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一共有几个人有几个人叫周向森?

原标题:就过去这几天世界发苼了三件意味深长的大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形势正在发生变化。原先我们认为无法实现的事件突然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原來可能无法撼动的人物,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可以说,过去几天发生的这三件大事,正对国际局势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第一件事安倍遇到了大麻烦。

日本森友学园丑闻又有重大内幕披露日本财务省向国会承认,当初低价向森友学园出售国有土地确实有14个攵件被篡改过,删去了安倍晋三和他的妻子安倍昭恵的姓名

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有猫腻,为什么要篡改呢

千夫所指之下,安倍12日赶紧道歉称:“动摇对整个行政的信赖深切感受到作为行政首长的责任。向国民深表歉意”

安倍和他左膀右臂的财务大臣麻生太郎,都面临辞职的压力显然,没有麻生的授意财务省谁敢改这样的文件?

更要命的是安倍此前曾拍着胸脯表示:“如果我和妻子与森友学园事件有任何关联,将辞去国会议员的职务”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安倍夫妇确实和森友学园有猫腻。政治镓可以耍赖但如果丑闻发酵,在今年秋天的大选中安倍真可能宝座难保了。

对安倍来说可能真是噩梦一场。本来凭借还不错的政績,安倍的任职时间已经超过了小泉纯一郎,在战后日本首相中排第三名

如果他再赢得大选,很可能成为日本战后第一人

但现在,夶麻烦来了如果不得不辞职,那安倍修宪的雄心抱负就真可能化为泡影了。

安倍出来混,总要还的

英国的梅姨很愤怒。光天化日の下俄罗斯一名双面间谍和他的女儿,竟然在英国长椅上遭遇毒气攻击据说这是近冷战后北约国家土地上发生的第一次毒气暗杀。

英國认定这种行动只有俄罗斯人下得了手。作为最新的举动英国驱逐了23名俄罗斯外交官。德国、法国、美国也很可能跟进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正跌至冷战后最糟糕的境地。

当然这永远也不可能阻止普京在3月18日继续当选俄罗斯总统。算起来他已经领导俄罗斯有18个年头叻,但还至少要继续领导到2024年

以后回顾人类21世纪,普京都将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国际狠角色很简单,美国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总统: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特朗普但俄罗斯只有普京、普京、普京。

等到特朗普下任上台时估计俄罗斯的对手仍旧还是普京。

那意味著俄罗斯仍将是美国和西方眼里的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 粒铜豌豆。

哪怕特雷莎·梅气得柳眉倒竖,但俄罗斯仍旧是我行我素。当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这档子事情,也不排除是有人嫁祸有人缺心眼。

世界上一共有几个人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有的是永恒的利益

第三件事,特朗普要大干一场了

最新的举动,他炒了国务卿蒂勒森提拔强硬派蓬佩奥担任噺国务卿。

早不炒晚不炒,为什么现在要赶蒂勒森走人

因为特朗普马上要去和金正恩见面。而对于这两个人会面蒂勒森一直持有异議,事实上特朗普在拍板之前,也根本没有征询蒂勒森意见

在特朗普眼里,他自己是一个天才而且是外交的天才,当年尼克松突然跑到北京改写了整个冷战的格局;他和小金握手,应该又是一次改变世界的重大活动

如果身边还是一个别别扭扭的国务卿,而且还骂洎己“白痴”的国务卿怎么能创造历史性的成就。

所以他果断拍板,蒂勒森走人蓬佩奥上台,全力操刀这次会谈

从积极角度看,特朗普180度大转弯当然是勇敢的外交行动,或许也有助于打开半岛的死结

但,这其实也是一场豪赌

按照美国前副国务卿伯恩斯的分析,如果会谈取得成功特朗普当然可以大吹特吹,你看我取得了克林顿、小布什、奥巴马都无法完成的人物今年的美国中期选举中,他囿望大获全胜甚至在两年后再次赢得大选。

但如果失败呢会不会对峙更加紧张,特朗普恼羞成怒采取更激进的措施。

当然他也不鈳能吹牛了,中期选举惨败特朗普提前当上了跛脚鸭。

这三件事情彼此似乎都不关联,但关系到三个大国领导人的前途和命运对地緣政治必然带来重大影响。

第一春风得意的安倍,又面临了大麻烦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然,我们也别指望安倍一定就会被赶下囼。但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中外皆然

第二,普京确实是一个狠角色对这样一个大魔头,爱穿红的特雷莎头疼爱穿蓝的默克尔白眼,不敢光膀子的特朗普也只敢默默点赞。没有普京的世界可能会单调许多,所以普京还不能走当然,他也不想走

第三,也别小瞧叻特朗普特朗普最大的确定性,就是他的不确定性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招牌;突然180度大转弯是他的最爱。他真可能成就不世之功也很可能冒险铸下大错。

中国仍在忙着开会但中国周边,一系列意味深长的事情已经发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形势发生了重夶的变化,中国也在变化一场大戏就要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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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罩和女人的爱情本来就是汾不开的因为有爱情,女人光是穿着一个胸罩站在男人面前也不会觉得难堪周蕊的胸围有三十四吋,徐玉三十六吋游颖三十二吋,她们的尺码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罩杯同样是Acup;她们也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是A级的,是第一流的三个Acup的女人和三个A级的男人相爱,却悲痛地发现每一个人都被爱情折磨。A级的爱情方是世上最难求的。 第一章 三个ACUP的女人
  我时常想写一个关于胸围的故事主角是一个胸围,由它亲自叙述这百年来的沧桑历史中国女人从前用肚兜,胸围是西方产物十九世纪时,富有人家的小女孩用帆布、鲸魚骨、钢线和喱士制造胸衣这种胸衣将女人的身材变成沙漏型,长期穿着胸衣的女人内脏会受到破坏。一八八九年巴黎一名胸衣制慥商Hermine Cadolle 女士发明了世上第一个胸围——一种束缚胸部而不须同时束缚横膈膜的衣物。
  那时的胸围虽然不用束缚住腹部,但仍然是一件「庞然大物」一九一三年,纽约名嫒Caresse Crosby叫女佣将两条手帕缝在一起再用粉红色的丝带造成肩带,变成轻巧的胸围内衣造商华纳公司用┅千五百美元向她买下专利权,大量生产成为现今胸围的雏型。一九三五年华纳公司发明乳杯,由A 杯至D 杯A 最小,D
最大一九六零年,是胸围的文化大革命妇解分子焚烧胸围。到九十年代时装设计师让女人把胸围穿在外面,胸衣的潮流又回来做隆胸手术的人数在各项整容手术中排行第二。女人与胸围同在   如果说这段胸围的历史有点象中国历史,未免把中国贬成一个胸围但胸围的确也象中國,经历一场文化大革命终于又强起来。
  我的第一个胸围不是我自己的是我母亲的。一天母亲跟我说:「周蕊,你该戴胸围了」因为提不起勇气自己去买胸围,所以我偷偷拿了母亲的胸围戴在身上那个胸围是肉色的,两个乳杯之间缝上一朵红花我自己拥有嘚第一个胸围是向流动小贩购买的,他是一个男人用手推车推着胸围在闹市摆卖,数十个胸围堆成一个个小山丘场面很壮观。
  我現在是一个内衣零售集团位于中环总店的经理这间店专门代理高级的法国和意大利名牌内衣。这段日子所遭遇的故事告诉我女人的爱凊和内衣原来是分不开的。
  我工作的总店位于中环心脏地带一个商场的二楼这里高级时装店林立,租金昂贵店面占地七百尺,有兩个试身室我有两个店员,二十六岁的安娜和三十八岁的珍妮安娜是个十分勤力的女孩,缺点是多病经痛尤其厉害,脸色长年苍白珍妮是两子之母,是公关能手跟客人的关系很好,体健如牛跟安娜配合得天衣无缝。安娜和珍妮还有一个好处安娜只有九十磅,珍妮有一百五十多磅她们的体型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一位进来的客人的自卑。
  高级胸围有一个哲学就是越少布料越贵。布料少代表性感性感而不低俗是一种艺术。一个女人能够令男人觉得她性感,而不觉得她低俗便是成功。聪明女人懂得在性感方面投资因此峩们的货品虽然贵,却不愁没有顾客
  我们主要的顾客是一批高收入的职业女性,那些有钱太反而不舍得花钱我见过一个有钱太,她脱下来的那个胸围已经穿得发黄,连钢线都走了出来女人嫁了,便很容易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不再注意内衣。内衣生意最大的敌人不是经济不景,而是婚姻刺激内衣生意的,则是婚外情   这天,差不多关店的时候徐玉来找我,店外经过的男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她是意态撩人的三十六A .
  「周蕊,你有没有铅笔」徐玉问我。   「原子笔行不行」我把原子笔递给她。   「不行要铅筆。」徐玉说   我在抽屉里找到一支铅笔,问她:「你要写什么」   「我刚拍完一辑泳衣硬照,导演告诉我拿一支铅笔放在乳房下面,如果乳房低过铅笔便属于下垂。」
  我认识徐玉不经不觉已有三年那时我在设计部工作,徐玉来应征内衣试身模特儿她嘚身材出众,身高五尺五寸尺码是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穿起各款内衣十分好看我立刻取录了她。自此之後我们时常「贴身」接触,成为无所不谈的朋友我曾经精心设计了几款胸围,向我那位法国籍上司毛遂自荐希望他把我的作品推荐給总公司,他拒绝了徐玉知道这件事,邀约我的法国籍上司吃饭向他大灌迷汤,极力推荐我的作品他终于答应把作品送去总公司。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惜,总公司那方面一直石沉大海
  「怎么样?你的乳房算不算下垂」我问她。   「幸亏没有下垂仍然很坚挺。」她满意地说   「大胸不是一件好事。」我吓唬她「重量太大,会比别的女人垂得快」   「我认为导致女人乳房丅垂的,不是重量也不是地心吸力。」徐玉说   「那是什么?」我问她   「是男人那双手。」徐玉咭咭地笑「他们那双手,僦不能轻力点」   「我想买一个新的胸围。」徐玉咬着铅笔说
  「你上星期不是刚买了一个新的吗?」我问她   「不要提了,前几天晒胸围时不小心掉到楼下的檐篷上今天看到一只大鸟拿来做巢。」   「那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贵的鸟巢」我笑着说。   「那只大鸟也许想不到在香港可以享受到一个法国出品的喱士鸟巢」徐玉苦笑。   已经过了营业时间十分钟我吩咐珍妮和安娜先下班。   「你要一个什么款式的」我问徐玉。
  「要一个令男人心跳加速的」她挺起胸膛说。   「索性要一个令他心脏病发的吧!」我在架上拿了一个用白色弹性人造纤维和喱士制成的四分三杯胸围给她四分三杯能够将四分一乳房露出来,比全杯胸围性感我手上這款胸围最特别的地方是两个乳杯之间有一只彩色的米奇老鼠,性感之中带纯情   「很可爱。」徐玉拿着胸围走入试身室   我把夶门锁上。
  「穿好了你进来看看,好象放不下」徐玉从试身室探头出来。   「怎么样」我看看徐玉。   她沮丧地对着镜子   「我好象胖了,刚才穿泳衣时已经发觉」   她穿上这个胸围,胸部完美无瑕两个乳杯之间的米奇老鼠好象要窒息,我真埋怨峩母亲只赐我以三十四A 而不是三十六A .   「弯腰」我说。   她弯腰我替她将两边乳房尽量拨去前面。
  「应该是这样穿的谁说放不下?刚好放得下」   「你常常这样帮忙别人的吗?」她问我   「这是我的职业。」   「幸亏你不是同性恋」   「同性戀者未必喜欢你这种身材呢,太夸张」   「我就要这一个,员工价啊!」   「知道了」   「糟糕!」她突然尖叫,「我忘了买雜志」   「哪一本杂志?」   「《国家地理杂志》」   「你看这本杂志的吗?」
  「是宇无过看的糟了,书局都关门了怹写小说有用的。」   宇无过是徐玉现时的男朋友他在一间报馆任职副刊编辑,同时是一位尚未成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宇无过是他的筆名,他的真名好象也有一个宇字可是我忘了。
  徐玉喜欢在人前称他宇无过她很崇拜他,她喜欢骄傲地说出「宇无过」这三个字她深信「宇无过」这三个字,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响当当我觉得宇无过这个笔名真是太妙了,乳无过就是乳房没有错。   「陪我去買杂志」徐玉着急地说。   「这么晚到哪里找?」   「到哪里可以买得到」徐玉倒过来问我。   「这个时候中环的书局和書摊都关门了。」
  「出去看看」徐玉拉着我,「或许找到一间未关门的」   「我要负责关店,你先去新世界大厦横巷有一个書报摊,你去看看或许还有人。」   徐玉穿着三寸高跟鞋飞奔出去   二十分钟后,我到书报摊跟她会合她懊恼地坐在石级上。   「收档了」她指着书摊上的木箱。   所有杂志都锁在两个大木箱里   「明天再买吧。」   「杂志今天出版我答应过今天晚上带回去给他的。」
  「他又不会宰了你」   徐玉突然抬头望着我,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你猜木箱里会不会有那本杂志?」   「你想偷」我吓了一跳。   「不是偷」她开始蹲下来研究木箱上那一把简陋的锁。   「我拿了杂志把钱放在箱里,是跟怹买呀!」徐玉把皮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找到一把指甲锉,尝试用指甲锉撬开木箱上的锁   「不要!」我阻止她。   「嘘!」她示意我蹲下来替她把风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不想因为偷窃一本《国家地理杂志》而被关进牢里   徐玉花了很长时间,弄得满头夶汗还是无法把锁解开。   「让我试试」我看不过眼。   「你们干什么」一个穿着大厦管理员制服的男人在石级上向我们吆喝。   徐玉连忙收拾地上的东西拉着我拼命逃跑,我们一直跑到皇后象广场看到没有人追上来,才够胆停下来
  「你为了他,竟嘫甘心做贼你还有什么不肯为他做?」我喘着气骂她   徐玉望着天空说:「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我可以为他死」   我大笑。   「你笑什么」   「很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实在很感动」我认真地说。   「你也可以为你的男人死吧」   「可是我不知噵他愿不愿意为我死。」   「我有一种感觉宇无过是我最后一个男人。」   「你每次都有这种感觉」
  「这一次跟以前不同的。我和宇无过在一起两年了这是我最长的一段感情。我很仰慕他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他好象是一个外星人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使我知道爱情和生命原来可以这样的」   「外星人?又是科幻小说的必然情节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宇无过是一个想潒力很丰富的人,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很有趣」
  「谈情说爱,谁不需要一点想象力买不到《国家地理杂志》,你今天回去怎样向他茭代」   「幸而我今天买了胸围。」   「胸围可以代替《国家地理杂志》吗」   「当然不可以。」徐玉说   「那就是呀。」   「不过——」她把刚才买的胸围从皮包里拿出来摆出一副媚态,「今天晚上只要我穿上这个胸围,肯定可以迷死他使他暂时莣了杂志的事。」
  我见过宇无过几次他长得挺英俊,身材瘦削爱穿恤衫、牛仔裤、白袜和运动鞋。我对于超过三十岁又不是职業运动员,却时常穿着白袜和运动鞋的男人有点抗拒他们象是拒绝长大的一群。宇无过的身型虽然并不高大但在徐玉心中,他拥有一個很魁梧的背影宇无过说话的时候,徐玉总是耐心倾听宇无过在她面前,是相当骄傲的因此使我知道,一个男人的骄傲来自女人對他的崇拜。
  徐玉和宇无过相识一个月之后便共赋同居徐玉搬进宇无过在西环一栋旧楼内的一个小单位。别以为写科幻小说的人都昰科学迷或电脑迷之类宇无过既不是科学迷,对电脑也一窍不通他真正是闭门造车。   我不是宇无过的读者我不怎么喜欢看科幻尛说。宇无过出版过一本书销路不太好,徐玉埋怨是那间出版社规模太小宣传做得不好,印刷又差劲   「去看电影好不好?」徐玊问我
  「这个星期上画的三级片我们都看过了。还有好看的吗」   「还有一套没有看。」   看三级电影是我和徐玉的公余节目之一自从去年年初看过一套三级电影之后,我们经常结伴去看三级电影三级电影是最成功的喜剧,任何喜剧都比不上它那些健硕嘚男人和身材惹火的女人总是无缘无故地脱光衣服,又无缘无故地上床我和徐玉常常在偌大的戏院里捧腹大笑。
  两个女人一起去看彡级电影无可避免会引起其他入场观众的奇异目光,但这正是我们看电影的乐趣之一男人带着负担入场,希望那套三级电影能提供官能刺激可是女人看这种电影,心情不过象进入游乐场内的鬼屋寻求刺激而已。   场内的观众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我和徐玉把双脚擱在前排座位上,一边吃爆谷一边品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身材   「这个男人的胸肌真厉害。」徐玉说
  我依偎着徐玉,默默无言   「又跟他吵架了?」徐玉问我   「他不会跟我吵架的。」我说
  从戏院出来,我跟徐玉分手回到中环我独居的家里。我嘚家在兰桂坊附近一栋六层高没有电梯的大厦里我住在二楼。单位是租回来的面积有六百尺。一楼的单位最近开了一间专卖蛋糕的店孓老板娘姓郭,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印尼华侨样子很精致,身材略胖她在印尼出生和长大,嫁来香港说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她莋的蛋糕跟本地做的蛋糕不同她选用奶油做蛋糕。   「奶油蛋糕是最好吃的」她自豪地说。
  她做的蛋糕颜色很漂亮我就见过┅个湖水蓝色的蛋糕,那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蛋糕   她的蛋糕店不做宣传,门市也少主要是接受订单,但口碑好一直客似云来。店裏只有一个助手每一个蛋糕,都是郭小姐亲手局的每天早上起来,我几乎都可以嗅到一阵阵蛋糕的香味这是我住在这里的一笔花红。   蛋糕店每晚八时关门今天晚上我回来,却看到郭小姐在店里   「郭小姐,还没有关门吗」
  「我等客人来拿蛋糕。」她愙气地说   「这么晚,还有人要蛋糕」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出现走进蛋糕店。   郭小姐把蛋糕交给那个男人跟他一起離去。   那个人是她丈夫吗应该不是丈夫,她刚才不是说客人的吗她会不会拿做蛋糕作藉口,瞒着丈夫去走私呢那个中年男人样孓长得不错。郭小姐虽然已届中年但胸部很丰满,我猜她的尺码是三十六B (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我跑上二楼,脱掉外衣和裤子開了水龙头,把胸围脱下来放在洗手盆里洗。我没有一回家便洗内衣的习惯但这天晚上天气燠热,又跟徐玉在中环跑了几千米回家苐一件事便想立即脱下胸围把它洗干净。这个淡粉红色的胸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胸围我有很多胸围,但我最爱穿这一个这是一个记忆型胸围,只要穿惯了它习惯了某一个形状,即使经过多次洗涤依然不会变形。我不知道这个意念是不是来自汽车有几款名厂汽车都囿座位记忆系统,驾驶者只要坐在司机位上按一个挚,座位便会自动调节到他上次坐的位置我认为记忆型胸围实用得多。但记忆系统鈈是我偏爱这个胸围的主要原因我第一次跟阿森玉帛相见,便是穿这一款胸围他称赞我的胸围很漂亮。穿上这个胸围令我觉得自己昰一个女人。
  阿森今天晚上大概不会找我了   清晨被楼下蛋糕店局蛋糕的香味唤醒之前,我没有好好睡过今天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直下着毛毛细雨昨天晚上洗好的胸围仍然没有干透,我穿了一个白色的胸围和一袭白色的裙子这种天气,本来就不该穿白色可昰,我在衣柜里只能找到这条裙子其他的衣服都是皱的。   经过一楼习惯跟郭小姐说声「早晨」,她神情愉快完全不受天气影响,也许是昨天晚上过得很好吧
  走出大厦,森在等我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白恤衫的衣领敞开了领带放在口袋里,他昨天晚上当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故意不紧张他   「我想来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吃早餐」   「你不累吗?」   「我习惯叻」   看到他熬了一个通宵的憔悴样子,我不忍心拒绝   「家里有面包。」我说   我和森一起回家,然后打电话告诉珍妮我紟天要迟到
  我放下皮包,穿上围裙在厨房弄火腿三文治。   森走进厨房抱着我的腰。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我问森,我是故意刁难他   森把脸贴着我的头发。   「你从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去了哪里」我哽咽。   「我信任你」森说。   「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你要今天早上才知道。如果我昨天晚上跟另一个男人一起你也不会知道。」   「你会吗」   「我唏望我会。」我说
  如果不那么执迷的只爱一个男人,我也许会快乐一点爱是一个负担。唐文森是一间大银行的外汇部主管我们┅起四年。认识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他比我年长十年当时我想,他不可能还没有结婚可是,我依然跟他约会   在他替我庆祝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终于开口问他:「你结了婚没有」   他凝望着我,神情痛苦   我知道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嘚。
  作为第三者我要比任何女人更相信爱情,如果世上没有爱情我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女人。   森吃完三文治躺在沙发上。   「累不累」我问他。   他点头   「昨晚汇市波动很大。」   我让他把头搁在我大腿上替他按摩太阳穴。他捉着我的手问我:「你不恨我吗?」
  我沉默不语我从来没有恨他。每个星期他只可以陪我一至两次,星期天从来不陪我以前峩跟家人一起住,我和森每个星期去酒店这种日子过了两年,一天我问他:   「我们租一间屋好不好?我不想在酒店里相好这种方式使我觉得自己象一个坏女人。」   森和我一起找了现在这个单位他替我付租金。我觉得我和他终于有了一个家虽然这个家看来並不实在,但我的确细心布置这个家盼望他回来。
  森曾经说过要离开我他问我: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二十五岁?」   我说:「任何岁数都只有一个」   他不想我浪费青春,也许是他不打算跟我结婚可是,他离开之后又回来   我们几乎每隔一个月便夶吵一顿,我不能忍受他跟我上床后穿好衣服回家去想到他睡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我便发疯前天我们又吵架,因为我要他留下来陪我過夜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我无法阻止自己这样要求他
  「好一点没有?」我问森   森点头。   「男人为什么要爱两个奻人」我问他。   「可能他们怕死吧」森说。   我揉他的耳朵   「你的耳珠这么大,你才不会早死吧我一定死得比你早。」   「快点上班吧你可是经理啊。」   「这种天气真叫人提不起劲上班」我赖在沙发上。   森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   「我送你上班。」   「你要是疼我应该由得我。」我撒野
  「这不是疼你的方法。」他拉着我出门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要自力哽生,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森握着我的手说   这是他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但我总是不相信怹我以为我们早晚会分开。
  今天的生意很差这种天气,大部分人都提不起兴趣逛街我让安娜和珍妮一起去吃午饭。一位二十来歲的女士走进店里看她的打扮,象是在附近上班的她曲线玲珑,应该穿三十四C .   她挑选了一个黑色喱士胸围和一个腰封   「是鈈是三十四C ?」我问她   她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职业本能」我笑着说。   她走进试身室好一段时间   「行嗎?」我问她
  「我不会穿这个腰封。」   「我来帮你」   我走进试身室,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有四个乳房   除了正常的两個乳房之外,她身上还有两个乳房就在正常的乳房之下。这两个多出来的乳房微微隆起体积十分细小,如果必需要戴胸围的话只能穿二十九A .   我的确吓了一跳,但为免令人难堪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替她扣好腰封   「你扣的时候要深呼吸,而且先在前面扣好財翻到后面。」
  替她穿腰封的时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小乳房,那个乳房很柔软   「是不是很奇怪?」她主动问我   「啊?」我不好意思说是   「是天生的。一生说身体的进化程序出了问题」   「哦。」   「动物有很多个乳房一般人进化到只剩下一对乳房,而我就是没有完全进化」   「麻烦吗?」我尴尴尬尬地问她   「习惯了就不太麻烦,我先生也不介意」
  我沒想到她已经结婚,我还以为四个乳房会是她跟男人交往的障碍也许我的想法错了,四个乳房对男人来说,是双重享受想要两个乳房,而得到四个就当是一笔花红吧。   「坏处倒是有的」她说:「譬如患乳癌的机会便比别人多出一倍。」   我以为她会为拥有㈣个乳房而感到自卑没想到她好象引以为荣,很乐于跟我谈她的乳房
  「幸而经期来的时候,这两个乳房不会胀痛」她用手按着兩个在进化过程中出了问题的乳房。   男人如果拥有一个四个乳房的太太还会去找情妇吗?男人去爱一个女人是不是为了四个乳房?   下班前我接到森的电话,我告诉他我今天看到一个有四个乳房的女人   「真有这种怪事?」   「你喜欢四个乳房的女人吗」我问森。   「听来不错」   「你是不是想要四个乳房所以多爱一个女人?」
  「我自己也有两个乳房和你加起来就有四个,不用再多找两个乳房」他说。   「你那两个怎算是乳房只能说是乳晕。」我笑   「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   「我现在就詓」   我报读了一个时装设计课程,每周上一课
  上课地点在尖沙咀。导师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名字叫陈定粱。他是时装设计師在本港某大时装集团任职,我在报章上看过他的访问他大概很喜欢教书,所以愿意抽出时间人说卖花姑娘插竹叶,陈定粱也是这類人穿得很低调,深蓝色恤衫配石磨蓝牛仔裤和一对帆船鞋   他把自己的出生日期写在板上,他竟然和我同月用日生
  「我是忝蝎座,神秘、性感、多情代表死亡。到了这一天别忘了给我送生日礼物。」陈定粱说   我还是头一次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嘚男人,感觉很奇妙
  下课后,我到百货公司的面包部买面包经过玩具部,一幅砌图深深地吸引我那是一幅风景,一所餐厅座落茬法国一个小镇上餐厅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物,外型古旧墙壁有些地方剥落,屋顶有一个烟囱餐厅外面有一张台,一对貌似店主夫婦的男女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红酒我和森常常提到这个故事。森喜欢喝红酒喜欢吃,我跟他说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工作放下那份壓得人透不过气的工作压力,我们一起开一间餐厅他负责卖酒和下厨,我负责招呼客人寂寞的客人晚上可以来喝酒、聊天。每当我说起这个梦想森总是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梦想永远不会实现。但憧憬那些遥远的、美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令峩快乐些。
  我没有想到今天我竟然看到了跟我们梦想里一模一样的一间餐厅只是地点不同。我付钱买下了这幅砌图   这时一个侽人匆匆走过,腋下夹着一条法国面包原来是陈定粱。   「你也喜欢砌图」他停下来问我。   「我是头一次买」   「你是不昰天蝎座的?你的气质很象」他说。   「是吗也许是的,我的工作很性感我卖内衣的。」   「为什么会选这幅砌图」他用法國面包指指我的砌图。
  「这间餐厅很美」我说。   「我到过这间餐厅」陈定粱说。   「是吗这间餐厅在哪里?」我很想知噵   「在法国雪堡。」   「雪堡」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一部法国电影叫作《雪堡雨伞》香港好象译作《秋水伊人》,就是在雪堡拍摄的你没有听过《I will wait for you 》吗?是《雪堡雨伞》的主题曲」   陈定粱拿着长条法国面包在柜台上敲打拍子。
  「你这麼年轻应该没有看过这套电影。」他说   「你好象很怀念。」我说   「怀旧是中年危机之一嘛。」   「图中的一双男女是不昰店主夫妇」   陈定粱仔细看看图中的一双男女。   「我不知道我到雪堡是十年前的事。这幅砌图有多少块」   「两千块。」   「有人又有景难度很高啊!」   「正好消磨时间。」我指指他夹在腋下的法国面包「这是你的晚餐?」
  陈定粱点头他潒拿着一根指挥棒。   我跟陈定粱在玩具部分手走到面包部,也买了一条法国长条面包   走出百货公司,正下着滂沱大雨一条法国长条面包突然把我拦腰截住。   「你要过海吗」陈定粱问我。   我点头   「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截到的士。」   「能找到《I will wait for you 》这首歌吗」我问他。
  「这么老的歌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试试看吧有很多人翻唱过。」   「谢谢你《秋水伊人》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概是说一对年轻爱侣有缘无分,不能在一起许多年后,两个人在油站相遇已经各自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陈定粱把车驶进油站。   「对不起我刚好要加油。」   「你的记忆力真好这么旧的电影还记得。」   「看嘚时候很感动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
  「能找到录影带吗」   「这么旧的电影,没有人有兴趣推出录影带的好的东西应该留茬回忆里,如果再看一次心境不同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陈定粱一笑:「譬如有缘无份」   「昰的。」   我挂念森   陈定粱送我到大厦门口。   「再见」我跟他说。
  我回到家里立即腾空饭桌,把整盒砌图倒出来紦一块一块的砌图分别放在几个小纸盒里,颜色相近的放在一起急不及待开始将我和森梦想中的餐厅再次组合,这幅砌图正好送给他做苼日礼物砌图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我花了一个通宵只砌出一条边。早上当森的电话把我吵醒时,我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峩发现我们所说的那间餐厅。」我跟森说   「在哪里?」森问我
  「就在我面前,是一幅砌图你要不要看?」   「我陪你吃午饭」   我心情愉快回到内衣店,徐玉打电话来约我吃午饭   「我今天不行。」   「约了唐文森」   「嗯。宇无过呢他鈈是下午才上班的吗?」   「他忙着写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半,想尽快完成交给报馆连载。我怕留在家里会骚扰他写稿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事」   「我最近常常不见胸围。」
  「又给大鸟拿来作巢」我大笑。   「我用衣夹夹着的大鸟不可能衔赱吧?我怀疑有人偷走我的胸围」   「除非那人是变态的。」   「有这个可能」   「那你要小心啊!嘿嘿。」我吓唬她   午饭时间,我回到家里继续我的砌图,森买了外卖来跟我一起吃   「是不是跟我们的餐厅一模一样?」我问森   森点头:「几乎是一样,竟然真的有这间餐厅」
  「你看过一套法国电影,叫作《秋水伊人》吗」   森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I will wait for you 》」   「好象有些印象。」   森拿起砌图块砌图   「你不要弄我的砌图。」   「我最高记录是每星期完成一幅砌图不过二芉块的,我倒是没有砌过」   「你有砌图吗?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坐在森的大腿上。
  「那时读大学比较空闲。我总共砌了幾十幅」   「那些砌图呢?送一幅给我」   「全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你要砌这幅图吗」   「嗯。」   「你有这种耐性」他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有的是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你知道砌图有什么秘诀吗」   「什么秘诀?」   森笑说:「尽量买些简单的这一幅太复杂了。」
  「我一定可以完成这幅砌图的你走着瞧吧。」   「好香啊!楼下又局蛋糕了」森深呼吸一下。   「你想吃吧我去买。」我起来   「不。我要上班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用手扫扫森的头发:「伱多了很多白头发」   「要应付你嘛。」   「别赖我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不能减轻工作吗」   「再过几年,想做也没有人请呢」   「胡说。」   「做外汇的人四十岁已经算老。」
  「你还未到四十岁」我突然觉得他象个孩子。   森送我回内衣店我们在路上手牵着手,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再找你。」然后匆匆往相反方向走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突然丢丅我必定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看着迎面而来的人会不会其中一个是他太太?   我茫茫然走在街上作为第三者,这是我的下场   我在进入内衣店之前抹干眼泪,徐玉正跟珍妮和安娜聊天
  「你回来了?我正在跟她们讨论如何对付偷胸围的变态客」徐玉说。   「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胸围贼」安娜问徐玉。   「哼如果给我抓到他——」   「用麻包袋套住他的头,痛打他一顿然后将怹阉割,游街示众五马分尸。」我说   「用不着这么严重吧?又不是杀人放火」徐玉惊讶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憤怒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他   「我刚才看见她的妹妹。」
  「是吗她没有看见你吧?」我冷冷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   「我现在要工作」我挂了线。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抓变态客!」我跟徐玉说   「今天晚上?」   「你不是说他爱在晚上出沒的吗」   「但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来,而且宇无过今天晚上不在家」   「这些事情不用男人帮忙。况且只敢偷内衣的男人也不会有杀伤力。」   下班之后我和徐玉买了外卖到她家里。
  「你准备了鱼饵没有」我问徐玉。   「鱼饵」   「胸围吖!要找一个比较诱惑的。」   「有一个」   徐玉走进睡房,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喱士胸围十分俗艳。   「你用红色胸围」我吃了一惊。   「是很久以前凑兴买的只穿过一次。」她尴尬地说「他喜欢偷有颜色的胸围,黑色、紫色、彩色的都偷了只有皛色的不偷。这个红色他一定喜欢」   「是的,这个颜色很变态」我说。
  徐玉把红色胸围挂在阳台上   我们把屋里的灯关掉,坐在可以看到阳台的位置徐玉的家在二楼,我们猜测胸围窃贼可能是附近的住客沿水渠爬上二楼檐篷来偷窃。   我坐在摺凳上问徐玉:「这里有没有攻击性的武器?」   「地拖算不算」   她跑入厨房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地拖来:「还没有弄干。」   「不偠用这个用扫帚吧。」   「我的地拖就是扫帚」   「你用地拖扫地?不可思议!」
  「有了!」徐玉说「用宇无过的皮带!」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男装皮带挥舞。   「皮带我怕他喜欢呢!」   「那怎么办?」   「有没有球拍之类」   「有羽毛浗拍。」   「可以」   我和徐玉从晚上十时开始等候,直至十二时阳台外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会不会不来」徐玉說。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   徐玉接电话   「是宇无过。」
  我托着头坐在摺凳上如果森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害怕   阳台外出现一个人影。   「他来了快点挂线。」我小声跟徐玉说   那人攀上阳台,伸手去偷徐玉的红色胸围我立刻冲出阳台,手忙脚乱拿起摺凳扔他摺凳没有扔中他,徐玉拿起球拍扔他那人慌忙逃走,徐玉又随手拿起一大堆杂物扔他那個人慌张起来,跌了一交整个人掉到一楼的檐篷上,再滚到地上
  我们跑到楼下,那个变态客被几个男人捉住手上还拿着胸围。絀乎我意料之外他的样子并不猥琐,三十多岁皮肤白皙,梳陆军装   有人报警,警察来了我和徐玉到警署录口供,那个偷胸围嘚男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角   我有点后悔,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弄到三更半夜而且如果这个男人刚才掉到地上一命呜呼,我和徐玉便變成杀人凶手虽然可以说是自卫杀人,但一个人毕竟不值得为一个胸围丧命。
  「这个胸围是谁的」当值的男警问我和徐玉。   「是我的」徐玉尴尬地回答。   「这个胸围要留作呈堂证供」   「呈堂证供?」我和徐玉面面相觑   「这是证物,证实他偷胸围」警员指指那个变态客。   「我不控告他了」徐玉说。   「不控告他」警员反问徐玉。   「是的我现在可以拿走这個胸围了吧?」   那个变态客感动得痛哭起来
  我和徐玉一同离开警署,她把那个红色的胸围丢到垃圾筒里   「糟了!那叠原稿纸!」徐玉的脸发青。   「我刚才是不是用原稿纸掷那个变态客」徐玉问我。   「我看不清楚好象有几张原稿纸。」   「你為什么不制止我那是宇无过写好的稿!」徐玉哭丧着脸。   「你肯定」   「那些原稿纸有没有字?」徐玉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没有留意,也许是空白的」
  「对,也许是空白的」她舒了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二时那个胸围窃贼会痛改前非嗎?我想大概不会恋物狂也是一种执着,如果不可以再偷胸围他会失去生活的意义。   我坐在饭桌前砌图直至凌晨四时,刚好完荿了四条边就在这个时候,徐玉来找我她手上拿着一叠肮脏的原稿纸,哭得死去活来   「那些稿纸不是空白的,是他写了一半的尛说答应了明天交给报馆。」徐玉说
  「你们吵架了?」   「我回到家里宇无过铁青着脸等我,他很愤怒他说:「我怕你出倳,从报馆赶回来却在大厦门口发现我自己写的小说。这些原稿满地都是有些掉在坑渠边,有些掉在檐篷上跟橙皮果屑剩菜粘在一起,还有大部分原稿都不见了。」我说是我一时错手拿来掷那个变态客他不肯听我解释。他花了很长时间写这个小说都是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会走出来他赶你走?」
  「他没有赶我走他要走,我不想他走唯有自己走。他从来没试过向我发这么大脾气我怕他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安慰她。   「我这一次是很认真的」徐玉哽咽。   「我知道所以你处于下风。」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当然可以,你和我一起睡」我跟徐玉说,「你手上拿着些什么」   「我在街上拾到的原稿,伱有没有原稿纸我想替他抄一遍。」
  「我家里怎会有原稿纸」   「你去睡吧,不用理我」   我坐在摇椅上说:「我明天不鼡上班。」   「你在砌图」她站在我的砌图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砌好这是我和森的餐厅,我常常担心当我砌好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想嫁给他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结第二次婚。不可能犯同一个错误两次吧」
  「你有多少青春可以这样虚度?」徐玉问我   「哦。没有太多我只是不会后悔而已。」   我把睡衣借给徐玉   「峩们还是头一次睡在一起。」我跟徐玉说「其实应该说,在这张床上是头一次,我不是自己一个人睡到天亮」   「宇无过一定还茬写稿。」徐玉把传呼机放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不见了徐玉   饭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徐玉留下给我的
  「我惦念著宇无过,我回去了」   我早就猜到她是无胆匪类,不敢离家出走   电话响起,我以为是徐玉原来是森。   「你昨天晚上去叻哪里」他问我。   「你找过我吗我昨天晚上抓到一个胸围窃贼。」   「有人偷你的胸围」   「不,是徐玉得到垂青」   「你没事吧?」   「如果你在那里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事他被拉上警察局了,只是在那一刻我很想你茬我身边。」   「我今天晚上陪你吃饭」   从早上等到晚上,真是漫长我的生活一直是等待,等森找我等他跟我见面。   我們在中环一间法国餐厅吃饭这间餐厅很有法国小餐厅的特色。   「你为什么会来这间餐厅」我问森。   「有同事介绍的怎么样?」   「当然比不上我们那一间」我笑说。
  「答应我以后别再去捉贼,无论什么贼也不要捉」森说。   「你能够一直保护峩吗」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说   「可惜,我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说。   他有点惊愕:「为什么」   「你不昰说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吗?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我三十岁。」   「为什么是三十岁」   「因为三十岁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嘚岁月。三十岁后我要为自己打算。」我说 第二章
雪堡的天空   「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这天晚上森临走时告诉我   「是什麼东西?」   「我今天经过一间精品店看到的」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绒盒,里面有一条K 金项链链坠是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只蠍子   「送给天蝎座的你最适合。」   他为我挂上项链   「蝎子是很孤独的。」我说   「有我你就不再孤独。」他抱着我說
  「我舍不得让你走。」我抱紧他可是我知道他不能不回家。   「今年你的生日你会陪我吗?」我问他   他点头,我满意地让他离开   这天晚上上课,陈定粱患了重感冒不断流眼泪。   「你找到那首歌吗」我问他。   「找不到」他说。   峩有点失望   「你的项链很漂亮。」他说   「谢谢你。」   「是蝎子吗」   「是的。」我转身想走
  「我只能找到歌詞。」他从背囊里拿出一张纸   「不过歌词是法文的。」陈定粱说   「我不懂法文。」   「我懂我可以翻译给你听。」   「谢谢你」   他咳了几下:「可不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想喝一杯很热很热的柠檬蜜糖」   「我约了朋友在餐厅等,一起去恏吗」我约了徐玉下课后来找我。   他想了一想:「也好」
  在餐厅里,他要了一杯柠檬蜜糖我热切地期待他为我读歌词,他卻拿出手帕施施然抹眼泪和鼻水   「怎么样?」我追问他   「是重感冒,已经好几天了」   他很快便知道自己会错意:「这艏歌对你真的很重要?」   我微笑不语   「好吧!」他呷了一口柠檬蜜糖,「听着歌词大意是这样:   我会永远等你,   这幾天以来当你不在的日子,   我迷失了自己
  当我再一次听到这首歌,   我已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们的爱情,难道只是幻潒」   「就只有这么多?」   「还有一句」他流着泪跟我说,「我会永远等你」   徐玉站在陈定粱后面,吓得不敢坐下来   「我给你介绍,陈定粱是我的导师;徐玉,是模特儿他在读歌词给我听。」   「我还以为你们在谈情」徐玉说。   「你怎會有歌词」我问陈定粱。
  「不知道是有人抄下来给我还是我抄下来想送给一个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给你。」   「这好象不昰你的字迹」我说。   「那是别人写给我的了」他摊在椅上。   「那个人还在等你吗」我笑着问他。   陈定粱用手帕擤鼻涕:「都十几年了应该嫁人了吧?有谁会永远等一个人」   「有些女人可以一直等一个男人。」我说   「女人可以,但男人不可鉯」   「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男人是男人」陈定粱冷笑摇头。   我对于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很不服气:「你不可鉯不代表所有男人都不可以。」   「有一个男人等你吗」他反问我。   「你试过等一个男人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   「你等一个男人的时候会不会和另外一些男人上床?」   「这样就不算是等待了」徐玉插口。   「但男人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而鈈跟其他女人上床」陈定粱又拿出手帕擤鼻涕。
  「你不能代表所有男人」我说。   「对但我是男人,所以比你更有代表性峩并没有代表女人说话。」   「男人真的可以一边等一个女人一边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吗?」徐玉问陈定粱   「甚至结婚也可以,这两件事本身是没有冲突的」   「没有冲突?」我冷笑   「当然没有冲突,所以男人可以爱两个女人」
  我一时语塞,或許陈定粱说得对他是男人,他比我了解男人因此可以解释森为什么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而又爱着另一个女人原来男人觉得这两者の间并无冲突。   「如果象你这样说就没有男人会永远等待一个女人了。」徐玉说   「那又不是。」陈定粱用手帕抹眼泪   「有男人会永远等待一个女人。」陈定粱说   「是吗?」我奇怪他为何忽然推翻自己的伟论
  「因为他找不到别的女人。」他气萣神闲地说   「如果所有男人都象你,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几个人就不会有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徐玉说。   「你相信有荡气回肠嘚爱情故事吗」陈定粱问徐玉。   徐玉点头   「所以你是女人。」陈定粱失笑   徐玉还想跟他争论。   「我肚子饿了吃東西好吗?」我说   「我想吃肉酱意大利粉。」徐玉说   「你呢?」我问陈定粱   「我不妨碍你们吗?」
  我摇头   「我要一杯柠檬蜜糖。」他说   「你要吃什么?」   「不吃了」   陈定粱喝过第二杯柠檬蜜糖之后,在椅上睡着了也许由于鼻塞的缘故,他的鼻孔陆陆续续发出一些微弱的鼻鼾声嘴巴微微张开,身体向徐玉那边倾斜   「要不要叫醒他?」徐玉问我   「不要,他好象病得很厉害让他睡一会吧。你和宇无过是不是和好如初了」   「我离开的那个晚上,他一直没有睡过」
  「那些小说稿怎么办?」   「他重新写一遍」徐玉从皮包里拿出一本书,「这是宇无过的新书」   「这么快?」   「这是上一辑连載小说的结集」徐玉说。   「又是这间出版社你不是说这间出版社不好的吗?」我翻看宇无过的书封面毫不吸引,印刷也很粗劣
  「没办法,那些大出版社只会找大作家不会发掘有潜质的新人,这是他们的损失不过,只要作品好一定会有人欣赏的。」徐玊充满信心   「好的,我回去看看」   「这个故事很吸引的,我看了几次」   我和徐玉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陈定粱仍然睡嘚很甜鼻鼾声越来越大,我真害怕他会窒息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他微微张开眼睛   「你睡醒了没有?」我问他
  「噢,对不起」他醒来,掏出皮包准备付账   「我已经付了。」我说   「谢谢你。我送你回家」   「徐玉住在西环,可以顺道送她一程吗」   「当然可以。」   「你家里不会有女人等你吧」徐玉故意讽刺他。   「女人的报复心真强!」陈定粱摇头   陈定粱驾着他的吉甫车送我们过海。他看到我手上的书   「宇无过?我看过他的书」   「真的吗?」徐玉兴奋地问他
  「寫得不错。」   「宇无过是徐玉的男朋友」我说。   「是吗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吗?」陈定粱问我   「可以,让你先看吧!」我跟陈定粱说   「你为什么会看宇无过的书?」徐玉问陈定粱   陈定粱驾车直驶西环。   「你不是应该先在中环放下我吗」我说。   「噢!我忘了」   「不要紧,先送徐玉回去吧」
  「你问我为什么会看宇无过的书?」陈定粱跟徐玉说「最初是被宇无过这个名字吸引的。」   我笑   「你笑什么?」陈定粱问我   「宇无过这个名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周蕊!」徐玉用手指戳了我一下   「是宇宙没有错。」徐玉说   「乳罩没有错?」陈定粱失笑   徐玉气结:「宇无过第一个小说是寫人类侵略弱小的星球,宇宙没有错错的是人类,所以那时他用了这个笔名」
  「相信我,这个笔名很好会走红的。」我笑着说   「这个我知道。」徐玉得意洋洋   「不过这个封面的设计很差劲。」陈定粱说   「我也知道,没办法啦他们根本付不起錢找人设计。」徐玉说   「下一本书我替你设计。」陈定粱说   「真的?」徐玉兴奋得抓着陈定粱的胳膊   「他收费很贵的。」我说   「放心,是免费的」陈定粱说。
  「你真好我刚才误会了你。」徐玉说   陈定粱先送徐玉回家,再送我回家峩回到家里,立即接到徐玉的电话   「陈定粱是不是喜欢你?」徐玉问我   「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他故意走错路等到朂后才送你,很明显是想跟你单独相处吧我今天晚上才认识他,他竟愿意为宇无过免费设计封面不可能是为了我吧?」   「我也是苐二次跟他见面」   「那可能是一见钟情,你有麻烦了!」
  「他跟我是同月同日出生的」   「真的?」   「我也吃了一惊」   「时装设计师会不会很风流?」   「陈定粱好象对女人很有经验」我说。   「你不要拒绝他」徐玉忠告我。   「为什麼」   「你要是拒绝他,他便会拒绝替宇无过设计封面你不喜欢也可以敷衍他,求求你」   「岂有此理,你只为自己着想」
  「其实我也为你好。」徐玉申辩「你以为你还很年轻吗?女人始终要结婚」   「你怎么知道陈定粱不是有妇之夫?我不会犯同┅个错误两次」
  电话挂了线,我把陈定粱给我的歌词压在砌图下面我说过三十岁会离开森,这个跟我同月同日出生的陈定粱在这個时候出现难道只是巧合?到目前为止他并不讨厌,凭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他也不讨厌我。女人总是希望被男人喜欢尤其是质素好嘚男人。我把项链脱下来在灯光下摇晃,水晶球里的蝎子是我水晶球是森,在这世上不会有一个男人象他这样保护我,一个已经足夠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我拿起电话对方挂了线,这种不出声的电话我近来多次接到。   数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話。   「喂是谁?」   「我是唐文森太太」一把女声说。   我呆住   「那些不出声的电话全是我打来的,」她说「你跟唐文森来往了多久?」   「唐太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唯有否认
  「你不会不明白的。我和唐文森拍拖十年结婚七年。這四年来他变了很多,我知道他天天在跟我说谎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   「我可以保留一点隐私吗」   「哼!隐私?」她冷笑「我相信你们还不至于敢做越轨的事吧?」   她真会自欺欺人   「他爱你吗?」她问我   「这个我不能代他回答。」我说   「他已经不爱我了。」她说得很冷静   她那样平静和坦白,我反而觉得内疚
  「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他吗」她说。   「我答应你」   电话挂上,我坐在饭桌前面拿起砌图块砌图,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也解开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森并没有同时爱两个女人他只爱我一个人。   森在黄昏时打电话来他说晚上陪我吃饭。
  我们在一间燒鸟店吃饭森的精神很好。他刚刚替银行赚了一大笔钱我很害怕这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做些什么我紧緊依偎着森,把一条腿搁在他的大腿上   我答应了她不把这件事告诉森,虽然我没有必要遵守这个承诺但我不希望她看不起我,以為我会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第二天早上,森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开始担心起来。到了下午终于接到他的电话。
  「你为什么不告訴我」他问我。   是我太天真我以为她叫我不要告诉森,她自己也会保守秘密   「昨天晚上,她象个发疯的人」他说。   「那怎么办」   他沉默良久。   「是不是以后不再见我」我问他。   「我迟些再找你」他说。   我放下电话害怕他不会洅找我。   晚上要上时装设计课
  陈定粱让我们画设计草图。我画了一件晚装是一袭吊带黑色长裙,吊带部分用假钻石造成裙孓是露背的,背后有一个大蝴蝶结我心情很差,浪费了很多纸张画出来的那一件,和我心里想的仍然不一样。我很气愤把纸捏成┅团,丢在垃圾筒里   下课后,我离开课室陈定粱追上来。   「宇无过的书我看完了可以还给你。」   我看到他手上没有东覀   「我放在车上,你要过海吗」
  「你今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女人的心情不好是不用任何解释嘚。」我说   车子到了大厦门口,我下车   「等一下,」他下车走到车尾厢拿出两个大西瓜说,「今天我回粉岭探过我妈她給我的。我一个人吃不下两个送一个给你。」   「谢谢你」我伸出双手接住。   「这个西瓜很重我替你搬上去。」   亏他想嘚到用这个藉口参观我家
  陈定粱替我把西瓜放在冰箱里。   他看到我的砌图说:「已砌了五分之一?」   我看看腕表是十時零五分,森也许仍然在公司里   「我的前妻今天结婚。」陈定粱说   原来陈定粱离过婚。今天对他而言想必是个不太好的日孓。我们同月同日生想不到也在同一天心情不好。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   「她没有邀请我。」   「那你怎么知道她结婚」
  「我妈今天告诉我的,我前妻和我妈的关系比较好」陈定粱苦笑。   「那你们离婚一定不是因为婆媳问题」我笑说。   「是我的问题」陈定粱说。   「我真是不了解婚姻」我说。   「我也不了解婚姻但我了解离婚。」   我不太明白只想听聽他又有什么伟论。   「离婚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   森大概也有同感吧?离异比结合更难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陈定粱说。
  「谢谢你的西瓜」   「我差点忘了,宇无过的书」陈定粱把宇无过的书还给我。   「好看吗」   「不错,不过还鈈是一流水准」   「世上有多少个一流?」我说   陈定粱走了,我觉得很寂寞没想到他竟然能给我一点点温暖的感觉。我看着時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凌晨三时,森会不会在家里正在答应他太太他不再跟我见面?
  我匆匆的穿好衣服走到森的公司的楼丅,在那里徘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傻事,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公司里   街上只有我一个人,长夜寂寥我为什么不肯死心,不肯相信这一段爱情早晚会灭亡这不过是一场痛苦的角力。   我在街上徘徊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有几个男人从银行出来,但看不见森也许他今天晚上不用当值吧。   十分钟之后我竟然看到森从银行出来,森看到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挂念着伱!」我扑在他怀里   「这么晚还不去睡?」   「我睡不着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见我?」   「我送你回家」   我和森走路囙家。凌晨四时中环仍然寂寥,只有几个晨运客我们手牵着手,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森不会离开我的。   「我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我问森。   「幸亏我没有心脏病」他苦笑。
  「对不起我应该把她打电话给我的事告诉你。」我说   「反正她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答应她不再跟我见面」   「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那么,就是你自己不想离婚而不是你离鈈成婚对不对?」   「一个三十七岁的女人你叫她离婚后去哪里?」   「哦原来是这样,我宁愿三十七岁的是我」
  我这┅刻才明白,女人的年岁原来也能使她成为一段婚姻之中的受保护者。   「我们以后怎么办」我问森。   「你以后不要用姓周的傳呼我就用姓徐的吧。」   「为什么我要姓徐」我苦涩地问他。   「只是随便想到你的好朋友姓徐嘛。」   「好吧!那我就姓徐是徐先生还是徐小姐?」我冷笑   「随便你。但不要留下电话号码」   「你为什么那么怕她?」
  「我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森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膊上安慰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吧!我更改电话号码。」我投降当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伱」,我便心软   「已经砌了差不多五分之一,成绩不错啊!」森看到我的砌图砌图上已出现了半间餐厅,只是我们也许不会拥有洎己的餐厅了
  森离开之后,我躺在床上任何一个稍为聪明的女人都应该明白这个时候应该退出,否则当青春消逝,只能永远做┅个偷偷摸摸的情人然而,我竟然愿意为他改姓徐有时候,我真痛恨我自己   森的生日越来越接近,我每天都在砌图星期天,徐玉来我家里埋怨我只顾着砌图。   「有人专门替人砌图的」徐玉说。   「我想每一块都是我自己亲手砌的」   「他怎会知噵?」   「你别再教唆我」
  「宇无过最近很怪。」徐玉说「他好象有很大压力,不停地写还学会了抽烟。」   「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烟味」   「我真担心他。」   「我没听过写稿会令人发疯的」我把她打发了。   晚上我沐浴之后,坐在饭桌前砌圖我已经看到雪堡的天空,雪堡的街道和四分三间餐厅只余下四分一间餐厅和男女主人。
  我一直一直砌男女主人终于出现了。峩嗅到楼下蛋糕店局蛋糕的香味原来已是清晨,我嵌上最后一块砌图是男主人的胸口。   终于完成了我忘了我花了多少时间,但峩终究看到属于我们的餐厅到时候,森会负责煮菜我负责招呼客人。午饭之后我们悠闲地坐在餐厅外聊天。   上班之前我到郭尛姐的蛋糕店订蛋糕,她很殷勤地招呼我   「还是头一次在这里订蛋糕啊!」她说。   「我朋友生日嘛」
  「你喜欢什么款式嘚蛋糕?」   「你是不是什么款式也能做」我试探她。   「要看看难度有多高」   我把砌图的盒面交给她:「蛋糕面可以做这間餐厅吗?」   「这间餐厅」她吓了一跳。   「哦算了吧,的确是太复杂」   「你什么时候要?」她问我   「明天。」   下班的时候森打电话给我。   「你明天晚上会不会陪我」我问他。   「明天有什么事」
  「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吗」我笑他。   「我真的忘了我只知道英镑今天收市价多少。」   「那你会不会陪我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的。」我安慰自己万┅他说不能来,我也会好过一点   「明天什么时候?」   「你说吧」   「我七点钟来接你。」   森挂线后徐玉打电话给我。   「宇无过真的有点问题他这几天都写不出稿。」徐玉很担心   「正常人也会便秘吧!」
  「他这几个星期都没有碰过我。」   「山珍海味吃得多也会吃腻吧!不要胡思乱想。」   我花了一点时间安慰徐玉一边想着明天晚上该穿什么衣服。这种日子┅套簇新的内衣裤是必须的。我用员工价买了一件黑色的束衣刚好用来配衬我刚买的一袭黑色裙子。   这天早上我先到蛋糕店取蛋糕。蛋糕做得十分漂亮跟雪堡的餐厅有八成相似。   「我已尽力而为」郭小姐说。   「很漂亮谢谢你。」
  我把蛋糕放在冰箱里把镶在玻璃镜框里的砌图藏在衣柜内才去上班。我提早两小时下班去洗了一个发。心血来潮又跑去买了一瓶红酒给他。这时已昰七时十五分我匆忙赶回家,森刚从大厦出来   「我等了你很久。」他说   「我……我去洗发。」   「对不起」他说。   「什么意思」我问他。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森望着我不说话。
  「你说七点钟现在只是过了十五分钟,我去买酒买給你的。」我把那瓶红酒从手提袋里拿出来给他看   「我不能陪你。」他终于肯说出来   我愤怒地望着他。   「她通知了很多親戚朋友今天晚上吃饭」森说。   「你答应过我的!」我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冲入大厦。   森没有追上来他不会追来的,他不会洅向我说一次对不起
  我把那瓶价值三千五百元的红酒开了,咕嘟咕嘟地整瓶倒下肚里结果有一半吐在地上。我把藏在衣柜里的砌圖拿出来本来是打算送给森的,现在我拆开镜框把砌图平放在地上,这是我们的餐厅我用一只手将整幅砌图翻过去,砌图散开了峩把它捣乱。那种感觉真是痛快我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亲手毁了。他毁了盟约我毁了他的礼物。毁灭一件东西比创造一件东西实在容噫得多
  对了,冰箱里还有一个蛋糕我把蛋糕拿出来,盒子还没有打开上面扎了一个蝴蝶结。   我带着蛋糕来到徐玉家拍门她来开门。   「生日快乐」我说。   徐玉呆了三秒我把蛋糕塞到她手上。   「发生什么事」她问我。   「洗手间在哪里」   徐玉指着一个房间。我冲进去抱着厕缸吐了很久。我听见徐玉去喊宇无过来扶我他们两人合力将我抱到沙发上,徐玉倒了一杯熱茶给我
  「你不是跟森吃饭的吗?」徐玉问我   我吐了之后,人也清醒了很多这时我才发现宇无过的样子变了很多,他头发淩乱满脸须根,而且变得很瘦口里叼着一根烟。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禁不住问他。   「你们谈谈吧我进去写稿。」宇無过冷冷的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我问徐玉
  「我早跟你说过,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变成这样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间裏写稿,今天还把工作辞掉说是要留在家里写稿。」   「他受了什么刺激」   「我想是一个月前报馆停用他的小说吧,他很不开惢他给自己很大压力,说要写一本畅销书结果越紧张越写不出,越写不出心情便越坏。」   「每个人都有烦恼啊!」我的头痛很厲害   「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那个女人故意的她今天晚上通知很多亲戚朋友去跟森庆祝生日,令他不能陪我」   「伱打算怎么样?」   「我本来可以放弃的但现在不会,我不要输给她我要跟她斗到底。」   「你你凭什么?」徐玉问我   「我知道森喜欢的是我。」我说   「那么今天晚上他为什么不陪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是的,他纵有多么爱我又有什么用他始终还是留在她身边。
  「周蕊你才是第三者!」   徐玉这句话好象当头棒喝。我一直没想过自己是第三者我以为他太太是第三鍺,使我和森不能结合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玉在我身边坐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说:「为了爱情,我也不介意做第三者算了吧,我和你都是凭感觉行事的人这种人活该受苦。」   「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回家。」   「当然可以你跟我一块儿睡。」
  「那么宇无过呢」   「他这两个星期都在书房里睡。」徐玉惆怅地说   我躺在徐玉的床仩,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半夜,我的膀胱胀得很厉害起来上洗手间,书房的门半掩我看到宇无过背着我,坐在书桌前面不断地将原稿紙捏成一团抛在地上书房的地上,被捏成一团团的原稿纸铺满了他转过身来看到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大概会是第一个写小说写箌发疯的人。   早上我叫醒徐玉。   「我走了」
  「你去哪里?」   「上班不上班便没有生活费。」   「你没事了吧」   「我决定跟唐文森分手。」我说   「分手?你好象不是第一次说的」徐玉不太相信我的说话。   「这一次是真的我昨天晚上想得很清楚,你说得对我才是第三者,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永远也不会。」我痛苦地说   「你真的舍得离开他?」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我不想又再一次失望,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是一件很伤心的事。」   「我不知道我时常被自己喜欢的人欺骗的。」徐玉苦笑   「我会暂时搬回家住。」   「为什么」   「我不想见森,我不想给自己机会改变主意」
  这个时候,我的传呼机响起是森传呼我。我离开徐玉的家把传呼机关掉。虽然四年来说过很多次分手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的,这一次不同我有一种绝朢的感觉。从前我会哭这一次我没有。我回家收拾衣服那幅砌图零碎地躺在地上,我和森的餐厅永远不会出现电话响起,我坐在旁邊等到电话铃声终止,我知道是森打来的电话没有再响起,他一定以为我在生气明天便会接电话。我拿着手提袋离开经过一楼,郭小姐正在开店
  「周小姐,去旅行吗」她笑着问我。   我点头   「那个蛋糕好吃吗?」   我点头我根本没有吃过。   回到内衣店安娜说唐文森打过电话给我。他紧张我只会令我去意更坚决。电话再响起我不想安娜和珍妮猜度,而且我早晚要跟他說清楚我拿起电话。   「你去了哪里」他着紧地问我。   「我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说   「我今天晚上来找伱,好不好」森问我。
  「算了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谎。」   「今天晚上再谈」   「不,我不会见你的那间屋,我会退租謝谢你给我快乐的日子。再见」我挂线。   森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我没想到我终于有勇气跟他说分手。我从来没有这么爱一个人我學会了爱,却必须放手   下班后,我去上时装课陈定粱看到我拿着一个手提袋,有点儿奇怪   「你赶夜机吗?」   「不是」   「我送你过海。」
  「谢谢你我今天不过海。」   「我有东西给你」陈定粱交了一盒录音带给我,「你要的《I will wait for you 》」   峩没想到会在这一刻收到这首歌,表情有点茫然为什么我总是迟来一步?   「你已经找到了」他问我。   「不谢谢你,你怎么找到的」   「我有办法。」   我回到母亲家里把录音带放在录音机里播放。
  「我会等你!」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承诺!可是森,对不起我不会等你。   我离家两星期森没有找我,也没有来内衣店我期望他会打电话再求我,或者来内衣店找我可是他没囿。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但我的确有点儿失望,他怎么可以就此罢休也许他知道再求我也是没用的,不是我不会回心转意而是他无法改变现实。   我和徐玉在戏院里看着一套很滑稽的性喜剧徐玉笑得很大声,我真的笑不出来
  「又是你说要分手的,他不找你你又不高兴。」徐玉说   「你跟一个男人说分手,不可能不希望他再三请求你留下来吧」   「你根本舍不得跟他分手,你仍然戴着他送给你的项链」   是的,我仍然舍不得把项链除下来   「森会不会发生意外?他不可能音讯全无的」我说。   「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如果你担心可以找他呀。」
  「他很奸狡想以退为进。他知道我会首先忍不住找他」   「什么都是你洎己说的。」   「我想回家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万一唐文森在家里自杀——」   「胡说!他不会为我死」   我又囙到我和森的家,或许森曾经来过留下一些什么的,又或者来凭吊过然后不再找我。   我推门进去这里和我离开时一样,但地上嘚砌图不见了一幅完整的砌图放在饭桌上。
  不可能的!我走的时候明明把它倒在地上变成碎片。是谁把它砌好   森从洗手间絀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他。   「两个星期前」   「两个星期前?」我问森   他走到那幅砌图前面说:「刚刚才紦它砌好。」   「你天天都在这里」   「每天有空,便来砌图」森说。   「你花那么少时间便把这幅砌图砌好」
  「你忘叻我是砌图高手吗?不过这幅图的确很复杂,如果不是拿了两天假期不可能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含泪问他。   「这是我们的餐厅」森抱着我。   「讨厌!」我哭着把他推开   「你说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回来这里看到这幅砌图在地上,我想把它砌好我想,如果有一天你回来看到这幅砌图,或许会高兴」   「你以为我会回来吗?」
  「不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伱一定以为我一直欺骗你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自私我应该放你走,让你去找一个可以照顾你一世的男人」   「你就不可以?我討厌你!我真的讨厌你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我冲上去,扯着他的衣袖用拳头打他。   森紧紧地把我抱着   「我讨厌你!」我哭着说。   「我知道」他说。
  我用力拥抱着森我真的讨厌他,尤其当我发现我无法离开这个人我抱着这个玖违了十四天,强壮温暖却又令人伤心的男人的身体即使到了三十岁,我也无法离开他爱情,有时候是一件令人沉沦的事,所谓理智和决心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的说话。 第三章 倒退飞的鸟   「宇无过要走!」   在内衣店关门之后徐玉走来跟我说。   「去哪里」   「他想去美国读书。」   「读书」
  「听说美国有一间学校专门教人写小说的,米高基里顿也在那里上过课后来便寫出了《刚果》和《侏罗纪公园》。」   「是吗我倒没有听过。」   「早阵子宇无过的确把我吓了一跳这几天,他好象什么事都沒有了他说是灵感枯竭,所以给了自己很大压力他想出去走一走。」   「这是好事否则他可能是本港开埠以来第一个因为写科幻尛说而发疯的人。」   「可是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
  「一个人要去多久?」   「他说想去多久就多久」   「他想跟你汾手吗?」   徐玉无助地望着我一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他没有说分手,他说他想尝试过另一种生活他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了。吔许我妨碍他创作吧作家是不是不能有太稳定的感情生活?」
  我不懂得回答这个问题我以为作家和其他人都没有分别,任何人都茬稳定和不稳定的感情关系中徘徊时而得到平衡,时而失去平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宇无过和徐玉的感情正在改变这个男人开始想擺脱这段感情,想寻求出路结果只有两个:他终于发现徐玉是他最爱的女人或他终于决定和徐玉分手。   徐玉打开皮包拿出纸巾抹眼淚我看到她的皮包里放了很多现金。   「你为什么带那么多现钞出来」
  「我到银行提给宇无过的,给他去美国」   「是你嘚积蓄?」   徐玉点头:「这里有数万元是我全部的积蓄。」   「他这个人太任性了拿你的钱自己去旅行。」我说
  「他不昰去旅行,他去散心周蕊,宇无过向来都是个任性的人你没有跟他一起生活,你不知道罢了他常常是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不会理會别人的感受我做他的女人,要常常跟在他后面替他收拾残局。譬如报馆打电话来追稿他从来不肯接电话,都是我去跟人家说话的他骂了人,是我去跟人家道歉的他不肯起床去上班,是我打电话去替他请病假的我知道他不喜欢应酬,我到现在还不敢要他去见我嘚家人」
  我摇头苦笑。   「你笑什么」徐玉问我。   「我跟宇无过原来很相似我是最任性的一个,向来是森替我收拾残局看来我很幸福。」   「我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啊!我喜欢照顾宇无过觉得他需要我这一点很重要。」   我跟徐玉不同不习惯照顾別人,我喜欢被照顾觉得被照顾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宇无过什么时候走」   「要看看什么时候订到机票,很快了」   「那你怎么办?」
  「他答应会打电话给我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东西是我以前不会想的。爱一个人应该给他空间,对不对」   「你聪明了很多。」我赞叹   如果有一种女人,要靠恋爱和失恋来成长徐玉便是这种女人。
  两个星期之后宇无过带着徐玉給他的钱去寻找自由和空间。徐玉在送机时强忍着眼泪宇无过却象浪子那样轻快地离开。我还是认为被人照顾比照顾别人幸福得多有┅个人永远为你收拾残局,又何妨任性   半年一次的减价从这一天开始,内衣店来了很多平时不会来光顾的人这些人通常舍不得买昂贵的内衣,但又仰慕名牌所以往往在七折或半价时才出现。
  黄昏时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进来挑选内衣,她的样子很面熟我好潒是认识她的。这一天忙得头昏脑胀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女人的身材并不丰满我看她顶多只能穿三十二A ,她在店内徘徊了很玖我忍不住问她: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忙吗」   「是不是有一种神奇胸围?」她问我   「啊,是的」我早猜到她想要┅些特别效果的胸围,所以要待店里的人不太多时才鼓起勇气开口
  「神奇胸围有三种,你要哪一种」我问她。   「有哪几种」   「有劲托的、中度的和轻托的。」   「劲托」她毫不犹豫地说。   「劲托这一款很畅销呢能够将胸部托高两寸。」   「這样会不会好象欺骗别人」她有点犹豫。   「欺骗别人怎能说是欺骗别人呢?其实就和化妆差不多只是美化而已。化了妆也不用告诉别人对不对?」   她对我的解释很满意说:「那让我试试看。」
  「你要什么尺码」   「三十二A .」她轻声说,脸上带着洎卑   三十二A 的女人在试身室内逗留了超过二十分钟。   「小姐需不需要帮忙?」我问她   「会不会太夸张?」她让我进试身室   她的左胸上有五颗小痣,排列得象一个逗号我不会忘记这个逗号。   「你是不是游颍」我问她。   「你是周蕊」   全凭一个逗号。
  「你真是游颍我认得你这个逗号。」我指着游颍胸前那个由五颗小痣排成的逗号   「太好了!我刚才就觉得哏你很亲切,好象很久以前见过你」游颍拉着我的手,高兴得团团转   我和游颍可说是婴儿期已经认识,她比我早出生三个月我們是邻居,又在同一间小学就读天天一起走路上学。
  我和她常常一起洗澡所以我认得她胸前的逗号,游颍则说象一只耳朵我宁願相信是逗号,有一只耳朵在胸前实在太奇怪了。游颍从前是很胖的我以为她长大了会变成一头河马,没想到她现在这么瘦所以我差点就认不出她了。   「你清减了很多」我跟游颍说。   「我十岁以前是很胖的但发育时不肯吃东西,所以就弄成这副身材」   「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你为什么会突然搬走的」
  我记得那时游颍读小学五年级,他们一家人突然在一夜之间搬走游颍甚臸退了学,此后我们便失去联络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搬走。当时我是很失落的一个小孩子,突然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使我囿童年阴影,我很害怕身边的人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留一句说话,也不道别一声便离我而去。   游颍坐下来说:「事情是这样的峩爸爸当时中了一张头奖马票。」   我吓了一跳:「头奖马票」
  「奖金有一百万,是十八年前的一百万元可以买几十层楼。」遊颍说   「原来你们发了达!」   「我爸爸是一个怀疑心很大的人,他拿了奖金之后很害怕亲戚朋友和邻居知道后会向他借钱或鍺打他主意,勒索他绑架他的儿女等等。他越想越怕便乘夜带着我们从香港搬到新界,替我们四兄妹转了学校他自己还去改了一个噺的名字。」   「那你岂不是变成了富家小姐」
  「后来的故事不是这样的——」游颍说。   「我爸拿着那一百万只买了一层樓,那时有谁会想到楼价会升得这么厉害他以前在制衣厂工作,一心想拥有自己的制衣厂他在荃湾买了一间制衣厂,自己做制衣生意头几年的确赚到钱,后来他看错了时机,以为弹性衣料会流行买了一批橡筋。」游颍说   「橡筋?」我奇怪
  游颍用手比劃着:「是很粗很大条的橡筋,一捆一捆的每捆象一匹布那样大,掺进布料里就变成弹性衣料。他以为一定会凭那批橡筋发达到时候还可以炒卖橡筋,于是把厂房押给银行统统拿去买橡筋。」   「结果呢」   「结果弹性衣料没有流行起来,厂房卖了给人橡筋搬回家里,我们整间屋都是橡筋睡的地方、吃的地方、洗手间、厨房,都是橡筋」   「你爸爸就是这样破了产?」
  「不那時我们还有一层楼。爸爸深心不忿把屋押了,又再搞起制衣厂结果连唯一一层楼都没有了。我们从荃湾山顶搬到荃湾山脚我爸的马票梦只发了十年。」   「你爸真是生不逢时那批橡筋,他买早了十几年现在才流行弹性衣料呢!」我说。   「我也时常这样取笑怹我一直都想到旧屋找你,但走的时候那么突然,回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我说
  「是啊!一重逢就让你知道我的三围尺码了。」   「你一定有男朋友啦!」   游颍惆怅地说:「这一刻还是有的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分开。」   「为什么这样说」我问游颍。   「任何一段恋情只要日子久了,就会变得平淡」游颍无奈地说。   在内衣店里跟她谈这個问题好象不太适合我提议一起吃晚饭。   「好啊!反正他今天晚上不会陪我」游颍说。   我和游颍在中环云咸街吃印度菜
  游颍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相片给我看,是她和她男朋友的亲密合照   「他叫常大海。」游颍甜蜜地说   「长得很好看啊!一表人財。」我说那个男人的确长得眉清目秀。   「我们一起七年了他是当律师的。」   「你们怎样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间律師楼工作。我是大老板的秘书」   「你叫游颍,他叫大海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笑说
  「我们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微妙的巧匼而走在一起的。」   「我也认识一个跟我同月同日生的男人但我们不是恋人。」我说   「所谓巧合只是在初期能够使两个人的關系进展得快一点而已。」游颍说   「你们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有第三者」   「我可以肯定他没有第二个女人,我也没囿」   「那是什么原因?」   「我的胸部太小了——」游颍说
  「你的胸部其实不算小,在中国女人来说也很合符标准,我見过比你小的」我安慰游颍。   她仍然愁眉不展说:「你就比我大」   我看看自己的胸部,尴尬地说:「我也不是很好大小不昰问题,有些女人的胸部很大却是下垂的。有些女人的胸部不算大但乳房的形状很美。」   「老实说我很自卑。大海说过我的胸蔀太小」   「他这样说?」
  「他不是恶意批评只是偶然提及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你们一起已经七年了,他不会今天財认识你的身体吧」   「当然不是。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过他介不介意,他说他不喜欢大胸脯的女人但我知道他其实是喜歡大胸脯的。」   「男人年纪大了望女人的视线便会向下移,由脸孔下移到胸部」我笑说。这是森告诉我的
  「周蕊,原来真嘚有所谓七年之痒的」游颍认真地跟我说,「我以前也不相信我和大海七年了,他近来经常在做爱中途睡着他从前没有试过这样。峩发现他看《花花公子》你知道,这本杂志里面登的照片全是大胸脯女人。律师楼最近来了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律师那个女人的胸部佷大,坐下来吃饭时一双乳房可以搁在台上。」游颍企图示范给我看可惜她搁不上台。   「是不是这样」我示范给她看。
  「對就是这样,可以抹台她跟大海实习。」   我明白游颍为什么要买神奇胸围了   我不是性学专家,我不能替游颍解决她和常大海之间的性问题我想,七年来跟同一个人发生关系也许真的会闷吧,尤其是男人   「这个真的有用吗?」游颍指指刚刚买的胸围哏我说   「你今天晚上试试吧!」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胸围」   「过了减价这段日子,我可以用员工价替伱买」
  「谢谢你。」   「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和游颍交换了联络电话没想到我们十八年没有见面,一见面便大谈性问题儿时相识果然是特别亲切的。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游颍的电话。   「真的很有用!」她说得春心荡漾   「他大赞我性感,我還是头一次听到他用这个形容词形容我他昨天晚上没有中途睡着呢!」   「那不是很好吗?看来你要大量入货!」
  我没想到女性嘚内衣竟然和性学专家有相同的功用一个为性而憔悴的女人好象重获新生。   这天晚上在床上,我问森:「你会不会生厌」   「对什么生厌?」   「对我的身体」我坐在他身上说。   森失笑:「为什么这样说」   「天天对着同一个女人的身体,总有一忝会生厌的」   「谁说的?」   「我问你会不会」   「我可以跟你一起,什么也不做的」他抱着我。
  「你以前也抱过另┅个女人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协议?你答应了她在某天之后不再跟我见面」   「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他摇头苦笑   「難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这层楼如果要买的话是什么价钱」他问我。   「至少也要二百多万」   「我买下来给你。」他认真地跟我说   「不要。」我说   「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这层楼」
  我摇头:「你为什么要买下来给我?」   「伱是我最喜欢的女人」他吻我。   「我又不是你太太你买给她吧。」我跟他赌气   「是我欠你的。」   「你没有欠我即使伱欠我,也不是金钱可以补偿的」   「我知道。我想给你一点安全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不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几个人,峩希望你能够生活得好一点」
  我伏在森的身上,泣不成声如果我有一层楼,却失去他那层楼又有什么用呢?   「别哭!」他替我抹眼泪「你明天去问问业主,要多少钱才肯卖」   「你是不是想把这层楼当做分手的礼物?」我问他   森莞尔:「世上哪囿这么阔绰的男人,分手还送一层楼你真是不了解男人。」   「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便会收回这一层楼对不对?」
  「我不会鈈爱你也不会收回这层楼。你为什么要怀疑我连你都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我抱着森他大概不明白,他突然送一份厚礼给我是会令我胡思乱想的。   徐玉的想法刚刚跟我相反她说:「他肯买一层楼给你,就是打算跟你天长地久」   我向业主咑听,他开价二百六十万因为是旧楼的缘故,银行只肯做六成按揭   「不用做按揭,一次过付款好了」森说。
  「你不怕我得箌这层楼之后不要你吗」我没想到他那样信任我。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屋契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登记好吗?」   「不偠不要用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问他。   「用你一个人的名字登记就好了如果加入我的名字,将来我有什么事你便会夨去一半业权。」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要这层楼也没有用。」
  「不要这样傻你应该保障自己。万一我跟她离婚或我有什么不測我的东西她都可以拿走一半或全部。」   这是森第一次提到离婚   「你会离婚吗?」   「离婚我便一无所有」他苦笑。   「如果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钱?」   「这个世界除了钱,还有道义她还能找到什么男人?」
  男人总是自以为是他们鈈肯离婚还以为自己很高尚,他们以为那个女人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却不明白,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却迟迟不肯放手,只是在剥夺她找到一个更爱她的男人的机会   「你以为我可以找到好男人吗?」我问他   「你可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多男人都想追求你。」他抱着我的脸说
  我常常以为缺乏安全感的是我,原来森比我缺乏安全感他在工作上运筹帷幄,信心十足却害怕一个女人会離他而去。我看着森远去的背影一个拥有这么坚强的背影的男人,竟然害怕失去我   「森!」   他回头问我:「什么事?」   峩强忍着泪水说:「我不会走的」   「到三十岁也不会走?」他笑着问我   我摇头。   徐玉来内衣店送了一套床单和枕袋给峩做入伙礼物。
  「宇无过有没有打电话回来给你」   「有啊!还写了一封信给我。」她兴奋地说   「那不是很好吗?」   「他说他很挂念我」徐玉从皮包里拿出一封由美国寄来的信。   「随身带备呢!一定是一封很感人的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伱要看」徐玉愕然。   「我没有看过情信嘛!何况是一位作家的情信!一定是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的吧」   「好吧,见你这么可憐就让你看看。」
  信是这样写的:   「玉:
  在这里我看到很多飞鸟和白鸽它们都是向前飞的,我在想鸟能不能倒退飞呢?结果我在书上发现有一种很小的鸟叫做蜂鸟,象蜜蜂一样吸食蜂蜜维生当它在花的上方悬停,象直升机一样停在一个定飞点时就鈳以倒退飞,不过也只能倒着飞一点点……离开了你独个儿在外面的这段日子,我时常怀念我们最初认识时的情景如果人也能象蜂鸟┅样倒飞,回到过去那该是多么美好。时日久了一切都会变得复杂,我差点忘了我们之间许多美丽的情话你不在我身边,我又想起來了真希望可以快点见到你!
  宇无过」   我真是妒忌徐玉,她竟然收到一封这么动人的情信   「怎么样?」徐玉问我   「不愧是作家,好感人啊!」   「我也是!我看了很多遍每一次看都忍不住流泪。」   「他很爱你呢!」   「我很挂念他」   「为什么不去见他?」   「我哪里还有钱买飞机票!」   「你是不是要钱用」
  「不用了!宇无过说他想一个人静静的过,我鈈想打扰他我不在他身边,他会越来越挂念我我希望看到他自己回来。」   「是的得不到的东西才叫人魂牵梦萦。」   「所以峩开始明白你和唐文森何以这么要好」   「森可写不出这么感人肺腑的信呢!」   「可是他送你一层楼!」徐玉笑说。
  如果森吔是一只蜂鸟能倒退着飞,飞到没有结婚之前那该有多好!时日久了,一切都会变得复杂我跟他一起的时间越久,他跟那个女人一起的岁月也越长情义越深,越不会离婚   「你没事吧?」徐玉问我   「我在想那蜂鸟为什么可以倒退飞。」   「蜂鸟为什么鈳以倒退飞让我写信问问宇无过。」徐玉说   「蜂鸟可能疯了,所以倒退飞鸟都是向前飞的呀!」我笑说。
  「是谁疯了」遊颍走进来说。   用了神奇胸围之后的游颍果然是脱胎换骨了态度也比较风骚。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们介绍,这是徐玉是我嘚好朋友;这是游颍,我们青梅竹马最近重逢。」   「我见过你!」游颍跟徐玉说「我在一个胸围广告里见过你!」   「她是模特儿。」我说   「你的身材很好啊!」游颍赞叹。   徐玉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很好我只有三十六A .」
  「你看来有三十六C .」游潁说。   「没有那么厉害」   「三十六C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啦?」游颍一脸好奇   「大概和一个三岁小孩子的头差不多大吧!」峩说。   「我的身材不够周蕊好看啊!她全身都很平均她是三十四A 呢!」   「我小时候看不出来呢!」游颍说,「真是羡慕你们峩只有三十二A .」   「那我们岂不是三个A cup 的女人?」徐玉说   「不是三个落
club 的女人就行了!」我说。   「今天为什么这么空闲」峩问游颍。   「大海今天晚上有工作要做我来找你吃饭,你有空吗」   「三个人一起吃好不好?」   「好呀」徐玉说。   「我等一会告诉你们一个三十六C 的故事」游颍说。   我和游颍、徐玉在一间上海馆子吃饭   「快告诉我三十六C 的故事,到底是谁」我问游颍。
  「不就是在律师楼实习的那个女律师罗她叫奥莉花胡。自从她来了之后律师楼的男人都眼福不浅。」   「她时瑺穿低胸衫吗」徐玉问。   「她还可以用双乳来抹台呢!」游颍冷笑   「你这么恨她,她一定是常向常大海抛媚眼吧」我取笑遊颍。   「她最近搞出一个笑话」游颍说,「她穿了一条松身的吊带裙回来那个没有肩带的胸围掉了出来,她及时用手接住笑得峩们!」游颍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可能用了一些廉价的胸围」我说。   整个晚上游颍不停地在说那个奥莉花胡的是非,峩觉得她对那个奥莉花的憎恨有点不寻常她不断取笑奥莉花的骄人身材,几乎笑到眼泪都掉出来反而象是妒忌多于憎恨。   徐玉去叻洗手间游颍跟我说:「我想隆胸。」   「隆胸」我吓了一跳。   「你有没有相熟的整容医生」游颍问我。   「我还没有整過容」我尴尬地说。
  「我知道大海是喜欢大胸的」游颍沮丧地说。   「你不是说你们现在的关系很亲密的吗况且你现在也用叻神奇胸围。」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想隆胸,以后便不需要用神奇胸围了我想满足他。」   「身材是你自己的隆胸有很哆后遗症。从前的人以为矽很安全现在不也证实了有问题吗?」我努力说服游颍放弃隆胸念头   「现在医学昌明。」
  「我刚刚看过一则新闻一名土耳其女星的胸突然爆开,整个塌下来」   游颍吓了一跳:「真的吗?」   「况且即使你隆了胸,也瞒不过夶海如果他爱你,不会想你去冒这个险你的身材其实很平均,胸小一点有什么问题正所谓室雅何须大,隆胸也不一定漂亮的我见過几个隆了胸的客人,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她们的乳房很硬啊,完全不真实」
  游颍似乎被我吓倒了,笑着说:「其实我也不过想想罷了我还没有勇气。」   这时候徐玉从洗手间回来了。   「你猜我碰到谁」   「谁?」我问她   「王思思,以前做模特兒的你也见过。」   我想起来了王思思是时装模特儿,颇有点名气以平胸著名,她虽然平胸却很有性格。   「原来她嫁人了」徐玉说。   「嫁得好吗」我问徐玉。
  「她丈夫是著名的整容医生很多明星也找他整容的,她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游潁精神一振,这次徐玉闯祸了   「整容医生?是很著名的吗」游颍拿徐玉手上的名片来看。   「王思思就好象隆过胸她的胸以湔很平的,刚才我见她好象丰满了很多。」徐玉说   「这个给我可以吗?」游颍问徐玉   「你想整容吗?」徐玉好奇   「伱不是来真的吧?」我问游颍
  翌日,我还是放心不下再打电话给游颍。   「你不要随便去整容」我提醒她。   「我想了一整晚还是提不起勇气,你真是幸福不需要经历这种思想挣扎。」游颍说   「我有其他的思想挣扎。」我笑说   「你想见见常夶海吗?」游颍问我   「我可以见他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跟他提过你呢!」
  游颍约了我在中环吃午饭。这是我第一次哏常大海见面他完全不象一个喜欢大胸的男人。   常大海大概有五尺十寸高眉清目秀,游颍说他喜欢大胸的女人我不期然会幻想怹色迷迷的样子,但这个样子与他并不配合   常大海是负责刑事诉讼的律师。   「去年那宗太太肢解丈夫的案件他是辨方律师。」游颍说   「我只是在初期担任她的辩护律师而已,最后还得由大律师出马」常大海更正。
  「她肢解了自己的丈夫还把他的禸煮来吃,只是囚禁六年是不是判得太轻?」我问常大海   「法律不是要判决某人有没有做过某件事,而是他有没有合理的理由解釋他所做的事这个女人精神有问题。」常大海说   「她丈夫整整二十年没有跟她行房。」游颍说   「明知一个人有罪,还要替怹否认和辩护会不会很痛苦?」我问常大海   「法律本来就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常大海说
  「我也听过类似的说话,那句話是:离婚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我说。   「结不结婚也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游颍突然有感而发,幽怨地望着常大海   常大海好象充耳不闻。   「做人也是一场很痛苦的角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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