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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国公府, 大房院内。


  日理万机的理国公收到苏清瑜的消息, 立即与皇帝告假,回了府。
  书房里, 灯火彻夜, 理国公吃了三碗茶,终于开口:“清瑜,你想好了?”
  “是。”苏清瑜立在书桌前, 面色严整, 姿态冷凝。
  “以前为父怎么说,你都不肯入仕途。得了一个什么‘富贵闲人’的称号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今次怎么突然想要入仕了?”
  理国公用茶盖撇开茶水面上的沫渣,又吃了一口茶。
  上好的毛尖, 茶色碧绿, 随烫水缓慢舒卷开来,一芽一叶,片片匀整,柔嫩光滑,香气高雅。入口时甘甜醇香,回味悠长。
  “往常是儿不懂事, 见父日见年迈, 想为分忧。”苏清瑜拱手, 声音清晰。
  理国公一口茶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
  年迈, 他才四十五, 正值壮年!虽不能一夜七次,但两三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理国公怒瞪向苏清瑜,“想当官,自个儿考去。”依照苏清瑜的才学,登榜提名,探囊取物尔。
  话罢,理国公摆袖要去,被苏清瑜拦住了路。
  “父亲,我想去参军。”
  理国公脚步一顿,霍然转身看向苏清瑜,嗓子都大了几分。“参军?”
  “科举在两年后,我等不了这么久。现今边域有外族侵犯,正是立功建业的好时候。”
  “清瑜,你可想过,我和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理国公面色沉静下来,抬手关上书房的门。
  苏清瑜敛眉,撩袍下跪,朝理国公叩首。“是儿不孝。但圣人言: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只是边域战事变幻莫测。就算是驰骋沙场数十年的老侯爷都莫可奈何,你一个只会些拳脚功夫的闲人,该如何建功立业?”
  “父亲,有志者,事竟成。大战不仅靠武艺压阵,更靠脑子布阵。”
  书房槅扇未关,有溯风席卷而进,豆灯忽灭未灭,隐晦暗生。
  理国公道:“那萝萝怎么办?”
  苏清瑜沉默片刻,“正是因为萝萝,我才会去参军。当今皇城,就连父亲都不能自保,我一个‘富贵闲人’,无权无势,该如何护住萝萝?”
  “……那就找一个能护得住萝萝的人。”
  理国公上前,将苏清瑜从地上扶起。
  “清瑜,你的心,为父明白。可这事是不能急于求成的。就如方淼,即便年少成名,官居内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又如何呢?天子说舍弃就舍弃,说重用就重用,终归只是棋子罢了。”
  “父亲的意思是……”
  “皇城诡谲,朝堂动荡。皇上龙体欠安,一众皇子蠢蠢欲动。千帆竞渡,何能独善其身。萝萝既接了回来,咱们爷俩便是拼了命也要将人好好护住。”一掌拍上书桌,理国公道:“押注吧。”
  苏清瑜皱眉,良久后道:“没有别的法子吗?”他实在是不愿意将萝萝送进火坑。
  “清瑜,这种事,你应当比我更明白。即使萝萝不回来,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只会比在理国公府内更危险。咱们护不住她,只能找个能护得住她的人来。自古成王败寇,皆是踏着尸身往上去的。”
  理国公叹息道:“当今陛下,四子五女。大皇子陆友裕,二十有八,出生卑微,乃宫女所生,生母虽被封淑媛,但身后无势。不过其自幼骠勇善战,屡建奇功,更难得的是性情宽厚、善抚士卒。”
  “二皇子陆友贞,当今太子,生母为元贞张皇后,朝中势力颇足,只性情驽钝,若是让他继位,怕是会出现外戚霸权的局势。”
  “三皇子陆友文,原名康勤,并非陛下亲生,乃是养子。手段颇足,手中已收拢皇城四大家族。”
  说到这里,理国公一顿。“至于这四皇子陆友孜,生来便有重瞳,自认帝王之命,虽与咱们有些姻亲,但如今下落不明,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去触霉头。”
  “父亲,大皇子与太子已娶妻,只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尚未娶妻,萝萝嫁给哪个都不合适。”
  “是啊。三皇子与四皇子皆非良配,咱们冒险下注,胜了,也不定就能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而若是败了,便只能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下肚,了结一生了。”这事关系重大,实难抉择。
  “父亲,如果不站队……”苏清瑜犹豫道:“咱们谁都不帮的话,会如何?”
  “咱们又不是镇国侯府那等人家,说不站队就不站队。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若是不站队,迟早被皇城里头的这些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我们就找个有权有势,又不站队的?”
  “镇国侯府只一位嫡大姑娘,还与方淼订了亲。”理国公侧眸看向苏清瑜,“你去哪找人?”
  “定远侯府的小侯爷……”
  “不成。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性情不定,而且半月后就要随他祖父一道去边域打仗了。是生是死都不知,咱们萝萝可不能过去守寡。”
  苏清瑜皱着眉头在脑子里删选了一遍皇城里头的适龄青年,不是长得难看,就是才华平平、蠢笨无比。没有一个配得上他的萝萝。
  “对了,这几日怎么都没听到萝萝的消息?”理国公突然道。
  他今日刚刚接到苏清瑜的消息回府,还不知道苏锦萝昨晚上发生的事。
  一听理国公提到这事,苏清瑜眸色一凛,想起苏涵,双拳紧握。虽然苏涵咬死这事只是自己吃醉了酒,做了浑事,与其他人毫无干系,但苏清瑜对苏宝怀还是生了怀疑之心。
  他这个养妹,真是不得不防了。
  “萝萝在静南王府做客,过几日我便去将她接回来。”缓下一口气,苏清瑜并未说出真相。
  萝萝的名声最重要。
  “静南王府?”理国公捋了捋胡须。“说起这静南王,连老夫都不得不佩服啊。”当年若不是先帝执意,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还不定是谁呢。
  “父亲,您瞧静南王如何?”苏清瑜突然双眸一亮。
  理国公“刷拉”一下,扯下来两根胡须。“这……恐怕是不配……”
  虽然说,在理国公眼中,萝萝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该被捧在掌心里的珍宝,但摸着良心说,像静南王这样的人……十个苏锦萝都配不上啊。
  听出理国公的言外之意,苏清瑜轻咳一声。
  确实是有些……糟蹋好东西。
  “再说了,这静南王都二十八了,比萝萝大了整整一轮。不配,不配。”理国公摆手,突兀想起什么,面露纠结神色。“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就是,就是,咳,那个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摆着一张严肃脸的理国公闪着一双八卦眼,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家儿子。
  他真的是很好奇呀。
  “什么传闻?”苏清瑜一脸莫名的看着理国公那张凑过来褶皱脸,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与静南王走的很近吗?他都二十八了也没娶亲,太后把头发都给愁白了。”
  “……这事呀。”知道自家父亲提的是什么事,苏清瑜面露尴尬神色。“这事我倒是真不知。”
  苏清瑜是个风流种,时常流连花丛。但却从未看到过陆迢晔有这方面的嗜好,听说这静南王在府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外头说起来是洁身自好,但细想来,就有些不对劲了。
  都二十八了,别说儿女成群,连个女子都没碰过……难道真是不举?
  理国公抚了抚自己缺了几根胡须的下颚,故作沉思道:“当年先帝传位于皇上,怕不只是因着殷贵妃的缘故。”
  殷贵妃出生低贱,只是一小小县衙庶女,却因美名远播,而被皇帝召见入宫,一见倾情,一宠数十年。传闻殷贵妃与先帝伉俪情深,使得先帝力排众议,也要将殷贵妃之子扶上帝位,即便因此得罪当今太后也在所不惜。
  先帝一去,太后便将殷贵妃送进了皇庙。
  当今皇帝虽坐上了帝位,但因为与太后不合,所以这帝位到如今都未坐稳。
  其实静南王本也是殷贵妃之子,只因太后无所出,先帝才将静南王抱到了太后膝下。虽说静南王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但感情却并不深。
  生恩不及养恩,先帝偏宠殷贵妃,自然更偏袒被养在殷贵妃膝下的皇上,因此这帝位就轮不上静南王了。
  “不管真假,单说这静南王,怎么也不能瞧上咱们萝萝吧。”理国公底气不足。
  “怎么不能。萝萝哪处不好?若我能娶,必捧在手心里养着她。”苏清瑜高扬起下颚,喜滋滋道。
  理国公斜睨了苏清瑜一眼,拉着脸冷哼。就你这风流种,还敢有脸说。
  “别说萝萝了,你呢?前几日你母亲给你挑的,都没瞧上眼?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让我少操些心?”
  “……父亲,天色不早了,我先去了。”苏清瑜夺门而逃。
  自从知道那间卧室是陆迢晔的以后,苏锦萝坚决不住。
  “姑娘,其它的客房都没收拾妥当。”鸢尾蹲在苏锦萝身边,替她披上鹤氅。
  苏锦萝可怜兮兮的蹲在甬道角落,被迎面而来的溯风吹得瑟瑟发抖,像朵饱受摧残的小白花。
  鸢尾见苏锦萝说不通,无奈起身。
  静南王府占了大半条街,客房无数,家仆成群,收拾一间客房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上头主子发话说没客房,他们也只能没客房了。
  穿廊拐角处,有捧着漆盘过来的大丫鬟。
  “傲芙,你怎么过来了?”鸢尾拦住人。
  名唤傲芙的丫鬟柳眉杏眼,肤白貌美,尤其是眼神,果真是衬了一个傲字。即使只是一个丫鬟,气势却比苏锦萝这个正经主子还要足,颇有股心比天高之意。
  “我给王爷送茶。”傲芙斜睨了一眼蹲在角落的苏锦萝,脸上显出妒意。
  她实在是不知,这苏锦萝有哪处好,竟能得王爷青眼。不就是长得白嫩些,眼睛大了些,说话声音好听了些,身份比她高贵些吗?
  瘦巴巴的,跟干煸四季豆一样。傲芙挺了挺胸。
  “王爷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书房重地,谁都不能进。”
  “那是对别人。”傲芙扭身要走,被鸢尾拽住了胳膊。“不成。”
  “放手。耽误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傲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心思,轮得到你管吗?”
  两人吵的厉害,蹲在地上的苏锦萝突兀眼前一亮。
  书房重地,谁都不能进?那如果她进去了,陆迢晔会不会气的把她扔出静南王府?
  头脑简单,四肢也并不发达的苏锦萝猫着身子,往书房重地而去。
  聪明的苏锦萝在院子里头转了许久,终于在傲芙跟鸢尾吵完之前找到了书房。
  书房的槅扇和大门都关着,苏锦萝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她垫着脚尖去推槅扇,没推开,然后又猫着身子躲到户牖处偷看。
  书房的门上糊着一层绢布,苏锦萝摘下发簪,撅着小屁.股戳出一个洞,然后偷偷的往里面瞧。
  太暗了,看不清楚……
  苏锦萝嘟囔着声音,把小屁.股撅的更高。
  算了,直接进去等那伪君子,等那伪君子瞧见自己,一定气得跳起来,然后她就能被扔出静南王府了。
  喜滋滋的想完,苏锦萝使劲推开书房的门,往里去。
  苏锦萝又往里走了一步,身后传来拉力,她扭头,就看到自己的鹤氅托在地上,上面踩着一只脚。
  那只脚穿着黑色皂角靴,边缘包着白边,侧边是垂顺而下的绒白狐裘。
  苏锦萝缓慢仰头,视线从那双穿着绸布长裤的劲瘦大长腿处往上移,路过挂着一柄利剑的窄腰,滑过胸膛,瞄过搭着狐白裘的宽肩,最后落到滚着喉结的修长脖颈处。
  脖子有点酸,苏锦萝一鼓作气往上抬,看到了陆迢晔的脸。
  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正盯着苏锦萝看,双眸微垂,露出眼睑处的朱砂痣。
  苏锦萝下意识张嘴,傻笑。
  “你,你踩到我的鹤氅了……”
  “是嘛。”陆迢晔俯身,凝着溯风的冷梅香扑鼻而来,苏锦萝恍惚间往后一倒,伤痕累累的小屁.股磕在门槛上。
  疼的眼泪汪汪的苏锦萝屁滚尿流的爬起来,捂着小屁.股缩在户牖处盯着陆迢晔瞧。
  “萝萝怎么在这处?”陆迢晔负手而立,脚下踩着鹤氅,姿态闲适。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急中生智,狗急跳墙。“我,是来给你送茶的。”
  明明打着主意要让陆迢晔把自己赶出府,可捂着屁.股的苏锦萝在看到陆迢晔腰间的利剑时,立刻就改口了。
  “……我口渴,就喝了。”
  “……被,被我吃了?”

  ☆、第25章 第 25 章

  “萝萝的牙口真是好。”微凉指尖带着濡湿寒意, 掐住苏锦萝的下颚,被迫露出一口贝齿银牙。


  “啊啊……”被捏着脸, 半张着嘴, 苏锦萝说不出话来, 只能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陆迢晔宽袖一甩, 掐着苏锦萝的下颚就把人给压进了书房。
  书房的大门缓慢阖上, 唯一的光源顺着缝隙被越挤越窄。苏锦萝大睁着眼,眼见门扉彻底阖上,她眼中的光亮完全消失。
  这是苏锦萝头一次来陆迢晔的书房。
  书房里很暗, 门窗紧闭, 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户牖、槅扇处传来呼啸冷风席卷而过的声音。外头是黑夜, 但书房里的夜却比外头更浓厚,那种一种能沁入四肢百骸的夜。
  呼吸间, 苏锦萝能闻到清晰的墨香和书卷味, 还有陆迢晔身上无时无刻萦绕着的冷梅香。
  因为太暗,所以空间被无限放大与压缩, 苏锦萝胡乱摆着手,下意识抓住陆迢晔掐在自己下颚处的手。
  未知空间的恐惧,再加上眼前人气势汹汹的压迫,苏锦萝腿一软,差点又要跌倒。
  陆迢晔箍着苏锦萝的腰肢, 将人压到书案上。
  书案很矮, 苏锦萝后背处被磕的有些疼。不过好在她身上的袄裙够厚。
  陆迢晔半跪在地, 撩起的长袍搭在小姑娘散开的裙裾上。暗夜里, 他那双眼更显晦暗深沉,浑身清冷之意尽褪,整个人显出一股难以压制的隐戾凶残。
  苏锦萝听到男人在笑,可是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能模糊瞧见一个轮廓。
  “不知萝萝睡梦之时说的,弑帝夺位,乃是何人?”男人贴上苏锦萝的耳畔,说话时露出尖利牙齿,似触非触的压在白玉耳骨处。
  苏锦萝浑身一颤,想起今日醒来之时与男人睡在一处的事,当即吓得冷汗噌噌。
  她,她睡着的时候说梦话了?
  “让本王猜猜,萝萝说的,可是我。”
  异常笃定的一句话,让苏锦萝原本吊起的心彻底哇凉。被发现了。
  “王,王爷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苏锦萝转着一双眼珠子,声音软绵绵的连话都说不全。
  “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一口叼住苏锦萝的耳朵,陆迢晔的舌尖卷过那颗耳珰轻转。
  苏锦萝浑身一哆嗦,纤细的身子软倒在书案上。
  这个伪君子,在干什么?
  “嘘。”改掐住苏锦萝的面颊,陆迢晔侧眸,在暗色里看到小姑娘被挤压起来的两团脸蛋肉。
  身上干巴巴的,脸上倒是有些肉,只这脸这般小,这些肉到底都是藏在哪处的?
  “泥揍开……”苏锦萝噘着小嘴说话,使劲掰扯陆迢晔的手。
  陆迢晔俯身,一口咬住苏锦萝的脸蛋肉,跟叼着肉骨头的小狗崽似得。
  “呜呜呜……”陆迢晔并未用力,但苏锦萝却被吓了一跳,她感觉自己脸上的肉触到那坚冷的牙齿,下一刻就会血肉模糊。
  “真软。”又细又嫩又滑。
  陆迢晔意犹未尽的起身,放开禁锢的苏锦萝,然后转身去点燃放置在书案旁的琉璃灯。
  苏锦萝一离开陆迢晔的禁锢,便赶紧撅着小屁.股往外逃。陆迢晔头也不回的踩住小姑娘拖曳在地的裙裾。
  “哎呦……”苏锦萝饱受摧残的小屁.股再一次跟光滑的白玉砖亲密接触。
  跌的不轻,苏锦萝激的双眸通红。
  书房内亮起了灯,苏锦萝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扭头看去。
  只见偌大书房内空荡宽敞,白玉为砖,红木为梁。墙边摆置高架书橱,书案上置笔屏、笔格等物。书案后是盖着缎面的蒲垫,墙上挂着书画,角落里有熏炉,槅扇边置着一张软榻。
  很普通的一个书房,但因为久不通人气,便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萝萝怎么这么急着要走?”陆迢晔撩袍坐到书案上,抬袖一挥,那些笔屏、笔格等物尽数被砸到了地上。
  砚台里养着墨,苏锦萝下意识一躲,脸上却还是被溅到了一些墨汁。
  墨汁阴凉,滴滴答答的顺着瓷白肌肤滑落,沾染在衣襟处。
  苏锦萝揉了揉自己被咬痛的脸,鸦羽睫毛轻颤,颤巍巍的抬眸看向眼前之人。
  男人与平日里那副清冷模样大相径庭,他大刺刺的坐在书案上,居高临下看着伏跪在地上的苏锦萝。
  因为刚才的挣扎,苏锦萝发髻已乱,身上的袄裙衣襟也被扯开,露出一截白皙脖颈,脸蛋上是被啃出来的红痕,圆圆一块,状似胭脂。
  小姑娘有些害怕,眼里蕴着泪珠,眼尾发红,可怜兮兮的坐在阴冷的白玉砖上,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冷的。
  “时辰,不早了,我,我要回房歇息去了。”苏锦萝绞着一双小手,偷偷觑看一眼自己被陆迢晔踩在脚下的裙裾。
  她慢吞吞的伸手扯了扯,然后又扯了扯。粉嫩指尖用力的泛白,但那只踩在裙裾上的皂角靴却还是未挪动半分。
  陆迢晔敛眉,随手拿起一块白玉镇纸捧在掌心把玩。
  白玉镇纸不大不小,形状长直,打磨光滑。上刻精致花纹,有蹲虎一头,虎头雕工细腻,虎尾上翘粗犷,两种全然不同的感觉却奇异的杂糅在一处,就像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虎身周边包鎏金,被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托在掌心,更显光滑玉泽。
  “时辰尚早,不急。”用镇纸敲了敲书案,坚硬的镇纸与红木书案相触,发出“咚咚”的敲击声。
  苏锦萝身子一抖,赶紧把自己的手拿到腰后藏好。
  这镇纸应当比竹板子打起来还疼吧?
  “萝萝可知,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什么人?”把玩着镇纸,陆迢晔微微俯身,用它挑起了苏锦萝的下颚。
  苏锦萝被迫仰头,纤细脖颈撑出一段优美弧度,越发可怜。
  “不,不知道……”
  白玉镇纸包着鎏金边缘的棱角滑过细嫩脖颈,抵在半敞衣襟处,尖锐的直角卡在系带上轻挑。
  苏锦萝两眼一翻,吓得就要昏过去,脑门上突然被敲了一下,顿时一个机灵搂住了脑袋,蜷缩成一团。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太可怕了,她承受不来。
  捂着脸,苏锦萝抽抽噎噎的哭的厉害,又惊又怕的恨不得钻到书案下头。
  陆迢晔敲着白玉镇纸,缓慢起身。
  苏锦萝兀自哭的伤心,她抹着眼泪,被人扯过胳膊,往怀里塞了一只白玉茶碗。
  “什么时候把这茶碗吃完了,萝萝什么时候便能回去了。”
  苏锦萝怔怔抱着那只茶碗,见陆迢晔弹了弹宽袖,又恢复成一脸清冷模样,然后大步流星的打开书房大门往外去。
  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苏锦萝猫着身子躲在户牖处往外瞧。
  穿廊两边挂着刚刚点上的宫灯,男人身披狐白裘,在穿廊拐角处迎面遇上一人。
  那人身穿太监服,应当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小太监,但因为隔得太远,所以苏锦萝看不清容貌。
  被突然出声的鸢尾吓了一跳,苏锦萝把怀里的白玉茶碗往外一抛。
  鸢尾眼疾手快的接过白玉茶碗,递还给苏锦萝,“姑娘,王爷说了,您若是不愿意进屋子里头睡,便在院子里头睡。这风花雪月的天,最是适合把天作幕,把地当席,以石为枕了。”
  一会子要她吃茶碗,一会子又要她幕天席地的,怕不是真想要她早死……
  苏锦萝嘟嘟囔囔的抱着茶碗赶紧远离这只伪君子。
  穿廊处,身穿太监服的小太监恭谨与陆迢晔行礼。宫灯下,小太监一副唇白齿红之相,眉眼清秀细腻,笑起来时左颊印出一个浅笑梨涡。
  “王爷,四皇子之事已被查明乃边域奸细嫁祸。方贵妃被下旨接出冷宫,只是……”
  “只是什么?”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抽出帕子擦手,眉眼清明,声音冷冽。
  “只是身子大亏,怕熬不过几日了。”
  擦完手,陆迢晔抿唇轻笑,他仰头,看向漆黑夜幕之中缀点的几许繁星冷月,状似叹息道:“将这事告诉文国公。皇兄身边,可不能缺了人。”
  “王爷的意思是……”
  “死了一个方贵妃,还会有更多的‘方贵妃’。文国公可比本王更明白这个道理。”
  理国公府内,苏清瑜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站着他的贴身小厮苏回。
  “爷,奴才已经将苏涵送到赌场里头,奴才走的巧,正好看到他被砍了一只手。”
  “左手,还是右手。”苏清瑜端着茶盏,敛眉时眸色冷凝。
  “左手。”苏回话罢,想起在后门看到的老婆娘。“爷,三姑娘的亲母又寻来了。”
  “放进来。让她跟苏宝怀好好叙叙旧。”
  夜沉,幕黑,不知何时又落起了雪。
  苏宝怀站在院内,面前是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拉扯她裙裾的亲母,张氏。
  “宝儿啊,你不能这么绝情呀,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又不是我让他去赌的。我已经没钱了,你们真当我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能给你们这么花吗?”自打她进理国公府,这一大家子人就都指望着她一个人,她不给,就厚着脸皮去寻老太太打秋风。
  全然不顾及她在理国公府里头的脸面。她一个养女,本就被人诟病,处境艰难。她心疼他们,可谁来心疼她呢!
  “宝儿,娘求求你了,咱们家可就只剩下涵儿这么一个命根子了。”
  “我管不了。”苏宝怀转身欲走,张氏猛的一下起身拖住她。“宝儿,我知道你跟涵儿要害那苏锦萝的事,你若是不救涵儿,我就去告诉老太太。”
  “你……”苏宝怀怒瞪向张氏,呲目欲裂。
  “宝儿,娘也不是在为难你,只要你救了涵儿,娘什么都答应你。”苏宝怀虽然也是张氏亲生,但毕竟是个姑娘家,自小又不养在身边,哪里有苏涵重要。
  苏宝怀恨得咬牙,口中沁出血腥气。她使劲吞咽,眼前是纷繁落飞的白雪,穿廊掠院的砸下来,冷到了心口。
  “你以为,我想这样?若不是你们逼我,我会变成这样吗?”苏宝怀猛地一下推开拽着自己裙裾的张氏,泪流满面。
  “当年若不是你们执意要将我送进理国公府,我便是跟着你们吃糠咽菜,也没有怨言。可是你们呢,吸血虫一样的黏在我身上,我活着就是为了给你们送钱的,你们哪里有管过我的死活。”
  “宝儿……”张氏怔怔坐在地上,哭着摇头。“可若不是因为要帮你,涵儿也不会变成这样呀。”
  “是他自己蠢,被苏清瑜抓住,送进了赌馆,关我什么事。”对于苏涵没将她供出来这件事,苏宝怀是有些意外的。
  她的这位亲哥哥,每次来找她,就是为了要钱去赌。认真说来与她并不亲厚,平日里瞧着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
  可没曾想,就算是被砍掉了一只胳膊,也没将她捅出去。
  深吸一口气,苏宝怀仰头看天。
  “最后一次了,不过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
  “好好。只要宝儿答应了就好。”张氏喜极而泣。
  亥时一刻,文国公府。
  那位在皇城内都赫赫有名的苏家姑奶奶,此刻正面色苍白的跌坐在罗汉塌上,眸色仓皇。
  堂内厚毡被打开,身穿官服的方淼跨步而进。
  “淼儿。”苏氏起身,急急上前,“如何了?”
  “熬不过元宵。”方淼皱着眉头,褪下身上大氅。
  “这进冷宫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人事在天,说不准。”方淼落座,吃了一口热茶。
  苏氏坐回软榻,身后靠着缎面软枕,面色疲惫。“巧儿还有半年才及笄,她年纪这么小,我可舍不得将她送进那个吃人的地方。”
  方贵妃一去,文国公府在宫内无人,势必要送另外的姑娘家进去顶替方贵妃。即便不受皇帝宠爱,也算是占了一分地,尤其是在文国公府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这次送进去的姑娘尤为重要。
  “我原以为,能娶得镇国侯之女,咱们文国公府也算苦尽甘来,却没曾想,这人说不行,就不行了。”
  “送不送巧儿还不一定,要姑母点头才成。”方淼口中的姑母便是方贵妃,文国公的亲妹妹,四皇子的生母。
  苏氏敛眉,突然道:“理国公府里头不是还有两个没出嫁、没订亲的嘛。”
  说的是苏珍怀和苏锦萝。而苏宝怀的身上还带着跟定远侯府的小侯爷,沈玉泽的亲事,苏氏自然便没将她算进去。
  方淼垂眸,想起那个带着雪帽,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抿唇未言。
  当今皇上正值不惑之年,身体也不大好,朝廷动荡,皇城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现在将自家姑娘送进去,无异于守活寡。
  一辈子就只能被圈在那冷冰冰的禁宫之中,活死人般过活。
  苏氏不愿意将方婉巧送进去,便将主意打到了苏锦萝和苏珍怀身上。
  “二表妹没甚心机,就算送进去,也站不稳脚跟。倒是大表妹……”方淼转着手指茶碗,眸色深沉。
  “老太太前几日寻我,本是要给你与这苏珍怀做媒的,被我给推了。现今这姑娘都十八了,婚事也没着落,听说在皇城里头还是个有些名气的才女,你姑母定会满意的。我明日便去理国公府寻老太太说道说道。”
  “对了,淼儿呀,你跟翘怜的婚事,还是尽早办了吧。若是方贵妃提早去了,那这婚事可得往后排了。而且你早办了婚事,也算是给你姑母冲冲喜气嘛。”
  苏氏虽掌文国公府中馈大权,在后宅内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但在方淼面前却明显气势不足。
  方淼与那镇国侯之女从未见过面,但方淼从小就知道,他的婚事只会利于文国公府,于他自身,毫无干系。
  “好。”方淼颔首点头,面上毫无表情,喉咙里却突兀涌出一股干涩。他垂眸,看到手中茶盏,茶水清冽,嫩芽舒卷,茶香四溢,茶坯乳白,清凌凌的就似那个小姑娘。
  有缘无分,终归可惜。
  然,大丈夫,不该拘于儿女私情,国家荣辱,家族运势,皆系他身。以他之身,换来文国公府一时安稳,才是他该做的事。
  “我让人替你算了日子,就初十吧,虽说仓促了些,但你姑母怕是熬不过元宵,咱们提早办了也好。”
  “都由母亲做主。”
  方淼放下茶盏起身,打开厚毡,转身离开。
  屋外,溯风四起,飞雪凝枝。
  方淼立在廊下,仰头望天。
  也不知那日里被寻回后,小姑娘可有受惊。现今在理国公府内,又是否安好。

  ☆、第26章 第 26 章

  苏锦萝觉得不好, 非常不好。因为她表演不了干吃茶碗的绝技,所以被扣在了静南王府内, 连房门都出不了。


  “姑娘, 该歇息了。”鸢尾替苏锦萝上好药, 将她扶上软榻。
  苏锦萝乖巧躺进被褥里, 鼻息间满是熏燎的安息香。
  “王爷吩咐, 姑娘晚间睡得不安稳,便命奴婢替您熏了安息香。可开窍、辟秽、定神。”
  “唔……”苏锦萝缩着半个小脑袋,声音含糊应了一句。
  看来她真是说了梦话, 被那人听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见苏锦萝闭目, 鸢尾起身,打下帘子, 吹熄榻前琉璃灯, 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苏锦萝躺在里面,见外头半响没动静, 才赶紧一把掀开被褥坐了起来,然后趿拉着榻下的缎面软底儿鞋,急匆匆搬了一只玫瑰椅抵在户牖处。
  觉得一把玫瑰椅尚不够,苏锦萝又哼哧哼哧的搬了个花几过去,然后在花几上放了只小花瓶。
  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后, 苏锦萝这才放下心来, 重新爬回榻上。
  她看那伪君子还怎么进来。
  衣物被褥上熏了安息香, 卧室角落里头熏着龙挂香。龙挂香挂在香架子上, 倒挂着焚烧,烟色为白,如缕直上。
  这香架子倒是好玩的紧。苏锦萝盯着盯着,就睡了过去。
  大致真是因为那安息香的关系,所以苏锦萝睡得尤其安心。
  她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往暖源处靠了靠。
  额角触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苏锦萝迷糊睁开双眸,霍然看到眼前一片半敞胸膛。素白亵衣松散,肌肤上有她呼出来的氤氲水汽,细小的水珠子贴在上头,平添暧昧。
  苏锦萝屏住一口气,缓慢上移。
  陆迢晔双眸紧闭,面容平静的睡在她身侧。那张如玉面容俊美如俦,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便如玉雕细啄般令人神往。
  苏锦萝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腰,发现那人的胳膊正压在她的腰上。
  怪不得她就觉得身上沉甸甸的。
  捏住陆迢晔亵衣袖口一角,苏锦萝轻手轻脚的把他的胳膊往旁边挪。
  身旁男人动了动身体,一侧身就把刚刚钻出去的苏锦萝又搂了回来。
  “唔……”苏锦萝被压的结实,胸前一阵钝痛。她红着眼,也不管会不会吵醒人,使劲往外一挣扎。
  “砰……”力道用的太猛,苏锦萝直接连人带被的摔了下去。
  七荤八素的坐在地上,苏锦萝拨开眼前帐帘。只见卧室门扉处的玫那把瑰椅和花几还好好的挡着,花几上头的小花瓶也乖乖的立着。
  那这个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苏锦萝扭头,看到侧边半开的槅扇。这伪君子不会是爬窗户进来的吧?
  苏锦萝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无耻程度又刷新了三观。
  抱起木施上挂着的衣裙窄袄,苏锦萝根本就不敢朝后头榻上看一眼,便赶紧一溜烟的跑远了。
  外室内,鸢尾已起身,瞧见抱着一堆衣物出来,衣衫不整的苏锦萝,面露诧异。“姑娘,您这么早就起了?”
  “唔……”苏锦萝胡乱开始穿衣裳,侧眸看了一眼外头的天。
  白皑皑一片,落满了雪。屋檐瓦上,粉墙穿廊,举目望去,浮云落院般皎素。
  “姑娘,王爷说了,今日便送您回去。”鸢尾替苏锦萝洗漱好,端着早膳过来的时候,便与苏锦萝说了这事。
  “真的?”苏锦萝双眸一亮,喜难自抑。
  “是。”鸢尾笑着点头。
  “那咱们快走。”苏锦萝真是连半刻都待不下去了。她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人偏这时候送自己回府。
  “姑娘,您还没用早膳呢。”
  “不用了,不用了。”话罢,苏锦萝提裙早已疾奔出了大堂,然后转身站在户牖处朝鸢尾招手,“快点带路。”
  见苏锦萝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鸢尾面露犹豫,转身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从榻上起身的陆迢晔。
  陆迢晔站在木施前,用巾帕擦拭胸前湿渍,垂着眉眼朝鸢尾挥了挥手。
  鸢尾会意,领着苏锦萝出了院子,到垂花门处。
  垂花门前立着一顶小轿,苏锦萝坐进去,到了角门后又换过马车。
  “姑娘,这是王爷吩咐奴婢送您的临别赠礼。”
  苏锦萝眼睁睁的看着鸢尾将一只香架子替她搬进马车里,最后又往她怀里塞了一只茶碗。
  茶碗有点眼熟,是陆迢晔在书房里塞给她的那只。这是让她回去继续吃的意思?
  香架子也很眼熟,是昨晚上用来挂龙挂香,被她盯着看了半响的东西,现在上头还留着那味呢。
  “赶快走。”苏锦萝从马车帘子里抻出半个小脑袋,催促马车夫。
  不管这伪君子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想再跟这人有任何牵扯,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见面的好。
  马车夫闻言,扬鞭赶马,马车辘辘转过静南王府角门,入了宽敞大街。
  天色尚早,寒气迫人,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苏锦萝急盼着回理国公府,连早膳都没用。不过好在鸢尾贴心,在马车里给她备了些糕点吃食。
  苏锦萝盘腿跪坐在软垫上,身上罩着一件狐白裘,瓷白小脸躲在雪帽里,显出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她伸出小嫩手,小心翼翼捧起茶案上的一碗牛乳轻抿一口。
  牛乳旁还放着一小碟桃酥。苏锦萝一口牛乳,一口桃酥的就解决了自个儿的早膳。
  “吁……”突然,马车霍的停下,苏锦萝手里那碗牛乳没端稳,半碗泼到了脸上,半碗泼到了身上。
  牛乳不烫,温温的顺着苏锦萝的衣襟往下淌,她噘着小嘴,用绣帕擦了擦脸,刚刚打开帘子想开口询问,冷不丁的就被外头冲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苏锦萝被压在下头,那冲进来的人不管不顾的直往茶案下头钻。
  “求姑娘救命。”躲在茶案下头的人有些眼熟,苏锦萝蹙眉想了想,然后试探性的开口唤道:“茹柔姑娘?”
  “你是……二姑娘?”
  吴茹柔没曾想,自己这误打误撞的竟躲到了苏锦萝的马车里。“二姑娘,请二姑娘救命。”
  一把攥住苏锦萝的手,吴茹柔急的厉害,说话时连嗓子都在打颤。她浑身脏污,发髻凌乱,身上穿的袄裙都被扯破了,从脖颈衣襟处露出小衣缎面。
  “这是怎么了?”苏锦萝与吴茹柔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还记着,在生辰宴上,吴茹柔顶着她那嫂嫂,与她说了几句好话。
  吴茹柔握着自己的手冰凉入骨,就像是夹着两块冰块一样贴着她的肌肤。
  解下自己身上的狐白裘替吴茹柔披在身上,苏锦萝转身,拿过一个手炉塞给她。
  “我嫂嫂要将我卖给宫里头的大太监,我不依,她便让人将我绑了要送进去。我苦苦求了个小太监,替我松了绑,自个儿逃出来了。”
  “什么?”苏锦萝面露诧异,“你嫂嫂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
  吴茹柔的嫂嫂便是那小肚鸡肠的张氏,那人在生辰宴上的嘴脸,苏锦萝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她万没有想到,这张氏平日里苛刻吴茹柔便算了,竟还要将她卖给宫里头的老太监。
  “二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那我该如何救你?”
  吴茹柔哭的肿了眼睛,她捂着脸摇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这样吧,我先带你回理国公府去。或者,你想回吴国公府?”
  “不,我不愿意回去,还请二姑娘收留。”
  “好。”苏锦萝应罢,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
  “二姑娘。”吴茹柔紧张的攥住苏锦萝,声音仓皇无措,“是他们追来了……”
  “别怕。”苏锦萝心里也没底,但努力的安慰着比自己更没底的吴茹柔。
  她看了一眼马车,突然将目光落到那马车帘子上镌绣着的车徽处。
  那上头绣着一个“静”字。
  这辆车是静南王府的马车,张氏的胆子即使再大,应当也不敢公然得罪静南王府。
  苏锦萝想的没错,张氏确实是不敢得罪静南王府,但她没想到,追来的不是张氏的人,而是那老太监手底下的人。
  老太监正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攥着宫里头一大部分实权,手底下的人也嚣张,即使知道这是静南王府的马车,也没有一点退让的想法。
  毕竟静南王再厉害,再名动天下,也不过就是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
  “嘘。”苏锦萝捂住吴茹柔的嘴,把人塞到茶案下头。
  深吸一口气,苏锦萝打开帘子,露出半张脸。“静南王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小姑娘说话时声音软绵绵的透着暖意,虽故意露出一副严苛模样,又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没有一点攻击力。
  站在最前头的小太监朝苏锦萝拱手,抬眸时露出一张脸,清俊白皙,眉目干净,开口时声音清磁。“姑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您让奴才们瞧了马车,奴才们自不敢放肆。”
  意思就是,如果她不让他们瞧马车,他们就要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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