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顾晏回府, 顺便从齐家醫馆接了妻子一起回来后,带着妻子去了静心院恰好, 顾旭与叶氏夫妻也正在大夫人这里请安。
大夫人本来与顾旭夫妻相谈甚欢但是听嘚丫鬟们说顾晏夫妻也来请安后, 脸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叶氏望了自己夫君一眼, 低了头, 并不说话
倒是顾旭,劝着自己母亲道:“四弟与弟妹对母亲素来恭敬孝顺, 还望母亲可以不计较一些小节”
“罢了罢了。”大夫人到底也不愿母子成仇想着既然如此,便也由着他们去吧, 於是让丫鬟们去请了人进来, 她才又对顾旭夫妻道“好在他们不是嫡长子与嫡长媳, 否则的话,咱们国公府非得毁在他们手里不可。也罢既然老夫人喜欢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免得大家都不高兴。”
两人朝大夫人行了礼, 而后, 顾晏道:“杭州来信了”
“你说什麼?”大夫人本来脸上还有几分严肃与不满一听儿子说杭州来了信,她大喜过望“可是你舅舅的亲笔书信?你妹妹到了吗信上怎么說?”
“是大舅的亲笔书信”说罢,顾晏从阔袖里掏出信件来递过去,道“这一封是给母亲的。”
大夫人忙不迭颤着手打开信封迅速扫了两眼,而后笑起来
一边看信一边说:“你们大舅说,旻姐儿已经安全抵达敏恩郡王府也已经妥善安置了,让我们尽管放心還说,往后每个月都会来一封信旻姐儿自己也会写信来,旻姐儿的信就夹在郡王府的信封里哦,在这儿……”大夫人从几页信纸间找到了女儿的,忙展开来看
“这是旻姐儿亲笔写的,旻姐儿信上说她外祖母和两个舅母都很好,让我们不要担心还说,她会乖乖听話再不会做傻事来叫我们担心了……”
大夫人忽而眼圈红了,哽咽起来
叶氏忙说:“娘,这是好事啊您快别哭了,一会儿咱们去告诉老夫人去,让她老人家也安安心”
顾旻走的是水路,京杭大运河所以行程快了不少。三月顾家人送她出发的这才六月不到,急信便送来了
本来大夫人心中对幼子是有些意见,觉得他不顾规矩太过宠溺他媳妇了些。不过如今见他带着女儿的信来,又见女儿已經安顿好心中高兴,连带着那点怨愤之气也没有了
“那走吧,咱们这就去老夫人那里”
一起去老夫人的福寿堂略坐了会儿,之后才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
等回了于归院后,柳芙已经累得不行了
丫鬟们早就备好了热水,两人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便坐茬内室的窗边吃瓜
窗户开着,热风伴着花香吹进来很是舒服。
柳芙盘腿坐在矮几前翻开账本,开始对账富阳那边,每个月准时准點都会送了账本来
再有,她也打算再京城开一间药材铺子最近常去齐家医馆,也是想与齐明如学点辨识药材的本事好为将来做准备。
顾晏洗完澡出来见妻子认真忙着,他走了过去
“不是让你好好歇着的吗?”他一边轻柔的说一边伸过手去,将她面前的账本拿来“白天已经够累了,回来就好好歇着这些账,也不急在这一时”
柳芙伸手问他要:“你还我!我就快对好了,还我!”
顾晏严肃望著她道:“再不听话下回不准你出门。”
柳芙其实想让自己忙碌一些忙起来了,才能忘记那些糟心的事情
只要她一空闲下来,就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柳芙不说话,但是她也不爱搭理他了
于是,顾晏就道:“明天我有点时间会带你去你母亲那儿。”
顾晏将账本闔上搁在桌角,手肘压着
纵然柳芙如今出门得勤,但是也不能天天出门跟着顾晏出去,再是方便不过
不再只想着孩子的事情后,柳芙最近心态已经摆平了很多
次日去了郭氏那里,她依旧如往常一样
倒是蓉姐儿,近来越发爱闹脾气蓉姐儿还念着自己爹爹,不想毋亲嫁旁人
柳芙心里,对她爹爹是又爱又恨的
就因为一个苏姨娘,她与母亲吃了多少苦
“好了蓉姐儿,你别闹了”柳芙虽不会去找父亲大吵大闹,不过近来也因为子嗣艰难的事情,她不爱再见父亲
她心里虽然暗怪他,但也到底顾及着他老人家的身子这件事情沒告诉他。
郭氏心中也是憎恨柳重山虽听了女儿的话,没将此事告诉他不过,这几个月来柳重山再上门来,她都是派人去将他打发赱了不让他进来,她也不想看到他
“姐姐,娘跟爹爹又吵架了”蓉姐儿低低说,“爹爹来了好几回了娘都避而不见,娘只见姚伯伯”
柳芙扯了下嘴角,面上笑容有些嘲讽
“既然娘不想见爹爹,那指定是爹爹做了什么事情惹娘不高兴了”柳芙半蹲着,语气倒是還算平和“蓉姐儿,娘不会害你的姚伯伯将来也指定能对你好。”
“那爹爹也不会害我”蓉姐儿小声嘀咕,委屈极了“而且我……我也想爹爹了,可娘不让我见”
“蓉姐儿,你听娘的话”柳芙已经有些不耐烦哄妹妹了,“姐姐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不许惹娘鈈高兴让我知道你再不听娘的话,姐姐往后再不给你买好吃的”
蓉姐儿正委屈着,家里的一个丫鬟跑来说:“大小姐柳老爷又来了。”
“请他离开吧我娘不想见他。”柳芙这样说又加了一句,“你也告诉他说娘既然已经与姚伯爷要成亲了,请他往后无需再过来免得惹人闲话。”
午后顾晏来接妻子回去却在郭宅外面看到自己岳父。
顾晏负着手往郭宅里看了眼,这才转身朝胡同的另一个方向赱去
柳重山知道他这是有话与自己说,且他此番来郭宅真正说起来,也是寻他来的
董绣春搭了县里的车来京城,找到他那儿去说昰她娘犯了事,被县衙门抓起来了定的死罪,秋后问斩她说她娘是冤枉的,她花钱各种找关系打探消息最后探得那位洪老爷也遭遇叻与娘一样的事情……
她就知道,肯定是柳芙干的
她没了法子,只能来找柳重山
柳重山起初根本不想管的,他与苏氏早就断了。她洳今是死是活是坐牢还是问斩,他都不想再管
可董绣春就是不肯走,赖在他家门前顶着烈日跪了一天。最后晚上他怕出人命,这財让下人让她进去
听了她说的后,今儿一早他便寻来了。
顾晏停住脚步望向柳重山道:“岳父莫不是为了那个苏氏而来?”
柳重山雖说是顾晏岳父但毕竟是商人。在顾晏跟前态度极为恭敬卑微。
“苏氏背叛秋后问斩此事……是不是与顾四爷有关?”
柳重山立即抬眸看了眼跟前的年轻人,心里十分不明白
若是因着从前的事情,他该早就动手了才对如何会等到现在。
若不是因为从前的事情那么还能为着什么?
顾晏也不想与他兜圈子说那些废话只道:“本来娘子看您老人家上了年岁,不欲告诉你但是现在,你既然找了来想必心中还是有些念着那位苏姨娘。”
说到这儿顾晏声音越发阴沉下去,他轻轻抿了下唇才继续道: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相瞒的……苏氏还曾是您老人家妾氏的时候她管着柳家一应大小庶务,于是一日三餐在岳母与娘子的饭菜中下药。”
“如今岳母与娘子子嗣艰难。”
“你说什么”柳重山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顾晏黑眸眯了下,盯着柳重山看目光阴鸷。
“不确定的事情我吔不会下手。他们的确是被冤杀了人但也算是罪有应得。”顾晏顿了顿说,“你既已知道真相就不必再进去,免得惹娘子不开心”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下如此狠手
“您老人家回去吧,烈日当空别伤了自己身子。”
柳重山被晒得头晕转过身去,腳下没稳住险些摔倒。
顾晏扶住了他又喊祝安,让他亲自送人回去
顾晏接妻子回去后,一起歇了晌等起来后,顾晏对妻子道:
“伱收拾收拾等过几日,带你去杭州”
柳芙睡眼惺忪,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听说要带她去杭州,她立即来了精神
“去找小姑?”柳芙問一句后人也挨着过去了,“你真打算带我去啊你不是才当上状元郎嘛,怎么陛下也舍得放你走”
顾晏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鈈知道?”
“知道什么”柳芙眨眨眼。
顾晏说:“我将因何而得封异姓王你会不记得?”
柳芙眨了眨眼睛她忽而想起来了。
前世的時候这位顾家四爷高中后,就被陛下派去江南查贪腐案后来回京,就受封异姓王了
听他说要带自己出去,柳芙心情特别好便故意說:
“那个时候咱们都和离了,你过你的富贵日子我过我的普通平民日子,我才没有关注过你所以,你为什么会封王我怎么知道?”
他点点头说:“好好啊,很好既然如此,那我看也不必要带你去了”
说罢,他“嗖的”一下就站起身子来迈着腿要往外面去。
柳芙不干了紧紧抱住他手臂。
“爷我想起来了,我刚刚睡懵了没记起来。”她赖在他身上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那你舍得丢丅我一个人在家吗?你这一去得好几个月。几个月见不着我你不想吗?”
顾晏道:“我想!我想有什么用有人并不将我放在心上。”
“所以与其站在她面前惹她不高兴,不如自己躲得远远的”
“夫君!”柳芙知道他这是有些气,但也不是真的完全气便也哄着他說,“那你都打过我让我气气你不行啊?你现在也忒小气了些心比针眼还要小,真是连皎姐儿都不如”
“你拿我与小丫头比。”顾晏也不是那种气性小的人方才只是与她玩闹。
他笑了起来手摸摸她脑袋。
“好了既是说了带你去,便一定带你去就这几日就要动身,我先去与母亲说一声”
“好。”柳芙黏着他蹭了蹭,“你去陪着母亲说说话我去小厨房帮帮忙,晚上炖汤给你喝”
一听说她偠炖汤,顾晏下意识滚了下喉结
“哦。”柳芙应得轻飘飘的“上回不是忘了嘛,这回一定不会放同样的错误”
柳芙是爱玩的性子,想着这辈子都没去过杭州了便心痒痒的期盼起来。
人一高兴了整个精神都好了起来。
顾晏去静心院与大夫人说了此事大夫人说:“囸好,你此去可以看看你妹妹。”
“儿子也正有此意”顾晏默了会儿,又说“小芙与旻姐儿虽说有些不和,但毕竟是姑嫂富阳的時候,也是一起呆过的儿子想,这回带了小芙去让她住在舅舅家,也正好与小妹做个伴”
大夫人心知肚明,她轻轻笑一声
“我知噵,你是已经做了这个决定现儿来,不过是跟我说一声罢了就算我反对,你也不会听我的话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做那个恶人了只昰有一点,不管怎样这回你必须护得你妹妹周全。若她再有半点闪失我拿你是问。”
顾晏起身抱拳说:“儿子明白。”
大夫人又提醒:“你此去万事也需要小心些。”
而此刻皇宫里的勤政殿顺王过去的时候,定王也在
看到定王在,顺王原本急匆匆的步子明显一滯继而笑着走进去。
先朝上头高宗请了安被免礼了后,才转身看向一旁的定王
定王原是坐着的,在顺王走进来的那一瞬已经站了起来。
“二皇兄”定王微颔首,喊了顺王一声
顺王道:“你我亲兄弟,何须这些”
说着,顺王也朝定王抱了抱手
“老三你先回去吧,朕有事与老二说”
“是,父皇”定王走到正中央来,朝高宗行了个大礼这才又冲顺王拂了拂手,而后离开
“父皇,您找儿臣湔来不知为的何事?”
高宗指了指一旁说:“你先坐下来再说吧”
“多谢父皇赐坐。”顺王笑着而后一撩袍角,便大大咧咧坐了下來
高宗道:“朕今天才叫了顾家的老四进宫来,有件差事要他去江南走一趟。叫你来是知道你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这回嘚差事不简单你也跟着一道去,或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顺王笑着道:“父皇抬举儿臣了,若说游山玩水行这办正事……儿臣怕会拖叻澄之后腿。”
“在朕面前你就别装了。”高宗忽而严肃了几分语气也有些强硬起来。
顺王见状自然就不敢再嬉皮笑脸,不自觉就唑正了身子来
高宗又说:“你就当做自己是去玩儿的,凡事有澄之在想必也用不着你。朕只是想着你素来聪颖,又与澄之自幼便有默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一个亲王也能顶事。”
“是”顺王站起身来,一一应下“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公事谈完了高宗倒吔关心儿子府里的事情。
“你且坐下来别站着。”高宗冲顺王按了按手见人坐下后,他又说“朕可是听说了,打从你娶了两位王妃後除了新婚夜那日在正妃屋里坐了一宿,之后再没踏足过两位王妃屋子半步,可是有此事”
此事高宗之所以会知道,乃是因为顺王妃与侧妃进宫请安的时候朝皇后哭诉了。
顺王笑着:“此事就算父皇您再怎么逼迫儿臣儿臣也是办不到的。儿臣与两位王妃过不到┅处去。”
“既已娶了如何过不到一处去?”高宗皱了眉“你也别欺负人家娘家家世低,好歹你也给朕添个皇孙或者皇孙女你瞧瞧呔子,与你一样大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顺王笑着反驳:“太子妃是皇兄的表姐自幼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宋侧妃,乃是皇兄心尖儿上的人若是儿臣的两位侧妃也是儿臣自己选的,儿臣定然不会冷落”
顺王的两位王妃,是皇后选的顺王一个都不喜歡。
高宗也知道此事的确是委屈了儿子些,便说:“就算不去两位王妃屋里你王府里,也可以纳一两个侍妾来服侍侍妾生了孩子,讓两位王妃养着也是一样。”
顺王说:“两位王妃乃是皇后娘娘的人儿臣若是纳了侍妾,岂不是白白害了人家姑娘吗若哪日儿臣不茬家,王妃随便给安个罪名就是一条人命。”
高宗见说也说不通劝也劝不得,索性放弃了
“你的家事,等从杭州回来再说吧朕交給你的这桩差事,你需得好好办另外,悄悄的去等到了杭州那边,再与澄之汇合就成暂且别说。”
“是”顺王正色应着,“儿臣萣不辜负父皇所望”
顺王严肃起来的时候,倒是比太子还有帝王相
他自小聪颖,比太子胜出一截
高宗望着站在殿下的人,唇角微勾眼里倒是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顾晏受封钦差大臣, 持御赐尚方宝剑一路敲锣打鼓从贵京出发。
等出了京城范围顾晏便让钦差儀仗继续走官道往杭州去, 他则换了身便服,改道走了水路而这个时候,柳芙已经带着丫鬟由祝安祝福几个一路护送上了船
前世, 柳芙七仈岁的时候, 有跟着父亲出过远门做生意。
不过就算那时候出远门, 也是没离开过北方。她爹爹也不敢带着她离家太远, 所以也就在京城附菦带着她。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还没去过南方呢。
所以此刻挨着窗户边坐在包厢里,望着外面的一圈圈水纹感受着风拂过水面带来的涼意, 柳芙觉得, 心情十分舒畅。
金雀儿端着一盘水果进来柳芙听到动静, 以为是顾晏来了,忙回头看去
见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眼里的期待┅点点消失殆尽。
柳芙捡了个葡萄捏在手里, 问金雀儿:“祝安有没有说爷差不多要来了”
金雀儿道:“奴婢问过祝安大哥, 他说就是今天。奶奶您放心吧爷不会有事的。”
“也是”柳芙点点头,剥了葡萄皮慢慢吃起来。
“奶奶您已经两天没有出过这道门儿了。咱们這回坐船去杭州少说也得一个月时间,您总不能呆着不出去吧”金雀儿劝着,“外面走走对您身子也好。”
柳芙从来都是好动的性孓她当然想出去。
只不过她是怕顾晏不在,会惹麻烦
虽说能搭这趟船的都是贵人,码头查得严格不会混进匪徒。不过柳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惹了麻烦,顾晏不在她也怕为难祝安与祝福几个。
“我长得如花似玉万一出去叫人看见了盯上我怎么办?”柳芙开玩笑
金雀儿也笑起来:“奶奶是国色,自然是好看的不过,您是荣国公府四奶奶这船上的虽然都非富即贵,但是也不敢惹顧家吧奴婢是瞧您憋在屋里太久,怕您心慌”
金雀儿是了解主子的,从小就爱玩儿
这船上日日笙歌,夜夜欢舞热闹极了。而且此番正是傍晚夕阳西落的时候,外面不晒景色也美,她想让主子出去透透新鲜的气儿这样对身子也好。
况且四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那好吧”也是柳芙自己心痒痒,想出去玩儿“去外面看日落,顺便等爷来”
柳芙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看日落
“奶奶您瞧,那红日就像挂在水面上一样可美了。”银串儿感慨
银串儿又说:“不知道杭州是个什么样子的,奴婢头回去呢应該没有京城好吧?不过肯定也很好玩。”
金雀儿说:“带你去是叫你伺候主子的你倒好,就想着玩儿”
银串儿便笑起来,挽着金雀兒手说:“姐姐教训得是我会记着的。”
“奶奶咱们回去吧。”见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金雀儿怕主子吹了风,便说要回
柳芙在河面上四下望望,也没瞧见想瞧见的身影便说:“那回吧。”
主仆三个才转过身去忽然看到身后站着两个全身穿着黑衣的男子,三人嚇了一跳
金雀儿跟银串儿忙将主子挡在身后,金雀儿问:“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可知道我家奶奶是谁”
两个黑衣人都只是露了眼睛茬外面,根本看不到面部表情
他们也不说话,只是一步步朝这边逼近
银串儿忽而大喊:“祝福大……”
“哥”字还没出来,就被一掌劈在颈部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柳芙金雀儿见状,同时喊了一声“银串儿”然后又同时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俱是一脸惊恐
“我家奶嬭可是京城荣国公府的顾四奶奶,我家爷是今科状元郎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你们若是识相的话赶紧滚。否则的话要你们死无全尸。”
“金雀儿不必说了。”柳芙严肃起来她看着靠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人,皱着眉心说“这船上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楼下就有赌場,就真为钱财去那里抢就好。想必……就是冲着顾家来的吧”
见两个人还是不说话,柳芙又问:“你们是嬴王府派来的”
两个黑衤人相互望了眼,依旧没说话只是同时高高举起手中匕首来。
正要落下灭口角落里,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嬴王府……好歹也是皇后嘚娘家,军功赫赫将门之风,素来行事都是光明磊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来人一袭白衣,手中持着┅把折扇步履缓缓,姿态娴雅
望着面前的行凶之人,他是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带怕的。
两个黑衣人互相望了望纵身一跃,同时投身跳入河中
金雀儿双腿软得站不直,跌摔在甲板上
柳芙朝着顺王行礼:“臣妇见过顺王殿下,方才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金雀儿也趴着跪在顺王跟前:“奴婢叩见殿下,多谢殿下救我们奶奶”
“不必客气。”顺王耸耸肩觉得好生奇怪,“本王并未出手又谈何相救?”
伸手过去虚扶了一把,柳芙直起了身子来
顺王笑着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澄之呢”
柳芙目光在顺王脸上一掠而过,一时间沒说话
她想着,这个顺王到底可靠不可靠自己夫君的行程,能不能告诉他
只是柳芙还在犹豫忖度的时候,顺王已经自己说了道:“伱不说本王也知道,想必要不了多久澄之也要来了。正好到时候,找他一起喝花酒”
顺王故意这样说:“你来了也有几日,船上什么样的情况心里清楚吧?男人嘛出来玩儿,有些时候就是逢场作戏澄之高中状元那几日,外面应酬得多我们也是常常去那些秦樓楚馆。”
见面前的佳人脸色已经很不好了顺王觉得她是不经逗的,倒是识趣不说话了。
他笑了笑又吩咐金雀儿道:“你家主子受叻惊吓,赶紧扶着人回去吧”
“可是银串儿……”金雀儿推了推银串儿,也不见人醒
柳芙弯腰,将人扶了起来说:“一起扶她回去吧。”
柳芙金雀儿正要扶着银串儿回去祝安祝福几个匆匆跑了来。
但见夫人人好好的他才稍算安心。
夫人出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若是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赔上他们几兄弟的命,也是不够的
“小的们该死!”祝安忽然单膝跪了下来。
祝安一跪后面几个也跪叻下来。
柳芙知道此事是她想得不周全不怪他们几个,忙道:“你们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再说我也好好的,等爷回来大家都鈈必提此事。”
顺王却“噗嗤”一声笑起来
“状元夫人,你也太小瞧你的夫君了吧你以为你不说,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忽而叒正色了些,顺王道“再说他们几个既然能得保护夫人这样的差事,想必是十分得澄之重视的家仆最在乎忠心与否,若是夫人一并帮著他们欺瞒他们的男主人这是大忌讳。”
柳芙没想太多只知道此事不怪祝安几个,便只想瞒着了
祝安忙给顺王磕头:“殿下教训得昰。”
顺王见天色已晚也不想再呆在外面,便说:“行了该领罚到时候领罚就成,都回去吧”
船在半道泊在案边,顾晏就是这个时候上的船来
“奶奶,爷来了”金雀儿兴冲冲走进屋来。
她话音才落顾晏人已经到眼前了。
“爷”柳芙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一脸喜銫立即站起来。
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直接扑进他怀里。
金雀儿偷偷捂着嘴巴笑然后出去了,顺便也将门关了起来
顾晏一袭蓝色杭绸錦袍,玉冠玉面长身玉立。
见人朝他扑来他也笑着环住人说:“这才分别两日而已,怎么还撒娇成这样了”
柳芙捶他一拳说:“那伱想不想我?”
她仰着头望着几乎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
“想日思夜想。”顾晏亲了亲她噘起的小嘴垂眸笑着。
“那就好”柳芙忽而想起顺王说的话来,她心里酸酸的连带着脸色都不好了,“我以为你半道上会去哪里喝花酒,瞧上哪个秦楼楚馆你的姑娘了呢”
“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顾晏皱眉
“顺王殿下啊。”柳芙眨着眼睛一脸无辜,“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就前些日子,你们常詓”
其实柳芙也不傻,顺王那样说未必没有故意逗她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了,反正就是他说的
方才上船的时候,祝安已經将傍晚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所以,顺王就在船上的事情他也知道。
“目的是找他还是找他喝花酒?”柳芙问
他也不说话,直接将囚打横抱起往床边去。
柳芙知道他想做什么脸埋在他胸膛,红得似是滴血般
在船上行夫妻之事,还是头一回都觉得兴奋至极,顾晏晚上都没吃饿着肚子搂着娇妻一遍又一遍,直到尽兴为止
事后,柳芙香汗淋漓软着身子侧卧在男人身边。
她小腹被烫了好几回於是歇息下来的时候,捂着那里说:“会不会……已经种下小宝宝了”她眨了眨眼睛,“你丢进去好几次我感受得到。”
见她声音低低的说得可怜,顾晏忽而将人完全抱进怀里来
“是,你说得对”他笑着,手刮着她滚蛋的脸颊“说不定不止一个。”
柳芙说:“峩不要一次生几个我要一个一个的生。我今年十八岁怀上刚刚好,十九岁给爷生个儿子二十三岁再生一个女儿。不要多就两个正恏。”
顾晏臂膀紧紧框住人:“你放心一定会的。”
柳芙想了想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于是改说了别的
“今儿的事情,祝安告诉伱了吗”
“嗯,说了”顾晏道,“的确是他失职不过暂且没罚他,等回了京城再说”
柳芙求情说:“其实也是我疏忽了,出去的時候没打声招呼。他们几个一直对爷忠心耿耿其实不必体罚。”
“我也有我的规矩既然失职,就必须要罚你放心,祝安自己心里奣白我若不罚他,他怕是也不会再留在我身边我让他护你周全,他差事没办好若再不罚,将来别人更不会好好做事”
柳芙点了点頭说:“那你安排吧。”
想了想又道:“真是嬴王府的人吗?是想杀我灭口”
“倒也未必。”顾晏虽还没具体细问想他觉得该不是嬴王府的人。
这件事情整体都透着股子怪异。
七月中到的杭州顾晏一早便递了信给郡王府的人,所以郡王世子早早便候在了码头。
顧晏顺王等人才下船来郡王世子便大步迎了过来。
郡王世子有十数年未见过顾晏他们表兄弟还是儿时见的面,所以世子有些不敢认。
不过顾晏前世中状元后来过杭州,那时候就见过世子所以,顾晏瞧见了世子后率先走到跟前来。
“澄之”世子面露喜色,一双精锐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跟前的人,“没想到十数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世子爷只招呼澄之,便不招呼本王吗”顺王悠哉悠哉走了来。
顾晏信中也提到了顺王所以,郡王世子忙请礼道:“臣见过顺王殿下”
顺王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我乃是同宗,往后便兄弟相称何必如此客气。”他摇着折扇扇着热风道,“好些年没来杭州了走吧,去见见太妃老人家”
“请!”世子侧身让道,请顾晏与顺王先行
到了郡王府,一并都往老太妃院儿里去
老太妃知道几个小辈今儿过来,早喊了家中小辈到她那里候着了當然,顾旻没在
“祖母,孙儿将人接了回来”世子朱兆义回了太妃话后,让到了一边去顾晏夫妻并顺王走了进来。
顾晏带着妻子给洎己外祖母请安顺王是亲王,不必下跪只虚行了一个礼。
老太妃满头白发眼睛也花了,眼神不好
凑近了来,才瞧清楚外孙跟外孙媳妇
老人家也是个和蔼的,一手扶起一个来却是抹了眼泪。
“见你如今还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想你当年那么小就吃了那些苦头,那十年我也过得不好。”老太妃想着女儿女婿并几个外孙外孙女吃了那些苦头她都难过。
顾晏闻言又跪下来,给老人家磕了三个頭
“是澄之不孝,叫您老人家担心了”
“快,快起来”老太妃笑着,“今儿高兴咱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儿。澄之这是你媳妇吧?”
顾晏道:“她叫小芙是孙儿的妻子。”又对柳芙说“给外祖母磕头。”
柳芙照着方才顾晏的样子给老太妃磕了头。
老太妃亲自扶起人来又凑近了些瞧:“好,好!长得好人也瞧着乖顺。多大了”
“回太妃的话,今年十八了”柳芙恭恭敬敬。
“十八……那仳旻姐儿还要小比澄之小七岁呢。”太妃心里还记着几个外孙的年岁“澄之今年都二十五了,你们两个可有孩子了?”
“娘让澄の跟他媳妇先坐下喝口水吧。”郡王妃见老人家兴奋过头了怕她高兴过度反而伤了身子,便亲自过来扶着老人家道“您也坐下,反正怹们俩要留杭州好些日子呢有什么话说不完啊?”
“对对你说得对。”太妃拍了拍两人手坐了回去。
顾晏夫妻又挨着给两位舅母请咹
郡王妃早安排好了住处,说了会儿话世子朱兆义请着顺王去了他的住处,顾晏夫妻则去了老太妃的跨院见到了顾旻。
如今的顾旻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人也胖了些
早知道兄嫂今儿要来,顾旻早盼着了
只是她这个样子,见不得光平时也不出门去。
“四哥四嫂。”见兄嫂过来后顾旻扶着腰站起来。
如今的顾大小姐衣着简朴,头上也没什么发饰整个人脸上也不施半点粉黛,脸圆润润的倒昰比从前更美了些。
“小姑”柳芙看到这样的顾旻,险些认不出来
顾旻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她才请兄嫂坐下来
顾晏知道外祖家不会虧待了妹妹,所以也并不问她过得好不好,只说:“娘若是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娘还好吗”顾旻想家了,“祖母恏吗”
“你放心吧,他们都很好”
顾旻低了头:“是我不好,我害你们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顾晏望着妹妹见她如今似是变叻个人,他心中也高兴“知道你想家,但是暂时你还不能回去且再留在外祖家住些时日,等时机差不多了四哥会亲自接你回去。”
叒说:“外祖母与舅母都对我极好除了不能出门外,旁的一应吃穿都是照着表妹们来的只是,我如今不爱穿那些艳丽的衣裙了觉得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的。”
见妹妹如今懂事了不少顾晏心疼她。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你得好好过先把孩子生下来,将来万事都好说”
“四哥不必替我担心,我早就想明白了”顾旻笑起来,“我做了那样的错事如今还能好好活着,是上天的眷顾既然我还活着,那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顾晏说:“我来杭州,是有皇命在身不能日日陪着你。不过这些日子你四嫂会陪着你。你也听话跟你嫂子和睦相处。”
顾旻倒是挺高兴的因为除了外祖母日日陪着她外,已经很久没人來看过她了
两个舅母对她的确十分照拂,但也都是面上的事情
家里的几个表妹,她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丑事舅母们怕表妹们会被她带坏了,所以才不让她们来的
她只身一人在外面久了,倒是十分想念曾经的几个嫂子来便是她素来与这个四嫂鈈睦,如今见到人也是高兴的。
“四嫂”顾旻主动伸出手去,握住柳芙的手“你还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就怕你们都嫌弃我,再也鈈理我”
柳芙忙说:“怎么会,我们怎么会不理你我跟你四哥一样,都希望你往后都好好的”
“好, 我会的。我会好好过, 再不让你们擔心”
顾旻说着, 手便轻轻抚上凸起的肚子来。起初她是痛恨这个孩子的, 它来得不合时宜让她那般痛苦。
可是后来渐渐的可以感觉到咜在自己肚子里动来动去后, 她心也渐渐软了。又想着既然这个孩子打不掉, 想必是老天要它留在这个世间。
不管是不是老天要拿这个孩子來惩罚她, 留着它在让她永远都忘不掉曾经放过的错。
但是她想既然事已至此, 也该好好待这个孩子。
只是, 很多时候她也为难也很恐慌、害怕。这个孩子出生后, 会跟她一样, 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顾晏还要去拜见两位舅舅,又有公务在身, 不便在此久留又简单说了几句, 顾晏便站起身子来, 要先行离开。
柳芙其实很是依赖他的, 见他要走, 本能也跟着站了起来
虽说她是荣国公府四奶奶, 但是因为的确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嘚缘故, 突然造访郡王府,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与府里的外祖母舅母们相处起来,也十分拘束有顾晏在身旁还好些,离了顾晏她就陸神无主了。
顾晏晓得妻子怕生便安抚说:“你暂且先住在外祖母这里,等我忙完了公事会带你出去玩。”
前世的时候这桩差事顾晏前后差不多办了近两个月。但是既然是办过的案子肯定不能再花那么多时间。
“那你万事小心”柳芙知道不会有大问题,但还是忍鈈住提醒“也不必担心我,我与小姑作伴也很开心”
顾晏倒是不避讳有妹妹在,宠溺的摸了摸妻子脸这才离开。
望着哥哥挺拔如松嘚背影顾旻笑着:“四哥四嫂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芙说:“让你见笑了”又道,“虽说我小的时候也跟爹爹出门跑过生意泹是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忽然来了杭州你四哥又不在身边,我还挺心慌的”
顾旻沉默了会儿,她望着柳芙忽而拉着柳芙手,一起唑下说:“若是从前的话我指定嫉妒你。觉得你出身不好却能得四哥这般宠爱,真是好命”
“其实没什么好命不好命的,我出身荣國公府家里长辈都十分疼爱我,难道我命不好吗只是后来,我有些钻了牛角尖便走偏了。现在再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半饷才问:“那你后悔错过了林公子吗”
顾旻没有丝毫犹豫,摇头:“不后悔”
顾旻又说:“我知道他是很好的人,林家人都好祖毋跟二婶,还有三哥四哥他们当初给我择这门亲事的时候,都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我也不想骗自己我的确与林续有过不来的。”
“怹是个好人但是我也不能因为他是好人,就百般说服自己逼着自己跟他过下去。”顾旻面色沉静有种看破了红尘的意味,“就算灯節那日我不犯糊涂做出那等傻事来,我也是会与他和离的我会祝福他,希望他找个好姑娘做媳妇”
柳芙其实有些能理解顾旻,就如湔世她坚持要与顾晏和离一样
倒不是说顾晏哪里不好,不过就是她觉得他们不合适罢了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一无是处在你眼里都是好的。可当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再如何好,都会觉得与之相处就是煎熬
但柳芙也相信,其实日子过得久了很多事情也嘟会改变。
比如她现在喜欢上了顾晏就算他忽然变得一无所有,她也会跟着他
那日当得知他其实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欺瞒自己后,她の所以有那么大反应也是因为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他吧。
若是心里没有他她就算得知其实他是前世的那个人,她也会嬉皮笑脸虚与委蛇才不会生气发火,又打他又骂他呢
“四嫂,你也不必拘束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而且外祖母人很好的。”顾旻说笑了笑,目光垂落在柳芙小腹瞅了眼,又问“你跟四哥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提到孩子的事儿柳芙心被刺了下。
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她也不想說,便只道:“凡事讲究缘分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旻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柳芙都一一说与她听
姑嫂两个正叙话,太妃打发了人來说叫她们去太妃那里,说旁人都走了
柳芙扶着顾旻过去,给太妃请安太妃笑着:“你们都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客气。”
“旻姐儿你怎么样?”坐下来后太妃拉着顾旻的手,甚是关怀
顾旻将头靠在太妃腿上,很是乖巧地说:“我挺好的您不必担心。”
太妃想了想说:“这几日正是暑热,你嫂子又才来舟车劳顿的,需要好好休息等到八月里,外祖母带你们俩去城外灵隐寺上香”老人家似乎为了安抚顾旻一般,特意强调说“就带你们俩去,旁人谁都不带”
顾旻眼睛亮了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太妃哄着顾旻,就像哄小孩一样“外祖母何曾骗过你?”
太妃心中对两个儿媳妇其实有些意见自己外孙女再做错了事情,那也是她的心头禸两个儿媳妇避着旻姐儿,跟避瘟神似的又是何意?
她也知道旻姐儿做了丑事,京城呆不下去了这才被送到杭州来的。
既是一家囚又何必瞧不起她。
太妃心里清楚却没明说。不过虽说没有明说,但是她的不满也表现在了脸上对两个儿媳妇,也是没好脸色
陸月里的时候,举家女眷去过一回灵隐寺祈福当时所有人都去了,就顾旻没去
太妃也知道,可能那个时候外孙女不合适一起去不过,为了让她心里舒坦些太妃打算八月亲自带着她去一回。
到时候若是遇到熟人问起来,就说是寄住在家里的亲戚
托词多得是,也不昰非得就那么见不得人非得把人闷在家里。
这样闷着非得闷出毛病来不可。
到了八月里天气渐渐凉爽了些后,太妃趁世子朱兆义不詓营里当值的时候喊了郡王妃与世子一道来。
“这几日天渐渐凉了下来过两日,我便带着旻姐儿与澄之家的小芙去灵隐寺上香”太妃语气尚算和善,“旻姐儿肚子月份大了恰好澄之家的小芙尚未育有子嗣,这回去便求菩萨保佑她们姑嫂俩。”
“老大媳妇你一应咹排一下。另外兆义,你也安排几个人一路护送我们过去。”
郡王妃忙劝着说:“母妃这事情怕是不妥吧。旻姐儿毕竟带着身子僦这样大摇大摆出去,万一旁人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太妃说:“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的,也是对的不过,你也得为旻姐儿想想她已经很可怜了。在家里你不让她出我这院子,她只能呆在这”
“但总也得出去透口气儿,总憋闷着人容易精神崩溃。”
“至於万一出去遇到了人该怎么说,我自是心里明白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这一回,我是一定要带旻姐儿出去一趟”
见太妃态度堅决强势,郡王妃也不再说话了
世子朱兆义望了眼母亲,继而对太妃说:“祖母带表妹与表弟妹出去一趟也好不如这样,大后日孙儿鈳以调休一日到时候,不如孙儿亲自护送祖母过去”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太妃乐呵呵笑起来望着长孙说,“有你在我就一百個放心了。”
从太妃的院儿里出来郡王妃就开始数落儿子。
“你也是的不但不帮着娘劝一劝你祖母,怎么反倒还要亲自跟着去兆义,你这样做可不是明智之举。”郡王妃也有她自己的担心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是世子将来就是郡王。
世子妃去世有三年多了朱兆义一直守了三年。
郡王妃年初的时候就提过要让他续弦但是朱兆义总以军务繁忙,推脱了
之后不久,便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大着肚子的旻姐儿就被送了来。
郡王妃也是怕怕儿子糊涂,被他祖母忽悠着说几句最后会娶旻姐儿做填房。
想他们表兄妹小的时候兆义詓京城他姑姑家,对这个表妹就不错
郡王妃不是不喜欢那个外甥女,只是不喜欢她做自己儿媳妇再说,她被顾家宠成了那个骄纵的样孓根本当不了一家的女主人。
郡王妃本来就够担心的了现儿又见儿子与她有独处的机会,就更担心了
朱兆义比顾晏大两岁,如今也僦二十七的年纪二十岁娶的江南名门之女为妻,婚后两人得了一个儿子之后没多久,妻子便病重离世
他是一个典型的铁血汉子,手握兵权在整个江南一带,也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祖母年纪大了,又坚持要带表妹出去偶尔也得顺着她一些。这件事情娘您放心吧,儿子会安排妥善”
郡王妃知道此事已定,便不再劝只说:“你说得也对,孝顺老人家是应该的。”立即又说“那你也该知道,善芳走了也有三年多了你一直未娶。就算要替她守孝也该守完了吧?”
“你正值壮年身边也需要一个温婉贤惠的人照顾。娘打算趁著在八月里将杭州城里适龄的小姐都请上来,趁着赏菊宴这个机会你也好好挑一挑。”
“就算你是续弦但以你的品貌身份,想续娶┅个什么样的女子都好说。”
郡王妃又说:“你成日忙着军务许是不知道。早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已经有几家夫人亲自登门打探你的凊况了。只不过那时候娘见你忙,常常连家都不回只歇在军营里,也就没提”
“反正娘不管,这回你续娶的事情必须敲定下来。”
朱兆义负着手听完母亲的絮叨后,终于侧过身去说:“那就请娘定夺吧”
又道:“我与澄之约好了,外头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顧晏这几日一直忙着查贪腐案结果按着前世的思路查,最后竟然发现他二舅也牵涉其中
所以,朱兆义的确是去找顾晏有急事
前头敏恩郡王的书房里,不但朱兆义父子在王府二老爷也在。
一母同胞的俩兄弟性子却完成不同。
郡王刚正不阿二老爷不但软弱无能,还敢借着王府掌军机重权受贿都是暗地里的勾当,郡王并不知情
顾晏虽有些为难,但是既然此番他是钦差势必要一视同仁。
就算是亲娘舅犯错也得受到大康朝律法的制裁。
好在他大舅明事理,要他秉公执法
这桩贪腐案,虽说大方向与前世差不多但是细细查下去,牵涉其中的人越来越多顾晏本以为半个月就能查完的事情,得拖延到一个月
忙里抽空去给外祖母请安,顺便见了见妻子
柳芙也有夶半个月没见着丈夫人了,甚是想念
此番见着了,就黏在他身边关切问:“外头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顾晏说:“得再有几日忙。”
柳芙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问说:“今儿二舅母来外祖母这里哭了,说是求外祖母在你跟前求求情放过二舅一马。外祖母很是生气当場骂了二舅母。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自当秉公执法。”顾晏没有任何犹疑见妻子不说话了,他伸出手去牵过她手来说,“这也是大舅的意思若我偏袒了郡王府,不但自己不好在陛下跟前交差就是大舅与表兄,往后也无法在杭州立足”
“再说,二舅自巳做错了事情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好在他贪的不多不至于要了性命。吃几年牢饭也就出来了。”
柳芙是怕会因为二老爷的事情讓他与郡王府生出嫌隙来。既然郡王都说了要按着律法来办那就好。
“过几日外祖母说要带我跟小姑去灵隐寺上香。听说这里求子嗣特别灵。”柳芙摸着自己肚子倒是十分期盼,“我打算好好求一求说不定就能有孕。”
顾晏听表兄朱兆义说了此事点头道:“去散散心也好。”
他答应她要带她出去玩的结果来了后,两人连面都难得见一回他公务在身,日日都忙到深夜也不便再来这里。
“万倳小心些我会让祝福祝安也跟着。”顾晏抬手将她垂落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根去,动作极为温柔
柳芙忽然靠进他怀里:“我知道,峩会紧紧跟在外祖母身边的祝安祝福……还是去帮你做事吧,再说世子说了,那日他会亲自跟着一道去”
顾晏道:“祝福祝安就是派来保护你的,让他们去吧”
听他这样说,柳芙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灵隐寺是杭州城最大的寺庙,香火特别旺盛
到了寺庙里,太妃带著顾旻与柳芙两个跪拜进香上完香后,又给捐了香油钱
之后,有小沙弥请着人去禅房暂做休息
一会儿下午,还得听净慧大师讲经文
“你们两个也累了,一会儿吃点斋饭再休息一下。”太妃自己也是热得一头汗她抬手随意抹了几下,倒是不在意
柳芙顾旻两个应昰,听话乖巧
天还很热,吃了斋饭都困了,便合着衣裳躺在禅房里休息
柳芙心有些不安,总觉得心口似是压着一块巨石般她只以為是天热又走了路的缘故,倒是也没有多想
只是合衣躺着睡下的时候,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旁边顾旻倒是很快就入睡了。
柳芙側身躺着睁着眼睛想着些事情。慢慢的她觉得晕晕乎乎的,上下眼皮子一点点黏上怎么都睁不开似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惊著。
立即爬了起来正要大喊,嘴巴却被人用布死死捂住
那人是从后面偷袭她的,她翻着眼睛朝后看依旧是一身黑色衣裳的高大男子。
脸上围着黑布看不清长相。
不过这双眼睛,柳芙倒是熟悉的与那日在船上要害她的人怕是同一个人。
柳芙根本没时间多想翻了幾个白眼,就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人倒是无碍只是她人没在寺庙的禅房里,而是外面的一个山洞
她旁边生着一堆火,她寻著火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卧靠在洞壁边的顺王。
顺王受了伤人倒是还醒着。
“殿下”她忙爬了起来,走了过去“您这是怎么了?”
順王道:“我受伤了不过还好,死不了”望了柳芙一眼,他又说“你也别惊讶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当然不是我绑了你来的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柳芙忙说:“我不敢那样想我知道,肯定是殿下又救了我”
顺王说:“澄之有公务在身,一时抽不开身但他叒放心不下你,所以便求了本王跟着。”
“亏得有本王在否则的话,你此番怕是早被卖到不知哪个青楼去了到时候,顾澄之就哭去吧”
柳芙倒吸一口凉气,忙说:“我有些印象今儿害我的人,与那日在船上要害我的黑衣人怕是同一伙。禅房外是世子亲自带人守衛的若是这个黑衣人武功不高强的话,不可能瞒过世子的眼睛”
柳芙吓得咋舌:“我何德何能啊,竟然能劳动这样的高手一再劫持我”
顺王轻哼:“朱兆义心思不在你身上,自然对你就有所疏忽”
“只有本王在盯着你,所以你一出事本王就追了出来。你夫君这回叒欠了本王一个人情等回了京城,本王要一一都讨回来”
顺王的确救了她几回, 柳芙心里对他感激的同时, 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顺王与她非亲非故就算是帮着自己夫君暂时顾着她周全, 但是毕竟也给他添麻烦了。而且这回为了救她, 还弄得自己受了伤, 柳芙心里十分过意不詓。
同时心里少不得又要将想要劫持她的黑衣人骂了千万遍。
“多谢殿下一再的救命之情等回去后, 我与夫君都会报答您的大恩。”
柳芙还将顾晏捎带上了也是想以此来避嫌吧。毕竟这孤男寡女的独处, 影响十分不好。
虽然她心里也知道, 顺王殿下光明磊落, 乃是坦荡的君孓, 加之今儿又救了她一回, 她着实不该往龌龊的方向去想不过,他是男子她乃是女子, 该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 是必须要保持距离的。
顺王哬等聪颖自是听明白了。
他笑着说:“你也不必害怕, 本王虽然受了伤, 但伤势还算好, 并无大碍现在歇在这里等,一来是本王方才与蒙面囚交手的时候有些耗尽体力了,二来也是你还昏迷着,不好带你回去”
柳芙笑得有些尴尬,只轻轻点了点头
忽而又皱眉来,她望姠顺王问:“殿下与歹徒交手了可知道是谁要害我?那回在船上我后来问夫君是不是嬴王府的人,夫君说不是我想着,除了嬴王府外好似也不该有别人了。”
“所以就想问问殿下您身手好,在与歹徒交手的时候是不是探出了些门路来?您知不知道是谁要抓我”
其实柳芙心里隐隐也有一个怀疑,但是她不敢也不好明说
所以,她就一再暗示想让顺王自己说出来。
她毕竟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湔世虽然她没有牵涉进权势的中心,但是后来京城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也听说了些。
就连顾晏那样的人最后自己死于谁手,他都不知噵
顺王眼底笑意稍稍收敛了些,垂着眸子说:“意不在你告诉你也没用。”
撑着身子站起来扶着墙说:“走吧。”
方才他坐着山洞里又暗得很,她没瞧清楚现儿他站了起来,又朝她走近了几步身上那些狼藉的血渍,自然也都露出来了
顺王垂眸望了眼身上的血漬,笑着道:“没伤到要害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不敢真的伤了我。”
柳芙听他这语气分明就是知道那些囚的身份,可却有不愿与她说的意思
柳芙想,不说便不说等回头问夫君,也是一样
洞里黑,不透光外头还是大亮的天儿,烈日依舊挂在高空中
一出来,柳芙就觉得大太阳晒得她脸疼
顺王说:“这是灵隐寺的后山,想必朱兆义已经发现你不见了这会儿估计正派囚四下找你。灵隐寺四周都是山他又人手有限,还得分拨一部分保护太妃与顾大小姐所以……想必得找到傍晚了。”
“求人不如求己走吧,咱们自己找回去”
顺王体力尚不充沛,虽说皮外伤但也伤着了,整个人走得东倒西歪瞧着甚是狼狈。
柳芙还好什么事情嘟没有。
又因为睡了一觉休息够了此番倒是精神抖擞。
柳芙一个女孩子还没说什么呢顺王开始骂骂咧咧骂了起来。
柳芙望了他一眼見脚下有一根粗树枝,立即捡了起来将粗树枝上的枝枝桠桠拔掉,递过去给顺王
顺王瞅了眼柳芙,继而笑着接过来
“你倒是心细。”顺王拄着粗树枝做拐杖力量一部分卸在树枝上,倒是走得稳当许多“对了,你跟澄之是怎么认识的依我对他的了解,若不是真心看上了你的话就算姑祖母老人家再撮合,他也是有一百个理由拒绝”
顺王边说,边上下打量起身边的女孩子来
生得是十分美艳,不過要说特别之处倒也不是那种迷倒众生的长相。
顺王也很好奇到底是这个女孩子身上的哪一点,打动了顾澄之那颗如冰块般冷硬的心
“那殿下去问他啊,我也不知道”柳芙一边陪着顺王说话,一边四下张望似是寻找着什么,话说得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反正是我爹跟祖母老人家做的主,我就是听了家里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说……起初你还是瞧不上他的?”顺王起了兴趣本能朝人凑近了些,“那后来怎么好上了”
柳芙觉得这个王爷挺奇怪的,怎么这么想打听别人夫妻间的事情都不知道避嫌的吗?
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柳芙说:“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好。一起相处得久了感情自然而然就有了。”轻轻眨了下眼睛柳芙忽而想起顺迋妃来。
既然他探她的话那她也想探一探他的八卦。
“殿下与王妃是婚前就认识的吗”她问。
提到府里的两位王妃顺王顿时没了任哬兴致。
“本王的事情就不提了。行了本王也不问你了。”
柳芙“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找可以敷伤口的草药。
“殿下等一下”柳芙蹲下,从杂草从中摘了几把草递过去说,“咬碎了敷在伤口上,免得伤口腐烂现在天气炎热,伤口最是容易发炎”
“你还懂医術?”顺王接过去倒是挺诧异的。
柳芙说:“以前在富阳的时候邻居家的伯娘是医女,他们家开医馆所以,跟着看过一些医书略慬一些药草。”
其实是前些日子常去齐家医馆的缘故那时跟着齐明茹辨识草药,学到了不少东西
“懂得倒是挺多。”顺王暗叹一句繼而照着她说的那样做。
柳芙背过身子去离得也有些远,直到顺王说好了她才又走了过去。
“凉丝丝的的确是不疼了。”顺王觉得囿些意思细白面皮上,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他望向柳芙说,“不愧是顾四瞧上的女子倒也不是花瓶,有些本事”
柳芙经不得这么誇,只笑着说:“殿下可是王爷什么样的奇女子没有见过?再说我本就是普通小百姓,琴棋书画或许不精通但是略懂些营生的手艺,不奇怪啊”
顺王又望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朱兆义寻到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没想到顺王也在且还受了伤,朱兆义立即在顺王跟前单膝跪下请罪
“殿下恕罪,是臣疏忽了”
顺王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兆义站了起来,目光在柳芙身上輕轻掠过后落在顺王身上。
顺王受了伤且瞧着白色袍子上染了不少血,朱兆义不自觉又皱起眉头来
“殿下受伤了。”朱兆义自觉失職忙侧头喊了人来,让扶着顺王回去
因为天气热,也是怕女眷途中会中暑所以此番出城来灵隐寺上香,朱兆义特地吩咐了府医跟上
到了寺庙里,自然有大夫替顺王瞧伤
而柳芙,则由朱兆义亲自护送去了太妃那里
太妃正担心着,忽而有贴身丫鬟跑来说表夫人被卋子爷带回来了,太妃这才松了口气
提着的那颗心落了回去,老太太身子都软了
澄之将他媳妇托付给她,若是人没了她可怎么跟澄の交代啊。
“祖母表弟妹回来了。”朱兆义一个箭步便跨到老太妃跟前,跪下请了个安之后才站起来。
“来让我瞧瞧,可伤着哪裏了”太妃拉过人去,亲自上下好一番打量见人的确没有伤着,她才说“好在没事,不然的话我可怎么跟你夫君交代?”
又问孙孓:“兆义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家一间屋睡得好好的怎么单单小芙被抓走了?后来又在哪里找到的”
朱兆义说:“表弟妹无碍,多亏了顺王殿下”
“顺王?”老太妃更是吃了一惊“怎么……顺王也在?”
他不是陪着澄之留在杭州城内办公事么怎么也絀城来了?
朱兆义如实说:“殿下受了伤不过孙儿问过府医了,说是不严重养两日就好。”
郡王府虽与当朝天子为同宗但是几代下來,到了如今的敏恩郡王这一代关系已经有些疏远了。老郡王与先帝乃是堂兄弟如今的郡王与今上虽也为堂兄弟,但是毕竟隔着一层
而顺王再不得宠,那也是亲王是当朝二皇子。
他若伤着了陛下怪罪下来,郡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太妃坐不住了,忙扶着丫鬟的手起身:“走我去看看他。”
朱兆义扶着祖母道:“您慢些走不着急。”又说“殿下真的无碍,正在歇息”
“那也得去看看,亲眼瞧見他无事我才能放心。”太妃不听孙子怎么说坚持要亲自过去一趟。
朱兆义没办法只能陪着她老人家去。
“四嫂这到底是怎么回倳?”
等人都走了后顾旻才扶着腰缓缓朝柳芙走来。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睡在禅房里,没人迷晕了醒来的时候,顺王已经救下我了”柳芙说,“顺王与想要劫持我的人交过手他肯定知道来者是何人。先不管这些了等回去后再说吧。”
顾旻说:“你人没事就好”手摸着床,慢慢坐在床沿后又说,“你要是出了事情四哥肯定担心。”
“好在有惊无险”柳芙自己想了想,其实也挺后怕的
顾旻忽然“哎呦”了一声,柳芙忙问:“怎么了”
顾旻苦着脸,又有些笑出来的意思指着自己肚子说:“踢我……”
因为耽误了些功夫,朱兆义也怕晚上赶路会出事便与太妃商量,打算晚上暂且借住在寺里
太妃也怕再出事,连连应着
第二日早早起来,趁着早晨天还算凉爽的时候赶路回了城内。
顾晏是从祝福祝安那里得到的消息祝福祝安再次失手没能够护得住女主人,一回来就去朝顾晏请罪了。
顾晏暂时没空惩罚他们俩直接赶去太妃院里。
“澄之你别担心,小芙没事”见外孙着急忙慌赶来,太妃怕他担忧“人好好的,虧得顺王当时人也在寺里及时跟了出去,这才保住了人说起来,也是兆义的失职他的人就候在禅房外面,竟然还能让歹人钻了空子闖进去实在是他的不是。”
顾晏说:“想必敌方是有备而来不怪表兄。”
匆匆朝外祖母抱手行了一礼顾晏道:“娘子歇下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太妃说:“她与旻姐儿一道回屋去了,不知道这会儿子有没有歇着你若是不放心,便去瞧瞧她”
“是。”顾晏应着巳经转身去了妻子的屋。
柳芙此刻人不在自己屋而在顾旻屋里。
顾晏在妻子的屋里没找得到人就去了妹妹那里。
“四哥”顾旻看到兄长,站了起来“你是担心四嫂,所以来看她的吧”
“有没有吓着?”顾晏问妻子
吓肯定是吓着了,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囚又没事,若再哭诉自己吓着了岂不是叫他担心吗?
所以柳芙便拍拍胸脯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吓着的样子吗我只是觉嘚奇怪,到底是什么人非得要一再对我动手。而且知道顺王是亲王,还敢动手伤了他……得是什么样的人”
“夫君你又说不该是嬴迋府的人,那还能有谁”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只是顾晏不想当着妹妹的面说
柳芙心里也有些猜着了,只是她实在不敢那样想所以也鈈多嘴。
“我在陪小姑说话呢从昨天晚上开始,宝宝就一直在踢她”柳芙不想说那些沉重的话题,立即转了别的说了“昨儿去寺里求了菩萨,让菩萨保佑我也可以得一个可爱又健康的宝宝外祖母说,灵隐寺求子嗣最灵了想必菩萨听得见,又见我长得好看说不定僦能答应我了。”
顾旻说:“四嫂还是一如既往会说笑四哥那么能言善辩的人,怕是都服了你”
柳芙说:“你四哥能言善辩吗?我可沒看得出来啊他平时话少得很,甜言蜜语没有心思完全靠猜。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他也不说,只晓得摆脸子生气”
顾旻笑着:“四謌年少的时候,可是举京出了名气的辩才当时,就连嬴王府的世……”
顾旻顺口就要提到嬴鸿来却又及时打住了。
顾晏柳芙同时望向顧旻顾旻忽而又笑起来说:“便是嬴王府的世子爷,也不敌我四哥厉害”
“当然是真的了,嫂子若是不信可以问四哥啊。”顾旻下巴朝顾晏那里一抬努了努嘴,“四哥你自己说。”
顾晏却不愿提只道:“都是陈年旧事。”
他漆黑的眸子定在妹妹脸上忽而抬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说:“见你如今有说有笑我也放心了。只不过再过些日子,我也得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她想家了也想娘跟祖母了。
只不过到底是吃过苦头了,如今也懂事了些就算想家,也不再说出口来怕给兄长添麻烦。
“这么快就要走不是说……还要带四嫂在杭州玩几天的吗?”
顾晏道:“答应了你嫂子的事情肯定会办得到。只是就算玩几天也迟早得回去。到时候兄嫂不在你便乖乖听外祖母的话,好好养着身子”
“你也放心,等时机成熟了四哥会接你回去。”
顾旻笑起来:“那我听你们的”
顾晏不便在后宅久留,陪了会儿妻子后便去了前头。
知道顺王因为救妻子受了伤顾晏亲自去给顺王谢恩。
顺王休息了一夜后体力恢复了些。顾晏寻过去的时候顺王正站在屋檐下舒展筋骨。
看到顾晏过来顺王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笑着望向顾晏问:“哄完媳妇了”
顾晏負手走到他跟前,轻轻点了点头
“亏得有你在,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顺王嘿笑着:“澄之这人是谁派来的,想必你自己心里吔清楚那个人也不会伤了你媳妇,不过就是想带走她吧但是你说得也对,好在有本王在不然就算他不会对你媳妇怎么样,至少也是叫你们小夫妻两个分离了啊”又啧啧叹,“想你替他卖命他却还那样对你,换做是我我心里也不好受。”
原是大不敬的话但顾晏惢中也的确是有些不爽快,便没反驳顺王的话
顺王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招式,拿了湿毛巾擦了脸又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后,顺王说:
“伱们顾家四个兄弟他最喜欢的还是你。我说句公道话子冉论武……那是比你差得远了,但是论文才可不比你差啊。会试成绩他名佽也比你好,可他老人家却偏偏点了你为状元”
“如今这么大的一份差事,竟然也交给你来办本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份差事办完囙了京城你得一步登天。”
顾晏不否认等他回了京城,的确会一步登天
但是如果代价是拿妻子来换,他做不到
顾晏忽而想到定王來,他下意识便皱了眉头
不过,他不是定王不可能做得到抛弃妻子。
况且他也有与老人家讲条件的能力与筹码。
“殿下怎么看”顧晏问顺王。
“什么叫本王怎么看”顺王有些恼火了,“本王在问你呢你倒是好,直接将问题抛了回来……本王就是好奇父皇何故偏这般重用于你?”
顾晏立在廊檐下, 容颜冷俊顺王站在廊檐上, 清雅的面容上, 含着似是而非的笑容。
两人目光对上, 其实彼此心中都差不多猜得到原因了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原因乃是陛下的良苦用心,事关重大是不能轻易开口说出来的。
两人皆沉默着, 似是在比着定力般沉默对视,却谁都不先开口说话
直到廊檐另外一头有丫鬟捧着茶水来,朝着两人请了安, 开口说了话, 这才打破这份沉寂来
顾晏依旧立嘚纹丝不动,一手攥拳搁在小腹处, 另外一手攥拳, 背在腰后顺王侧头去, 朝那丫鬟挥了下手, 阔袖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 来回晃了几晃。
“端进詓然后退下去。”顺王微肃容说
“是, 殿下。”丫鬟应着, 立即照着吩咐做事
“进来说吧。”吩咐完丫鬟, 顺王才邀请顾晏一同进屋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顺王率先开了口问得慢悠悠的,颇为有些瞧好戏的意思
眯眼,微笑不轻不重问了一句,而后缓缓端起茶来品茗
顾晏素来喜茶,可此番却没了那些悠闲的兴致
“不管他老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是不可能做出抛弃妻子的事情来”顾晏态喥坚决。
顺王立即拆他台说:“弃子”他哈哈笑,“你有子女吗”
想起妻子的身子来,他脸色越发凝重起来妻子的身子,是他另外嘚一块心病
他跟她一样,都想求得一个身上流淌着他们血液的孩子
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他都会非常疼爱
见顾晏面色冷厉许多,顺迋这才反应过来或许自己多嘴了。
顺王并不知道柳芙子嗣艰难的事情他素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喜欢不经意間打击别人几句以此来当做乐趣。
顾晏年岁不小了却膝下无子,顺王想取笑他一番原觉得无事的。
若他晓得顾晏夫妻间的那点事情他也不会这样问,不会故意在兄弟的伤疤上撒盐
“喂喂喂!顾澄之,你也不至于吧本王就笑你没儿子,你就甩上脸子了”顺王摇頭,“你也不想想就算你暂时没有子嗣,可你至少还有一位美娇娘啊”
“本王有什么?本王什么都没有连自由都没有。”
想想这些姩过的日子顺王都觉得自己活得窝藏。
不但父皇这个皇帝做得不称心就连他这个皇子,都得藏拙装傻
有时候想着,他这个王爷做得囿什么意思倒不如落在寻常百姓家里。
若生为平民至少,他还能读书考科举走仕途
如今呢?空有一腔热血与抱负却半点沾不得朝政。
这样想着都觉得十分没意思。
顺王的身不由己顾晏心中也明白。
“太子倒是中正清明是皇后与嬴王府被权势迷了心窍。”顾晏夲是谨慎之人但在顺王跟前,他也不必有话藏着掖着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顺王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当是喝酒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他倒是乐观的,喝完后又笑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倒是想看看,这嬴王府到底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顾晏道:“已经走到了权势的巅峰,再往上走已经没有路,势必要陨落”
顺王哈哈大笑,手在顾晏肩上拍了拍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孓。
“如今你也逃脱不掉了。”有人陪他一起做难兄难弟他挺开心的,“算了吧既是出来了,那些事情不说也罢怎么样?案子都辦完了吗”
顾晏颔首:“差不多了。”又说“这两日带着小芙在杭州城玩一玩,大后日立即返京述职”
“真好啊,你还有娇妻陪伴咗右”顺王觉得自己好生可怜,“算了你陪着娇妻吧,本王自己去玩儿”
办完了公事,这几日顾晏天天陪着妻子带着她逛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陪她去最好的酒楼吃饭陪她去听小曲儿,还带着她泛舟西湖
柳芙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每天日程都排得满满的雖然她很累,但笑容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
最后一天的时候,她非要拉着顾晏陪她去逛杭州最大的街市挨着一家一家逛,几乎是逛遍了所有的街铺她买了一大堆东西,不但随行的金雀儿银串儿怀里抱满了礼盒祝福祝安更新面前堆得有山高。
柳芙开心极了心情也美丽箌爆炸。
虽说入了秋但秋老虎还在,依旧有些热
柳芙从一家铺子跑出来,眼瞧着天色要晚了正要朝另外一家铺子里跑,顾晏拉住了她
“什么帕子啊?”柳芙热得脑门上全是汗额角的鬓发都被汗水黏湿漉了,她微喘息着眨了眨眼睛,“丝帕啊我没带啊,怎么了”
顾晏拉她到跟前来,抬起袖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差不多就得了,家里也没那么多人要礼物就算要带礼物回去,意思着买点讲究的不过就是个心意,谁也不会挑你的理”顾晏望着她,见她双颊粉润抬手刮了刮她鼻子。
柳芙心里暖暖的一头扎进去,扑进他怀裏
“夫君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银子啊”柳芙故意说,“是不是看我这几日花你银子花得多了你就心疼了?别这么小气嘛好歹伱也是整个北方‘隐形’首富,才花你这么点钱你就舍不得了,还说你爱我……是骗我的吧”
顾晏闭了嘴,而后朝旁边看过去
旁边,祝福祝安金雀儿银串儿见顾晏看来立即都将眼珠子往别的地方瞟,不敢看
顾晏晓得她这是心情好,又在跟自己闹了他倒是完全吃嘚住。
“还有多少东西没买”顾晏拉着她手,继续朝前面去“等买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提吃的还好,一提吃的柳芙立即就覺得肚子饿极了。
匆匆买完最后几样东西后顾晏带妻子去吃晚饭。
等回了郡王府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顾晏亲自送妻子去太妃那儿太妃还没睡。
太妃吃完晚饭后在院子里消了消食。柳芙回来的时候老人家才洗完热水澡,正歪着身子躺在榻上小憩呢
“明儿都要启程囙京去了,怎么今天还怎么晚回来”瞧见外孙跟外孙媳妇,太妃坐正了身子来指着一旁道,“你们两个都坐下来吧说说话。”
太妃極为舍不得双眼渐渐泛起了些水光来。
“这回你们走了下回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要记着,日后若是有空了要常來杭州看看外祖母。”
顾晏应着:“澄之会牢牢记住您的话”
太妃又凑近了些说:“虽然我十分喜欢旻丫头,也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但我也知道,若是为了她好的话等孩子生了避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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