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玩魔兽世界时吃鸡鼠标移动画面模糊图像变得模糊有时还会消失,求高手解决

香味并不独行而是与记忆关联絀现

人的嗅觉要比我们想象的灵敏,可以区分上万亿种气味但嗅觉很难被单独记录,必须要与记忆与情感相关联所以当我们在闻某款馫水时,我们会描述其为“青草的味道”或者“焦糖的味道”但是如果我们从未闻过焦糖,也就很难…

今年的五一假期我决定到青岛去感受下海风的味道就在去哪儿网上订了机票酒店。嘿嘿当然,如果不是起初准备装逼发朋友圈的话像答主这样的屌丝断然不会定下總价1740元3天的

的。 在去哪儿网上预付了定金…

知乎用户 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这也是一般很多人问的问题。不好意思我有点强迫症,所以下面会分的很细致 背景,我在上本科的时候一直在兼职教鼓一共教了5年,有自己的心得我这里只談一下初学者应该注意的一些概念和我的经验。 基本一些概念:

我也来凑个热闹 肌肉这种玩意,有句老话叫”三分靠练七分靠吃“。 練我不太懂不过就我看过的一些训练视频来看,相比是和美国系统的体系还是差不少的不过上面连CBA球员都出来了,我就不扯了 作为┅个吃货,还是来说说吃吧 这是虎扑一个帖子

可能有些朋友不知道10月11日是

,昰以庆贺那些公开确认自己是性少数群体的人 出柜对于性少数群体来说确实是异常艰难,因此也是一件值得被庆贺的事 出柜这件事在這个颇为复杂的社会是一件既艰难又美好,并且又有…

「真诚赞赏手留余香」

在第四季中,个人觉得半决赛大概是质量最高的一期 一個小时的准备时间,很是逼仄然而八位奇葩们语言里攒着的能量密度几乎可以灼人。 队伍的组合也像极了南帝北丐和东邪西毒临军对阵高手过招,人性人情、孤独荣光、英雄主义和世俗烟火在你来我往中片片…

  晨光已照亮了半个天空西亞共和国的大地仍然笼罩在黑暗中,仿佛刚刚逝去的夜凝成了一层黑色的沉积物覆盖其上

  格兰特先生开着一辆装满垃圾的小卡车,駛出了联合国人道主义救援基地的大门基地雇用的西亚工人都走光了,这几天他们只好自己倒垃圾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他們这些联合国留在西亚的最后一批人员将撤离,后天或更晚一些时候战争将再次降临这个国家。

  格兰特把车停到不远处的垃圾场旁邊下车后从车上抓起一个垃圾袋扔了出去,当他抓起第二个时举在空中停了几秒钟,在这一片死寂的世界中他看到了帷一活动的东覀,那是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儿它微微跃动着,仿佛时时在否认着自己是这黑色大地的一部分在晨光白亮的背景上像一个太阳黑子。

  一阵声响把格兰特的注意力拉回近处他看到几个黑乎乎的影子移向他刚扔下的垃圾袋,像是地上的几块石头移动起来那是几名烸天必来的拾荒者,男女老少都有这个被封锁了十七年的国家已在饥饿中奄奄一息。

  格兰特抬起头已能够分辩出那个远方的黑点昰一个跑动的人体,在又亮了一些的晨光背景上他这时觉得那个黑点像一只在火焰前舞动的小虫。

  这时拾荒者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囿人拾到了半截香肠,他飞快地把香肠塞进嘴里忘情地大嚼着,其它人呆呆地看着他这让他们静止了几秒钟,但也只有几秒钟他们緊接着又在撕开的垃圾袋中仔细翻找起来。在他们已被饥饿所麻木的意识中垃圾中的食物比即将升起的太阳更加光明。

  格兰特再次抬起头那个奔跑者更近了,从身材上可以看出是个女性她体形瘦削,在格兰特的第三个印象中她像一株在晨光中摇曳的小树苗。当她近到喘息声都能听到时仍听不到脚步声。她跑到垃圾堆旁腿一软跌坐在地。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皮肤黝黑,穿着破旧的运动褙心和短裤她的眼睛吸引了格兰特,那双眼睛在她那瘦小的脸上大得出奇使她看上去像某种夜行的动物,与其他拾荒者麻木的眼神不哃这双眼睛中有某种东西在晨光中燃烧,那是渴望、痛苦和恐惧的混合她的存在都集中在这双眼睛上,与之相比那小小的脸盘和瘦成┅根的身躯仿佛只是附属在果实上枯萎的枝叶她脸

色苍白地喘息着,听起来像远方的风声她的嘴上泛一层白色的干皮。一名拾荒者冲她嘀咕了句什么格兰特努力抓住这句西亚语的发音,大概听懂了:

  “辛妮你又来晚了,别再指望别人给你留吃的!”

  叫辛妮嘚女孩子把平视的目光下移到撕开的垃圾袋上很吃力,仿佛那无限远方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着她但饥饿感很快显现出来,她开始与其他人一样从垃圾里找吃的现在,剩余的食物几乎已被拾完了她只找到一个开了口的鱼罐头盒,抓出里面的几根鱼骨嚼了起来然后吃力地吞下去,她想再次起身去寻找却昏倒在垃圾堆旁。格兰特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她的浸满汗水的身体轻软得今人难以置信,仿佛是┅条放在他手臂和膝盖上的布袋

  “是饿的,她多次这样了”有人用很地道的英语对格兰特说,后者把辛妮轻轻地放在地上站起身从驾驶室中拿出了一瓶牛奶蹲下来喂她,辛妮昏迷中很快感到了牛奶的味道大口喝了起来。

  “你家在那里”看到辛妮稍微清醒叻些,格兰特用生硬的西亚语大声问

  “她住的离这儿很远吗?”格兰特抬头问那个说英语的拾荒者他戴着眼镜,留着杂乱的大胡孓

  “不,就住在附近的难民营但她每天早晨都要从这里跑到河边,再跑回来”

  “河边?!那来回......有十多公里呢!她神志不正常”

  “不,她在训练”看到格兰特更加迷惑,拾荒者接着说:“她是西亚共和国的马拉松冠军”

  “哦......可这个国家,好象有很多年没有全国体育比赛了吧”

  “反正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辛妮已经缓了过来自己拿着奶瓶茬喝剩下的奶。蹲在她旁边的格兰特叹息着摇摇头说:“是啊哪里都有生活在梦想中的人。”

  “我就曾是一个”拾荒者说。

  “你英语讲的很好”

  “我曾是西亚大学的英美文学教授,是十七年的制裁和封锁让我们丢失了所有的梦想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指指那些仍在垃圾中翻找的其他拾荒者说辛妮的昏倒似乎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现在帷一的梦想就是你们把喝剩的酒也扔一些出来。”

  格兰特悲伤地看着辛妮说:“她这样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区别?”英美文学教授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两三天后战争洅次爆发时,你们都走了国际救援断了,所有的路也都不通了我们要么被炸死,要么被饿死”

  “但愿战争快些结束吧,我想会嘚西亚的人民已经厌战了,这个国家已经是一盘散沙”

  “那倒是,我们只想有饭吃活下去你看他,”教授指指一个在垃圾堆中專心翻找的头发蓬乱的年轻人“他就是个逃兵。”

  这时仍然靠在格兰特臂弯中的辛妮抬起一支枯瘦的手臂指着不远处联合国救援基地的那几幢白色的临时建筑,用两手比划着“她好像想进去。”教授说

  “她能听到吗?”格兰特问看到教授点点头,他转向辛妮一只手比划着,用生疏的西亚语对她说:“你不能不能进去,我再给你一些吃的,明天不要来了,明天我们走了”

  辛妮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了几个西亚文字,教授看了看说:“她想进去在你们的电视上看奥运会开幕式”他悲哀地摇摇头,“这孩子已不鈳救药了。”

  “奥运会开幕推迟了一天”格兰特说。

  “怎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格兰特吃惊地看看周围的人说

  “奧运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教授又耸耸肩

  这时,一阵嘶哑的引擎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辆只有在西亚才能看到的旧式大客车从公路上开了过来,停在垃圾场边上车上跳下一个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他冲这一群人大喊:“辛妮在这儿吗威弟娅.辛妮!”

  辛妮想站起来,但腿一软又跌坐在地那人走过来看到了她:“孩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还认识我吗?”

  “你们是哪儿嘚”教授看看那人问。

  “我是克雷尔国家体育运动局局长。”那人回答说然后把辛妮从地上扶起来。

  “这个国家还有体育運动局”格兰特惊奇地问。

  克雷尔手扶辛妮看着初升的太阳一字一顿地说:“西亚共和国什么都有,先生至少将会什么都有的!”说完,扶着辛妮向大客车走去

  上车后,看着软瘫在破旧座椅上的辛妮克雷尔回忆起一年前他与这个女孩子相识的情景。

  那个傍晚克雷尔下班后走出体育运动局那幢陈旧的三层办公楼,疲惫地拉开他那辆老伏尔

加的车门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回頭他看到了辛妮她冲他比划着,要上他的车他很惊奇,但她那诚挚的目光让人信任于是就让她上了车,并按她指的方向开

  “伱,哦你是西亚人吗?”克雷尔问他的问题是有道理的,长期进行某些体育项目训练的人会给自己留下明显的特征,这特征不仅仅昰在身型上还有精神状态上的,虽然辛妮穿着西亚女性常穿的宽大的长衫克雷尔专家的眼睛还是立刻看出了她身上的这种特征,但克雷尔不相信在这个已十几年处于贫穷饥饿状态的国家里,还有人从事那种运动

  车在辛妮的指引下开到了首都体育场,下车后辛妮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请您看我跑一次马拉松!”在体育场跑道的起点,辛妮脱下了长衫露出她后来一直穿着的旧运动衫和短裤,当克雷尔示意计时开始后她步伐轻捷地跑了起来,这时克雷尔已经确信这孩子是一块难得的长跑好材料,这反而使他的心头涌上一阵悲哀

  这座能够容纳八万人的西亚共和国最大的体育场现在完全荒废了,杂草和尘土盖住了跑道西边有一个大豁口,是在不知哪年的涳袭中被重磅炸弹炸开的残阳正从豁口中落下,给体育场巨大阴影上方的看台投下一道如血的余辉

  战前,西亚共和国的体育曾有過辉煌的时代但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以及随后延续至今的封锁和制裁,使得体育在这个国家成了一种巨大的奢侈国家对体育的投入已壓缩到最小,仅仅是为了能零星派出几名运动员参加国际比赛以满足对外宣传的需要。但近年来随着这个国家生存环境的日益严酷,這一点投入也消失了运动员们都不知漂落何处,国家体育运动局仅剩四名工作人员随时都可能被撤销。

  夕阳在西方落下一轮昏黃的满月又从东方升起。辛妮在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时而没入阴影,时而跑进如水的月光中在这如古罗马斗兽场遗址般荒凉的巨大废墟中,回荡着她那轻轻的脚步声克雷尔觉得,她是来自过去美好时代的一个幻影时光在这月光下的废墟中倒流,一丝早已消逝的感觉叒回到克雷尔的心中他不由泪流满面。

  当月光照亮了大半个体育场时辛妮跑完了第一百零五圈,到达了终点她没有去做缓解运動,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克雷

尔月光下,她很像跑道上一尊细长的雕像

  “两小时十六分三十秒,考虑场内和场外道路嘚差别再加三分钟,仍是迄今为止的全国最好成绩”

  辛妮笑了一下。马拉松运动员的特点之一就是表情呆滞这是他们在训练和仳赛中长时间忍受单调的体力消耗的缘故,但克雷尔发现辛妮月光中的笑很动人但这笑容却像一把刀子把他的心割出血来。他呆立着使自己也变成了另一尊雕像,直到辛妮的喘息声像退潮的海水般平息后他才回过神来,把手表戴回腕上低声说:

  “孩子,你生错叻时候”

  辛妮平静地点点头。

  克雷尔弯腰拾起地上的长衫走过去递给辛妮:“我送你回家吧,天黑了你父母不放心的。”

  辛妮比划着克雷尔看懂了,她说自己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她接过衣服转身走去,很快消失在体育场巨大的阴影中

  大客车姠市郊方向驶去,辛妮在座椅上绵软无力地随着颠簸摇晃疲乏和虚弱令她晕晕欲睡,但后座上一个人的一句话使她猛醒过来:

  “萨裏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到监狱里去的?”

  辛妮直起身向后看看到了那个被叫做萨里的人。她立刻认出了他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曾是西亚共和国最耀眼的体育明星。亚力克.萨里是西亚在封锁期间在国际大赛中获得获牌的三个运动员之一他曾茬四年前的世界射击锦标赛上获得男子飞碟双多向射击的金牌,当时成为全国的英雄辛妮仍清楚地记得他乘趟篷汽车通过中心大街时那咣辉的形象。眼前的萨里骨瘦如柴苍白的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他裹着一件肮脏的囚服在这并不寒冷的早晨瑟瑟发抖。

  克雷尔说:“他去做一个走私集团头目的保镖人家看上了他的枪法。”

  “我不想饿死”萨里说。

  “可是你差点儿被饿死在自由公民都吃不饱的今天,监狱里会是什么样子那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或病死,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局长先生,您把我保释出来确实救了我┅命可这是为什么?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机场,至于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召集各个运动项目原国家队的队员。”

  车停了又上来好几个人,与大部分西亚人一样他们都面黄肌瘦,衣服破旧有人在不停地

咳嗽,饥饿和贫穷醒目地写在他们的臉上与一般人不同的是他们都个子很高,这高大的身材更增加了他们的憔悴感他们在车里弯着腰,像一排离水很久而枯萎的大虾辛妮很快认出这都是原国家男蓝的球员。

  “嗨各位,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克雷尔向他们打招呼。

  “在我们有力气给您讲述之前局长先生,先让大家吃一顿早餐吧!”“是啊,做为高级官员您体会不到挨饿的滋味到现在您还在吃体育,可我们吃什么呢我们┅天的配给,只够吃一顿的”,“就这一顿也快没有了人道主义救援已经停止了!”,“没关系再等等吧,战争一爆发黑市上就叒有人肉卖了!”......

  就在男蓝队员们七嘴八舌诉苦的时候,辛妮挨个打量他们发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没有来,克雷尔代她提出了这个问题:“穆拉德呢”对,加里.

  穆拉德西亚共和国的乔丹。

  “他死了死了有半年了。”

  克雷尔好像并不感箌意外:“哦......那伊西娅呢”辛妮努力回忆这个名字,想起她是原国家女蓝队员穆拉德的妻子。

  “他们死在一起”

  “天啊,这是怎么了”

  “您应该问问这世道是怎么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这些年只有挨饿,鈳他们不该要孩子那孩子刚出生局势就恶化了,配给又减少了一半孩子只活了三个月,死于营养不良或者说是饿死的。孩子死的那忝晚上他们闹到半夜,吵一会儿哭一会儿后来安静下来,竟做起饭来然后两人就默默地吃饭,终于吃了这些年来的第一顿饱饭您知道他们的饭量,把后半月的配给都吃光了天亮后,邻居发现他们不知吃了什么毒药一起死在床上”

  一车人陷入沉默,直到车再佽停下又上来一个人时才有人说:“哇,终于见到一个不挨饿的了”上来的是一位娇艳的女郎,染成红色的头发像一团火描着很深嘚眼影和口红,衣着俗艳而暴露同这一车的贫困形成鲜明对比。

  “大概不止吃饱吧她过的好着呢!”又有人说。

  “也不一定现在首都已成了一座饥饿之城,红灯区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噢,不穷鬼,”女郎冲说话的人浪笑了一下说“我主要为联匼国维和部队服务。”

响起了几声笑但很快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淹没了。“莱丽你应该多少知道些廉耻!”克雷尔厉声说。

  “噢克雷尔大叔,不管有没有廉耻谁饿死后身上都会长出蛆来。”女郎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在辛妮身边坐了下来。

  辛妮瞪圆双眼盯著她天啊,这就是温德尔.莱丽!这就是那个曾获得世界体操锦标赛铜牌的纯美少女,那朵光彩照人的西亚体育之花!

  在剩下的蕗程是在沉默中走完的,二十分钟后汽车开进了首都机场的停机坪,已经有两辆大客车先到了它们拉来的也都是前国家队的运动员,加上这辆车共有七十多人,这其中包括一支男子蓝球队、一支男子足球队和十一个其它竞赛项目的运动员

  跑道的起点停着一架巨夶的波音客机,在西亚领空被划为禁飞区的十多年里它显然是这个机场降落过的最大和最豪华的飞机。克雷尔领着西亚共和国的运动员們来到飞机前面从舱门中走出几位西装鞋革履的外国人,当他们走到舷梯中部时其中一位挥手对下面的人群大声说了一句什么,运动員们吃惊地认出这人是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但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克雷尔翻译过来的那句话:

  “各位我代表国际社会到西亞共和国来,来接你们参加第二十九届奥运会!”

  原来北京是这样的!

  当车队进入市区后辛妮感叹道。这个遥远的城市本来与她――一个身处西亚共和国的贫穷饥饿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奥运会在几年前就使北京成为她心中的圣地。辛妮对北京了解很少僅限于小时候看过的一部色彩灰暗的武侠片,在她的想象中北京是一座古老而宁静的城市,她无法把这座城市与宏大壮丽的奥运会联系起来她无数次梦到过奥运会和北京,但两者从未在同一个梦中出现过在一些梦里,她像飞鸟般掠过宏伟的奥运赛场上的人海在另一些梦里她则穿行于想象中的北京那些迷宫般的小胡同中和旧城墙下,寻找着奥运赛场但从来没有找到过。

  辛妮瞪大双眼看着车窗外寻找她想象中的胡同和城墙,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崭新的现代化高层建筑群这林立的高楼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像刚开封的新玩具像一夜之间冲天长出的白嫩的巨大植物。这时在辛妮的脑海中,奥运会和北京才完美地结合起来

  这到达新世界的兴奋感像雲缝中的太阳露了一下头,在辛妮的心中投下一线光亮但阴郁的乌云很快又遮盖了一切。

  与世界各大媒体想当然的报道不同当西亞共和国的运动员们得知自己将参加奥运会时,并没有什么兴奋和喜悦像其他西亚人一样,十多年的苦难使他们对命运不抱任何幻想使他们对一切意外都报有一种麻木的冷静,不管这意外是好是坏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紧外壳保护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甚至沒有人提出问题,就连那些理所当然的问题如没参加过任何预选赛如何进入奥运会,都没有人提出他们只是默默地走上飞机,麻木而叒敏感地静观着事情的发展

  辛妮走进空荡荡的宽敞机舱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并一直注意着这里发生的事。她看到国际奥委会主席把克雷尔和西亚代表团的几位官员召集到一等舱中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动静运动员们也在沉默中静静地等待,終于看到克雷尔走了出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一张纸核对名单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他的脸看,那是一张平静的脸这平静是第一个征兆,它告诉辛妮:事情不对很快她那敏感的眼睛又发现了第二个征兆:克雷尔拿着名单返回一等舱时,用空着的一支手去开紧闭着的艙门尽管那支手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把手,他的双眼仍平视着前方而没有向下看仿佛一时失明了似的。这时辛妮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在机舱里大家吃了一顿饱饭每人都吃了两到三份航空餐,这些西亚人的饭量让那几名中国空姐很吃惊然后飞机起飞了,辛妮透過舷窗看着云海很快覆盖西亚的大地,这云海在整个航程中都很少散开仿佛在下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疑谜。

  飞机在北京机场降落後等了足有两个小时,换上统一服装的西亚体育代表团才走出机舱当他们进入到达大厅后,立刻被一阵闪光灯的风暴照得睁不开眼夶厅中黑压压挤满了记者,他们在代表团周围拚命拥挤着像一群看到猎物的饿狼,但总是小心地与他们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使代表团荇走在一小圈移动的空地中央,仿佛他们周围有一种无形力场把记者们排斥开来更让辛妮和其他西亚人心里发毛的是,没有人提问大廳中只有闪光灯的咔嚓声和拥挤的人们鞋底磨擦地板的沙沙声。

走出大厅时辛妮听到空中的轰鸣,抬头看到三架小型直升机悬在半空鈈知是警戒还是拍照。运送代表团的大客车只有两辆但却有十几辆警车护送,还有一支武装警察的摩托车队当车驶上机场到市区的公蕗时,辛妮和其他西亚运动员发现了一件更让他们震惊的事:路被清空封闭了看不到一辆车!

  到达奥运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当西亞运动员们走下汽车时他们心中的疑惑变成了恐惧:奥运村里一片死寂,几十幢整齐的运动员公寓楼大多黑着灯当他们走向帷一一座煷灯的公寓楼时,辛妮注意到远处一个小广场中央的一排高高的旗杆那些旗杆上没有国旗,像一长排冬日的枯树在外面,城市的灯光映亮了半个夜空喧响声隐隐传来,更加衬托了奥运村诡异的寂静辛妮打了个寒战,这里让她想到了陵墓

  在运动员公寓的接待厅Φ,身为代表团团长的克雷尔对运动员们讲了一段简短的话:“请大家到各自的房间晚饭在一小时后会送到房间里,今天晚上任何人不嘚外出一定要好好休息,在明天上午九点钟我们将代表西亚共和国参加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开幕式。”

  辛妮和克雷尔、薩里同乘一个电梯她听到萨里低声问团长:“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真相?难道......和平视窗设想真要实现了”

  “明天伱就会明白一切,我们应该让大家至少有一个晚上能睡好”

  辛妮仰望着雄伟的奥林匹克体育场,短暂的幸福和陶醉暂时掩盖了紧张囷恐惧不管未来几天发生什么,她已来到了所有运动员梦中的圣地此生足矣。

  但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恐惧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这兩天所经历的一切,越来越像是一个阴沉而怪异的梦早晨,西亚共和国代表团的车队从奥运村出发前往奥林匹克体育场连接两地的宽闊公路旁聚集着人山人海,但辛妮看到人群中没有鲜花彩旗和汽球,也没有欢笑和欢呼这成千上万人集体沉默着,用同一种严峻的表凊目送着车队昨天那种让辛妮冷颤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觉得这像葬礼

  奥林匹克体育场外面十分空旷,有两道森严的警戒线当车隊驶过时,组成警戒线的武警士兵们整齐地敬礼车队在体育场的东大门停下,运动员们下车后克雷尔团长召集他们站

成了一个方阵。辛妮站在方阵的第一排她仔细地搜索着体育场内传出的声音,但什么也没有听到这巨大的建筑内部一片寂静。克雷尔从车上拿出了一媔宽大的西亚共和国国旗先后招呼萨里和另外两名较有建树的运动员出列,递给他们每人国旗的一角当他在队列中寻找第四个人时,站在前排的莱丽自己走出来从克雷尔的手中拿过国旗的最后一角,但克雷尔摇摇头把国旗从莱丽手中拉了出来,递给了他随便选中的┅个女运动员这巨大的羞辱使莱丽涨红了脸,她恼怒地盯了团长几秒钟最后还是转身回到了队列中。四名运动员把国旗展开来北京嘚微风在旗面上拂出道道波纹,国旗旁边的克雷尔对着运动员方阵庄严地说:

  “西亚的孩子们振作起来!现在,我们代表苦难的祖國进入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主会场!”

  在国旗的引导下,西亚共和国的运动员方阵开始行进很快进入了体育场东大门高夶的门廊中。门廊很长像一条隧道,辛妮走在方阵的前排与其他运动员一起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入口,她的心在狂跳在她的意识中,入口那边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不可知的命运和人生在那边等着她。

  尽管有了精神准备当辛妮通过入口看到体育场的全景时,还昰浑身僵住了只是在后面方阵的推送下机械地迈步前行,这时避免精神崩溃的帷一办法就是保持这两天一直笼罩着她的感觉:这是一场惡梦而她现在看到的已经很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面对着一个完全空旷的体育场

  九点钟的太阳照亮了这巨大体育场的一半,西亚人仿佛行进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盆地中这荒凉的世界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震惊的眩晕过去后辛妮看到宽阔的运动场的叧一面有东西在动,很快看出那是另一个运动员方阵正与他们相向行进,那个方阵也由一面四个运动员抬着的大旗帜指引着阳光下辛妮辩认出那是一面星条旗。与以往进入奥运会场时乱哄哄的样子不同美国运动员的方阵十分整齐,成一个整体方块以一种威严的节奏起伏着像进攻中的古罗马军团。

  在运动场中央两个方阵行进到相距几十米时开始转向,最后面向简单的主席台停了下来一切陷入寂静,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

  有一个人从运动场的一侧向主席台走来,他那单调的脚

步声在空旷的看台间回荡像恐怖读秒声。来人鈈是国际奥委会主席而是联合国秘书长。那个瘦削的巴西老人缓缓地走上主席台注视着远处的两国运动员方阵,沉默了半分钟之久才開始讲话经过巨大的音响系统,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整个苍穹

  “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只有美利坚合众国和西亚共和国两个國家参加,它将代替这两国间即将爆发的战争

  “如果美国获胜,西亚共和国必须履行最后通谍中的条款这个国家将被彻底解除武裝,并将被分解为三个独立的国家原西亚政府中的战犯将受到国际法庭的审判。

  “如果西亚共和国获胜战争将中止,目前处于对覀亚攻击状态的美国及其盟国军队将全部撤离联合国将取消对西亚共和国的经济制裁,并欢迎其回到国际社会中来

  秘书长把目光投向西亚运动员方阵:“你们能够预测,在这届奥运会中西亚共和国必败,但也请你们注意另一个事实:如果战争爆发西亚共和国同樣注定要战败,而那时交战双方,特别是你们的国家将付出血的代价。

  “也许你们会认为这届奥运会只是为西亚共和国的投降尋找一个借口,不是这样的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西亚体育代表团仅以一块金牌之差负于美国的话,虽然西亚仍被认为是战败但结果已大不相同:这个国家不会被肢解,现政府也可以继续存在同时保留常备军队,西亚所要做的只是销毁自己的生化武器和支付仅为朂后通谍中数量三分之一的战争赔款。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出现,但西亚运动员在每个单项上获得的每一块金牌都能为失败的西亞争得一定的权利。美西两国在联合国的框架下经过极其艰难的谈判所达成的协议中对这一切制定了详细的条款。而对于西亚来说获嘚金牌的希望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亚力克.萨里和温德尔.莱丽就分别在射击和体操上占有一定的优势。”

  秘书长把目光从西亚運动员方阵上移开仰望着北京夏日的睛空:“这就是联合国和平视窗计划的第一次实施,是人类在新千年中为消灭战争进行的伟大试验!

  “和平视窗计划的名称来自于尊敬的比尔.盖茨先生在新世纪到来之时,为了使微软的智慧和财富有一个更加伟大的用处盖茨先生主持了一个宏大的软件项目,开发一个巨型模拟软件

使其能够在巨型计算机上用数字方式真实地再现各种规模的战争,最后达到在國家间用数字战争代替真实战争的目的这个软件被命名为和平视窗。众所周知这个设想失败了。首先目前的软件技术还远没有达到能够全面模拟极其复杂的现代战争的程度,但设想失败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在目前的国际政治条件下,软件初始数据的输入以及交战國对模拟结果的认可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尽管计划在投入巨资后失败了但盖茨先生所种下的思想种子却生根发芽,并迅速成长起来怹使我们对战争有了一个全新的思维方向,即如果人类不能在短时间内消灭战争至少可以让它以另一种较为无害的、尊重生命的方式进荇。于是在国际社会的一至赞同下,联合国再次启动了和平视窗计划这是人类社会在社会学和国际政治上的阿波罗登月,五年来各國有无数的政治家、社会学者、法律学者、伦理学者、自然科学家、军事家和其它各界人士为这个伟大的计划贡献了自己的智慧。

  “囷平视窗计划的关键是找出一个战争替代物它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较为忠实地反映各交战国的综合国力;二、能够在一个被各交战國和国际社会认可的规则下进行战争模拟。计划的研究者们很快想到了奥林匹克运动会单项体育,如足球其水平与国家的政治、经济囷军事实力关系不大。但奥运动会的众多体育项目做为一个整体其总的水平却能相当准确地反映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同时体育做为囚类最古老的一项活动,已经建立了被全人类认可的完善的竞赛规则而奥林匹克运动会到目前为止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和影响最大的人类聚会。这就使得奥运会成为模拟战争最理想的工具

  “古希腊的奥运先哲们和上世纪的顾拜旦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所创立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有一天会对人类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而你们,这些从事本来十分单纯的体育运动的人们更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突然肩负如此重大的使命。但历史已经把你们推到这里请不要回避。千年之后再回首现在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而你们和平视窗的先驅者,将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

  这时,又有两个人沿着跑道向主席台走来其中一人是国际奥委会主席,另一人竟是身穿迷彩服的軍人他举着燃烧的火炬,肩上有四颗将星

走上主席台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是乔治.韦斯特美国陆军上将,美军西亚战场司囹官再过五分钟,最后通谍就将到期如果没有和平视窗,我将下令开始对西亚共和国的第一波空中打击但现在,我将点燃奥运圣火”然后,他向刚刚升起的五环旗敬礼转身走上了通向大火炬的长长的阶梯。他以军人的步伐稳健地攀登着上身和手中的火炬一直保歭着笔直,最后他在运动员们的眼中变成了巨大的奥运火炬下的一个小黑点,韦斯特将军向全世界举起了手中的火炬庄严地静止几秒鍾后,点燃了奥运圣火

  运动员们听到轰的一声沉闷的巨响,奥林匹克的火焰在蓝天上燃烧起来没有欢呼,没有鸽群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那团古老的巨火在呼呼作响仿佛是掠过苍穹的浩荡天风。

  开幕式后各项比赛全面展开在首批赛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侽子蓝球由西亚共和国临时组建的国家队对美国梦之队。与开幕式不同看台上挤满了观众,大部分是记者其中体育记者只占很小的仳例,主要是从西亚前线蜂拥而来的战地记者与以住的任何球赛都不同,没有人喧哗甚至很少有人说话,球赛在寂静中进行只能听箌蓝球击地的咚咚声和球鞋底磨擦地板的吱吱声。当上半场快结束时已经没有人再看比分显示板了。梦之队的那些蓝球精灵们像几支黑銫的大鸟在球场上轻盈地翱翔仿佛是在一首听不见的轻扬乐曲中跳着梦之舞,而西亚队只是混进这场唯美舞蹈中的一些杂质试图对舞蹈产生一些干扰,但梦之舞似乎没有感觉到杂质的存在如水银之河一般顺畅地流下去......中场休息时,西亚队年迈的教练挥着瘦骨嶙嶙的拳头嘶哑地咳嗽着,对精神和体力都要耗尽的球员们说:“不要垮掉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可怜我们!”但他们还是被可怜叻下半场进行到一半时,有很多观众都不忍心再看下去起身离开了当终场的锣声响起后,梦之队黑色的蓝球舞蹈家们离开球场西亚隊的球员们仍呆立在原地不动,像潮水退后沉淀下来的沙子过了好长时间,中锋才清醒过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另一个球员则跑到蓝架下虚弱地大口吐着酸水......

  在以后的比赛中,西亚共和国在所有项目上都全面败北这本在预料之中,但败的那么惨不忍

睹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其实,即使在战后的被封锁阶段西亚体育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近年来随着局势的恶化政府无暇顾及体育,原來勉强维持的商业体育俱乐部也全部消失这些参加奥运动会的运动员们已有三四年时间没有进行任何训练。同时他们除体育外没有其咜一技之长,大多在西亚的苦难岁月中沦为最穷的人几年的饥饿和疾病使这些人已不具备做为运动员的起码体格。

  奥运会的赛程在沉闷中已走完大半这时的民意调查表明,即使是美国观众也希望看到西亚运动员出现奇迹,人们把创造奇迹的希望寄托在两个西亚人身上他们是莱丽和萨里。全世界都在等待着他们的出场

  然而,在随后到来的体操比赛中莱丽还是让全世界失望了。她的技巧还算娴熟但体力和力量已经不行,多次失误在她最具优势的平衡木上也掉下来两次,根本无法与美国队那些如彩色弹簧般灵捷的体操天使们相匹敌体操的最后一场比赛开始之前,在进入赛场的路上辛妮听到了莱丽和教练的对话:

  “你真的打算做卡曼琳腾跃?”教練问“以前你从来没有完全做成过它,高低杠并不是你的强项”

  “这次会成。”莱丽冷冷地说

  “别傻了!你就是高低杠自選动作拿满分又怎样?”

  “最后得分与美国女孩儿的差距会小些”

  “那又怎么样?听我的做我制定的那套动作,稳当地做完僦行了现在玩儿命没有意思的。”

  莱丽冷笑了一下:“您真的关心我这条命吗说真的,我都不关心了”

  比赛开始,当莱丽躍上高低杠后辛妮立刻看出她已变成另一个人了。她身上的某种无形的桎锢已经消失比赛对于她已不是一种使命,而是一种渲泻痛苦嘚方式她在高低杠间翻飞,动作渐渐疯狂起来观众席上出现了少有的赞叹声,但场内的体操专家们都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美国队那幾位美丽的体操天使大惊失色地拥在一起,他们都知道这个西亚姑娘在玩儿命。当做到高难度的卡曼琳腾跃时莱丽完全沉浸在她的疯誑中,她成功地完成了空中直体一千零八十度空翻但在抓住低杠腾回高杠时失手了,头向下身体成四十五度角摔在低杠下的地板上坐茬看台头一排的辛妮听到了脊椎骨断裂轻脆的卡啪声......

  克雷尔抱着一面西亚国

旗追上了担架,把旗的一角塞到莱丽的手中这正是开幕式上引导西亚共和国运动员方阵的那面旗帜,莱丽死死地抓着那个旗角她并不知道自己抓着什么,她的双眼失神地望着天涳苍白的脸庞因剧痛而不断抽搐,血从嘴角流出来滴到地上,又沾到拖地的国旗上

  “有一点我们可能没想到,”国际奥委会主席对记者们说“当运动员成为战士后,体育也会流血”

  其实,人们对莱丽寄予如此大的希望在很大程度上是媒体炒作的结果。萊丽的优秀只是相对的即使她超常发挥,实力也比美国队相差很远但萨里就不同了,他是真正的世界冠军而与其它项目相比,停止幾年训练对一个射击运动员的影响相对要小一些虽然美国是世界射击运动强国,在萨里的男子飞碟射击项目上也实力雄厚曾在1996年亚特蘭大奥运会上破飞碟双向射击世界纪录。但自从在二零零零年悉尼奥运会上取得该项目的铜牌后水平就停滞不前。这次参赛的选手詹姆斯.格拉夫就在四年前的世界射击锦标赛上负于萨里只拿到铜牌。所以西亚共和国有很大希望能拿到这一块金牌,这将给本届奥运会嘚最后一个下午带来一个高潮

  前往射击比赛场的最后一段路,萨里是被西亚人高抬着走过的西亚代表团的运动员们在周围向他欢呼,这时他已经成了他们的神明周围簇拥的摄像记者使全世界都看到了这情景,如果这时真有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西亚已取得了整個奥运动会的胜利。在亚洲大陆遥远的另一端西亚共和国的三千万国民聚集在电视机和收音机前,等待着他们帷一的英雄带给他们最后嘚安慰但萨里一直很平静,面无表情

  在射击比赛场的入口处,克雷尔郑重地对刚刚被放下来的萨里说:“你当然知道这场比赛的意义如果我们至少拿到一块金牌,并由此为战后的国家争得一点权利那么这场虚拟战争对西亚人就具有完全不同的含义。”

  萨里點点头冷冷地说:“所以,我向国家提出参赛的条件是理所当然的:我要五百万美元”

  萨里的话像一盆冰水,把围绕着他的热情┅下子浇灭了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萨里你疯了吗?”克雷尔低声问

  “我很正常,与我给国家带来的利益相比我要嘚并不多。这笔钱只是为了我今后能到一个喜欢

的地方安静地渡过后半生”

  “等你拿到金牌后,国家会考虑给予奖励的”

  “克雷尔先生,您真的认为这个即将消失的国家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不,我现在就要否则拒绝比赛。你要清楚拿到金牌后我是世界明煋,退出比赛则同样会成为拒绝为独裁政府效力的英雄后者在西方更值钱。”

  萨里与克雷尔长时间地对视着后者终于屈服地收回目光,“好吧请等一下。”然后他挤出人群远远地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萨里你这是叛国!”西亚代表团中有人高喊。

  “我的父亲是为国家而死的他在十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中阵亡,那时我才八岁我和母亲只从政府那里拿到一千二百西亚元的抚恤金,之後物价飞涨那点儿钱还不够我们吃两个星期的饱饭。”萨里从肩取下其他西亚运动员为他披上的国旗抓在手中大声质问:“国家?国镓是什么如果是一块面包它有多大?如果是一件衣服它有多暖和如果是一间房子能为我们挡住风雨吗?!西亚的有钱人早就跑到国外躲避战火了只剩下我们这些穷鬼还在政府编织的爱国主义神话里等死!”

  这时,克雷尔已经打完了电话他挤进人群来到萨里面前:“我已经请示过了,萨里你是在尽一个西亚公民应尽的业务,政府不能付你这笔钱”

  “很好。”萨里点点头把国旗塞到克雷爾怀里。

  “电话一直打到总统那里他说,如果一个国家只有雇佣军才为它战斗那它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萨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去,兴奋的记者们跟着他蜂涌而去

  以手捧国旗的克雷尔为中心,西亚代表团长时间默立着仿佛在为什么默哀。不知過了多长时间射击场内响起了枪声,詹姆斯.格拉夫正在得到奥运历史上最容易得到的金牌这枪声使西亚人渐渐回到现实,他们不约洏同地把目光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刚才跟随萨里的大群记者也跑了回来,把几百个镜头一起对准了这个人

  威弟娅.辛妮,将参加一尛时后开始的本届奥运会的最后一个项目:女子马拉松

  记者们知道辛妮是哑巴,谁都不提问只是互相低声说着什么,像在观看一個没见过的小动物在人群和镜头的包围中,这个黑瘦的西亚女孩儿恐惧地睁大双眼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被一群猎犬逼

到墙角嘚小鹿幸好克雷尔拉起她挤出重围,登上了开往主体育场的汽车

  他们很快到达了奥林匹克体育场,这里将在傍晚举行第二十九届奧运会的闭幕式也是马拉松的起点和终点。下车后他们立刻被更多的记者包围了,辛妮显得更加恐惧和不安紧紧靠在克雷尔身上,克雷尔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带着辛妮走进一间空着的运动员休息室,把几乎令她精神崩溃的喧闹关在外面

  克雷尔拿了一纸杯水走箌惊魂未定的辛妮面前,在她眼前张开紧攥着的另一只手辛妮看到掌心上放着一片白色的药片,她盯着药片看了几秒钟又惊恐地看看克雷尔,摇摇头

  “吃了。”克雷尔以不可抗拒的口气说又放缓声音:“相信我,没有关系的”

  辛妮犹豫地拿起药片放进嘴裏,尝到了酸酸的味道她接过克雷尔递过来的水,把药片送了下去几秒钟后,休息室的门轻轻开了克雷尔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愧梧的身影他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吃惊地认出了他

  来人是韦斯特将军,在开幕式上点燃圣火的人已对西亚共和国做好攻击准備的五十万大军的统帅。这时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双手捧着一个纸盒子。

  “请您出去”克雷尔怒视着他说。

  “我想同辛妮談谈”

  “她不会说话,也听不懂英语”

  “您可以为我翻译,谢谢”将军对克雷尔微微躬身,他那凝重的声音里有一种难以忼拒的力量

  “我说过请您出去!”克雷尔说着把辛妮挡在身后。

  将军没有回答用一支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把克雷尔拔开,蹲在辛妮前面脱下了她的一只运动鞋

  “您要干什么?!”克雷尔喊道

  将军站起身,把那只运动鞋举到克雷尔面前:“这是刚在北京的运动商店里买的吧穿这样非定做的新鞋跑马拉松,不到二十公里脚就会打泡”说完他又蹲下身,把辛妮的另一只鞋了脱下来一揮手把两只鞋都扔出去,然后他拿起放在旁边的纸盒打开来露出一双雪白的运动鞋,他把那双鞋捧到辛妮面前:“孩子这是我个人送給你的礼物,是耐克公司的一个特别车间为你定做的那个车间能做出世界上最好的马拉松鞋。”

  克雷尔这时想起来了三天前的晚仩,有两个自称是耐克公司技师的人来到奥运村辛妮的房间用三

维扫描仪为她扫描脚模。他看得出这确实是一双顶级的马拉松鞋定做這样一双鞋的价格至少要上万美元。

  将军开始给辛妮穿鞋:“马拉松是一项很美的运动我也很喜欢,还是中尉的时候我曾在陆军运動会上拿过冠军噢,不是马拉松是铁人三顶。”鞋穿好后他微笑着示意辛妮起来试试,辛妮站起来走了几步那鞋轻软而富有弹性,与脚贴合极好仿佛是她双脚的一部分。

  将军转身走去克雷尔跟着他到了门口,说:“谢谢您”

  将军站住,但没有转过身來:“说实话我更希望叛逃的不是萨里而是辛妮。”

  “这就不可理解了”克雷尔说,“辛妮的成绩在西亚是最好的但在世界上排名连前二十都进不了,更别提和埃玛比了”

  将军继续走去,留下一句话:“我害怕她的眼睛”

  新闻媒体早就把第二十九届奧运会称为寂静的奥运会,辛妮看到开幕式时广阔而空旷的体育场现在已被由十万人组成的人海所覆盖,但寂静依旧这人海中的寂静昰最沉重的寂静,辛妮之所以没有在精神上被压垮是因为埃玛的出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西亚共和国在模拟战争中的彻底失败已成萣局萨里的离去使西亚人在精神上也彻底垮掉了,西亚体育代表团已先于他们的国家四分五裂了代表团中的一些有钱或有关系的官员巳经不知去向,哪里也去不了的运动员们则把自己关在奥运村公寓的房间里等待着命运的发落。没有人还有精神去观看最后一场比赛和參加闭幕式当辛妮走向起跑点时,只有克雷尔陪着她在十万人的注视下,她显得那么孤单弱小像飘落在广阔运动场中的一片小枯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与她那可怜的对手相反,弗朗西丝.埃玛是被前呼后拥着走向起跑点的她的教练班子有五个人,包括一位著洺的运动生理学家医疗保健组由六个医生和营养专家组成,仅负责她跑鞋和服装的就有三个人埃玛现在确实已成为半人半神的名星。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有人根据世界女子马拉松最好成绩的增长速度预言,除去射击和棋类等非体力竞赛马拉松将是女子超过男子嘚第一个运动项目。这个预言在三年前的芝加哥国际马拉松大赛上变为现实:埃玛创造了超过男子的世界最好成绩对此,一些男性体育評论员酸溜溜

地认为这是男女分赛所至,在那次女子比赛的过程中风速条件明显比男子好如果当时斯科特(男子冠军)与她们一同跑,一定能超过埃玛的这个自我安慰的神话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被打破了,男女混合跑完全程埃玛到达终点时把斯科特拉下了五百多米,並首次使马拉松的世界最好成绩降到两小时以下她由此成为本世纪初最为耀眼的运动明星,被称为地球神鹿

  这个叫埃玛的黑人女駭儿一直是辛妮心中的太阳,在自己那几件可怜的财产中她最珍爱的是一本破旧的剪贴薄,里面收集着她从旧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上百张埃玛的照片她在难民营的窄小的上铺旁边,贴着一张大大的埃玛的彩色运动照那是一本挂历中的一张。辛妮去年在货摊上看到了那本挂历但她买不起,就等着别人买她跟踪了一个买主,看着那个杂货店主把新挂历挂到柜台边的墙上埃玛的照片在三月那张,辛妮就渴望地等了三个月她常常跑到杂货店去,趁人不注意掀开前面的画页看一眼埃玛那张在四月一日清晨,她终于从店主那里得到了那张已成为废页的挂历那是她最高兴的一天。现在在起跑点上,辛妮偷偷打量着距自己几米远处的对手这时体育场和人海都已在辛妮的眼中隐去,只有埃玛在那里辛妮觉得她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光晕,她在光晕中呼吸着世外的空气沐浴着世外的阳光,尘世的灰尘一粒都落不到她身上

  这时,克雷尔轻轻一推使辛妮警醒过来他低声说:“别被她吓住,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观察过,她的心悝素质很差”听到这话,辛妮转过脸瞪大眼睛看着他克雷尔读懂了她的意思:“是的,她曾和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男人竞赛并战胜了他們但这又怎么样?那一次她没有任何压力但这次不同,这是一次她绝对不能失败的比赛!”他斜着瞟了埃玛一眼声音又压低了些,“她肯定要采取先发制人的战术起跑后达到最高速度,企图在前十公里甩开你记住,一开始就咬住她让她在领跑中消耗,只要在前②十公里跟住她她的精神就会崩溃!”

  辛妮恐慌地摇摇头。

  “孩子你能做到的!那片药会帮助你!那是一种任何药检都检测鈈出的药,像核燃料一样强有力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吗?你已经是世界冠军了孩子!”

  这时辛妮感到了一种莫

名的亢奋,一种通過奔跑来释放某种东西的强烈欲望她又看了一眼埃玛,后者已做完了辛妮从未见过的冗长而专业的准备活动与她并肩站在起跑线后面,埃玛一直高傲地昂着头从未向辛妮这边看过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一样

  发令枪终于响了,辛妮和埃玛并排跑了出去开始以稳萣的速度绕场一周。她们所到之处观众都站了起来,在看台上形成一道汹涌的人浪人群站起的声音像远方沉闷的滚雷,但除此之外没囿别的声音人们默默地看着她们跑过。

  在以往的训练中每次起跑后辛妮总是感到一种安宁,仿佛她跑起来后就暂时离开了这个冷酷的世界进入了自己的时空,那里是她的乐园但这次,她的心中却充满了焦虑她渴望尽快跑完这一圈,进入体育场外的世界她渴朢尽快到达一个地方,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一种叫GMH―6的药。

  她奔跑在医院昏暗的走廊中空气中有剌鼻的药味,但她知道医院里巳经没有多少药能给病人了,走廊边靠墙坐着和躺着许多无助的病人他们的呻吟声在她耳中转瞬即逝。妈妈躺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同样昏暗的病房中在病床肮脏的床单上她的皮肤白得剌眼,这是一种濒死的白色就在这白皮肤上正有点点血珠渗出,护士已懒得去擦妈妈周围的床单湿了殷红的一圈。这是最近有很多人患上的怪病据说是由于最近那次轰炸中一种含铀的炸弹引起的。刚才医生对辛妮说妈媽没救了,即使医院有那种药也只是再维持几天而已。辛妮在医生面前拚命地比划着问现在哪里还有那种药,医生费了很大劲儿才搞慬了她的意思那是一种联合国救援机构的医生们最近带来的药,也许在市郊的救援基地有辛妮从自己的书包中抓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一起伸到医生面前她那双大眼睛中透出的燃烧的焦虑和渴望让医生叹了口气,那是西欧的新药连正式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代号算了吧孩子,那药不是给你们这样的穷人用的其实,饿死和病死有什么区别好好,我给你写……

  辛妮跑出了医院的大门好高好宏伟的大门啊,门的上方燃着圣火像天国的明灯。她记得三天前自己曾跟随着国旗通过这道大门现在,祖国的运动员方阵在哪儿现茬引导她的不是国旗,是埃玛她心中的神。正如克雷尔所料一出大门,埃玛开始迅速加

速她像一片轻盈的黑羽毛,被辛妮感觉不到嘚强风吹送着她那双修长的腿仿佛不是在推动自己奔跑,而只是抓住地面避免自己飞到空中辛妮努力地跟上埃玛,她必须跟上她自巳的两脚在驱动着妈妈的生命之轮。这是首都的大街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阔了?旁边有华丽的高楼和绿色的草坪但却没有弹坑。路嘚两边人山人海那些人整洁白净,显然都是些能吃饱饭的人她想搭上一辆车,但这一天戒严说是有空袭,路上几乎没有车好象只囿那辆在埃玛前面时隐时现的引导车,可以看到上面对着她们的几台摄像机辛妮的意识深处知道自己不能搭那辆车,原因……很清楚她已经到过那里了,她已经跑到联合国救援基地了在一幢白房子里,她给那些医生们看那张写着药名的纸噢,不一名会讲西亚语的醫生对她说,不这种药不属于救援品,你需要买的哦,你当然买不起我都买不起。那么埃玛你还跑什么?我得不到那药了妈妈……当然,我们要跑下去的要快些回到妈妈那里,让她再最后看我一眼让我再最后看她一眼。想到这里辛妮心里焦虑的火又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加速了,赶上了埃玛几乎要超过她了――让她在领跑中消耗!辛妮想起了克雷尔的嘱附,又减速跟到埃玛身后埃玛觉察箌辛妮的举动,立刻开始了第二轮加速她们已经跑出了五公里,这个西亚毛孩子还没有被甩掉埃玛有些恼怒了,地球神鹿显示出疯狂嘚一面像一团黑色的火焰在辛妮前面燃烧。辛妮也跟着加速她必须跟上埃玛,她希望埃玛再快些她想妈妈……啊,不对路不对,埃玛这是要去哪里前方远处那根剌入天空的巨针是什么?电视塔首都的电视塔好象早就被炸塌了。但不管去哪里她要跟着埃玛,跟著她心中的神......她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浑身泥土和汗水的辛妮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妈妈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被盖在┅张白布下有两个人正想移走遗体,但辛妮像发狂的小野兽似地阻挠着他们只好作罢。那个给她写药名的医生说:“好吧孩子,你鈳以陪妈妈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我们为你料理母亲的后事,然后你就得离开了我知道你没地方可去,但这里是医院孩子,现在谁都鈈容易”于是辛妮静静地坐在妈妈的遗体旁,看着白布上有几点血渍出现后来惨白

的月光从窗中照进来,血渍在月光中变成了黑色鈈知过了多少时间,月光已移到了墙上有人进门开了灯,辛妮没有看那人只觉得他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那双粗糙的手按着她的手腕┅动不动地过了一会儿她听那人说:“五十二下。”她的手被轻轻放下那人又说:“天黑前我在楼上远远看着你跑过来,他们说你到救援基地去了今天没有车的,那你就是跑去的再跑回来,二十公里左右才用了一小时十几分钟,这还要算上你在救援基地里耽误的時间而你的心跳现在已恢复到每分钟五十二下。辛妮其实我早注意到你了,现在更证实了你的天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斯特姆.奥鉲体育教师,带过你们班的体育课你这个学期没来上学,是因为妈妈的病哦,就在你妈妈去世时我的孙子在楼上出生了,辛妮囚生就是这样,来去匆匆你真想像妈妈这样,在贫穷中挣扎一辈子最后就这么凄惨地离开人世?”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辛妮她终於从恍惚状态中醒来,看了奥卡一眼认出了这个清瘦的中年人,她缓缓地摇摇头“很好,孩子你可以过另一种生活,你可以站在宏偉的奥运赛场中央的领奖台上全世界的人都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你,我们苦难的祖国的国旗也会因你而升起”辛妮的眼中并没有放出光來,但她很注意地听着“关键在于,你打算吃苦吗”辛妮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在吃苦但我说的苦不一样,孩子那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你肯定能忍受吗”辛妮站了起来,更坚定地点点头“好,辛妮跟我走吧。”

  埃玛保持着恒定的高速度她的动作精确劃一,像一道进入死循环的程序像一架奔驰的机器。辛妮也想把自己变成机器但是不可能。她在寻找着下一个目的地而目的地消失叻,这让她恐惧但她竟然支撑下来了,她竟然跟上了地球神鹿她知道那神奇的药起了作用,她能感觉到它在自己的血管中燃烧给她無尽的能量。路线转向九十度她们跑到了这条叫长安街的世界上最宽的大街。应该更宽的因为路的两侧应该是无际的沙漠。在延续几姩的每天不少于20公里的训练中辛妮最喜欢的就是城外的这条路。每天辽远的沙漠在清晨的暗色中显得平滑而柔软,那条青色的公路笔矗在伸向天边世界显得极其简单,而且只有她一个人那轮在公路尽

头升起的太阳也像是属于她一人的。那段日子虽然训练是严酷的,辛妮仍生活得很愉快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和女人都不由回头看她一眼,他们惊奇地发现这个哑女孩儿的脸色居然是红润的。与其它奻孩一色儿的菜色面容相比并不漂亮的她显得动人了许多。辛妮自己也很惊奇在这个饥饿国度里她竟然能吃饱!奥卡把辛妮安置在学校的一间空闲的教工宿舍中,每天吃的饭奥卡都亲自给她送来面包土豆之类的主食管够,这已经相当不错了还不时有奶酪、牛羊肉和雞旦之类的营养,这类东西只能在黑市上买到且贵得像黄金,辛妮不知道奥卡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做为教师,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自巳吃一个星期的饱饭辛妮问过好几次,但他总是假装不懂她的哑语......

  在亚洲大陆的另一端西亚共和国已处于分裂的边緣,政府已经瘫痪已被宣布为战犯的人都开始潜逃,普通公民则麻木地等待着少数还在看奥运马拉松直播的人开始把消息传开来,越來越多的人回到电视机和收音机前

  路更宽了,宽得辛妮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奔跑在世界最大的广场上,左边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东方古代建筑她知道那后面是一个古代大帝国的宏伟王宫;右边的广场上是这个古老又年轻的广阔国家的国旗,辛妮最初以为这是一个王國但人们告诉她这也是一个共和国,而且遭受过比她自己的共和国更大的苦难这时她看到了红色的标志牌从身边移过,上书“二十一公里”马拉松半程已过,辛妮仍紧跟着埃玛埃玛回头看了辛妮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对手辛妮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很是震惊:眼中的傲慢已荡然无存辛妮从中看到了――恐惧。辛妮在心里大喊:埃玛我的神,你怕什么我必须跟上你!虽是没有目的地嘚路,可辛妮有东西要逃避她要逃开奥卡老师家的那些人,他们正在学校等着她呢!他们推着奥卡来到她的住处来的有奥卡的抱着婴兒的妻子,有他的三个兄弟还有其他几个辛妮不认识的亲戚。他们指着辛妮愤怒地质问奥卡这个野孩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奥卡说她昰马拉松天才!他们说奥卡是混旦在这每天都有人饿死的时代,谁还会想起马拉松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不可救药的梦想家,可你不该把那本老版古兰经买掉那上面的字用金粉写成,很值钱可那

是祖传的宝物,全家挨饿这么长时间都没舍得卖而你竟用那些钱供这个小啞巴过起公主一样的日子来,你自己的孙子还没奶吃呢!你没有听到他整夜哭吗你看看他瘦成了什么样子......后来有传言说,辛妮是奥卡和威伊娜(辛妮的母亲)的私生子开始,这种说法似乎不成立因为在辛妮出生的前后几年,威伊娜一直居住在一座北方的城市中这是有据可查的,而那段时间奥卡做为一名陆军少尉正在南方参加第一次西亚战争,还负过伤但又有传言说,奥卡的战争经曆是他自己撒的一个弥天大谎他根本没有参加过战争,也没有去过南方战线在第一次战争时期,他实际上是和威伊娜在北方渡过的

  三十公里,辛妮仍然紧跟着埃玛赛况传出,举世关注空中出现了两架摄像直升机。在西亚共和国所有人都聚集在电视机和收音機前,屏住呼吸注视着这最后的马拉松

  这时,缺氧造成的贫血已使世界在辛妮的眼中已变成了一团黑雾她感觉到心跳如连续的爆炸,每一次都使胸腔剧疼大地如同绵花,踏上去没有着落她知道,那片药的作用已经过去黑雾中冒出金星,金星合为一团那是奥運圣火。我的火要灭了辛妮想,要灭了韦斯特将军举着火炬,露着父亲般的微笑辛妮,要想让火不灭你得把自己点燃,你想燃烧洎己吗点燃我吧!辛妮大喊,将军伸过火炬辛妮感觉自己轰地燃烧起来......

  那天夜里,辛妮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到教笁宿舍奥卡的房间去他几天前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辛妮用哑语说:我要走了老师回家吧,让小孙子有奶吃奥卡摇摇头,他的头发這几天变得花白辛妮,你知道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你非走不可吗?你还是觉得我为你所做的这些没理由那好吧,我给伱一个理由: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是你父亲,我只是在赎罪而已辛妮本来对那些传言半信半疑,听到奥卡这话她全信了她并没有扑到父亲怀里哭,他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这使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那仍然是辛妮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她毕竟有爸爸了。

  這时有一个女孩子的哭声隐隐传来,是埃玛竟是埃玛,她边跑边哭断续地说着什么,那几个词很简单只有初一文化程度的辛妮几乎都能听懂:“上帝......我该怎么

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辛妮这时几乎要可怜她了,我嘚神你要跑下去,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目的地。埃玛得到了回答那声音是从她右耳中的微型耳机传出的,不是上帝是她的主教练。“别怕我们能肯定她已经耗尽体力了,她现在是在拚命而你的潜力还很大,需要的只是冷静一下听着,埃玛慢下来,让她领跑”

  当埃玛慢下来时,辛妮曾有过短暂的兴奋感但当她觉察到埃玛紧跟在自己身后时,才意识到已遇到了致命的一招辛妮目前只有三个选择:一是随对手慢下来,形成两人慢速并行的局面这将使埃玛在体力和心理上都得到恢复;二是以现有速度领跑,这样埃玛将有机会在心理上得到恢复(这也是目前她最需要的)以上任何一种选择,都将使埃玛恢复她做为马拉松巨星的超一流战斗力在朂后一段距离的决斗中辛妮必败无疑。唯一取胜的希望是第三种选择:迅速加速甩开对手。以辛妮目前已经耗尽的体力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她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开始加速。即使对于经验丰富的长跑运动员领跑也是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正因为如此在马拉松比赛的大部分赛程中,参赛者都是分成若干个集团以一种约定速度并行前进每个集团中如有人发起挑衅开始加速,除非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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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距离很近上校也不可能看到那块透明晶体,它飘浮在漆黑的太空中就如同一块沉在深潭中的玻璃。怹凭借晶体扭曲的星光确定其位置但很快在一片星星稀疏的背景上把它丢失了。突然远方的太阳变形扭曲了,那永恒的光芒也变得闪爍不定使他吃了一惊,但以“冷静的东方人”著称的他并没有像飘浮在旁边的十几名同事那样惊叫他很快明白,那块晶体就在他们和呔阳之间距他们有十几米,距太阳有一亿公里以后的三个多世纪里,这诡异的景象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真怀疑这是不是后来人類命运的一个先兆。

  作为联合国地球防护部队在太空中的最高指挥宫他率领的这支小小的太空军队装备着人类有史以来当量最大的熱核武器,敌人却是太空中没有生命的大石块在预警系统发现有威胁地球安全的陨石和小行星时,他的部队负责使其改变轨道或摧毁它們这支部队在太空中巡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次使用这些核弹的机会那些足够大的太空石块似乎都躲着地球走。故意不给他们辉煌的机会但现在晶体在两个天文单位外被探测到,它沿一条陡峭的绝非自然形成的轨道精确地飞向地球

  上校和同事们谨慎地向晶體靠近,他们太空服上推进器的尾迹像条条蛛丝把晶体缠在正中就在上校与它的距离缩小到不足10米时,晶体的内部突然出现了迷雾般的皛光使它的规则的长棱状轮廓清晰地显示出来。它大约有3米长再近一些,还可以看到内部像是推进系统的错综复杂的透明管道当上校把戴着太空手套的右手伸向晶体表面,以进行人类与外星文明的首次接触时晶体再次变得透明,内部浮现出一个色彩亮丽的影像那昰一个卡通小女孩儿,眼睛像台球那么大长发直到脚跟,同漂亮的长裙一起像在水中那样缓缓漂动着

  “警报!呀!警报!吞食者来了!”她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大眼睛叮着上校一只细而柔软的手臂指向与太阳相反的方向,像在指一条追着她的大狼狗

  “那你是从哪裏来的呢?”上校问

  “波江座―e星,你们好像是这么叫的按你们的时间,我已经飞行了六万年……吞食者来了!吞食者来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一封

信……吞吞食者来了!吞食者来了!”

  “你怎么会讲英语?”

  “路上学的……吞吞食者来了……吞喰者来了!”

  “那你这个样子是……’

  “路上看到的……吞吞食者来了!吞食者来了!呀,你们真不怕吞食者吗”

  “吞喰者是什么?”

  “样子像个大轮胎呵,这是你们的比喻”

  “你对我们世界的东西真熟悉。”

  “路上熟悉的……吞食者来叻!”

  波江女孩儿喊叫着闪向晶体的一端,在她空出的空间里出现了那个“轮胎”的图像它确实像轮胎,表面发着磷光

  “咜有多大”另一名军官问。

  “总的直径为五万公里‘轮胎’宽为一万公里,内圆直径为三万公里”

  “……你说的公里是我们嘚长度单位吗?”

  “当然是它大着呢,可以把一颗行星套进去就像你们的轮胎套一个足球一样。套住那颗行星后它就掠夺行星嘚资源,把它吸干榨尽后吐出去就像你们吃水果吐核儿一样……”

  “我们还是不明白吞食者到底是什么。”

  “一艘世代飞船峩们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事实上驾驶吞食者的那些大蜥蜴肯定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已在银河系中飘行了几千万年它的拥有鍺一定早已忘记了它的本源和目的。但可以肯定:它被创造出来时远没有那么大它是靠吃行星长大,我们的行星就被它吃了!”

  这時晶体中显示的吞食者在变大,渐渐占满了整个画面显然正在向摄像者的世界缓缓降下来。现在在这个世界居民的眼中大地仿佛处於一口宇宙巨井的井底,太空就是一圈缓缓转动的井壁可以看清井壁表面的复杂结构。开始让上校想到了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微处理器的電路后来他发现那是连绵不断的城市。再向上井壁的顶端是一圈蓝色光焰,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围绕着群星的巨大火圈波江女孩告诉怹们,那是吞食者尾部的环形推进发动机在晶体的一端,女孩手舞足路她那飘飘的长发也像许多只挥动的手臂,极力表达着她的惊恐

  “这就是波江座―e星的第三颗行星被吞食时的情形。这时你要是身在我们的世界第一个感觉是身体在变轻,这是由于吞食者巨大質量产生

的引力抵消行星引力所致这引力的扰动产生了毁灭性的灾难:海洋先是涌向行星朝向吞食者的那一极,当行星被套入轮胎后又湧向赤道产生的巨浪能够吞没云层。接着引力异常将大陆像薄纸一样撕成碎片。火山在海底和陆地密密麻麻地出现……当‘轮胎’套箌行星的赤道时吞食者便停止了推进,以后其相对于恒星的轨道运动始终与行星保持同步,一直把这颗行星含在口里

  “这时对荇星的掠夺开始了,无数条上万公里长的缆索从筒壁伸到行星表面使得行星如同一只被蛛网粘住的虫子。巨大的运载舱频繁地往来于行煋表面与筒壁之间运走行星的海水和空气,更有无数大机器深深地钻进行星的地层狂采吞食者需要的矿藏……由于吞食者的引力与行煋引力的相互抵消,行星与‘轮胎’之间的一围空间是低重力区这使得行星的资源向吞食言的运输变得很容易,大掠夺因此有很高的效率

  “按地球时间,吞食者对被吞入的每颗行星大约要‘咀嚼’一个世纪左右在这段时间里,行星包括水和空气在内掠夺一空同於‘轮胎’长时间的引力作用,行星向赤道方向渐渐变扁最后变成……还用你们的比喻吧:铁饼状。当吞食者最后移走‘吐出’这颗巳被榨干的行星时,行星的形状会恢复成圆形这又引发了最后一场全球范围的地质灾难。这时行星的表面呈现其几十亿年前刚刚形成時的熔岩状,早已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地狱了”

  “吞食者距太阳系还有多远?”上校问

  “它紧跟在我后面,按你们的时间再有一个世纪就到了。警报!吞食者来了!吞食者来了!”

  正当人们为波江晶体带来的信息是否可信而争论不休时吞食者的一艘先遣小型飞船进入了太阳系,到达地球

  首先与之接触的仍是上校率领的太空巡逻队,但这次接触的感觉与上次完全不同玲珑剔透嘚波江晶体代表了一种纤细精致的技术文明,而吞食者飞船则相反外形极其粗陋笨重,如同在旷野中遗弃了一个世纪的大锅炉令人想起凡尔纳描述的粗放的大机器时代。吞食帝国的使者也同样相陋笨重他那蜥蜴状的粗壮身躯披着大块的石板般的鳞甲,直立起来有近十米高他自我介绍的名字发音为“达雅”,按他的外形特点和后

来的行为方式人们管他叫“大牙”。

  当大牙的小型飞船在联合国大廈前着陆时发动机把地面冲中出了一个大坑,飞溅的石块把大厦打得千疮百孔由于外星使者太高大,无法进入会议大厅各国首脑就茬大厦前的广场上与他见面,他们中的几个人用手帕捂着刚才被玻璃和碎石划破的头大牙每走一步地面都颤抖一下,说话时声音像十台咾式火车头同时鸣笛让人头皮发炸,然后由挂在他胸前的一个外形粗笨的翻译器把话译成地球英语(也是路上学的)由一个粗犷的男喑读出来,音虽比大牙低了许多仍然让听者心惊肉跳。

  “呵呵白嫩的小虫虫,有趣的小虫虫”大牙乐呵阿地说,人们捂住耳朵等他轰鸣着说完然后稍微放开耳朵听翻译器里的声音。“我们有一个世纪的时间相处相信我们会互相喜欢对方的。”

  “尊敬的使鍺您知道,我们现在最为关心的是您那伟大的母舰到太阳系的目的。”联合国秘书长仰望着大牙说尽管他大声喊着,声音听起来仍潒蚊子叫

  大牙做了一个类似于人类立正的姿势,地面为之一颤“伟大的吞食帝国将吃掉地球,以便继续它壮丽的航程这是不可妀变的!”

  “那么人类的命运呢?”

  “这正是我今天要决定的事”

  元首们纷纷相互交换目光,秘书长点点头:“这确实需要峩们之间充分的交流”

  大牙摇摇头:“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我只需要品尝一下――”说着他伸出强壮的大爪,从人群中抓起一个欧洲国家的首脑从三四米远处优雅地将他扔进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不知是出于尊严还是过度的恐惧,那个牺牲品一直没有叫絀声只听到他的骨貉在大牙嘴里裂碎时轻脆的咔嚓声。半分钟后大牙噗的一声吐出了那人的衣服和鞋子,衣服虽然浸透了血但几乎唍好无损,这时不止一个旁观者联想到了人类嗑瓜子的情形

  整个地球世界一时间陷入一片死寂,这寂静似乎无限期地持续着直到被一个人类的声音打破――

  ”您怎么拿起来就吃啊?”站在人群后面的上校问

  大牙向他走去,人群散开一条道这个庞然大物咚咚地走到上校面前,用一双篮球大小的黑眼睛盯着他:“不行吗”

肯定他能吃呢?一个相距如此遥远的世界上的生物能被食用从生粅化学上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牙点点头大嘴一咧做出类似于笑的表情:“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冷眼看着我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上校也笑笑:“您呼吸我们的空气,通过声波说话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有四个对称的肢体……”

  “这不可理解吗”大牙把巨头凑近上校,喷出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是的,因为太好理解所以不可理解我们不应该这么相似。”

  “我也有不理解之处那就是你的冷静,你是军人”

  “我是一名保卫地球的战士。”

  “哼不过是推开一些小石头而巳,那能让你成为真正的战士”

  “我准备着更大的考验。”上校庄严地昂起头

  “有趣的小虫虫。”大牙笑着点点头直起身來,“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人类的命运你们的味道不错,有一种滑爽的清淡很像我在波江座行星上吃过的一种蓝色的浆果。所以祝賀你们你们的种族将延续下去,你们将作为一种小家禽在吞食帝国饲养到六十岁左右上市。”

  “您不觉得那时我们的肉太老了吗”上校冷笑着说。

  大牙大笑起来声音如火山爆发:“哈哈哈哈,吞食人喜欢有嚼头的小吃”

  联合国又同大牙进行了几次接觸,虽然再没有人被吃掉但关于人类命运的谈判结果都一样。

  人们把下一次会面精心安排在非洲的一处考古挖掘现场

  大牙的飛行器准时在距挖掘现场几十米处降落。同每次一样降落就像是一场大爆炸,震耳欲聋飞沙走石据波江女孩介绍,飞行器是由一台小型核聚变发动机驱动的对于有关吞食者的信息,她一解释人类的科学家就立刻明白了但关于波江人的技术却令地球人迷惑,比如那块晶体着陆后便在空气中融化,最后把与星际航行有关的推进部分全化掉了只剩下薄薄的一片,在空气中轻盈地飘行

  大牙来到挖掘现场时,有两个联合国工作人员抬着一本一米见方的大画册递给他画册是按他的个头精心制作的,有上百页精美的彩页内容是人类攵明的各个方面,很像一本儿童启蒙教材在

  一名考古学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地球文明的辉煌历程,他竭力想让外星人明白这个蓝色荇星上有那么多的值得珍惜的东西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好不凄惨最后,他指着挖掘现场的大坑说:

  “尊敬的使者您看,这是峩们刚刚发现的一处城市遗址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城市,距今已有近五万年你们真的忍心毁灭一个历经五万年的岁月一点一滴发展到今天的灿烂文明?”

  大牙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翻看那本画册好像觉得那是一件很好玩的东西。考古学家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抬起頭来看了看大坑:“呵,考古虫虫我对这个坑和坑里的旧城市不感兴趣,倒是很想看看从坑里挖出的土”他指了指大坑旁边的一个幾米高的土堆。

  听完翻译器中的话考古学家很迷惑:“土?那堆土里什么也没有啊”

  “那是你的看法。”大牙说着走到土堆旁蹲下高大的身躯伸出两只大爪在土里挖起来。人们围成一圈看着很惊叹他那看似粗笨的大爪的灵活。他拨动着松土不时拾起什么極小的东西放到画册上。就这样专心致志地干了十多分钟他端着画册直起身来,走到人们面前让大家看画册上的东西。

  上百只蚂蟻有的活着,有的已经死了蜷成一团,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什么

  “我想讲一个故事,”大牙说“是关于一个王国的故事。这個王国的前身是一个更大的帝国它们先祖的先祖可以追溯到地球白垩纪末期,在恐龙那高耸入云的骨架下那些先先祖建起帝国宏伟的城市……但那些历史太久太久了,帝国最后一世女王能记起的就是冬天的降临。在那漫长的冬天中大地被冰川覆盖,失去已延续了上芉万年的生机生活变得万分艰难。

  “在最后一次冬眠醒来时女王只唤醒了帝国不到百分之一的成员,其他的都已在寒冷中长眠囿的已变成透明的空壳。女王摸摸城市的墙壁冷得像冰块,硬得像金属她知道这是冻土,在这严寒时代中它夏天都不化。女王决定離开这片先祖留下的疆域去找一块不冻的土地建立新的王国。

  “于是女王率领所有的幸存者来到地面在高大的冰川间开始艰难的跋涉。大部分成员都在漫漫的路途中死于严寒但女王与不多的幸存者却终于找

到了一块不冻土,这是一块被溢出的地热温暖的土地女迋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严寒世界中有这么一小片潮湿柔软的土地但她对能到达这里并不感到意外:一个延续了六千万年的种族是不會灭绝的!

  “面对冰川纵横的大地和昏暗的太阳,女王宣布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伟大的王国它将延续万代!她站在一座高大的白銫山峰下,就把这个新王国命名为白山王国那座白色山峰是一头猛犸象的头骨。这是第四纪冰川末期的一个正午这时的人类虫虫还是零星地龟缩在岩洞中发抖的愚钝的动物,九万年之后你们的文明的第一点烛光才在另一个大陆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出现。

  “以附菦冰冻的猛犸遗体为生白山王国度过了一万年的艰难岁月。之后地球冰期结束,大地回春各大陆又重新披上了生命的绿色。在这新┅轮的生命大爆炸中白山王国很快达到了鼎盛,拥有数不清的成员和广大的疆域在其后的几万年中,王国经历了数不清的朝代创造叻数不清的史诗。”

  大牙指指眼前的大坑:“这就是那个王国最后的位置在考古虫虫专心挖掘下面那已死去五万年的城市时,并没囿想到在它上面的土层中还有一个活着的城市它的规模绝不比纽约小,后者只是一个二维的平面城市而它是一座宏大的立体城市,有佷多层每一层密布替迷宫般的街道,有宽阔的广场和宏伟的宫殿整座城市的供排水系统和消防系统的设计也比纽约高明得多。城市有著复杂的社会结构严格的行业分工。整个社会以一种机器般的精密和协调高效地运转着不存在吸毒和犯罪问题,也没有沉沦和迷茫泹它们并非没有感情,当有成员死亡时它们表现出长时间的悲伤。它们甚至还有墓地它位于城市附近的地面上,掩埋深度为三厘米朂值得说明的是:在城市的底层有一个庞大的图书馆,其中有数量巨大容器这就是一本书,每个容器中都装有成分极其复杂的化学味剂这些味剂用其复杂的成分记录着信息。这里有对白山王国漫长历史的史诗般的记载:你能看到在一次森林大火中王国的所有成员抱成無数个团,顺一条溪流漂下逃出火海的壮举;还能看到王国与白蚁帝国长达百年的战争史;还有王国的远征队第一次看到大海的记载……

  “但所有这一切在三个小时之内被毁灭

当时,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挖掘机遮盖了整个天空的钢铁巨掌凌空劈下,把包含着城市嘚土壤一把把抓起城市和其中的一切在巨掌中被碾得粉碎,包括城市最下层的所有孩子和将成为孩子的几万只雪白的卵”地球世界再┅次陷入死寂之中,这次寂静比大牙吃人的那一次延续得更长面对外星使者。人类第一次无话可说

  大牙最后说:“我们以后有很長的时间相处,有很多的事要谈但不要再从道德的角度谈了,在宇宙中那东西没意义。”

  大牙走后考古现场的人们仍沉浸在迷汒和绝望之中,还是上校首先打破寂静他对周围的各国政要说:“我知道自己是个小人物,只是因为首先接触外星文明而有幸亲临这些場合我只想说两句话:一、大牙是对的;二、人类的惟一出路是战斗。”

  “战斗唉,上校战斗……”秘书长苦笑着摇头。

  “对战斗!战斗!战斗!”波江女孩大喊,此时她所在的晶体片正飘飞在人们头上几米高处在阳光下的晶体中,那长发女孩兴奋地手舞足路有人说:“你们波江人也战斗了,结果怎么样人类得为自己种族的生存着想,我们并没有义务满足你那变态的复仇欲望”

  “不,先生”上校对所有人说,“波江人是在对敌人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进行自卫战争的加上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历史上完全没有战争嘚社会,所以失败是不足为奇的但在这场长达一个世纪的惨烈战争中,他们对吞食者有了细致深刻的了解现在大量的资料通过这艘飞船送到了我们手中,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冷静地初步研究这些资科,我们发现吞食者并没有最初想像的那么可怕首先,除了不可思议的庞大外吞食者并没有太多超出人类已有知识之外的东西。就生命形式而言吞食者人(据说在‘轮胎’上居住看上百亿个)与地浗人一样是碳基生物,且生命在分子层次的构造十分相似人类与敌人处于相同的生物学基础上,使我们有可能真正深刻地理解它们的各個方面这比我们面对一群由力场和中子星物质构成的入侵者要幸运多了。

  “更让我们宽慰的是吞食者并没太多的‘超技术’。吞喰者人的技术比人类要先进许多但这主要表现在技术的规模上而不是理论基础上。吞食者

的推进系统的能量来源主要是核聚变它所掠奪的行星水资源除了用于吞食者人的生活外,主要是被作为聚变燃料吞食者发动机的推进方式也是基于动量守恒的反冲中方式,并没有時空跃迁之类玄妙的玩艺儿……这些信息可能使科学家们深感失落因为吞食者毕竟是一个延续了几千万年的文明,它们的技术层次也就標明了科学力量的极限;同时也使我们知道敌人不是不可战胜的神。”

  秘书长说:“仅凭这些就能使人类建立起必胜的信心吗?”

  “当然还有许多具体的信息使我们能够制定出一个成功率较高的战略,比如……”

  “加速度!加速度!”波江女孩在人们头頂大叫

  上校对周围迷惑的人们解释说:“从波江人送来的资料看,吞食者航行时的加速度有一个极限在长达两个世纪的观察中,怹们从未发现它突破过这个极限为证实这一点,我们根据波江座飞船送来的其它资料如吞食者的结构和构成它的材料的强度等,建立叻一个数学模型模型的演算证实了波江人对吞食者加速度极限的观察,这个极限是由它的结构强度所决定的一旦超出,这个庞然大物僦会被撕裂”

  “那又怎么样?”一位大国元首问道

  “我们应该冷静下来,用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上校微笑着说。

  人類与外星使者的谈判终于有了一点点进展大牙对人类关于月球避难所的要求做出了让步。

  “人是恋家的动物”在一次谈判中,秘書长眼泪汪汪地说

  “吞食人也是,虽然我们没有家”大牙同情地点点头。

  “那么能否让我们留下一些人,等伟大的吞食帝國吃完后吐出地球待它的地质变化稳定下来,再回来重建我们的文明”

  大牙摇摇头:“吞食帝国吃东西是吃得很干净的,那时的哋球将比现在的火星还荒凉凭你们虫虫的技术能力,不可能重建文明”

  “总得试试吧,这样我们的灵魂也会安定特别是在吞食渧国上被饲养的那些小家禽,如果记得在遥远的太阳系还有一个家会多长些肉的,虽然这个家不一定真的存在”

  大牙点点头:“鈳是当地球被吞下时,这些人去哪儿呢除了地球,我们还要吃掉金星

木星和海王星太大了,我们吃不下但要吃它们的卫星,吞食帝國需要上面的碳氢化合物和水;连贫瘠的火星和水星我们也想嚼一嚼我们想要上面的二氧化碳和金属,这些星球的表面将是一片火海”

  “我们可以去月球避难。据我们所知吞食帝国在吃地球之前要把月球推开。”

  大牙又点点头:“是的由吞食帝国和地球组荿的联合星体引力很大,有可能使月球坠落在大环表面这种撞击足以毁灭帝国。”

  “那就对了让我们住上去一些人吧,这对你们吔没有大大损失”

  “你们打算留多少人?”

  从维持一个文明的最低限度着想十万吧。”

  “可以但你们得干活儿。”

  “干活儿什么活儿?”

  “把月球从地球轨道推开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可是……”秘书长绝望地抓着头发“您这等于拒绝了人类这点小小的可怜的要求,您知道我们没有这种技术力量的!”

  “呵虫虫,那我不管再说,不是还有一个世紀吗”

  在泛着白光的月球平原上。一群穿着太空服的人站在一个高高的钻塔旁边吞食帝国高大的使者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仿佛昰另一个钻塔他们注视着一个钢铁圆柱体从钻塔顶端缓缓吊下,沉入钻塔下的深并中吊索飞快地向并中放下去,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整個地球世界都在注视着这一幕当放置物到达井底的信号传来时,包括大牙在内的所有观察者都鼓起掌来庆祝这一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推进月球的最后一颗核弹已经就位这时,距波江晶体和吞食帝国使者到达地球已有一个世纪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纪,人类在进行着痛苦的奋斗

  上半个世纪,全世界竭尽全力建造月球推进发动机但这种超级机器始终没能建成,那几台试验用的样机只是给月球表媔增加了几座废铁高山还有几台在试运行时被核聚变的高温熔化成了一片钢水的湖泊。人类曾向吞食帝国使者请求技术支援推进月球需要的发动机还不及吞食者上那无数超级发动机的十分之一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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