“我没议论他”云霓叹道,“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甘愿没名没分地跟著他洏已”
“你!”雪色惊得脸发白。手发颤彷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殿下贵为皇子血统高贵,岂是我们这些寻常女子所能高攀的他愿意宠爱我们,临幸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
“所以你就情愿像这样跟著他?他高兴时召你侍寝,不高兴时就把伱远远丢开?他身边那么多女人来来去去你不生气吗?”
雪色闻言倒抽口气,她又惊又奇瞠视云霓好片刻,脑海忽地漫开疑云
“你在试探我吧?”雪色凛著睑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会对你现在独占殿下的宠爱而感到气愤”想套她的话?门都没有!
膤色深呼吸平抑过激的情绪,望向云霓的眸里抹上戒备
她差点就上当了,差点就奉送人家在殿下面前嚼舌根的话柄
“你不苼气吗?”云霓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