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你皇家守卫军军好哇v个人v角度电

 ; ; ; ; ; ; ; ; 这是蝴蝶们出游的好时期。长长的杭州城大街上,披洒着初生的阳光;稀薄的店铺影子里,热闹非凡。

 ; ; ; ; ; ;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小孩子是最爱玩的,大树下,三个孩童红、绿、蓝着装,正兴高采烈地踢着毽子,“一百一十,一百十一……”

 ; ; ; ; ; ; ; “小朋友!”甜甜的声音缠绕在奇异的花香中,如兰如馨。闹市里,却让人觉得处于百花怒放的花丛中,谁不想弄个明白。

 ; ; ; ; ; ; ; ; 三个孩童东张西望,但见一位白衣少女牵着马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她相貌极为清秀,尤其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甚能说话似的。她打扮并不华丽,却令人眼前一亮。阵阵幽香,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 ; ; ; ; ; “喂!”白衣少女手握竹笛,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啊?”红衣孩童回过神来:“大姐姐,你身上好香哦!” 白少女女笑意更浓:“呵呵,我可不可以加入啊?我可是踢毽子的高手哦,咱们来比比看谁更厉害!”看她马上的行装,想必是正出着远门,恰巧被这孩童们的嬉笑声勾起了兴趣。

 ; ; ; ; ; “好!”童音清脆无比,三个孩童兴致更上一层楼了。白衣少女把竹笛插在腰间,安置好马匹,当真兴致勃勃地与孩童们比起了毽子,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自己的出格。

; ; ; 林荫道上青青的草地,花瓣上的露珠闪闪发光,指缝间柔和的阳光,那么可爱和朝气。

 ; ; ; ; ; ; “死玉儿,说好的一起走,结果跑得比什么还快。”一位身着大红丝绸的女子在马上抱怨,却也神态和祥,想来也不是真骂。与她并驾的是一位英姿焕发的剑客,面目清秀,温文有礼,若不是手握长剑别人定认为是个书香子弟,他偶而一抬眼,那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那把剑再普通不过,看到的人都这么认为。

 ; ; ; ; ; “我的意思是说……” 他话还没说完,林夫人便抢了去:“好歹她也是我们主子,我的姐妹。她对我们哪点不好了?几乎把谷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我们打点。她这么信任我们,林岳峰,你没良心啊你?”

 ; ; ; ; ; ; ;林岳峰也不恼:“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主要是考虑到你当了娘,这样东奔西走的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再说了,以玉儿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们来保护。”

 ; ; ; ; ; ;  ;林夫人红了脸,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了:“呃……将来的事……玉儿会关照我们的,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相夫教子的。”林岳峰温柔的注视着她,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

 ; ; ; ; ;  ;“咦,怎么那么多蝴蝶?”林夫人顿时发觉四周彩蝶纷飞,似乎都朝同一个方向敢。

 ; ; ; ; ; ; ; “我们恐怕得再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林岳峰手握长剑,神色如初。林夫人会意,也见前方的彩蝶纷纷变为蓝色,道:“看来杭州城这会儿也不平静了……道上的朋友,为何不现身相见?”

 ; ; ; ; ; ; 大街上被吸引来的人不少,连蝴蝶也来围观。这是罕事。白衣少女整个人都被包围在蝴蝶中,仿佛自己也是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但却更像是蝶中的仙子。四周亦无水粉店,却有如亲临万花争艳之地,这更是罕事。

 ; ; ; ; ; ; ; ; “蝶舞少主,我们已恭候您多时了。”楼上突然跳下个黑脸的,身着黑衣,三十出头。落地后,剑即出鞘。刚才的围观者一哄而散。

 ; ; ; ; ; ; ; 带刀剑的也不止黑脸的一个,瞬间从地下冒出来十几个,将白衣少女团团围住。 刚才那三个小孩跑得太慢了,如今刀已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他们意识到恐惧、死亡,一个个哭爹喊娘的。

 ; ; ; ; ; ; “哈哈哈哈,蝶舞少主,我们是请您跟我们回去的。我们也知道您一定不同意,也只好出此下策了。”黑脸狂笑道,看来是这伙的首领,“您倒是说说我这黑脸就是羞能辨得出来吗?”

 ; ; ; ; ; ;  ;黑脸冷笑:“哈哈,久闻蝶舞少主说谎从不脸红,更何况你这满身的蝴蝶不是更好的证明吗?这世上能引蝶的难道还有第二人吗?”

 ; ; ; ; ; ;  ;他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白衣少女心中疑惑,看来还是用老法子简单又不会伤及无辜。

 ; ; ; ; ; ; ;  ;“呵,目标太大,不仅引来了蝴蝶,把敌人都招来了!是,我承认我是蝶舞,我也绝不会跟你们走。”

“老大,那些蝴蝶有点怪,一眨眼功夫怎么都变色了?”

 ; ; ; ; ; ; ;黑脸盯了那人一眼:“变色就变色,你管它们干嘛?”又对蝶舞道: “蝶舞少主,您真的不跟我们走?”

 ; ; ;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蝶舞故作不耐。

 ; ; ;  ;“哈哈,那就去死吧!”黑脸挥剑欲下。 “孩子……”为娘的这回倒是要冲上去,但被几个人拉回了。

 ; ; ; ; ; ; ; ; 剑落地下,身体也跟着倒下了,只是没有血。蝶舞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小孩三人全都没事,但黑衣的个个四脚朝天呼呼大睡。

 ; ; ; ; ; ; ; 沉沉入睡,只因梦蝶。梦蝶寻梦,谁也躲不过。梦是美的,梦蝶亦是美的,美得人见着了它们不得不去会周公。梦蝶意在变色,也不轻易显现,它们平日里都跟普通的蝴蝶差不多,只有在主人意念下才会使人困意难挡。即便有人在梦蝶丛中睡着,他也只会认为是先前被人下了蒙汗药。

 ; ; ; ; ; ; 梦蝶来自百花谷,因为只有那里的环境那里的人才会适合培养它们的幼蛊,纵然成长后各奔东西。

 ; ; ; ; ; ; ; ;  ;“娘……”“孩子……”该是母子团聚的时候了,为娘的满脸泪光,抱着自己的儿子左瞧瞧右亲亲,生怕少块肉,少根筋。蝶舞呆呆的看着,露出忧郁的神色,似乎思绪万千。

 ; ; ; ; ; ; ; 掌柜的和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担心自己殃及池鱼,却也时不时的露出头来瞧瞧。掌柜的见蝶舞进店,赶忙推店小二出去招呼。店小二也没胆,抖抖擞擞地慌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

 ; ; ; ; ; “我又没问你什么。喏,这是20两银子。”蝶舞掏出钱,“外面那十几个黑衣的都睡了,你想办法把他们扔了,能扔多远扔多远。”

 ; ; ; ; ; ;  ;“啊……这……”小二不敢接银子,更不敢接这生意。蝶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放心,他们三天之内醒不来的!”她很自信。

 ; ; ; ; ; “毽子?应该在楼上,楼上……”话还没说完,蝶舞已不见了,留下他自个儿在那边回味那香味,只不过蝴蝶早已离去,不然那小二大概还想抓些去卖。

【未完待续】 ;

 ; ; ; ; ; ; ; ; 蝶舞扫了一眼,左边那桌三个大和尚正在用斋,右手边有个书生在作画。蝶舞眼珠子一转,笑着朝那书生走去。

 ; ; ; ; ; ; ; ; 文人作画,自不喜人扰。蝶舞却没瞧见似的:“喂,画画的,你看见我的毽子吗?”大概口气不好,书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 ; ; ; ; ; ; ;蝶舞有点不耐,柳眉一皱,猛抓书生手中的笔,但太过用力,而书生也正用笔,这一争,画面上留下不小的墨迹。

 ; ; ; ; ; ; ; ;书生看着自己快要完工的桃花图被毁,眉头皱了皱,终于抬头了,“古人云:为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他回答简短,但并不显得寡言。

 ; ; ; ; ; “那是你自己承认的。”书生继续低头作画。他取出另一支笔,在那墨迹四周添了几划,顿时两只燕子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纸上。桃花图不仅没毁,反而增色了不少。他注视着画,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 ; ; ; “你……是啊,我是女子,难养;你是小人,也好养不到哪去?!”天知道蝶舞为什么会和一个不认识的书生发脾气。大概是刚才的余火未尽。

 ; ; ; ; ; ; ; ; ;杭州城门口,八只铁蹄落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竟如一匹马奔驰一样。谁看了都能想到这两匹马是同受长期的操练。马上越下两人,一男一女,风尘仆仆。女的拉了个路人,问:“这位大叔,你有看到一位十七

八岁的白衣女子吗?她眼睛大大的,身上很香。”

 ; ; ; ; ; ; ; 见路人摇头,男子再问:“那您老友看见一大群蝴蝶围着个少女吗?” 老人家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蝴蝶?有,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蝴蝶。往那条街走,拐个弯,再过两条街,有一家‘胜迹’酒楼,我就是在那里见到蝴蝶的,哦,还有个年轻姑娘。”两人相视一笑,牵着马,到了声谢。“走吧,咱么去看看。”

 ; ; ; ; ; “呵。”书生却似乎不再想跟她计较了,随手在画的右上角写道:桃色双燕。 蝶舞见他根本不理自己,有点愤愤然。见过她的人没人这样跟她说话,尽管她的姿色算不上人间绝色,但也是倾国倾城。

 ; ; ; ; ; ; “玉儿……”楼下有声音传来,算是老天给蝶舞台阶下。“懒得跟你计较!”还不知是谁在跟谁计较呢!说不过就耍赖,也不失为上策。 是林岳峰和他夫人。

 ; ; ; ; ; ; ; 蝶舞下楼见了他们立马换了副心情,兴高采烈地“数落”起来:“你们到哪去了?怎么这么慢?”

 ; ; ; ; ; ; ; 林岳峰道:“我们途中遇到了鬼谷的杀手,跟他们周旋了一阵。你也遇上了吧,我们见到梦蝶了。”林夫人插了句:“就是我们不来,你也可以全身而退的。”林岳峰咳嗽了一声,制止了他夫人的话:“鬼谷为什么会派杀手?魏天成他不是想跟……”

 ; ; ; ; “打住,别跟我提那只老狐狸。走人拉,我还要去见阿吉呢!”蝶舞挥了挥手示意停止,又拉着他俩往店外走。

 ; ; ; ; ;  ;书生收拾着画具,脑海中闪过江湖中的传闻:蝶舞,百花谷谷主、大理少主,性格孤僻,阴险狡诈,美丽的外表下是一副蛇蝎心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武功招式不详,擅用毒。 奇怪,从刚才所见,似乎也没那么狠,只不过脾气不好。书生一脸的疑惑,很快便想起他是狡诈成性,可脸上的疑虑丝毫不减,“鬼谷……?她们跟鬼谷有关系?” 蝶舞和林夫人的声音是大,但林岳峰却不过如此,这书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楼下三人的对话,想必功夫不错。

,一个丫头模样的从窗外飞了进来,三个和尚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她应了声:“少爷。”

 ; ; ; ; ;  ;“少爷。”香草再次从窗外飞了进来,此时的酒楼已恢复了以往的生气,书生看了她一眼,香草明白他实在埋怨自己太过招摇,她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笑,以示歉意。

 ; ; ; ; ; ; ; “哦?”书生若有所思,眉宇一扬,似乎也有了兴趣,“那我也去凑凑热闹。”“不太好吧?!冯公子不是跟咱们约好了吗?”香草提醒书生。“他现在还没到,料想也不会来了。就是来,让他见到我在妓院岂不是更好?”书生笑了笑,眼里却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 ; ; ; ; ; ; ; ; 书生想了很久,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不知道,我感觉不到她的气,就像她也感觉不到我的气一样。可她不可能不会武功,所以她武功一定比我高出许多。”

其人,先闻其声啊!”说话者是个中年人。他粗眉大眼,面膛紫黑,好像全身充满了力气,不发则已,一发必定惊人。

 ; ; ; ; ; ; ; “可是,大哥,人呢?”对坐的年轻人否定了他的话。这人一双眼睛迅速的四处转动,可见这人性情不定。中年人也四处望了望,除了见到林岳峰和他夫人正从门口进来,笑着向他们点头问好外,哪里有蝶舞的踪影。

 ; ; ; ; ; ; ; ; ;  ;“两位兄台,四周座位已满,此间可否让个座位给在下?”一位打扮得文赳赳的书生站在中年人旁边,指着一旁的空位问,一脸的媚笑,一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 ; ; ; ; ; ; ; 花满楼天南地北共4家分院。去过的人都知道它有个怪规矩:每家花满楼上上下下包括那个漂流不定的楼主在内,一共30人,却只有3位姑娘接客。就是外面的看破红尘的想进来做事的也一概拒之门外。照她们楼主的理由,就是事不过三。而她们的楼主却是年仅一十八岁的蝶舞。

 ; ; ; ; ; ; ; “格老子,你不看看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敢跟你唐勇唐大爷叫板。“唐勇开始朝书生吼道,又来藏不住蔑视。

 ; ; ; ; ; ; ; 书生依然是一脸的笑容。突然,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出来。唐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早攥在对方的手中了。“你不想想自己是几斤几两,还大爷呢!你眼睛什么时候被鸟屎遮住了,你应该先看清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 ; ; ; ; ; ; 对坐的中年人早已不住的偷笑,原来,先前林夫人在进门时就向他暗示,告诉他这书生乃蝶舞所扮,而唐勇之故着东揪揪西瞧瞧,哪有空领悟呀!

 ; ; ; ; ; ; ; 唐勇见对方这势,也明白个七八九。赶忙一个劲的求饶:“师叔饶了我吧,你是大爷,不,大姐!”

朝他们走来。说话的是个子比较高,笑嘻嘻的看着唐勇。蝶舞当作没听见似的,只顾着盯着那个子较矮的小伙子,他风尘仆仆的脸上挡不住的是秀气,一双美目似乎总避着别人。

 ; ; ; ; ; ;  ;蝶舞有了主意,她在唐勇的耳边附声道:“如果你让阿吉开口说10句话,我今天就放了你!”

 ; ; ; ; ; ; 唐勇听后是一脸的忧愁:“你干脆杀了我吧。四弟说话常用单音节词,最长也不多于5个字。10句话?!四弟,你行行好。”唐勇不求蝶舞,反倒求起那小伙子唐吉。唐吉看了看他,没作声。

 ; ; ; ; ; ; “三弟。”高个子瞒怨道,“四弟从小就少说话,这也不能怪他。”好像不是在说唐勇,而是说蝶舞的。蝶舞也当没听见。

 ; ; ; ; ; ; ; ;“少说话好!少说话者,简练也。”是刚才酒楼那书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没有人注意到。他来干嘛,想吓死人啊?蝶舞眼珠子又转了一圈,放开唐勇,唐勇揉了揉耳朵,感激地看着那书生。

 ; ; ; ; ; ; ; 书生再道:“立意专一,明确,文字干脆利索,无冗意冗言。说的少,概括的却多,有何不好?” 唐吉瞧了瞧他,红着脸,也没作声。蝶舞现在易容,也把头转一边,一副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样子,心里念道:他说话最不简洁。

 ; ; ; ; ; ; ; ; ; 高个子会道:“兄台说的是,能够一个字当二个字用,一句话当两句话说也是一种境界啊!在下唐林,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 ; ; ; ; ; ; ;  ;原来是“初唐四杰”。蜀中唐门一向自恃甚高,不愿与江湖中人平起平坐,他们四人乃唐门中的高手,怎么愿意任一书生摆布,看来这书生来头不小。他进门时,唐林刚走过来,所以他并不知道先前的事。书生回礼:“在下姓萧,单名一个遥字。”

 ; ; ; ; ; ; ; 语一出,“初唐四杰”“唰唰”地目光齐齐扫向他,此时的唐吉已不再回避他人。蝶舞也盯着他,嘴角浮动,似笑非笑。 萧遥笑了笑,表情有点怪:“各位怎么了?”

 ; ; ; ; ; ; ;“没事”唐勇不想这样干愣着,大声唤道,“幽怜姐,再给我来一壶酒!我要和这位萧兄喝上一杯。”心里面嘀咕,玉

儿一见他就把我放了,明显有些在意他,莫非此人真是武林第一剑?且不管这些,新炼的都还没叫人尝试过,今天正是个好机会!

 ; ; ; ; ; ;  ;就在蝶舞回话那一刻,唐勇拿着幽怜刚送过来的“女儿红”给蝶舞斟酒,顺便放进一些不知名的粉末,神不知鬼不觉,但仍然逃不过萧遥的双眼。萧遥暗忖:我是否应该告诉花兄杯中有毒?他似乎没瞧见。“初唐四杰”不会是好惹的,一旦揭发也就立即暴露了我的身份,虽然目前对此他们有3层把握。还是先静观其变。

 ; ; ; ; ; ; 萧遥同时也主意到,唐勇倒酒时,并没有对自己使坏,也就是说,她的目标只有一人。想想自己进门市看见唐勇的耳朵在姓花的手里攥,萧遥便认为唐勇是想报仇。唐门善于暗算,不光明正大地杀了对方却也合情合理。

 ; ; ; ; ; ; 蝶舞当真没看见,拿起杯子就要往嘴里送,萧遥不再犹豫,人命关天,唐门的毒药天下第一,“花兄,杯中有毒!”

 ; ; ; ; ; ; 蝶舞看了看他,仍然似笑非笑,唐勇怒视萧遥,右手紧握。萧遥怀疑他正扣着暗青子,蓄势待发。老大唐英、老二唐林也盯上了自己,只有唐吉低头不语。

 ; ; ; ; ; ;  ;蝶舞打破了这僵持,笑着对萧遥道:“萧兄多虑了,酒是阿勇倒的,他怎么可能害我呢?”不等萧遥再阻止,一杯酒已咕噜咕噜下肚,安然无恙!萧遥不解,却微瞧见蝶舞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咀嚼什么,解药么?那么“他”也看见了?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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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在红楼的最顶层,她推开窗户看着银装素裹的听雪楼,侧着头、静静的仿佛在倾听什么。

  作为天下武林的中枢,眼前的这片大院落、是一个杀气极重的地方,每一寸的土地都浸过了血,她甚至想象过地底下、有森然的白骨支离。

  然而雪落无声,慢慢覆盖了整个听雪楼。一片洁白无暇,甚至掩饰了曾有过的血腥。

  她倚在窗边,任凭冷冽的北风吹在脸上,目光空空的看着院落。那里,树丛的叶子都掉尽了,只留下灰暗色的枝干,仿佛一把把利剑刺向苍白的天空。

  多久了?……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年了罢?

  “红尘”这个名字的诞生,也快满一年了。手下的亡灵,又多了多少呢?

  “红儿…要做个好人,好好活着。”恍惚间,母亲的手仿佛穿过了光阴,慢慢抚摸着她的脸,哼着童年时候哄她入睡的歌谣,微弱的笑着叮嘱。她的手、冰冷的如同天边飘的雪。

  她站在窗口,手中抱着满怀刚刚折回来的白梅,痴痴听着,风里隐约有童年时候那一首熟悉的曲调。

  许久许久。她才明白过来,脸上冰冷的并不是母亲的手、而只是融化在她脸上的雪。

  忽然间,迎着风雪,她哭了起来。

  听雪楼的四护法之一、一向以暗杀毒药名震江湖的红尘,这个被外界传为毒蝎般的女杀手,居然就这样小女孩般的哭了起来。

  忽然,她听到风雪中有熟悉的琴音,从隔壁院落中传来,扩撒到风里。洒脱温柔,慢慢随风雪飘入窗内,触到脸上,然后、仿佛融进了她心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和回忆,却也含着对于生命的热爱与希翼,满怀安慰。

  《紫竹调》……那曲子,居然是江南民间的歌谣《紫竹调》。

  她全身一怔,抬眼望去――

  隔壁种满了梅花的院落里,长廊下,风铃在雪中击响。

  廊下坐着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膝头横放着一架古琴。她看不清弹琴人的模样,因为青衫的男子半低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的

轮廓,又被纷繁的飞雪模糊。然而他的琴声便如这飘雪一般,淡漠又感伤,温柔又悲凉,几乎让听得人痴了。

  同为四护法、又居住在邻近的院落,在每一日的黄昏时分,天天能看见他坐在房檐的风铃下弹琴,风雪不误。

  他弹琴的时候目不旁视,她知道、他是弹给另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女子听的。隐约听说,碧落护法有一个失去了踪迹的心上人,加入听雪楼以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对那个女孩的思念与寻找。

  他们在听雪楼里比邻而居已经半年多,然而,她不认识他,也不曾留心听过他的曲子。

  这里的人,都有过不同的往事和经历,往往都变得冷淡和戒备,她也不例外。

  这么长时间内,她没有和碧落在听雪楼议事之外说过话。

  那一刹那,她忘了对方是听雪楼中的护法,忘了在那把琴底下的暗格中、藏着一柄让武林颤栗的利剑……也忘记了虽然此刻是效忠同一组织的同僚,但明日便也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她只是痴痴的听着那梦中依稀的歌谣,脸上的泪慢慢凝结成冰。

  紫竹调……紫竹调――那样熟悉的旋律!

  他们本不相识,本无意牵扯到什么。然而在一刹那转瞬即逝的飘雪黄昏,一刹那她回顾往日的时候,那琴声传来了。

  初雪、冷风和白梅的香气,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红尘心里深闭的门。

  只是一刹那,然后,门又阖上。在她回过神之前,弹琴的人已归去,檐下只有风铃在雪中寂寞的击响,雪也只是静静地继续飘落,灰白色的天际透出夕阳惨淡的桔黄。

  可是她心里的门已经开过了,有些东西便留在里面,一些远远近近的模糊形象。

  这一刻听琴的感受,红尘一直不曾再忘记过。

  六个月以后,他们两人被一起派去滇南参与拜月教之战。

  临行的时候,他们从先一批跟随靖姑娘去的人那里就得知,那是什么样凶险莫测的前途――要不然,楼主也不会一口气派出了靖姑娘后、再遣出听雪楼的两位护法。

  术法。到了那里,红尘不禁苦笑――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武林高手,居然是术士和祭司!生平杀人从不知畏惧的她,第一次有了心中忐忑的感觉。

  一场恶战下来,随行的听雪楼其他子弟都已经伤亡殆尽,她和碧落都

伤的不轻――然而,神坛上那个诡异的白衣祭司却依然没有灵力消耗的样子。

  全身而退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吧?――她想着,暗自打算着后路。然而,侧过头时,她看见同来的碧落仍然在不顾自身的攻击着,对着神坛上那个白衣长发的大祭司拔剑挥出……不要命了……她叹息了一声。

  她明白同伴这样不顾性命的原因――两个月以前,听雪楼攻破了泉州的幻花宫――在那里,碧落仍然没有寻到那个女孩……本来,在那里找到她,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听碧落在傍晚时分弹起过那首《紫竹调》。

  实在不愿意以人力去对抗那样可怕的术法,她此时已经移动到了圣殿的门口……然而,在看见碧落用必死的神色拔剑攻击伽若的刹那,她的脚步顿住了。

  解下了束发的黄金璎珞,手一抖,化为长鞭从右路进攻,缓解了同伴的危机。

  在大祭司分血大法的咒语落在身侧同僚身上那一刹间,她鬼使神差般的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发出了身上最后几枚暗器,伸开手挡在了碧落前面。

  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她不愿意看见他死……

  那一刹间,她的脑子里只有同样一个念头。

  伽若的血咒重重的落在她身上,虚幻的光之剑居然直刺入她的胸腹,破开了血肉之躯。然而她不退反进,整个身子扑上剑锋,让那把光剑透体而过,合身直扑神坛上那个施法者!

  在伽若的下一个咒语发出前,她的长鞭阻止了他,左手上长不盈尺的匕首在祭司肩上划出了血痕。因为喂了剧毒,即使是拜月教接近天人一般的大祭司,都捂住伤口,动作迟缓下来,他亦是血肉之躯,要分心抗毒。

  然而,随着身子越来越缓慢的移动,她的血泼洒在神坛上,到处一片殷红。

  她恍惚的对惊呆在一边的碧落笑了一下,碧落的身形在这片刻是静止的――他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冷漠的同僚居然会以死相救!

  肩上背着琴,手中持着剑,他却怔在了一边。为什么?为什么……

  “快走吧……”红尘最后轻轻说了一声,却不知道这样低的声音能否让他听见,她只是尽了全力运起了燃灯血咒,将从身体中流出的鲜血在掌间用内力化为雾气――剧毒的血雾蜿蜒升起,宛如赤色的帷幕,将伽

  那是她师傅传授给她的舍身之法,用她体内本身含着剧毒的血液为武器――一旦施用,那便无异于在燃烧生命。

  震惊的神色慢慢从碧落的眼睛里褪去,他握紧了剑,眼睛里面忽然焕发出了凌厉的惊人的杀气!甚至片刻前死灰色的黯淡,都已经消失无影。

  “一起杀出去,红尘!”他恢复了斗志,闪电般的掠过来,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同时,右手一剑斜封隔开了伽若的袭击,扶着她往圣殿外退去。

  虽然片刻之间还无法突破红尘的血障,但是伽若却腾出了那只捂住肩膀的手,驱动着咒语,滴着血的指尖上有雾气缓缓凝结,幻化出异兽凶猛的姿式――式神!祭司已经开始召唤式神了!

  “别管。……我、我不成了……”生死关头对于情势的冷静判断、让她迅速推开了他,神智在转眼间的涣散。眼前恍然浮现出母亲安详慈爱的笑容,她微微的笑了。

  此刻,一袭绯红色的衣服已经出现在圣殿的门外,风一样迅速的掠过来。

  恍惚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焦急与关切,然而却仿佛在极远的地方。她用力想睁开眼睛看到一些什么,然而,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是不断的汩汩的声音,仿佛有急流涌动――然而,她知道那是自己血液急速流出身体的声音,伴随着扩大得可怕的缓慢心跳。有人握着她的手,不断地轻轻叫着她,正是由于那个声音、让她恍惚间回复了一些意识。

  “靖姑娘……”她恍惚笑了一笑,听出了那个声音――虽然由于加入了过多的感情、而让那个向来冷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两年前、正是因为靖姑娘、她才决定加入听雪楼,舍弃了她十年来在江湖独来独往的生活。

  她是感激那个绯衣女子的……不惜为她、向着听雪楼献上了所有的个人力量。

  然而,今天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红尘…红尘没有希望了么?靖姑娘,什么药能治好她?”忽然,她听到了另一个急切的声音:碧落。血还在不停的流出她的身体,带走她的生命,然而红尘却欣慰的笑了:

  他活着……他活着就好。

  他依然可以弹《紫竹调》,或许现在不行,但很久很久以后,他依然可以弹给另外一位女子听,依然可以

用曲调中哀伤温柔的意味、来安慰另外一个孤独的人。

  那个时候,不管她已是在何处。

  她与他相交不深,也谈不上爱恋什么,只是很简单的、不愿意看见他死去……因为他会弹那一首她梦中的歌谣,母亲在她童年时唱过无数次的歌谣。

  爱与恨、或者生与死的理由,有时候就那么简单。

  她对于最早年没有记忆,所能记得的一切,都是从五岁与母亲搬到永阳坊开始。

  永阳坊在长安城西,偏僻的贫穷人家居住的地方。

  她的记忆中,坊四周全是高高的围墙,一到了晚上,那个肥胖的里正就不许任何人出去。高高的围墙,挡的里坊中似乎长久没有阳光――永阳坊,居然还叫永阳坊?

  母亲告诉她,父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做生意,要很久才回来。然而一直到她离开那个永阳坊时,都没有收到任何父亲的信笺或消息。长大以后她才无意间知道,其实母亲是一个当朝高官的下堂妾,没有生儿子,宠爱过去了以后就被遗弃。

  而她,从出生以来就是被遗弃的……她从来没有过父亲。

  坊里的土路是漫长的,两旁是凄凉阴郁的小土房。坊里的邻居都是穷人。她家也是。

  她和母亲在一个房间里做饭,吃饭和睡眠。那间房子是抹着的墙壁抹着黄土、屋顶上只是茅草,夏热而冬寒――然而为了能住这样的房子,母亲依然没日没夜的纺线和做女红。

  五岁的她没有事情可做,母亲便打发她去和邻家那些孩子玩,然而没有父亲的她总是被那群孩子作弄,其中里正家那个胖胖的庆宝更是每天都非要把她弄哭才罢休。

  “不要欺负我家红儿,一起好好玩吧!”每次听到她在外面的哭声,母亲总是慌慌张张的放下纺锤奔出门来,将她搂在怀里,对她那些玩伴说。那群孩子则很有些敬畏的看着母亲,不说话,然后会老实上几天。

  即使是孩子们,也隐约能感受到母亲的美貌。在这个黄土墙壁黄土路的贫穷的地方,母亲的美就像是掩饰不住的阳光,从一切破败颓唐的阴影中散发出来,引得坊里很多男人暗地里注目。

  也许是以往富裕的生活所遗留下来的习惯吧,母亲爱打扮。尽管清贫,每天她都要蘸着水,将头发梳的光滑无比,再用墙角里自己栽的晚香玉戴在鬓角。

有时候叫她囡囡――那种江南水乡的称呼。那里,是母亲的家乡。

  然而,清贫的日子也没能支持多久。母亲一个人赚来的微薄收入很快不够家里用了,甚至不够租那个小房子的钱,何况那个肥猪一样的里正还经常要上门来收各种各样的税款。母亲依旧没日没夜的缝纫针指,然而还是不够。

  那一段时间她长大后一直不忘。很多个晚上,母亲总是抱着她空着肚子上床睡觉,在她饿得受不了的哭起来时候,母亲便也流着泪、哼着小曲儿哄她入睡。

  那支曲子叫做《紫竹调》,也是母亲江南故乡那边的歌谣。

  母亲总是说,她明天就能赚到钱来,然后就买很多烧饼母女大吃一顿。她就咬着手指头,装作乖乖的入睡――其实孩子心里明白的很,明天是没有烧饼的,明天的明天也不会有――就像她那个“出门做生意”的父亲,是永远也不会回家的。

  但是过了不久,家里居然真的开始有吃的了。或者是几片咸肉,或者是一叠烧饼,总之,虽然说不上是大吃一顿,然而她再也不用挨饿。

  吃的东西是那些陌生叔叔带来的,母亲和她说,那些是来买她纺出来线的客商。八岁的她点了点头,但是眼睛里却是不信任的神色。她知道母亲欺骗了她,她再也不信任母亲。

  母亲这几天根本没有纺线。而且每次那些陌生的客人来到时,母亲就要将她从那间小房子里赶出来,在她衣襟里放上一些吃的,让她自己出去玩。

  坊里有一间小小的土地庙,庙里有个老眼昏花的庙祝,平日里没人去,她便一个人跑到那里去,对着空荡荡的庙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八岁的她不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坊里所有邻居看她们的眼光都再也不是善意的了。她还太不懂世上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态度会有如此地变化。她只希望自己能远远离开所有的人,包括母亲,呆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娘是个婊子。”尽管她尽量避开和里正儿子那帮浑小子碰见,然而有一日从土地庙出来,那群孩子还是缠上了她,堵住了她回家的去路。庆宝劈头就说了一句,然后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字眼的含义,然而那些坏小子的眼神、让她知道那是恶毒的嘲笑。

  “我爹昨天晚上从你家里出来,结果我娘今天和他

吵架了!”庆宝挑衅的说,一边咧着嘴笑,“只值五个烧饼……你娘真是贱啊!”

  她的手一哆嗦,怀中揣着的烧饼掉到了地上,然后忽然尖叫着,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一头撞倒了那个胖胖的庆宝。她咬他,踢他,用尽了能用的所有手段。然而那一群孩子怔了一下之后反应了过来,开始围殴她。

  “红儿、红儿,怎么了?”

  回家已经天黑了,母亲在台阶上倚门而望,看见她头破血流的样子,连忙冲了下来,抓住她的肩膀问,声音未落已经哽咽了起来。

  “没什么,娘。我摔了一跤。”她憎恶的扯开母亲的手,冷淡的回答。母亲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母亲脸上擦着胭脂,母亲穿着亮丽的衣服――

  很久前,她是为母亲出众的美丽感到骄傲的。然而,如今她恨母亲,恨她的美丽夺目,恨她为什么不同邻居家大婶一般穿着黯淡、素净的衣服――她不要母亲和别人不一样。

  她恨母亲,恨那些到她家里来的陌生人,也恨那些同龄的孩子们。

  就是从那一天起,她学会了恨。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们母女在坊中吃喝不愁,然而境遇却越来越坏。

  那一日,庆宝他们又来到土地庙,打了她一顿,抢走了母亲为她准备的午饭,然后嘲笑着扔到了水沟里:“脏东西就该到那个地方去!”

  庙祝只是老眼昏花的看看,然后继续瞌睡。她知道告诉母亲也是没有用的――母亲那些客人每日的进出,都要经过坊中里正的允许――母亲是不能得罪庆宝他爹的。

  那末,既然母亲不管她,她却是不会这样忍耐的。

  十一岁的她,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了冷漠恶毒的光,哼了一声,擦着头上的血走出了庙门。老庙祝被她那一声冷哼惊动,蓦然抬头。眼睛里也有惊讶的光芒。

  她在庙外那片荒草地上蹲下来,开始用小手拉出长草的叶子,理顺了,然后细细的和旁边的草打了一个结,她打结的很仔细,让坚韧的草叶子形成一个索套。然后在旁边放了一颗石头作为记号,就跳出去找那一群孩子。

  片刻后,土地庙门外热闹了起来,一群孩子追打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她从来不在打架中逃跑,然而这一次她只是一边用尖刻的言语回骂着、一边直往土地庙方向奔来。在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她跳了过去,轻巧而不露痕迹

,听到了身后有人重重栽倒的声音。

  她一口气跑到土地庙门廊下,才停住身转过来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然而出乎她意料,那一群孩子却没有追上来,只是围着地上躺倒地胖胖的庆宝慌了神。

  摔一下就站不起来了么?真是娇贵的小子……她冷笑。

  然而,在看到青草中蔓延出的鲜血时,她才有些慌了起来――有石头――有尖利的石头放在她设下的圈套附近,正好是一个孩子横倒的距离,深深的磕入了庆宝的额头。那个可恶的家伙当时就昏了过去。

  她只是微微一惊,然后却跑进庙里偷偷的笑,越笑越畅快。

  许久,她惊觉到有人在看着她。那个老庙祝不知何时已经从桌上醒了过来,坐在那里看她,眼睛里的光让她有些害怕起来:“嘿嘿,丫头,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一点!”

  她这时才忽然想起来:那草地上的石头,是谁放上去的?

  看着老庙祝昏花眼睛里透出的冷光,孩子的心里忽然一颤。

  “怎么,孩子,要不要我来教你、怎样让他们再也不欺负你?”庙祝笑着,向她伸出了枯瘦的手,“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可塑之材啊。”

  庆宝的伤足足一个多月才好,还落下了一个头痛的根子。然而,谁也没有怀疑过孩子们的胡闹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何况一向以来,她都是挨打的角色。

  她母亲只是由此非常担心的告诫她,和那群人打闹是危险的,以后宁可让着人家一点。

  她只是笑笑,然后不和母亲说话,自顾自的睡了。她回家越来越少,每天都呆在那个土地庙里面,似乎也越来越孤僻。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半年以后,庆宝死了。他的死状很惨,脸色发黑,七窍内流出血来,带着腥臭的异味。大夫说:糟了,那是瘟疫的症状。

  坊中引起了恐慌――没有人不害怕瘟疫的蔓延,特别是在贫民聚居的地方。在当天晚上,里正一家,便按照惯例被一把火烧掉了,门被封上钉死,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火中断断续续的传来那些被封在门中人临死前的惨叫。

  她在家里,对着火光微笑。火光中,她稚气的脸上有令人胆颤的冷酷。

  孩子是可怕的,因为年幼,因为对善恶的不在乎与不明确,在他们恨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比任何成年人都要恶毒。

  没有人知道那个老庙祝是做什么的,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天一直躲在那个破庙里做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为了配出这种类似瘟疫症状的毒药,她费了多少心力。

  随着懂事,她对于母亲的恨与日俱增,她知道母亲的所从事究竟是怎样低贱的职业。

  然而,她无法对母亲做出什么,就如对其他那些得罪她的人一样。

  老庙祝在她十四岁那年死了,在他死之前,她已经差不多学会了他所能教给她的一切。那就是如何用毒药和暗器,将其他人不露痕迹的杀死。

  很多次,在听到里坊们对母亲的辱骂和看到那无所不在的白眼以后,她都忍不住在坊中那口井边徘徊――母亲吓坏了,以为女儿是看不开,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十四岁女儿手心里捏着的一包毒药,足以让全坊的人死去!

  她毕竟还不敢那样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了手。

  或许只是因为邻居王大婶曾经在她饿的时候给过她一个鸡蛋?或许,只因为在她被同伴欺负的时候,坊口上的张裁缝曾经探出头喝止过一次?

  不知道为了什么,虽然每次受到歧视后,气的浑身发抖的她都有将毒药投入井中的冲动,但是,在最后一刻,她都改变了决定。

  母亲的风华渐渐老去,上门的客人也渐渐少了,剩下几个常来的,都是固定的恩客了。其中有一个来的特别频繁,母亲似乎很畏惧那个人,因为据说那个叫“马叔”的中年人是在长安的衙门里当差的。

  他的脾气不好,母亲小心的侍侯着,每次他一来母亲就紧张的打发她快点出去。然而,有时候她晚上回家,还能看见母亲流着泪打扫着被砸过的房间。

  有时候,她真想杀了那个马叔……

  那一天马叔来得特别早,喝得醉醺醺的。母亲还没来得及打发她出去,那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呦,你的女儿是个美人胚子啊!”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来,拿出一个银锞子塞到她手心里,摸着她的头笑起来。

  “出去,红儿!”母亲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连忙推她。

  然而她站着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异常的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出去?我不能留在房子里么?”她溜了马叔一眼,眼角带着笑意,手心里却握上了一根毒刺。

 该死的家伙……满嘴的酒气,肮脏的手……用那样肮脏的手来碰母亲和她……她今天就要用失心针插到他脊椎里去,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动!

  “好好,那么小妞你留在这里,”马叔被她一瞟,立刻眉花眼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母亲,“我们把你娘赶出去,你留下来陪我,如何?”

  “好啊……”她笑着,心里忽然有一种胜利的感觉:母亲,毕竟老了,已经不如她了。她笑着走过去,慢慢伸出雪白的小手去拉那个满脸麻子的大叔――手心里握着那支毒针。在对方几乎没有察觉的瞬间,她用毒刺轻轻在马叔手腕上刺了一下。

  “贱!给我滚出去!”忽然间,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下,她惊恐地抬头,看见母亲苍白扭曲的脸就在眼前,恶狠狠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出,重重关上了门。

  她呆住了――从小到现在,母亲还是第一次打她!

  贱……母亲居然骂她贱!她才下贱!她才下贱!

  十四岁的她哭着跑了出去,沿着坊里唯一的一条路远远跑了开去,心里充满了憎恨。她、她今天,本来只是想帮母亲对付那个马叔的啊!一阵阵的委屈和痛苦撕扯着她,她捂住肿起来的脸颊,极力忍住不让眼泪从眼里掉出来,在心里发誓、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母亲。

  身后的房间里有激烈的争吵声音,伴随着母亲的哭叫――她知道,马叔又在殴打母亲了,不过中了失心针的毒,虽然她没有多扎几下,他也神气不了多久……她无动于衷的站在路边的土坡上,听着母亲的哭叫,然后继续往前跑了出去。

  贱人!……她自己找的!……活该她被打!

  要不然,今天、她很乐意替母亲当场解决掉这个欺负她的叔叔。

  抹着眼泪,她却只是跑,跑,跑……正午的太阳在头顶白花花的照耀,黄土筑就四壁的永阳坊是那样的大而无边,她的脚步空旷的回响在土路上――

  片刻间,她似乎有一种错觉:她永远都跑不出这个自小囚禁她的地方。

  在江湖闯荡了很多年,她再也没有回到过永阳坊。然而,她的确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地方。

  不止一次,她梦见永阳坊,梦见母亲苍白的脸,有时候是温柔的哼着《紫竹调》哄她入睡,有时候却是恶狠狠的,骂:“贱!给我滚出去!”……然后劈手将她推出门去,让她一惊而醒。

那个时候,她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名号:红蝎。她残忍,放荡,冷漠,独来独往,谁也琢磨不透她的踪迹与心思,只知道她是一个毒辣阴险的暗杀高手而已。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懦弱的――很多次,她都想回到永阳坊去看一看,然而,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勇气。

  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沧州的大狱里。

  她用迷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守卫,偷偷地潜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

  在最靠里那一间牢房里,她终于找到了母亲。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认不出那是她的母亲了……躺在一片肮脏的枯草里面,母亲的眼里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头发也变成了枯燥的脆黄色,颧骨高高凸起,身上散发着异味,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因为得了重病,所以狱方将她单独关在一间里。

  她惊呆住,许久,才轻轻用看守身上拿来的钥匙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娘?娘?”她在昏迷的母亲身边跪下,低低呼唤,小心翼翼地推推那个憔悴的妇人,生怕,母亲已经再也不能回答她的话。

  母亲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昏暗的眼神才忽然亮了起来:“红儿?!”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想拥抱女儿,然而她僵在那里,瞬间,她耳朵里响起的是当年母亲那一句“滚出去!”,母亲那一巴掌似乎还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一瞬间有些退缩不前。

  “娘!娘!”泪水从她眼中涌出来,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母亲,哽咽,“红儿不好……红儿对不起你……马叔、那个家伙是我用毒针扎死的啊!”

  “什么对不起…小孩子莫乱说话……”母亲驳斥着她、将手放在她头顶上,慈爱的摩挲着,“让我看看你……红儿,你、你真漂亮……比娘当年都漂亮多了……”

  “娘,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她抱起了母亲,仿佛童年母亲哄她一样轻轻柔柔的说着。母亲病的只剩骨头,轻的如同一片叶子。她哽咽着,背起了母亲:“我们回家去吧……你再给我唱那首曲儿,好不好?”

  她要回永阳坊去,母女两个人团聚,再过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她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的母亲。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维护她想要保护的。

  她不顾一切的背起了母亲,掠出了关押她的沧州大狱

  然,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三天之后,母亲病逝在途中――那里,离长安还有一千多里。

  她再也没有机会对母亲说她其实一直都深爱着她,因为爱母亲、所以年幼的心才因为不理解产生那样强烈的恨意。那时的她不了解生活的艰辛和贫穷女子的悲哀……她还太小,还不懂得。

  即使在江湖上漂泊了那么多年,执扭的她还一直没有悟出这一点,一直到有人对她说――

  “你居然看不出来?在当时、你母亲是用她唯一能做的方式、一直用尽了全力在保护你啊。”

  是那句话在瞬间点破了她感情的死结。说话的时候,绯衣女子的眼角有闪亮的光芒。

  她顿悟,然后终于有勇气赶回永阳坊。

  近乡情怯,仍然鼓起了勇气打听母亲下落。然而,人事全非。

  坊门口的张裁缝也已经认不出她是谁,听她打听,只是叹息着,说:“这一家么?以前的住的女人是个暗娼,怪可怜的……拉扯着一个女儿,为了不饿死又能怎么样?”

  “本来她老老实实的接客挣钱也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这个女人居然敢和恩客争吵起来,而且还下毒害了那个倒霉鬼。啧啧……那个人死相实在恐怖啊……”

  “本来是判了秋后问斩,只是后来运气好,碰到了大赦,才改为流刑,被压到了沧州大狱里。”

  “她女儿本来就不懂事,对娘说话没大没小的。那一天她和她娘吵了一架,居然就跑的不知踪影了……唉唉,后来有街坊说,在什么窑子里看见过她,或者说在大户人家看见她当婢女――你说说,一个小女孩自个跑出去能有什么活路――”

  张裁缝的话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半,蓦然想起眼前这个打听消息的旅客也是一个女子,连忙顿住了话语。然后有些惊疑的悄悄打量来人……似乎,似乎有些眼熟呢。

  就在他偷看那个漂亮女孩子的时候,看见旅客美丽的眼睛里滚落出了一串的泪珠。那个佩着剑的厉害女子,就这样忽然掩着面哭了起来。

  她忽然明白了当日母亲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让她滚出去――惊惧交加的母亲,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投注在年幼女儿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只有用唯一的方法尽快让女儿脱离危险――

  “贱!给我滚出去!”

她恨着母亲、逃离永阳坊时,母亲为了保护她、而承担了杀人的罪名。

  在她怀着绝技,在江湖中飘荡时,母亲却一直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而在她因为悔恨而回去找母亲的时候,母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安葬完母亲以后,她加入了听雪楼,改名字为“红尘”。

  在十丈软红里面奔走了那么久,却仿佛跑不出昨日那个黄土坊。十年了,回头乍一看,在人群中走过,居然连一些些的人气都没有沾上,仍然是飘摇无依。

  如今名动江湖了,有人惧怕了,反而不如童年――那个时候,至少还有母亲是真正关怀她的。

  她来到听雪楼,并且稳定了下来――那是因为靖姑娘――那个曾经用一句话点破了她心中魔障的人。如果不是绯衣女子那样冷静而犀利的话语,她或许连和母亲最后的一面都来不及见到。

  听雪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敬畏靖姑娘,甚至连楼主都对她相当敬重。而那个绯衣女子面纱下的眼睛,从来也都是冷如冰雪。她知道,靖姑娘的童年,只怕比自己更加惨烈。

  然而,只有她想过,靖姑娘的内心某处,一定有一个柔软而善感的地方――要不然,她又怎能明白母亲当年的心境。

  “靖姑娘……”红尘恍惚笑了一笑,想伸手拉住那个绯衣女子的手,告诉她,自己一直是多么的感激她,同时,也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对于旁人的内心能一眼看到底的她,对于自己的内心却一直都无法正视?

  然而,神智又在一点点的消失。

  “紫竹调……紫竹调……”在恍惚中,她只是下意识的喃喃自语,母亲哼唱的旋律萦绕在耳边,一重又一重。阿靖握着她渐渐冰冷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对一直守在病榻旁边的碧落道:“请你将那曲子弹给她听,好么?”

  听雪楼女领主的话,第一次那样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的祈求之意。

  碧落微微一怔,却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挣扎着。许久许久,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静静坐到了案后,摆开了古琴。

  在指尖碰到弦的时刻,他发觉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屏障在片片破碎――曾经,他在内心发过誓,只为那个人弹奏这首曲子而已……如今他终于明白,世事,从来没有绝对。

  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能不顾性命的也要他活下去一般。

  柔和的曲调从他手指底下渗出,慢慢扩散,碧落的思绪也慢慢延展开来……那样的细雨,那样的笑靥,那样的往日……

  忽然间,他的手指震了一下:寂静的房间里面,居然有人轻轻的唱起了那首歌谣。

  拉着垂死的人的手,阿靖俯下了身,轻轻用手指理顺红尘的头发,一边低低的和着碧落的琴声、哼起了那首《紫竹调》。没有人听过靖姑娘唱歌、甚至没有人想象过、这个平日冷漠的女子居然还会这样歌唱,然而,碧落却真真切切的听见了。

  那一瞬间,他一向冷静稳定的手指顿在了弦上,微微颤抖――

  “靖姑娘,请用这个给红尘治伤罢。”他起身推开琴,走到了绯衣女子身前,从怀中拿出一只玉匣递给了她,然后转身就走。

  阿靖打开了那个白玉匣子,即使冷静如她、竟然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

  一朵浅碧色的花,在匣中凝固的怒放。

  竟然是碧落视为生命的那朵踯躅花?!……

  碧落走出门去,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改变主意。

  那一朵花,就让它永远的绽放在自己的梦里吧!

  小妗、小妗……苍茫海里的踯躅花已经开了一年又一年,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寻找,可是你又在何方?恐怕,我们是再也相见无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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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前面就是了。”亚尼指着前方,大声喊道。

我勒住了战马,连续两天的急行军,终于赶到了这儿,身边就只剩下了几十名骑兵。

“夏尔克。”我转头对着新加入的大队长道。

他点了一下头,挥手向身后的士兵示意,他们纷纷换上了艾尔法西尔的军服。

“亚尼,你留在这儿,会合玛古拉他们。”我拉上了面巾,掩去了原来的面目,“通知他们我们已经进去了,按照计划行事。”

“我们走。”我拍马跃出。

仅仅十几天不见,丹鲁犹若换了一个样,原来的巨大破缺被石块和粘土补了上去,城头上飘扬着艾尔法西尔战旗。站在城门口则是身着土黄色重甲的步兵,透过头盔上的细缝注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站住,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番号!”一名步兵挡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是彩虹骑士团第三战团切克骑士长麾下,我是战队长布拉奇,有紧急要事禀报你们的长官。”夏尔克高声应答。

步兵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等一下。”转身就跑向了城中。

我慢慢低下头,夹杂在几十名骑兵中,就算是闪族人,也很难被辨认出来。迦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边,穿着一身骑士盔甲,一下子掩去了她女性的身份。

“主人,那些俘虏和逃走的士兵还没有到这儿。”迦兰轻声道,我点了点头,迦兰真不愧为捷艮沃尔最出色的密探,她或许是我在那儿的唯一收获。

既然消息还没有传到这儿,就多了一份安全。不一会,一名身着骑士长战袍的青年出现在城门口。让我吃惊的是,那个人就是追杀我们的波塔利奥,一个意料之外的麻烦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波塔利奥阴沉着脸,寒声道:“谁是布拉奇?”

夏尔克向他行了艾尔法西尔军礼后道:“我是!”

波塔利奥上下打量了夏尔克一下后道:“我没听说过切克手下有你这么一个战队长。”

夏尔克回道:“长官,我原来是第二战队直属第一大队队长,三日前我们遭到袭击,战队长克鲁特战死,下官按照王国规章接任战队长。”

“战队长都会战死?在这个特拉维诺应该没有这么大批的敌军吧。”

“我不知道,当时场面很混乱,有许多将兵战死了,敌人似乎有很多,切克大人

让我把这个消息传过来,希望丹鲁的友军能够提供必要的援助。”

“这个切克,还是一样没用。”波塔利奥哼道,“你们先进来吧,正好明天有一场好戏。比纳奇,你招待他们。”

我暗嘘了口气,总算第一关是过了……

整个丹鲁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军营,大部分房屋被拆成了平地,在上面支起了简易的营帐,从满布的军营来看,敌人远远不止两千人。

“怎么你们的部队有那么多?”耳边响起了夏尔克的声音,招待我们的骑士脸上,顿时闪出了得意的神色,“你就不知道,我们的骑士长波塔利奥大人可是艾尔法西尔王家的人,他的姐姐就是安蒂丝王妃。不久前大人在这儿遇袭,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将一直在特拉维诺南部巡游的第九战团的两个战队抽掉过来,加上原来的四个战队,我们有近四千人的军力。”

“听说你们消灭了一支叛乱军。”

“你们也知道了,那还是几天前的事,我们动用了全部兵力,敌人可真是顽强,才一千多人,居然和我们战斗了一个晚上。亏得波塔利奥大人用兵如神,才消灭了这群叛乱分子。”骑士紧接着低声道,“告诉你们也不要紧,这次我们死伤了很多兄弟,光是战死的就将近一个战队,现在满城的伤兵,恐怕没多少战力可以支援你们了。”

言语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营区,看上去破烂不堪。

“这儿是仆兵的住所,今晚只好委屈你们了,不过放心,里面的仆兵会到其他地方,不会让那些污垢的家伙和你们在一起的。”骑士笑了笑,挥手让几名随行的战士进去,不一会,就看见数十个衣冠不整的士兵被驱赶了出来。

看着这些艾尔法西尔最底层士兵的境遇,我突然t解夏尔克他们的选择,在这儿他们毫无尊严可言,即便是战死,也得不到应有的荣誉。

当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后,我安排了警戒的战士,在一处营帐中召开了会议。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丹鲁城的草图,图上最中央的是原来的长老议事厅,现在变成了骑士长官邸,根据情报,兰碧斯将军就关押在这幢建筑的地下室。

“……这儿有四名卫兵,再进去就不知道了,估计会有相同数目的敌人。”我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迦兰,你还有其他情报吗?”

迦兰摇了下头,道:“守备很

森严,我怕惊动了对方,没有再深查下去。”

我点点头,然后道:“明天,兰碧斯将军就要被处死,所以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估计玛古拉他们在今晚会到达城外,但是他们的军力还不至于能和敌人硬拚,所以我们一切要小心。”

帐中的战士齐应了一声。

“好,现在是各分队的任务,第一分队负责接应,由夏尔克负责;第二分队负责城门,一旦打起,务必保证通道的畅通;第三分队由我指挥,营救任务就由第三分队负责,明白了吗?”

“那好好休息,今晚可是不眠之夜。”

一干战士齐齐躬了一下身,纷纷退了下去。唯有迦兰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并没有离去。

“迦兰,你还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迦兰和声回答:“主人,恕我冒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为了别人如此拚命的人,如果是刹帝利大人,他一定会选择其他方法。”

我叹了口气,道:“迦兰,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留在捷艮沃尔吗?因为我舍弃不了我的同伴。兰碧斯将军既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良师,我更不会坐看他的死亡,这是我的原则,无论为它付出多大的代价。”

迦兰眼中一阵闪烁,突然跪在了地上,“主人,恕我以往对您的冒犯。”

我忙扶起了她,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与迦兰之间的坚壁似乎有所松动了,这个应该算得上是好消息吧。

天空中飘着数片乌云,使两个月亮的光芒不再耀眼,我心中暗暗庆幸,如此的夜晚,救人再适合不过。

议事厅灯火通明,大约二十名士兵在其周围巡游,潜入进去难度颇大。

“主人,从那儿。”迦兰指了指阴暗的一处,那是一片灌木,刚好生长在议事厅的墙角,也是巡逻兵的盲区。

我挥了一下手,带着十几名士兵悄悄过去。

高耸的墙壁在我们面前,仅仅在五、六米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口,士兵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诧异的神情,而我不得不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迦兰。

迦兰在墙壁上摸了一下,突然伸指狠狠插入了那坚硬的石壁,又是一插,她犹如壁虎一般匍匐而上,不一会到达了窗口,翻身而入。当我回过神来,一根绳索已经从上面抛掷了下来。

收拾了惊诧,我第一个爬了上

去,只看见两名卫兵倒毙在地上,显然是被迦兰用重手力击杀的。

走廊中一片昏暗,仅有几盏油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儿应该是议事厅的三楼,想不到防守如此的薄弱。

我摊开了议事厅的简图,一共有两道楼梯通往下一层,其中有一道是仆役专用通道,可以直接到达地下室。不过根据迦兰的情报,每一层都有护卫把守,如此下去的话难免惊动其他人。

我瞟了一下身后的两具尸体,突然一个主意浮上了心头。

穿上了敌人的衣服,大模大样地走在楼道上,这种深入敌阵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对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敌人如此大胆的进入……

“什么人?!”一声厉喊打断了我的前行,一名士兵挡住了去地下室的通道。

“我奉波塔利奥大人的命令,前来巡视。”我一面道,一面加快了步伐。

“我没听说过,前面是禁区,任何人不得入内。”士兵高声道,眼中透出了警戒之色。

“是吗?我有波塔利奥大人的手谕。”我伸手入怀,士兵迟疑了一下,我已经到了他的身边,闪电般抽出了怀中的匕首,狠狠插入了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同时按住了他的嘴。

那个人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当感受到生命从他的身体中流失时,我松开了手,看着他的尸体缓缓滑倒在地上,紧接着,我的夥伴鱼贯而入,迅速淹没在漆黑的地下室中。

几声轻微的声响后,地下室就一片寂静,守卫在里面的几名士兵被清理光了,踏过他们的尸体,我来到了这地下室唯一的囚房前。

一名同伴敲开了厚重的牢门,当我适应那灰暗的光线时,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兰碧斯将军被活活钉在十字架上,赤裸的上身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将军!”我忙冲了上去,迅速拔出了铁钉,兰碧斯的身体无力的依靠在我身上。

“主人,这样不好出去呀。”迦兰出现在我身后。

我道:“直接杀出去,立刻发信号,行动开始。”言毕,背负起兰碧斯将军,迦兰微微怔了一下,还是点头晃身离去,而身边的其他士兵纷纷抽出兵刃,护着我直接冲向大厅。

敌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手会从内部冲杀出来,当他们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冲出了大门。

门外一片红光,夏尔克的分队四处放火,仅片刻间,

丹鲁城就没入火的海洋,到处充斥着慌乱的呼喊。即便如此,在我们四周出现的士兵也足足有一个大队多,杀不过这些人,我们还是只能饮恨在这议事厅中。

迦兰幻出了一道美丽的身影,在她所“织”出的光影中,几名艾尔法西尔兵的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几乎同时,又有三名夥伴死在了乱刀之下。

我背负着兰碧斯将军,勉力挥着弯刀,若不是身边的同伴死命抵抗,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几个窟窿。从议事厅大门到庭院出口,短短的二十米路,已经倒下了七名夥伴以及数十名敌人,但是在我们眼前的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主人,这样下去不行的!”迦兰劈翻了几个怪叫着扑上来的家伙后,焦虑道。

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什么意思,然而我摇了一下头,从怀中抽出了一根绑带,将兰碧斯将军和自己绑在了一起。仅在这片刻间,又一名夥伴摔倒在我的身旁,在他身上至少插了十个人的兵器。

“大人,我们来了!”一声大喊,由外面杀入了数十人,夏尔克挥着骑士剑冲在最前面,在他身后除了原来的人外,还多了几十个穿着仆兵服饰的艾尔法西尔人。

夏尔克的加入,顿使压力缓解了一下,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敌人自动退防到议事厅,从里面又涌出了数十名身着淡灰色服饰的亲卫兵以及绿色战袍的弓箭手。

在那些人的簇拥下,波塔利奥一脸怒容的出现了。

“放箭!”波塔利奥阴寒的声音刚落,我的耳边就响起了“嗖嗖”的破空之声。

“保护大人!”不知谁喊了一声,数名士兵挡在了我的周围,几声闷响,我可以感觉到生命的迅速流失。此时我唯一能做的是,尽快离开,不要让同伴的血白白流淌……

艾尔法西尔的重装甲步兵发出沉闷的声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同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重步兵那惊人的长矛给刺穿了。

夏尔克急速冲到我的身边,大声喊道:“大人,不行了,后面死伤太惨重了,我们几十个人根本挡不住那么多敌人!”

我转了一下头,只看见后面出现的全是蓝色和青色,敌人的步兵和长枪战士挥舞着兵刃吼叫着追了上来,在如此巨大的色彩洪流中,我方的部队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翻没的危险。

正因为是在城中,敌人的骑兵部队不宜展开,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往回杀!”我咬咬牙道,用轻步兵和重装步兵对决,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与其如此,还不如寻找另一个机会。我挥了一下刀,率先向后冲去。

敌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们敢向后冲杀,最先的几十名士兵本能的向后退缩,立时与后面的部队碰撞在一起,混乱的他们顿时遭到无情的砍杀。仅片刻间,敌人就后退了百余米,上百名士兵呈溃散状向后街两个路口退去。

这时,飘扬的亚鲁法西尔战旗出现在重步兵身后。

“挡我者死!”雷帝斯挥舞着巨大的战斧怒吼着,在狂战士那惊人的破坏力下,敌人的重装甲就如纸片一般碎裂开来。

“我们冲出去。”我挥了一下刀,直指由雷帝斯打开的缺口,此时惊魂未定的敌方步兵才反应过来,但当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后,再杀过来时,我们早已越出了包围圈,与接应的友军会合在一起。

“大人!”亚尼一脸灰垢地出现在雷帝斯的部队中,想不到这个扈从会如此着急,我仅能向他笑笑,现在可不是说长道短的时候。四周已经响起了骑兵的马蹄声,敌人的轻骑兵不多久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帘中。

一阵箭雨,几名骑兵顿时倒栽下马,发出沉闷的声响,速和他的神箭队出现在四周的营帐边。残余的骑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长枪已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大人,快走吧,我们控制不了多久的。”塔特姆高喊道,以他为中心的长枪队抵R着不断出现的敌骑兵,在他身后不远就是丹鲁的城门,玛古拉的步兵阵异常吃力地应付着数倍的敌人。

我立时加快了步伐,在我身边是不断汇集的同伴,鲜血在我们脚下流淌,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慢一步,就只能在着丹鲁城中长眠了。

在王历四月二十四日那漆黑的夜晚中,为了一个人,双方共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在不成比例的兑换关系中,证明了“新指挥官是个冲动分子”这件事。在留下让史学家争论的话题同时,我们撤离了丹鲁城,到达了暂时安全的宿营地。

“勇敢的战士们,请你们在地下安眠吧。”我迎风洒下了一杯朗司酒,清醇的酒液散落在座座坟头上,现在的我只能无力地做一些心理上补偿,那么多同伴的死都是因为我呀。

九名长枪战士、二十一名艾尔法西尔仆兵、十七名步兵、六名骑兵,总计七十七人。拿那么多条生命去换一个人的性命,值得吗?法普大人。”梅尔基奥尔在一旁道。

我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果说值得,那是对长眠在丹鲁的七十七条生命的漠视,但是……

“让史学家去评论吧,梅尔基奥尔,现在我们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梅尔基奥尔闪了一下眼睛,好半晌才吐气道:“大人,你可真是自私呀。”

“自私?或许这是最好的评价了。”我摇摇头,望着远处在坟头上插着标帜的塔特姆,只见他一边记标记,一边从每个坟头上取下一粒石子放入他那随身携带的布囊,塔特姆虽然尖酸刻薄,但是对部下确实是异样的关爱,这一次让他背负了太多的仇恨。

“大人!”亚尼的声音由后面响了起来,我转过头去,只见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人,兰碧斯大人醒了。”

这是从丹鲁出来三天后,唯一听到的好消息,我忙向营区飞奔而去。

兰碧斯将军的营帐外面围了许多人,奥古都斯张手大喊道:“将军身体很虚弱,暂时不能见任何人。”

“至少让我们看一下吧!”雷帝斯粗犷的声音如震雷一般响动起来,顿时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我挤过人群,挥手道:“大家先回去吧,兰碧斯大人刚刚苏醒,还没有精力和这么多人会面,先由我代替大家向他问好。”一干战士沉默了半晌,纷纷点头应是。

奥古都斯在旁轻声道:“法普,兰碧斯还很虚弱,你可不要让他太费精力,特别是军中的事,最好少谈。”

我点点头,在他的指引下,迈入了营帐。

兰碧斯将军躺在床上,仅有一双眼睛仍然有神的注视着我,我向他点了点头,默默坐到了他的旁边。

“让你看见这样的我,可真是没面子呀。”兰碧斯低笑了一下,并没透出丝毫悲伤的神情。

“将军,不论你怎么样,还是我的将军。”我肃容道。

兰碧斯眨眨眼,闪出一丝感谢的神情,“让小辈给偷袭了,王国双翼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可惜的是……”

他突然不复言语,我从他的眼睛中发现点点莹光,跟随他多年的独立战士团近千名战士,在一夜之间灰飞湮灭,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将军,你还有我们呀,

独立战士团并没有被全灭。”

兰碧斯将军缓缓转过头去,用一种异样平和的声音道:“法普,独立战士团已经不存在了,我不希望你为这个不存在的东西再背上不必要的包袱。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乡去吧,不要为老人的可笑念头再流无意义的鲜血了。”

“将军,如果是以前的话,我或许会选择脱离这个该死的战争,但是现在,在丹鲁城中死难的夥伴们已经不允许我那么做了。”我望着兰碧斯将军,略带平和的声调道。

兰碧斯转过头来,眼中显现出惊愕的神色,好半晌才道:“你不后悔吗?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摇了一下头,坚定道:“绝不后悔,不论为它付出多少代价。”

“法普呀,你真像先王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困难,为了自己的理想勇往直前,或许你能突破将才的局限,成为一个帅才。不过从此以后,你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兰碧斯叹了口气。

我望了下帐篷顶,透过它我似乎看见了湛蓝的天空,没有退路了,让先一步在天堂的夥伴们保佑我吧!夏亚大人,你来见证我的诺言吧,为了光复亚鲁法西尔而战!

兰碧斯颤颤地伸出了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独立战士团的团长,以后的一切就由你来做出决断!”

我紧紧握住了将军的手。

我继任了独立战士团团长之位,正式成为它的第二任,从那一刻起,流浪兵团诞生了。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台下的所有军官的脸都变了颜色。

梅尔基奥尔沉声道:“大人,你要知道,根据《七王协定》,所有的军队都不得进入捷艮沃尔,违反者将受到七大圣国联合追剿。更何况捷艮沃尔长驻部队至少有七百人,光是人数上已经超过我们,更哪里谈得上在战力上的巨大差异?”

雷帝斯顿时跳了起来,高喊道:“怕什么?大不了再打一次‘狂龙战争’,我的中队还有几十人呢!”

我扬起了手,显出那里的圣龙纹章,道:“我是捷艮沃尔的龙将,我的部队就是捷艮沃尔的部队,并不受《七王协定》的约束。”

“大人,如果你想以捷艮沃尔为基地,恐怕不现实,那儿战略回旋太小了,而且一旦卷入了战争,各大圣国可以不理会协定,到时……”梅尔基奥尔

我摇摇头,“我可不想在捷艮沃尔安家,我只是想借道去北方的圣国――圣兰帝维诺亚。”

“兰帝维诺亚!?”惊异的声音从军官群中泛了出来。

“是不是那个被称为科技之国的兰帝维诺亚呀?”玛古拉发出了声音。

我点了点头,下面顿时响起了一片喧哗声,兰帝维诺亚,整个圣陆的版图上仅仅占有极细小的一块,只不过是一个比捷艮沃尔大了少许的国度,在北方被广阔的雪原所包笼。不过那儿出产着整个圣陆所需要的新奇玩意,与各大圣国都有着良好的关系。

“各部队回去准备,明天我们就出发!”我挥了一下手,军官们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了临时会议场。

“主人,你真的要回捷艮沃尔吗?”不知何时,迦兰出现在我的旁边,脸上尽是迷惑,“你的试练期还没有到,这么早回去的话,离车将军那儿就不好过了。”

我叹了口气,离车可真是一个麻烦,这个家伙虽然欺下媚上,但是身为“三首巨龙”之一,本身的能力已经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传说中“八部众”合力也不是那个高大男人的对手,如果由他来验证我的修为,我只好和今世说再见了。

“看样子,只好和老头子打一下交道了。”我只觉得口中尽是苦涩的味道。

迦兰的脸色也不禁变得苍白:“刹―帝―利主人!”

“是呀,我们的最高指挥官,龙骑士团团长――刹帝利。”我万分不情愿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仅仅是和他站在一起,我就能感受到由地府传来的阵阵阴寒。

“准备一下吧,我们还不定能到捷艮沃尔呢。”我笑笑,迦兰微怔了一下,还是温顺的退了下去。整个会议场顿时只剩下我一人,聆听着外面喧哗的声响,我陷入了冥想……

“孩子,你有什么苦恼吗?”温和的声音。

“我很苦恼,因为我的自私让这么多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孩子,人生仅仅是一瞬间,如果不能在这瞬间爆发出火光,那只能流逝的无影无踪。他们走上这条路,并不是你的自私,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都渴望能在这瞬间留下最美丽的火花呀。”

第二天,独立战士团所属五百八十一人开始了最漫长的征途,在他们中间,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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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帝握住我的手,我想要松开,却无能为力,我还没回过神,躯体就被他抱住,“绝对不许你离开,也不许你再想着他,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她靠在耳边低语着,宣布着我是他,犹如一件战胜的物品。“去我那里住吧?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因为我怕你一转身,我就再也寻不到你了。”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安。

  而我,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扶平他的不安,只能顺从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去一个冥天永远寻不到的地方,让他以为我人间蒸发了比较好。

  羽帝把我瞬间转移到一个我陌生的地方,他指着前方的白色洋房告诉我,那就是我们在人间的家。是啊,我们的家,比较阴暗的地府,这儿明亮多了。

  他带着我走了进去,很晚了,可是这幢楼却灯火通明。

  刚进去,就听见人们齐声喊道,“恭迎羽帝。”不少人露出笑容,偷瞄着这个年轻貌美的羽帝,几个丫鬟眼中透着倾慕的神色。

  羽帝挥了挥手,脚步没停。他把我拉到了正中央对着他的部下宣布:“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羽后,下个月我们就会举行婚礼,你们要服从她,她的命令也就是我。”

  我不喜欢这个羽后这个称谓,太过沉重了些,仿佛给自己加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从此以后就必须和冥天断绝一切的来往,连想他都尽量别想,否则就是对不起现在温柔看着我的他。

  夜深人静,这里的灯整夜的开着,明亮得让我无法有睡意,王羽给我布置的屋,很舒服也很雅致。窗外,轻盈的月光在衣间流动,风微冷,带着玫瑰花的香气,看着月亮,我突然想起了冥府的庭院,没有白昼之分。而我小小的莲花烛灯也无法用到,想起了家里的夜晚,母亲哼着歌,奶娘挑着灯,在暗黄的烛光底下为我缝补衣服,娘的歌声伴着琴音,夜夜伴着我进入睡眠。

  还记得母亲最喜欢唱这首歌了,今夜没有琴音,只好以月光做伴。

  我柔声轻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唱的那么好,眼泪跟着坠落,想起了母亲,也忆起了冥天,他好吗?不知道他知道我要结婚得消息,会不会心痛,会不会还依然有些在乎我。

  我依在窗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依稀记得,轻轻的有步伐靠近,然后把我抱在了床上,在我耳边悠悠的叹气,接着往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剩下的就是关门和自己长长而平静的呼吸声。

  “懒猪,你该起床了。”羽帝坐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呼唤着。

  “几点了。”我朦朦浓浓的问他。

  “别问了,你昨天坐在窗棂上就睡着了,我就抱你过来了,要不身体这么弱的你,早病了。说句实话,你的歌声真的很好听。”他柔柔的笑着,好像清晨里的第一缕眼光,撒在我的脸上,身上,让我全身懒懒的。

  “你身后好像有六支白色的翅膀?”我被清晨的他所吸引了,在阳光下他似乎后面有六支翅膀,若隐若现。而我只能专注的看着他,深深为之着迷。

  “你能够看得见?那是我真正得样子,想看吧?至少你也得知道丈夫的真实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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